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女人,你胆子不小!(求收藏)
她的嗅觉是何等的灵敏,哪怕那一夜他身负重伤,血气弥漫,她依旧可以嗅出男人身上淡雅到了极点的青莲气息,经久绵长。
男人的身上充满着致命的诱惑,危险与强势并存。
叶薰浅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而且还是在她设计马车碎裂自己“坠马”受伤然后反陷害云侧妃的情况下!
他的眼眸乌黑深邃,散发着宝石般的光泽,此时静静地与她对视,这一瞬,恍若星光一闪,却又漫长千年。
男人藏得很深,叶薰浅根本无法从他的神态上看出他心中所想,更不明白他如此凑巧出现在这里的意图。
不过瞬息之间,脑海中万千念头闪过。
他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会不会搅乱她的计划?
无数个问题轮番上阵,轰炸着她的大脑,直到齐皇温和的问候声响起,“祁世子今日怎么有空进宫了?”
“前些日子姑姑回府省亲,曾说过想吃膳老做的薄荷糕,侄儿以为今日天气正好,所以才准备去看姑姑。”祁玥十分安然闲适地坐在轮椅上,简单地回答,没有半点要起身行礼的意思,更没有旁人见到齐皇时那毕恭毕敬的模样。
完美得无懈可击的回答,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青泉左手中所提的篮子,里边装的不是祁王府特有的薄荷糕又是什么?
叶薰浅余光掠过他的轮椅,眸色一深,轮椅的材质是赛黑桦……与十日前在大街上看到的那辆马车的材质相同,木中王者,以坚固著称,难道说……?
青泉站在祁玥身后,眸光时不时探向叶薰浅,心中暗忖:世子什么时候对一名女子上心了?皇后娘娘想吃薄荷糕?还天气正好,他怎么没看出今天天气好?日头毒辣得要死!
“皇上,今日毓儿和薰浅郡主在宫门逢此大难,定是受惊了,不如臣妾做东,请大伙儿在出云宫压压惊。”云淑妃明媚婉转的声音恰合适宜地响起,深得齐皇的心。
“如此甚好,不知祁世子意下如何?”
“淑妃娘娘盛情,祁玥之不恭。”
依旧是那清清凉凉的嗓音,却没来由让叶薰浅的心漏跳一拍。
女子在琼华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着起身,余光还悄悄打量着祁玥,她的视线从他的腿慢慢上移,经过他的腹部、胸口……直抵他的双眸,却见男人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叶薰浅一惊,难道是认出了她?这不应该啊……那天晚上,他伤得十分严重,处于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理论上不应该记得她才是。
想到这,她唇角翘着,掀起一丝灿烂而夺目的笑,绽放在他的眼里,他黑暗的世界因此流光溢彩、绚丽夺目。
在现代,每当敌我不明时,她总是喜欢用如花般的笑靥去迷惑敌人的眼睛。
走在最前方的是齐皇和云淑妃,后面紧跟着元毓、叶怜香、郭大人等,待所有人都已经进入宫门之际,叶薰浅才意识到自己落单了。
郭大人不愧是京兆尹,做事细心,哪怕是云淑妃做东为大家压惊,也不忘自己的本分,吩咐侍卫将叶薰浅那辆早已四分五裂的马车碎片带回京兆府,并且一片不留。
皇宫门口,公主郡主同时受伤,齐皇下令彻查此事,这便注定了必须要有人为这件事的后果承担责任。
阿九已经按照叶薰浅的吩咐先行回府,如今宫门口就剩下了叶薰浅、琼华、祁玥和青泉四人,叶薰浅讪讪地看了一眼祁玥,媚笑天成,“嘿嘿,祁世子请自便,本郡主先走了。”
说完几乎是揽着琼华的胳膊,逃命般往皇宫里奔去。
“郡主,您慢点儿。”琼华从来都没有见到叶薰浅这般急切过,她喘着气儿提醒道。
祁玥的手掌在轮椅的扶手上轻轻一拍,刹那间三根无色幻羽丝从扶手处迸射而出,直逼叶薰浅,顷刻间缠在了她的腰际,叶薰浅一惊,下意识地祭出藏在腰间的匕首准备割断缠绕自己的丝线,然而,还未来得及动手,祁玥已然后发先至。
随着幻羽丝不断收缩,轮椅快速前进,叶薰浅很清晰地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轮子转动之声,忽的一下,腰间的幻羽丝发力,猝不及防之下,叶薰浅的身体猛然向后一倾,毫无疑问地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也没有想象中的坚硬,只有丝丝青莲气息,钻入鼻尖。
祁玥看着有些呆又有些萌的女子,俯身,柔软的唇轻触她耳垂,“女人,你胆子不小!”
叶薰浅身体顿时僵硬得跟石头似的,他的话落入她耳中,仿如一时激起千层浪,不知是他的气息太过灼热,还是此时的气氛分外暧昧,她的耳根子不可抑制地红了,向脸颊蔓延,凝琼般的肌肤刹那间绯红一片……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快放开我!”
意识回拢之际,叶薰浅如临大敌,手胳膊肘用力往后一撞,不料祁玥早就猜到了,反剪住了她不安分的双手,嗓音醇郁如酒,“不是刚摔下马车身负重伤嘛……怎么爪子还这么利呢?”
男人眼中晃过一丝促狭,得知她的身体无碍,他心中的一块石头悄然落地,没有人知道,当他得知她准备以身犯险反扑云侧妃时他有多担心。
他一向清心寡欲,世间之事,少有能够牵动他心神的,而仅有一面之缘的她,却成了他人生中的一次意外。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对一个女子生出了这般奇怪的感觉,不同于对姑姑的敬爱,不同于对一般人的温淡如水,只有,在夜深人静想起她时内心深处涌现的那股强烈悸动。
这样的感觉,不是死水里泛起的细波微澜,却像是风平浪静的海域,陡然翻起的滔天雪浪、静寂的夜空,刹那升起的万束流光。
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反而有些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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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我们这样有损您的清誉!(求收)
琼华见叶薰浅在祁玥手中毫无招架之力,想到贤老王爷的吩咐,连忙跪下求情,“世子,郡主无意冒犯您,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
“青泉!”
不待琼华的话说完,祁玥冰冷的声音便响起了,他珠晖明月般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青泉见状立刻趁着祁玥还没有完全动怒拉开琼华,一本正经地说,“姑娘,我家世子不喜女子靠近。”
叶薰浅,“……”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
叶薰浅的手被祁玥钳制住,无法动弹,百般挣扎都没有任何效果,干脆破口大骂,“你他妈的不喜欢女人靠近,赶紧松开你的狗爪,放开老子啊!”
她的无礼,属于这个世界上女子所没有的惊世骇俗,祁玥好看的眉毛蹙了蹙,劝声道,“女孩子说话要文雅些才讨人喜欢。”
这真的是齐都第一闺秀?不会花银子买来的好听头衔吧?
他的声音低缓而性感,宛若青泉石上流,叶薰浅不由得一阵脸红,都怪他,要不是无计可施被气极了她又怎么会这样骂他?
见叶薰浅腮帮鼓鼓的,眼睛瞥向一边,不去看他,这种感觉,就好比被自己在乎的人彻底无视一般,很不好受,祁玥的声音渐渐软了下来,“好了,别生气了,不是要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么?精神这么好,皇上可不会认为你是无辜的。”
叶薰浅瞳孔骤然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她想要做的事情,就是琼华都没有知道全部,这个男人怎么会知道?他究竟还知道多少?
