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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上无良世子妃全文阅读

作者:冰河红叶     宠上无良世子妃txt下载     宠上无良世子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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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把裤子脱了

        盛夏的夜,无边无垠,广袤的苍穹上繁星点点,如钻石般点缀着黑色的天幕,连绵的山蛰伏于地平线上,宛若沉睡的雄狮,苍穹如伞,笼罩着夜色中朦胧的大齐山河。

    齐都郊外,皎洁的月光一泻千里,在密林间徜徉,映得林中光影交叠。

    凌乱的脚步声由近及远传来,七八名家丁模样的人行色匆匆,身着统一的棕色服装,腰间系着黑色丝带,脚踏流纹布靴,月色下右手袖口上以暗银丝线绣成的广玉兰隐隐浮现。

    “快——”

    四名家丁抬着一副楠木棺材,前后左右各一人,小跑着前进,最前方的两名家丁一人手持铁铲,一人肩扛锄头,棺材后方,还有一名家丁,背着个木质盒子,随着队伍的行进,盒子里的东西与盒内壁面相碰,发出“铛铛”的响音。

    走到密林深处,为首的家丁方才停下脚步,仔细查看着脚下略显疏松的土地,大手一挥,打了个手势,七八名家丁纷纷拾起铁铲、锄头松土,动作干脆利落。

    银白的月光下,黑色的棺木庄重非凡,不多时棺木正东方向便挖开了一个直径约为四五米的大坑,家丁们这才停止了挖掘,以袖拭汗。

    “快把棺木埋了。”为首的一人声音有些低,指挥着其他家丁。

    众家丁相互对视了一眼,接着同心协力抬起那厚重的棺木,一步一步朝着巨坑的方向靠近,最后,几人一声清吼,同时松手,沉重的棺木顿时落在了巨坑之中,扬起丝丝尘土,在月华笼罩下氤氲着迷离的味道。

    “封棺。”

    清冷的命令声传来,几名家丁从木盒中取出铁锤和钉子,向着棺木走去,其中一人年纪最轻,想起今日傍晚发生的事,心中隐隐不安,“管家,我记得今天小姐入棺时分明还有一丝气息……”

    “闭嘴!”被换做管家的男子冷冷地打断了他的声音,黑眸闪烁,“连太医都说小姐没气儿了!”

    听到管家的训斥,阿九顿时哑然,他自嘲一笑,是啊……连宫里太医都这么说……兴许真的是他看错了……

    众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管家凝视着那黑色的棺木,目光有些阴冷,“还不赶快动手,要是耽误了时辰,云侧妃怪罪下来,可不是你们能担待得起的!”

    众家丁顿时打了个寒颤,云侧妃的手段,那可是贤王府上至公子小姐下至家丁婢女,都闻之色变的。

    粗糙的铁钉钉梢轻放在棺木边缘,家丁手执铁锤,用力往下一锤,几乎同时,静谧的夜空划过一道银色的流光,耀眼而急促,“啪”的一声赫然响起,一抹电弧擦过铁钉,与之接触的家丁眼珠子突出,自额际往下,一缕鲜血顺势而流,阴森而诡异……

    “啊——鬼啊——”

    不知是谁最先见到了这恐怖森然的一幕,尖叫了起来,与这尖叫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天际的阵阵惊雷,电光闪耀,密林里黑夜与白昼快速交织,为首的管家黑眸紧锁着巨坑中的黑色棺木,其余的家丁们早已被吓得尿失禁了,这天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封棺的时候来,难道是苍天发怒,要降罪于他们?

    可他们只是听从管家的命令啊……薛管家抿着唇,一步步靠近那方棺木,他就不信这个邪了,然而,就在他距离棺木仅有三步之遥时,从密林深处隐隐约约传来嘈杂的刀剑碰撞声,他眉头越皱越紧。

    沉思之际,头顶传来的雨打梧桐的沙沙响音,静默中狂风忽起,薛管家微微侧首,眸光朝着刀剑声传来的方向探去,但见远处密林里人影幢幢,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离棺木百米之外,浓墨般的夜空上,一条线状的闪电从云底直伸而下,耀亮的通道渐渐变宽,紧接着闪电的颜色断断续续由耀眼的白转为淡蓝、深蓝……当完全转化为亮紫时,明亮的通道变成了珍珠般的亮点,从云间垂挂下来,美丽动人。

    九九八十一颗紫色的珠子,就这样从银河里倾泻而下,仿若绝艳天下的圣光之舞,却令在场之人见之色变,千年罕见的紫珠雷电降临,眼见着那幻紫流光离自己越来越近,薛管家眼皮一沉,抓住最靠近自己的一名家丁,朝着雷电袭来的方向扔去,

    那紫珠落地,无情地摧毁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如同君临天下的王者,薛管家见状咬了咬牙,不甘地盯了一眼那副棺木,拔腿逃离,其余的家丁被紫光擦过,尸体上红色的血液与焦黑的皮肤混合着,在黑白交替的耀亮中依稀可见其死状之惨。

    雨打梧桐,越下越大,由初时的点点细雨逐渐转变成滂沱大雨,树林的小道也因此而变得泥泞起来,林子深处罕见的一片空地上,男子伟岸的身躯被一袭高贵的银锦包裹着,他右手执剑,支撑着自己已经虚弱到了极致的身体,散垂的乱发盖住他的侧颜,却依稀可见他银色面具之下那双黑眸里蕴藏的深邃神光。

    “快,趁着他病发,杀了他。”手执羽毛扇军师打扮的男人挥动扇子,指挥着自己周围两名手执弯刀戾气无边的男子。

    “不错,机不可失,若是等他痊愈了,想要杀他可就难了!”另一人语气冰冷,似乎与这名银衣男子交锋已久。

    “动手!”

    三人同时亮出兵刃,周围萦绕着三色流光,仿佛在积蓄酝酿着无穷的力量,只待给面前的银衣男子致命一击,那剑光照在男子银白的面具上,他忽然站了起来,执剑的手里满是鲜血,唇角忽的掀开一抹嗜血的笑,妖艳灿烂如地狱的曼珠沙华,开满了黄泉的路。

    随着那三色光球以雷霆之势袭来,他长袍翻飞,身如闪电,手中长剑刹那间光芒四起,对面的三人见状,眼里纷纷闪过一丝凝重,“结阵。”

    银衣男子面不改色,长风起,银剑舞,连那滂沱的雨也避其锋芒,那银色光茧里男子身法飘逸诡谲,当那结阵的三人看到这一幕后,其中一个气急败坏,“妈的,病发了竟然还这么强!”

    “不好,他在强行施展缥缈乾坤!”

    “什么?缥缈乾坤?那可是几百年来都没人练成的绝世神功啊!”

    意识到了这一重,三人面色惊变,再也顾不上什么了,纷纷亮出底牌,把看家功夫都施展出来了,一时间树林里光影攒动,忽的密林上空一道银色的光掠过,气势磅礴,仿若横亘长天的银河。

    “破——”随着男子清冷的声音响起,那道银光强势刺破三人合力结出的三色光球,黑暗的夜空中顿时光芒四射,像极了除旧迎新时天幕上升起的焰火。

    三人如此强势的一击顿时瓦解,心口之处的真气被打破,几乎同时,身体如同飘零的秋叶般跌落,口中喷出的血液染红了树干,身体里真气乱窜,不多时便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银衣男子强行施展缥缈乾坤,自伤其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限,连同意识都开始模糊了起来,这个时候哪怕是一个普通人也能夺去他的生命,他讨厌这样脆弱的自己,银色的身影在密林里跌跌撞撞着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隐隐约约看到前边的巨坑里立着一块方方正正的黑色木头,他涣散的意识稍稍聚起了些许。

    忽然,那棺木的盖子轻轻移动,男子眉头一皱,他不会是看错了吧?可是令他更加错愕的是,那盖子移动得越来越明显,直到里边伸出一双细嫩的手,在雨后圆月的照耀下分外美丽,如同月光织成的锦。

    叶薰浅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不满地睁开眼睛,环视着自己所处的地方,一阵皱眉,这床怎么这么窄?硬邦邦的,还一点儿都不舒服。

    随着她目光渐渐清明,方才将眼前的景象看清,“这……这……这……”

    这明明是一副棺材!她怎么会躺在棺材里?她明明记得她在执行任务时,监控室突然发生爆炸,她从第九十二层楼的窗口跳下,当时的她只觉得全身都被热浪包围着,从那么高的楼层跳下,就算不被炸死,也被摔成肉泥,只是可惜了她这么多年攒的钱,本想退役了之后好好享受享受,结果……呜呜呜……

    叶薰浅想到这个,不禁一阵肉疼,肉疼过后,某女莫名其妙地看了一下自己,她怎么穿成这个样子?项上的叶片形玉髓在黑夜里熠熠闪光,极衬她的肤色,还有,她身边怎么那么多珍珠玛瑙宝石?

    某人随便抓了一把,那是属于珠宝的触感,“哇……发了……”

    “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叶薰浅摸了摸自己细嫩的皮肤,从身边捡起一面巴掌大的铜镜,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这张脸,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她没有多想,总而言之,某人十分满意,上天果然待她不薄,前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今生还让她穿越到了这么一个美人的身上,附带一棺材的珠宝。

    感觉到自己的“温床”动了动,叶薰浅不满地扔下手中的铜镜,把脑袋伸出外边探了探,她手臂自然垂在棺材边上,谁知下一秒她就感觉到了一个稍显冰凉的触感,她顺着手臂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袭尊贵的银锦,锦上的清莲花纹在月光的照耀下隐隐浮现,男子高大的身躯倚在棺材边上,她看不到他的容颜,但是从他沉静内敛的气质中可以猜测出他的不凡与尊华。

    叶薰浅起身,从棺材里跳了下来,这身衣裳繁复至极,拖曳在地上,她穿着很不方便,叶薰浅从棺材里捞出了陪葬的匕首,动作干净利落,一下子就把长裙裁成的短裙。

    这匕首她用得十分趁手,索性收在腰间,手指轻触男子鼻尖,他气息十分微弱,她娥眉轻蹙,干脆把耳朵贴到了他的心口上,“嗯嗯,还有心跳,能救活!”

    很快,叶薰浅就发现了男子受了极重的伤,她需要仔细检查方能对症下药,只见她十分利索地扒了男人的衣服,月光下男子的身材极好,六块腹肌赫然其上,性感而迷人,就在她准备伸手将男人的面具摘下时,面具之下的一双眼睛蓦然睁开,黑眸里闪烁着一丝危险的气息,她的心猛然一缩,故作惊讶,“啊……原来你没死啊……”

    “……”男人看着她大惊小怪的模样,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敢情是她以为他死了,才敢……咳咳……如此冒犯他?

    眼前的女子面容姣好,她的手细腻而温和,她体内没有真气,手心也没有长时间练剑留下的茧,不过一瞬,男子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他眼底的戒备稍减,叶薰浅脸上的诧异只是持续了短短几秒便尽数散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眼前一亮,既然他醒了,那很多事情就不劳她亲自动手了,她握着他的手腕,陈述道,“你伤得很重。”

    她的身上有着令人安定的气息,他并不排斥她的靠近,而他确实伤得很重,险些就没命了,察觉到她没有恶意,他点了点头,谁知,下一秒叶薰浅的手便贴在了他腰际,一本正经的模样,徐徐道,“把裤子脱了。”

    一张银色面具之下,那张拥有绝世容华的脸,顿时僵硬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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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脱还是不脱?

        透过那张银质面具,男子黑眸紧锁面前的女子,似是要从她脸上看出哪怕是一点点玩笑的意味,然而,女子白里透红的容颜上,没有玩笑,只有呆萌和认真。

    雨后的空气有些湿热,两人之间的气氛仿佛也因此而燥热了起来。

    晚风乍起,吹散丝丝暧昧,彼此略显躁动的心渐渐沉静,静默中彼此的呼吸起起伏伏,宛如暗夜的潮水,诉说着无边的悸动。

    见男子迟迟没有动作,叶薰浅瞬间火大了,感受到空气中的血腥之气渐浓,她脸色一变,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凶神恶煞,“你脱还是不脱?”

    银色面具之下,男子的脸早就红透了,他知道自己全身都是伤,内伤与外伤同时肆虐着他强壮的体魄,他强行施展缥缈乾坤,受了极重的内伤,恐怕日后都得调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然而,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平日里他不屑一顾的外伤却险些要了他的命,只因那伤口实在是太深,奔流的血液如同泉水般源源不断地从伤口处流出,怎么止都止不住。

    他潋滟的眸光无声地驻留在她窗明几净的容颜上,仔细一看,月光下的女子拥有着一张十分精致的瓜子脸,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尤其是那挺翘的鼻梁,犹如夺尽上天造化的艺术品,写不尽钟灵毓秀。

    灵动的黑眸,仿若被瑶池清露荡涤过一般,比雨后蓝天还要清澈几分。

    祁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她的身上没有他所厌恶的胭脂水粉之气,只有淡到极致的处子体香,时不时撩拨着他敏感的嗅觉。

    人生中第一次,想要亲近这样一个女子。

    大概是他沉默的时间太长了,叶薰浅那本就少得可怜的耐性渐渐被磨得一干二净,她心中暗想:若不是看出他这身银锦华服价值不菲,再加上她走了狗屎运,穿越到了人家棺材里,如今连这里是哪朝哪代都不知道的份儿上,她哪儿来的闲工夫搭理他?

    雨夜里潮湿的青草气息中混杂着浓郁的血腥之气,让女子眉头一皱,万籁俱静的密林里,依稀可以听到不远处的流水潺潺之声,她娥眉陡竖,“不脱?不如那我帮你脱吧!”

    “……”祁玥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竟然被女子轻薄……叶薰浅向来是行动派的人,说脱就脱,没有半点娇羞忸怩啊什么的,更别说是意识到此刻躺在她面前的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了!

    她细润的手伸进他的衣袍里,解开缠绕在他腰际的玉带,他几乎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纤细的手指是如何在他的腰间移动的,只有两个人的夜,分外迷离。

    祁玥本就身受重伤,若不是碰到了叶薰浅,他那微弱的意识恐怕早就涣散了,此时也只能任由着女子的手在他身上“为非作歹”。

    月色皎皎,清风徐来,吹起她额际的一缕墨发,为了避免自己的视线被发丝挡住,她漫不经心地将那缕垂落眼前的发丝撩至耳后,而后细心查探男子的伤势,“真是的,怎么伤这么重?”

