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谣言乱天下
“爹爹,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祁宝贝看似没头没尾的话敲打在祁玥心中,他回神,轻揉小家伙的后脑勺,徐徐出声,“舒明澈运送墨晶导炮回到彭城,很快就会有一战!”
“在他看来,如今的修罗军已经没什么威胁了,因为天花……宝贝儿,你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佯装全军被染上天花是祁玥离开前就定下的策略之一,为的是使舒明澈放松警惕,最后一击必杀,可是,倘若被敌军看出他们是在装病,那么计划将不能顺利实施下去!
“爹爹,就算你不相信宝贝,也该相信四位叔叔吧?”
祁宝贝拧着眉毛,似乎对祁玥的不信任感到非常不高兴,此时此刻,祁玥不得不承认,小家伙别扭的样子太可爱了!
“宝贝儿,你说的是什么话!爹爹肯定相信你多于相信你四位叔叔!”
祁玥注视着小家伙水灵灵的眸子,认真地说,听得祁宝贝心花怒放,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声音软绵绵的,“爹爹,宝贝好爱你哦……”
“嘴儿甜得跟什么似的,就会花言巧语哄人开心,你娘亲就是被你灌了这么多蜜糖所以才那么宠你的!”祁玥拍了拍祁宝贝白嫩的小脸蛋,如是评论道。“爹爹,娘亲说,宝贝嘴儿这么甜,都是遗传了爹爹以前的花言巧语。”
祁玥:“……”
某王君仔细想了想自己与叶薰浅过往的种种,心中不禁生出疑问:他以前很会花言巧语吗?
随着冬日的来临,天气越发冷了起来,人的食量也会相应增加,一日不攻城,便损失一日的粮食,祁玥虽然不担心这些,他为了这日,准备了十多年,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如今三方攻齐,琉风因为风露与元修的关系,既没有支援大齐,也没有落井下石,算是作壁上观,可回雪和云夏却跟大齐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不会轻易罢休。
齐皇身边纵有杜太师出谋划策,又有天、地、玄三老时刻护驾,在朗回和祁筱联手的情况下也难逃败迹,经历了半个月的苦战,回西城失守,退守弈州,这样的战况对大齐而言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虽说回西城失守是因为回雪占据了天时的优势,采用火攻策略,但这依旧不能抹去齐皇等人的失职,弈州城的天空一片阴霾,一如齐皇的心情。
御驾亲征,结果被人家打得节节溃败,这样的消息若是传出去,还不知道天下的百姓会怎么看他!
拥有了二十年的妻子与他决裂,和她的初恋情人在一起,这对齐皇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偏偏跟哑巴吃黄连似的有苦说不出,明明恨得牙痒痒。却不能昭告天下细数祁筱的“水性杨花”、“不守妇道”、“见异思迁”,为自己伸冤辩白!
金碧辉煌的城主府中,齐皇愁眉紧锁,心情显然没好到哪里去,信心满满地御驾亲征,如今落得如此境地,军心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皇上,那朗回就算得了回西城又如何?不过就是座空城!”
杜太师绿豆大的眼睛一眯,在回雪火攻回西城之前他们早已将回西城所有值钱的东西转移,所以朗回占领回西城,一时间也讨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太师,不管回西城是不是空城,首战落败,已经严重影响了军心!”齐皇脸色阴郁地说。
杜太师的嘴张开到了一半,便将原本想说的话吞了下去,本来他这么说是想避重就轻,尽可能为自己推卸责任,可是齐皇好像并不买账……
“皇上,您尚未昭告天下废后,朗回大将军便与皇后双宿双栖,明明是他们理亏在先,如今倒还有理反攻大齐了?您对皇后太仁慈了!”
杜太师换一种方式向齐皇进言,见齐皇意动,似是陷入了思考,于是再接再厉道:“倘若您昭告天下,披露朗回大将军觊觎有夫之妇,打着回雪访齐的幌子,与皇后私通,之后还带兵来犯大齐边境,简直是厚颜无耻,如果世人皆知此事,那么朗回大将军和皇后不管走到哪里,都会遭人唾弃,他在回雪军中的威势也会一落千丈……”
齐皇沉默了半晌,擅长察言观色的杜太师知道他是听进了自己的话,只是心中摇摆不定,只听齐皇出声问道:“可是……如此一来,朕的颜面何在?大齐的颜面何在?”
“皇上,恕老臣斗胆,是您和皇家的颜面重要,还是大齐的江山重要?”
杜太师言辞切切,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说服齐皇,如果回西城没有失守,他是万万不会说出这番话的,可是丢了回西城,再如此建议,齐皇采纳的可能性将会大大提高。
人只有在火烧到了眉毛时才会下定决心舍弃一些原本难以取舍的东西!
经历了天人交际的思考,齐皇终究点了点自己高贵的头颅,默许了杜太师的话……
接下来的几日,弈州城风平浪静,可朗回和祁筱却被舆论推上了风口浪尖,天下哗然!
不明真相的百姓们群情激愤,要知道,这样的消息传遍天下,如果不能处理好,朗回和祁筱未来将会成为众矢之的,而大齐则会在这场战争中成为正义之师!
回雪民风开放,女子二嫁在回雪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朗回和祁筱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不是阿猫阿狗,一言一行所作所为都不能有丝毫差错,否则便会被无数人口诛笔伐!
回西城的城墙上已经插上了回雪的旗帜,标志着这座城的归属,朗回和祁筱站在布满沧桑痕迹的城门上,俯瞰着行人萧条的城池,她披着一身火狐披风,在冰天雪地里成为那一抹最耀眼夺目的红,朗回紧紧贴在她身旁,为她撑起一把纸伞。
飞雪宛如轻羽般飘旋而落,在黑色的土地铺上了一层银白,相偎的两人伫立着,风雪不动,安稳如山。
“筱筱,如果和我在一起要背负着天下的唾骂与指责,你会后悔吗?”
朗回亲吻着她的被一丝风雪浸染的发丝,语气温和,却蕴涵无限怅惘,他恨自己没有在二十年前迈出那一步,勇敢地拥她入怀,正是因为他的退却,才造成了她今日所承受的伤害!
“我只是祁筱。”
女子眉目如画,云鬓花颜,明明是一张倾城动容的脸,却生出了高贵飞扬的气质来,只听她继续道:“我的余生,只想为你而活。”
动人魂魄的话,春风化雨般滋润着他的心,他的眉毛一动,圈着她,紧紧的,像是要把她镶嵌在他的怀里,许诺道:“相信我,不会让你背负骂名和我在一起,我会娶你,会给你一场盛世婚礼,让所有人忘记你曾是他的皇后!”
“从此,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妻子!”
男人的话掷地有声,祁筱浅浅一笑,她知道,他言出必行,向来说到做到,遂点了点头,“嗯。”
就这样,齐皇昭告天下细数朗回和祁筱不顾礼义廉耻私通一事的第六日,回雪大将军府与祁王府买下了四国所有报纸的头版,发布声明,澄清此事,同时将齐皇当年谋权篡位强娶众多世家贵女“联姻”以巩固帝位之事披露,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盘踞在九州大陆腹地的那个国度。
“简直是一派胡言!”
弈州城中的齐皇拿着从各地搜集来的报纸,上面的内容如出一辙,气急攻心,将积郁在胸腔的一口老血吐了出来,染红报纸,这一幕令屋里的众人触目惊心,纷纷跪下,异口同声,“请皇上保重龙体啊!”
随行的太医很快便赶了过来,几名太监将齐皇扶到了床上,好接受太医的诊治。
“太师、侯爷,皇上这是怒急攻心啊!”
姜太医跪在床边,满脸忧色,禀告齐皇的病情,杜太师和定国侯一听,神色立刻凝重了起来,两人商讨了一会儿,便对姜太医道:“那太医可有良策?”
“怒急攻心,不同于一般的病,得好好养,切忌动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姜太医此话并非危言耸听,喜怒哀乐是人再正常不过的情绪变化,但是气得吐血……这就不能不引起重视了!
至少可以看出,如今齐皇的心肺受损,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
齐皇龙体有恙,杜太师和定国侯小心翼翼,生怕有任何意外,两人走出卧室,想到齐皇的病情非同小可,决定修书一封,密送齐都,以防情况有变。
*
齐都城中,当负责监国的元启收到从弈州送来的密函时,他只扫了一眼,便将密函放在炭火里烧成灰烬,诚然,齐皇身体抱恙这件事他不想走漏任何风声,更不想让舒太妃、安国侯等人知道。
依照他的计划,元修现在已经在前往桑州的路上,倘若中途出个什么意外,那么不管是安国侯还是华家,谁都赖不到他头上!
唯一让他如鲠在喉的是,元翰从天牢里失踪,至今没有找到人……
这对他而言是很大的变数,一旦齐皇有个什么不测,元翰将会是最能威胁到他地位的人,此人不除,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就在这时,一名暗卫匆匆而来,“参见太子。”
“快起来。”
元启见到秦腾,立刻屏退一屋子的侍卫和侍女,关上了房门,屋子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将他的轮廓描绘得有些模糊,只见他神色急切,开口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启禀太子,属下幸不辱命,五殿下身负重伤,坠下万丈深崖,就算侥幸没有粉身碎骨捡回一条命,也构不成太子的威胁了!”
元启听到这一消息,掀唇一笑,这还真算是个好消息呢!
元修啊元修,就算出身再好,再得宠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这一次,你不死也残,试问满朝文武会拥护一个废人当皇帝吗?就算是安国侯也没有理由出头!
“此事不得声张。”
元启郑重地吩咐下去,担心的就是华家得到消息,会有所动作,坏了他的大事!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华家乃百年望族,门路并不比别的世家差多少,当噩耗传来时,正在桃花坞中陪父亲下棋的华贵妃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昏了过去……
华老家主活到现在,膝下的儿女就只剩下了华贵妃,其余的都在二十多年前的腥风血雨中死去了,灵泉寺高僧曾为他算过一卦,批命曰:四十岁后,命中无子。
他曾忧心忡忡过,因为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倘若他的女儿华姿跟祁筱一样能文能武,他也不必如此操心……可惜,造化弄人啊……
修儿坠崖,生死不明,难道说天要亡我?
年逾六旬的老人身在粉色桃林之中,却感受不到世外桃源里的满园春色,他的头发似是一夜之间被霜雪染白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战在即
自叶薰浅回到修罗军营后,祁宝贝便格外黏着她,恨不得时时刻刻和她待在一处,看得祁玥一阵羡慕嫉妒恨,可惜大战在即,他有很多事情需要亲自部署,自然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天天在她身边,不管吃饭喝水睡觉洗澡都亲力亲为,也只好看着祁宝贝在自己心爱的女子面前大献殷勤刷存在感。
“娘亲,你不在宝贝身边的时候,宝贝可想念你了,好多个晚上都抱着你的照片睡觉。”
祁宝贝长着一张萌哒哒的脸蛋,只要在叶薰浅跟前,他严肃的神情就没出现过,从头到尾都是软萌可爱的小折耳猫形象,叶薰浅怀着身孕,随着月份的增加笼罩在她周围的母性光辉越发耀眼,她对祁宝贝的喜爱也跟着越来越深。
“宝贝,娘亲这不是回来了么?”
叶薰浅笑了笑,本想蹲下身子,把小家伙搂到怀里,可动作才做到一半,就发现了不妥,只好作罢,祁宝贝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笑容别提有多温暖了,主动抱住她的腿道:“娘亲,宝贝抱你。”
她摸了摸祁宝贝的小脑袋,心中充满无限感慨,果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当年的那颗小豆丁如今已经长成了粉妆玉琢的小公子,可爱得紧。
“宝贝,这几日你有没有看到你父王?”
叶薰浅一边抚着小家伙的脸蛋,一边皱着眉头问,不是她太敏感,而是祁玥这段时间着实有些反常,她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有时她不禁想,难道这就是书中所写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当然了,父王还凶巴巴地不许宝贝去打扰娘亲!”
祁宝贝像是倒豆子一般把祁玥的种种恶劣行为道出,听得叶薰浅忍不住“扑哧”一笑,看把宝贝给气的,还真是祁玥一贯的风格,错不了!
“不过,父王每天都比娘亲早起,比娘亲晚睡,所以娘亲觉得没见到父王也在情理之中。”
祁宝贝难得帮祁玥说话,原因是他看到了祁玥浅浅的黑眼圈,尽管掩饰得很好,但身为药老关门弟子的祁宝贝哪里会看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
叶薰浅展颜一笑,明明是牵着祁宝贝的手随意漫步,谁知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主帐门口,见到侍卫们准备行礼,她抬起左手,一个手势就制止了,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而给祁玥平添打扰。
她耳力绝佳,哪怕营帐中的声音传到外面已经微乎其微,身为大圆满境界强者的她也能清楚地听到,他富有磁性的嗓儿宛若大提琴的声音,高高低低流泻而出,宛若谱写成一段优美的旋律。
祁宝贝安静地站在她身边,乖得不像话,全然不似在祁玥身边时那般调皮捣蛋尽惹麻烦。
叶薰浅轻闭双眸,聆听着他的声音,便能想象出此刻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不知不觉间,他的影子、他的气息早已深入她的骨髓,挥之不去。
然而,在叶薰浅不经意间听到元修坠崖的消息时,她气息陡然一阵急促,如梦初醒般后退了一步,祁宝贝感觉到叶薰浅的不平静,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她的手,软糯糯的声音扬起,“娘亲……”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小家伙白白嫩嫩的脸蛋上此刻写满了担忧,皱起眉毛的样子简直就是缩小版的祁玥,可惜叶薰浅沉浸在这样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中,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
大概是祁宝贝丝毫没有压低声音的缘故,祁玥耳朵一动,便奔出了营帐,只留下一群呆如木鸡的下属……
“薰浅,你怎么来了?天气冷,站在外面着凉了怎么办?”男子宛若一阵旋风般来到她身旁,霸道无比地圈住她的身体,三分责备七分宠溺地说。
他一边说一边搂着叶薰浅走了进去,后面跟着被“抛弃”的祁宝贝,一脸怨念地瞪着某王君的背影,心中不断吐槽:果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儿子,难道说这也是祁王府的优良传统?
想起当初在夜星城西山时,他那没良心的爹爹在遇见娘亲后,直接掳人而去,压根儿没看到他……
如今想起,方知自己多没地位!
“祁玥,元修他坠崖了?”
等到两人走进主帐,一股温暖包裹着彼此,她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正握着他的手腕,艰难地问了一句。
祁玥打心底儿不愿意从她口中道出其他男人的名字,不过却也明白,现在不是乱吃飞醋的时候,遂点了点头。
既然她已经听到了,那么他再费心隐瞒也没有意义,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谎,如果可以,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向她说谎,哪怕是以爱的名义!
“那现在有他的下落或者消息吗?”
大概是自小玩在一块儿的缘故,叶薰浅对元修的家世也算是知根知底,他若是有个闪失,华贵妃怕是会承受不起,毕竟元修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支撑和希望!
祁玥蹙了蹙眉,想了好一会儿,决定据实回答,“还没有。”
“不过薰浅,你放心,他没那么容易死掉的,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向来不会安慰人,这或许是他能想出的最好的一句安慰之语!
“这事如果传到齐都,我担心会引起轩然大波。”叶薰浅坐在靠椅上,徐徐抬头,注视着祁玥,缓缓出声。
现在是非常时期,元洵的身份决定了他不可能继承大齐帝位,而元翰被冠上了通敌叛国之罪,如今元修坠崖,那么最大的受益者无疑是身为太子的元启,仔细一想,叶薰浅便能猜出了个大概,清澈的凤眸里闪耀着睿智的光芒,看得祁玥移不开眼。
“华家现在还没有什么动作。”
祁玥能告诉叶薰浅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华老家主一生历经三朝,多少世事沉浮没有见过,如今元修只是坠崖下落不明而已,就算是真的死了,也无法摧毁这一屹立百年的名门望族!
“这一次贵妃娘娘怕是伤透了心。”
祁玥感觉到叶薰浅语气中的担忧,温声劝慰,“贵妃娘娘外柔内刚,不会轻易倒下的。”
一个女人能忍辱负重到那个程度,连祁玥也不得不惊叹,她才是最能屈能伸的人!
*
彭城,城主府。
精致而华美的府邸里渲染着丝丝凝重,舒明澈、杜若、巫王后还有背叛苗疆的大祭司寄苒正围成一圈,讨论战事。
“苗疆蛊术博大精深,大祭司精心炼制的死士所向披靡,以此消磨修罗军的精锐之师,再合适不过!”
虽然在茶馨小筑外不少死士被唐韵以化尸粉毁了,但化尸粉这种珍贵的东西毕竟是少数,不可能一下子弄出很多来,除了唐门之外,极少有人能拿得出来!
“根据探子回报,前些日子修罗军便集体出痘,想必现在已经差不多了,这几日祁玥更是忙得焦头烂额,连怀孕的叶薰浅都顾不上,与其等着对方攻城,不如主动出击,今晚便是最佳时机!”
舒明澈左手拿着木条,指着墙面上悬挂的地图,有条不紊地描述自己的计划。
“墨晶导炮已经运至城主府,就算祁玥和叶薰浅有再高的修为也无济于事,所以今晚这一战,我们有必胜的把握!”
舒明澈不在彭城的这段时间里,巫王后和杜若始终没有离开,当然不知墨晶导炮运输过程中的曲折,此时听到舒明澈这么说,心中划过一丝异样,以祁玥那未雨绸缪的性子,能让他们把墨晶导炮安然送到彭城?
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只是墨晶导炮不同于别的武器,不能试用,而且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使用,因为其杀伤力太大,大到足以让巫王后和寄苒两个神级强者灰飞烟灭!
就算再怎么自命不凡,孤高傲世,在墨晶导炮的面前,也不由得矮了一截,修为到了她们这个程度的人,鲜有不知东荒帝王墓的,从那里面出来的东西,绝非凡品。
大齐凭什么在九州四国中排第一,凭什么占据九州大陆最富饶的腹地,墨晶导炮功不可没,尽管它已经有三百年不曾被使用过了!
舒明澈要的是叶薰浅死无葬身之地好为自己一只断臂报仇雪恨,杜若要的是祁玥这个令她魂牵梦萦的男人,巫王后则是恨极了祁玥毁了她的灵魂傀儡,寄苒的目的是水云晶……
几人带着不同的目的,就这样联合在了一起。
“舒公子,老身丑话可先说在前头,她的命是我的,谁也不能动!”
寄苒不动声色地提出条件,她的人蛊何其珍贵,却为了舒明澈折损三十名,这笔账还没跟舒明澈好好清算呢!
当初她从苗疆宗庙里盗出火云晶,转手交给了齐皇,还捞到了不少好处,如果不是担心被苗疆蛊宗集体封杀人赃俱获,她又怎会把到手的宝贝拱手让人?
如今察觉到水云晶在叶薰浅身上,她可是不会再错过这样的机会,同样也不会将这个消息告诉蓝翎,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舒明澈听到寄苒的话,嘴角浮现起一抹诡异的笑,很干脆地同意了,腹中却怀着另一番心思,等到他拿下祁玥和叶薰浅,就用墨晶导炮送这两尊大佛上西天!
反正师妹也不爱他。他没了右臂,舒家的家主也轮不到他,既然如此,那他只好用自己的方式争取了!
是夜,寒风凛冽,却吹不散蔽月的乌云,彭城军队整装待发,俨然要给睡梦中的修罗军致命一击。
祁玥难得如此大度地让祁宝贝陪叶薰浅睡觉,还温柔地哄着他们母子二人,叶薰浅习惯了他的温情,但祁宝贝却觉得浑身不对劲,毕竟某王君爱吃醋一说可不是空**来风,让他陪着娘亲一起睡觉,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爹爹,你今天好奇怪哦!”
祁宝贝忍了许久,终于将自己心中所想道出,祁玥竖起食指,贴在自己唇上,示意祁宝贝不要说话这么大声,生怕吵了浅眠的叶薰浅。
“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祁玥敲了敲祁宝贝的额头,语气里透着一丝宠溺,尽管知道他心爱的妻子与宝贝儿子不是弱者,可是在他的潜意识里依旧不希望他们沾染太多血腥。
再铁血的男人内心深处也会有柔软的一面,他这辈子杀了很多人,却愿意为了未出世的孩子积福,如今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时刻,他能做的就是让那些残酷的画面远离他想要守护的家。
“宝贝儿,答应爹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和你娘亲分开。”祁玥掌心抚过祁宝贝的脑袋,薄唇轻启,郑重其事地叮嘱。
祁宝贝鲜见祁玥这般认真,水灵的眼睛里浮上一层疑惑之光,重复道:“爹爹,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人小鬼大,快点儿睡吧,熬夜会变老的,爹爹让影阁七星守着你们。”祁玥见小家伙都这么晚了还神采奕奕,心中纠结,想了好一会儿才用如是劝道。
祁宝贝听罢点了点头,屁股一扭,把小脑袋埋进了叶薰浅柔软的胸怀里,自从祁玥回来,他和叶薰浅一起睡觉的机会就不多,所以格外珍惜。
等小家伙气息渐渐趋于平稳,祁玥给母子二人盖好被子,才蹑手蹑脚离开,行至门口还不忘叮嘱影沉和影风,要时刻注意叶薰浅和祁宝贝的安危。
龙魂见祁玥终于赶来,心里松了一口气,主动迎了上来,“君上,都准备好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两军对峙
“嗯。”祁玥轻轻点头,舒明澈驻扎在彭城的军队,今晚就会有所行动,时间拖得越久,对战局就越是不利,如今他们得到了墨晶导炮,又请到了蓝翎和寄苒,自是不必忌惮自己。
龙魂紧跟在祁玥身侧,始终与他保持一步之距,这个距离仅次于祁玥与叶薰浅、祁宝贝在一起时,足见他对龙魂的信任之深。
漫漫长夜,星光如许,军营中一片沉寂,仿佛都陷入了深沉的梦乡。
皎洁的月华自天端倾泻而下,洒落在祁玥的身上,仿若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
祁玥和龙魂徐徐向前,直至百里诗的身影映入眼帘,只见他快步迎了上来,先是问候祁玥,而后才开始汇报部署的进度,“君上,按照您的指示,五万修罗军驻守军营,其余均已各就各位,只等今晚时机一到,便可瓮中捉鳖!”
“只是末将有一事不明。”
百里诗眉头微微一蹙,他们明明可以留在原地,静候大齐军队的到来,可为什么君上会要求他们往前十里扎营?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说。”
祁玥惜字如金,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百里诗,心中暗道:难道说他看起来真有这么可怕?
