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二 二度从军
正如刘龑所预料的那样,他关于王汉新领四州经略使的任命在朝中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的大臣分为两派,一派是强烈反对,一派是默不作声的,而支持的人只有薛伯仁一人而已。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朝臣的们的观点已经不足以动摇刘龑的决心了,当然,为了安抚臣子们的情绪刘龑总是还要做一番工作。
且不说为此奔忙的皇帝刘龑,有一个人对于这项任命却十分满意,甚至比王汉新本人更加高兴,那就是国舅米益国。
如果要举一个例子来说明崇拜的威力的话,那么米益国就是一个活标本。自从上一次平定羌族作乱以后,米益国就完全被王汉新给征服了,他从先前对王汉新的极度恐惧转而对其敬若神明,在他眼里看来,皇帝的诏命简直太英明了,还有谁能比王汉新更适合这个职务呢?尽管他本人并没见过本朝的什么大将,但他坚信王汉新绝对可以位列绢之国最出色的将领行列,很奇怪的是他的这个完全主观的看法居然是对的。
其实在上一次平乱之后米益国就向皇帝刘龑提出了,宁可不要任何封赏,也要在下一次王汉新出征之时跟随在他麾下。为了能够不像上一次那么如同一个累赘一般,米益国在这大半年里一改过去的纨绔子弟习性,每天读书练字不辍。他知道自己无法成为一个武将呆在王汉新身边,那么就只能以文职追随在侧,所以学习是必不可少的。其实在父亲米南风活着的时候对米益国的教训是很严格的,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才让米益国产生了厌恶感而在父亲过世,姐姐受宠以后开始了挥霍无羁的生活。如今他浪子回头,这大半年来倒是将扔下许久的功课补了不少回来。此外他还加强了锻炼,每日都抽出时间来练习骑马,还专门请了师傅教习弓箭和剑术。虽然大半年的时间不可能有什么成就,不过米益国的身体状况却因为这段时间的锻炼变得健壮了不少,加上他天生生得秀丽,如今十九岁的他俨然已经是一个英俊挺拔的公子了。
在去王汉新帐中听命之前,米益国先去了皇宫拜别姐姐。丽嫔在见到自己的弟弟以后不禁百感交集,连连道:“好,好,如今越发有男子汉气概了,姐姐很是欣慰。”
“臣弟之前少不更事,胡作非为,让娘娘费心了,此番随军出征,必定竭尽全力追随经略使大人,若能立下些许功勋,便可光耀门楣,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了。”
丽嫔含着泪点头道:“你能这么想很好,只是不要太过勉强了。等你这次出征凯旋回来,姐姐也要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为我米家延续香火。”
米益国忙低下头去道:“娘娘取笑了,臣弟还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此番出征未知何时还朝,还望娘娘多多保重!臣弟就此拜别了。”
从丽嫔这里出来以后,米益国忽然发现自己身边多了几个护卫,仔细看时竟然就是上次出征平乱时的那几位,为首的一个拱手道:“我等奉陛下圣旨前来保护国舅爷的安全。”
米益国苦笑着摇摇头,道:“多谢万岁美意,此番又要劳烦诸位了。”
对于米益国的态度,这几个护卫显然也是吃了一惊。比起当初娇生惯养的国舅爷来,如今的米益国待人接物已然如同谦谦君子一般。
带着这几个护卫,米益国一路赶奔王汉新设在长安城外的大营。向旗牌官通禀之后不久,米益国便被带进了王汉新的帅帐之中。
“主簿米益国参见经略使大人!”米益国恭恭敬敬的朝着王汉新施礼道。
王汉新见到米益国还是一如既往的板着脸,他倒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了米益国已经大不一样了,可是一想到眼前这个人是皇帝作为十门霹雳炮的附赠硬搭配给自己的,他心里就难免有些不爽:“国舅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
“如今在下已经入了大人军营,便不再是国舅,只是大人麾下一名主簿而已。”米益国的态度还是毕恭毕敬。
不知道为什么,米益国这种态度让王汉新觉得浑身不舒服。或许是他的态度与之前的反差太大,也或许是因为王汉新一直在军中长大,对于文绉绉的言辞有特殊的感觉吧。可是王汉新仔细一想,似乎米益国以前的态度也很让自己不舒服,要是他也像普通军士那样直来直去好像也很诡异,可能是自己真的不喜欢这个人吧。王汉新只好摆摆手道:“如此最好。你且下去安歇,大军不日就要开拔。”
“遵命!”米益国答应一声,随即退出了大帐。
“四弟,你怎么好像很不自在啊。”看出端倪的周嗣义挖苦道。
“二哥,你就别说了。难道你不觉得米益国说话时有一种百爪挠心的感觉吗?”
周嗣义摇摇头:“我倒觉得这孩子完全变了个样,似乎是可以期待的样子呢。”
王汉新听了一愣,左右看了看陈氏兄弟道:“大哥,三哥,你们也是和二哥一样吗?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是这么感觉的吗?”
陈世化干咳了一声没有开口,陈世杰看了看王汉新,又看了看周嗣义,这才道:“其实我和二哥的看法一样,不过他那种文绉绉的样子确实有些做作。”
王汉新叹了口气:“难道这是我个人的偏见吗?偏偏这一次出征都要带着这个人。”
“我看陛下这么做恰好能促使你尽快战胜突契,凯旋班师,这样你就能摆脱他了呀。”周嗣义决定乘胜追击,好好给王汉新补上一刀。
“真是用心险恶,不,用心良苦啊。”王汉新一脸无奈的说道。
此时的王汉新当然不知道他这次所谓浑身不自在的出征竟然要持续三年之久,而三年之后他早就忘了今天这个茬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三 黄河
要说打仗是一件烧钱的人类活动,一定会被大多数人所认同,因为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可是如果不是以国家而言,而是以个人来看的话,那么事情就很难说了。
比如这个王汉新,他出任四州经略使出征突契这件事情,在他刚离开长安不久就大赚了一票——有人送了他四千匹良马。
事情的起因是叶儿羌的首领罗科感念王汉新当初为羌族制定的种种善政,听说王汉新升了官,加上他本人新得了一匹好马名叫黑鬃玉狮子,便想趁机送给王汉新。当然,既然已经送了这匹好马,便顺便挑选了千匹良马一起送来。
结果,他的这个举动立即被唐羌,烧当羌,麻羌三族知晓,谁会愿意让叶儿羌白白抢了这个马屁去拍王汉新?于是三族也各自挑选出千匹良马派人送与王汉新,于是王汉新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受到了四份大礼。
平白无故多了四千匹好马,王汉新当然信息非常,尤其是那匹黑鬃玉狮子马神骏非常,王汉新更是喜欢。当下便吩咐米益国登记造册,同时盛情款待了四族送马的使者,一行人欢宴了整整一天一夜方才作罢。
紧跟着这件事,又有第二份礼送来。灵州,丰州,麟州三州都位于边陲,唯有盐州是三州交通的要冲,因此在盐州设立经略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王汉新刚刚到达盐州城,就有人送了第二份大礼,这一次是太原经略府的忠义郡王刘献之派葛博龄押送三千领精铁铠甲和一万石粮食赠送给王汉新。
要说起绢之国里情报最灵通的人,那么除了伍思成之外就得是这个忠义郡王刘献之了,只不过由于之前他一直卧病在床,才出了那么多变故。如今经过悉心调养,刘献之的身体大致复原,终于可以重新理事,那么情报工作也很快走上了正轨。他明白王汉新虽然升任四州经略使,但是这四州历来都是以防御为指导思想的。要论起防御来当然是无可挑剔,可是防御与进攻最大的不同就是不需要考虑补给线的,所以这四州的粮食储备是不足够的。同时要面对善于骑射的突契骑兵,精良的防护装备也是必须的。刘献之希望通过赠送这两样礼物来提醒王汉新上任以后的当务之急。
王汉新见了礼单以后当即盛情款待了押送礼物而来的葛博龄,席间连连向葛博龄敬酒,搞得葛博龄很是惶恐不安——葛博龄虽然已经四十岁,可是却有着一般军人所不具备的特质,那就是没有嫉妒心,他对于这位比自己整整年轻了十五岁的长官充满了敬意。
王汉新再次举起了酒杯朝着葛博龄行了一礼道:“请葛大人回去转告忠义郡王殿下,就说殿下对在下的提醒在下已经明了,深感郡王殿下的深情厚意。想当初蒙殿下致赠雁翎宝甲一领,在下穿用至今,已是感恩戴德,今番又蒙殿下送来铠甲粮草,实在无以为报。在下思忖卢镇北殉国之时,贵部损失了近五千骑兵,想来要补充起来殊为不易。在下今日恰逢有人赠送良马四千匹,不如且留下五百匹做为种马,其余三千五百匹就劳烦葛大人带回去交于郡王殿下,权当回礼,不知愿意笑纳否?”
葛博龄一听,立即跪倒在地道:“经略大人赠此厚礼实是解了我部燃眉之急!实不相瞒,我部与突契几番鏖战,骑兵损失惨重,后经多方筹措重建,仍然不过一万余骑而已。现下又折损五千余骑,若有重建怕是又要一年时间有余。今日得经略大人相赠,不胜感激!”
王汉新忙将他扶了起来,道:“如此甚好。皇上命我领此四州与突契作战,你我二部正应通力协作攻灭顽敌,何以言谢?我有意上表皇上,请求与会州的羌族部落处多购良马以充军用,若郡王殿下有意扩大骑兵建制,便与我部一同采购良马便是。”
“如此在下实在不知该如何言谢了。”葛博龄作为骑兵的统领,简直激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王汉新笑道:“葛大人言重了,其实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大人成全。”
“大人但说无妨,小将无不遵命。”
“在下的义兄高定边,是已故卢镇北大人的外甥,在下与卢大人也算是故交了。在下想亲自前往卢大人殉国之处祭奠,还望葛大人指路。”
葛博龄听了忍不住热泪盈眶,道:“大人如此盛情,小将敢不从命?况且卢大人当日便是为了营救小将而蒙难,小将更是义不容辞!”
王汉新是个说做就做的人,既然葛博龄应承下来,次日一早他便动身启程,直奔丰州而去。一路晓行夜宿来到丰州城,稍事休息之后便朝着卢清翰当初战死之地。
众人在距离黄河主道四十里左右的一处小山岗停了下来,因为卢清翰战死的具体位置已经无人知晓,就连葛博龄也只是记得大致的方位。眼前目力所及可以望见黄河河道,此外便是刚刚冒头的青草稀稀拉拉的散落在茫茫黄土之上,虽然是生机勃勃的春季,却仍不免令人阵阵唏嘘。
王汉新与葛博龄一起从侍者手中接过一碗酒来,轻轻洒落在地上,王汉新低声吟道:“大漠孤烟起,古道人马稀。日暮鸟归远,云疏风遣急。青山有忠骨,壮士血沾衣。长剑纵横处,岂容有夷狄?”
葛博龄道:“一直以为大人出身行伍,不想大人竟有如此文采。”
王汉新摇摇头笑道:“这不是我作的。当年我不过是个折冲校尉,那日联诗的是常都护,薛侍郎,卢镇北和穆燕平四人。如今除了薛侍郎,其余三人都已作古。想起当日豪情,实在令人感伤。”
葛博龄若有所思的说道:“常都护当年曾与小将有一面之缘,可惜小将不曾有缘见到其他两位。更可惜夷狄尚在,而英雄已然凋零。”
王汉新往空中抱拳道:“卢大人英灵有知,当听得到在下之言。在下在此起誓,誓将突契灭亡,攻进龙城,斩了阿比契力尔的人头以告慰大人在天之灵!”