    叶薰浅嘟哝了一句,从棺材里扒出了个玉碗、银针、绫罗绸缎等东西,细腻的手在几十匹绸缎中摸来摸去,时而眸光清亮,时而摇头不语,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好似在寻找着最好的一匹绸缎。

    这一刻,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着棺材主人的身份,只见她用匕首割开精心挑选的那匹绸缎,抽出丝线,借着明月的清光,穿针引线,动作连贯,宛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穿好线后,叶薰浅捧着玉碗,来到河边,清水敷面,混沌的神智顿时清醒了七八分,白皙的手拨了拨水,盛一碗清泉,疾步返回。

    男子斜倚在厚重的棺木边,乌黑的墨发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为他清冷孤绝的气质平添几分邪魅之气。

    少顷,叶薰浅眸光停留在他肩胛骨的伤口处,因为雨水的侵袭,那伤口有些发白,并隐隐有腐烂之势。

    她当机立断,从腰间抽出匕首,一刀一刀剜去腐肉,从男子昏迷时紧皱的眉头可以判断出他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可是,她知道,这里不会有麻醉药这种减轻疼痛的东西,她下刀子的速度越快就越能减轻他的痛苦,拖泥带水不是她的一贯作风。

    银光闪闪的刀锋在伤口处划过,不多时便将伤口清理干净了。

    “全身上下六处伤口,有的还是五六天前的,新伤加旧伤,要不是撞上本姑娘万年一见的菩萨心肠,你早血流过多而死了!”叶薰浅一边给男子清理其他伤口,一边自言自语道。

    昏迷中的男子眉头紧蹙,那张银色面具成功地遮挡住了他的容颜,叶薰浅专注于他的每一个伤口,全部清理干净后,方才用之前挑选的丝线将伤口全部缝合了起来,阻止了血液大量流出。

    男子的身材十分完美,除了这六道伤口,还真没有发现其他伤痕,叶薰浅对自己的缝合之术非常满意,本想趁着他昏睡时揭开面具,可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她渐渐移到面具旁的手顿了顿,然后安慰自己:他一定是长得太丑了,要不然怎么会戴着一张面具呢?

    既然人家这么在意容貌,自己又何必揭人伤疤?不过是初到异世萍水相逢时的举手之劳罢了!

    午夜,是如此的漫长。

    叶薰浅在两人面前生起了一堆火,那一袭宽大的银锦披在她的手臂上,她面色沉静如水,静静地烘烤着他早已湿透了的衣裳,凝视那被风越吹越旺的火堆,想起了自己穿越前的事情,八岁进入情报局,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工作十六年,在人生中最后一次任务中陨落,却重生在了这个女子身上,不知道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伴随着女子清浅的一声叹息,不知不觉中三更天已至,叶薰浅手中的衣裳被火炙烤得十分温暖,她玉白的手到处摸了摸,先前的湿意已经全然不见。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微微侧目,看向祁玥,除了那六个被她缝合得像蜈蚣脚一般的伤口外,男子**的身体透着昆山琼玉般的光泽,在雨后醉人的月色下分外迷人,叶薰浅食指与拇指摩挲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回想起指尖触及他肌肤时的手感,忍不住俏颜一红。

    很快,她便抛开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行至祁玥身边,蹲了下来,给他穿上干净而温暖的衣裳。

    静下心来,叶薰浅才发现了自己这具身体的奇异之处。

    在现代,暗地里她是情报局最出色的美女上将,明面上却是一名优秀的调香师,嗅觉异常灵敏,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精确地分辨出一瓶香水里的上百种原料及其分量。

    这样的天赋,凤毛菱角,分外罕见,可如今这具身体的敏感度,甚至比在现代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题外话------

    亲爱的们,叶子的新文开始啦,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三本书,13年开了一本,14年开了一本,都相继在开文后的第二年完结了,这是15年的第一本书,点击和收藏对每一本新书而言非常重要,我希望我能用文字打动大家,我们一路相伴,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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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冒充郡主?

        银白的月光如同调皮的精灵徜徉在密林里,绿叶上残留的雨滴晶莹剔透,折射出万千光影。

    黎明的晨曦如约而至,驱散了夜的薄雾,叶薰浅悠悠转醒,睁开惺忪的睡眼,一轮红日从东边冉冉升起,仿佛也在无声地告诉所有人,新的一天来临了。

    叶薰浅从来都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不论身处何地,她总能寻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生存的路子,就如同现代的那个她,八岁的时候从医院里醒来,忘记了所有的事情,没有父母、没有朋友,一切的一切对她而言都充满了陌生,恰恰就是在那样一个环境下,她从零开始,努力地学习,学习去接受世界的一切,她用了十年的时间,活出了比千万人都要精彩的人生。

    如今的一切,对她而言,不过是又回到了原点罢了……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不是一无所有,至少拥有了属于另一个遥远时空的回忆……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雨后清新的空气,树林里的小麻雀们时不时发出欢快的声音,她嘴角微微上扬,这个时候,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她才觉得有些饿了。

    叶薰浅不是野人,没有饿了就在树林里随便打打野鸡做烧烤的习惯,在她的认知里,饿了就该去买东西吃,这种在现代就养成的习惯让她放弃了在树林里打野味的想法。

    忽然想到了昨晚上来不及做的事情,叶薰浅转身,推开棺木上的盖子,此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棺木里的金银珠宝上,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只是如此轻轻地一推,竟然能够将这由上好金丝楠木打造的棺盖推开。

    里边的金银珠宝不在少数,但也绝对达不到满棺材都是的地步,十几匹绸缎在昨晚被她割坏了不少,还有一些被雨淋湿,叶薰浅挑了一匹完好无损的粉妃色缎子,铺在地上,然后抬腿,攀爬到了棺木的边缘,将里边值钱的金银珠宝全部掏了出来,丢在缎子上边,再三确认棺材里没有别的东西后,才从棺材边上跳了下来,十分麻利地打包,“唔……这算不算是新生中的第一桶金?”

    比上一世从医院里醒来时强多了,至少不再是无亲人无朋友无记忆的三无人生。

    叶薰浅对自己这具身体还算满意,能跑能跳,没缺胳膊断腿,脸上也没有什么难看的疤痕胎记之类的,总而言之,身体素质不错。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她是个新人,但这并不代表新人不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规划,而她,就是一个擅长规划的人。

    “先去最近的小镇上瞧瞧,看看有没有钱庄或者店铺之类的,然后再去填肚子,顺便找个地儿住下……嗯嗯,就这样……”叶薰浅一边清点自己的财产,一边自言自语道,她又不是原始人,没有在树林里搭棚子睡觉的爱好!

    在转身的那一瞬,她的余光无意间掠过那名与她萍水相逢的男子,想了很久,终究不忍就这样离开,脑海中灵光一闪,她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向河边跑去,果然在河边发现了西红柿的影子。

    于是摘了七八个揣在兜里,大汗淋漓地赶回来,用干净的布帛将西红柿包好,轻放在他怀里,紧接着又不放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的迹象,她小心翼翼地拉开他的领子,查看了他的伤口,除了丑一点之外,并没有发炎的趋势。

    叶薰浅这才放下心来,潇洒地转身,向着林子外肆意奔跑,清凉的风带起她飘逸的长发,那双半露在外边的腿笔直而白皙,富有生命的力量,这一刻她的身影,就像是一道流动的风景,为这片天地增添着新的色彩。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升高,到了正午,那金灿灿的阳光从蓝天倾泻而下,清风拂过,密林里树影婆娑,树枝与树叶在风中起舞,交织出金色的穹隆。

    不知是被这绚灿的阳光惊了一夜的梦,还是被那由近及远的脚步声吵醒,斜倚在棺木旁的男子蓦然睁开了双眸,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女子的倩影,不知为何,他如墨的黑眸里竟然闪过了一丝失落,胸口闷闷的,这是他十七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陌生得让他有些懊恼。

    “世子、世子……”

    熟悉的声音传来,祁玥扭头向东边看去,但见一个矫健的身影轻快地朝着自己的方向奔来。

    “世子,都是青泉的不好,没有保护好世子。”劲装男子面露歉意,语气里满含自责。

    祁玥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也不逞强,清冷的声音从他唇边溢出,“扶我起来。”

    “世子,你的伤……”青泉有些担心地问,世子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每逢月圆之夜病发,这几年来世子武功越发高深莫测,已经能够将每次发病的时间间隔拖得越来越长,可是,在本质上,诅咒并没有解……

    “回王府再说。”

    青泉点了点头,扶着祁玥起身,当他怀里的西红柿就要掉的时候,他的眼里莫名地闪过了一丝动容,眼疾手快地在落地之前又接了回来,抱着那七个红彤彤的西红柿,他的心一暖。

    可惜那张银质的面具却遮挡了他脸上浮现的那抹足以令天地万物失去光彩的浅笑。

    青泉自小跟在祁玥身边,对他的性子十分了解,在这一刻,很识相地闭上了嘴,只字不提西红柿的事情。

    就在祁玥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他只觉得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滑落了似的,低眸一看,一枚叶片形的玉佩静静地躺在脚边,一些不甚清晰的画面断断续续浮现在脑海中,朦胧中他依稀记得她白皙的颈上挂着这样一枚玉佩,衬得她肌肤如雪,倾华无双。

    祁玥弯下腰,将玉佩捡了起来,藏在了离自己心口最近的地方。

    齐都,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生死而停止它的繁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独树一帜的马车飞驰而过,引来无数人的侧目,也包括一身普通装扮正在尽情享用热腾腾汤包的叶薰浅,她扭头朝着路的中央看去,一缕淡到了极致的气味飘进她的鼻尖,这一刹那,她的眼神定格在了马车上。

    叶薰浅微微凝眉,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辆马车的材质是赛黑桦,硬度比橡树高三倍,比钢铁高一倍,是世间最硬的木材,没有之一。

    用赛黑桦打造的马车,即使是子弹打在上边,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更别说是这个世界的箭头了。

    换言之,用这种顶级木材打造马车的人,身份贵不可言,地位高不可攀。

    叶薰浅轻声一叹,将身边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那样一辆马车,想不吸引人都难!

    喂饱了自己的五脏庙,她挎着一个小包,只放着几百两银票,其它值钱的东西全部存到了钱庄里,简单的绣花鞋穿在她脚上,不奢华不贵气,十分简单素净的打扮,充满着邻家女孩儿的亲和。

    在人群中悠然漫步着,不知不觉,身旁的人渐渐减少,宽敞的大道两旁,一朵朵白色的广玉兰在翡翠色的绿叶间悄然绽放着,淡雅的幽香袭来,叶薰浅忍不住闭上了双眼,静静地感受着这怡人的香气。

    忽的一阵马蹄踏踏之声扬起,叶薰浅微微皱眉,似乎在为这突兀的马蹄声惊扰了自己的冥想而恼怒,正要睁开眼睛,却在此时惊闻那马蹄声中一串清脆的宫铃声传来,她猛然一震,仿佛灵魂中的某根弦——

    此刻,拨动。

    转身、睁眼、凝眸向着道路的北边望去,那拉车的马儿因为叶薰浅静立于大道中央的身影而受惊,前蹄高高抬起,连带着后边的车轿也跟着摇摇晃晃了起来,杯子碎落之声、车厢壁受撞击之声还有女子急促的呼吸声夹杂在一起,清晰地飘进叶薰浅耳中。

    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马车的帘子被风掀起,里边一抹妃色的身影从车轿之内飞出,立于马前,她的身后是马车,马车的两旁还站着十几名侍卫,不难猜测出这名女子的身份非同寻常。

    “大胆,竟敢惊扰本小姐的马!”

    叶薰浅目光恬然平静,打量着这名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子:鹅蛋脸,杏眸,身着一件粉妃色织锦长裙,充满着少女的甜美,眼神里包含着不可一世的倨傲,美中不足的是,倨傲中略显浮躁。

    真正吸引叶薰浅的,是女子腰间系着的那只宫铃,随着女子脚步而荡起万千铃音,熟悉到了极点,却又无从忆起什么。

    在叶薰浅眸光停留在女子腰际宫铃上的时候,对面的女子也在无声地打量着她,可是,与她始终平静的面容相比,对方却没有那么从容……

    女子死死地盯着叶薰浅的脸,神情千变万化,又最初的怒,经历惊、恐、惧……又夹杂着恨……

    叶薰浅不解,为什么会在她的脸上看到如此丰富多彩的表情?

    恰在此时,道路西侧的府邸,一扇门缓缓开启,里边走出了一名管事模样的男子,他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马车前方的妃衣女子,眉毛一弯,“恭迎二小姐,王爷和侧妃正在长醉阁等您呢!”

    妃衣女子殷红的嘴唇有些发颤,这会儿被管家的话拉回了思绪,她的额头上早已沁出了一层细汗,眼神聚焦在叶薰浅不施脂粉的脸上,“大胆刁民,竟敢冒充郡主?”

    当叶薰浅听清了她的话时,心中有些错愕,什么意思?冒充郡主?

    只见女子咬了咬牙,微微侧目,对着身边随行的侍卫清声一喝,“来人,给本小姐拿下这个胆敢冒充皇亲国戚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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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挟持!

        一锤定音,不论你是谁,长得像谁,只要被认定是冒充的,便永无翻身之地。

    侍卫们本来还以为他们的郡主死而复生了,结果听到叶怜香这样一句话,顿时将前一秒自己心中生起的想法摒弃得一干二净,昨日众目睽睽之下,太医亲自诊断,断言郡主已经没气儿了,郡主未及笄而死,灵位不能入宗祠,遗体也不能葬在贤王府历代的陵园里,只能悄无声息地下葬。

    这是大齐的葬礼风俗,不管女子的身份多么贵重,哪怕是天子爱女,未及笄早夭,都逃脱不了死后无法入宗祠的命运!