走惯了高冷路线的某王君忽然有些厌倦了,大概是和叶薰浅和祁宝贝在一起久了,在潜移默化间受了他们的影响,这会儿忽然想尝试亲民路线,于是他嘴角一扬,一抹浅笑宛如暗夜里悄然绽放的花儿,散发着淡淡的馨香。
只可惜,百里诗完全感受不到祁玥的友好,只觉得一阵惊悚,纠结了半晌,终于开口,“我军驻扎之地离彭城二十里,算不得远,君上为何下令再往前十里扎营?”
若是时光倒流六年,他绝对不会下这样的命令,可是现在……他有了温馨的家,他珍惜着和叶薰浅的夫妻情分,也格外在意和祁宝贝的父子亲情,如果可以,他多想用自己的羽翼为她们撑起一片蓝天,让他这一生中最在意的人远离战争与苦难。
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总是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并且始终支持他,尽管如此,他依旧知道,她不喜欢战争,不喜欢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悲怆,不管她曾手刃多少人,都改变不了她内心深处的善良。
“薰浅怀着身孕,不宜见血光,而宝贝……他还小……”
祁玥想起叶薰浅和祁宝贝窝在一起睡觉的模样,唇畔的笑意更加动人,温柔的神情令百里诗大吃一惊,早就知道君上疼爱王妃和小少主到了骨子里,却不知这份厚重的爱意如此之深。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祁玥仰望星空,那北斗七星在墨色的苍穹上华光熠熠,仿若璀璨的宝石镶嵌在天幕上,三更天已过,大齐军队很快便会抵达炼狱修罗军驻扎之地,战事一触即发。
百里诗点了点头,龙魂则面无表情地去牵马,祁玥的坐骑桀骜不驯,也只有龙魂能勉强近身,因此牵马这种事情便落到了他身上。
不多时,一匹健壮的马儿便被牵了过来,它通体雪白,在月光的笼罩下显得越发圣洁,这会儿听话地站在祁玥身侧,任由着他抚顺它的毛。
“闪电,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祁玥微微一笑,手掌在马儿的耳朵上拂过,动作亲昵,很显然,闪电陪伴他已久,只是分外低调,从来不像祁宝贝的好伙伴小墨墨那样时不时出来当电灯泡,所以存在感很低,但这丝毫影响不了它的无双骏马之美!
三人翻身而上,策马飞奔,宛若离弦的飞箭,渐渐化作暗夜里的一个点,消失无踪。
据彭城南城门仅有十里远的炼狱修罗军驻扎之处,是一片宽阔的草地,只是往日的碧草如茵已经不见,只剩下了一地枯黄,散发出萧瑟的气息。
大大小小的帐篷撑起,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长满蘑菇的草地,炼狱士兵们躺在地上,七仰八歪,毫无睡姿,不少人脸上还长着疹子,俨然出痘不久,伤未痊愈,颓然的神色像是野火般在五万修罗军中蔓延着。
祁玥根据听瓮判断大齐军队的动向,对军队做出合理的调整,炼狱修罗军在精不在多,他一直都知道,战争胜利的关键有时并不是由人数决定的。
约莫过了一刻钟,便有哨兵疾步赶来,前往此处最高最大的四将营帐,“禀告将军,大齐军队距离我军还有三里!”
“再探!”
百里诗沉着地发布命令,祁玥坐在一旁,捧着一盏茶,浅尝一口,袅袅茶香在空气中弥漫,渲染着安宁平静的气氛,四将见到他们举重若轻的王,脑子里紧绷的弦稍微放松了一些。
祁玥将茶盏轻放在几案上,动作优雅到了极点,神色云淡风轻,仿佛天地崩山河裂亦面不改色。
四将忍不住心生叹意,这就是他们炼狱的王,举手投足间散发出尊贵的气质,慵懒中暗藏睥睨之姿。
时间一点一点从指缝间溜走,直至两军相遇,炼狱一方萎靡尽显,与此相反,大齐军队庄严肃穆,士气高昂,形成无比鲜明的对比。
大齐一方,阵容强大,舒明澈虽然断了一臂,却丝毫不影响他在军中的威望,杜若、巫王后和寄苒随行,只是几人目的不尽相同,却戏剧般地暂时联合在一起。
打头阵的是通体乌黑的墨晶导炮,尽管其内部结构被龙魂破坏过,但那庞大的外形依旧跟人以重重威压,别的暂且不说,仅是“来自东荒帝王墓”的出身便已经让人不得不重视!
十名精锐包围在墨晶导炮周围,负责其运输与保管,此时到达目的地,同样一无既往坚守阵地,毫无退缩之意。
墨晶导炮的后面站着一排毫无生机的死士,目光呆滞,没有丝毫焦距,如同傀儡一般,只接受苗疆大祭司寄苒的操控。
寄苒身着深紫色衣袍,上面印有苗疆圣蛇图腾,在万千火把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诡异,苍老的容颜上绽放出阴森的笑意,那目光阴冷,就像是在湿地上爬行的蛇,令人看了极不舒服。
杜若下意识地往右边走了几步,每当靠近寄苒,她就觉得各种恶心,偏偏什么也不能说,这种感觉憋屈极了,但是却要咽下肚子,谁让寄苒的蛊术那么邪门儿呢!
纵然有巫王后作为靠山,她也不敢在寄苒面前放肆,便奉行能躲则躲能避则避的原则!
“炼狱王君难道是只缩头乌龟?本帅率军亲临,竟然吓得躲起来了,真是浪得虚名,可笑、可笑啊!”舒明澈睨了一眼外围的炼狱士兵,不以为然地讽刺道。
部分人脸上的疹子还没消,这让舒明澈更加笃定了他的计策没有失败,来之前心中尚且存在的疑虑此时一并被打消,在他看来,炼狱修罗军所驻扎的这片军营如今也不过是外强中干,实际上不堪一击,强弩之末而已,何足道哉?
寂静的空气中传来他轻蔑的笑声,谁知下一秒,一片叶子似是夹杂着强劲的真气飞来,宛若利刃般直冲舒明澈面门,他失去了右臂,不代表失去内功与判断力,堪堪避开,然而,自己的一缕墨发却没有幸免于难,垂在耳侧的发丝被劲风带起,飘然而落……
察觉到发生什么事,舒明澈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紧接着便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清清冷冷地回荡在空气中。
“君上不屑于与一个残废的人动手,平白降低了身份。”
百里赋骑着快马,宛若旋风般席卷而至,正对舒明澈,眼里的不屑不加掩饰,刺痛了舒明澈的眼睛。
他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残废,更无法接受祁玥的蔑视与瞧不起,自尊心极强的舒明澈脸色阴鹜得不像话,仿佛要把百里赋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
“赢了,那叫胜之不武,至于输了……”
百里赋的话顿了顿,然后继续道:“君上不会输。”
祁玥在他们心中是神,所向披靡,他的人生字典中从来就没有“输”字!
“你是谁?”
舒明澈虽然气极,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他越看百里赋越觉得熟悉,可是却无法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心中充满了疑惑。
杜若从踏上这片土地开始,眼神就在不断地漂移着,一颗心狂烈跳动,仿佛在为即将见到自己魂牵梦萦的男人而激动着,奈何任凭她望断天涯望穿秋水,也没寻到祁玥的踪迹。
她忍不住双手捂住心口,脑海浮现的尽是他俊逸的容颜,修长若茂林修竹的身材,每当夜深人静时,她对他的执念便越发深刻,直至无法自拔。
现在,她终于要见到他了,她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
“比不得舒公子出身名门,在下不才,出身齐都百草苑。”
明明是这样严肃的场面,却生生被百里赋这样一句戏谑的话破坏殆尽,舒明澈皱了皱眉,摸不准百里赋所言真假,不过,他恨死了祁玥和叶薰浅,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打击对方的机会。
“炼狱修罗军是没人了么?竟然派个伺候女人的小倌儿来与本帅对战,简直是令人笑掉大牙!”
舒明澈毫不客气地讽刺,然而百里赋丝毫没有被他所激,反而笑眯眯道:“君上说了,杀鸡焉用宰牛刀,对付舒公子这等废人,派最没本事的我来再合适不过!”
此话一出,舒明澈的脸彻底黑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诛杀寄苒蓝翎
自从他自断一臂后,受到的便是各种各样的歧视与鄙夷,心中积累的不满在一点点增加,此刻无疑是达到了峰值。
然而他并非一介莽夫,不会轻易被百里赋的话所激,上前与之拼死一决,在舒明澈的眼中,如今的他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根本不需要为了一桩小事而坏了整体的计划和布局。
“胆敢在本帅面前口出狂言,你可知道后果?”
舒明澈的眸光有意无意间扫过那一架乌黑的墨晶导炮,然后又看向百里赋,其话里话外的警告之意丝毫不减。
“在下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难道这也算口出狂言?”
百里赋笑了笑,那从容而自信的姿态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紧张,与大齐军队的肃杀想比,炼狱修罗军仿佛不堪一击,但是他们的将领却这般毫无顾忌,这不得不让人心中生出丝丝疑惑:莫非其中有什么猫腻?
不待他们多想,百里赋的话便打断了他们的思绪,只听他继续道:“不如请舒公子说一说,后果是什么?在下一定洗耳恭听。”
“你……”
舒明澈没想到百里赋竟然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气得拂袖而过,“哼!”
百里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大齐此次主动出击的目的十分明显,不就是仗着墨晶导炮、苗疆人蛊以及早先给修罗军准备的“天花”大礼么?
不管从哪一方面分析,今夜这一战无论如何都免不了!
“但愿阁下尝一尝墨晶导炮的滋味后还能在这里如此硬气地与本帅说话!”
舒明澈深呼吸了一口气,举起左手的旌旗,用力一挥,负责墨晶导炮的十名精锐得令,推着墨晶导炮缓缓向前,每一步都极慢极慢,足以证明墨晶导炮的笨重,不过,与它的笨重成正比的,是它的威力。
百里赋眸色渐深,见舒明澈如此自信得不可一世的模样,他不禁在心中起疑:龙魂究竟有没有得手?没道理舒明澈在把墨晶导炮运到战场前没有试验过其威力呀……
想到这,百里赋面色微微一凝,却依旧镇定自若,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他绝对不能在心理上表露半点怯意。
“阁下胆敢口出狂言,侮辱本帅,那么今日本帅就要用阁下的血来祭旗!”
舒明澈扭曲着一颗心,如果可以,他真想让祁玥也尝一尝失去臂膀的滋味儿,既然弄不死祁玥,弄死了他倚重的下属,想比也能让他心疼后悔一阵子!
“这几百年来,还不曾有人死在墨晶导炮之下过,算起来阁下也算幸运,毕竟这可是轻而易举灭杀神级强者的武器。”舒明澈盯着百里赋,一字一句道,仿佛想要通过这样的言语来使对手露出害怕的神色,以满足自己优越的自尊心。
百里赋挑了挑眉,并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措施,一来是知道大齐这一架墨晶导炮被动过手脚,二来……假设此炮能发挥出应有的威力,他的任何防御都没有用!
影阁七星联手也就勉强能对付大圆满境界之上的强者,但是神级强者在墨晶导炮面前根本没有任何胜算,更别说是他们了!
“明澈,和他们说那么多做什么?难道你忘了你的右臂拜谁所赐了吗?”巫王后有些不耐烦地说,大概是觉得今晚的一切非同寻常的缘故,她实在担心,再这样拖下去会有变数。
“师兄,母后说得不错!”杜若紧握拳头,附和了一句。
苗疆大祭司寄苒一听,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叶薰浅是她要的人,蓝翎竟敢怂恿舒明澈对叶薰浅下死手,简直是不把她放眼里!
想到此处,她指尖轻轻一弹,一抹细到肉眼看不见的飞灰朝杜若身上袭去,本人却不动声色,没有与蓝翎发生任何冲突,毕竟,在大的方向上,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此前,精挑细选出来的十名精锐已经开始训练使用墨晶导炮,只是最后一个动作没有执行,所以这会儿在使用墨晶导炮上熟练无比,几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堪称完美。
然而,这并没有让百里赋及其身后的三万修罗军心生退意,哪怕面对的是比自己强百倍、千倍的墨晶导炮!
没有人比祁玥更在意他们的生命,那个如神一般运筹帷幄的男人不会让他们轻易去死,这样的信念始终扎根在他们心底。
一个真正的勇士,可以在战场上站着死,也不可临阵脱逃,在敌人的铁蹄下跪着生!
军人的气魄,不允许他们退却半步。
舒明澈目光凉飕飕的,眼看着墨晶导炮即将发射出三百年来的第一炮,他心中既痛快又惋惜,听说炼狱修罗军皆为以一敌百之辈,人数仅有十万,却堪比百万雄军,因此其领土虽小,却从来没有人敢进攻。
这一炮打响,这些人将会死无葬生之地,同样,他也失去了领略其厉害的机会,身为将领,这不得不说是人生一大憾事,可身为大齐的主帅,战事的结果代表一切,过程是什么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此刻,夜色沉沉,不知不觉间,乌黑的天际飘下了片片羽毛般的雪花,落在众人的脸颊上,微微犯凉,修罗军的士兵们面色无改,手中的弯刀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丝丝寒意,银色的铠甲依旧,目光冷然,直逼大齐军队。
舒明澈眼角的余光落在墨晶导炮上,已经准备到了最后阶段,只需他一声令下,炮身上的黑色按钮往下一陷,这三万修罗军便死无葬生之地……
他嘴角的弧度愈发诡异,没有见到祁玥的身影,他心中终究是不甘的,稍加思考,只听他高声一喝,“放!”
几乎同时,墨晶导炮旁的那名皇室暗卫手指轻触炮身,找准了位置,重重地按了下去……
一秒、两秒、三秒……就这样过去了,然而却不见墨晶导炮有任何反应,这样的事实令舒明澈心中没来由地生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巫王后、杜若亦然。
几人心想,兴许是墨晶导炮被封锁在大齐皇陵地下十八层三百年的缘故,如今重见天日,发挥效用需要些许时间。
毕竟,这东西,也只有大齐皇室世代传承下来的使用方法,其原理……无人参透,也不敢去私自动手拆解,生怕冒犯了神明,遭到诅咒。
帝王墓的主人,的确配得上“神明”一词!
不管是万年前没落的天族,还是如今的四国与巫蛊二族,都视帝王墓的主人为九州大陆的鼻祖,其崇高地位,可见一斑。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墨晶导炮依旧毫无动静,这不禁让舒明澈的心一点一点下沉,顿生疑惑:难道说墨晶导炮在皇陵中深藏三百年,在潜移默化中被损坏了?
他没往别处去想,毕竟墨晶导炮被人动手脚这种可能性实在是低,放眼天下,谁都没有这个本事好不好!
百里赋唇角微扬,见舒明澈一脸阴沉,与前一刻的满满自信形成鲜明的对比,不由得感到好笑,于是出声调笑道:“怎么样舒公子?刚才你不是信誓旦旦想要让在下见识见识墨晶导炮的厉害之处么?”
“你少得意!”
舒明澈回过神来,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而后与寄苒交换了一记眼神,得到她的允许,舒明澈举起手中的剑,剑尖直指百里赋,“还是阁下刚刚说得好,杀鸡焉用宰牛刀,对付你们一群乌合之众,舒门死士足矣!”
“哦?”百里赋眼珠子一转,听罢拍了拍手,三声过,一排火炮从后方向前驶来,体型或许及不上墨晶导炮,但是也绝对不是一般的火炮可以相提并论的。
百里歌从军队中缓缓走来,见到舒明澈,遂扬声道:“不如……就让祁贤学府最新研制的晶石墨炮来领教一下舒门死士的厉害?”
十座晶石墨炮一字排开,气势凛然,哪怕是巫王后和寄苒也不由得挺直了腰杆,紧抿双唇,静观其变。
当日齐皇下令查封祁贤学府,恐怕不会想到今日祁贤学府的晶石墨炮会出现在西南战场上吧?
此情此景,不禁让人心生感慨,果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叶薰浅在东篱山曾让龙魂拆解过一架墨晶导炮,如今已被送往炼狱王宫,祁玥和叶薰浅并不打算把抢来的那一架墨晶导炮用于今日的战事,更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手中有这样一个底牌。
晶石墨炮同样以墨晶作为能源,可是其威力无法同墨晶导炮相比,只是对付凡夫俗子,已是绰绰有余。
“母后,怎么办?不如杀了那十个操控晶石墨炮的人?”杜若杏眸里浮起丝丝阴鹜,站在巫王后身边,小声低语着询问。
虽说三方势力联合在一起,实则各怀心思,但是在共同的敌人面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巫王后自是拎得清,此时点了点头,紧接着不动声色后退一步,右手拇指与中指相触,弹指间,以巫力化形的十根黑丝飞窜而出,直逼十名负责晶石墨炮的士兵。
巫王后亲自动手,还是以偷袭的方式对付几个小兵,这样的情景显然是百里歌与百里赋没有想到的,一代宗师竟然如此没有气度!
百里歌和百里赋自是无法与她硬碰硬,心弦顿时紧绷了起来,炼狱修罗军以一敌百并非虚名,可巫王后与他们不是同一层次上的人,要他们的命可谓轻而易举!
杜若仗着有巫王后撑腰,此时高傲如开屏的孔雀,目光紧盯那十名炮兵,既然是祁贤学府研制出的火炮,那么这十人必定也是出身祁贤学府!
她对叶薰浅早已嫉妒到了极点,动不了她本人,拿她费尽心思培养的人才当活靶子也是好的!
她就是要叶薰浅内疚,一辈子活在自责里!
眼看着巫王后指尖飞窜而出的黑丝即将缠住十名炮兵的脖颈,可意外就这样发生在了这一刹,“砰”的一声响起,黑丝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抵挡,而后被强势弹回。
巫王后脸色一变,当今世上,除了祁玥之外,还有谁能在顷刻间以结界之术挡住她的攻击?
宛若轻羽般的雪一片一片地落,给枯黄的草地铺上了一层银白的光华,漫天飞雪里,容颜如玉的男子从天而降,一袭银锦华服不知惊艳了多少人的目光。
飞雪在离他三尺之处的停滞,无法靠近他一分一毫,冷漠的侧颜落在了杜若的眼中,那一双杏眸里此刻泛着痴情一片……
舒明澈见状紧紧握住手中的剑,恨极了祁玥,每当这个男人出现时,总能夺走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他的师妹也对祁玥情有独钟,非他不嫁!
祁玥就这样站在了炼狱修罗军的最前方,笔直的身躯宛如旗帜般屹立不倒,只要有他在,就能带给人无限的勇气与动力!
百里歌接受到了祁玥一记冷眼,立刻打了个激灵,君上这是在嫌弃他动作太慢,这才让巫王后有了可乘之机么?
思及此处,他高声扬起,“晶石墨炮,准备——”
十名炮兵动作一致,百里诗一声令下,十人立刻点燃引信,刹那间二十发火球从同一炮孔中连续飞出,根本不给对方任何抵抗的机会。
巫王后、杜若、寄苒和舒明澈都没有想到这晶石墨炮的威力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境界,连续发射二十枚火弹,十座火炮,那就一共两百枚!
若是射中了军队最前方的死士,那么必定血肉横飞,人蛊受了伤可以在极快的时间内回复,可如果被炸得粉碎,那就另当别论了……
思及此处,巫王后、寄苒心照不宣同时出手,源源不断的神力自掌心不断逸出,却被祁玥以结界之法挡住,并暂时禁锢了起来。
“炼狱王君莫非是想以一己之力,对抗我二人了?”
巫王后轻声一喝,与寄苒飞身而起,迎战祁玥。
没有了两名神级强者的支撑,两百枚火弹悉数落在了固守在大齐军队最前方的舒门死士身上,刹那间烽烟起,血染白雪,刺目无双。
巫王后与寄苒中了祁玥的调虎离山之计,此时回神,一切已经来不及了,百里歌有条不紊地指挥炮兵发射火弹,舒门死士刹那间化作肉泥,再无死而复生的可能性。
寄苒看到自己毕生的心血毁于一旦,周身气息陡然变得阴森了起来,人蛊于她的重要性,可不亚于灵魂傀儡对巫王后的意义!
只见她手杖舞动,口中念念有词,紫袍被风鼓起,无数肉眼看不见的飞灰自深紫广袖中窜出,逐渐增大,而后蜕变、化身为狰狞的嗜血蝙蝠。
这一过程,仅需三个呼吸的时间,却令对峙中的大齐、炼狱两军纷纷抬眸,关注着三名绝世强者的惊天一战!
杜若见识过谢惊鸿那招青夜幻蝶之术,因此并没有太过惊讶于寄苒的蛊术,突破大圆满境界的苗疆大祭司,实力必然在谢惊鸿之上!
对大齐士兵而言,巫术与蛊术皆为异术,一个普通人或许终其一生都见不到一次,这会儿自是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反观炼狱修罗军就淡定了许多,大概是在祁玥身上见识到了太多的非同寻常,渐渐地习惯了、麻木了……
他们真正关注、担心的是祁玥的处境,要知道,他们的王君此时要对付的是两名大圆满境界之上的强者!
倘若有个三长两短,炼狱岂不是群龙无首?
铺天盖地的嗜血蝙蝠扑闪着翅膀,朝祁玥袭去,寄苒以神力喂养嗜血蝙蝠,使其维持战斗力,而巫王后同样不甘示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可没空去讲究什么道义,她与祁玥交手过不止一次,心知单凭寄苒,不可能打赢祁玥,充其量也只是平手,所以,她们只能联手!
祁玥凤眸微微一眯,两个臭婆娘的年纪加起来超过百岁,联手对付他一个不到二十四岁的人,还真是有出息!