葛博龄忙道:“请恕小将僭越!在下早已立下誓言要亲手斩了阿比契力尔替卢大人报仇的!这一点请恕小将不能相让了。”
王汉新回过头来看着葛博龄,拉着他的手笑道:“那么你要更加努力些才行了,在下可是不会让你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四 功臣
听闻帖蒙和合撒归来的消息让阿比契力尔大喜过望,今年开年来的不顺似乎有了转运的迹象。自己亲手斩杀了敌将卢清翰,并且歼灭了五千骑兵,胜利是提升士气最好的办法,尤其这几年来袭扰绢之国边境变得越来越困难,又连连遭受挫败的现在,再没有什么比胜利更能稳固阿比契力尔的统治的了。阿比契力尔一直致力于改革突契的现状,但是要推行改革,首先需要的就是各部对自己的服从度,一个不能带领部下取得胜利的大汗是不会有号召力的。帖蒙既然回归,那么他必定是对突契的改革有了自己的想法,眼看自己的夙愿终于有了希望,阿比契力尔怎能不喜?
于公如此,要是论起个人,那么阔别已久的儿子合撒终于回来更是让身为父亲的阿比契力尔高兴。尽管合撒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阿比契力尔也是在他离开突契以后才得知这个消息的,但是阿比契力尔还是对这个儿子充满了期待。首先合撒是他最年长的儿子,同时在武勇方面也很令人满意。阿比契力尔身为大汗,当然有成群的妻妾和众多的子嗣,可惜这些都是在他称汗以后才有的,这些儿子们还没有一个长到能够骑马射箭,上阵杀敌的年纪的,合撒的出现无疑让他多了一个可以信任的领军将领。
为了给这两位勇士接风,阿比契力尔大排筵宴,把众多将领和龙城附近的部落首领都请了来,大家欢聚一堂。
喝到酒酣耳热之际,阿比契力尔摇摇晃晃走到帖蒙面前,摸着胡须上沾的奶酒,笑道:“帖蒙,快给我说说,你此去绢之国的成果如何?”
帖蒙环顾四周,道:“大汗,此事事关机密,大汗真的要我在这里说吗?”
阿比契力尔大手一挥:“这里坐的都是我的心腹爱将和诸位首领,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你但说不妨。”
帖蒙迟疑了一下才道:“我这次在绢之国呆了大半年,对绢之国的方方面面都有了一个全新的了解。绢之国的富庶和繁华确实超出了我的想象,其人口之繁盛,道路系统之完善都令人叹为观止,绢之国的政治和经济制度也是集古今之大成,以我看来这个刘龑把国家治理得很好,其强盛尤胜于其父在位之时。”
阿比契力尔听了一愣,道:“你只说从绢之国学了些什么回来便是。”
帖蒙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大汗,能否容我直言不讳?”
“你怎么跟着绢之国的人学得婆婆妈妈的?有话直说便是了!”阿比契力尔道。
“遵命,大汗。以我的看法,我们突契要强大起来需要分几步来走,而西域是其中的关键。西域连通东西商路,是我突契最大的财富,而且西域天山南北多有城邦,皆依河流而建,河流两岸都是可耕作的田地,只不过那里人口太少,又没有像样的水利工程所以对土地的开发十分有限。若能以那里为根据地,兴修水利工程便可以大量开垦土地,使其成为我突契的粮仓。有了这些粮食便可以吸引更多人口在此定居下来,从而使得西域更加繁荣。”
阿比契力尔面露微笑,道:“说下去。”
“有了足够的人口基数,那么就可以在西域施行新的政治制度。比对绢之国治理国家的种种利弊得失,我们可以在西域加以施行。那里的人们的风俗习惯与我突契不同,他们有游牧传统,也有农耕的传统,对于绢之国的政治制度比较容易接受。若是那里推行得顺利,加上它得天独厚的的地理条件,商贸的发达是必然的,西域地区的经济也会有质的飞跃。如此一来,西域将不仅仅是我突契的粮仓,也会成为钱库。商贸一旦繁荣,那么随之手工业,制造业也会有长足的发展,到时候这些技术工人就会成为强化我突契的重要人力资源。”
阿比契力尔听了这些话,晃晃脑袋缓了缓神。他已经从帖蒙的话里听出些端倪了:“帖蒙,你这话里说的发展商贸,意思是不是在说要与绢之国恢复通商啊?”
帖蒙立即答道:“正是如此,大汗。以目前的情况而言,西域诸邦小国能给我们缴纳的税赋十分有限。究其原因就是我突契与绢之国开战以后,双方不再通商的缘故。虽然还有商人会冒险走私货物,可是其数量不可与之前相提并论。由此走私商人们奇货可居,大肆抬高物价,可是我们却不能课以重税,否则这些商人便不愿意冒险来此经商了。结果造成我们的税赋缩水,独独肥了这些铤而走险的走私商人。这样的结果对于我突契而言实在没有一点好处。与其如此,倒不如想法与绢之国恢复通商,重新开通东西商路,则奸商不起,物价平抑,而我国的税赋也可以大量增加,岂不兼美?”
阿比契力尔眉头紧锁,道:“你这个是本末倒置!我国因与绢之国交战而断绝了通商,如何还能恢复?”
“这也不难,只需和绢之国媾和便可。”
“胡说!”阿比契力尔怒道:“绢之国与我们打了这么些年,至今未分胜负,如何媾和?”
帖蒙忙道:“大汗请细细想来,当初我们为何要与绢之国开战?无非就是因为安巴尔图里谋害先可汗,大汗您为先可汗报仇与安巴尔图里作战,那绢之国贪图小利,与盘踞西域的安巴尔图里勾结,再加上盟国高丽被绢之国侵略,这才使得我们不得不与之开战。如今高丽已经灭亡,安巴尔图里也已经伏法,我们又何必与绢之国死战到底呢?若是能化干戈为玉帛,两家重归于好,再次开通商路,岂非两家皆能获利,那绢之国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阿比契力尔听了越发愤怒:“我让你去绢之国,是为了让你去找到如何超越绢之国的策略,你却说要与其一起获利,你是喝酒喝糊涂了吗?”
“大汗明察,这正是我想出来的超越绢之国的方法呀。大汗请想,若能两家获利,则可以不动刀兵,想我突契目前的国力,若是能够实行我的方略,其国力上升难道不是成倍增长吗?而那绢之国已经发展至此,再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谈何容易?况且目前绢之国正在强盛之时,与之对战胜负实为难测。若是假以时日,待其君主更迭,主昏臣暗之时,国力必然衰退,到时候其内忧尚且难以顾及,我等再以大军临之岂有不胜之理?”
阿比契力尔听了这话不由得浑身发抖,连声说道:“住口,住口!”(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五 儿子
面对着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的盛怒,整个王帐之内的人都屏息凝神,不敢出一口大气。
可是直接承受大汗怒气的帖蒙却并不为所动,继续道:“大汗明察,我突契虽然广有万里,但人口稀少,即便举全国之人力也不过数百万人,而绢之国人口稠密,几乎二十倍于我,所幸是其民皆重土安迁,不喜征战,是故与我军作战时常居于弱势。可是若绢之国真要全力与我作战,其丰沛的人力资源是一个可怕的力量,对我突契而言其兵力恢复能力几近于无限。因此硬拼绝非取胜之道,唯有以其国之人以治理其民方可,作战也当攻心为上,以击溃敌军而非歼灭敌军作为目标,因为杀是杀不完的,唯有使其失去作战的意志和信心才行。然而绢之国当今的皇帝刘龑并非昏庸之主,在这种情况下要让绢之国失去作战意志,殊为不易。请大汗三思。”
话说到这里,阿比契力尔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吼道:“住口!我们是苍狼的子孙!狼的天性就是吃羊!你却要让我们摈弃狼性去做羊不成?!”
被阿比契力尔这么一说,在座的众人纷纷附和:“不吃羊的狼还能算是狼吗?”
“大汗说得是!若是与绢之国通商,那我们不就成了被他们饲养的狗了吗?”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胡说八道!”
阿比契力尔当即挥动手中的弯刀,朝帖蒙斥道:“帖蒙,枉我如此信任你,把你派去绢之国,没想到你竟然被绢之国的声色犬马所迷惑,说出这些扰乱军心的话来。来人!给我拿下!”
王帐外的侍卫们听到大汗的呼喊,立即冲了进来。
此时一道人影闪动,合撒抽刀护在了帖蒙的身前,虚晃了一刀逼退了侍卫们。
合撒大声说道:“大汗!我大哥一心为了突契,千里迢迢不惧艰险前往绢之国,他每日里冥思苦想,为的就是找到一条能让突契强大起来的办法。这样的忠臣不能获得封赏也就算了,怎么还要把他关起来?!”
阿比契力尔忙道:“帖蒙!你快快退下!”
“不行!我大哥哪里做错了大汗你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否则我绝不能答应大汗把我大哥抓起来!如果去绢之国是错,那么就该把我一起抓起来!派我们兄弟去绢之国的大汗你也要一起论罪!”
“放肆!”说这话的是帖蒙:“合撒兄弟,你快让开,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合撒怒道:“我是你兄弟,难道眼睁睁看着你被抓吗?就算我们没有关系,万事逃不过一个理去!大汗做错了事情,做臣子的就是要站出来指明才对!”
阿比契力尔踏前一步,怒道:“帖蒙,你要违背你的大汗吗?”
帖蒙直视着阿比契力尔,正色道:“不错,大汗。我跟随您是因为您是一个英雄,我相信您可以带领我们突契走向强大。可是我错了,您面对忠言进谏,竟然不问是非黑白就想把忠臣治罪,那么我就要站在我的兄弟一边!谁敢动他就是我的敌人!除非我战死在这里,否则你们谁也别想碰他!”
帖蒙的这几句话把在座的所有人都吓得面无人色,这么直接质疑大汗的做法,甚至否定大汗的忤逆之辈,大家不敢想象他会有什么下场。就算为了维护大汗的尊严也决不能轻饶了合撒。
谁知阿比契力尔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好好!真是有种的汉子!合撒,你不愧是我的儿子,没有给你爹丢脸!”
这句话就像一个炸雷,把王帐内的所有人都吓得失魂落魄。
阿比契力尔朗声说道:“各位!其实今天的酒宴,本汗还有一件事情要向大家宣布,那就是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合撒,还有他的母亲米尔忽!”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米尔忽的存在是早就有人知道的。当时很多人对于大汗何以带回来一个半老徐娘,并且还对其宠爱有加抱有疑虑,但是大家的猜测都没有偏离事实,那就是这位米尔忽夫人必定是大汗的旧情人。只是大家都没有打听出来这位米尔忽夫人还为大汗生下了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现在就活生生的站在了大家的面前。
合撒自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得不轻,他的脑子里一下子全开了锅,各种思绪交杂在一起完全理不出头绪来。
望着一脸茫然的合撒,阿比契力尔轻轻从他手中取下了弯刀,道:“我有了一个勇士儿子,当然要给儿子一点面子。这样吧,帖蒙,即日起你被处以禁足的惩罚,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得踏出龙城一步!”
“是,属下遵命。”帖蒙的态度倒是显得极为平静。
出了诸多状况的宴会结束以后,总算搞清其中缘由的合撒首先随阿比契力尔进宫拜见了自己的母亲,然后又随父亲来到了帖蒙休息的帐中。帖蒙一见到他们两个,当即跪倒在地道:“帖蒙拜见大汗,拜见王子殿下。”
“大哥你别这么说,我不习惯。”合撒被兄长这么称呼顿时不自在起来。
“儿子,你必须要习惯起来,从今天往后,所有人都会这么称呼你。”阿比契力尔道。
“父亲,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软禁大哥?难道他做错了什么吗?”
