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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流口水的老鸡     天地烈风txt下载     天地烈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四章 三 交涉

    阿比契力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个自称阿兰特兰的帕斯使者。

    阿兰特兰看上去至多不超过三十岁,中等身材,匀称的肌肉,一头浅褐色的卷发不长不短,硬朗的面容透出一股英气,一双绿色的眼睛里精光四射,一撇精心修剪过的小胡子下隐藏着隐约的笑意。

    从他进门的步伐就能看出此人的武功底子相当的深厚,阿比契力尔看了之后连连点头,不说别的,光他的身手估计就可以担任突契的千夫长职位。

    “帕斯国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公爵派遣在下来此,向可汗表示敬意。”阿兰特兰用标准的突契语说道,同时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不是代表帕斯国王陛下,而是拜巴斯巴恩的委派,那么就不是国家对国家的外交行动了,那个拜巴斯巴恩究竟想干什么?想到这里,阿比契力尔道:“哦,难为公爵大人挂心了。请问阁下不远万里来到本汗这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本汗吗?”

    阿兰特兰抬起头来看了看阿比契力尔,道:“在下在巴丹那时听闻突契出了个了不起的可汗,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面对远道而来的客人竟然连酒席都不准备就大大咧咧的问话,实在令人失望。一个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的人,又怎么可能大有作为呢?”

    阿比契力尔嘴角一歪,道:“阁下不必心急,酒宴早就备下,只不过呢。本汗还是要知道你的来意,然后才能决定究竟是让你入席呢。还是让你入锅,不是吗?”

    阿兰特兰突然朗声大笑起来:“大汗果真霸气。只怕在下这一身臭肉不合大汗您的口味啊。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就直言不讳了。公爵大人派在下前来是想和大汗订立盟约,一起进攻安巴尔图里。”

    阿比契力尔听了不由得笑出声来:“我没有听错吧?联合本汗攻击安巴尔图里?如果公爵大人的记忆力没有衰退的话,他就应该记得是他杀死了我国的大汗伊迷迪,他可是突契不共戴天的仇敌!如今竟然厚颜无耻的跑来联合本汗去攻击自己的同胞,未免想得也太天真了吧?”

    阿兰特兰不慌不忙的答道:“大汗身为突契人应该对狼不陌生吧?狼群在捕食到猎物以后确实会发生抢夺食物的争斗,可那种争夺多半是恐吓,比起它们争夺与母狼交配权时的争斗来简直不值一提,那才是生死相搏的恶斗呢。帕斯对于突契而言。不过是一块肥肉而已;而大汗与安巴尔图里的争斗才是真正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仇恨吧?在下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能让您不顾安巴尔图里的威胁,却要刻意跑去对付帕斯帝国啊。”

    阿比契力尔一拍桌子,喝道:“伊迷迪汗曾是我的大汗!此仇不共戴天!”

    阿兰特兰毫不退缩:“伊迷迪对于我国而言是个卑劣的强盗!我们奋起反击,是正义之举!再说我们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杀死了他,一个战士死在战场上难道不是死得其所吗?相比之下是谁背叛了突契,杀死了伊迷迪的继承者巴丹汗?是安巴尔图里!如果大汗您真的要为故主复仇的话,那也应该先杀死安巴尔图里才是!孰轻孰重,大汗应该不会分不清楚吧?”

    阿比契力尔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道:“不错,阁下真是个有种的家伙。不过,本汗还是没有和帕斯联手的意思,就算我要找安巴尔图里复仇。也不必仇敌的援助。”

    阿兰特兰踏上一步,道:“大汗所言非也。第一,与谁联手需要根据情况变化择善而从。不能凭一时意气用事决定。第二,大汗也不是不必与帕斯联手。而是很有必要。第三,大汗并非是和帕斯联手。而是与巴丹那领公爵大人联手。”

    阿比契力尔挑了挑眉毛,道:“哦?怎么说?”

    “首先,在国家战略上,固然很难避免把个人感情掺合进去,但真正贤明的君主却从不会如此选择,因为这样会使得战略上的回旋余地变得狭窄,因而无法选择其中最佳的策略。以帕斯而言,突契历来是侵扰它边境的仇敌,比较起来帕斯受到突契的荼毒之多难以尽数,而突契受到帕斯攻击的次数却屈指可数。面对这么多年的重重仇恨,公爵大人尚且能放下个人情绪来与您联手,难道贤明如大汗您竟然无法放下这点恩怨吗?

    其次,就突契的现状而言,安巴尔图里的势力固然略逊大汗一筹,却绝非一蹶不振,只要给他喘息之机,他必然会向大汗您报复。而大汗却在这个时候与绢之国开战,使得自己陷入两面作战的不利局面,实在是太不明智了。请问大汗,绢之国是个能一举消灭的国家吗?以绢之国人口之多,国力之强,即便您将他们的主力尽数消灭,逼迫他们不得不放弃京师撤退,您真有这个兵力把绢之国北方的领地纳入自己的领土吗?你真的做好统治那里的准备吗?如果不能,那必然使得突契的兵力变得更加分散,用不了几年,绢之国就会恢复元气和您争夺失去的领土。而安巴尔图里也会一起出兵,分散的兵力将使得您顾此失彼,最终不得不放弃其中一头。依在下所见,眼前突契的实力是无法消灭绢之国的,反过来要消灭安巴尔图里的话,您却有较大的把握。可是现在如果您动手的话,绢之国必然会从您背后下手来分散您的兵力。因此如果您不寻找一个切实可靠的盟友从安巴尔图里的背后攻击的话,恐怕很难彻底消灭安巴尔图里。而这个盟友还有公爵大人更合适的吗?”

    “第三,帕斯国王年老昏聩,政局混乱,人人自危。如果要等国王醒悟到与突契联手消灭安巴尔图里的话,恐怕不知要等到哪一年,所以公爵大人才自作主张,派阁下前来,如果成功,不但可以联手消灭安巴尔图里,巴丹那领也多了一个外援,帕斯国就算陷入乱局,也没人敢动巴丹那领的主意了。是不是?”阿比契力尔不等阿兰特兰说完,抢先说出了第三条。

    阿兰特兰闻言,深深的鞠了一躬,道:“大汗果然英明,在下深感钦佩。”

    “那你如何能够知道本汗在消灭安巴尔图里之后,不会把矛头指向巴丹那领呢?”

    阿兰特兰微微一笑:“如果您的背后没有绢之国牵制的话,恐怕还真不能保证这一点。不过,就在下所闻,安巴尔图里为了能尽快恢复力量与您对抗,对于周边属国施加了过大的压力,使得那些国家非常不满。如果大汗能将他们从安巴尔图里汗手中解救出来的话,他们必定对您感恩戴德。可是如果那时您又要发动对巴丹那领的攻击的话,势必会再次加重他们的负担,那个时候就很难保证这些属国的忠诚了。在下以为与其让这些国家失望而另谋出路,不如与盟友继续保持信任关系,转而全力对付东边的绢之国才更符合您的利益。”

    阿比契力尔用手臂撑在桌案上,笑了起来:“看来要以贵宾之礼来款待阁下了。”

    “在下也认同大汗的这一判断。”阿兰特兰笑着答道。(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四 出兵协议

    宴会上的阿兰特兰面对如云的美女环绕,堆满在眼前的酒肉和各种珠宝金银装饰的食器连眉毛也没动过一下,只是频频向阿比契力尔敬酒致意,同时谨慎的回答阿比契力尔的各种问题。一直喝到第二天天亮时分,却一丝醉意也没有。

    面对这样的酒豪,就连阿比契力尔都有些昏昏沉沉了,一旁陪席的巴德尔则干脆伏在案上打起呼噜来了。

    阿比契力尔心下暗自摇头:原本还打算将此人灌醉来套些话,看来是没什么指望了。而且从席间谈论的事情来看,此人不但博学多闻,而且思维敏捷,对答如流,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当下便嘿嘿笑了几声,道:“阁下的酒量实在是深不可测,本汗只有甘拜下风了。”

    阿兰特兰笑道:“大汗过谦了,在下生平所见之人中还不曾有像大汗这样的酒豪呢。”

    “那还不是输给你了吗?”

    阿兰特兰摇头道:“大汗没有输给在下,在下只是生来不会喝醉而已,却并非酒量过人。事实上在下极少饮酒,只是为了让大汗尽兴才陪饮而已。”

    阿比契力尔大声笑道:“原来如此!有意思,有意思!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奇人呢!阁下文采武功样样高人一等,巴丹那公爵能有阁下这样的部下,实在是他的福气!要不是阁下要回去向公爵大人报信,本汗真想就将你留在帐下了。”

    “多谢大汗青眼相加,在下实在愧不敢当。既然大汗已经同意结盟,那么在下想尽快启程赶回去向公爵大人复命。然后一起出兵讨伐安巴尔图里。”

    阿比契力尔晃了晃脑袋。驱散了些许醉意,道:“巴丹那领与突契相距数千里。要做到同时起兵殊为不易,我看就定在今年秋末。公爵大人的主要任务是策反安巴尔图里的附庸国,削弱其实力,由本汗亲自消灭这个乱臣贼子。”

    阿兰特兰微微低头行了一礼,道:“请恕在下失礼,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巴丹那领作为您的盟友未免太过轻松了。既然订立了同盟,责任与危险就应该共同分担。公爵大人必定会倾其全力,出兵助大汗成就功业,方不负盟友一场!”

    阿比契力尔凝视着阿兰特兰。看了一会儿才笑道:“若公爵大人真能如此,本汗自然求之不得。请转告公爵大人,本汗不是不知感恩图报之人,待消灭安巴尔图里之后,药杀水以西的各个附庸国本汗一概不予过问。”

    阿比契力尔此言一出,阿兰特兰的绿色眼睛中闪过了一丝光芒。阿比契力尔这个许诺无疑是放弃了突契对于药杀水以西各个小国的主导权,那么这些小国必然会倒向帕斯帝国,成为它的附庸国。这样一来拜巴斯巴恩的功绩简直无以伦比,成就了自突契兴起以来帕斯帝国最大的版图。阿兰特兰思索片刻。道:“大汗的盛情在下难以用言语来表达感谢,只是大汗如今趁着酒兴,难道不会后悔吗?”

    阿比契力尔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我阿比契力尔言出必行,昆仑神在上。突契男儿岂有出尔反尔之事!”

    阿兰特兰也站起身来深施一礼道:“大汗如此说,在下无以言谢,唯有祝愿贵国与巴丹那领的友谊世代长存!在下将即刻赶回巴丹那领。向我主表明大汗的厚意!”

    阿比契力尔将阿兰特兰送走之后回到帐中,巴德尔已经坐在席中了。一见他回来。便道:“大汗,你这样许诺真的好吗?”

    阿比契力尔笑了笑。道:“没什么不好的。那些小国原本依附于安巴尔图里,就算屈服于我们的武力之下也难保不与帕斯暗中勾结,不如卖个人情送给他。这样一来,拜巴斯巴恩就成了帕斯最大的功臣,国王将如何赏赐这位年轻的领主呢?再给他更大的封地吗?那样的话巴丹那领将成为帕斯第二强大的势力,如果举旗独立,那个昏庸老迈的帕斯国王真的能对付得了他吗?所以给他们这些地方,实际上是祸福难料,让帕斯人自己去内耗好了,不然我们哪有空闲去对付绢之国呢?”

    巴德尔连连点头:“可是咱们真的有时间去消灭安巴尔图里吗?绢之国难道不会趁虚而入吗?”

    “确实不会。可这或许就是昆仑神的旨意吧,刚收到情报说绢之国今年闹了大水灾,要在今年出兵恐怕不可能了,这正好给了我们一个宝贵的时机去对付安巴尔图里,偏巧在这个当口就来了这么档子事儿,这难道不是昆仑神赐给我们的绝好机会吗?”

    巴德尔一听不禁喜上眉梢:“真有这种事?那太好了,咱们当然要抓紧这个机会了!只不过我担心这个阿兰特兰就这么一说,咱们就和帕斯联盟了,多少有些让人怀疑他的可靠性。拜巴斯巴恩真会如约出兵吗?”

    阿比契力尔正色道:“巴德尔你忽略了几件事。第一,咱们是和巴丹那领主结盟,并非和帕斯帝国结盟,所以药杀水以西是归巴丹那领主而非帕斯帝国,你没注意到那个阿兰特兰也没有说起是与帕斯帝国结盟吗?他这么说有什么他自己的目的我管不着,我这么说是为了将来一旦这些国家宣布归属与帕斯,我们照样可以出兵讨伐他们,因为我们可没有和帕斯帝国结过盟约。

    第二,与巴丹那领的盟约一定能够兑现。因为这个阿兰特兰就是拜巴斯巴恩本人!”