万般惊讶之际,车轮飞速转动。
轮椅侧畔千红过,软玉在怀一线春。
识时务者为俊杰,叶薰浅心知他不可能放过自己,索性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臂弯里。
只是周围来来往往的侍卫、太监、宫女都在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打量她,让她很不习惯。
祁玥对叶薰浅的不作为十分满意,女子很聪明,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没有任何作用这个道理。
出云宫近在眼前,百米之外,叶薰浅目力所及之处,但见宫殿内十几双眼睛都朝着自己看来,她心里有些别扭,“祁世子,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这样,有损您的清誉。”
叶薰浅将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然而祁玥不为所动,反而收紧了手臂,笑意潋滟,“遇见你,本世子还有清誉可言吗?”
“……”叶薰浅本来酝酿的话在这一刻统统忘却,小气又记仇的男人!不就是把他的皮当做布一样缝了,外加一不小心摸了他全身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了,他又没吃什么亏……
“要是不想白白从马车上‘摔’下来功亏一篑,那就乖乖躺着别动!”祁玥嘴角上扬,显然,他的心情不错。
出云宫中人影憧憧,齐皇与云淑妃坐在正中方的主位上,元毓则是被安置在了贵妃榻上,由三个侍女共同服侍,剩下的人,有的悠然品茗,有的小声议论,不一而足,神态各异。
祁玥的轮椅坚固而耐用,攀爬阶梯毫无压力,原本缠绕在叶薰浅腰际的幻羽丝已然被撤掉,女子的身体弓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宛如一弯皎洁的下弦月。
她的后脑勺轻靠男子左肩,右手贴在自己小腹,左手自然而然地攀在他右肩上,轻闭双眸,仿若睡着了一般。
宛如蝶翼的睫羽轻轻颤动,男子冷冽的眸光在触及她美丽的容颜时渐渐柔和,此情此景,写意如画。
“薰浅这是怎么了?”齐皇看着祁玥怀里“安睡”的女子,疑惑着问。
叶薰浅心中自嘲:现在才问,方才在皇宫门口,怎么不见半点关切?
“从马车上摔下来,擦破了血管,失血过多,昏了过去。”祁玥无比淡定充当叶薰浅的话语代理人,替某个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的人解释。
他可以十分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怀里的女子呼吸陡然一沉,他薄唇始终保持着一个浅浅的弧度,无所畏惧,任凭各方眼神肆意打量。
完美得无懈可击的表情,真诚得令人难以怀疑,叶薰浅大腿上覆盖的裙衫的确被鲜血染红了,方才在宫门口,所有人都在关心着被齐皇和云淑妃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元毓,哪里会有人真正注意到叶薰浅?
“郡主的伤没有大碍吧?”云淑妃脸上有些挂不住,毕竟现在,元毓只是腿脱臼了,能吃能喝能说能睡还能大发脾气,可叶薰浅却因“失血过多”昏迷,若是被有心人揪住了,未免会落人口舌。
你云淑妃的女儿是宝贝,别人家的女儿就是根草?
贤王府嫡亲的郡主,尊贵程度可不比公主差多少,更何况贤王府这一代的孙辈没有男丁,这种情况如果得不到改善的话,日后贤王府的爵位便会由这位唯一的郡主承袭。
试想,一个继承了王府爵位的郡主和一个依靠圣宠生存的庶出公主,谁更尊贵?
“嗯,不碍事,失血过多而已,昏迷个四五天便能醒来。”
云淡风轻的话从祁玥口中飘出,令在场之人陷入了思考,昏迷个四五天还叫不碍事?薰浅郡主的大腿,至今还在滴血,一看就知道是没有经过处理的。
受伤的地方太过敏感,祁世子不可能亲自动手为她包扎,毕竟男女大防不可逾越。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元毓更是气得牙痒痒,本想以叶薰浅的马车冲撞了自己为由,至少让叶薰浅脱一层皮,好报当日之仇,谁知叶薰浅竟然伤得比她还重!
与元毓同样气急败坏的,还有叶怜香,只见她站在一边,眼睛淬了毒一般,死盯着叶薰浅,眸子里恨意翻滚,失血过多?昏迷不醒?怎么不直接摔死她?
夏日炎炎,出云宫里放置了冰块降暑,因而分外凉快。
众人心中暗暗思考,此等意外,到最后还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收场呢!
突然,宫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但闻来人步履沉稳,显然身怀武功,人未至而语先起,“是谁伤了我的宝贝孙女儿?”
声如洪钟,却隐含着滔天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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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我腿好疼、头好晕啊
祁玥的脸色黑得已经不能用墨汁来形容了,不过,向来细心的青泉却能就近观察到,他家世子的耳根儿在这一瞬红了……颜色粉粉的、嫩嫩的,当真是百年难见的一大奇景。
于是,大庭广众之下,清清冷冷宛如高天孤月般不容亵渎的祁世子红果果地被调戏了!
配上女子呆萌的表情,这对冰块与阳光的组合,绝逼亮瞎众人的钛合金狗眼!
贤老王爷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幸亏郭大人从旁扶住才幸免于难!
糟老头儿抹了一把汗,丢人!
真是太丢人!
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老脸都被这个臭丫头给丢光了!
“王府里还有几个红柿子,如果喜欢的话,随时都可以吃。”祁玥唇角一扬,想起了那日在云雾林中醒来她留在他怀里的西红柿,红丹丹的,他尝过几个,酸酸甜甜的,味道极好。
叶薰浅茫然的脸上霎时间闪现一丝清明,靠!臭男人还记得那几个西红柿!都这么多天了,那西红柿早就烂透了,这会儿如此大方地请她吃西红柿,肯定是巴不得她上吐下泻拉肚子!
众人纷纷惊诧于祁玥不恼不怒的反应,听他的语气,似乎与叶薰浅十分熟稔,可是他们,一个是自幼体弱,幽居王府的祁王世子,一个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第一闺秀,照理说……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才对。
“好。”叶薰浅鬼斧神差地应了下来,众目睽睽之下,几十双眼睛注目于此,由她开始的一场戏,总得演下去不是?
祁玥笑意更深,这……算不算是将她打包带回祁王府的第一步呢?敢趁他重伤扒了他裤子的女人,简直就是向天借了胆!
见叶薰浅已然恢复如常,贤老王爷迫不及待地上前,嘘寒问暖,“薰浅丫头,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慈祥的模样,和方才质问叶怜香时的冷厉截然不同,这样一幅画面,无意中证实了叶薰浅深受贤老王爷宠爱的传言。
贤老王爷戎马半生,何时对谁有这样好的脸色?那关心的样子,俨然就是把叶薰浅当成了宝贝疙瘩来宠着疼着。
叶怜香见状更加委屈了,靠在云侧妃肩膀上嘤嘤哭泣,贤王爷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贤王府中,叶怜香的身份本就尴尬,之前的叶薰浅与世无争,才容得了叶怜香大放光彩,否则,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庶女在王府里到处蹦跶?
“爷爷,我腿好疼,头好晕啊……”叶薰浅忽然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故作虚弱地说。
她本来就没一点儿事,凭她的身手,从马车上跳下,毫发无伤并非难事,而她大腿上所谓的伤也是假的,只不过,自己不装得严重点儿,怎么对得起煞费苦心导演的这场戏呢!