阿比契力尔笑了笑,道:“儿子啊,你其实一点也不蠢,可是要说起心眼,你真该和你的大哥好好学学。”
看着一脸茫然的合撒,帖蒙连忙解释道:“兄弟你有所不知,这是为兄和大汗一起演的一出戏啊。”
“戏?”
帖蒙微微一笑,道:“大汗派我们去绢之国当坐探,前后不曾走漏过一点风声,那么何以今天突然要我在群臣面前谈及此事?显然是为了投石问路,试探诸位大臣的态度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六 现实难违
合撒迷茫的看着父亲和兄长,说实话这一天之中的变故太多,他有些接受不了。
阿比契力尔笑了出来,道:“傻孩子,难道你没有注意到那些大臣和首领的面部表情吗?”
合撒摇了摇头。
帖蒙忙解释道:“你没有发现么,刚开始的时候我说的他们还有些兴趣,可是当我提到改变政治制度和生活习惯的时候,他们的脸色就都变了,于是大汗只能装出一副盛怒的样子,此时他们却又变得点头称赞。在这种情况下,大汗就只能继续演下去,说要把我抓起来,他们全都随声附和,没有一个站出来替我求情的。兄弟你今天其实无意中也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要不然你让大汗怎么能就坡下驴呢?”
合撒还是一脸疑惑的说道:“国家大事,有大汗做主,何必要看他们的脸色?”
阿比契力尔摇摇头苦笑道:“孩子你有所不知,大汗可以决定一件事情做还是不做,可是一件事能不能做好,却不是大汗能说了算的。”
“还有这样的事情?”阿比契力尔的话对于合撒而言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
帖蒙拍了拍合撒的肩膀,道:“大汗纵有万人之力,也不能什么事情都自己来做吧?所谓的统治就是统率一大批人帮着自己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啊。可是,如果你手下的人都不愿意帮你做该怎么办呢?他们明着当然不敢反对大汗,却可以在暗中不予配合和你反着来,那么我们要的做的事情不说做不成,起码也是事倍功半,到时候就会落人口实,诸如这样做见效不明显啦,弊端重重啦,面对这种事实你是有苦也说不出来。所以绢之国有句话叫做‘上下同欲者胜’,只有大家劲儿往一处使,才能成就大事。”
听到这里,合撒似乎明白了些,道:“我明白了,难怪父亲打仗无往不利,那是因为咱们突契人人都愿意打仗!”
“对了!你开窍了!”帖蒙捶了合撒一拳,笑道:“我们突契历来就是以放牧为生,以劫掠致富的。只要是出去抢东西,谁不喜欢?有了大汗的指挥,大家同心协力,我突契大军自然攻无不克。可惜现在不是要上马打仗,而是下马治国,这些人就没有兴趣了。他们本能的反对这件事情,不愿意配合,大汗如果不能让他们改变这种看法,即便强行行事也是无济于事的。”
阿比契力尔点点头道:“帖蒙此言深合我意。以前我是想改变突契,却不知道该怎么改变;现在有了你兄长帖蒙,给我找到了改变的方法,可惜却迫于层层阻力难以实行,突契想要强大起来却被现实拖住了脚步,该如何是好呢?”
帖蒙行了一礼,道:“大汗既然动问,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行,只是??????”
“只是什么?只管说来。”阿比契力尔道。
“只是需要时间的积淀。我先说为今之计,大家对于发展西域还是基本认可的,只是不能同意与绢之国恢复通商而已,所以发展西域可以在现在就开始实施。但是其他的政策么就必须绕一个大圈了。大汗,你觉得为什么突契的贵族和将领们都不愿意改变传统的生活方式?”
阿比契力尔略加思索后答道:“他们不懂得改变带来的益处,害怕改变过程中产生的诸多不便。”
“您说得对,可是没有说到根本。我们突契历来生活在马背上,除了打仗以外什么事情都是靠口口相传,因此一个家族的生活经验在传承上必定会有所疏漏,后代即便弥补了这个疏漏也有可能再次丢失掉,所以突契人的见识不足是一个普遍的现象,不可能要求他们预见到未来的情形,像大汗这样不世出的英雄是太难得了。要改变他们的见识就必须让他们读书增长见识,同时也能够运用文字把前人的经验教训记录下来,传承下去。可是突契一直以来都没有文字,要学习他国文字也很麻烦。所以,我想要创造属于我们突契自己的文字!这种文字必须简便易学,又足够清楚的表达意思,这样我们就可以普及突契文字,并且把他国的文献翻译成突契文,让突契人也开阔眼界,增长见识。”
阿比契力尔叉着腰道:“可是你要怎么让突契人去学习这种文字呢?”
帖蒙道:“这个不难,只需大汗下达一道命令即可。凡是突契贵族或者将领,如果希望他们的继承人能够获得与自己相同的地位的话,那么就必须掌握突契文字才行,这些人都是突契的年轻贵族,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较强,也不会有他们的父辈们那么固执难以改变。”
“原来如此。”阿比契力尔应了一声,在帐中缓缓踱起步来。从理性上来说他明白帖蒙的办**产生效果,可是这里却有令他难以接受的地方。以帖蒙的这种做法,要产生效果至少需要几代人的时间,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早就成了冢中枯骨,即便是突契就此强大起来,到那时却又有谁来领导突契战胜宿敌绢之国呢?
“几代人以后??????突契就有变强大的可能了,是吗?”阿比契力尔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帖蒙闻言立即单膝跪地道:“是的,大汗,这一点我坚信不移!为了突契的千秋万世,必须由我们这一代开始打好基础!”
阿比契力尔突然仰天大笑,倒把帖蒙和合撒吓了一跳。
“好好好!既然如此我就赌上这一把!突契的未来就要靠你的努力了,帖蒙!”阿比契力尔猛然抓住了帖蒙的手,又道:“合撒!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无论如何你都要帮助你兄长完成他的千秋功业!”
“是!父亲!”合撒恭恭敬敬的低下了头答道。
阿比契力尔放开了帖蒙,幽幽道:“那么我也要完成我的使命,在我的有生之年,和刘龑分个高低!”
帖蒙没有说话,以他的观点而言再和绢之国打下去是十分不明智的做法,可是他却不想出言阻止阿比契力尔,因为他的心里明白像阿比契力尔这样不世出的英雄,如果这一生没有能够建立与自己价值相匹配的功业的话,那么真不如一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七 王汉新的信
最近一段时间,每天处理完政事以后刘龑习惯到御花园里走走,除了专门的骑马射箭以外这是他唯一活动筋骨的机会。刘龑身材高大且天生神力,论起武功来其实不低,只是缺乏实战经验而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刘龑倒更像是个上马提枪夺取天下的天子而非守成之君。每天留在宫中忙于政务对于天性好动的刘龑来说也确实够难为他的了,尤其是在他继位以后为了稳定政局,又要同时与高丽突契作战,以至于刘龑经常连到御花园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现在随着方方面面趋于稳定,刘龑身体里某些不安定的成分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要是能够出宫去走走,该有多好啊。”刘龑望着湛蓝的天空,回想起了少年时逃出皇宫的经历。
此时在他身边只有御前侍卫队长季重欣一人,当初就是季重欣的族兄季重海陪同刘龑一同逃出皇宫的。
刘龑瞟了季重欣一眼,轻声道:“重欣啊,你可知道当年当年你哥哥重海陪朕逃出皇宫的事情吗?”
季重欣忙答道:“微臣倒是听家兄提及过此事,只是家兄不愿意细说,因此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委。”
“这也难怪,老季是个沉稳的人,当年父皇曾下旨严禁泄露此事。当年朕还是个太子,那是朕生平头一次离开皇宫,只觉得天下如此之大,便是在其中游玩一生也不能够走遍,若不是被发现了,朕还真不想回来呢。”
季重欣在宫中当差也已经七个年头了,皇上的心思他也摸得一清二楚,便道:“陛下日夜操劳国事,实是天下黎民百姓之福。只可惜当今太子殿下尚且年幼,若是再过几年,待太子殿下能为陛下分忧之时,陛下便可以巡狩四方了。”
刘龑皱着眉头道:“我说重欣啊,你怎么越来越像你哥老季了呢?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季重欣笑了笑道:“陛下过奖了。”
面对季重欣这种刀枪不入的脸皮,刘龑也无话可说了,只得哼了一声继续游园。此时一名宦官匆匆跑来,奏道:“启禀皇上,太常少卿伍思成大人求见。”
“哦?这家伙这个时候来找朕,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宣他进来吧。”
“遵旨。”宦官领旨而去。
这下子刘龑也没心情游园了,干脆找了个石凳坐下来等着伍思成来见了。
过不多时,伍思成在宦官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刘龑面前,屏退了宦官以后,伍思成道:“陛下,王经略送来一封密信,请皇上御览。”
“王汉新那小子啊,才这么些天就来信,一定不是出兵的事情,准没什么好事,多半是又来问朕讨什么好处来了。”刘龑一边说一边从伍思成手里接过了密信。
将信展开以后刘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不禁哑然失笑:“果然不出朕所料,这小子还真是问朕讨东西来了。不过呢,总算比朕想象的要好一些。”
伍思成望着刘龑的表情,知道事情还是挺乐观的,便道:“陛下,敢问这信中写了什么?”
刘龑道:“王汉新这小子的确是不安分的主儿,前些日子刘献之不是派葛博龄给他送礼去了么,他从葛博龄那里探听出来当日白碱滩之战中,葛博龄所杀的突契军与以往的突契军完全不同。他们全是步兵,且组织混乱,纪律全无,根本没有战斗力,更关键的是他们的长相也与突契人完全不同,应该都是西域胡人。由此他推断突契的兵源已经出现了枯竭的现象,虽然暂时还不至于短缺,可是只要我们继续消耗下去,突契应该维持不了几年。此外,他还推断这些西域士兵完全没有战意,多半是从百姓那里强征来的。根据葛博龄的叙述,那支军队有一万五千以上,根据西域地区的人口来说,这是个不算小的数字。所以王汉新这小子觉得目前西域应该处于一个人力空虚的时期,为了确认这一点,他来信向朕借取金吉尔前往西域查实这一情况是否属实。”
伍思成听了微微点头,他已经明白了王汉新背后想做的文章。如果只是需要情报,那么他大可以向伍思成来询问,凭借伍思成的情报工作效率,要打探这么一个消息还是不成问题的。之所以要借金吉尔这个人,就是看中了金吉尔是拉曼德尔部族的这个身份。如果突契从西域抽调兵力,那么就意味着剥夺了当地大量的壮劳力,这会大大损害西域各国的利益,也就必然会引起西域诸国的不满,在去年刚刚发生过叛乱的西域地区这么做显然给了绢之国一个可趁之机。要知道去年安巴尔图里的叛乱给绢之国在西域的布局造成了很大的麻烦,阿比契力尔在扫除时顺道连绢之国安排下的眼线和内应一并干掉了。现在如果要重新唆使西域各部反抗阿比契力尔的话,金吉尔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想到这里,伍思成便道:“陛下,若是委派金吉尔前往,那么便可顺便鼓动西域诸国倒向我朝,不过以他们的实力是不敢与突契正面对抗的。”
“你说得是,”刘龑将手中的信翻了个个摆在伍思成面前道:“王汉新这小子信里也提了这件事,他让金吉尔给他带二十名向导回来,同时还希望朕给他调拨军粮,如果情况属实的话,这小子想先出兵西域,切断突契的经济来源。他说即便事后阿比契力尔再次出兵西域,只要留下一部分兵力帮助西域守城,也会消耗更多的突契军力,而且这个时候他就可以一举北进,直捣龙城。”
伍思成笑道:“王汉新的胃口可真不小,微臣看来,他可不是在向陛下讨要一个金吉尔,一个金吉尔后面可拖着一连串的东西呢。”
“这个朕岂能不知,所以说王汉新这小子不是个安分的主儿,他这是要闹个天翻地覆的架势呀。”刘龑说着闭起眼睛想了想,然后睁开眼对伍思成道:“你即刻往户部去查对一下,如果这小子真有动作,我们能拿出多少粮食,武器,物资来打这一仗!”