巫王后、寄苒与祁玥一战,旁人无法出手相助,即使是能够操控黑暗之刃的龙魂也只能站在一边袖手旁观,心中祈祷祁玥会平安无事。
忽然间,他手中的黑色乌刀轻轻一颤,紧接着耳畔便传来了祁玥熟悉的嗓音,“龙魂,黑暗之刃。”
龙魂手指微微松开,黑色的乌刀像是受到什么牵引似的,宛若流星逐月般旋转飞出,最后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祁玥手中。
他薄唇轻抿,乌黑的睫毛下,一双墨眸中藏着深意,当年,君上虽然解开了青冥海域的阵法封印,使得地狱流光重新现世,却因中了生死咒功力停滞不前的缘故迟迟无法突破大圆满境界,是以黑暗之刃上的十重封印皆未解开,如今……
祁玥手握乌刀,几个月前他以黑暗之刃劈开冰火两重天的结界从而脱困,如今再次手握此刀,他要对付的是蓝翎和寄苒两名强敌,今夜就是冒着重伤的危险他也要取了这两人的性命,为父王母妃报仇的同时,也为薰浅铲除威胁。
巫、蛊本就同出一脉,蓝翎和寄苒配合起来还真没有半点违和感,无数嗜血蝙蝠拍打着翅膀,竭力靠近祁玥,男子手臂轻挥,乌刀在夜空中极速划过,仿若电光一闪,上百嗜血蝙蝠被砍成了两半,簌簌而落,扑腾在雪地上。
寄苒的蛊术层出不穷,不仅幻化出了嗜血蝙蝠,此时毒蝎、毒蛇、蜈蚣、金蟾蜍……倾巢而出,可谓五毒俱全,巫王后周身都泛起了浓郁的黑雾,不难看出她主修的诅咒术已经登峰造极。
她在寄苒的掩护下,一边躲开祁玥的攻击,一边双手结起复杂的印记,用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方才完成,此时凌空一翻,来到祁玥的后方,趁着祁玥与寄苒对战的时机,从背后偷袭。
巫王后的唇色渐渐变黑,华贵的金缕玉衣也无法掩盖住她愈发白得吓人的脸,目光越过祁玥,与寄苒相视一眼,两人同时出手,前后夹击。
“君上小心——”
龙魂站在原地,向来面无表情的他此时焦急不已,脱口而出,眼看着巫王后的掌风即将狠狠落在祁玥的后心,只见那名银锦绝世的男子飞旋而起,堪堪避开。
其惊险程度,用任何一种语言来描述都显得苍白无力。
寄苒与巫王后扑空,见祁玥逃开,紧追不舍,不给对方任何**的机会。
雾华涌动,乱雪飞舞间,祁玥的速度徐徐减慢,足尖轻点,施施然立于矮峰之上,转身目视着正朝自己袭来准备倾力一击的两人,男子唇角弯起一抹灿烂的弧度,一边朝着大齐军队所在的方向后退,一边将所有神力灌注与黑暗之刃中,指尖的血滴在乌黑的刀身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散发出漫天红光。
恰在寄苒与蓝翎抵达准备给他致命一击的时候,祁玥动了,施展分身幻影,十个影子顿时把寄苒与蓝翎团团围住,但见雪夜中的男人挥动乌刀,影若飞鸿。
“黑暗之刃,天域流光灭——”
清冷的话自男子唇畔逸出,乌刀划过一道闪电般的流光,耀眼得令人无法睁开眼睛,如同太阳之辉,顷刻间普照大地。
这便是缥缈神功第十二重,缥缈尽,乾坤移,圣光之舞,绝艳天下。
蓝翎与寄苒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祁玥会倾尽毕生神力,毫无保留地与她们决一死战,只可惜……当明白了这一切,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缭乱的天域流光炽热非凡,在祁玥倾力筑起的结界中,将她们的身体、天地人三魂悉数毁灭殆尽……
神级强者,失去了魂体,便再也没有死而复生的可能性……
第一百九十七章 神力尽失
无色无形却坚固无比的结界因为祁玥自身神力的减弱而消失,三大强者倾力一战后被禁锢在结界中的残余神力一下子爆发在大齐军队的上空,毫无预兆地波及大齐上万士兵,舒明澈和杜若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蓝翎和寄苒联手对付祁玥,最后不仅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还给大齐士兵造成了无差别的攻击。
炼狱修罗军在四将的指挥下,开始了有条不紊地进攻,原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纷纷执剑而起,加入战局,情势扭转仅在一瞬之间。
舒明澈顾不上许多,本来以为炼狱修罗军仅有两到三万人,而且还是得了天花不堪一击的虾兵蟹将,可是现在看来,那些所谓失去攻击力的虾兵蟹将却一个个生龙活虎焕发生机,手起刀落毫不手软,矫健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面无表情收割生命,无数鲜血染红了白雪,在溶溶冷月下显得分外凄清而绝望。
刀光剑影,一片混乱之中,那一袭银锦裹身风华绝代的男子伴随着飞雪轻轻落地,他的面容依旧清隽如画,神色淡淡,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再平常不过。
龙魂第一时间赶到了祁玥身边,却依旧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见他脸色有些苍白,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君上,您没事吧?”
祁玥抬起手,将黑暗之刃丢给龙魂,声音比平时要轻几分,“没事。”
他向前走了几步,而后忽然停顿下来,扭头看了一眼龙魂,补充道:“不要跟薰浅说。”
龙魂怔了怔,眸光匆匆掠过祁玥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甚至比六年前身中生死咒时还要差,他心中莫名地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却不敢多问,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舒明澈急于排兵布阵,与炼狱修罗军决一死战,根本顾不上杜若,毕竟炼狱四将不是省油的灯。
一夕之间,杜若失去了此生最坚实的依靠,眼睁睁地看着巫王后灰飞烟灭尸骨无存,如此沉重的打击堪称有生以来第一次。
她红了眼,十多年来爱而不得的压抑在失去母亲的绝望中释放出来,丧失了理智的她毫不犹豫施展轻功,于万人战场之上朝祁玥的方向奔去,周身泛着黑雾,显得恐怖而阴森。
此时的她,心中无疑是充满了恨意,恨他把所有的深情都赋予了另一个女子,恨他对她的视而不见,恨他杀了她的母亲……
时至今日,她失去爱情,失去亲情,失去了一切……满腔的恨意让她愤懑难平,凭什么她失去所有,叶薰浅却能无忧无虑地偎在他的怀里,笑靥如花?
只要一想到那个女子幸福的模样,她就嫉妒得发狂,恨不得把所有的美好毁灭殆尽,越是想到这些,她心中涌起的想法就越是疯狂,得不到他的心,那她也要叶薰浅失去所爱痛苦一辈子!
因为,她固执地认为,自己美好的一生,就是因为叶薰浅的存在而终结!
龙魂察觉到了杜若的意图,毫不犹豫地挡在了祁玥的前面,上次在龙虎山他奉命击杀杜若,却被她逃过一劫,这件事至今成为他心里的梗,现在杜若送上门来,他当然不会客气!
有龙魂挡住杜若,祁玥便没有了后顾之忧,纵然神力耗尽,精力透支,他也没有弯下自己的膝盖,颀长的身姿依旧笔直得像是沙漠里的胡杨,伟岸如山,坚韧不拔,只见他负手而立,凝视着那一轮高悬在黑暗苍穹上的皎皎冷月,心中充满了伤感。
时至今日,他终于手刃蓝翎,可是他的父王母妃却长眠于清风岭那一片净土,看不到这一切了……
*
半夜,叶薰浅悠悠转醒,手下意识地往旁边摸,却没摸到祁玥,她的心顿时感到丝丝不安,立刻睁开眼睛,只见祁宝贝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只小虾米,抱着自己不放,大概是太久没有和祁宝贝一起睡觉了,她眸光放柔,轻轻地抚着小家伙的后脑勺,眼里满是爱意。
自从怀孕了之后,她小解也变得非常频繁,一晚上至少起来两三次,平时都是祁玥陪着她睡觉,对她的习惯也非常熟悉,有他在身边伺候着,她都是迷迷糊糊地小解过后,又在他的搀扶下回到床上继续睡,一晚上下来也记不清什么,可现在祁玥不在身边,她的神智就立刻变得清醒了起来。
她本想安置好宝贝,就出去看看,谁知脚还没落地,小家伙就醒了,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当看到坐在床边的叶薰浅时,他脆生生地唤了一声,“娘亲……”
“宝贝儿,是不是娘亲把你吵醒了?”
叶薰浅有些心疼地看着小家伙,若是在平时,她定要弯下腰,把小家伙抱到怀里来好好亲亲,奈何她肚子大了不少,想要像以前那样抱他都成了奢望!
祁宝贝乖巧地摇了摇头,小指头上还系着一根无色幻羽丝,另一端连在叶薰浅的镯子上,她一起身,扯到了丝线,就会把他弄醒。
小家伙年纪不大,脑袋却无比聪明,知道自己可能会睡得死死的,才想出了这样的法子。
这会儿叶薰浅就是再迟钝也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半是责备半是宠溺道:“以后不许偷偷在娘亲的手镯上缠丝线知道吗?”
“可是……宝贝怕娘亲趁着宝贝睡觉偷偷溜走……”
祁宝贝掀开被子起身,乖巧地给叶薰浅寻来狐狸毛披风,给她穿上,一边替她系好扣子,一边像个小老头一样嘱咐道:“娘亲,现在外面那么冷,你要多穿点,免得把妹妹给冻着……”
“宝贝别担心,娘亲不冷。”
叶薰浅见祁宝贝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充满温暖与感动,谁说儿子不如闺女儿贴心的?
她的宝贝就是个熨帖的小棉袄!
“奇怪,祁玥去哪儿了?”
叶薰浅环顾四周,没看到祁玥的影子,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他极少会一声不吭离开她身边的!
“可能是出恭去了。”
祁宝贝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去看叶薰浅的眼睛,他对别人可以谎话连篇,可是面对他最爱的娘亲时,他一说谎就会露馅。
“出恭?”
叶薰浅有些诧异,显然是半信半疑,祁宝贝见状连忙硬着头皮继续道:“娘亲,现在天气冷了,说不定爹爹不小心着凉了拉肚子,所以出恭的时间有点儿长……”
充满童稚的话从小家伙粉嫩的唇畔逸出,让叶薰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跟祁玥在一起这么久,还没见过祁玥拉肚子呢!
这个臭小子简直是吹牛不打草稿!
事出反常必有妖,叶薰浅心中狐疑着,让祁宝贝解开幻羽丝,小家伙自然不敢不听话,等幻羽丝被解开后,叶薰浅整理好自己的衣裳,才迈着轻柔的步伐走到主帐门口,轻声一唤:“影沉。”
她知道影阁七星一定会在,而祁玥的行踪他们即便不完全知道,也不会一无所知。
果不其然,影沉听到她的声音,立刻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王妃。”
“祁玥去哪儿了?”
叶薰浅开门见山地问,一觉醒来没见到自己的夫君,若说不担心那必定是假的,更何况祁玥每天晚上都会陪着她,从无意外过,现在突然不见,她没有办法往好的方向去想。
对于这个问题,既然叶薰浅开口问了,影沉便不打算隐瞒什么,毕竟瞒不过去……
叶薰浅是何等的通透,鲜有人能在她面前天衣无缝地说话,这一点早已在银练身上得到验证过!
“今晚炼狱修罗军进攻彭城,君上担心巫王后与苗疆大祭司对修罗军不利,亲自前往。”
影沉用尽可能平静的语言陈述事实,叶薰浅倒是没有表现出太惊讶的表情,这样的事情,仿佛在她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有蓝翎和寄苒助阵大齐,祁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坐以待毙,让那两人肆无忌惮屠杀自己精心培养的军队!
只是……想到蓝翎和寄苒联手对付祁玥一个,她就没法安心,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她再也经受不起他离开她了……
六年前在月族神坛上,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她,那种伤痛,至今想起都痛到无法呼吸。
“娘亲,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祁宝贝最亲近叶薰浅,也是第一个感觉到她脸色不对劲的人,他拉着她的手,关切无比地问,同时又在心里埋怨起祁玥来,整天让他娘亲担心的爹爹不是好爹爹!
“宝贝,娘亲没事,你乖乖地回去睡觉,不许到处乱跑知道吗?”叶薰浅任由着祁宝贝搂住自己的腿,纤细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柔和地叮嘱。
其中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祁宝贝聪明得紧,早熟又懂事,焉能不明白自家娘亲的意思?
小家伙两条眉毛塌了下来,显然是不乐意叶薰浅这样的安排,他环住叶薰浅的身体,可爱的眼睛宛若星子般一闪一闪,软萌萌道:“娘亲,爹爹不要宝贝了……宝贝不能没有娘亲……”
弦外之音无外乎叶薰浅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母子两永不分离!
叶薰浅最受不了的就是小家伙可怜兮兮的模样,总能勾起她的保护欲,无论何时都不例外。
祁宝贝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叶薰浅才勉强答应了下来,吩咐影沉备车,她现在不管去哪里,都是坐轿车过去的,因为怀着身孕,马车的轻微颠簸也会对她腹中的胎儿造成影响,唯有经过精心设计的轿车不会!
影沉知道无法阻止叶薰浅,便放弃了劝说,与其看着她在这里一宿没睡担惊受怕,不如亲自前往战场,以她的实力能真正伤到她的人不多,而且祁玥不会让她受伤。
夫妻便是如此,祁玥事事都为她着想,不想让她接触血腥,而她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不介意手染鲜血,这份爱对方胜过爱自己的感情不是一般人能够阻挡的。
晚风拂面,微微有些凉,十里的距离对以速度见长的轿车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只是越往前,空气中那股血腥之气越浓,叶薰浅娥眉越皱越紧,强忍住身体的不适,操控方向盘前进。
地上尸体横陈,却始终见不到祁玥的影子,只好寻一条被清理出来过的路继续前行,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受伤了,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的心就慌得不行……
“娘亲,你别担心了,爹爹他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祁宝贝适时地出声劝慰,和祁玥如出一辙的脸蛋此时写满了坚定,叶薰浅看了一眼小家伙,稍感心安,点了点头,“嗯。”
大齐军队失去了蓝翎、寄苒助阵,墨晶导炮也没派上用场,舒门死士被炼狱修罗军的晶石墨炮轰成渣,失去了所有的底牌,舒明澈饶是有再大的能耐,也抵不住炼狱修罗军的强势攻击,节节败退,二十万军队一下子少了七万,可谓损失惨重。
为保存实力,弃彭城而退守容州,炼狱修罗军一夜之间占领彭城,与此同时,祁玥住进了碧水清莲客栈的顶级客房里修养,同时不忘吩咐四将天一亮就发布文告,安抚彭城百姓,同时将从城主府中搜出了民脂民膏尽数返还,开仓放粮。
等交代好一切后,祁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的确疲惫到了极致,自从在冰火两重天中突破大圆满境界后,五年来他的神力没有一天离开过他,可现在他倾尽毕生神力,诛杀寄苒和蓝翎,没有两三个月怕是无法恢复。
想到这,他眉毛拧得厉害,他习惯了强大,短时间内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君上,您一宿没合眼,不如先歇息?”
本来这些话是不该由龙魂来说的,他也不是什么爱说话的人,但实在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祁玥强撑着身体处理政务。
“杜若死透了没?”
祁玥没有理会龙魂的提醒,问起了杜若的事情,蓝翎一死,就算杜若不朝自己动手,他也不会放过,毕竟谁都不喜欢有个定时炸弹天天跟在身边。
“身首异处。”
龙魂言简意赅地回答,他一向视在龙虎山击杀杜若失手那件事为毕生的耻辱,身为祁玥最能干的杀手,竟然在杜若的身上跌一次,因此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杜若有“死而复生”的机会!
“只是君上……巫王后和杜小姐一死,云疆的那一位怕是会破釜沉舟,与您为敌……”
龙魂有些担心地说,云疆巫王年轻时便因为巫王后喜欢祁诩而与齐皇联手,在楚州设计杀害祁诩,足见这份感情有多深,蓝翎在云疆横行无忌,哪怕出了云疆那霸道的行事风格也不曾改过,若说没有那一位的撑腰,她的底气不见得这么足!
世人皆知云疆有个蓝翎,乃千年难遇的巫术天才,却鲜有人知,她身后那位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的巫王道行更深,听说他闭关了十年,至今都不曾出关……
祁玥听罢眉头紧锁,若只是他一个人倒也不怕,他害怕的是他最在意的妻子和宝贝儿子会受到伤害,“时刻注意云疆动向,一有风吹草动,即刻回报。”
“明天一早,安排薰浅和宝贝前往不夜城,他们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祁玥一方面是想给叶薰浅和祁宝贝最好的保护,另一方面是不想让她知道他神力尽失的事情,因为他了解她,若是知晓他神力暂失,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留在他身边……
她还怀着他的宝宝,怎么能在他身边照顾呢?
纵然心中有万千不舍,宁可她怨自己,他也不得不狠下心来,与她分开,他心中的痛比任何人都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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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天子驾崩(万更)
“是,君上。”
龙魂低头应下,祁玥对于叶薰浅和祁宝贝的安排永远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身为下属,能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然而,他的话落下不到三秒,虚掩的房门旁女子风尘仆仆的身影显得格外清绝,她眸光扫过屋子里的任何一个角落,最终停留在男子身上,被寒风吹得有些干涩的唇动了动,“祁玥,你要把我和宝贝送到哪里去?”
这一瞬,熟悉的声音传来,男子手中的茶杯倏然跌落,发出一串清脆的响音,他扭过头,当看到寒风中衣袂飘舞的女子时,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舍与心疼,恨不得立刻上前将她搂在怀里,用自己最坚实的臂膀为她筑就世间最牢固的壁垒,免她风吹日晒!
祁玥心中暗恼,果真是神力尽失,连她什么出现都没能察觉到……
想到这,他不仅恼起驻扎在彭城的修罗军来,薰浅和宝贝那么大的目标居然也看不见,都不会提前过来禀告,让薰浅看到这样神力尽失的自己,他的面子里子都丢得干干净净了!
“爹爹!”
聪明伶俐又心思敏感的祁宝贝立刻就感觉到了自家爹爹和娘亲之间的不对劲,于是扬起灿烂的笑容,脆生生地唤了一声祁玥,一边喊一边扯着叶薰浅的手走进屋子。
龙魂顿时尴尬无比,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好看了祁玥一眼,得到他的允许,方才悄无声息退了出去,并带上门,把空间留给这一家三口。
“薰浅,我……”
祁玥自知理亏,被心爱之人逮个正着,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宝贝,扶着你娘亲先坐下,她怀着宝宝,容易腰酸。”
祁玥怕叶薰浅生气,影响安胎,只好给宝贝乖儿子使眼色,让他多劝劝自己心爱之人。
“娘亲,宝贝的腿好累哦……我们坐下好不好?”
小家伙一脸萌萌哒,和叶薰浅说话的语气别提有多轻柔了,叶薰浅无动于衷,目光像是被什么黏住了似的,始终不肯从祁玥身上移开,也不肯听从小家伙的劝说,就近落座。
祁玥见她面色无改,不似平日与他在一起时那般时而温柔动人,时而狡黠*,时而使小性子,现在的她端庄中隐含深沉,严肃的表情令他心中没了底儿……
“宝贝,你先出去,娘亲有话和你爹爹说!”
约莫过了半刻钟的时间,叶薰浅才开口说话,然而第一句就是下逐客令,祁宝贝嘴巴一扁,显然是对这样的安排十分不满,可是他在叶薰浅面前一向听话,哪怕再心不甘情不愿也不会让她为难。
“娘亲,宝贝怕爹爹欺负你!”
小家伙拉着自家娘亲的手,软糯糯的话响起,打破彼此之间略显沉闷的气氛,祁玥和叶薰浅俱是一愣,前者纳闷,自己不是素有宠妻爱妻之名么?欺负谁都不会欺负心爱的妻子才对!
而后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耳朵微微有些红……
“乖,听话,先回去睡觉,免得明天一早就有黑眼圈了。”
叶薰浅耐心地劝服祁宝贝,她拍了拍小家伙的脸蛋,一看就出了神,和他果真长得很像,只不过宝贝的脸有些婴儿肥,而祁玥的则精致立体许多,得天独厚得像是上天精雕细琢的杰作!
祁宝贝从口袋里掏出巴掌大的一枚镜子,仔细照了照,发现眼皮底下果真有些青黑,忙不迭地跟祁玥和叶薰浅道别,出去睡美容觉。
叶薰浅目视小家伙离开的背影,唇角微勾,和他爹爹一副德行,臭美得不行!
等祁宝贝走远后,屋子里便只剩下了祁玥和叶薰浅两人,他斜倚在榻上,看着她缓缓向他走来,一颗心跳得不停,忐忑着、不安着……
“薰浅,我没事。”
见叶薰浅走到自己身旁,却抿着唇不说话,沉默中的两人就这样相互看着对方,最终,还是祁玥忍不住先开口。
她的无动于衷让他心慌,遂伸出手,将她细润光滑如珍珠的手握住,细细地摩挲,像是要将自己满腔的爱意传递给她,让她能够无时无刻感受到来自他的温暖。
“还说没事?神力尽失也叫没事?那在你眼中是不是只有缺胳膊断腿才叫有事?”叶薰浅一改往日的柔情,板着脸,直接反问道。
祁玥自知理亏,不敢和她顶嘴,只是仗着自己和她靠近,用两只手臂圈住她的腰,将脸贴在她显怀的肚子上,享受着和她亲近的每一分每一秒。
“只要你在我身边,缺胳膊断腿我也愿意!”
祁玥识相地不去和她唱反调,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他摸得清她的脾气,她对他永远有着一颗柔软的心,哪怕外表看起来再强势也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最真实的内心罢了。
“祁玥,有像你这样诅咒自己的么?”
叶薰浅一听果真急得不轻,想要狠心推开他,奈何他现在失去了所有的神力,她根本不敢对他用力,万一真的缺胳膊断腿了,那她还不得心疼死!
“不气了?”
祁玥扶着叶薰浅坐下,让她靠在他身上,圈着她的身体,始终不放开,柔和的珠光打在他如玉如瓷的侧颜上,平添几分圣洁,他亲吻着她的脸颊,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哄她开心,“薰浅,你这样不开心,肚子里的宝宝也会不开心的。”
“谁让他们有个爱惹娘亲生气的爹爹?”
叶薰浅赌气一般瞪了一眼祁玥,她当然知道孕妇不能生气,否则生出来的孩子不漂亮,只不过听到他要把她和宝贝送走的决定,她的心情无法平静下来!
祁玥知道叶薰浅还在“记恨”着他那句话,轻叹了一声,只是搂着她躺下,却没有出声解释。
两人若是真的比起耐性来,叶薰浅远远不是祁玥的对手,到了最后,她气消了点儿,才主动和他说话,祁玥唇角微扬,心中一片欣喜,“嗯?薰浅哪里不舒服?”
她的肚子虽然怀了两个,却跟一般这个时期的孕妇肚子一样大,他难免有些担心宝宝是不是不健康,所以对她的任何感受都无比重视。
叶薰浅摇了摇头,躺在他怀里,小声道:“你……伤得重不重?”
她无法想象神力尽失是什么样的境界,至少在她看来,她的神力可以移花接木般从周围的环境中获得,可现在,她在他身上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神力,这不得不让她担忧不已。
“放心……第三条腿没伤着……”
男子用高深莫测的语气道出如此无耻的事实,让叶薰浅不禁红了脸,在他戏谑的模样下无所遁形,“祁玥,都神力尽失了,还不忘耍流氓,你要不要脸?”
“要脸做什么?要你就行了。”
男子爱极了她这模样,靠近她,在她唇上轻轻一吻,然后轻飘飘地道出这样一句话,他宁愿她记住他的不要脸,也不想她为他而担心。
若是换作平时,他这般转移话题,叶薰浅也未必能察觉出来,只是现在她一颗心都悬在空中,压根儿就不会忘记这档子事!
“祁玥,不许你把我和宝贝送去不夜城。”
叶薰浅枕着他的臂膀,开门见山地将自己心中想法和盘托出,见他眉头轻轻一蹙,遂继续道:“要送……你送宝贝一个去就行了。”
祁玥听罢眼角一挑,似是有些不相信这样的话出自他心爱女子之口,她不是一直很喜欢和宝贝在一起么……?