祁玥玩心大起,一听叶薰浅说头晕就立刻给她按摩头部各大**位去了,手指的力道不轻不重,比起现代的那些专业按摩师不遑多让,一边伺候着怀里的女子,还不忘对出云宫中呆若木鸡的众人解释,“薰浅郡主失血过多,头部供血不足,所以刚刚才会胡言乱语。”
叶薰浅,“……”
臭男人是在说她刚才神经错乱么?
完美得无懈可击的说词,刹那间驱散了众人心头凝聚的怀疑,同样保全了叶薰浅的名声。
贤老王爷不欲在此事上深究,负手而立,锐利的眼神朝着贤王爷、云侧妃和叶怜香三人看去,心中冷笑:哼,在贤王府,他和薰浅丫头都是外人,倒是这三个人比较像一家三口!
“薰浅丫头的马车到底是谁动了手脚?”贤老王爷毫不客气地问。
直截了当,开门见山,是他一向的风格。
云侧妃心头一紧,连带着手中的帕子都被她揉得不成样子,贤老王爷忽的拱手向齐皇作揖,“圣上仁德,下旨请薰浅进宫,为六公主伴读,却不料在宫门口遭此变故,定然是有心人所为!”
“父王,您这么说未免有失偏颇!”云侧妃到底也是个人物,在贤王府被贤老王爷冷眼以待受尽窝囊气十年也就算了,如今在出云宫,自然找回了一些底气。
听着贤老王爷含沙射影的指责与质问,一字一句,都好像是针对她这个如今的贤王府当家主母来,心高气傲的她万万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好歹她也是出身名门,和云淑妃一母同胞,皆为嫡女。
“昨儿个郡主来到怜香阁,问起马车的事情,儿媳曾明确告诉过她没有!”云侧妃将叶怜香从自己怀里扶了起来,让贤王爷好生照看着,紧接着向前走了几步,朗朗出声,“郡主十年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十几天前被大蟒惊吓断了气,儿媳依照祖制,灵柩从贤王府出殡,下葬于云雾林,可是次日下午,郡主却毫发无伤地出现在贤王府的大门口,从此性情大变。”
云侧妃将最后那四个字咬得极重,宴无好宴,今日的出云宫,硝烟弥漫,很显然,贤老王爷想在宫门这场意外上大做文章,她偏不让他如愿!
叶薰浅这个贱人竟敢肖想贤王府的后宅大权,看她怎么收拾这个小贱人!
“哦,性情大变?不知云姨娘指的是什么?”叶薰浅懒洋洋地躺在祁玥怀里,安然享受着某世子细致入微的服务,凤眸微扬,唇角勾起一抹潋滟的弧度。
淡雅的青莲之气飘入她鼻尖,令她的神智更加清明了几分。
没有看到叶薰浅如预想中面色惊变如临大敌的模样,叶怜香脸上写满了不甘,从贤王爷怀里挣脱,走到了大殿中央,清声言道,“大姐姐以前性子温淡如水,与世无争,可是现在……”
叶怜香故作迟疑顿了顿,准备将众人的胃口高高吊起,然后再丢下一颗重磅炸弹,达到举座皆惊的效果,可惜她的炸弹还没来得及投放,一个凉薄的声音便抢占先机,乍然而起,“二妹妹是想说,现在,本郡主处处与你争吗?”
本来要说的话,被叶薰浅抢白,叶怜香瞬间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辞来反驳。
强势逼人似烈焰骄阳的叶薰浅,与甜美可人如娇花照水的叶怜香狭路相逢之际,孰高孰下,立竿见影。
“难道不是吗?”叶怜香在触及叶薰浅眸光的弹指一刹,心猛然一缩,后退了一步,望着斜倚在祁玥怀里有恃无恐的叶薰浅,咬了咬牙。
这一仗,她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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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翻旧账!
“二妹妹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本郡主是贤王府嫡出的郡主,何须与区区一个庶女争些什么?”叶薰浅窝在祁玥怀里,挑了挑眉,看着一脸不甘的叶怜香,一字一句,似春风般和煦,可对叶怜香而言,无异于刀子捅进了心窝里。
她是贤王府嫡出的郡主,而自己只是一个庶女,她不屑于与自己争,只因贤王府的一切都是她的!
人生最大的悲哀,不是没有对手,而是你视若对手的人从未将你看在眼里。
“世人皆知,薰浅郡主是闺中弱秀,可那日在贤王府门口,郡主的身手可是令我们大开眼界呢!”云侧妃声音婉转动人,一双杏眸像是淬了毒一般,直逼叶薰浅,虽然已经过了十天,但那日在贤王府门口叶薰浅挟持叶怜香的惊险情况,至今仍历历在目。
果不其然,她的话不动声色地勾起了所有人的兴趣。
弦外之音,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暗示所有人眼前这位“性情大变”的薰浅郡主是冒牌货!
那天在贤王府门口,叶薰浅可以凭借贤老王爷的宠爱躲过一劫,但是,这件事情一旦摆到了明面上,就没有那么容易混过关了。
祁玥给叶薰浅按摩的动作没有因此而受到半点影响,只不过……跟她有关的事情,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挑起他的兴致。
身着一袭月华银锦尊贵无双的男子没有急于发表任何意见,倏然间怀中女子宛如樱花般的唇瓣掀起一丝浅笑,“不知云姨娘此话怎讲?本郡主愿闻其详!”
云侧妃媚色天成的笑意瞬间僵在了嘴边,睁眼说瞎话的贱人!死到临头还嘴硬,待会儿有她好受的!
明明是压惊的好宴,最后却演变成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着实令不少人感叹世事无常。
不过,能够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生存下来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会儿有八卦秘辛可听,自然卯足了劲。
事实证明,人在怒极的情况下往往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云侧妃见叶薰浅有恃无恐落落大方的模样,觉得分外刺眼,在大齐,冒充皇亲国戚者,斩立决。
想到这,急于扳倒某人的云侧妃脑子一热,快速走到了大殿中央,“皇上,薰浅郡主被大蟒惊吓而死,下葬后第二天却安然出现在贤王府大门口,臣妇以为,此时定有蹊跷。”
贤王爷站在叶怜香身边,不停地安慰着这个心灵受伤的女儿,全然没有看到叶薰浅,也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亲生女儿过,这一幕令祁玥觉得有些意外。
照理说,手心手背都是肉,纵使疼爱叶怜香也不该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冷淡,几乎达到了不顾其死活的地步,从踏入出云宫到现在,贤王爷几乎没有对叶薰浅说过一句话。
还是说……叶薰浅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思及此事,祁玥不由得摇了摇头,十六年前,贤王爷和贤王妃情投意合伉俪情深,成为齐都一大佳话,婚后更是恩恩**惹人羡慕,曾令无数齐都女子生出了“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叹!
叶薰浅是贤王妃留下的唯一骨血,怎么可能不是贤王府的女儿?
“云姨娘这话是在诅咒本郡主么?”叶薰浅的眼眸亮得惊人,本来今天她只是想弄死薛管家,顺带让云侧妃大伤元气,结果这个女人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旧事重提,看来是活腻了。
“臣妇不敢,臣妇只是实话实说,不求有功于王府,只求无愧于天!”
义正言辞,句句在理,这强大的气场,倒真有贤王府当家主母的风范,可惜,妾终究是妾,哪怕是抬做平妻,皇帝下旨封为侧妃,也改变不了叶怜香庶出的命运。
叶薰浅从祁玥怀里渐渐直起腰,却没有离开他的意思,只见她讥诮一笑,“只求无愧于天?”