“微臣遵旨!”伍思成立即答应道。此刻他的心里暗笑,皇帝刘龑的心思已经被王汉新的这封信给撬动了,这会是一场豪赌,如果输了,那么绢之国可能好几年都恢复不过来,可如果赢了,那么突契怕是再难翻身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一 涿州
涿州城是绢之国东北边境防御重镇,在幽州防御圈内是举足轻重的战略要点,如今它是幽州马军都指挥使,安东将军高定边以及其所部的驻地。
由于近几年来突契的袭扰不断,幽州一带的警戒水平一直很高,好在随着幽州防御体系的逐渐完备,突契的主攻方向已经从幽州转移,幽州一带比起早先年已经略微安稳,这一切都是当今的兵部侍郎薛伯仁当初安排下的防御体系。
涿州城不像蔚州和幽州那样临近突契,如果突契从南边绕进的话又有定州可以掩护其门户,所以相比之下最为安全。理所当然的这里也成了幽州地带恢复得最好的地方。
在涿州城南门的一座不起眼的小酒馆里,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客人,在最角落的地方有一位客人正独自一人自斟自饮。此人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体格健硕,皮肤黝黑,即便穿着一身便服,但一看就是行伍出身。在涿州城里有着数千军队,像这样虎背熊腰的武士自然不在少数,因此谁也没有注意这个人。如果这些客人知道此人就是安东将军高定边的话,大概会吓一大跳吧。
说实在的,高定边微服出巡其实是来躲清静的。对他而言烦心的事情实在太多,让他焦虑不已又苦于没有宣泄的渠道,所以才会偷偷溜出来喝闷酒。
高定边受皇帝刘龑任命,当了幽州马军都指挥使以后,他办的事情就一直不太顺利。按照他的理想状态,应该是在幽州地区成立一支有一定规模和强大战斗力的骑兵部队,作为当年指挥虎卫营的指挥官,高定边希望在这里建立出一支足以和辽东虎卫营以及太原经略府虎卫营相媲美的骑兵部队来的。因为从高定边本人的意愿来看,辽东的虎卫营在薛伯仁,王汉新和自己离开以后虽然仍是一支精锐骑兵队,在作战指挥方面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太原经略府的虎卫营虽然是老长官薛伯仁创建的,可惜现在已经归忠义郡王刘献之统率,高定边从内心深处是不认同这支部队使用虎卫营的称号的,他希望由他自己建立出一支超越上述两部队的超强骑兵队,然后给这支部队冠以虎卫营的称号,这样就实至名归了。
可惜的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很不顺利,首先遇到的就是钱粮不足。论理说高定边组织骑兵队是皇上诏命,朝廷对此有专项的拨款,可是在隶属关系上他还是幽州防御使朱天顺的建制,因此钱粮还是要从幽州防御使这条路上下拨。这朱天顺原本也是辽东都护府的一员上将,只是他一直与猛将盖言晓不合,后来才调任幽州。而高定边家里与盖言晓又是世交,两人以叔侄相称,因此朱天顺自然而然对高定边有些芥蒂。再加上过去几年间朱天顺任幽州防御使几次被突契打得节节败退,几乎不能保全幽州。这其中当然有些特殊的原因,就连皇帝刘龑也理解这不是朱天顺能力不济,而是阿比契力尔太强大,并没有责怪他。另外高定边被任命为马军都指挥使这件事情也刺激到了朱天顺,问题出在高定边的职务比他低,可是品阶却是一样的正四品上,而且刘龑还给了高定边持节的特殊待遇,这意味着高定边对自己所部有临机专断的权力,可以不加请示直接发动对突契的攻击行动。这从作战需求上当然是件好事,可是却给了朱天顺一个不安的暗示,那就是高定边将接任自己的幽州防御使的地位,甚至会成为经略使。身为一名军历几乎与高定边年龄相当的沙场老将,同时也是一个阴郁的武将,说朱天顺的内心没有些情绪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在明里暗里总会给高定边一点阻力,克扣钱粮便是其中之一。
钱粮不足便引发了下一个问题,那即是人员的不足。幽州原本自然也有骑兵,这些骑兵理所当然的被调到了高定边麾下,可是在高定边眼里这些骑兵根本不能算是战士,不论是马匹的优劣还是士兵的训练、士气等等都不合格,要对这些军队重新训练只需花费时间和精力,可是要重新更换马匹就不那么容易了,在钱粮不足的情况下高定边买不到好马——由于太原经略府和辽东都护府同样在购买战马,因此马商们自然更愿意卖给出价较高的一方,所以高定边绞尽脑汁也没弄到多少马匹,出任一年来可堪使用的战马只有三千匹不到,离他的目标还相去甚远。
第三个问题就是指挥官奇缺,一支骑兵部队单有将军和士兵是不够的,必须要有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中级指挥官和下级军官来贯彻将军的意图。深知这一点的高定边当然希望尽快完善这个指挥系统,为此他甚至不惜从辽东虎卫营里去挖自己的老部下。这件事当然引起了辽东都护苏成栋的不满,为此高定边不止一次的登门致歉,即便如此他所得到的指挥官的量仍然无法满足实际需要,如果他的骑兵满员的话那这问题就更加严重了。
如果说这些问题都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步得到解决的话,那么舅舅卢清翰战死的消息就是给了高定边重重一击。
在接到这个噩耗的时候高定边的大脑一片空白,刹那间复仇的火焰便烧满了他的整个胸膛。他恨不得立即带兵杀奔龙城,亲手砍下阿比契力尔的人头来祭奠自己的舅舅。好在他的理智及时制止了这种无谋的冲动。高定边目前能动员的骑兵数量不到三千,而且还缺乏远征必须的粮秣和辎重,即便这三千人能战无不胜也不可能走得到龙城,高定边还没有冲动到以为单凭复仇意志就能够不吃不喝的地步。
可是复仇的念头却像一个心魔一样时刻缠绕在他的身边,这令他越来越感到烦躁,尤其是看到军队组建的速度和质量都不尽如人意的时候,就因为这种烦闷的心情无处排解,他才来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小店喝酒的。
正当高定边喝光了第八壶酒,拿起了第九壶准备倒的时候,这家店的门帘挑动,走进来一人。此人一走进来便引起了高定边的注意,即便此时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但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来者手里提着一条大枪。(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二 投军者
来者二十来岁的年纪,身高八尺开外,身体健壮,容貌端正,皮肤白皙,有着一双绢之国人少有的红褐色眼珠。在绢之国的描述中这种眼睛被称之为赤目,但是若以帕斯以西的人们为标准的话,就只能算是褐色了。当然,在没见过多少其他民族居民的高定边眼里这双赤目还是很显眼的,而对高定边来说更加显然的是这个人的身手,尽快只是举手投足之间,高定边已经看出此人的武功不弱,绝非是普通军官能与之相比的。
小二忙不迭的把他迎进来,只见此人随手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朗声道:“给我来两斤白切羊腿,一盘炒肝,再加两壶酒。”
“好咧。”小二风风火火的跑了开去。
高定边抬手道:“这位好汉请了,独饮无趣,不如到在下这桌来同饮如何?”
那人闻言,把高定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站起身来道:“如此便叨扰了。”
说着此人便来到了高定边面前,往他对面一坐,将包袱放到凳子上,又把大枪斜靠在桌边。
高定边冷眼瞅了瞅他那条枪,把手中的酒壶推到他面前道:“小兄弟你这条枪不错啊,能使得了这把枪的人一定不是个等闲之辈。”
那人拱拱手,接过了酒壶,也不用酒杯,仰起脖子来喝了一大口,然后抹抹嘴道:“看这位大哥也是个练家子,一眼就能看出小弟的斤两来。”
“却也看不太准。”高定边说着便伸手去抓那把大枪,那人见了用脚尖一顶,大枪枪柄便往回缩了三寸,正好躲开了高定边的这一抓,高定边另一手一震桌子,那枪受到震动顿时又弹了回来,高定边一手抓住了枪柄,于此同时那人也伸手抓住了长枪,两人同时一较力,双方竟然谁都不能把大枪往自己这边拉动分毫。高定边笑道:“还是动手知道得更清楚些,小兄弟的身手果然不错。”
那人也笑道:“这位大哥你也不赖啊。”
此时小二已经将酒菜端了上来,那人见状一抬手,同时脚尖往枪尾一点,那大枪呼的一声挣脱了两人的手飞了起来,却被高定边一手从半空中截住,双手捧着送到了此人面前,笑道:“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那人见了也自吃惊,伸手接过了大枪重新放好,拱手道:“这位大哥伸手了得,敢问高姓大名?”
高定边刚要说时,一旁的小二却抢在了前面:“两位客官,小店地方狭小,两位若要比试请高抬贵手往别处去比,砸了小店事小,若是惊扰了其他客人,大家脸上须过不去。”
高定边见状,忙笑着赔罪:“小二哥不要动怒,我二人不过嬉闹而已,惊扰了各位,请多多包涵。”
高定边这么一说,被他们两人打斗吸引过来的几道惊讶目光才恢复正常,纷纷转了回去。
小二放下了酒菜退了下去,高定边为那人斟满一杯酒,道:“小兄弟武功高强,又不是本地口音,敢问高姓大名,来此有和贵干?”
那人抱拳道:“小弟姓卢,名明宪,到此处是来投军的。”
“投军?”高定边面露疑惑:“卢兄弟到涿州来投军?这幽州到处在招募士兵,何以单单来这涿州城呢?”
“不瞒这位兄台,小弟来此是专程投安东将军麾下的。”
高定边听了更奇,道:“这却是为何?”
卢明宪道:“那安东将军是小弟的亲戚。”
高定边听了压低声音道:“莫非你是状候卢星月的后人,烈候卢清翰的子侄么?”
卢明宪一听顿时大吃一惊,忙道:“兄台何以知道在下的家门?”
高定边噗嗤一乐,轻声笑道:“我当然知道了,因为我就是高定边呀,这可真是太巧了。”
卢明宪一听,连忙拜倒在地,道:“原来你就是表叔父!怪道能破解我刚才那两招,卢明宪拜见表叔。”
他的这一举动又引起了周围的注意,高定边忙把他拉了起来,道:“贤侄快快请起,你却为何要来投军?”