他可没有忘记他们从东篱山回来的路上,她前前后后问了多少关于宝贝的话,听得他都快嫉妒死了!
“你舍得离开宝贝?”
祁玥的手覆在她的额头上,指腹轻轻抚摸,动作十分轻柔,眼里满是爱意地问。
叶薰浅摇了摇头,她自是舍不得,只不过她和祁玥的出发点都是一致的,不希望宝贝收到任何伤害,那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既然不舍,还忍痛与他分离?”
祁玥吃定了叶薰浅口是心非的性子,她就算再怎么爱他,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表露出来,更不会告诉他在她心里他比宝贝更重要,所以才会这般反问。
可惜,叶薰浅这一次不按常理出牌,她将耳朵贴在他心口上,低声道:“祁玥……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不知道,是不是非要她说得那么明白他才会懂得她的心意,但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她此时此刻唯一的念想就是他。
“薰浅……我怕你在我身边,我没有办法保护你……”
祁玥倒是不担心祁宝贝,最让他挂心的始终是她还有她肚子里的一对宝宝,他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让他在自己挚爱之人面前承认自己的脆弱,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我可以保护你呀!”她眼珠子一动,脱口而出。
祁玥听罢勾唇一笑,被她护在怀里的感觉,想必也是别样的美好,只不过他是男人,在他的潜意识里,永远觉得她才是需要被保护的,而他,天生就该翱翔在苍穹之上,用自己的羽翼守护她。
“我可不是宝贝,有恋母情节。”
祁玥笑眯眯地调侃一句,当初叶薰浅跟他讨论起恋母情节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词分外适合祁宝贝!
“宝贝才不是恋母的,他喜欢粘着我,纯粹是因为你太喜欢欺负我。”叶薰浅毫不犹豫地站在祁宝贝这一边,反驳祁玥道。
祁玥捻起被子的一角,为她盖好,亲吻着她的眼睫毛,嗓音性感而温醇,“宝贝还觉得我们在一起是妖精打架呢……你怎么也跟他一样认为我那是欺负你?我明明很疼爱你的……哪一次不是全身上下都没放过……”
叶薰浅:“……”
“君上,请您注意胎教……”
祁玥唇角微微一扯,见她俏丽的容颜宛若桃花盛开般美艳,心念一动,“这个时辰,闺女儿都睡觉了,哪儿能听到本君的话?”
“薰浅,孕妇不适合熬夜,睡吧,我抱你到床上。”
祁玥目光越过紫色的窗棂,黎明的曙光隐隐浮现,等天亮了他还要处理许多事情,怕是不能陪着她。
他也不去管叶薰浅是否反对,不由分说抱着她往床榻的方向走去,还不忘调侃道:“这世上有哪个男人像我这样幸运,可以一次抱三个女人!”
叶薰浅的确困了,也不再和他拌嘴,心里却想,是不是一对闺女儿还说不准呢!
*
翌日辰时,叶薰浅悠悠转醒,祁玥已经洗漱完毕,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纵然神力尽失,他的风采也不曾减去一分一毫,漫步至床边,亲自为她净面。
“薰浅,琼华、夏鸢还有琉璃、碎玉已经赶过来了,我一会儿要去城主府,你在客栈歇息,可好?”祁玥看着窗外的细雨,和她商量道。“不好,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叶薰浅知道祁玥的身体状况,昨晚她就装睡把他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的确没有内外伤,但是神力尽失,说明他在对付蓝翎和寄苒时倾尽了所有的力量,他的神力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所以她并不放心他一个人。
“有龙魂在我身边,不会有危险。”
祁玥轻抚着叶薰浅柔顺的长发,如是解释,试图去说服她,然而,叶薰浅并不买账,拧着眉毛反问一句,“龙魂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他能照顾好你?”
“……”祁玥算是听出了她话中咬牙切齿的意味,他若敢说一声“是”,她的毛怕是要炸开!
见叶薰浅坚持,祁玥只好答应,毕竟他就算不答应也没有别的办法,让她乖乖待在他身边,总好过她悄悄跟着他强,现在他失去了神力,不是她的对手,也无法察觉到她的气息,她是大圆满境界之上的强者,饶是龙魂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两人吃过早餐后,便携手前往城主府,一路走来,城中并没有爆发太大的动乱,百姓们不会去理会这一座城未来会归属谁管辖,只会关注自己的切身利益。
和齐皇相比,祁玥和叶薰浅更得民心,这是事实!
彭城被炼狱修罗军攻占,彭城城主连夜出逃,他是舒明澈的人,如今还有利用价值,舒明澈当然不介意先保住他一条狗命。
祁玥在大多数时候不喜欢插手军务,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有百里诗他们在,安抚军心、百姓及制定下一步的作战计划都不成问题,他只需要最后点头即可。
几人也知道祁玥和叶薰浅的情况,没什么大事,都不会过来打扰,原本守着叶薰浅的影阁七星在今天一大早也都赶到了彭城,得知祁玥武功尽失后,脸上更是凝重。
“君上,炼狱修罗军攻占彭城的消息已经发布出去,不日就会传到各国君主耳中。”
祁王府和影阁的人大多术业有专攻,夏鸢在情报传递这一块十分在行,她一来龙魂自是会将这种事情交给她做,而她同样也欣然接受。
“嗯,有元修的消息么?”
祁玥点了点头,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让夏鸢一时间愣在当场,这般跳跃性的思维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桑州的水患有所缓解,据可靠消息,疏通渠道以及赈灾等事情都是由一批神秘人来做的,只是是否与五殿下有关,还需查证。”
夏鸢在祁玥身边的时间已经算得上很久了,她的一言一行素来以严谨著称,对于不确定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断言,祁玥对此十分满意。
“夏鸢,你今年多少岁了?”祁玥环着叶薰浅,忽然问道。
“回君上的话,奴婢今年二十二了。”
夏鸢不敢揣度祁玥的心思,此时听到他问自己的年龄,难免有些紧张,低着头,不去看祁玥和叶薰浅的表情。
“二十二了……年纪是不小了。”
祁玥轻叹了一声,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连叶薰浅都没猜得透,索性笑道:“二十二岁又怎么了?还很年轻!”
“王妃说笑了。”
夏鸢有些腼腆地说,在这个时代,二十二岁已经是老姑娘了,王妃也才二十一岁,便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等此番事了,本君会替你寻个婆家……”
祁玥从不亏待自己身边的人,夏鸢是知道这一点的,只是没想到他会替自己找婆家,这种事情从祁玥口中听到显得格外惊悚。
“不不不……”
夏鸢第一反应就是推脱,祁玥眉毛微挑,“嗯?”
“祁玥,做媒这种事情宝贝比你擅长,你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叶薰浅适时地为夏鸢解围,祁玥不在她身边的这五年,她焉能看不出身边的这些侍女、暗卫的心思?只不过没点破罢了免得他们不自在,只要没有办砸吩咐的事情,她便睁一只眼闭一支眼,毕竟,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祁玥为了让叶薰浅身体心理都舒坦,很少为拂她的意,现在也不例外!
叶薰浅执着地要留在祁玥身边,他拧不过她,只能陪在她身边,时不时念书给她和宝宝听,众人从未见过这样的祁玥,心中暗暗称奇,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当年君上在炼狱开辟疆域时是何等的雷厉风行,如今却甘愿为了王妃做一个乖顺听话的夫君!
值得一提的是,百里诗、百里词、百里歌和百里赋四人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做出了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傍晚时呈到祁玥手中,叶薰浅聚精会神地绘制直升机结构图纸,同时思考用什么材质,祁玥则在灯下仔细审核战略布局等,手中的朱笔时不时在纸上跳舞,勾勒出一排精致的小字。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美如琼玉,时常让叶薰浅移不开眼,时光在彼此的缄默中悄然而逝,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两人不约而同放下手中的笔。
祁玥阖上本子,放入信封中,并以火漆封号,安排影沉和影风亲自送到四将手中,防止中途被旁人窥视,将作战计划泄露出去。
“薰浅,累了吗?”
祁玥扶着叶薰浅起身,在屋子里漫步行走,两人有说有笑,窗外的雨夹雪依旧,可两个人的心却因彼此的靠近而更加温暖。
是夜,炼狱军队拔营,经过一日的修整,便恢复了元气,受伤的士兵于彭城养伤,其余随军出发,进攻容州。
舒明澈不曾想到祁玥会如此步步紧逼,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晶石墨炮轰破城门,三万炼狱精兵与十三万齐军的第二场交战,由此开始。
“降者不杀”的政策,动摇大齐军心与容州民心,令舒明澈大为恼火,杀一儆百后更是令麾下士兵心寒,百里歌率领一千人马火烧齐军粮草,断其后路。
舒明澈为支撑军队与炼狱精兵对抗,强行征税,使得军民矛盾激化,重压之下,容州百姓揭竿而起,投靠炼狱,祁玥发布悬赏令,取舒明澈首级者,赏黄金万两。
此令一出,容州轰动。
西南战事烽烟燃起,大齐军队节节溃败的消息不胫而走,举世哗然。
东南海州,云夏驻军之地,云夏女皇收到西南战报的时候,也忍不住大吃一惊,短短三日,攻占彭城、容州两座城池,这样的战绩数百年来未曾有也。
“夫君、阿洵、茜儿,你们也看看。”
夏汐然将信笺送到谢祺渊手中,几人有序传看,最后信笺落在了林茜手中,她和祁玥、叶薰浅素来交好,与祁王府有兵器上的往来,猜得到一些细节也在情理之中。
“然姨,祁玥有晶石墨炮在手,对攻城战最是有利。”
林茜的肚子不小,她怀的是元洵的孩子,照理说应当随元洵喊一声母亲,但是她出身名门,礼仪周到,极富教养,若非爱极了元洵,又怎会未婚先孕?
不管怎么说,这种消息有损女子名节,传出去总归不好听,因此,不管夏汐然和谢祺渊待她如何好,她始终不愿改口,两人索性也不勉强,只是暗暗将此事放在心上,催促着元洵尽快娶她过门儿。
“夫君,看来我们是得抓紧时间了。”
夏汐然淡笑着说,朗回和祁筱如今也只是占领回西城,跟他们攻占海州一城情况相似,只不过祁玥动作太快,短短时间内拿下两座城池,还发布悬赏令,令舒明澈成为众矢之的。
三方战场接二连三的失守,令镇守齐都的元启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政局动荡,民心不稳,各大士族门阀蠢蠢欲动,隐隐有重新择主而栖的趋势,令元启头疼不已,周旋于世家之间,却效果甚微。
西部弈州,齐皇御驾亲征,却输给了朗回,失了本属于大齐国土的回西城,堂堂一国之君,吃了这样的败仗无疑是丢脸的,再加上他采纳杜太师的建议诋毁祁筱的名声,惹怒了回雪大将军府和祁王府本家,不知是在谁的授意下,有好事者将他与祁筱、朗回当年的纠葛翻出,对这个冬天朗回挥军战齐皇一事添油加醋。
短短半月,大齐中西十二州都盛传齐皇无情无义,羽翼未丰时利用祁筱身后的祁王府巩固帝位,二十年后抛弃结发之妻,辱其清誉。
普通男子如此行径,尚且要受到道德指责,更何况是身为天下百姓表率的帝王?
重压之下,齐皇的风寒加剧,咳血不止,再加上这五年里与叶怜香颠鸾倒凤,夜夜笙歌,早就把身体给掏空了,想要养好,难如登天。
弈州城内风雪交加,齐皇所在的暖阁里炭火燃烧得很旺,却依旧无法温暖他苍老的身体,连起身如厕都需要下人搀扶,每走一步咳嗽一声,短短一个多月,却仿佛老了十岁不止。
因此,当杜太师和定国侯拿着西南前线传来的最新战况消息过来时,看到的便是齐皇咳嗽不止的身影,两人对视一眼,本想将此事瞒住,不料齐皇略显浑浊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掠过他们手中的信函,于是抬起手道:“呈上来吧……”
“是,皇上。”
齐皇开口,定国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抗旨不遵,弯着腰上前,将信函递给曹顺,再由曹顺转交给齐皇,随后定国侯退下,与杜太师站在一块儿,静静等待着齐皇的指示。
明黄色的衣裳包裹着枯木般失去生机的身体,曹顺在齐皇腰后多垫了两个枕头,方便齐皇躺下,只见他颤抖着手指撕开信封的一角,将里边那张薄薄的纸取出、摊开,当看到“彭城、容州失守”二字时,他眼眶陡然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消息一般,眼珠突出,肩膀颤抖,胸腔内积蓄着一口浊气,怎么也无法吐出。
曹顺发现了这一状况,急得立刻喊太医,然而下一秒,暗红色的血从齐皇口中喷出,沾染了信笺,与黑色的墨迹杂糅在一起,像是洇染了朵朵墨梅……
等太医赶至床边时,他手臂僵着垂下,手中的信笺失去了指腹的力量,飘然而落,笨重的身体往后一靠,眼睛和嘴巴都没来得及完全阖上……
“皇上、皇上……”
曹顺关切的声音不断,却唤不回齐皇的一记眼神,三名太医跪在床边,相继给齐皇诊脉,之后又查看了他的眼珠和鼻息。
少顷,三名太医悉数跪下,面露哀戚悲痛之色,几乎泣不成声,“皇上殡天了……”
杜太师和定国侯浑身一震,不约而同长跪下来,数十万军队披麻戴孝,整个弈州飞雪漫天,银装素裹,宛若披上了一层天然的孝服,为齐皇送终。
《九州志·大齐篇》记载:景徽十八年冬,大齐第八代国君齐哀帝卒于西征途中,享年四十九岁。
君王薨逝的消息无法隐瞒,弈州与齐都相隔甚远,只能将消息密送齐都皇宫,当舒太妃得知此事后,面如死灰,像是失去了人生最后的支撑般瘫倒在了卧榻上。
长公主元欣及其女郁霓裳服侍左右,却不见起色,元启为避免夜长梦多,让弈州护送齐皇遗体回齐都的同时,暗中联系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朝臣,推举自己顺位登基。
元洵非大齐皇室血脉,元翰叛国之名未除,元修跌落悬崖下落不明,他是太子,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齐皇殡天之后,他登基都是名正言顺,只可惜……这样的提议在圣云殿上一经提出,就遭到了半数臣子的强烈反对,双方争论不休,如火如荼。
这些年元洵暗中扶持的官员都站在了元修这一边,纵然元修在前往桑州治理水患的过程中下落不明,也无法让他们一改初衷,拥护元启。
为了顺利登位,元启冒着得罪华家的风险,找来当年为华贵妃接生后告老还乡的太医以及远走他乡的稳婆,以其家人的性命威逼利诱,让二人到圣云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证明华贵妃当年生元修乃足月生产,而非早产这一事实,含沙射影地指出元修非皇室血脉这一论断。
突如其来的大动作,令所有人措手不及,宫里给妃嫔接生的太医和稳婆都是有记录的,无法做假,更何况这位陆太医还是当年的太医署令,在场许多老臣都能认出他来,容貌或许可以做假,但是声音、神态、一些肢体语言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了假的。
不知是不是有心人的推动,整整三日,齐都都陷入了流言蜚语之中,元修的身世被放到明处大肆讨论,华家无疑成为众矢之的,然而,不管是华贵妃还是华老家主,都没有“出面辟谣”,反而任由其愈演愈烈,如此行径,似乎默认了元启的推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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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狱修罗军刚攻下彭城、容州,适逢齐皇驾崩,短期内舒明澈不可能有太大的动作,只因即使打了胜仗,将来也不见得会在未来新君元启面前讨好。
得知舒太妃病倒的消息,让他行事受制,一旦舒太妃经受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撒手人寰,那么将来的舒家…。谁是家主还说不准呢!
如果舒明澈没有自断右臂,他依旧还是舒家那个风采绝伦的少主,舒太妃百年之后,他稳定家主之位指日可待,可是现在,有郁霓裳在,他不见得有优势。
只因郁霓裳的母亲元欣,是舒太妃唯一的女儿,郁霓裳装疯卖傻多年,怎么会没有半点企图?
祁玥陪伴叶薰浅在古色古香的院落里散步,顺便跟她分析起当下的时势来,齐皇这一死,还真为祁玥恢复神力争取了不少时间,这样的情形是叶薰浅乐见其成的。
“薰浅,我们的宝宝快六个月了吧……?”
祁玥每天的必修课就是观察叶薰浅的肚子,大概是她生宝贝时他不在身边的缘故,这一次他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她有半点不开心。
“嗯。”叶薰浅眉毛弯了弯,笑着点头。
“可是……大夫不是说,怀双生子的话,肚子会比普通孕妇要大一些吗?我怎么觉得还是这么小……”
祁玥有些担忧地问,暗想:难道是薰浅没吃好?
“也不一定的……”
叶薰浅见多识广,自是不会拘泥于这些,在现代也有很多怀多胞胎的孕妇肚子跟怀一个的差不多大,肚子的大小因人而异,不能一概而论。
祁玥听从大夫的嘱咐,每天陪伴叶薰浅散步,同样不会忘记每隔一段时间,就扶着她坐下,给她揉脚,生怕她脚麻摔倒,本来叶薰浅还有些不自在的,毕竟他在人来人往间给她揉脚,被别人看到了,实在是有失文雅。可祁玥坚持,还说宝宝和她的感受比那些繁文缛节重要得多,规矩是人定的,没有必要拘泥。
琉璃和碎玉随侍在侧,见祁玥和叶薰浅如此恩爱,眼里写满了羡慕,见识过这样相濡以沫的爱情,祁玥身边的侍女很难再看上普通男子,倒不是因为她们心里偷偷喜欢祁玥,而是想要一份同样美好的感情。
叶薰浅闭目养神时,却悄悄露出一道眼缝,观察祁玥,他突破了大圆满境界,青春永驻,所以怎么看都觉得好看,她庆幸,这样的他属于自己。
“祁玥……”叶薰浅软语呢喃,充满着无尽的诱惑。
祁玥缓缓抬眼,应了一声,“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你长得好看……”
叶薰浅鲜有如此直接地夸赞一个男人,祁玥一听欣然接受,他也知道他长得好看,六年前就知道了……
“你可以看一辈子。”
“嗯。”叶薰浅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为情的,过了一会儿,她才出声道:“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薰浅,我生辰还没到呢!”
对于心爱之人送东西这种举动,祁玥自然欢喜到了极点,哪儿会拒绝?
“没关系,等你生辰到了,再送别的。”
叶薰浅知道祁玥喜欢她的那辆小轿车,所以早就想好了给他的生辰礼物,她静静地看着祁玥,从自己颈上取下她从小戴到大的叶片形玉佩,亲自系到他脖子上,“不许摘下来。”
“可是薰浅……”祁玥指腹触及温凉的玉佩,有些心惊,这枚玉佩对她而言意义重大,说是贤王府传家之宝也不为过,当初他和她在云雾林相遇,后来她跑了,他便是根据这枚玉佩找到她的,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忘记这一在他们之间牵红线的物事儿。
“祁玥,你要快点好起来……”
若非突破大圆满境界,她这一生或许都不会窥探到叶氏水玉的秘密,更不会知道它有凝聚神力的作用,比聚灵阵要强很多,祁玥神力尽失,若是戴上玉佩,想必会恢复得快一些。
祁玥生性聪敏,从她给他戴上玉佩的那一刹开始,他就猜出了她的目的,却没有点破,搂着她,情意缱绻道:“薰浅,这是叶氏传家之宝,日后传给我们的亲闺女儿,好吗?”
“嗯嗯,你说好就好。”
叶薰浅轻抚自己的腹部,有祁玥这样优秀的父亲,她不怀疑他们将来的闺女儿会突破神级,因为祁玥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平庸。
元启最近的动作十分频繁,奈何元修不在齐都,无法掣肘,安国侯幽居王府,足不出户,许多站在元修这一边的官员亦然。
在碧如宫养病的舒太妃听说元启请来了当年给华贵妃接生的太医和稳婆,证明元修非皇室血脉企图踢掉元修继承皇位的权力时,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大概是因为齐皇在西征途中的病逝给她带来太过沉重的打击,让她再也没有精力去想、去管那么多……
“祖母,您觉得好些了吗?”
郁霓裳十分乖巧地陪伴在她身边,细声细语地询问,不复往日的疯癫,舒太妃点了点头,难受地翻身,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握住郁霓裳的手,悄悄给她塞了个锦囊,看着她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叮嘱道:“霓裳,答应祖母,将锦囊交给你明澈哥哥,在此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关于锦囊的事情,包括你母亲、你的启哥哥。”
“好。”
郁霓裳目光无神,像是失去了焦距一般,同样一遍又一遍地应下,舒太妃这才放下心来,轻咳几声后,又睡着了。
“祖母、祖母……”郁霓裳连续唤了好几次,都没能将她唤醒,遂招来侍女,吩咐她们在屋子里看着,然后徐徐离开,前往自己在碧如宫的住处。
仔细环顾四周,确定无人跟随后,她悄悄打开锦囊,里面是一块以上好帝王玉雕刻而成的印信,还有一抹丝绢,上面绣着许多字,仔细研究了一会儿,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感觉到有人从门前走过,她立刻收起两件物事儿,藏了起来。
*
容州,碧水清莲客栈。
祁玥从收到齐都传来的书信开始,眉毛就没有舒展过,叶薰浅得知他坐了将近半个时辰,便让厨房准备了一些他喜欢的糕点送过来。
经过他身旁的书桌时,她眸光匆匆掠过他面前的宣纸,只见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她脱口而出,“璇玑图?”
“薰浅,你见过这个?”
祁玥眼睛一亮,他怎么忘自己心爱的妻子博览群书,见多识广呢?