“皇上,诚如云姨娘所言,薰浅也觉得此事定有蹊跷!”
叶薰浅不卑不亢,清冷的容颜上看不到一丝怯懦,“第一,薰浅养在深闺,平日里也就与花草为乐打发时间,试问,贤王府的花园里为何会出现大蟒?”
字字珠玑,言辞尖锐,刹那间让云侧妃和叶怜香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不过,叶薰浅并没有对此感到满意,趁胜追击,继续道,“第二,就算本郡主被大蟒惊吓而死,云姨娘身为贤王府如今的当家主母,代替我过世的母妃管理后宅,为何不彻查大蟒出现在花园的原因?而是选择当天将本郡主下葬,难道说在云姨娘的眼中,本郡主的命如此轻贱?”
说到这,出云宫中交头接耳的讨论声已经渐渐响起,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无声责问的眼神,云侧妃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以前的叶薰浅从来不会像现在的她这般咄咄逼人,不给敌人丝毫**的余地。
“还是说,云姨娘选择将本郡主匆匆下葬,是想掩盖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
叶薰浅思路清晰,蛇打七寸,成功地将矛头指向了云侧妃,她一直都不相信这具身体前一任主人是死于意外,在后宅之中,任何一个人的死,都可以粉饰太平,解释为意外。
“难道贤王妃在世时没有教过郡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句话吗?”云侧妃彻底被激怒了,那件事她做得极其隐秘,就连贤王爷都不知道……断然不能栽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
“放肆!”叶薰浅的手下意识往下用力一片拍,顷刻间满座皆惊,纷纷朝着她的方向看去。
不知为何,当听到云侧妃如此羞辱那个女子时,她的心头竟然燃起了滔天怒火,恨不得将这出云宫燃烧殆尽。
端坐于高堂之上的齐皇黑眸里光雾涌动,拇指与食指轻轻摩挲,拇指上那枚白玉扳指因此缓缓转动,熟悉他的人看到这一动作定然知晓,这个时候,他正在思考事情,不容惊扰。
“我母妃是父王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请进门的贤王妃,云姨娘有何资格有何立场在她仙去十年后如此指责她?”叶薰浅不解贤王爷为什么一心向着云侧妃和叶怜香,对贤王妃和自己不闻不问,难道说这世间真的没有天长地久的爱情?就算如此,自己是他的亲生女儿,厚此薄彼也不该是这副光景才是!
看来这贤王府的水真不是一般的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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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祁世子的思维很跳跃!
“我……”云侧妃被叶薰浅那盛怒时的气势吓到,大概在她的一生中,都没有见过如此有魄力的女子,大齐女儿,一直以端静徽柔为美,鲜有人家能够养出像叶薰浅这种性格的女儿,雷厉风行,傲气逼人,哪怕是大齐最尊贵的皇家元氏,也不例外。
“臣妇失言,请皇上降罪。”云侧妃自知自己理亏在前,即刻跪下请罪。
齐皇这才抬起眸子,看向杵在一旁的贤王爷,沉声道,“这是贤王府的家务事,朕本不该过问,只是,云侧妃的确言行有失,贤王爷有何看法?”
“请皇上看在内人十年如一日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从轻发落。”
叶薰浅忽然笑了,笑容潋滟倾华,她这个爹果然有跟没有一样,胳膊肘往外拐,一心向着云侧妃和叶怜香,今日在出云宫,看着她和她死去的母亲被这个女人羞辱,不但无动于衷,而且还包庇云氏母女!
男人的感情,果然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壁垒!
“父王此言差矣,云姨娘受皇恩,封为侧妃,母妃仙去,薰浅年幼,担起打理后宅之责是分内之事,何来功劳苦劳之说?”
简言之,就是说云侧妃在其位谋其事,打理好王府是她的责任,若是没打理好,那就是失职!
“薰浅,不管怎么样,她始终是你庶母。”贤王爷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平静,天知道看到叶薰浅如此张狂无忌的样子,他心里有多愤怒。
他这个女儿,一直以来都文文弱弱说话细声细气的,哪里比得上怜香落落大方文武双全?是以他一直不喜欢叶薰浅,觉得叶薰浅的身上没有贤王府女儿该有的气势,太过小家碧玉!
只是如今的叶薰浅,言语间只有她的爷爷她的母妃,心里哪里有一寸地方容得下他这个父王?
当然,这仅仅是一方面,他真正不待见叶薰浅的原因是……
贤王爷脑海中划过一丝惊鸿流光,可是不到刹那,他便压下了方才心头涌现的秘密,暗暗告诉自己,那件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我的母亲,只有秋奕彤!”
话音铮铮,飞扬宫殿,响彻而起,同时也令贤王爷云侧妃颜面尽失。
“哈哈,果然是老头子的孙女儿,和老头子想的一样!”
贤老王爷眉飞色舞,一边拍手鼓掌一边跳了起来,走到了轮椅边上,本想伸出手将叶薰浅搂入怀中,到最后手却僵在了半空中。
因为不合适!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揉了揉叶薰浅的脑袋,鼻孔朝天,“哼,老头子这辈子只认奕彤丫头一个儿媳妇儿!”
贤王爷和云侧妃脸色不好看,却也没有达到失态的地步。
本来贤老王爷就不喜欢云侧妃,要不是当初贤王爷口口声声说叶怜香是贤王府的血脉,再加上皇上下旨赐婚双管齐下,云侧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进了这贤王府的大门!
贤老王爷不待见他们两个这件事,在贤王府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出云宫中凝重的气氛因为贤老王爷的加入缓了缓,只是,该来的总会来,暂时的平静阻挡不了下一刻的狂风暴雨。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郭大人,薰浅记得您刚才说我的马车有很明显的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
即使暂时偏离了今日的主题,叶薰浅也不会轻易放过这样一个虐云侧妃和叶怜香的机会,女子轻挽云袖,旧事重提,将所有人的思绪从九霄云外拉了回来。
“不错。”
简单的两个字,重如泰山,充满自信与诚恳,令人难以怀疑。
最重要的是,京兆府的口碑和郭大人的品行让人信得过!
“云姨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的马车和二妹妹的新马车都是昨晚连夜打造的吧?”叶薰浅细润的双唇勾勒出丝丝笑意,仿若方才的针锋相对只是一场缥缈云烟。
“的确如此。”
齐皇和云淑妃都在,面对叶薰浅的问题,云侧妃不得不回答,否则,便是御前失礼。
叶薰浅的意图,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得出,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不去点破而已!
可是,总有人沉不住气,冒出水面。
“大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说是我母妃指使工匠在你的马车上动手脚?”叶怜香挣脱贤王爷的臂弯,走了出来,不论何时何地,她总是与云侧妃同仇敌忾。
此刻,也不例外。
她自以为自己猜中了叶薰浅的心思,迫不及待地跳出来,给自己和与云侧妃找回了一点儿场子,殊不知,在她这句话说完的时候,本来还神态自若的云侧妃顿时脸色铁青……
祁玥淡漠的眸子万里无波,深深感慨,同样是贤王府的女儿,为什么叶怜香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果不其然,母亲的智商是会遗传给女儿的!