    “什么?他本人!”巴德尔瞪大了眼睛,身上的酒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比契力尔点点头道:“他太小看我的情报能力了。阿兰特兰的确是拜巴斯巴恩的亲信武官,不过他只是个以武艺见长的人而已,绝不是像现在这个一样文武兼备,又博学机敏的人,而且阿兰特兰是个年近四十的人,现在这个还不到三十岁。”

    “可这些也不足以证明他就是拜巴斯巴恩啊。”

    “本来我也不确定,只是知道他是个冒名顶替的家伙而已。可是谁有必要冒充阿兰特兰呢?我一直不敢确定他的身份。直到他喝了足足一夜却丝毫没有醉意,我才确认了他的身份。你应该听说过帕斯有个号称不败的佣兵的人,叫赛纳斯的。”

    “嗯,我有些印象,传说这个人很强。”巴德尔答道。

    “这人曾追随拜巴斯巴恩一起打败了伊迷迪。可战后此人却离开了,此后再没人见过他出现。听说这家伙是个出名的酒豪,可是却在喝酒上完全败给了拜巴斯巴恩,而拜巴斯巴恩除了庆功宴会之外,平时从不喝酒。刚才他无意中提到了自己很少喝酒,又从不会醉。像这种人很少见吧?而同时又兼具了那么多优点于一身,除了拜巴斯巴恩本人,还会是谁呢?”

    “这家伙真够胆大的,居然敢独自一人跑到我们这儿来!”巴德尔不禁砸了咂嘴:“我们何不趁此时机杀了他?也好为伊迷迪汗报仇?现在追还来得及。”

    阿比契力尔摇了摇头:“如果没有这个人在,那安巴尔图里就会长驱直入攻进帕斯,这样他的实力会超过我们。目前我们还是留着这个人比较好,毕竟主要的目标是绢之国。”

    “是。”巴德尔见如此说,便不再吭声了。

    阿比契力尔看了看自己的好友,露出了一个苦笑。让拜巴斯巴恩这样的一个人物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实在太可惜了。英雄就应该有英雄的死法,至少应该死在自己的剑下。阿比契力尔知道这才是自己的心声。(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五 烫手山芋

    看着伍思成给自己的密报,刘龑眉头拧得像麻花一样。

    眼前的这份报告上详细列明了在此次赈灾期间有多少官员中饱私囊,以及大致的金额,以及关于此次黄河决堤背后原因调查结果。

    历来当地官员都会趁着各类灾害向中央政府要这要那,虚报受灾人数,夸大灾害情况更是家常便饭,如果中央政府不加以核实的话,那么就会有大笔的银两流入这些当地官员的腰包之中。究其原因,就是一旦灾害出现,中央政府往往忙于赈灾和安抚百姓,根本没有更多的精力去顾及这些枝末细节的问题。如果灾害较小或许还能有人加以监督,越是灾情严重越难尽查其中奥妙。官员之中也流传着小灾小发,大灾大发的俗语。这一次灾害如此严重,官员们必然管不住自己的贪婪之心,火中取栗,大发国难财。

    伍思成的办事能力的确不同凡响,短短几个月就将这次灾害方方面面调查得清清楚楚,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没有打草惊蛇,这绝非常人能做得到的。

    可是查清实情却未必都是令人高兴的事情,刘龑现在就面临着这种窘境——这次贪污的官员数量之多,涉及面之广几乎囊括了受灾地区的全部官员,尽管所贪数量有多有少,可完全干净的官员就连一只手都数不出来。

    “这世上难道没有清官了吗?朕平日里没有给他们俸禄吗?居然上上下下连成一气,如此的吏治,百姓能没有怨言吗!”刘龑越说越气。一拳重重地砸在龙书案上。

    “陛下息怒。本朝开国以来承平日久,官员们早已不似建国初期那样清廉奉公。洁身自爱了。如今官场风气便是如此,若不同流合污。便很难在官场立足。”伍思成见状立即答道。

    “可恨!可恨!”刘龑兀自愤愤不平。

    伍思成跪倒在地道:“微臣有一言相告,请皇上先恕微臣冒犯之罪。”

    “你跟我还装什么装,有话就快说!”

    “是。微臣以为贪污的官员未必坏,清廉的官员未必好。”

    “这话怎么讲?”

    “陛下请想,陛下选拔官吏,是为了更好的治理天下,因此选拔官吏的第一位不是他的德行,而是他的才干,如果一个清官却管不好治下的人民。只会让百姓受苦的话,那还不如一个有才干却贪婪的官员。纵观此次的赈灾过程,百姓能及时得到安置,并没有因此而忍饥受冻,流离失所,灾后的防疫工作也做得相当完善,各地郎中都被组织起来投入防止疫情发生之中,足以证明这些官员虽然贪婪,却还是很有办事效率的。”

    刘龑眯缝着眼睛看着伍思成道:“你的意思该不是法不责众。这次就放他们这么过去了吧?”

    “当然不是。可陛下仔细想想,如果要深究起来,这数百位大小官员如果一律查办的话,那卫州周边所有官员就全没了。要填补这个空缺,朝廷还要再委派大批官员赴任,且不说这些新任官员对当地情况完全不熟悉。其中或有不称职者会延误事务办理,单就这一出一进。将近千人的任免会引起朝内各派系多大的骚动啊。”

    刘龑沉着脸点了点头。的确,伍思成所说不无道理。这其中的利弊得失牵扯太多太繁复,这么做的话只怕是弊大于利的。可是刘龑还是不死心,道:“那就只查办贪污数额巨大的几个。”

    伍思成还是摇头道:“这样还是不妥,一来我朝法令并未做如此规定,陛下以一时兴起而论案恐怕人心不服;二来,如果陛下您查办了这些官员的话,那如何处理引发此次灾害的首恶呢?”

    伍思成的这句话让刘龑一激灵:自己方才只顾着这些贪污官员了,竟然忘了还有更令人头痛的问题在后面!这次的灾害不光只是天灾,更是**!而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联系到了自己的后宫——华皇后!

    华皇后之父,世袭平国公,现任门下省侍中,当今的国丈华天羽。他一共有兄弟二人,身为长子的他自然是继承了平国公的爵位,同时也成为朝中中立派的中坚力量。可是他的兄弟华天清却只领了一个威远将军的虚衔,此外什么也没有。因此华天羽对这个弟弟深感愧疚,便将世袭封地中的一半送给了这个弟弟,希望他能过着富足的日子。而华天清的封地中有相当大的部分就位于卫州地区的黄河南岸。

    身为皇后陛下的亲叔叔,华天清纵然不是趾高气昂,仗势欺人的人,当地官员自然也少不了各种溜须拍马,奉承孝敬。早在皇后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卫州官员就把每年用来修建黄河堤坝的费用中的七成用来修补南岸,以确保华天清的封地安全无虞,刘龑继位后这个比例更是上升到了九成。所以这些年来北岸的堤坝就是维持都有些捉襟见肘,最近两年更是每况愈下,如果不是官员们害怕北岸出现问题,只怕会把所有银子都用到南岸去。就这么一来二去,在黄河的猛烈冲击之下,大段的北岸堤坝终于承受不住,完全垮塌了。

    所以从根本上来说,这件事情虽然不能完全怪在华天清身上,却也因他而起,毕竟他对于官员们的如此荒唐举动从来都是甘之如饴的。如果要深究起来,华天清顾及一己私利而导致了这场灾难,这些官员们自然是难辞其咎,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华天清也撇不干净。如果事情殃及华天清,那么自然也会连带到国丈华天羽,以及皇后。

    如此大案,不办的话刘龑实在按耐不住满腔的怒火,可要是办的话又投鼠忌器,皇后自从生产以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像皇后这般要强的女子,如果被这件事情牵连,其心情不问可知,那对于她的恢复是大大的不利的。既不想伤害皇后,又不想愧对自己良心的刘龑拿着手中这份密报就如同一个烫手的山芋,不知从何下手。正如伍思成所说,比起处置贪污的众多官员,这件事实在要棘手得多了。而这件事情不能秉公办理的话,自己又有何脸面去处罚那些贪污的官员呢?

    君臣两人面面相觑,难以定夺。正在此时,门外忽然有人来报:“忠义郡王求见。”(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六 忠义郡王

    “忠义郡王?”刘龑听了之后不由得吃了一惊。

    忠义郡王刘献之,今年仅仅十七岁而已。是已故的皇叔晋王刘潜的三子。在两年前的晋王之乱时,年仅十五岁的他骗取父亲信任回到太原,然后便将刘潜的部将一网打尽,毅然站到了父亲的敌对面,宣布效忠朝廷,讨伐叛贼刘潜。正是由于他的倒戈,才使得朝廷能够在短时间内平定了晋王引发的叛乱而不至于伤筋动骨,事后刘龑得知这一系列事情都是李太后的阴谋,为的就是剪除宗室的势力。因此刘献之此举实在是大功一件,也因为如此,刘龑得以放过了刘潜的亲族,只是将他们流放了事,从而保存了这一支宗室,而刘献之也因此得以被封为忠义郡王之位。

    被封为郡王之后,刘献之交出了太原的兵权,乖乖来到京城居住,来到京城以后一直深居简出,从不和任何人来往。可以说刘献之所表现出来的恭敬和避嫌的态度还是令人满意的,不过刘龑的心中却始终有个疙瘩——这个刘献之是个懂得趋利避害的人,为了保存自己和家族的利益他不惜牺牲了自己的父亲,这样的人不管表现出来的态度如何,实际能否信任还是得大大的打个问号的。

    如今这位闲散王爷一反常态突然要求接见,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呢?

    刘龑想到这里便道:“有请。”

    不多时,刘献之走了进来。时隔两年,刘献之长高了不少。已经是一个青年的模样了,只是身形依然消瘦。脸上还是带着几分病容。他亦步亦趋的来到刘龑面前,双膝跪倒道:“臣弟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献之啊,一向少见,听说你身体一直有恙,朕也不曾去看望过你,如今身体可大安了?”刘龑嘴上这么说,却并没有让他站起身来。

    “劳皇上惦记,臣弟的身体生来虚弱,赖这些日子在京城调养得当,已经有了些起色。”

    “哦。如此甚好。献之应该好生保养身体才是,何以突然来此?想是有什么紧要事情要来找朕?尽管说来,朕会尽可能满足你的要求的。”

    刘献之继续跪在那里磕头道:“臣弟此来非为自己,乃是向皇上进言的。”

    “哦?是什么事?”

    “回皇上,此次黄河决堤,背后虽另有原因,却事关重大,请皇上务必谨慎处理!”

    刘献之的话让刘龑更加吃惊,自己密查此事除了伍思成外并无外人知道。刘献之却是从何处听说此事的?当下刘龑看了伍思成一眼,伍思成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这里绝不可能走漏风声。

    刘龑这才道:“这却怪了,朕竟不知此事从何说起。献之。快坐下,慢慢说来。”

    刘献之谢了座,侧着身在椅子上坐下。道:“启禀皇上。当初家父在太原有一名马童,因不慎伤了家父的坐骑。因此来求臣弟,臣弟便在卫州给他谋了个小吏的差事。近日卫州遭灾。他家被大水冲毁,不得已又来投奔臣弟。从他口中臣弟得知了一件大事。此次决堤并非全是天灾,也是**所致。这些年来,卫州地区的黄河堤坝翻修重南轻北,以致于今年北岸溃堤之祸。而这南岸之所以成为重头,竟是因为南岸河堤下的农田都是威远将军的封地之故。”

    刘龑和伍思成对看了一眼,心下各自明白。这哪里是什么马童犯错,根本就是他故意安插在那里的眼线,若非如此一个小小马童竟然敢来投奔郡王殿下?此人必是刘献之亲信无疑。可他现在突然来提及此事,究竟有什么目的?

    刘龑干咳了一声,道:“竟有这等事?若非献之说出内情,朕竟被瞒过了。”

    刘献之微微一笑,道:“皇上恕罪。臣弟对于少监大人近来的作为略有些耳闻,相信这件事情皇上也已经知道其中奥妙了吧?”

    刘龑心头大震,这个刘献之平时深居简出,可实际上却对朝堂上下的事情了如指掌!非但如此,就连伍思成近来的活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那可完全是在秘密进行的调查啊!此人平时韬光养晦,暗中却广布眼线,究竟有何目的?他现在突然到访又和盘托出此事,又是为了什么?

    看见刘龑神色有变,刘献之再次跪倒在地,道:“请皇上不要误会,臣弟绝无不利朝廷的举动。臣弟此来,只是推断皇上会为如何处理此事感到为难,此事牵扯太大,无论办与不办,都不符合皇上的心思,因此臣弟这才求见皇上,愿为皇上进献一策以供皇上驱使而已!”