卢明宪站起身来重新落座,道:“不瞒表叔说,自从叔公大人为国捐躯,我们家族中就开了锅了。因叔公是在战场上和敌酋阿比契力尔单挑时落败而死,这对我金枪卢家的声誉是莫大的侮辱。若不能将敌酋杀死,那么天下第一枪的名声不保。因此卢家长老们召集了所有的子侄辈进行了一次比试,要从中挑选一名最强者去为叔公报仇雪恨,同时换回家族的声誉。”
“所以就选中了你?”高定边道。
卢明宪摸了摸鼻子,有点腼腆的说道:“侄儿只是运气好,最后和我比试的小叔已经被其他人耗尽了力气。”
高定边知道这是他的谦逊之辞,同样是杀败众人脱颖而出的卢明宪也绝不会是轻松过关,最后一场双方的体力必定是都被消耗到了极限的,能够最后取胜还是靠的实力。
此时他满心欢喜,卢家既然已经选出了最强者来投奔自己,显然是希望能让卢明宪不要从底层做起,这样才能有更多的机会与阿比契力尔对阵,而自己正愁没有人辅助,这岂非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么?
当下高定边就借着饮酒吃肉的机会问了卢明宪许多行军布阵,安营作战的问题,卢明宪对答如流,显然并非是徒有蛮力之徒,只不过他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火洗礼,积累下属于自己的经验而已。当下高定边便道:“贤侄,等会你便随我回府,先委屈你做我的侍卫队长。一来你呆在我身边经历几场战斗,可以把你所学的统兵之道加以融会贯通,二来你立下些功劳,我再提拔你时也不至于招人非议,你意下如何?”
卢明宪忙道:“侄儿但凭表叔父安排,无不从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三 复仇之刃
高定边在得到卢明宪加入以后立即制定了一个全新的计划,一个复仇的计划。
既然客观条件不足以让他杀到龙城,那何不把阿比契力尔引到自己这里来?问题就在于什么样的诱饵才能让阿比契力尔咬钩呢,高定边想来想去终于被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而这个办法就是出兵。
这次的出兵无论是规模还是具体战术意图上都远远达不到大战的级别,高定边挑选了最精锐的三千名骑兵,每人携带二十天口粮,出蔚州城向北突入了突契的境内,在最大的极限内袭击突契各零散部落,一方面劫掠他们的牛羊充作军粮,一方面将他们的马匹一并带回。
即便是高定边定的目标如此之小,要完成它依然困难重重。因为经过这几年的战争,突契的百姓为了避免被战火荼毒,早就纷纷撤到远离绢之国边境的地方放牧,因此高定边在进军的前十天压根就没遇到一个突契部落,可是他依然不肯死心的决定赌一把。因为此时他已经深入突契境内超过一千二百里,如果无功而返必定会使得士气受损,因此他决定不按照原路返回,而是往东北方向继续搜索,这样即便依旧一无所获,他也可以从突契东部的森林地带进入辽东都护府所辖地域。结果上天还是眷顾了他,在第十三天的时候他终于遇到了一个突契部落。
进入突契境内的第一次遭遇战严格意义上完全是一场屠杀,因为突契的青壮年几乎全部都被征召当兵,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高定边当然不会对这些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下手,除了负隅顽抗之徒被尽数杀死以外,其余人都被高定边给放了,但是高定边却让他们带话回去给阿比契力尔——如果阿比契力尔是个男人的话,那就来找我高定边!否则我就让突契永无宁日!
打完这一仗后解决了高定边的两个难题,第一就是这支小小部落的牛羊数量虽然不多,却足够给他的部队提供十几日的口粮,第二就是他从俘虏的口中打探到了其他部落的位置。于是高定边兵锋一转又折向了西北,一连二十天连续袭击了突契六个部落,掠夺了大批牛羊马匹。在此期间卢明宪也立下了从军以后的第一次军功,他连续斩杀了四位突契部落首领,其余两位则死在了高定边的枪下。
如此一来绢之国骑兵在突契东北部造成了相当大的破坏,高定边决定见好就收,带着战利品开始向南转进。
这个时候,他遇到了进入突契境内的第一场硬仗,那就是突契的右贤王巴德尔以及其所部的一万五千骑兵。
其实巴德尔早就得知了高定边的这次行动,但是久经沙场的巴德尔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懂得横冲直撞的勇士了,他明白带着骑兵满世界追着同样带领骑兵的高定边是没用的,其结果只能是被牵着鼻子走。更何况他探明了高定边的军队规模根本无法对自己形成威胁,所以他决定守株待兔,以逸待劳,率领主力一万两千骑悄悄运动到了高定边南归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另派了三千骑星夜兼程前往东方截断高定边向东边进入辽东的道路。巴德尔知道高定边不会发动大规模战役,充其量就是打家劫舍,捞够了总要回去的,而他就等着在高定边部人人都有归心的时候进行攻击,无论从数量上还是心理上都是他占据绝对优势。
巴德尔这一招果然切中要害,面对一万两千名突契骑兵朝自己猛扑而来,高定边的这些部下果然开始惊慌起来。高定边当然知道这些士兵没有经过真正的恶战,在心理素质上根本无法和自己当初的虎卫营相提并论,但是他必须让这些士兵熬过这一关,即使他们会损失惨重,但是从这样的恶战之中存活下来并且取得胜利的士兵会完成一次蜕变。
高定边仔细观察了巴德尔的阵型以后,把卢明宪叫到了自己身边,低声说道:“这个巴德尔是阿比契力尔手下第一猛将,如果打败了他,那阿比契力尔的脸上肯定挂不住,这效果可比我们劫掠一百个部落放狠话还要好。只不过巴德尔占据了数量上的优势,我们的士兵开始恐惧,要取胜就必须提振我们的士气,你能胜任这个重责吗?”
卢明宪当即应承了下来:“叔父有令侄儿自当效命,且看我如何杀敌便是!”
说罢卢明宪催动胯下战马,独自朝着突契大军就冲了过去。高定边说是这么说,当然不可能让侄子就这么单枪匹马的上去,当即派出五十名侍卫跟随着卢明宪一起冲锋。
卢明宪手中这条大枪挥舞开来就像蛟龙出海,张开獠牙将一个个突契士兵撕成了碎片。作为卢氏家族中挑选出来的最强者,他的枪法不但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更凭着一股少年特有的血气之勇,将这枪法运用到了极致。在他面前的突契士兵根本就无法和他缠斗超过两招便会被挑落马下,以至于从后方看起来就如同是突契士兵纷纷自动落马给他让开道路似的。
还没等突契军展开全面进攻,绢之国一支区区五十人的小队居然敢率先进攻,就连巴德尔也吃了一惊。不过他很快明白过来对方的意图,倒是对方的这位小将让他觉得有些棘手,凭他的经验可以看出即便是突契的千夫长也不可能挡得住这员小将的攻势,如果要调动大军将其彻底包围歼灭倒也不难,但是突契人向来敬重勇者,这位小将居然可以像切菜一样的把突契勇士们放倒,此刻想必已经在突契士兵中树立其勇者的形象了,如果调集数十倍于他的军队将其乱箭射死,恐怕会引起相当多的人的不满。
巴德尔再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卢明宪的枪法,心里不觉得有些技痒难耐起来——这样的武者可不是每天能遇得到的,说实在的即便在突契也找不出几个有如此手段的人来。巴德尔这辈子除了输给了阿比契力尔以外还真没输过,因此遇到强者他总是改不了想与之一较高下的**,即便是已经贵为右贤王的今天还是如此。既然绢之国的军队逃不掉,而自己又占据绝对数量优势,那么何妨亲自出战,让部下们见识一下突契第一猛将的风采呢?
这时候巴德尔犯了这一仗中的第一个错误。(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四 一战成名
“小子不要太嚣张了,我来会你!”巴德尔催马挡在了卢明宪的马前。
卢明宪一见对方的铠甲袍服便知道是个大将,当下拍马摇枪冲了上去:“贼酋,纳命来!”
巴德尔用手中战斧架开了卢明宪的大枪,两人当即战在了一处。
一交上手巴德尔才发现自己犯了错。之前他见到卢明宪的枪法精妙,勇不可挡,自忖纵然不能将其拿下,起码也是占着上风的,可是他没想到卢明宪根本没有出尽全力,甚至连一半的实力都没有拿出来,现在遇到了敌军的大将他当然会竭尽全力以求尽快结束战斗了,巴德尔交上手以后才知道对方的枪法变幻莫测,就算是阿比契力尔都未必有这样高明的枪法。一时之间被逼得手忙脚乱,完全处于下风。
卢明宪的枪法其实已经在已故的卢清翰之上,加上他年少力盛,招数更是凌厉无比。当初卢清翰与阿比契力尔对战也曾凭借精妙招数打了个平手,更何况此时是不如阿比契力尔的巴德尔遇到了胜过卢清翰的卢明宪呢?因此巴德尔处于下风实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堪堪二十几回合过去,巴德尔心中明白自己不是这个少年的对手,尽管在力量上是自己占优,自己手中的战斧如果正面与大枪碰撞一定可以将对手的武器弹飞,但是卢明宪的枪法神出鬼没,根本不会与自己硬碰硬,如果不是忌惮自己的战斧沉重,恐怕此刻早已经中枪了。
可是巴德尔想要撤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因为卢明宪的长枪虽然一时难以攻进巴德尔的防守,却用绵密无间的招式把巴德尔困住了,卢明宪明白自己占据优势,对方再厉害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取胜只是迟早的事情。
本来卢明宪麾下只有区区五十骑,一旦卢明宪被缠住的话,其他人会在一瞬间就被汹涌而来的突契铁骑给淹没掉,可是就在卢明宪与巴德尔交手的同时,高定边已经率领军队杀了过来。以三千骑兵朝一万两千骑兵发动突击那无异于自寻死路,但是高定边却这么做了,因为巴德尔犯了另一个错误,那就是他在前出与卢明宪交手的时候没有把右贤王的王旗留在原地。
如果王旗留在原地的话,那么高定边或许真的不敢轻举妄动,可惜的是旗手竟然跟随着巴德尔一起来到了最前线,高定边见了不禁大喜过望——卢明宪的竟然把巴德尔给引到了最前线这简直是意外的惊喜,巴德尔一旦离开指挥岗位,那么替换他的人就未必能像他那样自如的指挥部队了,如果此时再不进攻那便真的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高定边跃马跑到了自己队伍的最前端,高声喝道:“将士们!你们看见了没有,我们一队人马就可以把右贤王给引出来!只要杀死了右贤王巴德尔,这支突契军队就群龙无首了,我们的胜机就在此时!跟我冲啊,目标是巴德尔的人头!”