祁玥得出这样的结论后,他的眸光宛如银河上碎落的流光,笼罩在女子的周围,深深地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叶薰浅,女子一贯清冷的容颜上此刻正绽放着如花笑容,他的右手下意识地环住了她的腰,使之更加贴近自己,心想:倘若他未来的世子妃是她,那么他们以后的孩子应该会像她一样很聪明吧。
祁世子的思维一向很跳跃,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就想到下一代的事情了……
“二妹妹是云姨娘的亲生女儿、贴心小棉袄,最是了解云姨娘的想法了,如今连二妹妹也觉得有这样的可能性,看来*不离十了。”
叶薰浅枕在祁玥的手臂上,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此刻的她,只顾着和云侧妃叶怜香唇枪舌战,哪里会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而且还是这般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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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占点便宜
“郡主,凡事讲求证据,试问本侧妃在郡主的马车上动手脚,对自己有何好处?”云侧妃如履薄冰,一字一句都分外小心,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无所不用其极。
叶薰浅见状,身体动了动,足尖向下,准备落地,不料却被祁玥抱得更紧了,她清澈的凤眸里闪过一丝恼怒,这个男人竟然敢控制她的行动,只听男子在耳边小声低语,“你的腿还受伤呢!”
灼热的气息萦绕耳畔,让叶薰浅的身体瞬间敏感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和他的姿势极其暧昧,她心里有些别扭,微微挣扎无果后,只能佯装生气地瞪着他。
美眸藏怒,丹唇未启。
祁玥从搂住她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想过要放手,哪怕她想要将这出云宫搅得天翻地覆,也必须躺在他的臂弯里。
“哼,好处多了去了!”贤老王爷拂袖轻哼一声,浓重的眉毛下一双黑眸里满是不屑,不待叶薰浅说话,他便开口了,“别以为老头子不知道,薰浅丫头就是你的眼中刺肉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如此不留情面的话从贤老王爷口中飘出,令云侧妃脸色更难看了,自古以来,嫡庶有别,高门大院里,有几个平妻是真正海纳百川,能够无私包容正妻所出子女的?
事实如此,但说出来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父王,这不过是您的猜测而已。”云侧妃咬了咬牙,辩驳道。
就算她有弄死叶薰浅的动机,也不代表她就是动手的那个人,只要没被揪到小辫子,一切都白搭。
“老王爷切勿动怒,侧妃是本宫的亲妹妹,和本宫一起长大,知书达理,心地善良,定然不会做出这等残害嫡女之事,不知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云淑妃见出云宫的气氛因为贤老王爷那直截了当的话开始剑拔弩张,立刻柔声为云侧妃解释。
毕竟,她是皇妃,贤老王爷或多或少总要给些面子。
“那么依淑妃娘娘之见,薰浅的马车是何人动了手脚呢?”叶薰浅心中冷笑,还真是姐妹情深,元毓都被伤成那样了,云淑妃竟然还有闲心为云侧妃开脱罪名。
云淑妃**在唇边的盈盈浅笑因此一僵,叶薰浅步步紧逼,“薰浅的马车由云姨娘全权负责,如今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薰浅坠马受伤事小,可是六公主乃天子爱女,金枝玉叶,若是不严惩凶手,试问堂堂公主遭此重创却让凶手逍遥法外,皇家颜面何存?大齐国威何在?”
叶薰浅红唇轻启,句句铿锵,让在场之人不由自主地被她那一身凛然正气所折服。
齐皇凉薄的目光停留在叶薰浅那张莹润的脸上,神情变幻莫测,这贤王府的薰浅郡主好生厉害,三言两语,便将后宫之中最是能言善辩的淑妃给驳斥得无话可说……
如今的淑妃是骑虎难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旦否决了叶薰浅的话,无异于往皇家的脸上狠狠地拐了一巴掌,若是认同了她的话,那便是将自己的亲妹妹和侄女置于不利之地。
鱼与熊掌,自古以来,最是难以抉择。
祁玥掌心朝下,悄悄地覆盖住了她的手背,手指微微蜷起,在她注意力停留在云淑妃等人身上时轻轻握住,她的手触感极好,细腻而温和,让他不想松开。
叶薰浅手腕抖了抖,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可他的指腹却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着,宽大的衣袖将两人交叠的手盖住,是以那银锦华袖下的风景,无人可知,她曼妙的身体向后一倾,和他贴得几乎密不可分,磨了磨牙,“男人,你在干什么?”
“占点便宜。”他潋滟的薄唇掀起一丝惑人的笑意,坦坦荡荡,回答得一本正经,见叶薰浅脸黑得更加厉害,他倾身在她唇畔款款而言,“女人,你摸了我全身,我都没吭一声,我就摸了一下你的手你就有意见了?”
“……”叶薰浅瞬间被秒杀了,这个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记仇!
“你知不知道,你只要摸我一下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叶薰浅故作嫌恶,恨不得把祁玥给恶心死。
“那证明你对我有感觉。”
云淡风轻的话宛若一阵清风,萦绕在她耳廓,氤氲着梦幻般旖旎如烟的气息,叶薰浅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这个男人还真是什么招都能接?她卓越的口才在他身上几乎没有用武之地,怎么这么难搞定?
恰在叶薰浅无限纠结之际,齐皇的声音沉沉而起,“郭大人,依你之见,此案何解?”
叶薰浅别过头,不去看祁玥那张惑人的脸,耳朵竖起,不想错过郭大人的任何一个表情,齐皇果然是齐皇,深藏不露的主儿,不动声色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一向以刚正严明著称的京兆尹,为淑妃解了围。
郭大人并非不知轻重的人,他略微想了想,便回答道,“以微臣愚见,此案需对所有接触过马车的人进行一一审讯,必要时还请薰浅郡主、云侧妃和怜香小姐到京兆府录口供。”
齐皇满意地点点头,诚然,郭大人的回答正合他意,既保全了皇家的颜面,又对各方势力有了暂时的一个交代,实乃两全其美之策。
“此案移交京兆府,务必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胆敢谋害公主和郡主,简直是胆大包天,偌大齐都,天子脚下,绝不允许此类意外再次发生!”
齐皇高坐与龙椅上,龙袍着身,威严尽显,出云宫中顿时气压陡降,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云侧妃和叶怜香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生怕惹怒了齐皇,招来杀身之祸。
身为云侧妃亲姐姐的云淑妃,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渐渐落下,不管真相如何,好歹现在躲过了惊险一劫,京兆府查案审案也是需要时间的,在此期间,可以有很多变数……她们完全可以凭借将军府的势力,扭转乾坤!
这样的结果在叶薰浅预料之中,案件移交京兆府跟进势在必行,不过,她如此煞费苦心可不仅仅是为了弄死薛管家,而是想……
女子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一转,美目盈盈,酝酿着无比丰富的感情,就差声泪俱下,“皇上,薰浅遭此一劫,没有十天半个月,恐怕无法痊愈……”
一句话就把众人的胃吊得老高,薰浅郡主这话啥意思?
祁玥没有错过她脸上一晃而过的狡黠,唇角张扬着丝丝魅惑,凝视着她,但闻女子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裸地说,“承蒙皇上恩典,让薰浅有幸在六公主身边伴读,只是薰浅腿脚不便,怕是要辜负皇上和淑妃娘娘的美意了。”
婉言谢绝,还不落人话柄,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不了解内情的人同情心泛滥成灾,小声议论了起来。
云淑妃、云侧妃和叶怜香,甚至包括元毓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把叶薰浅弄进宫可是她们几个撺掇好的,贤王府弄不死这个女人,她们就不信皇宫还弄不死她!