    灵柩分明在昨晚便已经出了贤王府,由薛管家亲自主持下葬,万无一失。

    由此推断,此刻站在贤王府门口的女子,定然不会是郡主了。

    薛管家暗眸一沉,昨晚紫珠雷电降临的一幕历历在目,他死里逃生,郡主的灵柩绝对不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逃过一劫,说不定已经被劈成了灰。

    紫珠雷电,千年罕见,天之轿子,雷中帝王。

    不管今日出现在贤王府的这个女子是谁,都不能让她顶着这张脸到处乱跑,薛管家权衡利弊,立即出声,“还不动手?”

    叶薰浅只觉得一阵莫名其妙,她初来乍到,没招谁惹谁,怎么就尽有人找她麻烦呢?

    侍卫们得到命令,纷纷亮出刀剑,寒光闪闪,一拥而上,朝着叶薰浅刺去,那郁郁葱葱的广玉兰树下,女子简单的碎花长裙在风中飘舞,温婉而清丽。

    骤然之间,叶薰浅的眸光由先前的柔和骤变为此刻的冷厉,扫向叶怜香,心中思量着自己遭遇的这场无妄之灾,敢情都是因为这位二小姐?

    她跟自己这张脸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叶怜香被叶薰浅盯得发怵,那张美人标志的鹅蛋脸此刻苍白如纸,手心冒出的汗浸湿了握在掌心的飘带,十几名侍卫包围在了叶薰浅身周,不由分说,直冲而上。

    叶薰浅眸色一寒,眼看着来来往往的侍卫们即将触碰到了自己的身体,她抽出腰间精致的匕首,如同泥鳅一般在十几人里游刃有余地穿梭着,避开他们的攻击,薛管家站在王府门口,冷眼观望着这一幕,当发现王府的侍卫们对叶薰浅无可奈何之际,他双手十指交叉,松了松筋骨,俨然一副准备亲自上阵的架势。

    叶怜香的嘴唇都快被咬出了血,目不转睛地盯着包围圈中身姿曼妙的女子,杏眸里闪过一丝不甘,叶薰浅眼观八方,她看得出来,这些侍卫不过是开胃菜罢了,那名管家才是个真角色……

    终于,有人等不及了。

    薛管家凌空而起,右手手指弯曲,握成鹰爪,向叶薰浅心口之处袭来,叶薰浅一惊,拎起最靠近自己的一名侍卫,朝着薛管家的方向扔去,为自己赢取短暂的时间。

    不出意外,那名被抛出去的侍卫胸前衣裳尽裂,薛管家的鹰爪手痛击心脉,心口之处小麦色的皮肤刹那间印上了一个红色的掌印。

    趁着众侍卫被这一情景吸引的空档,叶薰浅身体向后一仰,避开一名侍卫直面而来的袭击,侧身一晃,犹如鬼魅般来到了叶怜香面前,叶怜香虽然唇角发白,但是危险临近,即使是一个弱女子恐怕也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更何况是懂武功的叶怜香呢!

    只见身着妃衣的叶怜香右手抬起,挡开叶薰浅来势汹汹的第一招。

    叶薰浅弯弯的眉毛挑了挑,叶怜香此举,并没有让她感到意外,叶怜香能够从被马儿惊了的车轿中安然无恙地飞出,站在自己面前,足以证明她并非手无缚鸡之力。

    两名绝色女子,刹那间纠缠在了一块儿,一招一式,旗鼓相当。

    叶怜香飞叶摘花,道路两旁的广玉兰花瓣翩然飞落,如同利剑般向叶薰浅的后背穿刺而来,叶薰浅不由得感叹:这古人的内功果然好使。

    不过这难不倒她!

    但见那白色花语中的素衣女子身轻如燕,右手的短匕飞舞,动作快到了极致,一片一片割裂那曼舞的玉兰花瓣。

    叶怜香脸色煞白,这可是她最厉害的一招,也是最美丽的一招,她演练了无数遍,只因那个人曾说过,在花雨中她的背影很美……

    然而现在,这最令骄傲的一招,却被眼前这名女子不动声色地破解,叶怜香的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说今时今日自己所得到的一切,终有一天,也会如这漫天的广玉兰花瓣般零落成泥?

    她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际的那串宫铃,仿佛只要将宫铃紧握手中,便能握住所有的幸福……

    叶薰浅唇角勾起了一丝惑人的笑,小样儿!不过是花架子,也敢在姐姐面前班门弄斧?

    一片清影袭来,承载着初夏清晨的寒意,冰凉的薄刃直抵叶怜香咽喉,只需轻轻一推,这娇滴滴大美人便会芳魂永逝。

    叶怜香刚要反抗,却被叶薰浅抢占先机,一双纤纤素手被反剪在腰后,无法动弹。

    “再动,本姑娘可就不能保证这匕首不会划破你的脖子了。”叶薰浅笑靥如花,见叶怜香老实了不少,心叹:自己是捏到了软肋么?

    “哪里来的刁民?还不快放开二小姐!”薛管家投鼠忌器,不敢过于靠近,万一二小姐有个三长两短,王爷必定会大发雷霆。

    “放了她?放了她然后等着你来杀我?”叶薰浅声音清澈,嘲讽着说,她又不是傻子,平白丢了这么好的保命符,让自己再次陷于危险的境地。

    从这名管家的脸色上看,这二小姐应该来头不小……

    自己挟持了她,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不易。

    “大胆,冒充郡主,挟持皇亲国戚,乖乖束手就擒,薛某定会向王爷求情,留你一具全尸!”薛管家的话说得正气凛然,却让叶薰浅笑了,那笑容充满了讥诮,“全尸?本姑娘不稀罕!”

    “你想怎么样?”薛管家没有想到叶薰浅竟然一滴水都泼不进,气得血气翻腾,强忍着咬牙问道。

    “放我走,保证我在齐都时的一切安全!”

    清澈华丽的声音乍然而起,叶薰浅眉目如画,巧笑嫣然。

    “大言不惭!”

    薛管家气急败坏,本想若是能骗叶薰浅先放了叶怜香,然后自己再在暗地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做掉,一箭双雕,可没想到这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叶薰浅狮子大开口地要挟。

    叶薰浅的脸仿佛被一层薄薄的寒霜覆盖上了一般,前一刻的明媚笑容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底只余下一片清冷,“那就只好委屈这位二小姐了。”

    恰在叶薰浅挟持着叶怜香步步后退,准备离开之际,贤王府虚掩的大门敞开了,几乎同时,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刺破空气的岑寂,响彻而起,“住手!”

    ------题外话------

    亲们猜猜,谁来了呢?呜呜,亲们冒泡冒泡,让偶知道偶不是一个人在奋斗~么么~

第五章 薰浅,老头子好想你!

        仅此二字,夺尽眼球。

    叶薰浅循声看去,与贤王爷四目相对。

    贤王爷年方四十,身材颀长若修竹,目光犀利如冷箭,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威严之气,叶薰浅眼里一片清明,无波无澜,她潜意识里不喜欢这个人,并不是说他长相或气质让她不喜欢,而是莫名地就不想和他靠近。

    花枝招展的云侧妃在见到叶薰浅那张脸的时候脸色微变,不停地向薛管家使眼色,急切地想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父王,就是这个女人冒充姐姐,让女儿放松了警惕,然后趁机将女儿挟持。”叶怜香楚楚可怜地说,杏眸里不多时便蓄满了晶莹的泪水,惹人怜爱。

    叶薰浅嘴角无语地扯了扯,这女人真天生就是做戏的料子!

    说哭就哭,真不知道她眼睛是不是用泉眼做的!

    云侧妃听到叶怜香的话,立刻明白了几分,不管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女人顶着和贤王府郡主一模一样的脸,那么她就必须死!

    “王爷,你可要救救怜香啊,薰浅才过世,怜香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云侧妃哭得梨花带雨,叶薰浅瞬间明白了几分,有这样一个水豆腐做的娘,女儿当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贤王爷对云侧妃的话置若罔闻,此时,他的眸子里黑雾涌动,目光如箭,仿佛要将叶薰浅那张脸洞穿一般。

    这一刻,岑寂的气氛渲染着王府门外的每个角落,空气里落针可闻,叶薰浅平静地将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尤其是那位不显山露水的贤王爷。

    不多时,只见他唇角动了动,缓缓言道,“姑娘挟持我贤王府的二小姐,意欲何为?”

    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担心的神色,叶薰浅在心里不由得为这位贤王爷竖起一个大拇指,跟叶怜香不是一个级别的,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听到贤王爷对叶薰浅的称呼,云侧妃一阵心喜,只要王爷认定这个女人不是贤王府的郡主,那么她就不是!

    “这位二小姐污蔑我冒充郡主,不分青红皂白要将本姑娘绳之以法,难不成我就应该乖乖束手就擒?”叶薰浅狭长的丹凤眼一扬,眉毛高耸,双眸明亮,很难让人相信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正所谓相由心生,与她相比,叶怜香倒比较像是小人!

    如果说方才只是怀疑,那么他在听到叶薰浅这句话时就是肯定了。

    贤王府郡主叶薰浅,知书达理,以孝为先,连说话都细声细气,绝对不敢像眼前这名女子这样顶撞他!

    “只因姑娘的容貌实在太像本王那大女儿,怜香看错人,情有可原,还请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贤王爷从台阶上缓缓走了下来,一步一步向着叶薰浅的方向靠近。

    叶薰浅见状,手中的匕首更近叶怜香一寸,只差一点点,便可以割破她的喉管,果不其然,贤王爷的脚步停顿了,叶薰浅冷笑一声,“看错人是情有可原,可动了杀机就不是她的不对了。”

    她可不会忘记,在叶怜香见到她的那一瞬,可不是简单的认错人,而是认定了她冒充郡主,有不可告人的企图,迫不及待杀之而后快!

    贤王爷瞳孔一缩,久居高位十年,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了,只需一个眼神,侍卫长便心领神会,递上了贤王爷最近到手的宝贝——连弩。

    此刻,骄阳正艳,可叶薰浅的眼底只剩下了一片清寒。

    叶怜香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自己**之间不小心让自己脖子触碰到刀尖。

    只见贤王爷单手握着连弩,森森然透着冷意的箭尖渐渐对准了叶薰浅的眉心,只需他微微勾动手指,便可轻而易举结束一个鲜活的生命。

    王府外的气氛陡然僵持住了,对峙的两人,各不相让,急煞众人。

    叶薰浅心中的那杆天平如同跷跷板一般时上时下,她在赌,赌自己不会死,不是因为手中捏着个人质,而是赌她的直觉!

    从见到叶怜香开始,她就知道,叶怜香对她腰际的那串宫铃很在意,即使被挟持,她也没替自己说过一句求情的话,而是紧紧握着宫铃,仿佛那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巧的是,她叶薰浅也对那串宫铃感兴趣!

    铁质的连弩在阳光的照耀下黑得发亮,拥有着顷刻间取人性命于百步之外的力量,随着贤王爷食指蜷曲勾起的动作慢慢开始,众人屏息静气,目不转睛,人的视觉和听觉在这一刹那变得分外敏感。他们几乎可以看到那连弩上的弦开始绷紧了……

    叶薰浅同样面色凝重,右脚往后退了一步,心中计算着自己和连弩的距离与角度,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箭发,她应该用怎样的步法才能避其锋芒,将可能对自己造成的伤害降到最低。

    郁郁葱葱的广玉兰树下,还弥漫着馥郁的幽香。

    双方剑拔弩张,良辰美景虚设。

    就在这一片清风拂过面庞的时候,“铿”的一声脆响发出,将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接着那箭镞旋转着朝叶薰浅眉心飞去。

    这一瞬,叶薰浅的脚步动了,松开叶怜香,倩影微移,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准备全力一搏,此时的她,就像是丛林中那优雅的豹子,蓄势待发,当铁箭箭尖抵达之际,叶薰浅以匕首挡之,饶是如此,依然被那股冲击力逼得连连后退。

    某人再一次感叹内功的好处,她脚步退得越快,自己受的伤越小,叶薰浅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突然,她感觉到那箭镞的力道骤然消失,原本胸口处的压迫之感也随之没了影儿,她停下脚步,还没来的发出一声惊讶,便看到那只铁箭在自己面前生生断成了两半。

    与此同时,整个人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里,耳边还传来阵阵惊喜的声音,“薰浅丫头,我的乖孙女儿,你回来了,老头子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丢下老头子不管的……呜呜呜……老头子好想你……”

    老头子虽然穿得破破烂烂,头发也乱糟糟的,胡子到处乱翘,邋里邋遢,但是面色红润,此刻眼里写满了欣喜,仿佛自己的宝贝失而复得了。

    叶薰浅被他紧紧抱着,都快喘不过气儿来了。

    这一幕,令贤王爷、云侧妃和叶怜香面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

    “这老头儿疯疯癫癫的,平日里不是住在捕风堂里不出来吗?”叶怜香绞着小手帕,小声嘀咕着。

    云侧妃一听,立刻赶在贤王爷发怒前出言训斥,“怜香,住口,那是你爷爷!”

    叶怜香不甘地咬了咬唇,她四岁的时候随着母亲进入贤王府时,那老头儿就疯了,可饶是如此,这十年来也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

    她倒是想当他是爷爷,但人家可从来没把她当做是孙女儿过。

    即使是疯了,他的眼里,也依然永远只有叶薰浅!

    ------题外话------

    有木有人觉得糟老头儿很有爱呢~超级宠薰浅的~然后就是,伦家晃着手绢求收藏,收藏的直接拖走,不收藏的打晕了拖走~

第六章 老鼠屎与一锅粥

        大齐王朝,以孝治国,贤王府贵为皇亲国戚,同样以孝为先,老头子疯了,可这并不能改变他曾经是贤王的事实,贤王府上上下下,皆不可逾矩。

    这个老头子平日里邋遢得像个乞丐似的,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要跟人家说他是贤王府的老王爷,鬼都不信,但就是这样一个糟老头子,令叶怜香恨得牙痒痒,却偏偏无可奈何,老头子神志不清,说话颠三倒四,这也就算了,可让人各种羡慕嫉妒恨的是,他那身强悍的武功,整个大齐,能与之一较高下的人,不超过三个。

    叶怜香无数次地觉得,那么好的武功,放在这糟老头子身上,真是浪费!

    叶薰浅莫名其妙地被这个老头子抱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可是他皱巴巴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失落,“乖孙女儿,你不要走,陪老头子好不好?你爹那个没良心的,他要是赶你,老头子跟他没完!”