高定边的话激励了手下的骑兵们,本来这些在此战中劫掠到大批财物的士兵们面对优势的敌军,确实心中惊慌不已。如果要舍弃这些得来的财物逃命的话实在有些舍不得,可是不舍弃的话又逃不掉,如果不是因为明白溃散以后会被敌军各个击破杀死在草原之上的话,恐怕这些士兵早就撑不下去一哄而散了。可是这时候高定边给他们指出了一条活路,要是能抓住这个机会杀掉右贤王的话,那便是奇功一件,还能保住财物载誉而归,更何况自己的主将是绢之国以武勇无敌闻名的高定边将军?因此每个人都拿出了决死的气势朝着突契军攻了过去。
突契军一见形势不妙,立即派遣了四支千人队挡在了高定边部的前面,并且另外派出了两千骑包抄高定边的侧后。以战理而言这么做并没有什么错,但是高定边的目标只是巴德尔本人,所谓的侧后他早已经不在顾忌,因此这包抄的两千军队根本没有产生任何心理上的作用。突契军会这么做正是因为巴德尔的副将缺乏洞察力,如果是巴德尔本人的话他一定能分辨出对方的企图,从而调集重兵与高定边对攻,可惜这样的假设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几乎就像是卢明宪闯阵的扩大版一样,高定边同样一马当先在突契的阵型上撕开了一条大口子,随后跟进的骑兵把这条口子继续撕开,绢之国的骑兵就像一根大钉子一样深深的楔进了突契军阵列之中。
高定边的进军速度堪称是一个奇迹,他几乎是毫不停留的冲破了四千突契军组成的阵列,以至于亲眼目睹了卢明宪与巴德尔交手的最后一幕。
在交手的同时,巴德尔的目光当然也扫到了绢之**队的举动和己方部队的调动,可惜的是他明知道己方这样的举措有失,却苦于抽不出手来干涉。卢明宪的枪已经化作了一条巨蟒把巴德尔的上下前后左右封得严严实实,巴德尔仅能守住门户自保,要取胜和逃脱都是难上加难。
在高定边突破突契阵列的那一刻,目睹这一状况的巴德尔心中一沉,而就是这么一瞬间的疏漏,也没逃过卢明宪的眼睛,卢明宪的大枪如同闪电般朝着那仅有的一丝破绽刺了过去,巴德尔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他勉强最后扭动了一下身体,枪尖扎透了他的铠甲,刺进了他的右肋。巴德尔被这一刺的冲击力带着直接从马上翻了下去,卢明宪为了防止自己失去平衡,急忙一挑手腕,那枪尖便从巴德尔的身体里拔了出来,鲜血如泉水一样喷涌而出。
这一次是卢明宪犯了错,明明已经落马的巴德尔突然又重新坐回了马上,头也不回的飞驰而去。
原来巴德尔在中枪的同时想到了一个脱身之策,他假意被长枪挑落马下,却用一只脚勾住了马镫,结果卢明宪果然拔出了长枪,巴德尔趁此良机重新翻身上马逃跑。此时卢明宪的枪法已破,再要追击哪有那么容易?
被算计了的卢明宪气得哇哇大叫,真要催马去追时,后面的高定边急忙大声喝止:“贤侄休要再追!”
被高定边这么一喊,卢明宪的脚下松了一松,巴德尔已经去得远了。
“叔父为何阻止侄儿追击?”卢明宪不禁问道。
此时高定边已经杀到了他面前,笑道:“你已经刺伤了他,但是他也已经逃脱,若你继续追击,他必定不会再与你交手,而是用弓箭来对付你了。现在巴德尔已经受了重伤,不能再继续指挥,我们的目标是击退敌军,贤侄当全力驱逐敌军才是!”
“叔父说的是!”卢明宪被这么一点拨立即明白其中道理,当即一催战马朝着突契军杀了过去。
高定边高举手中长枪,用突契语大声吼道:“右贤王巴德尔已死!巴德尔已死!”
这声音就像无形的利刃刺进了突契军的心,原本就被绢之**队搅得阵型大乱的他们此刻乍闻主将战死,顿时士气大跌,再加上高定边和卢明宪两员虎将持续不断的进攻,最终突契军终于失去了战意,开始撤退了。受伤的巴德尔虽然恼怒敌军的胡说八道,可惜他自己伤得太重,即便站出来一样会影响士气,只得含恨咬牙接受这败战的耻辱。
这一仗双方参战的兵力为三千对一万二,最终占据优势兵力的突契军却以伤亡近两千人的代价败走,主将巴德尔也身受重伤,而绢之国方面的损失不到五百,可以说是一场完全而意外的胜利。卢明宪首战就打败了突契第一勇将巴德尔,由此这个名字迅速传遍了两个国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五 箭在弦上
一方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时,另一方却被失败的耻辱感所笼罩。
看着被抬进王帐的巴德尔昏迷不醒,阿比契力尔忍不住折断了手中的短刀——原本阿比契力尔是打算用这把短刀好好教训一下失败了的巴德尔的,可是当他看到自己多年的好友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景象时,心中对敌人的愤怒早已经盖过了失败的耻辱。
“是谁干的?”阿比契力尔缓缓的,一字一顿的说道:“是谁把右贤王伤成这样的!”
“启禀大汗,据报,是,是一个叫卢明宪的年轻人,传闻此人是,是金枪,金枪卢家的后辈子孙。”看到大汗盛怒,回报的人连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那个卢清翰吗?”阿比契力尔把断刀往地上一扔,怒道:“那高定边也是卢清翰的外甥,怪不得这帮人四处散布消息激我出战,原来是为卢清翰报仇来的!好,好,好!就如了你们的心愿!传令!立即召集众将,准备出兵!”
阿比契力尔挥手示意其他人等都出去,只留下了一个出身帕斯帝国的医生,然后才问道:“右贤王的伤势如何?”
那医生回答道:“小人已经看过右贤王的伤,右贤王的性命无碍,但是伤口甚深,直达脏腑,恐怕至少需要静养半年以上才能康复了。”
阿比契力尔点点头,道:“那右贤王就交给你了,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着人去取,若有差池唯你是问!下去吧。”
“是是,小人遵命。”医生慌忙施礼退了出去。
医生刚走,就有一人闯进了王帐。阿比契力尔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儿子合撒。
“父亲,听说您要出兵攻击绢之国?”
阿比契力尔点点头:“这次你也一起去,身为突契大汗的儿子,一定要建立自己的功勋才行!”
“父亲,我刚从帖蒙兄长那里来,他想让我给您带个话。”
“帖蒙说了什么?”
“父亲,帖蒙兄长说,突契已经集结全国的兵力准备对绢之国下手,可各地的军队还没有全部调齐,此时出兵时间稍早,而且具体的战略目标还有商榷的必要;可如果您出兵是为了替巴德尔大人报仇的话,那么请大汗务必三思而后行,以免后悔不及。”
“帖蒙这话是什么意思?”阿比契力尔一脸不悦的说道。
合撒调整了一下情绪,道:“第一,据情报显示,绢之国边境地带目前防御最弱的是辽东,而不是幽州,而且以攻击的地点来看,辽东也是绢之国驰援最为不便的一个点,所以如果要避实击虚的话,显然辽东会比幽州更为合适。第二,以战略的重要性而言,幽州也不是首选。辽东地广人稀,部落众多,绢之国在那里的统治并不能算牢固,而且一旦攻克就可以直接威胁到高丽故地;太原方向经济富庶,人口稠密,且可以直接切断敌都城长安与东部国土的联系,迫使绢之国媾和,是攻击的首选目标;河套地区可以切断绢之国与西域的主要通道,控制那里对于防止绢之国的势力向西域渗透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灵州丰州一带的归属也决定了河套地区的安全与否。只有幽州地区,既不能对敌形成威胁,又容易收到几路夹击,况且那里水网众多,不利于我骑兵机动。如果只是为了一己私怨而兴兵,必定是师老无功,请父亲明察!”
阿比契力尔一边听一边握拳,帖蒙的论调他自然知晓,可是这浅显的道理绢之国岂能不知?无论是丰州灵州,还是太原都是绢之国重重设防之地,要攻克谈何容易?那辽东之所以没有重点设防,并非是绢之国不懂得辽东的重要,而是因为辽东地广人稀,一旦采取坚壁清野的策略,突契军很难取得补给,而且回军不便,一旦绢之国出兵突袭龙城便十分棘手。相比之下幽州仍然是最容易下手的目标,帖蒙的言辞不过是希望自己放弃此次出兵的意图罢了。
当下阿比契力尔便道:“你去转告帖蒙,身为大汗,被别人指名道姓的挑拨却不敢还以颜色的话,那么其威信必然受损,我当然知道此战不易,但我不会以攻陷幽州为目标,只是去教训教训高定边和卢明宪而已。”
合撒叹了口气,道:“父亲,还真让帖蒙兄长给说中了,你的回答果真是如此。”
“哦?帖蒙要是连这个都料中了,那他还托你传什么话呢?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合撒嘿嘿一笑:“帖蒙兄长当然还有后话啦。他说如果您像刚才那样回答的话,就和您说,如果是这样的话,请大汗您干脆将计就计,出兵幽州。还说如今突契集结了二十万大军,足以从几个方向对绢之国发动进攻,如果能够让绢之国误以为幽州才是主攻的目标的话,那么或许就有希望在其他方向打开局面。我这里有他画的一个战略示意图,他说父亲您一看便知。”
说罢合撒就从怀里掏出一块羊皮来,阿比契力尔接过来一看,顿时喜上眉梢,连声道:“有趣有趣,帖蒙这小子果然鬼精鬼精的,这个计划值得一试,值得一试!”
阿比契力尔当即下达命令集结突契全军准备南下,这道命令一出,整个突契国都被动员了起来,突契军的规模最终达到了空前的二十八万之巨,可以说整个突契国能上战场的人全部都被动员了起来。
阿比契力尔号称突契将以五十万之众南下替右贤王巴德尔报仇雪恨,当然,为了达到这个声势效果他也听从了大臣们的建议,把出兵的时机推迟到了秋后。这背后还因为帖蒙给他的计划之中有一条非常重要的条件必须等到秋后才能施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六 迟来的胜利
达达兰端坐在马背上,静静的看着手下的士兵攻城。
自厄尔莫德河大胜以后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在这段时间内达达兰配合辛德拉国王特拉格与米福拉公爵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战争。其实如果达达兰想尽快结束战争的话,那么米福拉公爵的人头恐怕早就和身体分家了,只不过达达兰临行前接受了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的授意,让他在帮助辛德拉国王的同时拖垮辛德拉王国,以便确保巴丹那领和帕斯帝国侧后的安全。
可惜世上的事情不如意者十有**,辛德拉国王特拉格可不是个笨蛋,就算达达兰再怎么掩饰也没用,特拉格很快就明白了帕斯军的真实意图所在。身为一国之主怎能容忍这种事情呢,因此特拉格国王一旦醒悟过来,便立即调动大军开始了对米福拉的进攻。
这么一来达达兰总不能说不帮着一起打,就算是为了帕斯军队的荣誉也必须获取比辛德拉军队更大的战功才行。因此在这一年的时间内,辛德拉和帕斯的联军一路攻城略地,总共攻陷了七十八座大小城池,终于把米福拉的主力包围在了最后的据点古黛儿港之中。
眼下特拉格的十二万大军外加达达兰的四万大军将古黛儿港团团包围,而米福拉的军队数量只剩下了三万多。但是要攻克古黛儿港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不光是因为古黛儿港城池坚固,更因为辛德拉军队还没有办法彻底切断这个港口的补给,米福拉还可以从海上获得商人们为他提供的物资供应。
如果特拉格能够拥有比他兄长更多的财富的话,那么或许还有可能用重金收买这些商人,可惜供给这支远征军的费用已经几乎耗尽了他的国库,就算夺取了米福拉的大量城池,辛德拉的财政也并没有因此变得宽裕起来——达达兰虽然打仗不太用心,可是每次夺取战利品的时候可是使尽全力的,即便有剩余的财宝也会被辛德拉军队掠夺一空。遭到重大财产损失的商人们当然更不愿意和特拉格合作了。
眼看着辛德拉的军队像蚂蚁一样往古黛儿港的城墙上爬,然后又像下雨一样的被米福拉军砍杀后落了下来,达达兰不禁摇头叹息:辛德拉军的作战能力实在令人揪心,即便是在历经了这么多次攻城战以后他们的攻城技巧还是没什么长进。辛德拉军队的补充速度倒是够快了,可惜新兵大多没有机会变成老兵就成了战场上的尸体,作战经验无法得到积累,而且辛德拉的将领们也不太注重这个问题,因此辛德拉军的作战能力比起厄尔莫德河战役时非但没有进步,反而更加退步了。
看来是撑不久了,达达兰心里暗自说道。辛德拉的兵力占据绝对优势,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补充上来,甭管这些兵有多么的烂,他们还是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米福拉军的生命,而米福拉军的恢复能力已经枯竭,就算商人们能够给他提供雇佣兵,数量也是有限的。只要人力的消耗大于补充,那么古黛儿港的陷落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达达兰想要的只有米福拉公爵一家人的人头,现在要注意的就是什么时候出击了。
虽然远在辛德拉,达达兰也从来没有忽略帕斯方面的情报,他知道此时拜巴斯巴恩已经完成了帕斯新军的招募与初步训练,在外交上也取得了一些进展。因此达达兰现在虽然没有达到当初约定的等到消灭比哈布的地步,至少已经大大的消耗了辛德拉的国力和人力,而且也已经让这四万帕斯军队彻底的成为了效忠他的部队,三个条件完成了两个也算是够对得起拜巴斯巴恩了,因此达达兰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准备结束战争班师回国了。
其实就算达达兰不想结束战争也已经不行了,因为帕斯军队里已经普遍出现了思乡的情绪,再继续下去的话达达兰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逃兵的现象,所以天时地利人和都已经到了非走这一步不可了。
辛德拉的攻击还在持续,当辛德拉士兵的尸体堆到了城墙三分之一高度的时候,古黛儿城的防御出现了一丝松动的迹象。这个破绽并没有引起辛德拉将领们的注意,可是却逃不过达达兰的眼睛,他立即指挥手下的帕斯军队加入了攻城的序列。
就如同这战斗的转机是帕斯军队加入战斗而产生的一样,古黛儿城头上第一次出现了不属于米福拉军队的人影。其实如果没有辛德拉军队日以继夜的进攻,达达兰的部下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爬上城头,当然如果没有达达兰如炬的眼光这个机会可能也会被白白浪费掉。勇敢的帕斯士兵一边确保桥头堡的位置,一边与后续的友军一起开始逼迫米福拉军后退,终于在城头确立了约五百人的规模,此时,达达兰亲自爬上了城头。
“跟我来!”达达兰的指示简单明了,却足以领部下们乖乖听命,即便眼前是刀山剑林也无所畏惧。
达达兰舞动手中的两把短斧在前面为士兵们开路,在米福拉军中划开了一条血肉拼就的通道。原本达达兰擅长的是长矛和鞭子,但这两样武器在乱战之中都不占优势,而短斧的破坏力和威慑力都足以令人望而却步,况且也不容易损坏。达达兰一边杀敌一边向着城门的方向前进,米福拉军拼死挡在了他的面前想要阻止他,遗憾的是他们的努力换来的只是白白的牺牲——自从回到辛德拉以来,达达兰还没有遇到一个足以与自己抗衡的对手,更何况只是普通士兵呢?