“见过。”叶薰浅放下手中的糕点,指着其中的一排字,解释道:“这璇玑图其实就是回文诗,正着念、倒着念、斜着念都能成诗。”
“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叶薰浅漫不经心地问,在现代时她涉猎极广,对诗词自然也不例外,当然听说过璇玑图的典故。
“没事。”
祁玥微微一笑,不打算和叶薰浅多说,这是郁霓裳用飞鸽传书寄过来给他的,舒太妃那个老女人还真是不安分,想用媚术控制郁霓裳把东西交给舒明澈,可惜,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想到郁霓裳因为遗传了生父郁章的阴阳鬼眼,对媚术有天然的抵抗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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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家隐隐有种悲催的预感,那就是写不完结局…。哭死了…嗷呜~奋战ing~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纸盟书
“祁玥,你在想什么?”叶薰浅见祁玥手指轻捏毛笔,徐徐旋转,黑眸里盛满了星光斑斓,于是出声问道。
祁玥回过神来,扶着她坐下,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把璇玑图收了起来,“这密密麻麻的字,看了眼花,还费脑子,薰浅还是不要为这种事情费神了。”
既然他这么说,叶薰浅也不勉强,璇玑图这东西对她而言的确没什么吸引力。
“吃点东西,别饿着了。”
叶薰浅把糕点推给祁玥,他食量小,不怎么爱吃东西,她一直都记在心上,祁玥自是不会拒绝她的好意,任由着她喂到自己嘴边,凝视着她白里透红的脸,细细抚摸,道:“薰浅,你知道的,我饿的不是肚子……”
“饿的不是肚子?那是哪里饿了?”叶薰浅不疑有它,笑着问道。
祁玥眸光一深,唇角勾了勾,却没有说话,只是深邃的目光里写满了意味深长。
“我们多久没有同房了……”
叶薰浅:“……”
某王妃扶额,心中暗忖:果真是太久没有在一起,弄得她都快忘记自己身边的夫君是个有正常生理需要的男人了……
“祁玥,你还有正事儿要忙呢!我先不打扰你了……”
叶薰浅感受到祁玥越发炽热的眼神,硬着头皮起身欲离开,不料却被他禁锢在怀里,无法逃离,他圈着她的腰,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酥酥麻麻的触感从指间传递到四肢百骸,让叶薰浅脸色愈发不自然了起来,若是让人知道他只是碰了她的手指,她就有感觉,传出去就丢人丢大发了!
“薰浅,你看其实你也是想要的,对不对?”
祁玥轻轻地附在她耳畔,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蛊惑她,她胳膊肘推了推他,不满道:“祁玥,你别离我这么近,有点儿热。”
“这天气冷都来不及,薰浅居然觉得热,真是奇观呢!”
祁玥对于她的羞赧了然于心,他心爱的女子在这种事情上面一向口是心非,他若真如她所愿离她远一点儿,她心里肯定会不高兴。
“我们离得更近的时候都有过,更何况是现在?”
叶薰浅被他这没羞没躁的话弄得脸颊绯红,红扑扑的脸蛋,可爱到了极点,吞吞吐吐道:“你别闹了……嗯嗯……那个那个的话宝宝会感觉到的,会觉得他爹爹是个大色鬼的……”
祁玥:“……”
“君上,您得注意形象!”
叶薰浅故作认真地说,那模样那表情,令祁玥哭笑不得,说得好像他真要了她,他在未出世的宝宝眼里就成了色鬼似的!
祁玥把耳朵贴在她隆起的腹部上,感觉到宝宝在动,他唇角扬起的笑意格外清澈,没有算计,只有纯粹的喜悦。
“宝宝,等出生后,可不许像你们哥哥一样黏着娘亲知道吗?爹爹忍得很辛苦……”
叶薰浅没想到祁玥竟然跟孩子说这些,拍了拍他的脸蛋,轻声斥道:“也不怕带坏宝宝!”
“薰浅,这是事实……难道还不许我和宝宝诉苦?”
某王君很委屈,自打她怀孕后,他就过着苦行僧般的日子,即使是偶尔亲密,也不敢太过放肆,生怕伤到她和宝宝,仔细想想,他已经很久没有尽兴过了,于是捧着妻子的脸蛋,一字一句认认真真道:“薰浅,你看我,得不到爱情的滋润,皮肤都没有以前好了。”
叶薰浅:“……”
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没看出来某人皮肤哪里不好了,就是常常欲求不满而已……
某王君果真是被饿太久了,无论叶薰浅如何挣扎想要逃离,都躲不过他缠缠绵绵的爱意,尽管恨不得与她蚀骨纠缠直至地老天荒,可是顾及她的身体,他总是尽可能地温柔,满足她想要的一切。
窗外飞雪漫天,书房里却暖意如春,叶薰浅羞得不行,她竟然就那样跨坐在他腿上,以前都是他主动,像今天这样的情形是从未有过的。
“听说孕妇身体都比较敏感,果然是真的……”
叶薰浅听出了他话语中的笑意,羞恼地阻止道:“不许再说了!”
祁玥揉了揉她红丹丹的耳朵,十分配合地点头,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女人,当然要好好哄了!
“祁玥,你再欺负我,我就把你关进小黑屋里面去!”
叶薰浅粉拳轻捶,落在他坚硬的胸膛上,一时间口不择言,用对付祁宝贝的招数对付祁玥,由此可见,听当真是气极了。
“你舍得?”
祁玥细润的手指刮过她的鼻梁,眼里满是宠溺地反问道。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反正你现在神力没有恢复,不是我的对手!”
祁玥听罢挑了挑眉,叶薰浅这话的确是事实,然而,他并没有在意,握住她的双手,唇角绽放着勾魂夺魄的笑容,“薰浅,男人爱女人,用的不是武力,而是像我刚刚那样对你……”
叶薰浅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在他面前丢光了,不论与他说什么,到最后吃亏的都是她,索性将脸蛋埋入他的怀里,刚才的亲密虽然不激烈,但是她还是困了,想睡觉。
祁玥手指拂过她的眉毛,满意地笑了,这段时间她因为担心他的身体,白天都没怎么睡觉过,再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
若是不让她再“累”一点儿,她又怎会心甘情愿地去睡觉?
办法是无耻了点儿,可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祁玥抱着叶薰浅回到房间,碧水清莲客栈中,他的书房与卧房仅有一墙之隔,穿梭在两地之间十分方便,因为担心冬天的棉被太重会压到她的肚子,他特意安排软云阁做了轻薄而温暖的蚕丝被,给她盖好后,又放下帷幔,让她能够安心睡觉。
安顿好叶薰浅后,祁玥才重回书房,把郁霓裳抄下并寄给他的璇玑图取出,找出空白的宣纸回复,不一会儿就把信写好,装入棕色的信封里,吩咐夏鸢道:“用飞鹰传书,尽快送到郁霓裳手里。”
“另外,让她尽快动手,一旦舒明澈回到齐都,想要取其性命势必会投鼠忌器。”
夏鸢做事稳重,此时轻轻点头,郁霓裳在舒太妃身边装疯卖傻十几年,她要的是整个舒家,世人皆知她的亲生父亲郁章为救齐皇而死,她因而受封为郡主,可实际上并非如此,阴阳鬼眼能看到的东西太多,洞悉了太多人的秘密,包括大齐皇室和舒家,为齐皇所忌惮,将至除去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郁霓裳不装疯卖傻,她的结局跟她父亲相比只会更惨。
夜里,书房中灯火依旧,齐皇在西征途中忽然驾崩,对大齐政局造成十分严重的影响,可他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倘若最终登临大齐皇位的人是元启,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齐都一城,他必夺之,不为别的,只因那是她生活了六年的地方,她在齐都建起了祁贤学府,打造了公共马车,付出了太多的心血,他无法将这样一座城拱手让给元启。
至于其他人……倒是可以考虑一二,她重视友情,而他是她的夫君,必不会让她夹在爱情与友情之间,左右为难。
正当祁玥目光穿越门缝,时不时落在床上的叶薰浅身上时,影沉走了进来,硬生生阻挡了他的视线,也让他回过神来,摆正了脸色,问道:“何事?”
“君上,有客。”
影沉声音略显生硬地回答,令祁玥眉梢微挑,看向他,似乎在等待着他的下文。
“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书房门口已经出现了一抹修长的身影,男子虽然戴着面具,但是那柄标志性的玉骨扇却从侧面表明了他的身份。
祁玥倒是没有感到太过意外,挥了挥手,示意影沉退下,来者步履轻快,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环顾书房四周,惊叹于此处精致风雅的同时,有些意外。
“她呢?”
祁玥对于某人坠崖失踪已久一来就询问自己妻子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他的薰浅都怀孕五个多月了,怎么还这么招人惦记?而且眼前这位也是有未婚妻的好不好!
“五殿下,你这样惦记有夫之妇真的好吗?”
祁玥自是不愿意和别的男人谈论自己的妻子,在他眼中,叶薰浅是他一个人的,是此生唯一的珍爱,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她藏起来,不让别人窥视一分一毫。
“谁让我跟你不熟呢!”
祁玥:“……”
元修漫不经心的话,让祁玥心里一种名为“妒火”的东西越烧越旺,于是,过了一会儿,某王君唇畔阴测测地飘出一句话,“难道你跟薰浅很熟?”
“还好,小时候在玩得好,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祁玥最讨厌从别的男人口中听到“青梅竹马”这个词,元修如是,元洵如是,元翰亦如是……
只因他无法让时光倒流,在她儿时的生命里陪伴她,让自己在她童年的世界里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如果你来是想跟本君讨论薰浅和你小时候的感情如何深厚,那你可以滚了!”
祁玥毫不犹豫地下逐客令,他担心再这样下去他会把元修这个欠扁的男人丢到青冥海域喂鱼!
“欲求不满的男人果真火气大,看来是真的了,要不给你找几个干净的女人泄泄火?”元修随意坐下,捧起几案上的茶水,轻抿一口,润润嗓子,而后瞅着祁玥,如是建议道。叶薰浅怀孕的事情元修早已知晓,以祁玥的性子,定然不会太过折腾她,就算再怎么想也会忍……而且祁王府的男人都专情,从来不纳妾,也不会有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如是推算,某人易怒也在情理之中。
祁玥听到元修这种提议,随手抓起苹果,朝他的脸砸去,恨不得砸出一个窟窿来,谁让他在那里口无遮拦败坏自己的清誉和名声。
若是让薰浅知道他找女人,那后果……他连想都不敢想!
元修没想到祁玥会有如此“幼稚”的举动,一时不察,被砸了个正着,颧骨被砸得都快起包了,只好用手指轻揉着,心里暗骂祁玥心狠,专门挑他最在意的脸蛋下手,而且还是没戴面具的那半张脸!
“水、喝水……”
就在这时,卧室里传来女子微弱的声音,祁玥二话不说,丢下元修,径直走了过去,经过茶桌,给她倒了杯温水,然后来到床边,亲自喂她。
此情此景,让元修暗暗咋舌,他都不曾听到浅妹妹的话,祁玥隔这么远,竟然听到了,难道真的是夫妻连心?
卧室中,橘黄色的珠光下,叶薰浅的眉眼显得格外美,她眼角翘起,眸光在他脸上移动片刻,问道:“祁玥,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没睡?”
“嗯,还有些事情。”
祁玥看着她将温水慢慢喝完,又给她擦了擦嘴角,正要将她放下,让她继续睡觉,谁知她竟然睡意全无,拉着他的手说要起来,陪他一起。
“薰浅,宝宝想睡觉……”
祁玥自然不乐意叶薰浅见到元修,先前听说元修坠崖,她就担心了好几天,他不喜欢她将心思放在其他男人身上。
“宝宝在我肚子里,他们说睡够了,想起来陪爹爹。”
叶薰浅眨了眨眼睛,一边说一边起身,祁玥暗忖:书上说的果然没错,怀孕的女子心思难测!
“那……好吧……”
祁玥想她今天睡了挺长时间,起来一会儿也无伤大雅,大夫说让他尽可能地满足她所有的要求,不能惹她生气,要顺着她的心意做事。
“咦……有人在外面?”
叶薰浅目光越过祁玥的肩膀,想要抵达书房之外,奈何终究被翩飞的帷幔遮挡住视线,她一边在祁玥的搀扶下起身,一边道:“是元修?”
这一瞬,某王君的脸黑了……
连模样都没看到,就猜了个正着,他心爱的妻子究竟是有多了解元修这只花孔雀般的男人?
“嗯。”
哪怕心里再吃味儿,祁玥也依旧在她面前保持风度,点了点头,叶薰浅听罢眼睛一亮,激动得握住他的手腕,“他没事?”
“他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能有什么事?”
祁玥给叶薰浅穿好衣裳,最后还披上了狐狸毛披风,顺便递上小暖炉,生怕冻着她。
收拾好之后,才搂着她走出卧室,她一头墨发垂下,即使没有插上任何花簪,也掩盖不了她的美,见到元修时,她掀唇一笑,徐徐道:“先前听说你坠崖,我还担心了好几天,现在看到你没事,风露的下半辈子有着落了。”
元修嘴角扯了扯,他就知道是她会这么说!
“肚子都这么大了,晚上还折腾着什么?”
元修第一次不是在照片上见叶薰浅怀孕,一时间觉得格外新鲜,如果不是祁玥寸步不离在她身边,他还真想上前去摸一摸,可一看到祁玥那不满的模样,他就硬生生压下了自己的心思。
“白天睡多了,晚上反而睡不着。”
叶薰浅漫不经心地解释,和祁玥坐在一块儿,和元修闲话家常,品尝糕点。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元修深夜造访,不可能只是为了看她,这一点叶薰浅和祁玥一清二楚,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讨论到了正事上面。
叶薰浅随手从书桌上取来童话书,自从她怀孕后,祁玥就常常看这类书,还说“不会讲故事的爹爹不是好爹爹”,她可以一清二楚地看到他的改变,并感到十分欢喜和欣慰。
因为,她和宝宝是被爱的,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的!
祁玥和元修的谈判,她不想插手,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这里,她一向公私分明,不喜欢混为一谈。
叶薰浅聚精会神地看童话故事书,上面还有许多地方有祁玥所作的标记,他的字很漂亮,如他本人一样风骨傲然,她指尖从字迹上拂过,脑海中浮现起他在书案下笔走龙蛇的画面,美好到了极点……
忽然,祁玥拍了拍手,琉璃立刻走了进来,见到祁玥和元修,认出了后者的身份,连忙给几人见礼。
“把对面书架第二层上盒子里的文书取出,给五殿下过目。”
祁玥不咸不淡的语气,似是早已猜到了元修会来找他似的,琉璃点了点头,立刻去拿,檀木盒不轻不重,她抱着盒子一步一步走到元修跟前,把盒子放在几案上。
元修手指轻轻挑开盖子,把里面的文书取出,目光扫过文书上的条例,饶是心里早有准备,也不由得被某人“狮子大开口”惊了一番,骤然站起,脱口而出,“祁玥,你属强盗的啊?”
“五殿下何出此言?本君一不偷二不抢,还要给即将出世的闺女儿做榜样呢!你怎能如此诬陷本君高尚的品格?”
元修:“……”
某王君那气定神闲的模样能气死一票人,元修磨了磨牙,这分明是祁玥预谋已久的,文书上的条例写得清清楚楚,他要大齐西南边境八城,包括炼狱修罗军已经攻下的彭城、容州,至于其它条例,大多是关于通商的,这些与过去相差不大,因为祁王府名下的生意一直都遍布九州四国乃至西域。
“大齐西南边境八城,人烟稀少,并非江南等富庶之乡,每逢夏冬之际,多有天灾,靠朝廷拨款救济,朝廷向西南边境拨的款项比其缴纳的税还要高,因此,本君愿意接手西南八成,五殿下不应该是乐见其成的吗?”
祁玥有条不紊地分析,扶持元修登位的条件之一就是西南八城的归属权,他志在必得,若是元修不答应,他就率领炼狱修罗军一城一城地攻下!
总而言之,结果都是一样的,如果能够与元修合作,不费一兵一卒将西南八城纳入怀中,他自是乐见其成。
他的薰浅不喜欢战争,不喜欢杀人,如果可以,他想尽可能地为她考虑。
诚然,祁玥所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元修一清二楚,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罢了……若说城池被他国攻下占领倒也说得过去,可是为了皇位,将城池拱手送人,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有失气节,也会让他名声受损。
“边境八城,离齐都甚远,贫苦百姓居多,大齐统治三百余年,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得到任何改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样的情形难道是五殿下愿意看到的?”
因为叶薰浅和元修关系匪浅,所以祁玥才愿意和元修商讨,并尽可能地说服他,否则,以他的性子,别人送给他的东西他也未必要!
“一个人有多大的能力,就该负起多大的责任,九州四国,属大齐领土最为广袤,西南边境八城对大齐皇室而言不过是累赘,留之无用,五殿下不必急着给出答复,可以思考几天。”
对祁玥来说,齐皇因为听到他接连攻下彭城、容州的消息气急攻心而死,蓝翎在那个夜晚灰飞烟灭,尽管他付出了神力尽失的代价,不过如今想来依旧是值得的,至少不必担心这两个老巫婆时不时在背后使坏!
当年如果不是蓝翎,他的父王母妃想必还健在……
他不想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薰浅身上,哪怕这么做会让云疆巫王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琉璃,夜深了,送客。”
祁玥很清楚元修不会在容州停留一晚,而是会日夜兼程赶回桑州,于是也不留人,直接让琉璃送客,自己则扶着心爱的女子回房。
叶薰浅走了几步,方才回头看向元修,徐徐道:“保重。”
“你也是。”
元修微笑颔首,而后跟随琉璃离开。
叶薰浅和祁玥十指交扣,想到了那一纸盟书,此前他并未与她提起过,索性出声问道:“祁玥,西南八城多为戈壁,土地贫瘠,若是能发展起来,这三百年来也不至于毫无起色了,你要来做什么?”
在她的记忆中,身边的这个男人可是从来不做亏本生意的,怎么现在反其道而行了?
“因为西南八城有大量的墨晶、铁矿……我们必须在别人没有窥探其价值的情况下全部拿下!”
“墨晶和铁矿?”
叶薰浅有些诧异,她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起过?
“嗯。”祁玥肯定地点头,如果说以前他想推翻大齐,建立属于他和她的国度,那么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倘若他真的登上了那个位置,日后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必定不多……他这辈子最珍惜的便是她,还有他们的孩子,他想要用更多的时间陪伴他们,共享天伦。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他不致力于一统四国,他真正要做的,是为他们的家建立起最坚固的堡垒,日后不管大齐、琉风、回雪如何开战,他们都超然物外……
炼狱虽小,却威慑九州,他要的是将这份威慑力不断增强,然后将势力渗透九州大陆。
“这的确是两件好东西,我担心等元修反应过来后,会找你拼命。”
叶薰浅唇角微微勾起,墨晶是能源动力,其在未来的九州大陆上将会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相当于现代的石油,而铁矿是制造各类武器的材料,怪不得祁玥如此执着于西南八城。
“没关系,薰浅你会保护我的。”
叶薰浅:“……”
“君上,您还真成吃软饭的了?”叶薰浅坐在床边,看着祁玥忙上忙下,调侃一句道。
“嗯……别的男人想吃软饭还吃不到呢!”
某王君丝毫不以之为耻,反而觉得吃软饭乃人生一大乐事,尤其是吃叶薰浅的软饭,他甘之如饴,乐此不疲!
夜里,叶薰浅被祁玥搂在怀里,她感受着来自他身上轻轻浅浅的呼吸,小声问道:“身体好些了没?”
“薰浅,我的身体有没有好……你白天不是亲自验证过了么……?”
男人性感的嗓音掠过叶薰浅耳畔,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一些暧昧的回忆,耳尖粉红粉红的,羞恼地推了推祁玥,“你明知我指的不是那个……”
她什么时候关注他某方面的能力行不行了?
她明明想表达的意思是,他的神力恢复了几成好不好!
“可能是透支太多的关系,现在神力凝聚得十分缓慢,不过也比我想象中要快一些。”
祁玥不想让她担心,便实话实说,原本他以为得至少过一个月才会重新凝聚神力的,毕竟神力的凝聚来之不易,没想到才几天就有了一点点效果。
叶薰浅听罢眉头皱了皱,她戴着叶氏水玉时,神力恢复得极快,否则当初也不会在清莲小筑前力挫巫王后了,可祁玥……想必他的确是透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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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鞠躬抱歉,叶子果真收不完,主要是不想在这一卷末尾以叙述的方式把事情都交代完,所以可能还得耗些篇幅,这一卷完结后九州四国基本就定下来了,这里再剧透一下下,下一卷东荒卷会写浅浅生宝宝,还有西域、南陵、凤凰岛、漠北、云疆、苗疆各大掌权者齐聚东荒,还会展现给大家偶们柿子和浅浅的盛世舆图江山如画,叶子最初的设定就不是让他们统一四国,而是有意让他们成为帝业的开拓者,用科技发展皇图霸业,君临天下~如果把结局写得饱满一些的话,第四卷篇幅恐怕也会有不少,我本来是想用五万字完结第四卷的,但是怕写不完~
第二百章 宠爱他的耳朵
是年冬日,大齐边境大雪纷飞,造成交通堵塞,行军困难,好在炼狱修罗军人数不多,粮食可以从炼狱王城运输过来,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齐皇在西征途中病逝的消息传来,齐都必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为了家族的利益和前途,舒明澈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留在西南与祁玥长久僵持下去,否则,一旦齐都新君登位,便没他什么事了!
对于像舒明澈这样的世家子弟而言,自己与家族的前途胜于一切,齐皇驾崩,回西、西南和东南三大战场皆为取得捷报,再这样下去,对大齐非常不利,若是元启登位,说不定最后会迫于三方压力讲和。
而元翰跟元修两人,与祁筱、祁玥和元洵关系匪浅,几乎不可能在战场上与对方兵戎相见,他们二人登位的话,战事到最后至少有七成可能是和,而非战!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舒明澈怎会不明白?
齐都事态紧急,舒明澈顾不上许多,连夜拔营,马不停蹄地赶回,同时过河拆桥,阻断重要交通要塞,防止祁玥大军压进追赶而上。
当祁玥听说此事时,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如果不是他默许,舒明澈还真以为他能自己能成事?
“祁玥,大军滞留此地,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清晨时分,叶薰浅和祁玥站在妆镜前,她拿着木梳,动作轻柔地给他梳理头发,只是他长得比她高出许多,他又不许她踮起脚尖,所以梳子总是够不着他头顶。
“无妨,这一两日便会有结果。”
祁玥是个耐心的人,他在炼狱埋兵十万,祁王府上千年来的积蓄与底蕴,遍布九州西域的产业,何愁养不活十万大军?
寒冬时节的天气愈发冷了,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意她跟随着他挪窝的。
她怀着宝贝时他不在身边,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会尽可能地陪在她身边。
“元启想当皇帝,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诚然,祁玥对元启十分不看好,尽管心里也膈应着元洵、元翰和元修,但这几个人要么已经成亲要么即将成亲,对他的威胁不大,过不了多久,他的薰浅就会诞下他们的一双宝宝,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之间的感情会更加牢固,再也没有人可以拆散他们了。
“祁玥,每逢战事,受苦的都是穷苦百姓。”
叶薰浅不是绝对的良善之辈,只是在现代生活十年,潜移默化间接受了和平思想,她并不喜欢战争。
“薰浅,相信我,大多数人都是不喜欢战事的,包括皇族,九州大陆存世上千万年,从未一统过,原因有许多,任何一个都是无法跨越的天堑,语言、文化、民族特点……凡此种种,皆为阻碍。”
对于这些,祁玥一直看得十分透彻,饶是在天族最强盛的时期,也不曾想过要一统九州,因为巫族、蛊族、月族等上古氏族人才辈出,旗鼓相当,没有绝对的实力,是无法迫使他们臣服的。
“齐皇认为凭借铁骑,荡平四国,纯属痴心妄想!”