    这样一出戏,显然在贤王爷意料之外。

    “父王,你的疯病又犯了,她不是薰浅。”贤王爷竭力平复心中翻滚的怒气,耐着性子和老王爷沟通。

    奈何老王爷将叶薰浅护在怀里,滴水不漏,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疑惑,他又看了看叶薰浅那张脸,刮了刮鼻子,捏了捏脸蛋,而后摇了摇头,看着贤王爷,反驳道,“你才疯了呢!这大眼睛小鼻子的,和奕彤丫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我家薰浅。”

    秋奕彤,是已故贤王妃的闺名。

    “薰浅,你别怕,老头子会保护你的,不让他们欺负你。”

    老王爷护犊子之名,贤王府上上下下,人尽皆知,十年前贤王妃病逝,老王爷承受不住那沉重的打击,疯了。

    他一疯就是十年,也没见有半点好转,贤王府不知请了多少名医救治,却没有任何效果。

    如今看来,老王爷的疯病是越发严重了,竟然错认孙女儿!

    众侍卫们如是想着,这名女子虽然与薰浅郡主相貌惊人的一致,可气质截然不同好不好,再说了,薰浅郡主待字闺中,不懂武功,哪儿来这么好的身手?

    贤王府孙辈中的女儿,最出色的是怜香小姐,真真正正的文武双全!

    叶薰浅感觉到老头子的善意,还有眼中满含希冀的目光,心里的歉意越来越浓,老头子肯定是太过思念他孙女儿了,所以才会认错人,方才听贤王爷的意思,这老头子好像得了疯病……没道理人家贤王爷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八成就是这老头子思念成狂,错认她为孙女儿了!

    “老王爷,我很感激你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我,但我真的不是你的亲孙女儿。”叶薰浅握着老头子的手臂,一字一句,平静地陈述着。

    不知为何,听到叶薰浅这句话,云侧妃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在贤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面前,她亲口承认她与贤王府毫无关系,那么从今以后,她的存在便威胁不了怜香的地位。

    她只是普普通通一介平民,而不是贤王府中最尊贵的嫡女——叶薰浅。

    见叶薰浅将自己与贤王府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老王爷不乐意了,竟然直接坐在了地上,咬着自己的袖子,如同一个孩子般赖皮,“薰浅丫头,你不要老头子了……呜呜呜……不陪老头子玩了……”

    那声音伤心到了极点,哭得老泪纵横,老王爷的声声“控诉”就像是一双手,将叶薰浅那白纸般的心揉成了一团,前世的她就是孤儿,枪林弹雨里风雨无阻,她的世界里没有亲情,她以为,她早已坚强到无坚不摧,却没有想到,自己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会遇见一个这样可爱的糟老头子。

    “父王,她不是薰浅,薰浅她已经死了,被吓死的。”云侧妃见状连忙走到老王爷身边,提醒道。

    本想让老王爷接受这个事实,却没有想到引起了老王爷强烈的不满,“你才被吓死呢!你全家都被吓死!”

    云侧妃,“……”

    “我家薰浅丫头,一向胆子大得很,怎么可能被吓死?”老王爷自言自语地说。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老王爷从地上站了起来,将叶薰浅拉到自己身后,然后对云侧妃不假辞色,“哼,肯定是你怕我家薰浅抢了你女儿的地位,所以才百般刁难她,薰浅不想看见你,才否认和老头子的关系……呜呜呜……”

    “一定是这样的!”老头子先入为主,斩钉截铁地说。

    云侧妃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绿,被老王爷这样风疯言疯语地断章取义,半真半假的话,让她在众人面前尴尬极了,原本端庄雍容的笑意也因此而僵硬了起来。

    老头子拉着叶薰浅的手,眼巴巴地看着她,急切劝说着,“薰浅丫头,你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而忽略了一锅好粥啊!”

    众人纷纷黑线,老王爷,瞧您这话说的!您说谁是老鼠屎啊?

    “我不管,我就要薰浅丫头陪我,你们这群不肖子孙!老头子白养你们了……”老王爷单手叉腰,指着贤王爷、云侧妃还有叶怜香的鼻子骂。

    令叶薰浅大跌眼镜的是,那位很有脾气的贤王爷竟然就这样任由着这个糟老头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嘿嘿,薰浅丫头,你看,我把他们骂得狗血喷头,他们都不敢顶嘴,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下你满意了吧?”老王爷像是孩子讨要糖果一般笑嘻嘻地对叶薰浅道。

    叶怜香胸腔都快被气炸了,可老王爷的眼中只有叶薰浅一个,将她忽略得很彻底,只听他继续道,“他们辈分不如我,武功不如我,你陪我玩儿,我绝对不让你被他们欺负!”

    “这……”叶薰浅的心微微动摇了,她从来都没有体验过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着的感觉,老王爷汪汪泪眼里饱含希望,两世为人,从未有一刻像今日这般让她觉得,拒绝是一种巨大的罪恶!

    “好不好嘛?”老王爷自然看出她已经开始在犹豫,可怜兮兮地凝视着她。

    叶薰浅唇角一勾,眸光掠过叶怜香腰际的宫铃,她唇角边渐渐浮现出一丝勾人夺魄的笑意,“可是……”

    老王爷要认她做孙女儿,但那群人好像不买账呢……

    “你、你、你还有你,还不快给郡主请安!”老头子见叶薰浅因为几颗老鼠屎不愿做他乖孙女儿,顿时吹胡子瞪眼睛了起来。

    侍卫们为难地看向贤王爷,不知该怎么办,但见老王爷走到贤王爷面前,不可一世地教训,“哼,孽子,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认不出,真是该打!”

    话音刚落便作势要往贤王爷的脑袋上招呼一拳,贤王爷脸色一变,这疯疯癫癫的糟老头子的武功该死的强悍,他这一拳下来,自己不成傻子就奇怪了!

    “父王,儿子错了。”贤王爷伸手,握住老王爷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见老头子依旧不高兴,他眸光瞥向叶薰浅的方向,“薰浅,是父王头脑被冲昏了,没认出你来,你快劝劝你爷爷!”

    ------题外话------

    哇咔咔,老头子越来越可爱了,下一章楠竹、楠竹就出来鸟~收藏收藏收藏到偶碗里来~

第七章 缘起

        叶薰浅知道贤王爷真正忌惮的人是自己身边的这个糟老头子,既然她已经决定要留在贤王府一段时间,而且是以郡主的身份留下,那么很多表面上的功夫自然需要做好。

    “糟老头儿,虎毒不食子,你可要手下留情啊!”叶薰浅挽着老王爷的左手臂,笑靥如花。

    短短一个时辰的相处,让叶薰浅渐渐摸清了贤老王爷的性子,平易近人,脾性很对她胃口,连带着自己和他说话的语气也没那么拘束了。

    他对她而言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陌生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看到他那张表情丰富的脸时,她的心里总是生出了几分亲切之感。

    老王爷脸色稍霁,心道:这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率真,不枉费他在她小时候这么疼她!

    “什么糟老头儿!叫爷爷!”贤老王爷故作严肃地训斥,眸子里却盛满了深深的宠溺之情。

    叶薰浅撅着嘴,“不叫!就是不叫!明明就是个糟老头儿嘛!”

    “哈哈……”叶薰浅开怀大笑,说完这句话后连忙从贤老王爷身边跑开,等贤老王爷反应过来时她早已跑到了十丈之外。

    只见那精神矍铄的老者不顾形象地在贤王府门口追着叶薰浅跑,胡子一翘一翘的,誓要将叶薰浅捉住一般。

    “臭丫头,看你往哪儿跑!”贤老王爷见叶薰浅越跑越远,轻功施展,一跃而起,从叶薰浅头顶那片苍穹上翻过,施施然落在了叶薰浅面前的空地上,堵住了叶薰浅的去路。

    叶薰浅很坑爹地发现,自己的身后是贤王府那群人,前面是贤老王爷,真正是前有狼后有虎,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她微微抬起下巴,望向天空,眼珠子一转,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贤老王爷先下手为强,大步上前,粗粝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死也不放开,“臭丫头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叶薰浅不答反笑,“嘿嘿,你猜?”

    “哼,想跑?门儿都没有!”贤老王爷胡子抖了抖,不由分说拽着叶薰浅往王府里拖。

    一时间,贤王府外众人面面相觑,脑门儿后纷纷冒出一个斗大的问号:这老王爷,唱的是哪出戏?

    贤王爷不动声色,目视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而后吩咐众人散去,各司其职。

    他与云侧妃对视一眼,目光里写满了复杂,两人一前一后徐徐走进王府,被叶薰浅和贤老王爷这么一闹,他们和叶怜香吃团圆饭的心情顿时没了影儿。

    云侧妃紧跟在贤王爷身边,见四周无人,方才压低声音,小声问道,“王爷,您说这老王爷是真疯还是假疯啊?”

    “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以免落人口实。”和云侧妃相比,贤王爷要深谋远虑得多,不管是真疯还是假疯,那都是贤王府的事情,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是,妾身谨记王爷教训。”云侧妃低着头,做小伏低道。

    “本王忽然想起皇上交代的一些事情尚未处理,先去书房了,你准备一下,晚上叫上父王和薰浅,大家一起吃个饭。”两人行至岔路口,贤王爷忽然停下脚步,交代云侧妃。

    云侧妃摸不准贤王爷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此刻一一应了下来,看着贤王爷向书房走去的背影,她杏眸里的暖意渐渐散去,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

    十年前,秋奕彤病逝,叶薰浅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老头子悲痛欲绝,疯了,从那以后,逢年过节,贤王府的饭桌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们两人的身影。

    如今看那老头子的模样,鹤发童颜,精神好得不得了,哪里有半点疯了的样子,真不知道这十年里他究竟是不是装疯,若真如此……他此举意欲何为?

    这贤王府的天怕是要变了……

    申末酉初,永华街上行人渐远,浩浩苍穹之上,日月交辉之时,坐落于永华街绝佳地段的祁王府,沐浴在盛夏的阳光里,无时无刻不透着一股贯穿青天的磅礴气势。

    王府西侧,映月湖中。

    沉香栈道千百样,碧水清莲夏日长。

    远远看去,偌大的湖面上,阳光垂落,倒映出簇簇清莲倩影,沉香木打造的栈道凌驾于碧波之上,通往雅致无双的湖心小筑。

    一汪碧湖占地方圆三里,清波之上,屋舍错落有致,集书房、卧室、厨房、浴室于一体,很难想象,如此多功能的屋舍,是如何建造仅有三里的湖面上的。

    更难得的是,碧湖之水清澈见底,水上清莲绽放,时不时有鱼儿在湖底捉迷藏,当真是雅趣横生,精妙绝伦。

    沿着栈道向前,通往中部屋舍顶层,古色古香的卧室内,一名男子半裸着身体,斜躺在雕成一百三十五度的沧澜玉榻上,棱角分明的脸廓如同上天精雕细琢的杰作,完美到了极点,没有半点瑕疵。

    长天孤月般的容颜透着珠晖般的色泽,乌黑深邃的眼眸里,蕴藏锐利的神光,削薄的唇此刻轻抿,印有清莲图案的银袍盖住他腰部以下的地方,养尊处优,极尽清贵慵懒之态。

    “世子的外伤虽重,却得到了很好的处理,加上世子内力深厚,约莫修养一个月,便可悉数痊愈。”一名老者站在旁边,仔细检查男子身上的伤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得出这样的结论。

    “嗯。”男子纹络清晰的手,此时正握着一枚叶片形的玉佩,手指细细摩挲,不知在想些什么。

    “世子此番机缘甚是难得,不知是遇上了哪位神医,竟然想到了这等缝合之法,真是妙哉!妙哉!”药老连续说了两个“妙哉”,足见其内心之兴奋。

    祁玥狭长的凤眸微微翘起,扫了一眼神情激动的药老,心中暗忖:这机缘……的确是难得……敢将他全身上下摸了个遍的女人,她是第一个!

    要是让他知道是谁,他定要先砍掉她的双手,然后再挖掉她的眼珠子……想到千百种折磨人的法子,祁玥的脑海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他无法想象这样的酷刑招呼在她身上时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昨夜的他虽然神智不甚清明,可女子细润的手在他身上流连的感觉却异常清晰地镌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想到女子时而呆萌时而认真的模样,他忽然舍不得了……舍不得那样对她,祁玥的眼神无意间落在了右手边几案上那几个还没来得及吃的西红柿上,锐利的眸光忽然变得柔和了起来。

    人生中第一次,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

    ------题外话------

    我们家祁大美人已经开始对小浅浅心动了,o(n_n)o哈哈~

    撒花撒花一个~

第八章 琼华玉树

        “过几天,等世子的伤口愈合得差不多,老朽再为世子拆线可好?”药老眼睛发亮,看着祁玥身上被缝合得很好的伤口,心里被挠得痒痒的。

    “嗯。”

    简洁的一个单音从他唇边逸出,药老的医术他信得过,没有什么可担心的,现在他最能勾起他感兴趣的,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药老见祁玥沉思着,心知他不喜别人打扰,于是悄悄退了出去。

    祁玥指腹轻轻摩挲着玉佩上的花纹,过了一会儿,唤了一声,“青泉。”

    只需祁玥一个眼神,青泉便知晓该怎么做了,只见他端着笔墨纸砚靠近沧澜玉塌旁,祁玥直起身体,修长的手指执起湖笔,蘸上黑墨,于宣纸上细细勾勒,不多时,便画出了一枚叶片形状的玉佩。

    放下湖笔,静待墨汁风干,方才吩咐道,“青泉,去查一下这枚玉佩的主人。”

    青泉点了点头,心头闪过一丝讶异,世子的手心里分明就有这样一枚玉佩,何不直接将这枚玉佩给自己去查,这样做要快得多,毕竟图纸与货真价实的实物相比,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祁玥微眯着双眼,闭目养神,他伤得极重,这几天不能随意移动身体,否则伤口裂开就很难愈合了。

    感觉到青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侧躺而睡,闭上眼,女子的倩影在脑海中浮现,让他难以入眠,伤口开始愈合,新肉长出,让他觉得很痒,越是觉得痒,就越是想念那双柔若无骨的手在他身上徘徊的感觉。

    恰在某人身心俱痒的时候,贤王府内,叶薰浅被贤老王爷拽着胳膊,拖进后院,眼前的花花草草随风而过,令她眼花缭乱,横穿通幽曲径,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院落前,侍女们有的在院子里打扫落叶,有的在花圃前浇花,还有的在晾晒衣服……

    饶是被拖着走,叶薰浅也被累得够呛,老头子将她松开时,她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糟老头儿,这里是哪里?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贤老王爷中气十足,扫了一眼院子里忙碌的侍女们,“还不过来给郡主请安!”