如今出了这等“意外”,这瓮中捉鳖之计是注定泡汤了!
祁玥略微无语,他眼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玩弄众人于股掌之间的叶薰浅,心叹:什么云侧妃指使工匠在她马车上动手脚!恐怕这才是她最主要的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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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男人,你要带我去哪里?
被叶薰浅不动声色摆了一道,云淑妃欲言又止,却见齐皇大手一挥,沉凝着说,“好,一切等薰浅痊愈了再说。”
“谢皇上。”叶薰浅“腿脚不便”,坐在祁玥腿上,微微躬身谢恩,低眸的那一瞬,眼角的余光瞥过叶怜香腰际的宫铃,心中疑惑更甚。
贤老王爷见叶薰浅气色很好,渐渐放下心来,这会儿凝神注视着叶薰浅和祁玥那暧昧无比的姿势,皱了皱眉,“薰浅丫头,你也太没大没小了,还不赶紧下来!”
叶薰浅咂咂嘴,不是她不想下来,而是她根本下不来!
“没关系的,薰浅伤得不轻,虽说贤王府与皇宫仅有五里之距,但万万不能走回去的!”祁玥的嗓音清澈如凌冽山泉,早就想到了贤老王爷从贤王府赶来定然不是乘坐马车而来,这位贤老王爷,内功深厚,武功高强,连续五里飞檐走壁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贤老王爷顿了顿,仔细思考祁玥的话,好像是这样的呢!
薰浅丫头的马车坏了,依照她的性子,定然不会愿意坐叶怜香的马车,或者是和云侧妃同车而归。
“谁说的?”
众人散去后,出云宫门口,四下无人之际,叶薰浅噘着嘴反驳。
小野猫不装模作样走温柔娴淑路线了,祁玥微微一笑,大手揉了揉她那毛茸茸的脑袋,“我说的!”
“你说的不作数!”叶薰浅小手撑在祁玥胸前,阻止他更加贴近自己。
“哦,是吗?”祁玥黑眸里掠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笑,轻飘飘的话让叶薰浅的心微微一荡,摸不准他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男子凝视着她那精致的容颜,挺直的鼻子,丹唇不点自红,明明是只狡猾的小野猫,却偏生露出这样呆萌无害的表情,一颗心被挠得痒痒的,恨不得倾身而上,浅尝芳唇。
那味道,定是柔软而甜蜜的吧……
她讲他说的话不作数,那么……倘若他成了她的夫,他的话肯定就作数了吧?
她不是说她喜欢柿子吗?普天之下,有哪枚柿子比得上他?祁王府里的泥土最适合种柿子了……
出了宫门,青泉已然恭候多时,见祁玥怀里挂着个树袋熊般的叶薰浅,早已见怪不怪,立刻上前,“世子,马车准备好了。”
叶薰浅抬眸看去,果然是十天前在街上见到的那辆以赛黑桦打造的马车,比钢铁更为坚固,比黄金更加贵重,那匹拉车的马,是绝世汗血宝马。
“嗯。”祁玥点了点头,和贤老王爷商量着说,“老王爷若是不介意,本世子送薰浅一程可好?”
从出云宫到皇宫的这一段路,贤老王爷的眸光就一直胶着在了祁玥和叶薰浅身上,这会儿听到祁玥这么说,他神色凝了凝,“那有劳祁世子了。”
“……”叶薰浅一下子蔫了,她以为糟老头子至少表示一下不情愿,谁知一转眼就把她给卖了!她严重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糟老头儿的亲孙女儿啊?怎么看都像是捡的!
“爷爷,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甚为不妥!”叶薰浅咬了咬牙,黑着脸说道。
她再沉默下去就入狼窝了,这个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将她的计划打听得一清二楚,肯定不是好人!
祁玥并没有因为叶薰浅的拒绝而生气,潋滟的双唇在她耳畔轻吐热气,“薰浅难道不相信本世子的人品?还是说……怕本世子对你做什么?”
如此直白的话,从他口中飘出,刹那间戳破了隔在两人中间的那张薄纸,叶薰浅白皙的脸庞一下子红透了,转眸对上了祁玥那戏谑的眼神,女子不甘示弱,吐气如兰,“怕?有什么好怕的?就凭祁世子这条残废的腿,能对本郡主做什么?”
“彼此彼此。”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贤老王爷不禁玩心大发,他这宝贝孙女儿就这么伶牙俐齿,贤王府里鲜有人能说得过她,这下子碰到克星了……
“好了薰浅丫头,你腿伤还没好呢!不宜长途跋涉,祁世子的马车近在咫尺,他愿送你,让你少受点儿苦,你倒还不乐意!”贤老王爷拂了拂袖,故作严肃训道。
琼华始终站在离叶薰浅身边,触及贤老王爷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连忙屈膝向叶薰浅行礼道,“郡主,既然有祁世子护送郡主回王府,那琼华先行告退了。”
叶薰浅,“……”
糟老头儿抛弃她也就算了,怎么连琼华也这样?难不成是串通好的?
看着糟老头儿和琼华不约而同渐渐远去,叶薰浅别提有多憋屈了,偏偏还不能说自己毫发无伤,这皇宫里里外外都是眼线,万一被人揪到了小辫子,那可就完蛋了!
祁玥十分欣赏地看着怀里女子无比抓狂的模样,唇角一弯,从轮椅上起身,迈步向前,沉稳至极,行至马车前,他敏捷一跃,眨眼之间,叶薰浅和祁玥已置身于马车之内。
马车阻隔了光线,叶薰浅惊呼一声,“你……你的腿……没事?”
“本世子何时说过自己的腿有事?”祁玥知道叶薰浅是被自己惊吓到了,挑了挑眉,反问一声。
叶薰浅无意识地揪住了祁玥的领口,大声质问,“那你干嘛坐着轮椅?”
“谁规定只有腿残废了才能坐轮椅?”祁玥享受这女子如此靠近自己的美好时光,手臂往她腰间一揽,纤细而富有弹力,手感极好。
叶薰浅哑然,喃喃自语:是哦……
没有人规定正常人不能坐轮椅,可是,一个正常人如果没什么事,也不会坐轮椅的爱好啊!
这个男人真是个奇葩!
叶薰浅眉目含春,流转着潋滟的波光,手指捏住帘子的一角,拉开,望着马路两旁的风景,猛然一惊,这不是回贤王府的路,“男人,你要带我去哪里?”
话音响起的同时,腰间的匕首已经被叶薰浅握在了手中,向祁玥的脖子飞速移动,男子面色宁静祥和,嘴角边始终挂着一弯浅笑,在匕首即将到达自己颈部的时候快速出手,扣住她精致的手腕,轻轻一拉,女子受其牵引,入怀。
精钢所制的匕首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音,叶薰浅浑身一震,这个男人好厉害的身手,她目力过人,却连他怎么出手都没看清,被他禁锢在怀里,几乎无法动弹,他比寻常人要清浅的呼吸萦绕在她双颊处,“带你回家。”
“你放开我,这不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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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救命恩人的合理待遇!