    刘龑的脸色这才恢复平常,道:“献之且试着说说该如何处理此事。”

    刘献之磕了一个头,道:“臣弟遵旨。此事虽是官员因阿谀威远将军所致,然威远将军自然也脱不了干系。若是秉公办理则势必牵连平国公和皇后陛下,朝中必然因此再起波澜;若不办理,则难伸张国法,有愧于死去的百姓。事成两难,无法取舍。臣弟有一策,请皇上定夺。若是真的因为此事法办威远将军,威远将军多少有些委屈,况且此次大灾威远将军也出了十万两白银,十万斛粮食帮助救灾,也是有功之人。臣弟浅见,不如以此事为由,对威远将军加以封赏,以表彰他仗义疏财以救国难的义举,至于赏赐么,不如就将卫州黄河北岸的土地封赏给他,如此一来,黄河南北都是他的地,官员们要溜须拍马也不能厚此薄彼了,况且他为了自己封地,也必然对堤坝安危处处留意。如此一来首先可避免类似灾害再次发生,其次也给平国公和皇后陛下留了颜面,三来可以防止朝堂因此发生波动,以维持政局的稳定。”

    刘龑听了忍不住微微点头,这样确实两全其美,便道:“那这些造成灾害的官员便无法处理了。”

    刘献之磕头道:“陛下也知道这些官员在此次救灾过程中颇为尽心尽力,姑且念其有补过之心加以宽容为上。可是为了震慑这些人如此举动,不如重重赏赐卫州周边那些平时清廉自守,刚正不阿的官员。如此一来,这些人便都明白陛下已经知道他们平日收受贿赂,私相勾结的事情了。若还是执迷不悟,陛下再办他们时便牵扯不到威远将军身上了。”

    刘龑听了不禁笑了起来:“如此正是便宜他们了,不过献之所说确是两全之计。至于这些清廉的官员的名单......”

    “皇上只问少监大人便是,臣弟不便多言。”刘献之微微抬起了头笑道。

    这是刘龑第一次对于这个堂兄弟有了比较正面的认识,刘献之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没错,不过他的见识也的确有过人之处。

    从这一刻起,刘献之正式进入了刘龑的视线范围之内,之后他便将刘献之纳入重点监视的对象之中。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刘龑有意起用这个闲散的郡王为自己所用,在此之前必须彻底了解他的一举一动。

    而刘献之的进言固然很好的解决了这次的危机,却也留下了一些隐患,以致于在之后引发了不小的麻烦。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而且为了他这个计策擦屁股的也不是他本人,而是另一个麻烦人物。(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七 被奇袭的奇袭部队

    就在刘龑为如何处理就黄河洪灾善后问题伤脑筋的同时,辽东战场出了一件事——自组建以来未尝败绩的虎卫营遭受了一场大败。

    自开春以来,高定边和王汉新两人便如同去年一样率领着包括虎卫营在内的精锐骑兵部队深入高丽境内实施他们的袭扰计划。与去年有所不同的地方在于经过去年一年的袭扰,高丽北部自清川江以北,白狼山以西的广大地区内几乎没有一座村庄不曾遭受过他们的荼毒,只有防御能力较强的城镇和城池才能逃过他们的攻击。这一年中,大量的人民流离失所,大家为了避难纷纷涌入城镇和城池,给这些地方的粮食储备造成了巨大的压力,而那些没来得及逃走的百姓则几乎无一例外的被烧光了作物和家园,他们自己也成了没有拇指的残疾。失去了劳动能力的百姓更是孤苦无依,人满为患的城池已经无力再接受这么多张嘴来啃食他们为数不多的存粮了,为此这些难民不得不向南迁徙。其结果就造成了清川江以北几乎成了无人区,而江南地区也开始缺粮,这种情况要到大同江南岸才稍微好转。

    在这种情况下,高定边和王汉新如果还在原来的地带活动的话,那么他们的粮食供应就会出现危机,如果渡过清川江向南,一则过于深入敌境危险更大,二则清川江以南地区也已经加强了防备,行动的效率将会变低,三则是清川江这道天然屏障的存在。一旦高丽军队切断这条江上的所有渡口,那么骑兵要撤退就变得十分艰难。因此高定边和王汉新决定将矛头指向咸镜道,尽管那里地广人稀。也有了较强的防范,却更适合骑兵的机动性发挥。

    在这种局面下做出这样的选择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战术上选择的减少就给了高丽军队一个机会,一个发现他们行动规律的机会。

    经过了整整一年的隐忍,由高丽宿将李成会所训练的骑兵已经完成了训练。虽然这一次组建的骑兵部队几乎耗尽了高丽国内所有可堪使用的马匹,不过能在原先的骑兵部队全灭之后再次组建一支超过一万人的骑兵部队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为此耗尽心力的高丽统帅卢炫和他曾经的老上司李成会仔细分析了高定边和王汉新的作战行动规律,终于掌握了他们的动向。

    尽管绢之国的部队动向已经暴露。可这支精锐的骑兵来如闪电去如风,步兵只能望洋兴叹;且王汉新诡计多端,要想打伏击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能够根据他们的行动及时调整部署的只有李成会的骑兵部队,卢炫和李成会商议之后,决定进行一次骑兵决战,利用己方骑兵在数量上的优势来压倒对方的机动优势。以求一战解决这支敌军。免除后患。

    面对出击任务,高丽骑兵的士气激昂,所有人都盼着将这支杀戮自己袍泽,残害百姓的敌军送进坟墓。李成会为此将自己的儿子李猛调来帐前听用,作战地点则定在了咸兴府东北二百里左右的野熊岭一带。

    反观辽东军这边,高定边和王汉新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他们分兵了。由于野熊岭一带地形崎岖复杂,要彻底劫掠这一带的村落单凭一支部队会浪费太多时间,因此由高定边率领着虎卫营本部的人马走东路。王汉新率领主力骑兵部队走西路,然后将这些部队再细分成几支分队。分别出击各个村落。这就给了李成会一个绝好的机会,他命令李猛集中一万一千名高丽骑兵对王汉新率领的四千骑兵发起猛攻,自己则率领剩下的两千四百名骑兵埋伏在要道,准备截击高定边的救援。

    嗅觉异常灵敏的王汉新感觉到了危险,在最后关头下达了集结的命令。在李猛后悔不迭的咒骂声中王汉新的骑兵部队凭借超高的机动能力完成了集结,避免了被高丽军队各个击破的下场。

    可是即便如此,高丽骑兵还是达到了近乎三比一的兵力优势,陷入敌军包围的王汉新部尽管在马匹数量上与高丽不相上下,可这些马儿有三分之二是没有主人骑乘的。用来迷惑敌军还行,却无法成为战力。经过艰苦训练的高丽骑兵丝毫不逊于久经战阵的绢之国精锐骑兵,双方的厮杀从一开始就惨烈异常,所不同的是王汉新部每伤亡一人,高丽军对于他的优势就增加了一分。王汉新知道不妙,便寻机突围,可李猛占据了主动和地形的优势,王汉新组织了几次突围行动都未获成功,眼看着部下的伤亡越来越大,王汉新只得暂时退往一座不知名的山头坚守,同时升起了狼烟通知高定边。

    其实不用王汉新通知,高定边早已得到了消息。当然,这是李成会故意透露出来的,为的就是让高定边率部赶来。

    高定边率领的三千骑兵一路疾行,当天夜间来到了一处名叫老鹰口的地方。高定边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形势后大惊失色:老鹰口的地形险要,如果敌军在这里设伏的话,自己贸然进入必定全军覆没!

    当下高定边命令部队停止前进,派出五百人抄小路巡视前进,大部队则停留在了原地。正是因为高定边的这一举动拯救了虎卫营。没过多久,派出去哨探的五百骑兵就和埋伏的高丽骑兵交上了手,高定边闻讯立即展开部队营救,而李成会则不得不放弃伏击的方案,开始与虎卫营正面对抗。

    战斗从一开始就陷入白热化,虎卫营的士兵个个身经百战,其战斗力之高是辽东军中首屈一指的,而高丽军则胜在士气高昂,对于虎卫营满腔的仇恨激发了他们的潜力。高丽军士兵就算被虎卫营伤到,只要没死就会如同疯子一样继续战斗下去,因此虎卫营面对这样的对手也感觉到十分的棘手。

    高定边很快了解到对方的兵力与自己接近,对方的作战意志如此高昂,要突破他们的话己方必然是损失惨重,那样就算赶到战场恐怕就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又如何能解救王汉新的部队呢?眼见战事陷入僵局,高定边决定亲自上阵,凭借自身的武勇硬闯出一条路来,然后凭借己方的机动优势摆脱对手。

    下令部队跟紧自己的步伐和专杀对方的马匹的指令以后,高定边舞动长枪杀入了敌阵之中。高定边的这条枪就如同一条黑龙,在高丽士兵的要害处闪动着死亡的爪痕,每一枪看似蜻蜓点水一般轻柔,却都扎中了人体的要害部位,高丽士兵在这位如同具体化的死神面前就像婴儿一样脆弱不堪,只能任由他不断的收割着人命,用鲜血为虎卫营指引一条通道。

    就在这个时候,高定边的面前出现了一道身影,黑夜中苍白的须髯格外引人注目,高定边一眼便认出了来者正是那个自己无法战胜的敌将李成会!(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一 意外结局

    “敌将,纳命来!”

    李成会挺枪催马直取高定边而来。高定边见了心中一凉,对手的厉害自己是领教过的,虽然之后他受舅舅卢清翰的教导,学全了卢家的枪法,可面对这位老将究竟有几分胜算自己心中还真没把握。如今的形势危急,如果自己在这里被李成会缠住的话,虎卫营的进攻势头就会受到遏制,现在自己已经深入敌阵之中,要是这个时候被对方从两翼反制,那边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那样的话伤亡惨重自不必说,更关键的是如今兄弟王汉新唯一的指望就是自己的这三千人马,如果无法突破敌军的阻击,那王汉新部就岌岌可危了。

    可惜眼下的形势已经容不得回头,高定边明知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却也只有硬着头皮迎战李成会的份儿。

    一老一少两位将军一交上手,李成会便吃了一惊。遇上一次交手相比,高定边的枪法变化巨大。之前高定边的枪法固然精妙非常,但走的是刚猛的路子,就如同受伤的猛虎一样咄咄逼人,但是他的破绽也是层出不穷,只要针对这些破绽加以牵制就能成功取得优势,可如今他的枪法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看似柔软的枪法犹如无处着力的棉花团内藏着的绣花针一样,稍有不慎就会被着尖刺伤了手,更关键的是他的破绽变得异常的少,给人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李成会心中暗自思忖:自己果然没有看错,才不过两年时间,这小子便成长为不下于自己的用枪高手了。幸好自己情报准确。得知了这小子的所在,如果派李猛来阻击他的话。已经不是这小子的对手了。看来今天必须将这小子杀死,不然的话。再过几年等这小子的技艺越发成熟恐怕连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想到这里李成会手上加紧,一枪快似一枪,朝高定边猛攻过去。转眼间两人交手已经四十回合,高定边随然招架多还手少,却渐渐适应了李成会的打法,眼见自己所学枪法已经不输对手,他的信心反而越打越足。他一边招架一边喊道:“老将军,你的体力可是越来越差了,再耗下去迟早是我赢!”

    “娃娃好大口气。老夫纵然不济,要杀了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还等什么,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厉害呀!”高定边手上加紧,连续反攻了七八招,挽回了颓势。

    李成会口上这么说,心中却明白高定边所说不虚,自己久攻不下,毕竟上了年纪,这样消耗下去自然不是年轻力壮的高定边的对手。必须尽快拿下此人才是。可是想着容易做着难,高定边的防御密不透风,哪里来的机会能杀得了他呢?

    此时原本鏖战不休的双方士兵都渐渐停止了打斗,静静的看着两位将军的生死相博——此时的混战双方谁也没占到便宜。再打下去也只是单纯消耗罢了,可眼前的这场决斗实在太过精彩,恐怕一生之中再难得见到一次。因此大家不约而同的止住了打斗观看。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场决斗的赢家其实也就是这场伏击战的胜者了。

    堪堪已经战到一百多回合,李成会突然有了一个发现:高定边在使出一招回手防御时。左肩上有一个很小的破绽,而且每次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看起来是他练功时养成的习惯。不过这一处破绽非常之小,而且还在侧后,一般情况下是攻击不到的。李成会想到这里故意连出十几枪将高定边暂时压制住,然后双腿一夹马腹,那马向前跃出半步来到高定边的左手边,然后横扫一枪,逼得高定边只能回手防御,那个破绽果然露了出来,李成会见机不可失,把手腕一翻,那枪头猛地挑向了这处破绽!

    李成会的这一招说来容易,做起来实在比登天还难。要把已经使老的横扫突然变成直刺,而且还要精准的命中这一处小小破绽,还得让对手猝不及防,这其中凝聚了李成会毕生的功力。

    高定边大惊失色,急抬起左手来要挡开这一枪,李成会的枪尖直接插中了高定边的肩甲内侧,巨大的冲击力将高定边整个人刺得飞离了马鞍!