叶薰浅的手拂过祁玥肩上衣裳的褶皱,最后圈住他的腰,眼睛眨了眨,故意问道:“倘若元修答应了我们的条件,你打算怎么做?”
“撤军。”
祁玥言简意赅地回答,他是重诺之人,不会毁掉自己的信誉,更不会让她左右为难。
“然后呢?”叶薰浅没想到祁玥会这般干脆洒脱,有些意外,继续问道。
想到他即将要做的事情,祁玥眉眼更见柔和,大手抚上她显怀的肚子,低低道:“然后陪你……直到我们闺女儿出生……”
“这么说,如果不是闺女儿,你就不陪我了?”
叶薰浅故作严肃地问,祁玥听罢唇角一勾,轻抚着她的后脑勺,**溺道:“吃醋了?又钻牛角尖了?”
“没有!”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叶薰浅矢口否认,往窗台的方向走去,她徐徐打开,外面的冬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院落中的梅花开得正好,渲染出暴风雪后短暂的宁静。
“喜欢吗?”
祁玥从她身后抱住她,她比过去丰腴了不少,却令他更加爱不释手,恨不得时时抱着不松开,过去,他不明白为何她在异世时总喜欢抱着毛绒娃娃睡觉,现在倒是能体会到一点了。
只有在拥抱着她时,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完整的。
“嗯,很美。”
叶薰浅喜爱花草,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任何一名出色的调香师都爱花草,尤其是奇珍异草,这就如同神医们喜欢天材地宝一样!
“要是你喜欢,以后我们在家里也种一些。”
许多花草到了秋季便会枯萎,而梅花凌寒独放,若是在严寒的冬日里盛开,她的心情想必会不错。
一谈到“家”这个话题,叶薰浅就敛下了眼睑,大概是想到了祁王府……
“薰浅可是舍不得齐都?”
那毕竟是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若说没有半点感情,那绝不可能!
“不是……我只是想到了祁王府,想到了东苑……那本属于我们,却无法带走……”
祁玥捧着她的脸蛋,微微一笑道:“薰浅,我能建得了一座东苑,就能建得了第二座,你不相信我吗?”
倘若她想,他不介意把齐都祁王府的一切都拆掉,送到炼狱王城来,就连王府里的花草鱼鸟也不例外……
炼狱王城位于大齐之南,气候温暖,经历了多年的改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杂草丛生环境恶劣的炼狱了,定居于此,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
“还有祁贤学府……”
此时此刻的叶薰浅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贪心,虽未明说,但是在她心里已经将炼狱王城当作是自己未来的家,祁贤学府是她的心血,她自是不想在齐都继续办学,最好的办法就是迁校址,将属于自己的一切都迁到炼狱王城,实现人才资源转移。
“薰浅,你这么做,元修怕是会伤心好一阵子。”祁玥明白她的心思,于是戏谑道。
倘若将祁贤学府继续设在齐都,那么她与齐都的将会斩不断,这样的情况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她这么做,正合他心意。
叶薰浅偎在祁玥怀里,搂着他,看着窗外粉色梅花绽放枝头,轻声道:“祁玥,你可知在我心中,遇见你,兄妹情谊,及不上伉俪情深……”
“薰浅,我很庆幸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重于他人!”
此时的祁玥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这么容易被她一句话温暖了、取悦了、征服了!
祁玥爱极了她这张樱桃小嘴儿,柔软而香甜,每每吻她,总会让他欲罢不能,更重要的是,她总是能用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来收买、**爱他的耳朵……
“元启散布那么多不利于元修的消息,可是贵妃娘娘乃至华家都没有辟谣的意思,再这样下去,对元修怕是会大大的不利。”
前些日子叶薰浅受到元翰的亲笔书信,知道他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北越,而且不打算插手大齐风云,她高兴之余,却难免觉得有些遗憾,元翰有将帅之才,倘若生逢乱世,定为一代霸主,可是他却愿意在北越扎根,放弃皇位之争,这份洒脱是多少人都没有的!
“元启不过是跳梁小丑,威风不了几日,跟华老家主那样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相比,他还嫩着!”
祁玥对此倒是不担心,正所谓飞得越高摔得越惨,若非元启身后有杜太师支招,他能蹦跶到现在?
杜太师那只老狐狸,这般支持元启,看中的还不是他的庸才资质?
不管是元洵、元翰还是元修,都不是好惹的主儿,也不是能够让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所以他选择扶持元启!
“祁玥,你当真决定不插手?”
过了一会儿,叶薰浅才转身,正对祁玥,他比她要高出一个头,所以她看着他时,下巴总是微微扬起,祁玥轻而易举将她纳入怀中,“薰浅,你该知道的,我并不喜欢争夺城池,相反,我更喜欢的,是开拓疆域,从无到有,一如炼狱王城。”
“我会和你一起打造我们独一无二的家。”
叶薰浅唇角一弯,那抹弧度恰到好处的惊艳,让他缱绻的目光几乎移不开……
人生能有如斯红颜知己,是他一生的幸运,他的薰浅,千万年才有一个,却恰好让他给遇上了!
对叶薰浅而言,想要改变一座城,比重新建设一座城要困难,其中要考虑的问题也会更多,倘若得不到百姓的支持,轻则弄巧成拙,重则引起暴动,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然而,把一座荒城建设好,再招商引资,其成本会降低许多,这是由九州大陆各国的实际国情决定的。
三日后,祁玥收到元修差人送来的书信,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收了起来,结果在他预料之中,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经过整整半月,齐皇的灵柩方才从弈州运到齐都,君王驾崩,乃国之丧事,所有百姓皆着缟素,三个月内禁止办喜事,因此,今年冬天的齐都比往年冷清了许多,再加上祁王府与皇室闹掰后,祁王府和贤王府陆续将自己的产业撤出齐都,包括公共马车、齐都日报、祁贤学府三大板块,给齐都的方方面面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齐都,这个三百年来屹立在大齐腹地的古都,不复往日的繁荣。
四年的时间,足够让齐都的百姓们习惯了祁王府带给他们的种种生活变化,结果**之间他们的生活像是回到了原点,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没有了公共马车在路上行驶,站牌上再也看不到齐都日报的影子,百姓怨声载道,令元启大为头疼,尤其是元修不在齐都,京兆尹的职位空下,这些事情都落到了他的头上,让他在短短一个月里疲惫不堪。
帝寝殿灵堂已设,黑色的棺木停在中央,白色的蜡烛燃烧着火焰,在风中摇曳着,渲染出凄凉的气氛。
后宫中上至舒太妃,下至宫女,皆摘去耳环与头饰,穿上了素衣。
帝寝殿中哭灵的妃嫔不胜枚举,云淑妃和叶怜香皆在其中,元启身为太子,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理应挑大梁主事,礼部的人都已到齐,丧礼上的一切都按照帝王的规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前来吊唁的官员无数,可惜不见祁筱、华贵妃、元翰和元修的影子……
若是时光倒流三个月,这几个人与齐皇都算是亲近之人,只叹世事无常……
祁筱与朗回远在回西城,而且早已声明与齐皇恩断情绝,她不来实属情理之中,而华贵妃“身体抱恙”,在元修离开齐都前就被送回桃花坞养着,不轻易出门,否则会导致“病情加重”,元翰乃戴罪之身,齐皇生前就给他扣上了反叛罪名,于公于私,他都不会出现在齐都,齐皇是他的亲生父亲没错,但是他同样不会忘记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死的,所谓的父子之情,名存实亡!
虽然元修没有露面,但华家却是派人过来吊唁的,只不过不是华老家主或华贵妃而已!
第二百零一章 从未效忠,何来背叛?
齐皇是在西征途中驾崩的,其灵柩从弈州运到齐都本就花费了不少时日,因此在帝寝殿设灵堂吊唁后,灵柩不宜停留过长时间,毕竟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哪怕是帝王也不例外!
三日后,齐皇下葬,相关事宜由礼部负责,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葛齐山的方向移动,太子元启亦在随行之列,哭丧的宫人泪如雨下,齐都的天空一片阴霾,漫天的飞雪宛若柳絮般飘舞着,渲染出悲凉的气氛。
碧如宫中,舒太妃躺在床榻之上,脸色不复往日的红润,原本保养得宜的脸此时爬满了皱纹,宛若在一夜之间苍老了年华。
郁霓裳手里捧着瓷碗,提起微长的裙摆,徐徐走进卧室,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脚步,舒太妃徐徐扭头,视野中的女子正漫步走来,轮廓愈发清晰。
“都下去吧!”
郁霓裳扫了一眼屋内伺候的婆子丫鬟,沉静地吩咐一声,脸上不见丝毫怯懦,等众人离开后,她才一步一步走到床边,以鼓凳为座,将药碗轻放于床头的几案上,轻声道:“外祖母,您该喝药了。”
“霓……霓裳……你……”
舒太妃近距离观察郁霓裳,只觉得她与过去很不一样,仿佛在一夕之间褪去了所有的胆怯,变得灼灼风华了起来,尤其是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沉淀着无数往事。
郁霓裳没有去管舒太妃此时此刻所想的一切,只是替她盖好被子,而后轻声道:“今日是皇上下葬之日,以外祖母与皇上多年的母子情分,于情于理,外祖母都应当送皇上一程,只是您凤体微恙,不宜见风,所以霓裳自作主张,瞒了此事。”
“什么?皇上今日下葬?”
舒太妃听得脑子扎疼,说完后又咳了咳,责问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本宫?”
郁霓裳抿唇一笑,从座位上站起,双手环在胸前,目视舒太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霓裳以为,外祖母很快便能与皇上团聚,再续母子情分,所以……”
“你说什么?”
郁霓裳的话对舒太妃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她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戴着玳瑁的手指不小心拂过几案,将药碗打翻,浓郁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甚是难闻。
“霓裳的意思是,外祖母与皇上的母子亲情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断的,既然如此,何必守着这风雨飘扬的大齐河山?不如随皇上而去,不是更好吗?”
郁霓裳笑容明媚如春日里枝头绽放的娇花,与寒冬的萧条截然不同,话说到了这份儿上,舒太妃就是脑子再迟钝也明白了……只不过郁霓裳前后的变化太过突然,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你是本宫的亲外孙女儿,本宫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本宫?”舒太妃手胳膊肘撑在床上,勉强直起身体,略显浑浊的眼睛盯着郁霓裳的脸,一字一句地问。
“背叛?”
郁霓裳冷笑一声,指腹拂过舒太妃那宛如老树枯枝般的手臂,红唇轻启,却是这世间最残酷的语言。
“从未效忠,何来背叛?”
话音落,舒太妃只觉得自己的头像是被针扎过似的,疼得厉害,郁霓裳无动于衷,唇角微微扬起,道:“外祖母莫不是忘了,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你……你……”
舒太妃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郁霓裳竟然会翻出这件陈年旧事,久远得快要遗忘在她的记忆里!
“外祖母莫不是要告诉我父亲是为了救皇上牺牲的?”
郁霓裳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的父亲鲜血淋漓的模样,将年幼的自己抛弃在这冰冷的世间,每每在夜里,想到这些,她报仇的信念便更强几分。
“难道不是?数十名大臣亲眼所见,还会有假?”舒太妃强撑着一口气,反唇相讥。
“是吗?”郁霓裳神色依旧平平淡淡,只见她从自己袖中掏出了一个明黄色的本子,后退几步,眸光宛如月之余晖般落在舒太妃不复年轻的容颜上,红唇微动,“那这是什么?”
这一刹那,舒太妃瞳眸陡然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似的,她伸出手,却是怎么也够不着郁霓裳,口中断断续续,“这……这……这不可能……”
“看来外祖母很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嘛……”
郁霓裳抿唇一笑,纤长的手指缓缓翻开封面,里面鲜红的字迹像是一个个索命的符咒般呈现在舒太妃眼前,让她的精神几乎崩溃。
二十多年前的往事浮上心头,许多奇怪之处串在一起,让她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指着郁霓裳的手指颤抖无比,干燥得几乎龟裂的唇动了动,“先帝遗诏怎么在你手中?”
“父亲便是因为这一纸遗诏而死,不是吗?”
郁霓裳装疯卖傻,蛰伏皇宫十余年,始终都不曾忘记生父郁章临终托付,人人都认为郁章是为了救齐皇而死的,而她也因为父亲的死而受封为从一品的霓裳郡主,却不知这背后掩藏了多少皇家秘辛。
“外祖母还真是媚术无双,当年对先帝施以媚术,辅以唐门离魂神水,迷惑其神智,将我那今日下葬的皇帝舅舅误认为乾王,就连这传位诏书上写的,也是将帝位传给乾王……而他不知的是,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已经被别人害死了!”
郁霓裳有条不紊地说,一字一句宛若连成一条细长的丝线,将舒太妃的回忆牵引向二十年前的曾经……
“你胡说!”
舒太妃神色激动,听到这,她再也无法维持自己应有的端庄优雅,言辞激烈,无与伦比。
与之相比,郁霓裳就像是一汪波澜不惊的湖水,始终与她保持着五步之距,“我胡说?我是不是在胡说,外祖母心里一清二楚,为了窃取皇位,谋杀亲夫,陷害皇子,霓裳倒是想问问,外祖母有何颜面去见我死去的外祖父?”
“你简直是大逆不道!”
舒太妃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狼狈过,她大概从来都不曾想到,自己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竟然是在身边养了一只白眼狼,时时刻刻准备对自己伸出锋利的爪子!
“大逆不道?霓裳自幼跟在外祖母身边,只不过是耳濡目染,懂些皮毛罢了,与外祖母相比,还差得远呢!”
郁霓裳看了一眼地上被打翻的药碗,弯下腰拾起,重新又倒了一碗,她以调羹徐徐搅拌,慢步走到床边,舀了一勺,送到舒太妃唇边,却被舒太妃推开,对此,她并没有感到意外,依旧笑靥如花。
左手拇指与中指捏住舒太妃的下巴,将整碗浓得发黑的汤药强行灌入其口中,舒太妃费力挣扎着,奈何又怎敌得过风华正茂的郁霓裳?
“你竟然敢……”
舒太妃捂着自己喉咙,想要将被灌下的汤药吐出,可惜怎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耳畔传来郁霓裳轻飘飘的一句话,“外祖母,以后舒家有霓裳照料,您可以放心地与外祖父还有皇上一家团聚了吧?”
语落,舒太妃只觉得一阵胸闷,紧接着呼吸不畅,紧紧盯着郁霓裳渐步离开的背影,视野中的女子身影愈发模糊,直至她走到雕花圆形拱门处,舒太妃的手从空中重重落下,同时失去了原本就极为轻浅的呼吸……
郁霓裳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将目光从窗外的苍穹收回,心中感慨万千:十余年的蛰伏与等待,终于亲手送她入地狱,外公、父亲,你们都看到了吗?
脚步轻移,直至外室,太医、宫女们纷纷屈膝行礼,郁霓裳清眸扫了一眼,紧接着面露悲戚之色,断断续续道:“皇上殡天,皇祖母悲痛欲绝,凤体江河日下,刚刚……刚刚已经随皇上去了……”
这一刻,碧如宫中的侍女们泣不成声,反倒是太医们较为冷静,来到郁霓裳身畔,纷纷劝慰道:“太妃与皇上母子情深,追随皇上而去,小郡主请节哀……”
郁霓裳失魂落魄般走出宫殿,似是因为此事深受打击,恰在此时,一名侍女匆匆而来,脚步生风,稳健无比,一看就知道身怀绝技,她见到郁霓裳,急忙行了个礼,而后踮起脚尖,在她而后悄声道:“郡主,舒公子回来了,现在已经到了北城门。”
“格杀勿论。”
冰冷的话从郁霓裳唇畔逸出,像是夹杂了冬日的寒风,吹袭而至,令人如坠冰窖,冷得发寒。
“是。”
侍女点了点头,又匆匆离开,宛如在风中飘舞的梅花瓣,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
申时三刻,齐都北城庆云街。
大概是齐皇今日下葬的缘故,整个齐都都显得分外萧条,再加上是冬季,路上几乎没什么人,舒明澈马不停蹄地从北城门直奔皇宫,不料在庆云街遇到了埋伏,先是路上拉起的天蚕丝截断马腿,后是接踵而至的连翻刺杀。
即使出动舒门死士也一无所获,因为行刺之人显然也懂得舒门死士的驾驭方法,这让舒明澈心中警铃大震,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都出自舒家……
可是,舒家由姑祖母执掌,而他是未来的舒家家主,他实在是想不出有谁敢在姑祖母的眼皮底下阳奉阴违,直至看到茶馆二楼上女子手持茶勺悠然挖出茶叶的女子……
他一剑劈开窗子,飞身而入,正要上前,不料郁霓裳连眼神都不曾移开一下,继续研究她的茶道,四名高手挡在了她的身前,配合得天衣无缝,激烈缠斗,不多时便擒住了舒明澈。
“以霓裳郡主的身份,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妥吧?”
舒明澈紧盯着眼前身披素衣的女子,她眉眼清冷,全无过往的怯懦,像是一夕之间脱胎换骨了一般。
“有何不妥?”
郁霓裳放下茶勺,徐徐站起,她潜伏舒太妃身边十余年,对于舒家自然也熟悉无比,想要拔除舒明澈布下的眼线,并非难如登天,更何况她现在手握舒门信物。
原本舒太妃对她施展媚术,是想让她将东西交给舒明澈,不过舒太妃没想到的是,她遗传了郁章的阴阳鬼眼,不受摄魂这类术法的影响,她收下信物,瞒着舒太妃,凭借多年来的明察暗访,除掉舒家里属于舒太妃和舒明澈的心腹,并安插自己的人,把舒家牢牢控制在手中!
“舒公子,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外祖母生前待你不薄,若是在死后有你陪伴,想必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郁霓裳浅浅一笑,明明是如此充满杀气的话,从她口中却是这般平静地道出,仿佛是在说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是你做的?”
舒明澈若是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那他这些年算是白活了,郁霓裳能出动舒家的人,这已经能说明太多问题。
郁霓裳只是淡淡微笑着,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宝剑,缓缓抽出,寒光一闪,银剑出鞘,从舒明澈喉咙上直穿而过,而后慢慢地抽出,扔在地上,吩咐暗卫,“收拾干净了。”
她不是个喜欢多话的人,既然选择要舒明澈的命,她只需要目的达成,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喜欢在对方死之前让人死得明白,在她眼里,说得越多,死得越快,越是浪费时间,就越是给敌人争取脱身的时间!
她绝不允许在自己身上发生这样的失误!
*
齐都城千里飘雪,然而位于齐都的桃花坞却四季如春,终年盛放着粉色的桃花瓣,如梦如幻般美好。
花未眠,人亦然。
华贵妃独自一人待在出嫁前的闺阁中,手里拿着一幅丹青墨画,上面的男子一身戎装,英武不凡,纸张有些发黄,显然是被岁月的痕迹渐染,她的眼角分明挂着一滴泪,在檀角珠光下格外晶莹。
“王爷,您在天有灵,可一定要保佑修儿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自从得知元修坠崖的消息,她的精神便遭受了无穷无尽的折磨,每天都抱着乾王的画像格外想念他们父子二人,否则就是在祠堂为元修祈福,足不出户,连齐皇驾崩也不曾出门吊唁过!
少顷,听到侍女赶来的脚步声,她方才将画卷收起,擦干眼角的泪水,转身的刹那间,又恢复了她庄重而优雅的姿态,“何事?”
“娘娘,霓裳郡主求见,老家主请您过去一趟。”
桃花坞除了华贵妃自幼因为身体缘故无法习武之外,所有人不论身份高低,皆身怀武功,但饶是如此,华老家主依旧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对元修更是疼爱倍至。
“本宫知道了。”
华贵妃人在桃花坞,对外面的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至少齐皇驾崩一事她是知晓的,只不过不想去吊唁而已,她此生活着的唯一信念是元修,如果连他都不在了,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
两日后,元启回京,却得知舒太妃病逝以及舒明澈遇刺身亡的消息,然而搜遍了整个碧如宫也找不到舒门信物,这令他脸色难看至极。
有人进言说,舒太妃临死前最后一个见的人是郁霓裳,他本想找来这位霓裳小郡主一问究竟,可惜郁霓裳不知所踪,齐皇驾崩后,紧接着又是舒太妃,事情纷乱无比,让他头疼不已,顾此失彼,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管别的事情,因为当务之急,是择新君而立,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
三方战场形势严峻,虽然因为齐皇驾崩而减缓了进攻,但是云夏、炼狱、回雪三*队迟迟未撤,对大齐而言始终是十分严重的威胁。
齐皇一死,朝堂上的势力分布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定国侯驻军弈州,压力倍增,云临在东南战场,与云夏军队僵持着,他们的对手分别是朗回和谢祺渊,成名已久的“九州双璧”!
失去了墨晶导炮这样的神兵利器,没有了巫王后和寄苒这等绝世高手的辅助,就连天地玄黄四老如今也只剩下了天老一人,黄老在茶馨小筑之外被叶薰浅所杀,玄老在齐皇得知运往西南战场的墨晶导炮失窃后毅然派去运送最后一架墨晶导炮确保东南战场的胜利,不料遇上了从不夜城赶来支援云夏的叶贤,最终逃不过一个“死”字。
而当初陪在齐皇身边的天、地二老,眼看着大齐城池失守,偷偷前往回雪军营,妄图擒下祁筱威胁朗回撤军,不料中了朗回请君入瓮之计,地老魂飞魄散尸骨无存,天牢侥幸逃脱却身负重伤!
没有了众多助力,单凭定国侯和云临,胜负之数已经非常明显,更何况西南战场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炼狱修罗军!
大齐朝野上下顿时分成了主战及主和两派,主和的声音越发高涨,内忧外患不断,折磨着元启的神经,让他精力交瘁,安国侯称病不上朝,无疑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太子殿下,除却西南,东南及回西两大战场皆虎视眈眈,朗回大将军与云夏谢丞相能力非凡,长此以往,大齐危矣,依微臣之见,应当立即派遣使者议和!”
“臣附议!”
一名又一名官员出列附议,无形中给元启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主战的一方官员提出,让元启放下成见,笼络被北越拥兵一方的元翰,派其出征,毕竟他统御军队的能力连朗回都赞不绝口!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所有人都识相地不去提当初齐皇给元翰扣上的通敌叛国之罪,齐皇已经入土为安,只要元启肯稍微用点手段,想要为元翰洗脱罪名翻案,并不困难,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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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更新了,久违了我亲爱的你们~
第二百零三章 某王君虚荣的一面
元启脸色非常不好,他本来就将元翰视若眼中钉肉中刺,好不容易在齐皇在世时把他拉下来,在这个时候又怎会主动替他翻案?