飞溅的人血把达达兰整个染成了红色,以至于连两柄短斧都因为沾满了人肉的碎屑而变得只能像锤一样使用,但是万幸的是此时达达兰已经杀到了城门前,他和部下奋力搬开填充在城门后的沙袋,成功的打开了古黛儿城的城门。
帕斯军队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七 屠城雪恨
达达兰进城以后立即下达命令,派出三千名骑兵火速封锁港口,胆敢试图逃亡者一律格杀勿论!他明白眼下古黛儿港唯一的出口就是海路,如果米福拉公爵从海路逃跑,那么自己的复仇计划就全盘落空了。
然后他又命令部下开始攻略整个城池,自己则亲率五百名精锐士兵直接赶奔米福拉的府邸——就算米福拉无法从海路逃亡,也有可能从密道逃亡,只有让对方来不及反应才有可能阻止对方的逃亡计划。
达达兰一马当先,不断用手中的长矛将挡路的人刺倒:“杂碎都给我闪开!”
此时古黛儿城内的米福拉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城门一旦落入了敌军之手,也就意味着全城的陷落——城内的士兵数量和城外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失去了城墙的庇护是绝无胜利可能的,而且更可悲的是经过这么多天的攻城战以后,遭受到重大伤亡的辛德拉军是不会让他们有投降的机会的。城里的每一个人都已经看到了死神的召唤。人们四处逃窜,发出无意义的尖叫和哭喊,其实他们不论怎么行动都已经不可能逃到城外去了。
唯一让达达兰感到欣慰的是大多数人的想法还是正常的,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要从海上逃亡。这么做的结果不但使得保护米福拉府邸的人数微乎其微,而且也可以有效的使得港**通拥堵,那样米福拉就算想利用海上逃亡也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不过达达兰还是担心米福拉从密道逃脱,因此他不断催马疾行,以至于把部下们都甩在了后面。
当他的战马冲到米福拉府邸前的时候,他的心不禁悬了起来,可是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让他揪心的是米福拉府邸内还有一百多名贴身侍卫在坚守,达达兰担心这是米福拉为了争取逃亡时间而做的布局。让他放下心来的是他发现了米福拉公爵正亲自坐镇指挥,这张脸自达达兰幼年时便深深的烙进了大脑之中,哪怕在人群之中也绝不会错过。
“米福拉公爵已经失败,你们再负隅顽抗也只不过是无谓的牺牲罢了,如果现在投降,我还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达达兰不顾目前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劣势,大喇喇的向对方发出了降服劝告。
对方的回应是意料之中的一阵箭雨,早有防备的达达兰用长矛将箭支全部拨开,冷笑道:“你们这一百来号还不够我杀呢!”
达达兰一边说一边催马冲上前去,用长矛挑飞了第一个侍卫的右臂。说实话,米福拉的侍卫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的武士,但是分和谁来比较,如果他们的对手是达达兰的话,那么他们能做的事情也只能是被杀而已。达达兰是个超越常人的武者,更是一个冷酷的杀手,他从不会让自己陷入五人以上的夹攻之中,在五人以下时他可以轻松地取走他想要取的人命。
当达达兰刺杀第十五名敌手的时候,他的部下终于赶到,随即一起加入了战团。这一下局面完全逆转了过来,达达兰拍马挺矛直取米福拉公爵而去。
“父亲小心!”一名年轻武士挡在了米福拉的身前。
这显然是米福拉的儿子,可惜他的这句话成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达达兰的长矛一抖,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然后用力一挑,这位不幸的年轻人便飞了出去。
“米福拉公爵!”达达兰的长矛毫不停留的继续出击。
“父亲!”又一名更年轻的战士替米福拉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但是这位战士执拗的用生命中最后的力气死死拽住了达达兰的长矛,达达兰一拔之下居然没有撤回长矛,当即便舍弃了长矛,从腰间拔出了长鞭朝着米福拉挥了过去!
米福拉用手中的刀格挡了一下,但是达达兰的长鞭一抖,便将米福拉的刀卷走了。
此时米福拉公爵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人保护,而且还失去了武器,可是米福拉并没有失去冷静,只是淡淡的说道:“老夫是辛德拉王族,不能死在敌人的手上,请把武器赐还,老夫会自行了断!”
“自行了断?想得美!”达达兰冷笑着挥出了一鞭,这一鞭直接让米福拉左腿上的肉连着衣服被掀了开来,米福拉的腿一颤,达达兰又挥出了第二鞭,这一鞭直接打碎了米福拉右膝盖,米福拉站立不住直接跪倒在地。
“你这个无礼之徒!”米福拉满面怒容,作为王族被人侮辱的愤怒暂时掩盖住了躯体的疼痛。
“你也配说别人无礼吗?你在残杀前朝王族的时候有没有讲过礼节!你说!你说啊!”达达兰一边怒吼,一边连连挥动长鞭,而米福拉的身上就像被猛兽撕咬一样皮开肉烂,鲜血飞溅,米福拉再也站立不住,滚倒在地上。此时达达兰的长鞭击碎了他的颅骨,老公爵的脑浆溅得满地都是。
达达兰啐了一口唾沫,恨恨道:“到地狱里去忏悔你的罪行吧!”
达达兰说完这句话,便扔下了米福拉的尸体,从米福拉死去的儿子身上拔出了长矛,径直朝着府内而去。
如他所料,米福拉的众多妻子带着那些未成年的男孩们和女孩儿们还来不及逃跑,达达兰毫不留情,将他们一个个变成了没有生命的躯体。直到最后一个看上去年纪只有七八岁的女孩,哭泣着向达达兰求饶,达达兰才缓和了一些脸上的杀气,轻声道:“你说实话,我就不杀你。”
“是。”
“这座府邸里有没有密道?有没有人已经从密道里逃走了?”
“有,我弟弟,和他的奶妈从密道逃走了。”
“很好,你告诉我密道的入口在哪儿?”
“就在我父王的卧榻下面。”
“谢谢,真是个好孩子。”达达兰一边说一边把长矛轻轻刺进了女孩的心脏,然后直奔米福拉的寝宫而去。
没废多大劲儿达达兰便找到了密道入口,一看之下达达兰才明白为什么米福拉自己没有从这里逃走,因为密道实在是太狭窄了,在这里只能供一个人成年人弯着腰前行而已,以米福拉公爵这样雄壮的身躯恐怕就得跪着爬行了,这一点米福拉大概宁死也不会去做的,所以他才选择了一个年幼的男孩和他的乳母逃亡,他大概希望大量王族成员都在的假象能够瞒天过海吧。达达兰想到这里头也不回的便顺着密道追了下去。
狭窄的通道并不能让达达兰放慢脚步,这点身体上的不适和曾经的奴隶生活与比起来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了。在密道里追出了大约两里多地以后,达达兰便看见了前面有个黑影正在爬行。随着达达兰的快速欺近,前面的女人终于听到了脚步声,在奋力快跑一段以后她明白了逃跑已经不可能,当即苦着哀求道:“这位大爷饶命啊!我不过是奉命行事。”
达达兰一语不发,直接用佩刀刺穿了这个女人的咽喉,然后看着女人身后的那个只有四五岁的男童。
“你不求饶吗?”