    赢了!李成会心中如此确认。一旦被他挑落马下,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过再一枪就能结果他的性命了。

    就在此时,李成会只觉得胸口一冷,一柄长枪赫然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怎么回事!李成会瞪大了眼睛再看时,才发现高定边根本不是被挑落马下,而是用右脚勾住马镫,然后顺势从马的肚子下面绕了半圈,然后单手刺出了这一枪!

    高定边的这一招并非是卢家枪法,而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歪招。自从他输给李成会后就一直在琢磨着怎样报仇,结果让他想到了这一招蹬里藏身单手出枪的招式。这一招险中求胜,可以说一击不中就没有活路,而且长枪的长度在马腹之下反而成了累赘,因此必须单手持在枪身正中才不至于影响出枪,为此必须在近距离才能命中对手。后来随着他武艺精进,王汉新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故意练成一招回手枪,在原本毫无破绽的左肩上造出一个破绽来,为的就是吸引对手到近距离来发动攻击以便使出这一招来。可以说高定边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一百多回合无懈可击的招式全部是在为这一招服务的,只有让李成会这样的对手无从下手,才能引发使用这一招的可能。尽管这期间费了百余回合的周折,却是高定边所能选择的最快的解决战斗的方式了。

    李成会俯视着这个藏在马腹下给予自己致命一击的年轻人,此时他只要一枪就可以把毫无还手之力的高定边置于死地,可是他的手却抬不起来。从军几十年这种无力感还是第一次,李成会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鲜血从喉咙中翻滚而上,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干得不错,年轻人。”李成会用尽最后的力气说着,鲜血随着他每一次开口不断的翻滚而出:“老夫死不足惜,只可怜高丽百姓......”

    高定边翻身坐回马鞍,淡淡说道:“若是常都护健在,高丽早已灭亡,就不必再起如今的战事了。如今这种局面也是无奈之举,在下也不想看到。老将军放心,高丽降服之日,在下绝不会容许再有残害平民的事情发生。”

    李成会抬头看了看夜空,仿佛那些已经去世的战友们都在空中围绕着自己,他的嘴角微微一歪,道:“但愿你言出必行......”

    说到这里,李成会的头慢慢垂了下去,整个人随之失去平衡从马上翻落。

    老鹰口的伏击战因为李成会的落败而结束,士气大落的高丽骑兵很快便开始撤退,高定边终于以伤亡三分之一的代价通过了老鹰口。

    高丽最后一位宿将李成会以六十六岁高龄战死于野熊岭之役。这位传奇英雄的死标志着高丽军队全盛时期的结束,也给予高丽军队沉重的心理打击,尤其是这支刚刚组建的骑兵部队在首战中就失去了指挥官,以至于在之后的战场上这支骑兵队的表现与这一战判若两人。(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二 苦战

    太阳再次从野熊岭的东方升起时,王汉新清点了一下伤亡。仅仅一天两夜的时间他就损失了将近两千骑,剩下的人中还有三分之一负伤,这是自骑兵袭扰高丽境内以来最为惨重的伤亡,而且仅仅发生在一天多的时间内,这场仗打得有多么惨烈光看这个就能体会一二了。

    虽然王汉新的部下给高丽骑兵造成的伤亡数字超过了己方近一倍,可是目前只剩下两千人的他们必须面对八千敌军,人数比从三比一变成了四比一,再这么打下去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王汉新下定决心突围。一方面是高定边的援军迟迟没到,王汉新估计他也已经陷入高丽军队阻击的泥潭不能自拔了;另一方面是王汉新的部下的箭支已经射光,天一旦亮起来就会成为高丽军的活靶子。

    王汉新手头还有一项资源,那就是几千匹驮马,原本他还想尽可能保存这些马匹,现在看来只能完全舍弃了。他将这些马作为前驱去冲散高丽骑兵的队形,然后开始突围。

    可惜他的计划从一开始就遭到了挫折,李猛早已防到这一手,因此高丽军队一发现绢之国的马阵就立即将早已准备停当的柴草堆推了出来,然后点上火,被火焰吓得绕行的马匹立即失去了阵型,完全没对高丽骑兵阵造成伤害。更糟糕的是王汉新安排的一百敢死队原本躲在马腹之下准备突破敌阵后从后方制造混乱,这时他们分散成了完全失去联络的孤军,被高丽骑兵一个个的宰杀掉了。

    王汉新眼见计划失败。只得率领其余部队将兵锋一转从另一个方向突围,高丽军全力围拥上来。不管王汉新如何强悍的突击,李猛在后方坐镇指挥。不断利用骑兵的机动能力在王汉新的前方设置阻力,同时从侧后给他的后部造成出血。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那么王汉新部就只有全军覆没一条路了,可是在这个时候高定边的援军终于赶到了战场,朝着李猛的屁股后面攻了上来。

    遭到夹击的李猛却并没有慌乱,因为原本他就做好了父亲没能成功阻止敌军援救的准备。他立即分出两千骑来对付高定边的部队,自己则继续指挥着对于王汉新部的围剿。

    但这么一来,王汉新立即觉得轻松了许多,毕竟以他的武勇要撕开口子突围并不是难事。尤其是挡在他面前阻止的高丽军突然减少的情况下。王汉新的长枪早已经因为沾满了人血而无法继续使用了,他扔掉了长枪改用他更加得心应手的双刀。飞舞的双刀就像收割作物的镰刀一样,只不过他所收割的是活生生的人命。 高丽骑兵虽然经过了长期的训练,可是在这位年轻将军的面前还是纷纷中刀坠马,根本就没有谁能在他面前过得了三招的。

    如果王汉新这时候不是亲自冲锋陷阵,而是在坐镇指挥的话,那么他就可以和高定边联动起来把李猛的骑兵驱散,遗憾的是此时他身陷敌阵之中,明明感觉到援军可能已经到来。却无法判明他们的方向,因此他的行动显得有些无的放矢,从而错失了致胜的良机。

    反观高定边这边,他虽然无意和高丽军纠缠。只想尽快和王汉新合兵一处,可高丽军却像牛皮糖一样死死黏住他不放,因此他不得不一次次的突破摆脱高丽军又再次被黏上。

    只有李猛此时还能掌控整个战局。努力协调高丽军队同时对两支绢之国骑兵的战斗。

    可是李猛也面临着一个头痛的问题,以高定边和王汉新这两支骑兵的强度而言都略胜自己一筹。而且他们志在突围合兵,因此绝不会恋战。自己的骑兵不得不发挥最大的机动能力阻止他们的这一举动,随着己方阵型的变薄,这样的事情已经开始变得步履维艰了,再打下去迟早会被他们撕开防线汇合在一起,这个时候要消灭这支敌军就变得困难起来了。究竟该如何改变这一局面呢?李猛知道凭自己手头上的兵力恐怕还太过单薄,此时他只盼着父亲的部队能尽快赶回来,有了这支兵力和父亲的相助,这仗还有得打。

    战到日上三竿时分,李猛接到了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消息——父亲李成会战死,所部败散!

    李猛当时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他不敢相信父亲竟然会死在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野熊岭上!在他的印象中父亲是无人能敌的战神般的存在,怎么会死呢?

    李猛的神志一时陷入了混乱,而这一时的混乱却引发了重要的变化。失去李猛指挥协调的高丽骑兵出现了漏洞,高定边和王汉新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现了这一点,他们就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样朝着这个漏洞攻了过去!等到李猛缓过神来时已经为时过晚,高丽军队已经无法阻止这两支骑兵的会师了。

    “大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差点就成死人了!”

    高定边又气又笑:“对救命恩人这么大言不惭,当心遭天谴啊。”

    王汉新勒住马头道:“我从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现在该讨回来了,大哥,咱们杀光眼前这些高丽狗吧!”

    “别胡扯了,我们伤亡近半,敌军战力还是绝对优势的!该撤的时候要撤!”

    王汉新嘿嘿一笑道:“兄弟听大哥的,不过从哪个方向撤就不一定了吧。弟兄们,跟我来!凡是在我前面的统统杀掉!痛痛快快干一场啊!”

    “吼吼!”部下们发出了回应的吼叫声。王汉新挥舞着双刀朝高丽军队纵马飞奔而去,部下们也随之跟进。

    “这小子老是爱煽动。”高定边看着自己这个兄弟苦笑着,然后举枪朝着自己虎卫营的部下们喊道:“虎卫营的听着!你们难道能让王汉新这小子抢在你们头里吗?杀呀!”

    虎卫营的骑兵们发出了一阵哄笑,然后随着他们的长官一起朝高丽军猛冲了过去。

    面对士气大涨的绢之国骑兵,李猛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达成全歼敌军的目标了,更重要的是父亲的战死让他的心情无法平静下来,他明白这个时候继续缠斗下去恐怕会犯下指挥错误。因此李猛尽力抵挡了一阵后,绢之国骑兵还是顺利突围而去,李猛也并未展开追击。

    野熊岭一战,绢之国参战的为七千骑,战死者超过三千五百,损失马匹达到了九千匹以上,最后不得不突围而逃,可以说是自入高丽以来最大的一场败仗。而高丽军参战的有一万三千余骑,战死者超过四千,更有主将李成会阵亡,虽然重创了绢之国骑兵队,却遭受了难以弥补的重大损失。(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三 国柱

    李成会的死讯传到高丽国内,引发了两种不同的声音。

    李成会的老部下,当今的高丽统帅卢炫,以及普通士兵们和低级军官们对于这位宿将的死悲痛万分。连年的战乱使得这个国家伤痕累累,无论是军界还民间都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战争造成了大量的人口减员,整个北部几乎没有完整的家庭,每家每户都有在战争中战死或致残的人。如今这位高丽人民心中的传奇英雄竟然战死沙场,不免使得整个民心士气都变得低落起来,大家内心都笼罩着一层不祥的预感——这场战争究竟还会打多久?高丽还能打赢吗?

    而都城平壤方面就有些不一样了。已经成为宰相的阿乙支接到这份战报的时候,心头不禁一紧。那个李成会竟然战死了!原本他对已经告老还乡的李成会再次被卢炫请出山就十分不满,一方面他不希望在自己引咎退出军界后让李成会再立下军功,树立威望来成为自己的威胁,另一方面他也想让这个老将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老死在乡下,保住他那充满传奇色彩的名声,这对于维持军心有好处。现在李成会的确不可能再成为他的威胁了,可他的战死却会影响到高丽全国上下对于这一战的信心。

    说起来阿乙支或许真的是某个方面的天才,事实上建议国王崔文德发动对绢之国战争的就是他,然而这场战争除了开头的几个月之外根本没有按照他的推算进行过,绢之国非但没有被迫求和,反而和高丽打了整整四年。这四年中绢之**队两度逼近京师。如果不是因为内乱和李勘成成功刺杀了敌帅常邈的话,现在高丽会是个什么结果还真说不清楚。让高丽饱受战火荼毒的责任人其实就是阿乙支。可阿乙支及时从高丽统帅上卸任,之后转入文官队伍。凭借他的手腕和时运,挤掉了老宰相朴安在取而代之,非但没有受国王的处罚还官运亨通,稳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实在让人瞠目结舌。

    后世的历史学家们翻阅了大量史籍资料才慢慢理出一条头绪来解释这一现象:那就是欺骗。阿乙支是个让人不得不佩服的欺诈师。他制造谣言,然后利用舆论来为自己服务的能力确实出类拔萃。国王崔文德和他手下一干人等都被阿乙支给骗得团团转,而能够知道实情的那些官员们则被他贬斥到了京师以外的地方,就连平壤的城门都进不去。他利用宰相的权力成功的把平壤城给控制了起来,崔文德和内臣们的消息渠道全都陷入了他的掌控之中。凡是不利于他的信息,只要他自己不愿意就可以一条也传不到国王得耳朵里。就连李成会在危急时刻调往平城以备不测的福王崔健江殿下之后都只能留守在平城无法回平壤面见国王。

    不过阿乙支真正聪明的地方就是并不完全切断这些负面消息的传入,因为他很清楚如果完全没有不利于自己的消息那么国王必定会怀疑,彻查之下总会露出马脚,所以在他精心筛选后还是会有一些消息通过秘密途径流到国王的耳朵里,因此崔文德始终认为自己的视听并没有受到蒙蔽,战局虽然不利,国事固然艰难,阿乙支还是在为他苦苦支撑着局面的忠臣。

    可惜这次的消息不能封锁。也不可能封锁。阿乙支心里明白这一点,李成会的死讯如果不是自己亲自奏报给国王的话,那么一但国王得到消息就会责问他隐瞒的罪过。问题在于上报这样的消息会不会影响崔文德继续抗战的决心,如果他不敢再打下去而派出内臣去向绢之国求和。那么阿乙支自导自演的这出戏就要败露了。

    为此伤透脑筋的阿乙支还是得硬着头皮向崔文德报告此事。正在和美女们调笑的崔文德听到这个消息当时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到龙椅上,连连道:“这怎么可能?这该如何是好?”