若是元翰真的带兵出征,让回雪、云夏、炼狱三方军队撤离大齐领土,那么日后这大齐的朝堂上哪里还有自己的地位?恐怕这千辛万苦唾手可得的皇位也要拱手让人吧?
“此事今日到此为止,容本太子再想想!”
元启的确需要好好想一想,大齐内忧外患的情况他不是不了解,只是不愿意把功劳让给别人!
朝堂经历了短暂的缄默后,礼部尚书终于站了出来,向元启深深一鞠躬,接着徐徐道:“太子殿下,大齐内忧外患,先皇已入土为安,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选取新君登位,广而告之,可为战事赢得时间!”
不得不说,礼部尚书这话有一点的道理,三百年前九州四国公约中有提及:四国中任何一国新君登位,其余三国百日之内不得发动战争,否则将会受到其余三国的联合攻击。
这样的条约,是为了约束别国趁火打劫,所以在当时得到了四国国君的共同承认,即使是三百年已过,这条约定依旧拥有约束力!
礼部尚书这样的提议正中元启下怀,本来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跟群臣开口提登位一事,如今倒是免去了一番思考,想到这,他朝礼部尚书投去一记赞赏的目光。
舒太妃在齐皇下葬那日“病逝”,紧接着她的心腹舒明澈也被一剑穿喉而死,舒家尽数落入平时不显山露水的郁霓裳手中,对元启来说,舒太妃的死算不得什么大事,一来她不是太后,二来她与齐皇并无血缘关系,那么跟元启就更谈不上什么祖孙之情了!
得到她在碧如宫中病逝的消息后,元启也只是让礼部按照太妃的规制着手安排下葬,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元翰似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般没有任何动作,而早前“坠崖”的元修亦然,这让元启稍稍不安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专心筹备登基大典!
不知是大齐皇室的办事效率快,还是元启比较重视的缘故,新皇登基大典邀请函比祁玥和叶薰浅想象中要快一些抵达他们手中。
新皇登基,昭告天下,接受四方朝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收到邀请函的国家一般都会派遣使者前往贺喜,这几乎是九州大陆约定俗成的文化。
这一日,叶薰浅躺在贵妃榻上,手指翻开从齐都送来的邀请函,上面的内容很官方,叫人挑不出任何错处,她目光落在那白纸黑字上,始终不曾移开,祁玥在处理公文,偶尔会向她投去缱绻而深情的眸光,见她保持同样的动作过长时间,于是离开座位,走到她身边。
叶薰浅这才反应过来,顺手放下邀请函,抿唇一笑,“事情都处理完了?”
“还没。”
祁玥习惯性地圈住她的身体,扫了一眼邀请函上的内容,问道:“在想什么?”
“元启要登基了。”
叶薰浅平淡地陈述事实,这封邀请函他早就看过了,而且,没有他的允许,什么样的消息都不会传到她耳边,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动作挺快。”
祁玥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感觉到叶薰浅揪着自己的衣袖不放,他低下头,轻吻着她的额头,声音无比温醇道:“若是你想,等宝宝出生后,我们也弄一个?”
叶薰浅忍不住失笑,手指抵住他坚硬的胸膛,“你什么时候也在乎这种形式的东西了?元启弄出来的登基大典,意在让诸国都知道大齐新君是他,而你……”
“我怎么了?”祁玥不满地反问一声,他炼狱
王君的身份一直是神秘的,从未昭告天下过好不好,凭什么他就不可以弄个登基大典来让天下人都认识他?
其实……这并非是他的目的,他最想要的是,让天下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妻子,那种被人羡慕娶了个好妻子的感觉很好!那种被无数男人嫉妒的感觉更是美妙到了极点!
此时此刻的某王君不得不承认,他也有虚荣的一面!
“君上,我不是可以认为你是想跟元启抢风头?”
叶薰浅没有回答祁玥的问题,反而戏谑一问,心道:倘若祁玥和元启在同一天举行盛典,会不会把元启的风头全都抢走?
“薰浅,本君不爱出风头,不过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属于我,我很乐意,并欢喜倍至。”
直接的话,从男子唇畔逸出,宛如一阵春风,驱散冬日的严寒,吹袭至她的心底,让她平静的心湖上泛起圈圈涟漪。
“天下人早就知道我们是夫妻,不用你再广而告之!”
叶薰浅毫不客气地戳破某王君眼前浮现的梦幻泡泡,六年前他们的盛世婚典至今被天下人津津乐道,就连与大齐不怎么通商的西域诸国也不例外,若非亲自去过西域,她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高的知名度!
“嗯嗯……等宝宝出生后,本君的地位就更牢固了,不是有句话说父以子贵么?”
“……”叶薰浅额头狂冒黑线,难道不应该是“母以子贵”?
祁玥不去管叶薰浅那一脸无语的模样,大手抚上她的腹部,自言自语,“奇怪,怎么还是这么小?”
如果他没记错的,她的肚子一点儿都不像是怀双生子的,跟普通人怀一个时肚子差不多,这让他不禁有些担心,宝宝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想到这,祁玥便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让药老过来一趟,万一有事,也好有应对之策!
“祁玥,你少纠结了,我身材纤瘦,就算是怀孕也成不了胖子。”
与祁玥的纠结相比,叶薰浅倒是习以为常,她又不是第一次怀孕,肚子的确跟当初怀宝贝时差不多大,只是重量有些不同,到底是怀两个,哪儿能跟怀一个相提并论?
“薰浅,今天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
最近叶薰浅的食量比过去要大很多,每顿饭至少吃三碗,看得祁玥胆战心惊,生怕她把自己的胃撑坏,可饶是如此,也不见她脸上多一点肉,只当是营养都给肚子里的孩子给吸收了!
“嗯嗯,莲藕炖猪蹄、鲫鱼豆腐汤……”
叶薰浅如数家珍般道出,她本来就是吃货一枚,现在更是光明正大地吃,而且祁玥还对她百依百顺,这样的待遇让她心里觉得温暖极了,仿佛过去的一切痛苦都化作云烟,只剩下了甜蜜与温馨。
祁玥记下后,便吩咐琼华去做,他们住在容州城的碧水清莲客栈,要做出这些食物并非难事,这也是祁玥不愿意离开的原因,不舍得她陪着他长途跋涉。
“听说舒太妃和舒明澈都死了?”
叶薰浅旁敲侧击地问,这是她在不经意间听到夏鸢说的,以他的性子,他不会主动将这些事情告诉她,除非她亲口问。
“嗯。”祁玥点了点头,算是承认,舒家那个老太婆早就该死了,当初敢在清风岭算计他和薰浅,这次死在郁霓裳的手中想必是她之前怎么也想不到的,也算是报应!
“还有云临、定国侯和杜太师。”
祁玥从来都不会忘记自己要对付的人,他从来都不是个迷
信的人,可是现在他却在意起福报来,不愿意手刃太多人,以免折了宝宝的福报。
“你想怎么做?”
叶薰浅偎在祁玥怀里,声音软软的,酥了他一颗心。
“元洵和元修会收拾他们的。”
祁玥简单地回答,拥护元启登位的人,元修又怎会放过?至于云临,夏汐然和谢祺渊可不会让他活着回到齐都,所以这根本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祁玥,我好久没见到小羽和娆娆了。”
大概是没什么事的缘故,叶薰浅每天除了安胎还是安胎,除了祁宝贝和祁玥之外,她几乎不见什么人,闲暇时偶尔会想起依衣往事,这也是人之常情。
“宫羽在南陵,闭关;凤遥在凤凰岛,接受凤凰传承。”
祁玥不是没有肚量的人,宫羽对待叶薰浅和凤遥就像对待妹妹一样,他在叶薰浅心中一直拥有一席之地,他赶不走,也无法取代,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薰浅只对他一个人有那方面的爱,这就足够了!
“怎么都在闭关?”叶薰浅眉毛轻蹙,忍不住出声一问,据她所知,不止是小羽和娆娆,就连漠北的拓跋烈、琉风的风华太子这段时间也安静到了极点。
“薰浅,帝王墓三百年一现,恰好是明年。”
祁玥没有瞒着她什么,凝视她的眸光里满是坚毅,叶薰浅伸出手,搂住他的腰,小声道:“祁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不离不弃、风雨同舟。”
“嗯。”祁玥忍不住将自己的脸贴在她额头上,有她这样一句话,他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里开满了鲜花。
两人吃午饭时,夏鸢匆匆走了进来,看那模样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叶薰浅放下手中的玉筷,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了一眼祁玥,而后吩咐道:“有什么事就直说!”
祁玥不动声色地给叶薰浅夹了块她喜欢的猪蹄,还不忘替她敲碎,方便她入口,此时神色淡淡,补了一句,“说吧,说完后薰浅还要用午膳。”
得到祁玥的允许,夏鸢方才松了一口气,正色道:“君上、王妃,齐都有消息了。”
“不知为何,就在大齐太子昭告天下自己即将择日顺位登基的消息时,民间忽然兴起了一个传言,说是二十年前武德皇帝临终前留下的传位遗诏找到了!”
叶薰浅神色一顿,武德皇帝传位遗诏……据她所知,齐皇当初登基,不是因为有遗诏,而是除了他之外,武德皇帝根本没有别的儿子可以继承大统,就连以仁爱传天下的乾王殿下也命丧黄泉!
“哦?遗诏上都写了些什么?”
与叶薰浅短暂的诧异相比,祁玥倒显得淡定许多,他给叶薰浅布菜的动作依然没有半点停顿,施施然问道。
“写……乾王才是武德皇帝钦定的大位继承人……”
夏鸢的确有些不明白,谁都知道乾王二十多年前便死了,就算这一纸遗诏是真的又能怎么样?他根本不可能复活!
如今在太子即将登基的节骨眼儿上冒出了这种传言,这究竟是谁在暗地里推波助澜?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元启将登基大典邀请函送到各国首脑手中后才出现,其中的猫腻,有待推敲。
“还真不是一般的乱!”
叶薰浅忍不住吐槽,这乾王是继承人的传言在当初齐皇刚刚登上皇位时也传得很厉害,只不过被压下来而已,如今看来,又要死灰复燃了,就是不知道元启会怎么做!
第二百零三章 爹爹,宝贝要红包!
叶薰浅见祁玥面色如常,没有丝毫意外之色,不由得出声一问:“祁玥,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是特别惊讶,难道你早就猜到了?”
祁玥从一旁取过手帕,将不小心沾染污渍的手擦干净,而后看了一眼夏鸢,无声示意她先行离开,夏鸢会意,在祁玥身边待了很久的她自是明白祁玥再跟叶薰浅吃饭时不喜欢有其他人在场,哪怕是自己也不例外,于是缓缓退了出去。
等夏鸢离开之后,叶薰浅喝了一口祁玥喂过;来的鱼汤,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祁玥,“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薰浅,支开夏鸢只是让你好好吃饭,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谈论这事儿了?”祁玥面对心爱之人期待的目光,掀唇一笑,眉眼间闪现的一抹狡猾怎么掩都掩不掉,听到他的话,叶薰浅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无比怨念地瞪了他一眼,“祁玥,不带你这样的,存心逗我玩儿是不是?”“食不言寝不语。”
祁玥伸出手,给叶薰浅拂去嘴角边沾染的米粒,声线清润中隐藏一丝温柔,叶薰浅淘气而任性地撅起嘴儿,低下头吃饭,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也没“施舍”给祁玥一记眼神。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直至叶薰浅将碗里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我吃饱了,先回房休息。”
说罢准备起身,谁知却被祁玥握住了手,轻轻一牵,搂到了自己怀里,感觉到她的挣扎,他嘴角弯了弯,低声道:“生气了?”
“才没有!”
叶薰浅轻哼了一声,矢口否认,祁玥指腹拂上她挑得老高的眉毛,轻声哄道:“那些事情,不值得你操心。”
“他们会处理好,我们只需要袖手旁观就可以,犯不着动脑筋。”
不管叶薰浅如何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他的臂膀始终坚固如铁,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不让她有逃离的机会。
“贵妃娘娘和乾王的事情,我想你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所以这事儿就由他们折腾好了,你若有时间,不如想想送我什么生辰礼物……”
叶薰浅:“……”
某王妃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心中吐槽了千万遍,话说君上您这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对不对?
“祁玥,你就这么喜欢过生辰?”叶薰浅手指轻捻他领口的衣裳,忍不住出声问道。
祁玥顺势圈住她,点了点头,“我长这么大,你还没陪过过生辰过呢!”
他出生之日,便是父母魂归天际之时,所以及冠前他从不过生辰,及冠后他忙于家事国事,以及生死诅咒的破解,根本没有时间过生辰……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伤感,她温顺了许多,手臂主动环上他的脖子,眼珠子转了转,声音甜美到了极点。
在祁玥眼里,最美的莫过于她的笑容,他托住她的腰,防止她摔倒伤到自己,却没有直接回答,“你说呢?”
“祁玥……礼物能不能明年再送……?”
叶薰浅脑海中划过一道流光,她忽然出声,祁玥听罢挑了挑眉,心道:难道薰浅已经想好要送给他什么了?
“为什么?”
虽然心里猜到了一点点端倪,但是他不是很肯定,于是眉头轻蹙,尾音扬起。
“你不是让我好好安胎么?我都来不及给你准备礼物!”
叶薰浅这话的确是大实话,她早就想好了送给他什么,可是礼物的制作需要时间,而且现在……他不许她做这不许她做那的,她哪儿有时间给他准备?
“薰浅,你知道吗?我很担心你……只要你和宝宝母子平安,对我而言便是最好的礼物!”
祁玥掌心轻抚着她的后脑勺,眸子里满是宠溺,叶薰浅唇角微微扬起,绽放出如花般的笑容,她是他此生最亲近的妻子,他的担心、忧虑……她如何会不明白?
“祁玥,我和宝宝会好好的。”
叶薰浅任由着他搂着自己,轻声安慰,不管他如何强大,都有这样脆弱的一面,让她心疼不已。
容州城中祁玥与叶薰浅日子过得恬淡闲适,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齐都城里却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礼部筹办的登基大典在即,民间却流传出了齐皇继承大位并非正统的消息,这对元启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本来以为找来太医和稳婆证实元修非齐皇骨肉,便能成功地踢走这个能够威胁自己登位的弟弟,谁知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会这么快的打乱了他的计划!
齐都太子府,此时聚集了包括杜太师在内的一众大臣,纷纷商讨应对之策。
“太子殿下,依老臣之见,登基大典应当提前举行,以免夜长梦多!”杜太师豆大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寒光,如斯建议道。
这样的建议正中元启下怀,现在由杜太师提出,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杜太师门生无数,朝堂上站在他这边的人同样不少,他开了口,其余的官员焉有不从之理?
“可是……如若登基大典提前,四方朝贺的宾客赶不及当如何?”
元启有些迟疑地问,邀请函已经发出,确定了登基大典的时间,现在遇到了突发状况,需要变更日期,那岂不是失信于天下?
“殿下,此时宜速战速决,越是拖下去,节外生枝的可能性越大,孰轻孰重想必殿下也能分得清。”杜太师皱了皱眉,劝了一声。
在这个世界上,极少有人能真正做到两全,大多数情况下都需要放弃一些在意的东西去换取自己最想要的一切,哪怕是帝王也无法逃脱这个规则的束缚。
“太师所言极是,如今的传言对殿下登基十分不利。”
礼部尚书附和着说,如果这个传言被证明是真的,那么元启将失去名正言顺继承大统的权力,若是他本人能力卓著倒还好,毕竟有皇室血统,可惜……跟元修和元翰相比,他真的太普通了!
如果不能抓住时机,先下手为强,之后形势堪忧!
杜太师是齐皇和舒太妃生前的心腹,知道的秘辛自是比旁人多,齐皇窃取皇位的传言是真是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想加快推进元启登位!
元启低下眼睑,转动着自己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思考了半晌,方才勉强点头,时间赶了,会有许多地方不尽周到,比如说龙袍的赶制,而且年关将至,许多政务、军务亟待处理,又赶上舒太妃、齐皇丧期,齐都可谓是一片阴霾。
祁玥和叶薰浅暂居容州,她的肚子快六个月了,祁玥每天都紧张不已,生怕她有任何闪失,根本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更别说是和她一起返回炼狱王城过年了!
好在两人都是随遇而安的人,有了元修的保证,大齐西南八城已是他们囊中之物,祁玥丝毫不觉得在容州过年有什么不妥,反正这里以后也会是他的城池。
西南八城地广人稀,素来以“荒芜”著称,超过半数的商铺都属于祁王府,说是经济支撑也不为过,城中许多百姓都在祁王府名下的商铺当差养家糊口,因此,在百姓心中,祁王府的名气可比大齐皇室要响亮很多!
叶薰浅和祁玥待在容州,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应,反而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薰浅,容州虽不及齐都繁华,不如炼狱王城大气,但是它的将来是无可限量的!”
祁玥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了未来容州城的美好蓝图,搂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声音动听而温醇,“这即将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我许你此生难忘。”
叶薰浅玉颜胜雪,在万朵梅花中清丽无双,轻轻地将脑袋靠在他怀里,小声道:“祁玥,你总是能带给我此生难忘的无数个瞬间。”
一如他们的婚礼、他们的东苑、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薰浅,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一切走,我会用余生来证明,嫁给我是你一生中永不后悔的决定。”
他的话低缓而性感,坚定不移,给予她无尽的安全感,身心像是被浓浓的幸福包围住一般,暖洋洋的。
叶薰浅眉眼含笑,她是真的很喜欢和祁玥在一起,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这份喜欢和依赖从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有时候,感情就像是深埋在地下的美酒,年份越长,味道越是醇香。
祁玥将她的手包裹住,替她取暖,两人的目光放远,在不经意间交汇,落在十米开外的雪地上,一人一虎怡然自得地欣赏冬日雪景,祁宝贝穿着厚实的棉衣,淘气地堆起了雪人,脚丫在雪地上踩来踩去,蹦蹦跳跳,宛如冬日里的活泼的精灵,霎时可爱。
小墨墨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堆雪人,时不时跳起来折梅枝,插在雪人上,以便让祁宝贝在枝条上堆雪,固定手臂,一人一虎玩得不亦乐乎。
大雪至,冬亦暖。
叶薰浅和祁玥相视一笑,他们的宝贝很懂事,可到底还是个五岁的孩子,不管是祁玥还是叶薰浅,潜意识里都不愿去扼杀这份难得的童真。
祁宝贝堆了好几个雪人后,方才察觉到祁玥和叶薰浅的目光,连忙翻到小墨墨的背上,朝两人所在的方向奔来,在离两人三步的时候停下,甜甜地唤道:“爹爹、娘亲!”
他主动保住叶薰浅的腿,祁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语气难得温柔道:“宝贝,你看你的脸都冻红了!”
“红彤彤的像苹果,多好呀!”
祁宝贝不以为然地说,双手捧着自己的小脸蛋卖萌,祁玥指关节轻轻敲了敲祁宝贝的额头,问道:“往年,你和你娘亲过年都做些什么?”
“发红包呀!”
祁宝贝脱口而出,不知是想到什么,他立刻松开叶薰浅,像只无尾熊一样抱住祁玥,然后赖在他身上,傲娇道:“爹爹,宝贝长这么大,你还没给宝贝包过红包呢!”
祁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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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嘤嘤嘤…爹爹得给宝贝包五年的红包!
柿子:小财迷!你娘亲两袖清风,你怎么没学到点皮毛?薰浅怎么有你这么贪财的儿子?
宝贝很委屈…。
第二百零四章 关于家庭教育问题
“唔……本君长这么大,还没收到过儿子送的新年礼物呢!”
祁玥故作感慨地叹了一声,让祁宝贝瞬间不淡定了,“爹爹,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呢?居然跟宝贝讨新年礼物!”
“这和‘无耻’有什么关系?”
某王君挑了挑眉,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何不妥,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把宝贝当成是普通的孩子看待!
“宝贝儿……俗话说一碗水要端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年都会花心思给薰浅准备新年礼物!”
叶薰浅听到祁玥这么说,忍不住笑了笑道:“祁玥,你真孩子气,和宝贝一般见识什么呀!”
祁玥神色莫名,薄唇吐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薰浅,我是在教他待人接物要一视同仁,公平公正,否则日后我怎么放心把偌大的家业交到他手上?”
“……”叶薰浅一阵失语,想想某王君这幅德行,她也是醉了,吃醋吃到这份儿上,还如此冠冕堂皇地找理由,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再说了,祁王府和贤王府都重孝道,这小子仗着自己年纪轻没大没小,若是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是我这做父亲的管教不严呢!”
叶薰浅继续风中凌乱……
祁宝贝微微抬起下巴,那双下一号的凤眸里此刻写满了“委屈”与“无辜”,他伸出手,扯了扯祁玥的衣袍,声音软糯糯的,“爹爹,你胡说八道,这五年你都不在宝贝身边,何时管教过宝贝了?”
“你的意思是说,从今天开始,本君应该对你严加管教了吗?”
祁玥眸光掠过小家伙那张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眼神中的柔情减去了三分,取而代之的威严与严厉,身为祁王府的家主、炼狱的主人,他从来都不缺少严肃的表情,只不过在对待叶薰浅时收敛得干干净净而已!
宝贝是她给他生的儿子,他爱屋及乌,自然也多了几分宠溺与包容,但这不代表他可以任由着小家伙闹!
男孩儿不能太过顽劣,否则便是害了他!
先前由着宝贝胡来,是因为心中存在亏欠,错过了小家伙呱呱坠地的时刻,错过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最初几年,他对宝贝是有愧的,尽管他从来不说出口!
祁宝贝感觉到自家爹爹眼里散发的寒意,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发现风向不对,立马转移阵地,左手揪着叶薰浅的裙衫,摇了摇,“娘亲……”
可怜兮兮的模样,总是能勾起叶薰浅为数不多的母爱。
这种装可怜的法子,对祁宝贝来说可谓屡试不爽,然而今天,他却注定了要碰壁!
“宝贝儿,你爹爹说的有理……”
叶薰浅柔和的声音一出,祁宝贝刹那间睁大了眼眸,窗明几净的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每每他向娘亲撒娇时,娘亲总是站在他这一边的……怎么今儿转性了?
“娘亲……你不是一向站在宝贝这边的么?你不是说过会和宝贝统一战线的么?”
小家伙撒娇的模样着实可爱得紧,配上那萌得不行的表情,还真让叶薰浅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动摇了几许,不过,她依旧不动声色,宝贝在她身边这几年,她的确是宠得无法无天了,因为小家伙从小缺少父爱,所以她恨不得把祁玥的那份宠也一并给宝贝。
“爹爹坏!一定是爹爹你在娘亲耳边吹枕头风!”