    声如洪钟,足以令整个浅阁内内外外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侍女们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来,老王爷的疯病时好时坏,她们可不敢有半点不从,万一要是加重了老王爷的病情,那么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可……可是……郡主不是在昨天被吓死然后连夜下葬了吗?哪儿来的郡主?

    侍女们狐疑着靠近,当看清了贤老王爷身边的叶薰浅时,吓了一大跳,但见女子双眸似水,却隐含淡极致的冰凉,仿若看透一切,肤如凝脂,娥眉淡扫,美目流转之间,朱唇不点自红,像极了他们郡主,却隐隐比他们郡主多出了三分尊贵的气质。

    从前的郡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知书达理,孝顺至极,可就是这样一个养在闺中人不识的郡主,因不动声色克死了八名出色的男子而名噪大齐,成为齐都百姓茶余饭后的第一谈资。

    人们纷纷猜测,薰浅郡主最后的归宿是谁,然天有不测风云,昨日郡主在游园时,碰到了一条大蟒张口而来,吓得花容失色,最后昏死了过去,待云侧妃请来太医亲自诊断时,郡主已经没了气儿……

    就在侍女们迟疑之际,贤老王爷生气地跺跺脚,吓得众侍女伏跪地上,“给郡主请安。”

    叶薰浅淡笑不语,空气中顿时沉默了,侍女们的心在沉默中七上八下,紧张到了极点,贤老王爷对叶薰浅百般讨好,“薰浅丫头,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就行行好陪老头子解闷嘛……”

    这一幕真实华丽地上演在了浅阁之内,令侍女们大跌眼镜,老王爷什么时候对谁这么和颜悦色过?就是王爷有时都吃不了兜着走,更别说是其他人了,就拿王府里最受宠的怜香小姐来说,在老王爷面前根本说不上一句话!

    “那……本郡主就勉为其难了。”叶薰浅红唇渐软,微微上翘,应声道。

    不就是演戏嘛!

    这对她来说有什么难的!

    在现代,她在最年轻的上将与最富才华的调香师之间进行了近乎完美的角色转换,贤王府郡主的身份演绎,叶薰浅手到擒来。

    更难得的是,她发现她从心底不排斥不抗拒这个身份。

    人活在世上,总是需要一个身份,没有身份标识的人,举步维艰,寸步难行,说不定还会被当做是别国细作关起来。

    诸多麻烦,是叶薰浅不愿意沾染上的,如今有了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她做事情会比较方便。

    浅阁,是贤王妃生前为叶薰浅亲手设计的闺阁,凝聚了那个女子的无数心血。

    叶薰浅凝视着院落大门上龙飞凤舞的“浅阁”二字,心中蓦然升起丝丝怅然,她提起裙摆,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片片琼花,白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着,甚是可爱。

    这时,她脚步猛然停了下来,面色平静如湖水微澜,可没有人知道,她心底的巨浪早已翻卷到了海的尽头。

    叶茂枝繁、洁白无瑕的琼花一直都是她的最爱,没有想到浅阁里竟然也会有,侍女们紧随左右,不置一词,叶薰浅的手轻拂过那白色的花瓣,唇角掀起一抹恬淡的笑,仿佛沉浸在了美好的回忆里。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琼花?”叶薰浅素手一指,随便点了名侍女,问道。

    “回郡主的话,奴婢听说是王妃在郡主尚未出世时亲手栽种的,希望郡主如琼华玉树般美好。”女子大方得体的回答让叶薰浅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这名侍女不简单,虽和其他侍女穿着同样的服饰,但是其谈吐举止皆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真不知道她为何甘心为婢。

    侍女静若处子,不慌不忙地承受着叶薰浅打量的眸光,片刻之后,叶薰浅靠近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今日初来王府,还未曾有名字。”

    态度不卑不亢,神色不喜不悲,叶薰浅听罢勾唇一笑,“本郡主赐你一个名字,如何?”

    “谢郡主恩典。”

    果真如叶薰浅意想之中那般应对自如,但见叶薰浅负手而立,她浅色的衣袂随风飘起,与琼花共舞,写意美好,贴在腰后的手指微蜷,绛唇轻启,“不如就叫琼华。”

    “琼华叩谢郡主。”女子忽然跪了下来,对叶薰浅行了个十分正式的大礼。

    叶薰浅神色坦然,欣然受之,不管琼华来贤王府的目的是什么,仅凭她来此不到一日便能将贤王妃的事情打听得如此清楚便可知晓,她并不简单。

    浅阁内,如此不简单的侍女,怎能落入他人之手?

    ------题外话------

    偶们家柿子开始找浅浅咯~(*^__^*)嘻嘻……

第九章 九州风云榜

        “嗯,起来吧。”叶薰浅适可而止地提醒,她没有与丫鬟做结拜姐妹的爱好,不论时代发展到什么样的高度,绝对的平等都不可能实现。

    倘若世间众生平等,就不会有弱肉强食生存法则的存在。

    弱者要追求所谓的相对平等,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努力,否则何谈平等?

    叶薰浅看着琼华起身,跟在自己身侧,她浅浅一笑,其余侍女的表情在此刻尽收眼底,“其他人在外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说罢和琼华走进屋子,她指腹在桌子上拂过,十分随意,摩挲了几下,并没有感觉到灰尘的痕迹,琼华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徐徐道,“郡主的屋子一直都有下人打扫,一日不敢懈怠。”

    叶薰浅寻了个位置坐下,眼观八方,不多时琼华便奉上了茶水,叶薰浅接过,轻嗅了一下,味道十分清淡,是她喜欢的类型,想到叶怜香腰际的那串宫铃,叶薰浅眸色陡然一深,“琼华,我看怜香小姐好像很宝贝她那串宫铃,不知道有什么来历么……”

    轻若流云的话从她口中飘出,叶薰浅轻吐了一口浊气,余光瞥向琼华,静待她的回答。

    “听说是羽公子送给二小姐的定情信物……”琼华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叶薰浅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

    姑且不管是否属实,这种鲜为人知的消息,还是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打探出来的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郡主果然非同凡响,这么快就注意到了这种事情。

    听到定情信物这四个字,叶薰浅好看的眉头紧皱了起来,似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风动宫铃之声犹在耳畔回荡,充满着回忆的味道,她喜欢调香,曾经调制过一种香水,取名“回忆”,香气扑鼻,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沉浸在内心最深刻的记忆里,她记得,在“回忆”第一次调制成功的时候,她静静地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缭绕的香气所造就的安静世界里,飘入耳廓的是串串悦耳的宫铃之声。

    “回忆”最后申请了专利,用于辅助治疗各种失忆症。

    在现代,十年的光阴里,她走遍世界,收集了上千只宫铃,却没有任何一只宫铃发出的声音与她“记忆”中的宫铃声重合在一起,直至刚才见到叶怜香……

    “哦,羽公子是谁?”叶薰浅从琼华口中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称呼,想了一会儿,方才出声问道。

    她记得,方才在贤王府门口,贤老王爷认定她是他孙女儿的时候侍卫侍女们交头接耳讨论的内容,其中便有一句:郡主养在闺中人不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已有十年之久。

    如此推测,这贤王府的郡主应该不会知道这位羽公子才是,所以,她问琼华羽公子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奴婢只知,羽公子清冷高贵,出身凤凰岛,箫声可引百鸟朝凤,在九州风云榜上排名第二。”

    不是琼华孤陋寡闻,而是这位羽公子藏得太深,想要打听他的事情并不容易。

    “第二?”叶薰浅重复地问,向琼华确认自己是否听错,见琼华点了点头,她眼珠子一转,“那第一和第三四五六七*十是谁?”

    琼华见叶薰浅对这个感兴趣,并没有多想些什么,来贤王府之前她对主子们的性子、喜好等可是做了充足的功课,尤其是自己要侍奉的正主儿薰浅郡主,她更是下了十二万分的功夫。

    薰浅郡主养在闺中,性子温淡,不似怜香小姐那般华丽张扬,与齐都众多贵女交好。

    说起这九州风云榜,齐都上至八旬老妪,下至四岁孩童,没有人不知道的,郡主竟然连这都没听说过,可见她十年里还真是过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日子。

    这会儿琼华也只当叶薰浅开窍了,懂得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了,要知道,在九州风云榜排得上名的公子们,都是集美貌与才华于一体的浊世翩翩佳公子,年纪最大不超过二十三岁,乃大齐千万未婚少女梦寐以求的夫君人选。

    只要是女人,尤其是没婚配的少女,没有不对他们感兴趣的!

    “叶怜香是他的未婚妻?”叶薰浅不高兴了,她对那什么羽公子没啥意思,但是她对那串宫铃感兴趣。

    她感兴趣的东西,被当做定情信物送给叶怜香,她不爽,非常的不爽,大大的不爽!

    为毛她觉得那宫铃应该是她的?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琼华保守地回答,毕竟,从来没人听说过羽公子有未婚妻,贤王府也没有怜香小姐订过亲的消息传出。

    如此一来,个中缘由,就分外值得推敲了。

    叶薰浅缓缓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时而低头思考,时而看着天花板,若不是琼华定力强,肯定早就被她晃晕了脑袋,这样的情景约莫持续了半个时辰,最终以云侧妃贴身侍女的到来而宣告结束。

    云侧妃精心准备的这顿晚饭,人确实不多,一只手伸出来,不多不少,恰好五个。

    出现在饭桌上的人除了叶薰浅和贤老王爷外,还有贤王爷、云侧妃和叶怜香。

    叶薰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偌大贤王府就这么几个人,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遂疑惑地看着自己身边的糟老头子,以眼神无声询问。

    贤老王爷不愧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连忙指着贤王爷向叶薰浅解释道,“这个不孝子,在你娘去了之后相继娶了五房妾室,尽生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糟老头子说这话时丝毫不客气,云侧妃脸色骤然一白,她未婚生下叶怜香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她人生中的一个污点,虽说最后凭借这个女儿成功嫁入贤王府,成为贤王平妻,被封为侧妃,贤王府正王妃秋奕彤已死,贤王府后宅中的女主人也只会是她,但这依然改变不了她是侧妃的事实,这是她心中永远的一根刺!

    此时被贤老王爷含沙射影地道出,心里如同被万千黑蚁噬咬一般,却无法反驳,因为贤老王爷明面上讽刺的是那五房妾室。

    妾室以及妾室的子女,是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和他们吃饭的,是以只有他们五人。

    叶薰浅做梦都没有想到,贤王爷竟然没生儿子,这可是关系到血脉传承的大事,若是没有儿子,那么贤王府一脉岂不是后继无人了?

    ------题外话------

    虽然薰浅的名字叫薰浅,但贤王府的水真的不浅~亲们到评论区蹦跶啊啊啊,伦家想你们了,嗷嗷~

第十章 本郡主命硬,怎会惊吓而死?

        或许是贤老王爷在场的缘故,云侧妃和叶怜香母女两相对忌惮,一顿饭倒也吃得相对和气,只不过,再和气也会发生一些小插曲。

    叶薰浅细嚼慢咽,一举一动都极其符合大家闺秀的标准,令云侧妃挑不出毛病来。

    “本侧妃记得,昨日郡主受了大蟒的惊吓,昏死了过去,太医亲诊说没了气儿……”云侧妃话说到这儿,先是与贤王爷对视一眼,接着又盯着叶薰浅看,后边的话她即使不说众人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而且,叶薰浅身为贤王府郡主,即使未及笄早夭,也必须要得到贤王爷的首肯才能下葬,因此,云侧妃敢这样处理叶薰浅的“尸体”,必定是贤王爷同意或者默许的。

    叶薰浅没有急着反驳什么,她初来乍到,多了解一些形势才是当务之急。

    云侧妃的脸上始终挂着雍容的笑,言外之意,在于指桑骂槐地讽刺叶薰浅是个冒牌货,仗着贤老王爷老眼昏花错认孙女儿才进了贤王府鸠占鹊巢,真正的贤王府郡主早已一缕芳魂归红尘。

    叶薰浅一边吃饭,一边认真地听,令她觉得有意思的是,这贤王府郡主的名字和她在现代时的名字还真像。

    调香师浅薰,郡主叶薰浅。

    叶薰浅的推理能力很强,往往对方只是将一件事情说了个大概,她便可以根据有限的消息将事情的始末经过推断出来,而且*不离十。

    这会儿听云侧妃说起那位贤王府郡主惊吓而亡匆匆下葬以求入土为安的事情,她黑眸里划过一道暗芒,昨夜自己在棺材里醒来的情景历历在目,今日将棺材中的陪葬珠宝存入钱庄并兑换成真金白银时,掌柜更是仔细检查珠宝的成色,她闲得无聊也跟着把玩,如今尚且记得几枚银簪的端部悉数刻着一个“贤”字。

    想到这,叶薰浅忍不住嘴角抽搐着,自己还真是该死的“好运气”,穿越到了棺材里,有官有财的预言这么快就实现了,话说,郡主这身份,在大齐应该也算得上是个大官儿了吧?

    “真是不巧呢,我刚好就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叶薰浅唇边掀起一丝惑人的笑意,看得云侧妃和叶怜香头皮发麻,潋滟的笑容像是催命的符咒,令某些做贼心虚的人吓出了一头冷汗。

    云侧妃面色白如纸,尴尬地干笑,“郡主真是会开玩笑。”

    “开玩笑?”叶薰浅故作惊讶,她放下手中的木筷,摇了摇头,“不不不,本郡主自小养在深闺,知书达理,从来不会开玩笑。”

    贤老王爷时不时向叶薰浅投去一记宠溺的眼神,他对这个孙女儿的慈爱溢于言表。

    “薰浅丫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贤老王爷平日里疯疯癫癫,如今和叶薰浅他们吃饭,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眸中时不时闪现一丝精光,令人望而生畏。

    一顿饭接近了尾声,贤王爷同样放下筷子,面露疑惑之色,显然和贤老王爷一样对叶薰浅那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话一头雾水。

    “真不知道是哪个庸医说我没了气儿的,没有知识也该有点学识,没有学识也该有点见识!”叶薰浅巧笑嫣然,侃侃而谈,相比之下,叶怜香脸色就不怎么自然了,一碗饭只吃了一丁点便胃口全无,若是仔细观察,还可以发现她握着木筷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不知在害怕着些什么。

    只见叶薰浅朱唇微抿,言笑晏晏继续道,“再不济,没有见识,那也总得有些常识不是?本郡主命硬克夫,怎会如此轻易被吓死?”