    阿乙支急忙奏道:“陛下请宽心。李老将军不幸亡故。确实令人痛心寂首。可仔细想想李老将军毕竟上了年岁,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驰骋沙场的无敌将军了。微臣原本想让他在家乡安享晚年的。可他还是奋不顾身的为国而战,虽然最后结果令人惋惜。倒也算是了了他素来为国尽忠的心愿了。”

    崔文德摇了摇头道:“朕担心的不是这个,连年来我军与绢之国交战,损兵折将,许多战功赫赫的将军都为国捐躯了,我军现在缺少有经验又有声望的将领来统率,战斗能力必然会大打折扣,又如何与绢之国继续交战下去呢?”

    阿乙支知道崔文德并不是个无能的国王,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可是现在的问题不光是高丽军能不能继续打下去的问题,这还牵扯到自己的身家性命能不能保全的问题,他也只有继续隐瞒实情,让战事尽可能多拖一些时间了。当下便道:“陛下忧心国事实为百姓之福。但微臣以为不必太过担心此事。江山代有才人出,总有新的人才会不断涌现出来供陛下您驱使。他们所欠缺的不过是战绩和声望罢了,可是没有足够的实战来积累这一切,新的人才又怎能脱颖而出呢?如果陛下担心目前会有这种窘境的话,微臣想推荐一人来帮助卢炫大人共同抗击绢之国。”

    “哦?是什么人?”

    “陛下难道忘了当初在辽东竖起义旗的成云了吗?”

    “他?”崔文德的脸色微微一抖,道:“他可是客将,而且......”

    阿乙支笑了笑道:“微臣明白。他不是高丽人,陛下原本有意拿他做个可以随时牺牲掉的筹码,这几年在我国待得也不太如意。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考虑,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叛我们的人呀。他的儿子,部下都死在了绢之**队手里,他本人又是绢之国的叛臣,只要落到绢之国手中就是死路一条。因此他除了尽全力为我们作战之外别无选择。况且之前我们也曾用过他在战场上作战,他的表现确实不负他的名声,如果能给他更大的权限,委以重任的话,他一定会对陛下感恩戴德,发挥他全部的实力来和绢之国作战的。有他做卢大人的帮手,一定会减轻卢大人不少负担,陛下再从新人之中提拔一批可造之才,就不必担心无人担当统兵将领的问题了。”

    崔文德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朕立即拟一道旨意,任命成云为副将,辅佐卢炫抗敌。”

    “陛下圣明。”阿乙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有了成云的介入,再加上韩文也是他的人,他就不怕卢炫一个人掌握高丽军队来对抗自己了。能够掌控住军政两面,他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起来。到时候只需要一场胜利,哪怕是突契对绢之国的战争取得了胜利,那他就可以趁机向绢之国求和。一旦和约成功,那么他就会成为赢得和平的最大功臣,到时候高丽国的权力就掌控在他一人的手上了。

    阿乙支的如意算盘打得是不错,可惜他忘记了一点,那就是他的如意算盘几乎不曾照计划实现过。(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四 秋风

    金山(阿尔泰山)北麓的深秋已经饱含冬天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粒子,漫山遍野的草地已经找不出绿色的气息,山野中也几乎找不到动物的踪迹。

    在这片凄凉之地上行进着一支大军,他们便是东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率领的十五万大军。

    自从和帕斯帝国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签订下盟约之后,阿比契力尔便着手准备这一场大战。为此他调动了国内几乎一切能调动的力量,所有臣服于他的属国,部落都倾尽全力,只为了能在这一战中彻底消灭西突契可汗安巴尔图里,从此消除西部的隐患。

    阿比契力尔端坐在爱马嘶风的背上,除了那顶象征着可汗的金盔之外,其余装束丝毫不见华丽。作为一个以武勇站到突契国顶端的男人,任何华丽的装饰都没有实用来得重要。也正是他那经久不衰的一股英雄豪气鼓舞了手下的士兵们,在战场上他们的大汗永远会在最危急的地方和他们并肩作战,从而使得每个突契士兵都坚信自己眼前的困难在他们伟大的可汗眼中都是微不足道的。

    “报告大汗,巴德尔大人的前锋部队已经顺利拿下了哈库兰部,其余的卜桑部、白木部、塔阳部都纷纷归降大汗麾下!”传令兵匆匆来报。

    阿比契力尔点点头,道:“很好,传令哈库兰部除婴儿外的男子全部杀掉,妇女一律为奴!财物可以由巴德尔任意支配,哈库兰部的牧场由其余三部平分。”

    “遵命!”传令兵领命后立即催马而去。

    战争才刚刚开打。阿比契力尔之所以做出如此残酷的举动无非是为了向西突契各部表明自己的态度。只要胆敢反抗的一律会被灭族,投降到他的麾下才能免祸。能立功的就会有丰厚的赏赐。这历来是突契的传统做法,阿比契力尔虽然不喜欢这一套。可现在也不得不为之,因为这是突契对突契的战争,苍狼的子孙只会遵循苍狼的方法,如果他赦免了英勇抵抗的部族反而会被视作软弱无力。他本人的形象历来就是刚毅不屈,勇猛无敌,只有利用这个形象才能让西突契各部感到害怕,因为就算是他的敌人也深知阿比契力尔论起作战才能是胜过安巴尔图里的,在安巴尔图里无法保证胜利的前提下,人们的内心就会出现犹豫不决。生怕压错了宝把自己的部族妻儿全都赔个一干二净。而这正是阿比契力尔希望的,自己故意没有利用突契骑兵的机动优势发动快速袭击,就是为了让安巴尔图里感受到压力,不得不聚集大军来与自己决战。安巴尔图里的内部越是不安定,他们就越不愿意追随着他远赴边境,而这个时候拜巴斯巴恩就可以趁虚而入掏了安巴尔图里的老窝,到那个时候这些扈从的部落和附属国的部队就会作鸟兽散,安巴尔图里的部队就会成为一支孤军。那样就大局已定了,安巴尔图里就算想回老窝也没路可走。沿途的部落都可能将他的人头视为向自己投诚的最佳礼物了。

    眼下阿比契力尔的十五万大军分三路并进,中路由巴德尔从金山北麓推进,右路军由左都护叶儿先一万五千骑先于本部人马十天出发,从更北端绕行至玄池地区。因为根据阿比契力尔的预计。安巴尔图里很有可能在玄池东部与自己展开决战,如果事先就有一支部队在玄池待机的话,那么开战以后他就能从侧后截断对方的退路。从而在心理上给敌军造成巨大的冲击。最重要的一路左路军由将军凯度率领七千精锐骑兵,晚于大军十天从沙漠南部西进。避开敌军的眼线一路攻击焉耆,龟兹等国。不但要彻底断绝安巴尔图里逃亡的路线,更要防止拜巴斯巴恩趁着西突契后方空虚袭取更大的战果然后在谈判桌上和自己讨价还价。

    之所以用了叶儿先和凯度这两个在突契国内不算太起眼的人,一方面是为了确保安巴尔图里得知所有重要将领都跟随着自己出兵,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叶儿先原本就生活在玄池一带,凯度本不是突契人,而是跟随父亲在丝路上经商的,对于沿途的地理环境十分熟悉。另外,这两人的忠诚和能力也足以托付的缘故。

    阿比契力尔知道这是一场江山豪赌,如果拜巴斯巴恩不能按照计划行事的话,如果这两支大军的行踪不幸被敌军发现的话,如果安巴尔图里行军速度太慢的话,这些计划都有可能夭折,而这两支奇兵无异于羊入虎口,必定是无法生还的。可是阿比契力尔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不解决安巴尔图里,那么更加强大的绢之国就会让他面临两线作战的窘境。如果上天选中了自己做突契人的汗,那么他就不能在这里输掉,也不会在这里输掉!

    云层中忽然窜出一只大雕,它闪动着翅膀一路向东飞来。原本在这片山地中有几只大雕飞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阿比契力尔却看出了端倪——这只雕既没有盘旋寻找猎物,冲出云霄也没有扑食任何猎物,因此它不是普通的大雕,而是受过人为训练的!它这么疾飞只能是在赶路!

    当下阿比契力尔取下弓箭,瞄准了越飞越近的大雕。只听嘭的一声弓弦响过,那箭不偏不倚的射中了大雕的胸膛!

    鸟儿翻滚着跌落尘埃。眼见这一幕的突契士兵们大声欢呼大汗万岁。阿比契力尔却不为所动,吩咐手下人将那只雕捡回来。

    不多时,有人将雕的尸体捧了过来。阿比契力尔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那雕的爪上有一个脚环,里面装着一个小纸卷。

    阿比契力尔取出小纸卷,展开来一看,心中不禁大惊!这小纸卷上竟然是用绢之国文字书写的一行字:东突契汗引全军西进,已进至金山北麓。

    这封信意味着突起境内遍布着绢之国的密探,而自己的行踪竟然早已经被绢之国所探知,那么自己的老巢空虚必定也已经被绢之国得知,如果这个时候绢之国兴兵来犯的话,突起国内留下的只有老弱妇孺而已,完全无法抗击对方的进攻!

    可是现在自己已经兴兵,势成骑虎,要撤兵也来不及了。当下阿比契力尔冷笑一声,道:“安巴尔图里真是吓糊涂了,竟然想唆使我们的部族在背后叛乱,他难道不知道所有的部族战力都在我大军之中吗?”

    随着部下们的一阵哄笑,阿比契力尔把那张小纸条撕得粉碎,扔进了风里。可他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看来此战他非胜不可,而且还必须要快,这样才能赶在事情有变之前把军队带回自己的王庭。(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五 苍狼对苍狼

    安巴尔图里的出兵速度比阿比契力尔预计的还要慢上了几天,而且兵力也不如预计的多,仅有二十二万七千五百人。

    要说安巴尔图里不想召集更大规模的军队那是假的,实际上是他无法召集到更多的军队了。东部边境被阿比契力尔连续攻克了几个部族之后,更多的部族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而选择了降服;西部的那些附属国一方面不愿意过多卷入与东突契的争斗中白白损耗自己的国力,另一方面则担心帕斯帝国的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会趁虚而入,纷纷上表给安巴尔图里说明为保边境不得不留下足够的常备军,因此只派遣了最低限度的士兵前来。这实际上也说明了安巴尔图里对于国家内实际的控制力的下降。真正能够派遣大军跟随安巴尔图里作战的,都是那些距离他王庭很近,既害怕安巴尔图里的威胁又害怕阿比契力尔的攻击,才倾全力协助安巴尔图里抵御侵略。留给安巴尔图里准备的时间内他所能凑起来的军队只有这个数目了,这还是安巴尔图里上次失败以后励精图治的结果,不然的话这些小国家和小部族完全有可能变成一团散沙。

    尽管自己的部队比阿比契力尔多了一倍,安巴尔图里还是惴惴不安。因为与前两次比起来,自己的优势并不那么突出,而且前两次的主力都是突契的精锐骑兵部队,而这一次有将近一半人马是附属国和其他部族凑起来的,其战斗力和突契士兵不可同日而语。

    由于之前两次阿比契力尔都以少胜多打败了安巴尔图里,使得安巴尔图里的名声大落。而且他本人也对战胜阿比契力尔失去了信心。如果没有足够的大军来给自己撑腰,以及身为大汗的那份责任感使然的话。安巴尔图里恐怕根本不敢这样正面与阿比契力尔交锋。

    由于安巴尔图里本人并不想和阿比契力尔展开正面决战,他的内心希望用相持来拖垮对手。突契兵利于速战而不喜欢久拖不决他是心知肚明的。他手下的那些拼凑起来的部队中骑兵数量不多,战斗素质也差,真要正面决战,恐怕挡不住阿比契力尔那令人震撼的猛烈攻击。因此大军一到玄池,探听到阿比契力尔的部队前锋已经只剩下一天路程的消息,安巴尔图里立即下令扎下营寨,然后加强防御做好固守准备,用时间来耗尽阿比契力尔的攻击动能,迫使他撤军。

    第二天午后。巴德尔的前锋部队就到了,随后便展开了第一轮攻击。攻击的效果并不理想,安巴尔图里也并非无能之辈,否则他也坐不上可汗的宝座。他利用扈从军队坚守营地,然后用自己的骑兵绕击巴德尔的侧后。巴德尔进攻受挫,又有侧翼的威胁,因此他并不恋战,立即撤出了战斗。