“不求饶!王族不会求饶!”小男孩大声喊道,可以看出他是强忍着不大声哭出来的。
“真是个有种的小子,”达达兰到这里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很可惜啊,我不能让你活下去,要不然将来有一天你也会变成今天的我的。”
达达兰的刀以最快的速度切断了男孩的头颅,男孩脸上的表情甚至在人头落地时都没有发生变化。
就在米福拉公爵一家被屠杀殆尽的同时,古黛儿城里正上演着一幕一百倍于此的大屠杀,辛德拉军对古黛儿城内的人毫不留情,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屠杀最惨烈的地方便是港口,整整八千多人在港口上被杀绝,鲜血染红了整个古黛儿港的海面。
战后达达兰撇下了肆意抢夺财物的帕斯军队,独自一人修书给拜巴斯巴恩,说明自己已经消灭了米福拉,准备在短暂休整以后班师凯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一 王命
接到迪卡尔二世的命令时,阿德勒姆忘记了自己究竟失神了多久,最后还是儿子阿鲁法推了他一下才让他回过神来。
命令书上写的是:命阿德勒姆在五月之前率军向帕尔契发动攻击,此次攻击的目标为收复贝尔谢,库提拉,阿哥巴沿线被帕尔契攻占的所有据点,并伺机夺回舍尔和威利合两座城池。
身为阿鲁巴尼亚南方军的总司令,阿德勒姆面对这样混蛋的命令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迪卡尔二世的命令如果从字面意义上来说或许还有一部分能说的过去,因为帕尔契在夺取了阿鲁巴尼亚边境的一些据点以后就盘踞在那里作为自己的第一道防线。以那里的兵力而言阿鲁巴尼亚如果发动一次突然袭击的话,确实有可能将其收复。可是问题出在迪卡尔二世要求从贝尔谢,库提拉,阿哥巴三条战线上同时出击收复失地,这个问题就大了。以阿德勒姆目前的兵力来说,要同时对三条战线发动攻击,那么就会使得三处的攻击都不够强,势必无法一举拿下这些据点,那样就会给帕尔契增援的时间。退一步而言就算这三条战线都顺利拿下了,可是当帕尔契发动反攻的时候,阿鲁巴尼亚军的兵力却分成了三部分,很容易成为帕尔契军各个击破的对象,更何况迪卡尔二世居然还要求自己夺回舍尔和威利合两座沿海城市。要知道这两座城市即便重新夺回,也很难固守,因为它们的海防设施已经被毁坏殆尽,拥有海上优势的帕尔契军很容易卷土重来,而这两座城池的物资运输又十分不便,最后很可能是得而复失,还白白搭进去人力物力。
阿德勒姆知道迪卡尔二世这么下达命令的初衷是因为这样的计划是只适合骑兵这样高速机动兵团完成的,这样功勋必定会归于舒尔亚和阿布拉赫两位将军,更关键的是迪卡尔的爱妃苏拉已经身怀六甲,小王子的出生日期应该就在五六月份,迪卡尔恐怕是希望用一场胜利来庆祝自己儿子的出生吧。
可惜战争的胜负并不是能够预知的,如果把战争的胜负当做庆贺的筹码的话,那么可以想见国王的思维方式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偏差了。
在给舒尔亚和阿布拉赫两位将军看过国王的命令书以后,这两位沙场老将也是止不住的摇头叹息——任何一个有着正常思维的将军都不会对这样无谋的出兵表示认同的。但是阿德勒姆无奈的看出了这两位将军脸上有着尽管不满国王的命令,却还是会照着命令执行的意思。
阿德勒姆明白这两位老将军对于王室的绝对忠诚和服从,因此便放弃了说服他们阳奉阴违采取其他战略的可能,转而与这两位将军一起研究在现行命令之下最有可能取得胜利的战略。最后三人一致决定,既然不可能同时攻陷三个方向的据点,那么就改成三路同时进兵,全力夺取其中一路,其他两路只是佯攻而已,而这个主攻方向三人的意见全都定在了贝尔谢方向。首先贝尔谢一带的据点当初被帕尔契夺取的数量最少,在快速突袭下最容易得手,其次贝尔谢沿线靠近狄启尔海,军队可以随时得到海军的支援,物资供应充足,在夺回据点以后可以及时得到补充,为下一波攻击做好准备。
主攻的任务自然是交给舒尔亚和阿布拉赫了,他们将率领骑兵为主力的部队行动,而阿德勒姆则率领三万士兵佯攻库提拉和阿哥巴沿线。在舒尔亚部进攻得手以后,他们将继续向帕尔契境内挺进,直接威胁梅奥兰要塞,如此一来,帕尔契势必会分出大量的兵力增援梅奥兰要塞。此时舒尔亚和阿布拉赫就率领骑兵迅速南下,直捣库提拉,趁着帕尔契回防不及的当口扩大胜利,然后再寻机对阿哥巴沿线发动攻击。如果帕尔契军没有上当,那么至少也已经完成了第一步,对于迪卡尔二世也算有个交代,毕竟和敌军消耗兵力并不是阿鲁巴尼亚想要的最终结果。至于舍尔和威利合这两个城,三位将军根本就没有把它们列入计划之中。
这样的计划虽然不是最完美的,但是阿德勒姆认为在有限的条件下已经是极致了,因此他立即开始了战略部署,悄悄的开始调动兵力。对于这两位老将军,阿德勒姆只说了一句话:“在下曾经和敌酋李天昊交过手,此人的武艺十分高强,而且他的部下也都相当强悍,两位若是在战场上遇到了,请务必多加小心,另外帕尔契有一种叫弩机的东西,它的射程大大超出了弓箭,威力也十分惊人,一定要仔细提防。”
看着两位将军对自己嘱咐的表情,阿德勒姆的心头一紧:这分明是一种纯礼貌性的答应而已。阿德勒姆当然知道这两位将军都是驰骋战场多年的武将,他们的武艺确实厉害,可是这两位和自己一样已经过了全盛时期,如果对帕尔契将军们心存轻视的话恐怕要吃大亏。为此他专门命令儿子阿鲁法统领步兵跟随两位老将,他给儿子的唯一命令就是一旦两位老将军遇险,一定要全力将他们营救出来。
两位老将对于阿德勒姆的安排显然不是很满意,在他们眼里阿鲁法就是阿德勒姆派来监军的。阿德勒姆只好把阿鲁法划归两位老将直接指挥,对于两位老将的安排不得有任何异议,这才算是去除了两人的疑心。
等到事情渐渐安排妥当的时候,迪卡尔二世又做了一件让阿德勒姆差点吐血身亡的事情——他派人专程押送了大量的粮草和武器来到前线。
迪卡尔二世的本意当然是好的,他明白打仗必须消耗大量的粮草,可是这样的举动一定会被帕尔契的细作发现,就算傻子也能从中判断出这是阿鲁巴尼亚军即将展开进攻的讯号。那么自己折腾了这么多天所有的秘密行动准备工作将全部付诸东流。
阿德勒姆当机立断,决定立即发动攻击。他知道帕尔契的细作一定已经把消息透露给了李天昊,而得到这个消息的李天昊一定会判断阿鲁巴尼亚将有所行动,可是他却不会知道其实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是攻击帕尔契最好的时机,也是唯一剩下的时机。(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二 阿鲁巴尼亚的进攻
阿德勒姆的行动堪称神速,他率领的三万步兵的行动速度甚至超过了舒尔亚率领的骑兵。他迅速对库提拉和阿哥巴一带的帕尔契据点发动了奇袭。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帕尔契军果然不愧是百战余勇,即便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依然没有慌乱。他们凭借着坚固的据点,以微薄的兵力一次次打退了阿鲁巴尼亚军的进攻。奇袭从夜间开始,一直打到了天亮,库提拉和阿哥巴沿线的据点仅有两处被攻陷,其余都仍旧在帕尔契军的掌握之中。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舒尔亚和阿布拉赫率领的七万步兵和五万骑兵也开始了对贝尔谢沿线帕尔契军的进攻行动。相比阿德勒姆来说,他们这一路的攻击要顺利得多,毕竟数量上的优势是摆在那里的,激战一夜的结果是他们顺利夺回了六座据点,剩下的据点也都处于摇摇欲坠的危险境地之中,如果按照这个速度来推算的话,用不了两天,他们就可以完全收复这些据点了。
舒尔亚与阿布拉赫对于战况十分乐观,两人已经开始商讨下一步往梅奥兰要塞进攻的具体步骤了。两人对于梅奥兰要塞的坚固程度都一清二楚,要用强攻攻克这样的要塞,恐怕要牺牲上万条人命才行,这还是在对方不派遣援军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只有长期围困,用饥饿迫使其降服,但是这显然和这次作战的节奏完全搭不上边。因此两人商议的主题就是如何既营造一种全力猛攻的假象来吸引帕尔契出兵,又不至于付出过于惨重的伤亡。
此时阿鲁法在一旁说道:“两位大人,既然我们的进军很顺利,拿下这些据点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那么我们何不将暂时用不到的骑兵腾出来直接奔袭梅奥兰要塞呢?帕尔契军一定想不到我们的速度会如此之快的。”
阿布拉赫听了一拍大腿,喊道:“说得好!阿鲁法,你很有成为名将的潜质!”
舒尔亚轻轻按住了老战友的肩膀,稳稳的说道:“阿鲁法大人,你的建议很有意思,我们会仔细考虑以后再做决定的。现在请你先前往前线督战,可以吗?”
“是,下官告退。”阿鲁法行了一个礼,恭顺的退了下去。
“舒尔亚,你为什么这么阴阳怪气的?这可不像你。”等阿鲁法一退出去,阿布拉赫便问道。
舒尔亚摇头笑道:“阿布拉赫,你这个心急的家伙,你怎么不好好想一想,如果我们带着骑兵奔袭梅奥兰要塞,有没有可能一举拿下那要塞。”
阿布拉赫摇摇头:“这个却难,纵使遭到突袭,梅奥兰要塞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拿下的。”
“这就对了,”舒尔亚道:“可是我们这一走,夺回据点的人又会是谁呢?”
“哦,我明白了,那样功劳就是他阿鲁法的了,而我们长途奔袭却徒劳无功。”
舒尔亚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所以说你太心急了。这小鬼可一点也不比他老爹笨呢,可惜毕竟还是太嫩了点。”
就这样,阿鲁法的提案被搁置了下来。舒尔亚和阿布拉赫的统帅能力确实不俗,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两天之后他们如期拿下了所有贝尔谢沿线的据点,随后便开始了对梅奥兰要塞发动进攻。
但是,这两天的延误却让战场态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阿德勒姆的行动的确打了李天昊一个措手不及,舒尔亚与阿布拉赫的进攻速度也不能算是不快,可是这其中有一个完全偶然的变故导致了不一样的结果,那就是在这两天里,塞纳斯带着阿拉姆和艾格留斯以及四万人马进驻了梅奥兰要塞。
李天昊对于阿鲁巴尼亚军即将展开行动的判断是既然他们的粮草刚刚运抵,那么至少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开始进攻,因此他打算抢在阿鲁巴尼亚的前面率先展开进攻。要知道李天昊一早就定下了消耗阿鲁巴尼亚兵力的策略,他为了进攻阿鲁巴尼亚准备的时间可比阿德勒姆更长。所以他立即派出塞纳斯、阿拉姆和艾格留斯率兵四万增援目前驻守在梅奥兰要塞的葛尔那斯、达拉、扎兰三位将军。由于塞纳斯的到来,梅奥兰要塞的驻军达到了五万五千人,这使得帕尔契军在数量拥有了与阿鲁巴尼亚军军正面对抗的实力。尤其是当舒尔亚和阿布拉赫率领五万骑兵奔袭到梅奥兰要塞下时,迎接他们的不是要塞坚固的壁垒,而是帕尔契军坚实的阵列。
葛尔那斯作为亚基老将出身,对于阿鲁巴尼亚军的战法也是驾轻就熟的,他利用梅奥兰要塞本身的地理条件,选择在梅奥兰要塞北侧列阵。这样一来帕尔契军的右翼便是要塞本身,左翼则是狄启尔海,这样阿鲁巴尼亚骑兵便无法利用机动能力迂回帕尔契军的后方了,如果要从正面突破的话,葛尔那斯那坚实无比的阵型必定会让阿鲁巴尼亚军伤亡惨重。
“真是麻烦啊。”看到这一幕的舒尔亚皱着眉头说道。
阿布拉赫则较为乐观:“没什么好担心的,对方数量虽然多,却没有骑兵,在我们骑兵的冲击之下一定会溃败的。只要击溃了他们,就能乘势拿下梅奥兰要塞了!”
“恐怕不会那么顺利的。”舒尔亚轻声说道。
阿布拉赫拉住了战马的缰绳,道:“舒尔亚,我来打头阵!上吧!”
还没等舒尔亚回应,阿布拉赫便带着一万骆驼兵开始了第一波的攻势。舒尔亚摇着头叹了口气,事实上阿布拉赫确实太过冲动,但是目前除了正面攻破敌军以外,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不过舒尔亚希望等到后续部队赶到以后再开始战斗,那样他们就拥有二比一的优势了。
惨烈的梅奥兰要塞会战,就在这样类似遭遇战的状况下开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