    叶薰浅将众人神态各异的反应看在眼里,她笑靥如花,只是眸光渐冷。

    事先买通太医,紧接着以大蟒惊吓这具身体的前主人,然后让太医“误诊”已经没气儿,再以未及笄不可大葬为由,冠冕堂皇匆匆下葬,等进了棺材,铁钉封棺,深埋地底,一切便已尘埃落定。

    好狠毒的心思!真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与云氏母女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一顿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晚饭,叶薰浅达到了敲山震虎的目的,贤老王爷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喝了不少酒,叶薰浅瞧着他那红润得跟猴子屁股有得一拼的脸蛋,腹诽:这老头儿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精得跟狐狸似的。

    与其相信他十年前疯了,她更愿意相信这个糟老头子瞒过所有人的眼睛,扮猪吃老虎了十年!

    叶薰浅望着王府内鳞次栉比的楼阁,凤眸里一丝复杂一晃而过,这贤王府的水还真不是一般的深,看来她得多留意几分。

    夜,如此深沉。

    祁王府西,清莲小筑。

    碧波之上,沉香木打造的拱桥像是彩虹一般连同两座屋舍,其中,中部的屋舍里,柔和的橘色光芒透过窗纸,随着月光倾泻而下。

    光影交叠之间,鱼水嬉戏弄青莲。

    屋舍里的男子经过了七日的修养,外伤愈合得很快,一袭月华银锦着身,尊贵里透着神秘,天花板镶嵌的夜明珠,在夜里分外璀璨,橘色的柔光亲吻着他近乎完美的身体,银锦华服袖口上的青莲图案若隐若现。

    七日,足够他将自己虚弱不堪的身体恢复至常人一般的水平,也足够让青泉查到一些事情了。

    “世子,您让青泉查的事情有些眉目了。”青泉一边遵照药老的医嘱给祁玥上药,一边汇报着那件事的进度。

    “嗯。”祁玥并不喜欢多言,冬天出生的人,大多拥有着多思少言的性格和齐全透彻的智慧,而他,便是其中的佼佼者,高天孤月,慧绝众生。

    “世子所绘的那枚玉佩,十日前有人在薰浅郡主的身上见到过。”青泉手中的羽毛轻蘸药膏,在祁玥的伤口上均匀涂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不错过祁玥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叶薰浅?”云中歌般的嗓音缓缓响起,宛如清风掠过,惊落万千花雨。

    青泉顿时愣了,连带着给祁玥上药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这可是他第一次从世子口中听到一个女子的名字。

    难得的是,世子竟然知道薰浅郡主的全名,这可真是一大奇迹。

    青泉知道祁玥不喜多言,不等祁玥开口,便将这几日打探的消息和盘托出,“薰浅郡主命硬克夫,订婚十次,八有不成,两年里克死了八名男子……”

    “本世子知道。”不待青泉滔滔不绝地列举某人的两年来的“丰功伟绩”,祁玥清清冷冷的话便响起了。

    青泉诧异,腹诽:世子您知道?您居然知道?这是要天降红雨了么?

    在他眼里,祁玥的眼光从来不会停留在这些风月之事上,他的眼睛,看得见天涯海角,他的心,包罗万象,他的胸怀,海纳百川,却永远不会包括这些事情。

    冷傲孤清的祁世子脸上难得显露一丝不耐烦,青泉眼睛一亮,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喜,见祁玥浓密的眉微微一皱,连忙说重点,“薰浅郡主八日前被大蟒惊吓,太医亲诊断气,云侧妃做主下葬入土为安,不过郡主却在下葬后第二天回到了贤王府。”

    祁玥凉薄的唇动了动,下葬?

    “葬于何处?”祁玥话语平静,心中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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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薰浅郡主是第一闺秀?

        “郊外云雾林。”青泉打探消息,自是不会只打探一半,每次祁玥吩咐他打听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他总会将那个人或者那件事的始末经过全部挖出来,好应对祁玥接二连三的追问,省得他为了一个小小的问题来来回回跑十几趟。

    青泉脑子显然还没有转过弯来,只见他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一道出,“当日抬着灵柩出贤王府的人,除了薛管家之外,无一生还,不过百密一疏,有个叫阿九的家丁避过了紫珠雷电,活了下来。”

    “据他所言,薰浅郡主在入殓时,分明就还有一口气。”

    连续说了那么多话,青泉觉得口都干了,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后继续发表评论,“这根本就是个局,想要将薰浅郡主活埋的局。”

    “不过,薰浅郡主是齐都第一闺秀,除了逢年过节必须要出席的宫宴外,几乎没有出过贤王府的大门,性子也是温淡到了极点,从来不和那些贵女们争奇斗艳……”

    听到这句话,祁玥的表情刹那间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闺秀?就是那个晚上脱了他裤子还将他摸了个遍的女人?

    还第一闺秀?别侮辱“闺秀”这个词儿了……

    今晚幽莲小筑里算是热闹的了,青泉水喝了一杯又一杯,恐怕这一年来也没哪天像今晚这般侃侃而谈了。

    祁玥本性喜静,亥时一过,便屏退了青泉,独自阅览青泉带回的那叠书函,足足有三十张,白纸黑字,密密麻麻,写的全是关于叶薰浅的。

    他看得十分仔细,连青泉都没有注意到的很多细节都了然于心。

    皎洁的月光从九天垂落,被薄雾分成了丝丝缕缕,装饰着镂空的窗棂,浩浩苍穹之下,与碧水青莲共舞。

    与此同时,祁玥手握湖笔,目光凝驻在丫丫电子书的宣纸上,神情认真到了极点,浓淡随意的线条勾勒出女子美丽的轮廓。

    他画的,是侧影。

    因为记忆里,她的侧影最是难忘。

    在清莲小筑养伤七日,足不出户,可她在他心里的形象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天,他咬牙切齿地想要把她大卸八块,竟然敢将他全身都摸遍后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真是可恶极了。

    第二天,他将她留给他的西红柿切成一片片,入口时先酸后甜,他心情难得如同阳光般明媚,忽然觉得,其实她也没这么可恶,好歹给他留了吃的东西,药老说了,吃西红柿有助于伤口愈合。

    第三天,他摩挲着她不小心留在他手中的玉佩,那夜的情景时不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成为他十七年人生里最特别的回忆。

    ……

    直到第七日,此期间青泉带回了很多关于她的消息,他无一遗漏全数记下,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并不不知道,原来,这个世间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在你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便已开始扎根在你的心,轻轻地、悄悄地,长成葱葱郁郁的树,欣欣向荣,给你干涸的心带来一片生机。

    玉佩上似是还残留着她的体温,男子怀瑾握瑜,仿佛伊人柔荑在手。

    子夜十分,轻云蔽月。

    重檐屋顶,朱漆门内,传来两声叹息。

    宫邸深深,淡黄的烛光盈满一室,衣衫尽褪之声与男女交谈之声隐约可闻。

    “皇上,听说贤王府的薰浅郡主养在深闺,知书达理,臣妾觉得她做毓儿的伴读再合适不过了。”云淑妃三十出头,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风情却不是那些刚及笄的少女可比拟的,也难怪入宫多年,位及四妃,圣眷正隆。

    此时,她身上仅披一层轻纱,靠在齐皇怀里,嫩得出水的手拂过齐王裸露的胸膛。

    柔和的光柔软的床,健硕的男人与妖媚的女人,组合在一起,出云宫暧昧四起,春水如潮。

    ……

    翌日清晨,贤王爷离开王府去上朝还没多久,贤王府就迎来了一道圣旨,除了疯疯癫癫的贤老王爷外,所有人都聚在了大厅里,准备接旨。

    见圣旨,如圣上亲临,若是出了纰漏,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试问谁敢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因为这么一张圣旨,叶薰浅一大早被琼华叫醒,又是沐浴又是熏香又是盛装打扮的,捣鼓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弄好。

    当她和琼华来到接旨的正厅时,其他人皆已到齐。

    顺公公见状开始宣读圣旨,叶薰浅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直到最后,顺公公来到她面前,俯视着她,“恭喜郡主,接旨吧。”

    叶薰浅瞬间傻眼了,接旨?接什么旨?

    昨晚夜深人静之时,她踩着月光在贤王府内到处乱逛,直到二更天才睡下,今天又起这么早,当然没有什么精神了。

    她愣神之际,顺公公的手僵在了半空,此刻,叶怜香满含祝福的声音响起,“大姐姐知书达理,被皇上钦点为六公主伴读,真是可喜可贺。”

    叶薰浅朱唇一抿,抬手将圣旨接入手中,眸光扫向叶怜香,心中冷笑:这母女两还真是能折腾!

    她住进贤王府短短七日,她们可是给她找了不少麻烦,只不过都被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叶怜香昨天在池塘里挣扎了半个时辰,看来是脑子进水了,还没长记性,如今又把她弄进宫里,是想借刀杀人么?

    六公主元毓,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和叶怜香是表姐妹的关系,让自己去做她的伴读,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差事!

    她的伴读,到最后可都没有好下场。

    不过圣旨已下,断无收回之理。

    叶薰浅从来都不是怕事的人,她倒要看看那位六公主到底是何方妖魔!

    ------题外话------

    六公主不是好鸟!咱们薰浅很快就和柿子见面啦,嘻嘻~~亲们表潜水啊啊,伦家想你们了~收藏收藏收藏快到偶怀里~~

第十二章 命硬克夫,谁人敢娶?

        圣旨来得很突然,像是寒风阵阵的冬日里忽然下起了一场滂沱大雨,令人措手不及。

    不过,叶薰浅的应变能力一如既往的优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贤王府与皇宫有五里的距离,平日贤王爷上朝都是乘坐马车前往皇宫,叶怜香在这齐都贵女的圈子混得风生水起,时不时出门,也拥有自己专用的马车。

    而叶薰浅自幼养在深闺,这十年的时间里,几乎没有单独出过门,贤王府里自然没有她的马车,即使一开始有,经历了十年的时光,最后也会变成没有。

    皇子与公主的伴读,在外人眼中是何等的风光惹眼!

    若是能与皇子公主成为好朋友,那么将来封王拜相或是寻个如意郎君都会方便许多,因此,对很多人而言,这的确是个好差事。

    叶薰浅不认为自己能和那位六公主培养比天高比海深的友情,恰恰相反,说不定元毓早就想把她给撕了。

    琼华尽职尽责地给叶薰浅准备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到了中午,叶薰浅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怜香阁,不等通报,她径直而入,只见云侧妃坐在一旁,桌子上放着个檀木匣子,里边装满首饰珠宝。

    叶怜香正站在铜镜前,身着粉妃色湘裙,头戴数枚宝石簪子,穷尽奢华。

    “这妹妹的怜香阁可真是热闹,云姨娘也在啊!”叶薰浅唇边掀起一丝勾人的笑意,提起裙摆,走进屋子,直接坐在了云侧妃对面的位置上,故作好奇地打量怜香阁里的一切。

    这贤王府二小姐还真不是一般的受宠,这湘丝帷幔是去年南方进贡的,整个皇宫只有四匹,叶怜香头顶上佩戴的璎珞不论是成色还是工艺,皆属上乘。

    叶薰浅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穿得这么奢华贵重,还真当自己是贤王府里受尽宠爱的天之骄女了!

    云侧妃面色一沉,对叶薰浅直接与自己平起平坐的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悦。

    十年了,她在贤王府十年,受贤王尊重掌后院,后宅女眷,无一敢对其不敬,也包括整日与诗书为伴的叶薰浅。

    可自从叶薰浅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后,原本那温婉如水的性子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锋利的爪子,这七天里怜香不是没去找过她的麻烦,只是半点好处都没讨到!

    “薰浅明日就要进宫给六公主伴读,这会儿怎么有空来怜香阁?”云侧妃阴沉的面色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鲜艳的唇彩勾勒出诱人的唇,皮笑肉不笑地说。

    “还不是为了明天进宫的事情,本郡主是来请教云姨娘,我的马车在哪儿?”

    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她下巴微微抬起,狭长而魅惑的凤眸里不怒自威,云侧妃不由得愣了一下,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贤王妃,也是这样的高贵睥睨,与生俱来,凌驾众生。

    犹记得,当年她怀着怜香来到贤王府,哭着求着那个女人给她一个名分,哪怕是卑贱的妾也好,却被无情地拒绝了。

    “本王妃不死,贤王府永无妾室。”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一般在她脑海里盘桓着,哪怕贤王妃仙逝十年也挥之不去……

    “郡主十年不出深闺,贤王府没有郡主的马车。”云侧妃到底不是吃素的,看出了叶薰浅来者不善,她作为贤王府的女主人,十年积威,自然不愿意被个十四岁的丫头压住了气势。

    叶薰浅的双眸充满了灵气,瞥了一眼云侧妃,红唇轻启,一字一句,“那就请云姨娘立刻、马上给本郡主准备。”

    强势逼人,不给对方喘气的机会。

    这就是叶薰浅!

    “你……”云侧妃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处仿佛被千钧巨石压下一般,叶薰浅黑眸里迸射的光芒,就像是那抹开辟鸿蒙的光,耀眼而夺目。

    “大姐姐未免太过分了,母妃好歹是长辈,是姐姐的庶母。”叶怜香从妆镜前转身,袅娜多姿的身材足以令无数男子为之折腰,楚楚动人地指责。

    几乎同时,叶薰浅左手在木桌上一拍,刹那间茶水飞溅,杯盘狼藉,连带着那装满首饰的匣子也因此从木桌边缘掉落,璀璨的宝石簪子点缀着怜香阁的方寸土地。

    一室下人心惊胆战,悉数跪下。

    “过分?”叶薰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流转的眼波,似柳梢拂过湖面时荡起的圈圈涟漪,却又如肆虐的洪水般充满着毁灭的力量,“本郡主和云姨娘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小小的庶女指手画脚?”