    随后两天,巴德尔仍然积极寻找下手的机会。可是安巴尔图里应对得当,始终没让巴德尔得手。

    第四天的清晨,阿比契力尔的大军已经出现在了安巴尔图里的面前,随即便展开了第一波攻击。

    阿比契力尔的突契精骑朝着安巴尔图里的营地里倾泻了几十万支火箭。大火焚毁了相当数量的营帐和防御设施,不过安巴尔图里不为所动,及时控制了火势不至于蔓延开来。仍然坚守不出。眼见火攻没能奏效,阿比契力尔也没有强攻。转而开始安营扎寨。

    当天夜里,安巴尔图里获得了一条重要的情报:在玄池的西方发现了一支东突契的别动队。人数大约一万五千。

    安巴尔图里心中吃了一惊,随即又转忧为喜。上一次阿比契力尔也是派出了别动队突袭,看来这一次他又故技重施了。可是老天不会一直帮助他,这次这支别动队的行踪过早暴露了。安巴尔图里当即决定派出五万骑兵连夜进攻这支别动队,同时还派遣两万精锐骑兵掩护他们的侧后,以防阿比契力尔驰援,力争将这支敌军完全歼灭以提振士气。

    第二天一早,阿比契力尔亲帅大军对安巴尔图里的营地展开了攻击。由于之前进攻绢之国的幽州获得了不少攻城的经验,同时也得到了一批绢之国的工匠,因此阿比契力尔的部队的攻城能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只是由于草原上能获得的材料有限,运输又很麻烦,才使得他们只有轻型的攻城设备。但即便是如此,对于安巴尔图里来说也是灾难性的了。他从来没想到阿比契力尔竟然可以有如此强大的攻城武器,自己营地的防御能力根本抵挡不了这样的攻击,不,即使城池面对这种攻击也支撑不久的。

    很快外围的防御设施就遭到了破坏,安巴尔图里不得不退守第二道防线。可是他的内心却非常快乐,因为阿比契力尔的如此猛攻正说明了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部队正赶往玄池消灭他的别动队,因此只要继续坚守就能为彻底消灭这支别动队创造条件。而且,安巴尔图里根据阿比契力尔的攻城设备的运用也看出些端倪,在他国家的西部附属国内也有类似的装备,有些则更强力,安巴尔图里也曾了解过这些攻城设备的优劣长短。阿比契力尔的武器虽然也算犀利,可是材质太差,如果连续使用的话,很快就会损坏。只要熬到那个时候,阿比契力尔就无法在短时间内再造出新的攻城设备来。

    因此他努力鼓舞士气,说明敌人的进攻很快就会用尽力气,到时候就是反击的时机,并安排好了反击计划和出击序列。在他镇静自若的指挥下,部队的惊恐情绪渐渐平复。

    果然,在午后时分,阿比契力尔的攻城设备开始接连出现损坏。安巴尔图里见时机成熟,指挥部队杀了出来,失去攻城武器掩护的敌军遭到了突然反击,被迫开始撤退,战至落日时分,安巴尔图里夺回了外围营地,阿比契力尔再次退兵而去。西突契士兵们的欢呼声回荡在整个战场上。

    通过这一战,安巴尔图里稍稍找回了自信。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当初别动队的消息就是阿比契力尔透露给他的,为的就是让他的骑兵部队去攻击别动队。而阿比契力尔早就知会了左都护大人叶儿先,让他无论如何要拖住敌人的进攻。

    阿比契力尔是急于赢得胜利,但他还没有因此而头脑发热,他很明白此战胜利的关键是拖延时间,给友军拜巴斯巴恩赢得袭取敌人后方的机会,因此决战的时机必须等到后方失守的噩耗传到安巴尔图里耳朵那时才最合适,在此之前,要尽量拖延决战的日子又不能被安巴尔图里发现自己在故意拖延,别动队就可以为此赢得几天的时间。(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六 崩溃

    当拜巴斯巴恩偷袭后方的谣言传到安巴尔图里耳朵里的时候,一开始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不是安巴尔图里掉以轻心,而是一来自己此次出兵实属无奈之举,就算出兵的消息传到了帕斯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拜巴斯巴恩立即着手出兵更需要准备的时间;而来自己在西方的属国并没有派出多少士兵来助阵,因此战力得以保存,拜巴斯巴恩就算来犯也不会轻易得手;三来哪怕真的让他偷袭成功,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到自己这里,而且自己尚且没有获悉这种消息,军营里又从哪里得知呢?

    因此安巴尔图里从一开始就认定这是久攻不下的阿比契力尔故意放出来扰乱自己军心的谣言。为此他只是下令将乱传谣言的士兵斩首示众了事,胆敢再传谣言者一并斩首,他相信过不了多久这种不切实际的谣言自然会平息。

    可是这种谣言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传越多,而且描绘得有声有色,短短几天就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安巴尔图里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来阿比契力尔在自己营中混进了相当数量的细作,否则绝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这个谣言扩大到这种地步。

    就在他打算彻查此事,以平息谣言稳定军心的当口,真正的噩耗传到了军营之中——帕斯帝国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领五万精兵急袭边境,康丹、伊尔两国被攻克,于支、吾撒、萨米尔三国不战而降。西部边境全线失守!

    听到这个消息的安巴尔图里猛然掀翻了桌案,揪起前来报信的军官。差点就拔刀把他宰了。可转念一想,既然五国之中有三国是不战而降。那就说明此次他们不肯出兵是早有预谋的,他们一早就打算在自己与阿比契力尔交战的时机投诚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了。否则拜巴斯巴恩不可能如此迅速的出兵,更不可能这么快打破自己的西部边境。况且,自己能得到这样的消息,也就意味着其他附属国和扈从部族也会很快得到这个消息,就算杀了传令军官也无济于事了。

    安巴尔图里在营帐中转了几十个圈子,终于下定决心,立即召回正在玄池作战的骑兵部队,然后集中全部兵力。趁着消息还没有散布开来之前与阿比契力尔展开决战!

    他心里很明白与阿比契力尔决战是很不明智的决定,事实上自己的坚守已经初见成效,是完全有可能拖垮阿比契力尔的。可惜昆仑神再次眷顾了敌人这一边,竟然不肯给自己这个胜过阿比契力尔的机会!眼下除了背水一战之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因为消息一旦传开,人心必然涣散,到时候不用打就输了。

    然而这一次安巴尔图里又算错了一步棋。第二天一早他就得到了一个让他欲哭无泪的消息:消息已经走漏。当晚有许多部族的首领都收到了类似的报告,更有许多首领一大早就前来质问他是否早已知道此事,只是为了继续让他们作战才故意隐瞒消息。说那是谣言的。

    安巴尔图里百口莫辩,谣言是千真万确的谣言,可是它却不幸真的发生了,自己莫名其妙的替阿比契力尔背了黑锅。就在这个时候安巴尔图里忽然想明白过来一件事情。自己是否从一开始就想错了一件事?拜巴斯巴恩和阿比契力尔难道是事先约好了一起行动的?否则如何解释在同一时间内的两大武力集团同时对自己下手呢?

    为此而一时失神的安巴尔图里,在那些首领的眼里是无言以对的默认了自己的行为,于是质问演变成了一场乱哄哄的争吵。继而有不少部族嚷嚷着要带兵离开战场。回去保卫自己的家园。

    对安巴尔图里而言这简直是最糟糕的情况了,自己的主力还没有从玄池回来。事实上他现在手头的兵力真的遏制不了这些部族,反而有可能被这些愤怒的部族发动兵变而制服。面对这种不利局面。安巴尔图里只有好言相劝——目前而言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他还需要这些兵力来固守营地呢!

    然而更大的不幸还是降临在了他的头上。紧接着又传来新的噩耗:阿比契力尔的将军凯度成功穿越了沙漠地区,袭击了自己中部的领地,由于兵力空虚,凯度势如破竹,三天内连克十六城,还在继续扩大战果。

    安巴尔图里呆若木鸡,动弹不得。事实上其他人的脸上也和他没有什么两样,人心在那一刻崩溃了。

    此时,阿比契力尔给了这群失魂落魄的人们致命的一击。他从西突契军队防御指挥的混乱中判断出拜巴斯巴恩已经得手,立即下令全力进攻,发动决死一战。

    此时,西突契的大军才真正见识到了阿比契力尔军的全力出击。之前曾让他们吃尽苦头的攻城设备只不过五分之一的数量而已,阿比契力尔将剩下的武器设施全部投入在这场决战之中。安巴尔图里自以为坚固的防御线几乎在一瞬间就崩溃了,人心的崩溃更加速了防线的失守。各部心中既担心自己的家园被荼毒,又害怕眼前的东突契大军,人人自危而变得毫无斗志,几乎是一触即溃,转眼之间整个营地就乱成了一片。

    安巴尔图里眼见这样的乱局心中很明白,自己手头上的部队在这种混乱中根本无法发挥战力,更何况这点兵力也不可能挡得住阿比契力尔的猛攻。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和进攻玄池的骑兵汇合,集中了这些兵力之后自己纵然不能取胜,起码还有再和阿比契力尔周旋的余地。因此他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营地,开始撤退。

    从这一点上来看,安巴尔图里的决断能力并不差,至少他看清了现实并立即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可问题在于他的对手阿比契力尔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安巴尔图里率部刚开始撤退,就遭到了巴德尔率领的骑兵的追击。在这段逃亡的路上巴德尔与安巴尔图里部连续交锋达三十次以上,造成了安巴尔图里部一万多人的损失。最后安巴尔图里能够仅率几千人摆脱了巴德尔的追击,还是因为阿比契力尔紧急召回巴德尔的部队去围歼安巴尔图里派往玄池的主力部队的缘故。

    安巴尔图里根本不敢再停留,急急忙忙往南逃遁。他明白自己这一仗已经彻底输了,可是阿比契力尔如果想将他的西突契国纳入版图中,至少还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来平定安抚各部族才行。

    而这几个月的时间对他而言是弥足珍贵的。首先,拜巴斯巴恩的攻击不可能无限扩展开来,他必定有他的战略目标,那么西部的战事一定会在一定的界限上趋于停顿,而凯度的奇袭部队数量不会很多,自己后方也没有更多的兵员可以补充,因此如果自己能用手头这些兵力及时击破凯度的部队,还是有可能稳定住一部分的地区的。然后他就要派出使者与拜巴斯巴恩谈判,不管什么样的条件都行,哪怕失去西部五国甚至更多的地方的控制权,只要让他停止对自己的进攻就行。这个时候他还能依靠王庭周边的地区,以及茫茫大漠作为屏障,巩固起自己的国家。只要还有一隅之地,那么他安巴尔图里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七 逃亡者

    阿比契力尔之所以急急匆匆把巴德尔召回,并非是他有意放安巴尔图里一条生路,而是因为他更需要的是安巴尔图里的部队。只有把这支部队掌握在手,才能真正切断安巴尔图里再次崛起的根源。

    因此,他对于那些扈从部族和附属国的军队采取了怀柔政策。在这场决战中,安巴尔图里率先从战场撤退,使得原本就人心涣散的大军彻底失去了主心骨,以步兵为主的这些部队面对骑兵的猛攻,又失去了防御设施的依托,简直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所以他们大多数选择了放下武器投降。阿比契力尔对这些人都采取了安抚的策略,并且邀请他们的首领跟随自己一起前往见证安巴尔图里主力骑兵是如何覆灭的,这是他有意要在这些首领面前显示自己军队的武力,以确保他们今后不敢轻举妄动。

    也正因为如此,阿比契力尔为了确保胜利而召回了巴德尔的部队,两军从东南两面向正在撤退中的西突契主力骑兵发动了猛烈攻击。

    在这一战中阿比契力尔有意炫耀,亲自冲在了最前线。面对西突契的八万骑兵,阿比契力尔如入无人之境,亲手斩杀了十七名千夫长以上的将领,其中包括了西突契军的主将和麾下五名万夫长。他的神勇令敌军心胆俱裂,最后超过五万名西突契骑兵放下武器,宣布臣服于这位大陆上最勇猛的战士。

    在众多首领们目瞪口呆的表情和只斩杀了一名万夫长的巴德尔的不平之鸣声中,阿比契力尔大获全胜而回。他全身上下除了那顶金盔之外全都染满了敌人的鲜血,就连嘶风马都被染红了一大半。可他的形象在突契士兵眼里就像是战神的化身一样。

    在突契士兵如雷鸣一般的欢呼声中。众多首领跪伏在地向阿比契力尔表示臣服——在他们这一生中从来没遇见过如此令人畏惧的战士,他们的士兵在这位大汗的面前一定会战栗不已。根本无法与之对战的。

    玄池一战,阿比契力尔收编了五万以上的西突契骑兵。完全击灭了两万多人,侥幸逃脱者只有几千人。加上收编的其他部族的军队,安巴尔图里的二十二万七千五百人中有十七万多成为了他的部下,可说是全面性的胜利。与之相对的,阿比契力尔的部队伤亡并不多,只有左都护大人叶儿先的一万五千人几乎被全歼。但正是因为叶儿先成功拖住了安巴尔图里的精锐骑兵队,才能够如此顺利的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阿比契力尔宣布本次战役中叶儿先为首功,封为左贤王,统领西突契故地中金山以南。药杀水以东,沙漠以西的全部领地,所有收编的附属国和部族部队全部归他指挥,另拨给精锐骑兵两万,负责安抚新领地和剿灭安巴尔图里余部。将军凯度升任左大都护,统治沙漠以东地区,切断绢之国与西方通商的道路。

    巴德尔被封为右贤王,协助自己整顿军队即日开拔回龙城。阿比契力尔心中始终有一个顾虑,那就是绢之国已经知道了自己远征的消息。他担心绢之国会冒险偷袭空虚的后方,因此才这么着急撤军而回。在他的眼里,失去了大后方和军队的安巴尔图里已经只是一条丧家之犬罢了,已经不值得再为了这么一个人劳师动众。白白浪费时间了。

    几乎同一时刻,安巴尔图里的逃亡之路也已经接近了尾声。历经长途跋涉,安巴尔图里好不容易回到了王庭附近。一路上他费尽心机才收集了一些残兵,好不容易他的部队达到了将近一万人。他打算凭借着这些军队来打败凯度的部队。重新巩固后方。

    打听到了凯度的主力也已经朝自己逼近,安巴尔图里下令安营休息。长时间的奔波让部队疲惫不堪。如果不及时休整,那将根本无法形成战力,如果不能在这里获胜的话,那他安巴尔图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后半夜时分,熟睡中的安巴尔图里被一阵马蹄声惊醒——长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是大批骑兵来袭!迅速起身的他立即下令全军戒备,然而这一切还是晚了一步。当喊杀声四起的时候,安巴尔图里刚刚穿戴完毕,而大多数的突契士兵却没有他这么幸运。

    大量骑兵涌入营地,一部分开始四处放火制造混乱,另一半部分则直接朝他的大帐杀来!