“马上就是了!”祁玥薄唇一抿,笃定着说。
不多时,叶薰浅和祁玥所乘坐的马车已经驶到了祁王府的大门口,祁玥银锦华服,在盛夏阳光下绝世倾华,他怀里的女子如同一只炸了毛的小兽般不断挣扎着,可是,他的手臂却像是世上最坚固的城墙,不肯松开她一分一毫。
叶薰浅根本没有时间思考祁玥这句话里所包含的真意,就被他拖着走进王府,越过门槛的的刹那,和男子身上的气息极为相似的青莲冷香扑面而来,让叶薰浅的心出现了片刻的宁静。
“青泉,替本世子去贤王府传个话,就说祁王府的柿子熟了,本世子请薰浅郡主在祁王府小住几日。”
叶薰浅满头黑线,他家柿子熟了关她什么事!
青泉听罢忙不迭地点头,轻功施展,宛如一缕墨烟般消失在了祁王府的大门口,支开了一切闲杂人等,祁玥心情越发好了起来,拉着叶薰浅的手,向王府深处走去。
祁王府里景色如画,花色以淡雅为主,清新自然,布局合理,十分符合美学理念,叶薰浅前世是调香师,对花花草草极有研究,在这里见到了那么多在外边根本难得一见稀有花卉,目露精光,前一秒还百般挣扎,下一秒就安静得不像话。
事出反常即有妖,祁玥没有错过她眼眸里晃过的丝丝惊艳,漫不经心试探着问,“你喜欢?”
“嗯。”叶薰浅几乎没有思考,便回答了。
祁玥满意一笑,在他心里,一个人脱口而出的答案往往反映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牵着她的手,向着王府西侧的清莲小筑走去,一路上叶薰浅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了那些纯天然名贵花草上,根本不会想到,于曲径通幽花木深处展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座重峦叠嶂的高山,却是一座天然的水上建筑。
目睹了那盘踞于湖水之上的清莲小筑,叶薰浅不由得被震撼到了,哪怕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也未必造就出这样精致与宏伟同在的屋舍。
湖水清澈,青莲在暖风中摇曳,还可嗅到淡雅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着一个问题,青莲小筑的排水系统非常强大,否则,这水中的清莲和鲤鱼恐怕早就腐臭熏天了!
祁玥的注意力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她短暂地陶醉在了如斯盛景之中,祁玥很郁闷地觉得,在她心里,他本人远远没有清莲小筑对她有吸引力。
两人踏着踩着阶梯拾级而上,站在湖边,叶薰浅望着脚下呈现百叶窗形的栈道,迟迟不肯迈出第一步。
“怎么不走了?”祁玥的手轻拍在她肩膀上,轻声询问。
“我……我怕鞋底的泥土污了这清澈的湖水。”叶薰浅难得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专注于眼前的风景,向来清冷的容颜上难得出现了一抹不知所措的神情。
祁玥凤眸含笑,弯腰,将她横抱而起,足尖轻点,虽怀抱一人,却依旧身轻如燕,宛若惊鸿,如风般的身影从栈道上穿行而过,经过九曲回廊,进入房间,叶薰浅睁大了眼睛,观察着屋子里的一切,脚虽然已经落在了木质地板上,但她依旧觉得全身飘飘然。
脱离了祁玥的钳制,叶薰浅弓步上前,摸了摸那弯成一百三十五度的白玉榻,圆润而光滑,散发着柔和的色泽,她可以肯定,用这样的极品宝玉雕刻而成的玉佩,必定价值连城,可这里……竟然有这么一大块!
简直是暴殄天物!
沉香木打造的屋舍通风很好,来往的风在屋子里溜达着,时不时从叶薰浅脖子边上擦过,丝丝沁凉,舒服极了,即使坐落于湖水之上,屋子里也不见半点潮湿,叶薰浅再一次佩服起了这座清莲小筑的设计者,独具匠心,巧夺天工。
时间在祁玥的缄默、叶薰浅的好奇中悄然流逝。
阳光倾泻而落,祁王府正中央的日晷渐渐移动。
直至申时一刻,叶薰浅才将这屋子里大大小小的陈设欣赏够,她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想起身后那弯触感温润的白玉榻,唇角一勾,本想自己往上一躺稍作歇息,结果在转身的那一刹,却发现祁玥已然捷足先登。
若只是捷足先登也就罢了,偏生这个男人只穿着一件雪色底衣,胸前露出大片肌肤,整个人写意而慵懒,此时直勾勾地看着她,“过来。”
叶薰浅腿脚不听使唤一般走上前去,他搂住她的腰,迫使她低下头,他在她耳畔小声絮语。
女子的脸色变了又变,到了最后,伸手就从他床榻上取来一个枕头,往他脑袋上砸去,大吼一声,“祁玥,你个暴露狂!”
“……”祁玥单手接住了枕头,心里委屈着,他哪里暴露了?他分明捂得严严实实好不好!
“女人,你在我的身上缝了六个口子,管缝不管拆,敢不负责到底,信不信我让人在你身上也缝几个口子?”祁玥凉薄的唇一抿,威胁的话从他口中溢出,格外富有威慑力。
叶薰浅不由得怔了怔,从见到这个男人开始,他就不曾在她面前展示过他的另一面,她知道,他就像那高天上的孤月,明亮与阴暗如影随形。
“你……”叶薰浅被气得不轻,她那是在救他!
这个男人不谢她也就算了,还要恩将仇报,祁王府的柿子果然都是外表光鲜,里边烂成渣的!
“我身上没有伤口。”叶薰浅板着一张脸,低声陈述。
“你是在提醒我应该先在你身上弄出几个伤口吗?”
男人灼热的气息,锐利的双眸无一不在告诉她一个消息:他很危险……
“我……”叶薰浅吞吞吐吐,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在这个时候统统都离家出走了,祁玥那灼灼的目光,实在是让她头皮发麻,打又打不过,溜又溜不走,最后可怜兮兮地控诉道,“祁玥,不带你这样的,明明是我救了你的……”
祁玥享受着叶薰浅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他身上的美妙感觉,见女子不说话了,他眉毛轻蹙,“继续说下去。”
叶薰浅的心在打鼓,只因男子散发的气场太过强大,到了最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嗯。”男子面色如故,没有否认,见叶薰浅这么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双无情的手撕扯开一般,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心疼。
想到这,祁玥无比后悔,他不该吓她的!
他又不是没良心,她救了他,他自然会记在心里。
叶薰浅耷着脑袋,见祁玥的脸色好像恢复了先前的光风霁月,她的胆儿一下子就回来了,扯着他的衣袖,“所以,我要求救命恩人的合理待遇……”
“以身相许如何?”男人眼中精光一闪,十分期待的看着她。
叶薰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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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搞】接上:
柿子:以身相许如何?
浅浅:可惜你身体伤口太丑了,我看不上!
柿子:……是谁说男人身上有伤口更性感的?青泉,把他揍一顿!
青泉:郡主,柿子身上伤口丑还不是你缝的?你嫌弃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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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祁世子怎么这么难搞?
本以为她想了那么久,是因为觉得自己的提议不错,结果却等来的她斩钉截铁的拒绝,祁玥的脸顿时黑得不行,他有那么差吗?
“祁王府家大业大,我们贤王府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叶薰浅生怕惹恼了这个男人,解释着说。
虽然他的毛已经顺了,可难保不会因为她的话立刻炸毛。
“不需要贤王府容得下我,祁王府容得下你就行了。”祁玥觉得这根本就不是问题,他又不是倒插门的,用得着贤王府容得下他么?
他只知道她带给他的感觉很奇特,是他十七年来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他不知道这叫不叫喜欢,他只知道,他想时时刻刻看着她,摸她的手,抱她的身,亲她的嘴,抢她的床……
自从遇见了她,他想做的好多事情,都和她有关。
听到祁玥的话,叶薰浅的瞳孔陡然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娶我?”