    叶怜香葱葱玉指微微颤了颤,脸色苍白如纸,咬着唇不甘地看着叶薰浅,眼角闪烁着点点泪光,庶女……这十年里她虽为庶女,却过着嫡女般养尊处优的生活,如果不是叶薰浅提起,她早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云侧妃见不得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的女儿受半点委屈,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找回了一丝底气。

    叶薰浅不动如山,左手胳膊随意地放在桌子上,彻底无视两人,沉着而内敛的气质宛如天成。

    “本侧妃掌王府后宅十年,劳心劳力,兢兢业业……”云侧妃面色扭曲,头顶上的流苏因为她的激动的情绪摇摇晃晃,发出杂乱的碰撞之声。

    不等她长篇大论指责的话说完,叶薰浅冷笑一声,“既然云姨娘觉得管理偌大的后宅,劳心劳力,费神费脑,那么本郡主不介意替云姨娘分担。”

    听到叶薰浅这句话,云侧妃气得鼻孔冒烟,心里把叶薰浅骂了无数遍,该死的小贱人,伶牙俐齿!

    “我母妃去得早,才让云姨娘辛苦了十年,本郡主贵为贤王府唯一嫡女,掌后宅,名正言顺。”叶薰浅蛇打七寸,和云侧妃的气急败坏相比,她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座位,红唇微勾,像是黑夜里一弯皎洁的月光。

    弦外之音:云侧妃名不正言不顺。

    云侧妃的手段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在后宅长大的女人,哪里比得上叶薰浅那通身凛然难犯的强势逼人,充满着来自上位者的威压,在无数的枪林弹雨里磨练而成的气势——

    此刻,一览无余。

    “薰浅年纪尚轻,后宅之事,多而繁杂,贸然接手,恐怕短时间内难以适应。”云侧妃的语气终究是软了下来,侧妃与王妃,终究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这就不劳云姨娘操心了。”

    叶薰浅知道云侧妃有意在跟自己玩拖延战术,也不点破,她倒要看看这位云侧妃究竟有多少本事!

    云侧妃恨死了叶薰浅油盐不进的态度,却无可奈何,只得继续找理由拖着,“再过半年,薰浅及笄,就要出嫁……”

    “云姨娘莫非和本郡主过去十年一样久居后宅不闻天下事?”叶薰浅横插一句反问,她知道云侧妃想以自己半年后及笄出嫁为由拒绝交出后院大权。

    不过,这可由不得她!

    云侧妃不解叶薰浅何出此言,只见她徐徐站起,丝毫不管地上散落的珠宝,向前走了几步,踩坏数枚宝石,让叶怜香的心都快碎了。

    “本郡主命硬克夫,泱泱大齐,谁人敢娶?”

    铮铮话音,飞扬而起,没有自怨自艾的落寞孤寂,却有扶摇直上的气势,仿佛此刻,她就是那展翅翱翔的鲲鹏,凌驾苍穹,傲视天下。

    ------题外话------

    【恶搞】:

    薰浅:本郡主命硬克夫,谁人敢娶?

    柿子:我嫁你!

    多多点击、收藏,么么哒~就快首推了,这是个高兴而又忧伤的事情~

第十四章 黄雀在后

        母女两相视一眼,唇角**着狠毒的笑,俨然已经沆瀣一气。

    贤王府的物力财力的确足够强大,薛管家连夜监工,工匠们彻夜不眠地打造马车,只为了能够在晨曦微露之时完成任务,获取丰厚的报酬。

    寅时一刻,两辆黑檀马车终于打造完成,薛管家吩咐家丁们驱车返回王府。

    贤王府外,郁郁葱葱的广玉兰树下,两辆名贵马车一前一后地排列着,极尽庄严神圣,仿佛在耐心等待着主人的来临。

    靠在前方的马车稍微大一些,除此之外,两辆马车上的广玉兰花纹都极为相似,令人难辨真假。

    此刻,浅阁内,烛光暖,翡翠衾寒。

    叶薰浅早已端坐在主位上,威严尽显,仪态万方,她脚边还跪着两名家丁打扮的工匠。

    “小的已经按照郡主的吩咐,用以麝香浸泡的黑檀打造了小号的马车。”一名工匠毕恭毕敬地说,琼华得到叶薰浅的授意,将两百两银票递到了这名工匠手中。

    叶薰浅笑意盈盈,红唇轻启,“很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恐怕到现在云侧妃和叶怜香还以为小号的马车是用普通黑檀打造的呢!

    收买人心,可不止他们会!

    另一名工匠见状,环视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附在叶薰浅耳畔小声低语,“郡主,大号马车……”

    “做得不错。”叶薰浅好不吝啬地称赞,就凭叶怜香那智商,还想算计她?做梦去吧!

    “那……”这名工匠显然有所顾忌,惴惴不安。

    叶薰浅从琼华手中拿过银票,亲自塞给他,随后从座位上起身来到窗前,轻飘飘的话从她唇边逸出,“尽管放心,过不了多久,贤王府的管家就会换人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用来惊吓这具身体前任主人的大蟒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薛管家饲养的,要说这位薛管家与叶怜香那对母女毫无关系,打死她都不信!

    琼华趁天色未亮,将两位家丁打扮的工匠抄着小路,从后门送出贤王府。

    叶薰浅侧身小憩片刻,静静等待黎明的到来。

    月色沉沉,更漏声声。

    清风徐来,碧波**。

    卯时将至,鸡犬寂无声,曙光射寒色,新的一天由此开始。

    贤王府中侍女们的身影开始变得忙碌了起来,叶薰浅撑着脑袋,徐徐睁开眼睛,琼华已经端着养胃汤和早膳走了进来,看着叶薰浅捧着养胃汤,慢慢喝完。

    古人讲求吐气如兰,只有胃好了才能做到气清,从而香气如兰。

    用过早膳之后,叶薰浅右手提着个精致小巧的篮子,里边装着文房四宝,是琼华特意跑了很多地方才给她弄到的好东西。

    王府门口,贤王爷、云侧妃和叶怜香已经站在了马车旁,等待姗姗来迟的叶薰浅。

    “哟,郡主好大的排场,竟然让王爷在这里亲自等候。”云侧妃唯恐天下不乱,昨晚就已经吹了不少枕头风,这会儿多一句不多,少一句不少。

    琼华静静地跟在叶薰浅身边,坚守自己的本分。

    叶薰浅凝视着贤王爷那不是很好看的脸色,眨了眨眼睛,“本郡主一夜好眠,睡到自然醒,不像有些人,做了亏心事,晚上睡不着,才会起这么早!”

    “你说谁?”云侧妃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只因叶薰浅的眼神太过清澈,像是一面镜子,仿佛这世间所有的阴谋诡计在她眼中都无所遁形。

    “云姨娘何必这么紧张,这会让本郡主以为做了亏心事的人是云姨娘呢!”叶薰浅笑靥如花,莲步轻移,从后边的那辆小号马车旁走过,忽然脚步一顿,停在了边上。

    只需轻嗅一瞬,叶薰浅便屏住了呼吸。

    用麝香浸泡的黑檀,只会散发出极淡极淡的麝香气息,若不是自己天生嗅觉灵敏,也断无察觉得到的可能性!

    “郡主,您的马车是前面一辆。”云侧妃生怕叶薰浅先下手为强,占了那辆她给叶怜香准备的马车,于是出言提醒。

    叶薰浅眉毛不扫而黛,自是明白云侧妃心里在算计着些什么,于是勾唇一笑,“本郡主觉得妹妹这辆马车造型精巧,与之相比,我那辆倒显得笨重了。”

    “大姐姐说笑了,怜香只是一介庶女,比不得大姐姐尊贵,舒适而宽敞的马车自然是留给姐姐用的,免得别人指责我们贤王府嫡庶不分,乱了辈分。”叶怜香温文尔雅,粉妃色的裙衫穿在她身上,更显其婀娜多姿。

    然而,她的一字一句,皆绵里藏针。

    叶薰浅知道她是用自己昨天说她尊卑不分的话来反讽自己,当下也不和她浪费唇舌,扬起一个妧媚的笑,柔声道,“妹妹知道就好!”

    贤王爷冷眼观看着这姐妹斗法的一幕,简单地交代了一句,“既然都来了,就赶快动身吧,要是误了时辰,可是极为失礼的事情!”

    叶薰浅给琼华使了个眼色,两人缓缓走向前方,行至大号马车的轮子处,叶薰浅眸光微微一凝,紧接着唇角勾起一弯灿烂的弧度,一名家丁早已弓着腰,等待着叶薰浅踩着他的后背上车。

    “起来,这么点儿高度,还难不倒本郡主!”叶薰浅皱了皱眉,她没有踩着别人后背上车的习惯,于是拒绝了。

    家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惶恐,叶薰浅眉头轻轻皱起,过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原来这家丁以为自己不踩着他上车,就是嫌弃他,要驱逐他出王府。

    “你叫什么名字?”叶薰浅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湖蓝色的长裙穿在她身上,晨风拂过,裙摆随风舞动,宛如浪花翻卷。

    “小的名唤阿九。”阿九战战兢兢地说,郡主下葬那晚,他们在云雾林里遭遇了千年罕见的紫珠雷电,薛管家逃之夭夭,其余人都被紫珠雷电劈死了。

    而他,是漏网之鱼。

    叶薰浅的观察力细致入微,见他目光闪烁,仿佛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似的,女子环视四周,知道此刻不是问话的好时候,于是跳上马车,吩咐一声,“可以走了。”

    随着车轮缓缓滚动,云侧妃唇边勾勒的笑意渐渐消失,端坐于后边那辆马车里的叶怜香则窃窃欣喜:叶薰浅啊叶薰浅,量你也没想到本小姐会在你的马车上做手脚,恭喜你即将成为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叶怜香越想越高兴,最后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竟然笑出声来。

    叶薰浅掀起马车侧边的帘子,一边欣赏着齐都繁华街道的风景,一边估算着马车行进的路程,那名工匠是老师傅了,经验丰富,但愿这马车不会提前报废,要不然这场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如叶薰浅所预想的那般,云侧妃对薛管家果然推心置腹,竟然让他亲自为叶怜香驾车。

    马车在繁华的街道上奔驰着,叶薰浅指尖轻抚着黑檀木上雕刻的广玉兰,若有所思,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大齐都城里有不少铺子的牌匾上也刻着这样的标记……那些铺子,应该就是贤王府的产业了吧?

    途经栖霞街,叶薰浅的目光施施然停留在了珍珠桥头的一家首饰店上,里边宾客如云,看起来生意很好。

    不过,真正吸引她的是首饰店第二层楼上悬挂的牌匾,右下角长宽各八寸的区域刻着碧水清莲,那青莲的纹理,雅致而不失大气,她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仿佛在哪儿见到过一般……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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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坠马!(首推求收藏!)

        “琼华。”叶薰浅索性闭上了眼睛,轻声一唤,“离皇宫还有一里时提醒我一下。”

    夏日的晨风钻进马车,平添几分凉意。

    琼华坐在马车的右侧,凝视着叶薰浅那张雪里透红的脸,沉静中暗藏锋芒,如果说过去的叶薰浅是一朵养在深闺与世无争的幽兰,那么现在的她就像是一柄利剑,随时都有可能寒光出鞘,耀亮所有人的双眸。

    时间在车轮一圈又一圈的转动中悄然流逝,琼华认真地估算着路程,马车行驶至团结桥时,不待琼华提醒,叶薰浅便睁开了眼睛,掀开帘子,脑袋探出窗外。

    路边的野花不断地后退,马车不停地行进,望着三百米开外巍峨的皇宫,叶薰浅脸色冷静而沉肃,琼华不明白叶薰浅为何会露出这样郑重的表情,然而,不过瞬息之间,她便察觉到了马车的异样。

    “咿呀咿呀”之声开始不断响起,琼华脑海中那根弦顿时紧绷,握着叶薰浅的右手,“郡主,不好,这马车有问题!”

    离皇宫仅有百米之际,原本马车地步传来的“咿呀”声刹那间演变成“咔嚓”声,琼华当机立断,“郡主,这马车很快就会散架,我们得赶紧出去。”

    坐在外边赶车的阿九这会儿也发现了异样,他拉紧了手中的缰绳,企图让马儿停下,可是,这匹黑马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仿佛前方的宫门是它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恨不得与之同归于尽!

    皇宫门口,早已站着一群人,为首的女子姿色俏丽,妆容精致,她身旁身后的宫女侍卫林林总总加起来共有二十余人,当真是众星拱月。

    一袭孔雀绿宫装穿在她身上,更衬其与生俱来的高贵身份,眉宇间的傲慢一览无余。

    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疯狂的马儿拖着摇摇晃晃的马车直冲向前,琼华见叶薰浅端坐于中,没有半点动作,急得团团转,额上被一层细汗覆盖着,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心中一个想法惊鸿般掠过,快得让她来不及抓住,马车距皇宫仅有十步之遥,并且还在疯狂行进之中,这一刹那,她几乎可以清晰地听到了车轮断裂之声响彻而起,并且愈发尖锐。

    朝阳升起,沐浴在金光中的皇宫,一切都显得如此宁静,美好得让人不忍亵渎,然而,此刻——

    “咔嚓”的一声震天而起,行进在最前方的那辆大号黑檀马车车轮碎裂,车厢的平衡顷刻间被打破,向右倾斜,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呼一吸之间,连接左右车轮的车轴“铿”的一声脆响扬起,厚重的黑檀车厢彻底失去了平衡,在晨光中剧烈摇晃,一如众宫女侍卫们摇晃的心。

    “来人,保护公主!”