    “帕斯人!是帕斯人!”士兵们的惨叫声就像一道惊雷劈中了安巴尔图里。对手竟然不是凯度而是帕斯人,那么就只能是拜巴斯巴恩的部队了!没想到他竟然进兵如此神速,难道西线的所有地区都失守了?

    安巴尔图里不及细想,立即翻身上马,挥舞着手中的长刀鼓舞士兵们反击。

    “敌酋!取下你人头的将是在下拜巴斯巴恩!”

    随着这一句标准的突契语的断喝声,一名骑士冲到了安巴尔图里的面前。安巴尔图里从方才他砍杀自己护卫的手法就能明白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那如丝一般柔滑而冷血的刀法简直令人不寒而栗,难怪自己的兄长伊迷迪会死在这个人的手中。

    安巴尔图里此时除了正面迎战已经别无他法,明知自己不是对手也必须杀出一条生路来。因此安巴尔图里大吼一声,挥刀冲了上去。

    两马交错之际,对方同时攻过来五刀,那刀影之中根本看不出哪一招是真,哪一招是假,安巴尔图里只能奋力守住门户,只觉得右脸一凉,两马便交错而过。

    安巴尔图里用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右耳已经被削掉了一大半!在自己紧守门户的情况下,仅仅一招就被对手削掉了耳朵!安巴尔图里哪里还敢再战?当下一夹马腹直接朝前方冲了下去。等拜巴斯巴恩拉回马头时,安巴尔图里已经逃出去五六个马身的距离了。安巴尔图里的护卫们立即围拥上来拦住了拜巴斯巴恩,这些忠诚的护卫们用自己的生命给安巴尔图里赢得了宝贵的逃跑的时间。

    好不容易摆脱帕斯军的追击,安巴尔图里不敢停留一直跑到天完全亮起来才放慢了脚步。此时在他身边的,只剩下了二十人不到。安巴尔图里不禁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眼下自己什么也没剩下了,仅有的一万人被这么一次偷袭完全击溃,再要聚集起来实在太难,更何况帕斯和凯度的军队也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了。

    眼下自己该去哪里呢?王庭是回不去了,北部都是阿比契力尔的追兵,西部多半已经被帕斯攻陷,那么只能往东走了。或许可以穿过沙漠,投奔绢之国。

    安巴尔图里不敢走大路,也不敢投奔沿途的小国和部族——现在他们遇到自己,恐怕会急于将自己的人头砍下来交给阿比契力尔去领功。沿途护卫们不断的倒下,水和粮食都越来越少了。安巴尔图里知道凭借这些储备他是无法穿过沙漠的,因此他只能转道向南,往昆仑山上寻找一线生机。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还是正确的,两天后,他遇到了一处绿洲,简单补给了水源之后又走了七天,广袤无垠的昆仑山脉已经横亘在他的眼前。安巴尔图里只剩下了三名护卫和一匹马,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能够坚持多久,可是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必须继续走下去。

    在经过一处山谷时,又有一名护卫失足摔到了山下,那凄厉的惨叫刺激着生者的神经。此时,安巴尔图里忽然发现前方出现了大约五十名骑士朝自己疾驰而来。

    就在他以为这是阿比契力尔的追兵的时候,对方抢先开了口:“前面来的可是突契大汗安巴尔图里?在下是吐蕃王子格桑的侍从队长罗得萨,奉王子殿下之命特来迎接大汗到吐蕃作客的。”

    安巴尔图里心中松了一口气:吐蕃吗,也罢,暂且投奔吐蕃吧,至少比死在这里要强一些。(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一 游手好闲的皇帝

    近来刘龑的心情很不错。

    虽然辽东的虎卫营突袭高丽损兵大半,却斩杀了高丽第一武将李成会,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总体上来说还是占了便宜的,因此刘龑也并没有因为兵败而处罚高定边和王汉新,反而加以安抚。

    由于已经决定今年不再出兵攻击突契,那么就节省下来了大量筹备战争的时间,而突契也没有再举兵南下袭扰,因此刘龑不必每天忙于处理朝政,终于可以有一些闲暇时间了。

    可以练练武艺,射箭骑马,甚至陪着华皇后一起在御花园里散散步,谈论些诗句文章,这些都是刘龑继位以后都不曾享受过的快乐时光。更令人喜悦的是随着自己与皇后相处的时间增多,皇后的身体状况也开始有所好转,这对刘龑来说实在是意外的收获,毕竟皇后的聪慧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无价之宝。

    当然,刘龑也注意到了任命国丈平国公华天羽出任门下省侍中之后,中立派的势力有抬头过快的迹象。原本中立派就是朝中相当强大的势力,只是他们往往不热衷于权力斗争而让人忽略了他们的实力而已。如今韩可民和李太后一倒台,韩可民一党的势力大不如前,就算刘龑没有深究太后里通外国的案子,替这一派系保留实力,可是缺乏领军人物的困扰还是让他们迅速衰败了下去,如今在朝中他们的力量甚至比老对手右仆射晏明一派都不如了。如果中立派的势力过大的话,那两派就有可能转而联合起来对付中立派,而这一点显然对刘龑的统治是不利的。为此刘龑特别提拔了新科状元邹枫。榜眼邱逸儒,探花孙可望。以及进士皮隆宪和武思文等人,虽然这些人眼下的官阶不高。还不足以制衡那三大派系,不过这些人才却有着更广阔的未来,如果三大派系都希望联合这股新兴力量来制衡其他两派的话,那么对于刘龑来说就是件好事了。不过这种事情就像酿酒,需要时间来发酵。在此之前,刘龑反倒不太好和华皇后走得太过亲密,因此刘龑也经常去其他妃子那里打发时间,尤其是兵部尚书安靖边的侄女德妃和礼部尚书郁宪的孙女容妃那里,他们分别是隶属于另外两大派系的重要人物。虽然德妃和容妃都不如皇后美艳聪慧。却比皇后更年轻,也更加温柔和顺。

    相比于这种应付差事的后宫之乐,刘龑更看中另外一人,那就是御史中丞米南风的爱女,新受封的米才人。

    此女能被刘龑在茫茫后宫之中发现,纯属侥幸。如果不是刘龑近来变得空闲了许多,只怕此女只能老死宫中了。由于米南风将女儿送进宫中不久就因为上书得罪了韩可民而遭贬斥,他送进宫内的女儿自然免不了遭人冷眼了。而且此女生来绝色,其他宫女自然害怕她有朝一日被皇帝看到。得了宠幸之后危及自身,因此将她安排去扫茅厕。

    偏偏事有凑巧,刘龑那日骑马射箭玩得兴起,在宫苑中肆意驰骋起来。最后因为内急竟然就去了米才人打扫的茅厕中如厕。米才人突然见到皇上,吓得急忙止住手上的活计,退了出去。刘龑一眼便看出此女虽然蓬头垢面。衣衫破旧,却有难掩的一股美貌。况且她退出去的几步谨守礼仪,显然不是普通宫女能比拟的。因此便询问起来。米才人举止得体,叙事清晰,刘龑大是欢喜。

    梳洗整理之后的米才人令人惊艳不已,而且她并非像皇后那样天生妩媚,而是楚楚动人的那种,刘龑一见大喜过望,当晚刘龑就临幸了米才人。谁知着米才人非但美丽动人,更有着奇趣,每到情深难抑时,便会对刘龑又抓又咬。刘龑虽有那么多嫔妃,又有谁敢如此对待皇上?因此刘龑觉得新奇无比,当晚便封了才人之位。之后一连十几日,每晚都留宿在米才人宫中。

    这位米才人得了宠,却对之前虐待自己的宫女既往不咎,使得后宫中人人称颂她的宽容,后来传到皇后的耳中,便劝刘龑立她做了丽嫔,那是后话了。

    再说刘龑既得了闲暇游玩的机会,又新添了一位美人,因此每日里都是喜笑颜开,心情舒畅。批阅奏章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真可以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这日午后,伍思成送来了一封密信,信上面写着东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举全国之兵西征西突契,已经到达金山北麓。

    刘龑看到这个消息,砸了砸嘴。看来是有意要与西突契的安巴尔图里决一死战了,按理说阿比契力尔全力西征,其国内必然空虚,这是一个大举进攻东突契的天赐良机。可是偏偏今年黄河决堤,受了大灾,自己已经无力发动大战,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机会逝去。

    伍思成看着刘龑的表情,轻声道:“皇上看到这条消息,有何感想?”

    “朕能有什么感想?今年咱们出不了兵,还不是干看着?”

    伍思成笑道:“不然。启禀皇上,微臣从这其中看出了两件事情。”

    “哦?说来听听。”

    “遵旨。第一条,那阿比契力尔并非愚蠢的人,他何以敢不顾我朝近在咫尺的威胁,转而去对付远在西域的安巴尔图里?如果他不是头脑发昏的话,那就说明他知道我朝无力出兵,这才放心前往解决西边的威胁,好在今后全力对付我朝。”

    刘龑眉毛一动,眼珠转了几圈,奇道:“不对啊,如果他现在已经在金山了,那么他出兵的时机,再加上准备出兵的准备,难不成......”

    “这正是微臣说的第一条的重点。他有准确的情报探知了我朝黄河决堤的消息,并且还准确到了能从中分析出我朝今年无法举兵的程度!也就是说阿比契力尔已经在我朝建立起一个效率相当高的谍报系统了。”

    刘龑听了顿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此事务必立即查明!决不可姑息养奸!”

    “微臣遵旨!这第二条么,就是阿比契力尔很清楚辽东军正筹备进攻高丽而无法分兵攻击他,况且辽东进攻突契路线上也有些绕远,而从幽州到朔州,麟州一线因为黄河冲毁了道路,失去了后勤保障而无力发动大军,丰州,灵州为长安门户,而且行路艰难,也难从此线单独出兵。所以他才敢这样放心大胆的西征。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我军固然无力发动大战,可要是把目标定在摸摸老虎屁股,扯下一两块虎皮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

    刘龑斜着眼睛看着伍思成,道:“看来你小子也是个不安分的,成天琢磨着给他们找点事做。说罢,你想让朕下旨给哪些将军,让他们去教训一下阿比契力尔?”