叶薰浅:“……”
童言无忌的话从祁宝贝口中飘出,让某王君脸色顿时青黑一片,心中更是坚定了要好好管教儿子的信念,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臭小子,什么话都敢说!
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养成纨绔子弟了?
薰浅怀孕近六个月,这个臭小子这般没大没小,若是不严加管教,以后还不得把弟弟妹妹给带坏了?
“祁聿,你给本君安分点!什么叫做吹枕头风?谁教给你这些东西?”
祁玥没想到他儿子连“枕头风”这种词都知道,想想他当年跟和宝贝一样大时,哪儿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男子疾言厉色的模样,连十万大军都能镇住,更何况是祁宝贝?
小家伙极少看到祁玥冷脸的样子,胆怯地后退了一步,底气也不如先前那般足了,小声嘟哝道:“明明是爹爹晚上睡在娘亲身边,还不停地在娘亲耳朵上吹气,不是枕头风是什么?”
叶薰浅和祁玥都是耳聪目明之人,尽管小家伙声音很小,而且含糊不清,两人也能无比清楚地听到。
这下子,叶薰浅耳尖红了,被自家儿子看到与夫君亲热,她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能做到若无其事!
“看来你是不喜欢晚上好好睡觉,既然如此,你今晚给本君把《孝经》抄一遍,错一个字多抄一遍,明天早上本君要看到结果!”
只要一想到自己和心爱的妻子亲密却被这个臭小子偷看偷听,祁玥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和薰浅在一起时向来专心,无暇去管外面的事,再加上祁宝贝气息与他们二人极为相近,所以不设防的话有时真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爹爹……”
祁宝贝一听,粉嫩的脸蛋一下子皱得跟苦瓜似的,强忍住不断发麻的头皮,试图在做最后的挣扎,不料祁玥墨眸一扫,薄唇轻启,“两遍?”
“哼!坏爹爹!”
小家伙头一次在祁玥这里碰壁,想起在冰火两重天时祁玥一招灭掉那只自己和小墨墨对
第二百零五章 过年
祁玥不明白叶薰浅为何反对得如此彻底,尾音拉得长长的,颇有几分撒娇的味
“薰浅……”
对于原则性的问题,叶薰浅绝不退让,她几乎能够想象,祁玥坐在床边看她生孩子的画面有多惊悚,她担心自己看见他就生不出来了!
“那也不行,我不许!”
祁玥皱起了眉毛,显然是对叶薰浅的阻止感到非常不满,于是理直气壮地反驳,让叶薰浅太阳穴上青筋暴跳,腹诽:臭男人,就算是事实,你也用不着说得那么直接嘛!存心看她笑话是不是?
“有什么不好的?你的身体里里外外我哪里没有见过?”
她听说很多男人看女人生孩子后,就会产生心理阴影,对以后那方面的事情有影响……
“这……不好吧……?”叶薰浅有些担心,有些犹豫道。
“到时候我会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度过最凶险的日子。”祁玥亲吻着她娇软的唇,轻声承诺,六年前她生宝贝时他错过了,便再也不想错过……
叶薰浅指尖拂过祁玥的眉毛,有些心疼地说,他伺候她的这段时间,都有些瘦了,因为她常常半夜醒来如厕,估计他都没怎么睡好,随着她肚子一天天变大,他就越是紧张,担心不已。
“祁玥,你要相信药老的医术!”
她对他的感情,他是知道的,若是出现这种情况,她极有可能会牺牲自己来保住孩子,一般女人或许做不到,但是她是突破了大圆满境界的人,耗尽神力保两个孩子这种事情是能做到的。
“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和宝宝之间只能择其一,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你,希望你不会怪我……”
“没事的,你少听他们危言耸听。”叶薰浅伸出手,轻抚祁玥如玉如瓷的脸庞,轻声安慰道。
祁玥没见过女人生孩子,但也从大夫那里听说了不少传闻,紧张在所难免,生怕叶薰浅有一丝一毫的不测,他宁可和她这辈子只有宝贝一个孩子,也不想她陷入危险之中。
“听说怀双生子临盆时,会非常凶险……”
不知过了多久,祁玥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令叶薰浅有些惊诧,她徐徐转身,与他正对着,问道:“为什么?”
“薰浅,我好担心……”
祁玥右臂绕过叶薰浅的腰,手掌贴在她肚皮上,六个月的肚子胎动比较频繁,所以他时常能感受到宝宝在踢她,有时甚至担心宝宝把她踢疼了,恨不得替她承受这一切。
“嗯,会讲故事是好父亲的必修课。”
叶薰浅嘴角弯了弯,显然是非常开心,她知道自己怀孕时爱胡思乱想,有时说是神经兮兮都不为过,可难得的是,他一直都包容、宠溺着她,让她觉得每一天都被幸福的感觉包围着,一如此时此刻!
“祁玥,没想到你还会讲这么多故事!”
叶薰浅靠在祁玥怀里,他抑扬顿挫的声音飘入她的耳廓,十分好听,她非常享受这样宁静的时光,两人十指交扣,像是要一直携手,直至地老天荒。
本来除夕夜是要守岁的,可是叶薰浅不能晚睡,祁玥只好为她打破重重规矩,陪着她躺在床上,和一对未出生的宝宝培养感情。
祁玥搂着自家儿子小小的身体,感动之情充盈在心间,本来他还担心宝贝记仇,跟他不亲了呢,如今看来,是他多虑了,他和薰浅的乖儿子真的很懂事!
“乖宝贝,爹爹不对你好对谁好?”
祁宝贝一听,立刻圆满了,屁颠屁颠地跑到祁玥身边,跳到了他膝盖上,搂住他的脖子,亲昵无比道:“爹爹你真好,宝贝好爱你!”
祁玥一眼就瞧见了小家伙语气中的勉强,他是要宝贝成熟些,但不是揠苗助长,让他凡事都不说真话,为了迎合自己谎话连篇!
“等晚饭过后,你可以找龙魂、影风他们去烧烤打牙祭!”
听到祁玥一个单音从唇畔逸出,祁宝贝脑袋缩了缩,立刻就明白了几分,连忙摇头道:“爹爹,宝贝刚才是开玩笑的,菜肴很好吃,真的。”
“嗯?”祁玥挑了挑眉,并没有直接用语言说服祁宝贝,小家伙这段时间收敛了不少,对他这个父亲也比从前更为尊敬几分,这些改变他都看在眼里,心中甚是满意。
“爹爹,你不能这样对宝贝!”祁宝贝瞅着满桌的精致菜肴,咬着玉筷,撅嘴道。
除夕之夜,祁玥安排厨房做了二十几道珍品菜肴,全部是适合叶薰浅吃的,以温和滋补为主,惹得祁宝贝抗议连连,小家伙口味重,爱吃香喝辣,他不是第一次听说,只不过他担心把这些菜肴端上桌,会勾引叶薰浅肚子里的馋虫,大夫可以千叮万嘱不许吃辛辣食物!
叶薰浅怀的是双生子,不能有丝毫马虎,祁玥更是不舍得折腾她,过去在齐都时,每逢过年,都要进宫,如今他们人在容州,倒是免去了一大堆繁文缛节,真正能够实现一家团圆的梦想。
和往年一样,祁王府给所有在其名下商铺当差的人都送了年货,就连炼狱修罗军的家属们也不例外,如此人性化的举措一直都是祁王府的特色之一,今年也不例外!
时光匆匆,春节一天一天临近,祁玥顺着叶薰浅的意思,过年一切从简,因为四国格局动荡,虽然齐皇之死与九州公约的约束让战事暂停,但是这并不代表所有的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第二百零六章 搅局
她的男人,外表清冷孤傲,实则心怀天下,叶薰浅侧首,注视着身边的祁玥,心中倍感温暖,丝毫没有因为这大年初一的雪而感到一丝寒冷。
“祁玥,祁王府、贤王府还有祁贤学府迁往炼狱王城的进度怎么样了?”
在叶薰浅心中,这三座府邸是她心中的执念,他们一家若不在齐都,那么必然不想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留在齐都,以祁王府上千年积累的实力,把三座府邸迁往炼狱并非难事。
“薰浅你放心,已经快好了,等我们的宝宝出生后,你会在炼狱王城看到你想看到的风景!”
祁玥轻抚叶薰浅的侧脸,如是保证,他一向宠着叶薰浅,只要是她想得到的,他都会不遗余力地去为她撷取!
“嗯……听你这么说,我倒是真有些拭目以待的感觉了!”
叶薰浅笑了笑,将自己的手放在祁玥手里,任由着他替她取暖,祁玥甘之如饴,仔细摩挲着她纤长的青葱玉指,两人默契十足。
自从得到叶薰浅的肯定和赞成,祁玥对宝贝越发严格了起来,让小家伙每天只有一两个时辰在叶薰浅跟前露面,如斯改变,在她意料之中,她也没有点破什么。
虽说宝贝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爹爹在身边宠着,可跟祁玥当年相比,已是幸福许多,他们的孩子出身注定不凡,所以他必须拥有与他身份相匹配的实力。
祁玥和叶薰浅在容州度过的这个春节,显得平静而温馨,反观齐都,到处沉浸在一片萧瑟的紧张中,人们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不同于以往的冷清,两大王府及祁贤学府的转移,公共马车停运,齐都日报同样停止发行,除此之外,许多标有碧水清莲与广玉兰的店铺关闭,如此大的动作,就算是平时不怎么关注时事的老百姓也嗅到了苗头。
倘若叶薰浅和祁玥下定决心撤掉两大王府在齐都的所有生意,那么齐都所遭受的冲击将会是三百年来前所未有的!
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许多士族门阀、名门世家亲眼目睹着这一切,也开始有所动作,悄悄地转移部分生意,事到如今,谁都知道祁玥和叶薰浅将来会扎根炼狱王城,凭借二人的头脑,他们所在的地方,将来一定会迎来前所未有的欣欣向荣!
在元启即将登基的节骨眼,出现齐皇当年篡位登基的“流言”,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不利的,奈何怎么查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派兵镇压,禁止百姓谈论此事。
如此一来,齐都百姓又陷入了战战兢兢之中,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整个春节,直至正月十八,齐都终于迎来了盛大的新君登基大典!
由于齐皇在西征途中猝死,并没有留下遗诏,所以元启的登基大典便免去了颁布遗诏这一项,直接在圣云殿举行大典。
文武百官悉数到齐,哪怕是之前一直称病的安国侯也不例外,宫廷礼乐悠然而起,元启身着明黄色五爪金龙袍,头顶皇冠,由内侍搀扶,一步一步向前,在百官的注目下走上大理石铺就的台阶。
他看着巍峨的圣云殿一点一点显现出所有的轮廓,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那位于圣云殿正中央的龙椅,以纯金打造,尽显奢华,对元启而言具有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然而,就在他步步逼近,即将触及龙椅的时刻,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打破周遭的清净。
“皇兄如此着急登基,是想先下手为强么?”
男子一如既往的言辞犀利,将元启内心所想**裸地剖白在文武百官的面前,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元启身上移开,投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元修唇角勾勒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传说中坠崖生死不明的男人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此情此景,无疑是给所有人带来极大的冲击力。
果不其然,元启脸色骤变,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恨不得把元修捏死!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现身,不是来砸场子是什么?
本以为元修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必死无疑,可现在,他竟然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对自己而言无异于天大的讽刺!
“原来是五弟,五弟是特意来恭喜皇兄登基的吗?”
很快,元启便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怒火,微微一笑,“友好”地问候。
“如果我说不是,会不会再坠一次崖?”元修耸了耸肩,举重若轻般徐徐问出声来。
话说到这份儿上,文武百官都明白了几分,在场的都是人精,又怎会猜不出当初元修坠崖必有蹊跷?
“呵呵,五弟说笑了。”
元启脸色沉了沉,当着无数大臣的面,还是选择带上自己伪善的面具。
“是不是说笑,皇兄心知肚明,不过……皇兄登基,怎么能不发邀请函给本宫这个做弟弟的呢?这礼数未免太不周到了……思来想去,只好不请自来,皇兄不会因此迁怒本宫吧?”
元修笑容依旧,但是元启脸上的肌肉就开始僵硬了,想到元修能够突破重重防守,轻而易举地来到圣云殿前,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
“依照大齐祖制,新君登基,必大赦天下,朕自是不会与五弟一般计较!”元启居高临下,看着元修,一字一句道。
“哦?”
听出元启话外之音,元修轻声一应,眸光在群臣身上一扫而过,最终落在元启身
第一章 宝宝出生:双胞胎?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天气渐暖,同时慢慢变暖的还有九州四国的局势。
元启死后,元修掌权,并以雷霆之势在短短一个月内肃清太子党,以及齐皇留下的心腹,云淑妃伙同其兄长云临掳走当年尚在襁褓中的元洵,冒充皇嗣,依律赐白绫一条,自缢于出云宫。
其余妃嫔,育有子嗣者,皆留宫中,至于膝下没有子女的妃嫔,元修给了她们两个选择,要么在宫里孤独终老,要么拿着内务府发的盘缠出宫,从此成为一个普通人。
值得一提的是齐皇生前最得宠的叶怜香,华贵妃在她宫中搜出了好几箱五石散,数量之多,前所未有,根据太医的描述,这五石散有壮阳之效,齐皇在西征途中咳血病逝,与平日过量服用五石散有关,此事传出后,叶怜香臭名昭著,欲求不满之名传遍后宫。
元修想起她和叶薰浅的过节,以叶怜香不安于室的性子,倘若出宫怕也不会安分,尽给自己惹麻烦,他手中拿着小瓷杯,徐徐转圈,嘴角勾起一抹妖孽无比的笑,语气轻飘飘的,玩味道:“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对男人如此饥渴,既然如此,那就送到军营吧!”
就这样,叶怜香下半生的噩梦开始了……
元修上位后,大齐与回雪、炼狱、云夏经过近半月的洽谈,三国退兵,大齐为此付出了十余座边境城池,饶是如此,大齐的领土依旧是四国之最。
虽然失去了领土,但是举国上下却没有人埋怨过元修一句不是,稍微有点眼界的人都看得出,这样的结果对如今的大齐而言算得上是最圆满的,祁筱、叶薰浅、元洵跟元翰、元修的关系摆在那儿,又怎会真的让他为难,给他一个满目苍夷的河山?
就这样,大齐安然度过了建国三百多年来的一场大浩劫,在不久后迎来了中期复兴,此乃后话。
战火平息后,祁玥将原本属于大齐的西南八城尽收囊中,派兵驻守,于是,西南八城同炼狱王城及环青冥海域二十余座城池终于连成一片,后世史称天祁帝国。
由于叶薰浅比较喜欢住东苑的关系,祁玥又事事都顺着她,干脆在炼狱王城的土地上将从齐都拆解打包过来的东苑一一还原,尽管时间仓促了一些,但这座东苑依旧建得有模有样。
不知不觉间,她的肚子已经有九个月大了,祁玥看着她那越来越鼓的肚子,心中的担忧与日俱增,却不敢轻易表现在脸上,生怕被她瞧出来。
为了保证他生产时万无一失,祁玥找来了药老,并许以绝世神草,买断药老的一个月,陪在叶薰浅身边,就连稳婆、乳母都是千挑万选地请了十几个,弄得身边的人差点以为他是第一次当爹,因为这实在是太过劳师动众!
“祁……祁玥……这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当叶薰浅听说祁玥做的这些事情后,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腕,迟疑地问道。
看着她圆滚滚的肚子,祁玥都不敢离开她半步,生怕她因为身体不平衡而摔倒,此时听到心爱之人的疑问,皱了皱眉,扶着她走到贵妃榻边,徐徐道:“哪里小题大做了?薰浅别忘了你肚子里怀的是两个,你怎么可能喂得饱他们?”
说罢,祁玥黑眸放光,往叶薰浅胸口上瞧了瞧,那轮廓是越发完美了,他一点都不想宝宝出生后和他分享她,更不想她亲自喂养宝宝……
可是现在,他根本不敢跟她说这个,生怕她不高兴,因为他听琼华说过,当年她生下宝贝后,同样请了好几个乳母,但是她就是坚持自己喂养宝贝!
“那也不用请那么多……”
叶薰浅瞅着自己的胸脯,发现丰满了许多,心想喂养两个宝宝应该不会有很大问题,不过这话她倒没有当着祁玥的面说出来,毕竟这种事情也说不准!
“有备无患嘛!”
祁玥微微一笑,他的手臂始终横在她背后,给她支撑,根据药老的推算,叶薰浅在这几天就会临盆,所以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别的事,就连对宝贝也是爱理不理的,一心就想着现在他怀里的一个大人和两个没出生的小不点。
叶薰浅被祁玥照顾得很好,虽然怀了两个,但是胜在营养均衡,劳逸结合,祁玥从来不惹她生气,所以每天都能看到她灿烂的笑容,日子过得恬淡而幸福。
如此规律的作息,终究是需要被打破的!
是夜,天朗气清,星光闪耀,原本睡得安稳的叶薰浅忽然睁开眼睛,纤纤素手抚上了自己隆起的腹部,隐隐觉得有些疼,她扭过头,看着祁玥皱着眉头的睡颜,顿感一阵心疼,这些天祁玥因为照顾她都没有睡好过,每次晚上起夜都能惊醒他……
回顾起他陪伴她走过的九个月孕期,她的心中充满了感动,思绪停留在身旁的男子不过一会儿,就感觉到腹部的疼痛在加剧,她不是没生过孩子的女人,自是知晓这代表什么!
她本能地想要起身,不料却惊醒了身旁并未熟睡的男子,祁玥看到她额头沁着细汗,立刻就清醒了,紧张地握住她的手,“薰浅,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肚子疼?”
随着剧痛之感袭来,叶薰浅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点头,她有种预感,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怕是没宝贝出生时那么听话……
“薰浅,别紧张,我在你身边……”
祁玥任由叶薰浅紧紧捏着他的手腕,哪怕捏红了也满不在乎,朝着外面清声命令,“夏鸢,去请药老、稳婆!”
负责今晚守夜的夏鸢听到祁玥的吩咐,不敢有丝毫怠慢,一下子就叫醒了琼华、蔻月、琉璃和碎玉几人,然后分头行动。
不得不说,祁玥身边的人效率很高,一刻钟内,药老、稳婆悉数到齐,就连热水、烈酒、剪刀等东西也准备好了,全部拿到了屋子里。
“君上,请您先出去。”
药老见到祁玥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出去,祁玥一听脸都黑了一半,出去?他的薰浅正疼得死去活来,这个死老头儿竟然让他出去?
“咳咳……”
药老见祁玥无动于衷,只好简单解释几句,奈何根本没有办法说服祁玥,最后还是叶薰浅松开了手,看着他,断断续续道:“祁玥……听话……先出去……我不会有事的……”
“薰浅,那你有事叫我……”
祁玥见叶薰浅疼得厉害,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心里难过到了极点,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还是听话地走出了卧室,随着卧室的门轻轻阖上,他在茶厅里踱来踱去,每听到她喊疼的声音,他就恨不得推开那扇门!
他听力极好,哪怕是隔着门,也能清晰地听到里面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稳婆的声音与叶薰浅的声音此起彼伏,不断地肆虐着他的神经,让他一刻也不能平静。
银练、影沉、影风等人悉数到齐,在外面守着,见祁玥步履杂乱,皆感万分惊奇,他们的君上无论何时都是那般从容不迫云淡风轻,何时像现在这般着急过?
当年叶薰浅在雪月山翠岛上生祁宝贝时,银练等人也是在的,从头到尾并没有十分惊险,有了这样的经历,影阁七星倒是淡定了许多,最后,银练不忍见祁玥这般紧张,才开口安慰道:“君上,王妃的身体一直很好,又有药老在,不会有事的。”
“如果薰浅有半点闪失,扣你半年俸禄!”
银练:“……”
话音落,祁玥便听到屋外传来属于祁宝贝独有的童音,那一声又一声的“爹爹”倒是让他安心了不少,过了一会儿,小家伙屁颠屁颠地跑到了他身边,主动握住他的手,乖巧道:“爹爹,有宝贝陪着你呢!”
“嗯……”祁玥扣住小家伙的手指,担忧的眸光紧盯门板,始终不曾移开。
一个时辰过去了,祁玥从来都不曾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慢过,柔和的珠光充盈在整个卧室中,将稳婆、丫鬟忙碌的身影映在窗纸上,他始终沉默着,心中祈祷上苍,保佑他的薰浅和宝宝平安无事。
长夜漫漫,黎明终至,天边的曙光预示着新一天的开始,卯时三刻,屋子里终于响起了不大不小的哭声,祁玥的身体顿时一僵,喃喃自语:“生了……”
他的心漏跳了一拍,恨不得立刻推开房门,直冲而入,可惜僵硬的身体却不听使唤,无法移动一分一毫,直至稳婆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走出,笑盈盈来到他跟前,贺喜道:“恭喜君上,王妃给您生了个小子!”
祁玥动作有些生硬地伸出手,从稳婆手中接过襁褓,刚出生的孩子粉粉嫩嫩的,可爱到了极点,小小的身体跟只小猫一般大,轻得不行,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宝宝圆溜溜的眼珠子在打转,似是在打量着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除了刚出生时象征性地哭了哭后,宝宝就没有再哭过,安安静静的,乖巧得不行。
“爹爹,宝贝要抱弟弟!”
祁宝贝踮起脚尖,想要一睹自家弟弟真容,奈何身高不足,怎么看都看不到,只好出声。
祁玥听罢坐了下来,让祁宝贝一瞧究竟,还自顾自得地继续道:“长得和我真像!”
祁宝贝一听,立刻翻了个白眼,这么小的弟弟……跟只小猫似的,哪里跟爹爹长得像了?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抱了一会儿后,祁玥便将孩子再次送到稳婆手中,让她带宝宝去穿衣裳,约莫过了半刻钟,屋子里再次传来婴儿的哭声,只是这一次要比第一次嘹亮很多,祁玥眉头皱了皱,为什么他会产生这样的幻觉,这哭声根本不是同一个宝宝发出的……
他来不及深入思考,卧室的门便再次被推开了,这一次走出来的不是稳婆,而是药老,他眉开眼笑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然后目光又移到祁玥紧张不已的脸上,悠悠道:“君上,小王子和小公主是抱在一起同时出来的……咳咳……不知道是该称兄妹还是姐弟……”
话音落,祁玥的脑袋就像炸开了似的,难以置信地瞅着药老怀里抱在一起的两个小家伙,紧张得话都说不连续了,“三……三个?”
不是说怀的是双生子么?
药老无语地点了点头,在九州大陆的历史上,就没哪个女人一次生三个的,大夫诊断出王妃怀的不止是一个,依照经验肯定会认为是双生子,谁知……王妃竟然一次怀了三个……
君上就是君上,某方面的能力一如既往的强大,否则怎么能让王妃一次性怀上三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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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嘤~柿子伦家想问你是怎么做到哒,让浅浅一次怀三个,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