    不知是那位侍卫的声音响起,负责守卫宫门的侍卫们严阵以待,快步上前。

    元毓吓得花容失色,自小长于皇宫,见惯了宫闱里的杀人不见吐骨头的阴谋诡计,可是这样如此逼近死亡的场景还是第一次碰到,孔雀绿宫装下的两条腿早已瑟瑟发抖,脑海一片空白,瞳孔无限放大,在她的世界里,只有那不断向前冲来的马车,并且愈发高大……

    就在车厢滚落车轴的千钧一发之际,一抹湖蓝自黑檀车厢窗口处流窜而出,飞扬的身影像是天地间最绚灿的风景。

    众侍卫脸色惊变,照这种情况下去,受伤的人可不止一个……这一前一后刻着广玉兰标记的马车,皇宫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叶薰浅与琼华抱成了一团,顺势而落,在地上滚了很多圈后才停了下,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以坚固著称的车厢四分五裂,扬起丝丝尘土。

    “啊——”

    尖锐的女声刹那间划破了蔚蓝的苍穹,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往声音传出的方向,只见原本围绕在元毓身边花团锦簇的宫女们做鸟兽散般乱成了一团,四处逃窜。

    马儿冲锋陷阵,头部向前一顶,正中间的元毓首当其冲,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坠落,狠狠地摔在了一名宫女的身上,头顶的花钿银簪掉了一地,狼狈到了极点。

    夏日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与之相比,叶怜香的马车安然无恙,固若金汤。

    方才与叶薰浅一同坠马的琼华无暇顾及其他,双手握着叶薰浅的双臂,眸光上下打量,紧张地问,“郡主,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哪里?”

    鲜血浸染了衣裙,像是湛蓝的天空绣上了几朵鲜艳的血花,刺目到了极点。

    叶怜香的马车速度不减,由于惯性撞上了那断裂的檀木板,受阻停下,引得里边女子身体前倾,差点跌了出来。

    她不是什么闺中弱秀,当下掀开帘子跳下,当眸光抵达跌倒在地略显狼狈的叶薰浅时,她的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丝快意,真解气,看来连老天也看不惯叶薰浅那贱人张牙舞爪的模样,终于现世报了!

    正要快步上前冷嘲热讽几句以报当日之仇,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叶薰浅那极尽委屈的声音便响起了,“妹妹好狠毒的心,竟然在我的马车上动手脚,害得我们主仆三人相继坠马!”

    叶薰浅先声夺人,句句铿锵,在场的宫女和侍卫们,无一不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瞬间,叶怜香顿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快速蔓延,直冲头顶,不好的预感在她心底蔓延开来,“叶薰浅,你胡说些什么?明明是你自己从马车里摔下来的!”

    元毓贵为公主,为了表示对自己伴读的“友好”亲临宫门“迎接”,却不想发生了这等意外,先是被马头猛撞到了胸口,紧接着被撞飞,若不是有个宫女倒霉地给她当了肉垫子,恐怕这骨头都要被摔断。

    如今,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男女授受不亲,她又贵为公主,侍卫们自然不敢自作主张将她送往太医院,宫女们就更没有主见了,一个劲地在她身边哭着,梨花带雨,不知道是因元毓受伤心疼至极而哭泣,还是怕自己因此被牵连会掉脑袋而哀嚎……

    ------题外话------

    有木有觉得很爽,渣女报应了,哈哈,今天突然首推,伦家好忐忑,亲爱的们表养文好不好,叶子每天都有更新的,如果追文率不够,后期可能会25万上架,这是多漫长的等待啊……最坏的情况,是上不了架,呜呜呜,原谅我有首推恐惧症,上架恐惧症,呜呜呜……求收藏求点击求冒泡求安慰求虎摸……唔……还有就是,今晚21:55有个二更,偶们滴柿子和浅浅要见面啦,么么哒~

第十六章 相遇(二更,首推求收藏!)

        “还不快去请太医。”琼华见侍卫们面面相觑,六神无主,扯着嗓子大吼了一声。

    “快去禀报皇上和淑妃娘娘,六公主受伤了!”侍卫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招来两名手下,有条不紊地吩咐,“你赶紧去请太医,越快越好。”

    两名侍卫拱手领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宫门口。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息,叶薰浅在琼华的眼中看到了真真切切的担忧,她摇了摇头,“琼华,我不碍事,你先去看看阿九有没有受伤。”

    “可是郡主……”琼华凝视着叶薰浅腿部沁出的鲜血,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见叶薰浅眼里写满了坚定,她才勉强应了下来,阿九负责给叶薰浅驾车,在车厢四分五裂的时候他也摔了下来,只不过男子的筋骨总是比女子强一些,只是受了点擦伤。

    元毓是齐皇和云淑妃的掌上明珠,平日里被保护得滴水不漏,连小病小痛都很少有,这样严重的伤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云淑妃别提有多紧张了,一听到侍卫禀报的消息就和齐皇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帝王仪驾,威严天地。

    宫门大敞,一名绝美的妇人依偎在齐皇臂弯里,在见到元毓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疾步上前,急切询问这名正在为元毓诊脉的太医,“姜太医,毓儿怎么样了?”

    “娘娘切莫担心,六公主只是受了严重的惊吓,还有就是腿脱臼了。”老太医经验丰富,苍老的脸上隐隐浮现出两抹红润,看得出来,他的精神很好。

    云淑妃这么紧张完全是因为元毓那惨淡的脸色,听到“脱臼”二字,心里的不安稍稍散去,天知道当她听到侍卫的禀报时有多紧张,被马撞到,不死也残,如今只是腿脱臼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齐皇显然不会如云淑妃那般妇人之仁,龙袍加身,威风凛凛,一双黑眸闪射寒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语话轩昂,刹那间绷紧了所有人的心弦。

    帝王怒问,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若说是薰浅郡主的马儿撞了六公主,导致六公主受伤,薰浅郡主作为马儿的主人,应当负全部责任,那么贤王府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因为薰浅郡主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之一!

    六公主被马撞飞固然很惨,但薰浅郡主和侍女从飞驰的马车上坠落则更为惊险,要知道,薰浅郡主可是齐都第一闺秀,和怜香小姐身怀武功没得比的!

    于是,侍卫宫女们不约而同地朝着晨曦里亭亭玉立安然无恙的叶怜香看去,眸子里书写了太多不明的意味。

    “怜香,你来说,发生了什么事?”

    齐皇看着趴在地上的叶薰浅,皱了皱眉,随后目光炯炯,直逼叶怜香。

    公主郡主齐齐重伤,而你这位贤王府的二小姐却什么事都没有,这……很难让人认为你是无辜的。

    叶怜香在贤王府也是金枝玉叶,受尽宠爱,齐皇的语气有些重了,她心里顿时觉得万分委屈,只好硬着头皮说,“大姐姐的马车突然坏了,马儿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挣脱了缰绳,冒……冒犯了六公主……”

    她很识相地用“冒犯”二字代替“撞飞”,以免火上浇油,帝王之怒,伏尸千里,不是她能够承受得起的!

    “毓儿,是这样的吗?”齐皇对元毓的宠爱,皇宫上下,人尽皆知,在听到叶怜香的一面之词后第一时间便是向元毓求证。

    元毓至今仍感觉到自己的腿疼得厉害,哪怕是挪动一点点也如分筋错骨一般,她眼泪狂飙,看着齐皇,委屈哭诉,“父皇,儿臣受这等无妄之灾,您可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彻查此事,严惩真凶!”

    叶薰浅感觉到元毓阴森森的眼神朝自己的方向射来,她眉毛微挑,看来这位六公主还真是对她颇有敌意,不就是因为去年开春时齐皇做主给她和符临订下了婚约,结果不出两个月,符临上山打猎时不幸遇上了猛虎,死无全尸嘛!

    情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浅。

    “来人,传京兆尹。”齐皇沉声吩咐,从他对元毓的关切可知,他对此事分外重视,要不然也不会亲自下令传京兆尹彻查了。

    叶薰浅敛下眼睑,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京兆尹为三辅之一,掌治京师,若是在现代的话,地位相当于首都的市长。

    值得一提的是,齐皇身边之人办事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不多时,京兆尹便匆匆赶来,扫了一眼宫门口的人,心中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微臣参见皇上、淑妃娘娘。”

    “平身。”

    “谢皇上。”

    京兆尹缓缓站了起来,齐皇看着为元毓接骨的老太医一眼,简单地转达了一下叶怜香和元毓的说辞,并向京兆尹交代了一些事情。

    盛夏的阳光金灿灿地炙烤着整个大地,宫门的广场上仿佛也因此而镀上了一层金黄,叶薰浅热得额头直冒汗,擦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阻止不了汗水的流失。

    就在她以手掌充当扇子,给自己扇风的时候,一双朴素的黑靴子逐渐靠近,京兆尹郭大人弯下腰,关切地询问,“郡主可伤得重不重?贤老王爷听说郡主坠马,十分担心,已经和府医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简短的话,却让叶薰浅听出了里边暗藏的信息……糟老头儿知道她坠马?还心急火燎地往宫门口凑!

    想到那个一生气就暴躁得像只火烈鸟一般的老头儿,她唇角渐渐柔软,“多谢郭大人关心,只是擦破了皮,不碍事的。”

    叶薰浅说得如此轻巧,但明眼人都看出来她所受的伤绝对不比元毓轻,郭大人心中对叶薰浅的敬意不由得更甚几分,不卑不亢,遇事不紧张不矫情,怪不得贤老王爷对薰浅郡主赞不绝口。

    郭大人担任京兆尹已有三年,三年里,齐都被治理得井井有条,政绩有目共睹,能力可见一斑。

    “下官奉旨彻查六公主受伤一事,有些线索需要郡主提供,不知郡主是否方便?”郭大人吩咐士兵取来一把伞,递给琼华,示意她将伞撑起来。

    烈焰骄阳,就是男人都难以抵挡,更别说是娇娇弱弱的闺阁女子了。

    “薰浅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油纸伞撑在头顶,面积虽小,却为自己撑起了一片天空,叶薰浅对郭大人的细心十分感激。

    正当宫门口的侍卫与宫女们围着受伤的元毓忙上忙下之际,忽然间一丝传音清凉入耳,毫无预兆,仿若风动碎玉,水击寒冰般驱散了夏日的炎热,“青泉,发生何事?”

    云中歌般的嗓儿像是九天仙乐在凡尘响起,吸引这每个人的眼神,众人循声望去,但见轮椅上的男子,绝美的面容之上,锐利的黑眸宛若黑曜石一般熠熠生辉,削薄的唇轻抿着,却无法掩盖那双唇的性感与柔软。

    轮廓棱角分明,神情淡然认真,一袭月华银锦,包裹住他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如山巅上的雄鹰,冷傲孤清,盛气逼人。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定在了男子身上,青衣侍从推着轮椅缓缓前进,如同从画中走来。

    前行的轮椅在路过叶薰浅身旁时毫无预兆地停下,一时间众人神态各异,只见轮椅上的男子,嘴角正噙着一丝魅惑动人的笑,“薰浅郡主的马车竟然在飞驰中四分五裂,坏得如此彻底,难道是工匠在打造马车时偷工减料了吗?”

    叶薰浅唇边狡黠的笑意因男子的话顿时一僵,暗道不好,此人好敏锐的观察力!

    “只需查一下是谁负责马车的打造与监工,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字字珠玑,掷地有声,一针见血的话,令在场之人无不醍醐灌顶,眸光里满含钦佩。

    盛夏的阳光从头顶的云层中落下,恰似一条银河化为千百碎片洒落凡间,更衬男子风华绝代,他的手轻放在轮椅的臂托上,修长的手指不经意间指向叶薰浅,仿佛命运轮回的指针,令她灵魂为之一震。

    月华银锦,碧水清莲,那个夜晚……他是……他是那个男人……

    ------题外话------

    哈哈,想不想知道柿子和浅浅接下来会发生神马事?唔……调戏虎摸神马滴都有……(*^__^*)嘻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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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97/ 第一时间欣赏宠上无良世子妃最新章节! 作者:冰河红叶所写的《宠上无良世子妃》为转载作品,宠上无良世子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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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上无良世子妃介绍:
传言:
贤王府郡主叶薰浅——
命硬克夫,订婚十次,八有不成。
两年光阴,大齐王朝,王侯将相,共计八人,被克而死。
此情此景,齐都男子,谈之色变。
而他,是自幼体弱,幽居王府的祁王世子,高天孤月,慧绝众生。
可惜是个短命鬼,活不过十八岁。
圣云殿上一纸赐婚,把两个不相干的人扯到了一起。
世人皆言:祁世子心怀慈悲,舍身为人,收了这煞星,齐都三万大好男儿因此免受荼毒,乃当世仁者!
可实际上——
清风明月,流水潺潺,一抹湖蓝惊艳掠过,匕首轻抵男子下巴,“男人,你什么意思?”
“看了我的身子,想不负责?嗯?”白玉塌上男子缓缓睁开眼睛,邪魅一笑。
长臂揽过美人纤腰,肌肤相贴,叶薰浅悔之晚矣,穿越伊始,不就是........gt
精彩片段抢先看:
1、关于“搭讪”
心爱之人主动邀约,映月潭边,某世子临风而立,静静等待。
然而,没等来某郡主,却等来了小三,小三眼冒桃色爱心,娇滴滴搭讪,“请问世子是一个人吗?”
某女精心打扮,姗姗来迟,结果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乃阔步上前,挽住某世子的胳膊,朝着小三骂道:“你眼瞎了吗?不是一个人,难不成是一条狗?”
某世子、某小三,“......”
2、关于“爱”的看法
洞房花烛夜,金丝龙凤床,男子牵着她柔若无骨的手,许诺:“薰浅,我无法参与你的过去,却愿意一心陪伴你的现在,牵手我们璀璨的未来,我爱你,一生一世。”
“祁玥,你对爱的看法是什么?”女子娇颜如花,红唇似火,笑问。
这一瞬,她的笑晃了他的眼,他拥她入怀,压下,妖孽一笑,“看法没有,做法倒是有很多。”
彼时,风月情浓,一室旖旎......
3、关于“学问”的内涵
“父王,什么是‘学问’?”小包子眼里闪烁着浓浓的求知欲。
“所谓‘学问’,就是学习和询问,你母妃就是一个有学问的人!”男子不厌其烦地解答。
“可是,父王,母妃是学问,那你是什么?”小包子穷源竟委,精益求精。
“我?”男子魅惑一笑,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嗯.....
叶薰浅,“......”
简言之,这是两只腹黑货扑倒与反扑倒携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
男强女强,宠文无虐,简介无能,正文为主,欢迎跳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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