    伍思成抬起头来笑道:“皇上不必下旨,只要将这封信的内容告知镇守边关的将领们,让他们采取最佳措施,或许他们的攻击效果,会比我们要求他们做的更好。”

    “你这小子的心眼真够坏的呀。”刘龑忍不住笑出声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二 目标龙城

    刘龑的密令很快传到了各位镇守边关的将领手中,这些将领们根据自己所负责的防区和突契的情况各自做出了符合自身需求的行动:这其中有因为兵力粮饷不足而放弃出击的,也有派出游击部队攻击突契边缘地区的,还有集中主力部队深入突契境内数百里扫荡各个聚落的,不过有一个人却没有遵照刘龑的旨意行动,那就是太原经略使薛伯仁。

    薛伯仁之所以没有按照刘龑的指示采取最佳的行动,那是因为他在刘龑的旨意到达之前就已经开始了行动。

    身为太原经略使的他,自从与阿比契力尔在岚奉集大战一场以后,仔细总结了这一战中的经验教训,然后有针对性的对骑兵部队进行了强化训练。同时他也安排了自己的密探潜入突契境内,为自己提供必要的信息。因此在刘龑受到消息的同时,薛伯仁也已经得到了阿比契力尔率众西征的准确情报了。

    原本他就打算在今年发动一次针对突契的攻击,一方面要对突契连年的袭扰进行报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应证自己所训练的骑兵部队的实际作战能力究竟如何。可惜天公不作美,偏偏让黄河决堤,失去了有效的后勤保障让他不得不打消今年行动的念头。可是阿比契力尔倾巢而出对付西突契的机会实在是千载难逢,薛伯仁得到这个情报后忍不住心潮澎湃,一个计划在他的心中渐渐成型了。

    为了实施这个计划,他特意召回了自己的副将卢清翰。卢清翰在岚奉集一战中被阿比契力尔所伤,一直耿耿于怀。听了薛伯仁的计划之后立即表示赞同,但同时也表示没有皇上的旨意。擅自出兵恐怕会引火烧身。

    薛伯仁则坚持认为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如果果断出击。一定能打阿比契力尔一个措手不及,反之如果放任这个机会溜走,那么阿比契力尔如果打败安巴尔图里之后挟战胜之余勇挥师东进,只怕会更加难以对付。倒不如趁此机会狠狠教训他一下,一来可以削弱东突契的国力,二来可以让士兵们积累经验和信心,无论从哪一点上来看都利大于弊。如果因为这种于国有利的事情而获罪的话,那也应该甘之如饴。

    卢清翰迟疑了一会儿,也同意了薛伯仁的看法。两人计议已定。便立即开始部署。由于作战计划都是现成的,就连向导也早就准备就绪了,唯一缺少的就是辎重和粮秣,因此两人决定此次出击全部由骑兵组成,以求用最快速度,最少消耗来达成目的。作战目标也略加修正,整体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东突契的都城——龙城!

    为了确保骑兵队能有足够的粮食供给,此次出击的骑兵只有五千人。而马匹则有两万匹,每名士兵配给一匹换乘的马和两匹供应粮草和饮水的驮马。两人点齐部队后立即出发,而在他们大军开拔整整五天之后,刘龑的旨意才送到太原城内。因此薛伯仁是回来以后才知道皇上的心意与自己不谋而合的。

    茫茫的草原和荒漠地带一望无垠,如果没有向导的话,部队很容易迷失方向。更别提找到水源来补给了。好在薛伯仁早在受命之初就已经开始了这些准备工作,因此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更重要的是沿途根本没有遇到一支突契的游骑兵来阻挠,这才是能够顺利到达龙城发动奇袭的根本保证。

    当龙城这座草原上唯一的城池出现在薛伯仁的眼前的时候。薛伯仁军也已经达到了体力的极限。在经过了千辛万苦的长途行军后,无论是马还是人,就连粮食也已经到达了底线,能够及时达到龙城多少有些许幸运成分在里面。事实上只要再慢三天,薛伯仁军就面临着断粮的绝境。

    薛伯仁当即对疲惫不堪的士兵们进行了战前动员,事实上就算他不把这些话说出口,每个人的心里想的也都是这样的——他们已经兵临绝境,如果不能在三天内取下龙城,获得城中的粮食的话,那么他们就没有未来了。因此这些士兵都像受伤的野兽一样两眼发红,杀气腾腾的朝着龙城发动了近乎无谋的猛烈攻击。

    以龙城本身的防御能力而言,并不是靠这些没有攻城设备的骑兵就能够攻克的。阿比契力尔设计这座城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这一点,龙城的地理位置遭受敌军步兵集群的攻击的可能性非常低。如果步兵群能到达这里的话,除非是突契国的骑兵部队已经被敌军消灭了,否则任何步兵军团在突契骑兵的袭扰之下不用走到龙城就已经耗尽粮草而崩溃了。因此龙城的防御能力虽然远远比不上绢之国的城池,却能有效的克制骑兵的攻击。如果龙城防御准备得当,人员齐备的话,别说薛伯仁的五千人马,就算来个七八万骑兵也别想轻易攻克龙城。

    可惜的是龙城目前这两样条件都不具备,薛伯仁的突然到来的确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甚至包括刘龑),龙城的防御设备根本就没能来得及布置到作战位置上;即使龙城的准备充分,也没有足够的兵力来抵挡敌军的进攻——目前龙城之中只有维持日常治安的七百二十名老弱士兵,而且城中也没有像样的武将镇守。

    阿比契力尔的赌博赌输了。

    尽管龙城高高的城墙和那七百二十名士兵的奋战给予薛伯仁部不小的伤亡,可是发了狂的士兵们还是前仆后继的一个劲儿的往前攻击。战斗一直持续到了晚上,龙城各处都出现了险情。要说起来,以七百二十名老弱士兵和留下来的妇孺老人能做到这一步也实属不易,可是残酷的现实却给了他们致命的一击。龙城之中有相当数量的绢之国子民,他们被掳掠到了这个地方,男的成为工匠日夜劳作不息,女的成了突契士兵的性奴,日夜遭受蹂躏,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对突契人的怨恨,只是平时处在刀剑的威胁之下不能动罢了,现在自己的军队竟然杀到了城外,此时如果再不做些什么为自己赢回自由的话,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因此当天夜里,这些男男女女们几乎完全自发的开始了破坏行动,他们杀死看守,抢夺一切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四处放火制造混乱,终于把整个龙城弄得一团糟。在这种混乱之中,已经伤亡大半的守备军再也控制不住局面,城门被打开了。

    当天夜间,东突契的都城龙城失守!(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三 归途

    战斗一直到次日凌晨才完全结束。龙城内的七百二十名士兵全部壮烈战死,此外还包括了上千名可堪一战的突契男子,其余老弱妇孺都成了俘虏。被解救出来的绢之国子民大约有两万出头的数量。

    夺取了敌国的都城的确是令人振奋的消息,不过薛伯仁同时也得到了不好的消息。由于这一天的战斗,大部分突契重要贵族的子弟和眷属都从城内的密道逃亡,他所俘获的多半是身份略低的贵族子弟。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从城内帮助他打开城门的绢之国子民们,他们的数量有点太大了。

    原本这此偷袭龙城就是违命行事,所以根本就不会有援军,更不会有补给,所以想要凭借五千骑兵来固守龙城是不可能的,只能尽可能予以破坏后立即离开。可是回去的时候却多了整整两万百姓跟随。

    薛伯仁的五千精骑,用了两万匹马,历经千辛万苦才得以到达龙城,如今这两万百姓的行军速度自然与骑兵相差得天差地远,再加上补给物资的负担,这支队伍将变得庞大无比,而要用五千骑兵来保护这些百姓的话,对方是小股部队还不要紧,一旦遭遇大军袭击,只怕非但百姓无法幸免,就连这些骑兵都会被人吞下去。

    而一旦进入突契境内,薛伯仁的情报来源就变得不稳定起来,他无法确认阿比契力尔大军的位置,这也就加重了他的忧虑,他担心随时可能出现的敌军会给予这支队伍致命的打击。

    对此。副将卢清翰表示有两种选择,一种就是舍弃这些累赘。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回到国内;第二种就是将龙城内所有的补给物资,包括牛羊马匹全部取走。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交通工具带着这些百姓尽快回到绢之国境内。

    可是这两种方法薛伯仁都不没有采纳。第一种方法简直就是在让这些百姓自生自灭,而面对茫茫草原沙漠,这些百姓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几乎就是零,而他们如果留在龙城又会因为协助自己而被突契人赶尽杀绝,因此出于武将的职责和为人的道义,薛伯仁都不能弃他们于不顾。如果采用第二种方法的话,确实是目前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可是将龙城中所有补给物资拿走的话,那么这些龙城之内的突契人就会因饥寒交迫而死。这一点也是薛伯仁不愿意看到的。

    卢清翰劝薛伯仁对于敌人不必如此心怀慈悲,可薛伯仁却指出如果自己这样做的话,那么还不等出龙城,这些被俘虏的突契人就会拼死一击,发动暴动,最后自己的军队将不得不屠杀这些平民。卢清翰这才同意了他的见解。

    几番踌躇之后,薛伯仁决定将龙城内所有活着的牲畜和车辆全部强行征用,牛马供百姓来乘坐,每人携带十天的干粮为上限。剩下的就靠宰杀牛羊来弥补。

    对于龙城宫殿内那些财宝,薛伯仁下令每名士兵最高可以携带双手可以捧住的一捧——跑了那么远的路,也不能让这些士兵白辛苦,让他们小小的发上一点财也是激励士气的手段。士兵们无一例外的都选择了珠宝细软。剩下的薛伯仁命令一把火烧了了事。同时还下令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必须优先舍弃这些财宝,以保命为第一要务。

    整顿完毕之后。薛伯仁让士兵尽最大可能的破坏了龙城的城墙和宫殿区,却没有损毁平民居住的区域。然后率领骑兵和百姓,浩浩荡荡的出了龙城。开始了漫漫归国之路。

    唯一令薛伯仁感到欣慰的一点就是经过这些日子大漠风沙的洗礼之后,这些绢之国的子民都变得坚强勇敢起来。即使他们不擅长骑乘牛马行动,却依然紧咬着牙关坚持着。因此刚开始几天的行军速度还是让他颇为满意的。可是时间一长,这些百姓毕竟没有受过训练,体力渐渐跟不上,再加上粮食消耗完了以后,就开始宰杀牛羊来果腹了,羊还不要紧,要是不得不吃掉牛只的话,就会减少交通工具的数量了。而且车辆损毁的也越来越多,为了赶时间,薛伯仁不得不放弃费时费力的修理,部队的行军速度开始迅速下降。

    在薛伯仁离开龙城十一天以后,阿比契力尔的前锋部队回到了龙城。

    阿比契力尔也算是行动迅速了,可惜还是比薛伯仁晚了一步。前锋部队的统帅正是右贤王巴德尔,他在半路上遇到了从龙城逃出来的贵族子弟和家属,得知龙城陷落的消息。巴德尔并不慌乱,大致摸清城内情况和敌军数量后,他一方面派人报告后面的阿比契力尔,一方面带队加紧行军速度。

    在巴德尔看来,敌军必定不会在龙城逗留过久,一击得手之后一定会向南方撤退。因此他派出一支两千人的分队先行赶往龙城稳定局面,自己则带着主力折向南方,准备从半路上截击这支敌军,让他们有来无回。

    遗憾的是巴德尔估计的线路与实际差了那么一点,或者说,他的估计太准确了,没有想到薛伯仁的行动速度比他预计的要快,因此他的主力在薛伯仁的队伍后方越一天半的地方擦肩而过。等到他的右翼游骑发现目标,报告之后再折回来时,薛伯仁已经察觉到了危险,让百姓先行一步,自己率领骑兵挡在了路上。

    面对这支骑兵,巴德尔用错了阵型。在巴德尔的眼里,这支攻破自己都城的敌军是绝对不能放走的,因此他指挥骑兵从四面包抄,将这支敌军团团围住。这种战法本身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巴德尔的指挥也没有任何失误,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心理。薛伯仁的部队历经艰险,而且每个人手上都有一笔为数可观的财富,因此每个人都想带着这笔财富回到家园,如果这个时候巴德尔采取从后方掩杀的阵势的话,那么这支军队很有可能就因此军心瓦解,继而被追杀殆尽的。可是他却用了包围态势,被围住的骑兵一心只想冲出包围活着回去,因此反而激发了他们的斗志,变得凶猛无比。同样是长途跋涉疲惫不堪的突契骑兵遇到了这样一支如狼似虎的军队,就算想要阻止也力不从心,再加上卢清翰在前面开路,薛伯仁断后,绢之国的骑兵很快就撕开了一条口子,突围而去。

    巴德尔正要继续追击的时候,却收到了各地的急报说绢之国从多个方向朝突契进军,整个南部边境炸开了锅,可以说是处处烽火。巴德尔觉得这是绢之国的全面进攻行动,而这支敌军只是冒险突进凑巧摸到了龙城,或者说就是绢之国的诱饵,为的就是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因此为了全局考虑,巴德尔不得不放弃对他们的追击,转而对付绢之国的全面进攻。他当然不知道这所谓的全面进攻只是刘龑所下达的旨意引发的无序进攻而已,而薛伯仁也因为这个他所不知道的原因,侥幸逃过了一劫。(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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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里大陆上,战乱再起,各国的纷争逐渐呈现白热化。而这一切的起因,竟然仅仅是因为一个人的仇恨!乱世之中,英雄辈起,命运之轮已经启动。谁能终结这一切呢?天地烈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地烈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地烈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