“怎么?不信?”
祁玥不解,难道他说的还不够明显么?他有那么不可信么?想想他堂堂祁王世子,一诺千金,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以身相许,这个女子竟然不相信,简直是太丢人了。
“你不怕被我克死吗?”
祁玥话音刚落,叶薰浅的话便毫无预兆地响起了,不知为何,祁玥竟然在那双美丽的凤眸看到了一抹苍凉,他伸出双手,环住她略显单薄的身躯,不似先前那般富有占有欲的强搂。
简单的拥抱,简单的温暖。
第一次,叶薰浅在他怀里,没有挣扎,静静地感受着他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她的后背,只听祁玥浅声呢喃着,“不关你的事……”
“什么不关我的事?”叶薰浅隐隐约约觉得祁玥这句看似毫不相干的话别有深意,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祁玥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齐都街坊邻里争相传唱的那首歌谣:贤王府郡主叶薰浅,命硬克夫,订婚十次,八有不成,两年光阴,大齐王朝,王侯将相,共计八人,被克而死……
叶薰浅的问题很快便将祁玥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很好地掩饰了自己方才短暂的失态,神色复杂地凝视着她,“叶薰浅,怎么办呢?”
某女脑门儿后冒出一个斗大的问号,啥意思?这个男人也有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他也无可奈何?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我好像有点儿喜欢你了,可是你一点儿都不喜欢我……
祁世子分外纠结,纠结得眉毛都快打结了。
叶薰浅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尽是些屁话,于是敷衍着说,“好了,别苦着一张脸了,不就是替你拆线嘛!我帮你还不成,不需要你拿我怎么办!”
祁玥听清了她的话时,她已经离开了他的臂弯,在他身边忙碌着,“唔……剪刀、蜡烛、烈酒……”
不多时,女子已经准备好相关物品,她坐在白玉榻边的凳子上,静静思考,替他拆线,就得褪去他的衣裳,给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脱衣服,这实在是有些暧昧……
于是叶薰浅右手拿起剪刀,趁他不注意剪开他的底衣,“祁世子应该不会舍不得一件衣服吧?”
祁玥,“……”
他是想让她亲自给他脱衣服,结果她倒好,直接剪了省事,还反将自己一军。
“最近祁王府名下的商铺经营不善,亏了不少银子,本世子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
叶薰浅,“……”
亏银子?整个齐都谁不知道你祁王府最能赚银子了?还跟姐哭穷!你到底想咋地?
等到叶薰浅将他的上衣全都剪成了碎片,祁玥才扯了扯嘴角,“你把我的衣服剪坏了,记得替我缝好,本世子勤俭持家。”
卧槽!叶薰浅就差没爆粗口了!这男人怎么这么难搞?
不就是件破衣服嘛!用得着如此斤斤计较吗?
“都碎成渣了还怎么缝?有种你缝给我看!”叶薰浅凶神恶煞地说,和祁玥脸上的满面春风形成鲜明的对比。
“既然无法修复了,那就有劳薰浅给我重新做一件了。”祁玥笑眯眯地说出自己的目的,他的脑子极其灵活,想起贤老王爷身上的衣裳,灵机一动,趁机敲诈。
叶薰浅只觉得脖子后凉凉的,为毛她有种被这个男人挖坑跳进去的赶脚捏?
见叶薰浅满脸不情愿,祁玥加重砝码,“按照大齐国法,你剪坏了我的衣裳,就得赔我一模一样的一件。”
“嘿嘿……嘿嘿……”
叶薰浅一边狗腿地讪笑着,一边讨巧着与祁玥“商量”,“祁世子,以我们之间的关系,要不就算了吧?”
“本世子与郡主有什么关系么?”
祁玥故作惊讶地问,叶薰浅那如夏花般灿烂的笑容瞬间萎蔫了,妈的!
“不过,若是郡主想和本世子发生一些什么关系,那就另当别论了。”祁玥的笑容欠扁到了极致,他那张妖孽无比的脸与叶薰浅无限靠近,屋子里顿时暧昧四起。
操!叶薰浅差点没握紧剪刀,深深觉得,这货就是个没节操的贱人!
“闭嘴!”叶薰浅恼怒地说,她的耳垂红得跟红玛瑙似的,却比红玛瑙更加柔软,祁玥知道自己要是再不闭嘴,这个女人恐怕就要狗急跳墙了,于是识相地沉默,只不过灼热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她美丽而认真的容颜上,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听好了,胸部和下腹缝合的伤口,大概四到五天就可以拆线,而背部却需要七到九天,如果是伤在了四肢,则需更长的时间,约莫十二天的样子,伤口靠近关节处的话,满半个月才能拆线。”
叶薰浅十分认真地说,这些东西,对一般人来说或许陌生,可身为情报局最年轻的上将,平生所学囊括众多学科,这不过是冰山一角。
“所以,我替你把下腹和背部伤口处的缝合线拆了,如果有什么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清晰的话入耳,祁玥回应一声,“嗯。”
叶薰浅的动作十分轻柔,小心翼翼地握着剪刀,一点一点减掉缝合的线,再用镊子将断线夹出,虽然她的鼻息很浅,可掠过祁玥敏感的伤口处时,却让他觉得很痒,痒得想用手去抓。
女子发现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打掉了他作乱的手,“不要乱动,万一伤口被你抓破了,有你好受的!”
“可是我好痒……”
祁玥可怜兮兮地说,他不怕疼,却怕痒,“要不,你帮我挠挠?”
“挠个屁!”
祁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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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祁玥,你怎么不去抢劫?
“上点金疮药,过不了多久应该就没事了。”叶薰浅用镊子将穿插在他皮肤上的细线全部夹出后,从托盘上拿起一瓶金疮药,以细羽蘸上药膏,均匀涂抹在他伤口之处。
因为长出新肉的关系,伤口处的肤色总是比旁边要粉嫩一些,同时也十分脆弱,做好这一切后,叶薰浅取来绷带,为他包扎,一圈又一圈缠绕着,最后在肩窝下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好了。”
被叶薰浅如此贴心地照顾,祁玥觉得自己三天前拒绝药老替自己拆线真是太明智了!
他身上有几处伤口所在的位置比较敏感,这几天都是他自己处理的,连青泉也只是给他背部的伤口上药,只要一想到药老那粗糙的手在他大腿上拆线的场景,他就浑身不自在……祁玥扫了一眼叶薰浅细嫩光滑的手,心想:若是换成她的,感觉应该会很美妙吧?
等处理好祁玥的伤口后,太阳都快落山了,透过窗子,依稀可见,湖水也被夕阳染成了橘红,散发着迷人的色泽,不多时,半掩的木门上便传来了一阵叩门声,祁玥眉色一淡,“进来。”
“世子,青裳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了衣裳。”女子拥有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烟青色的衣裳穿在她身上,越发显露出小家碧玉的气质,与祁玥保持着三尺之距。
叶薰浅不由得被这温和如水的声音吸引住了,她转身,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朱唇皓齿,明眸善睐,从女子对祁玥的态度上看,应该是祁王府的侍女,她不禁暗自感叹:祁王府果然是祁王府,人杰地灵,养个丫鬟都能养得这么水灵。
“替郡主换上。”祁玥的声音一如往昔,若是仔细听,却能听到其中多了一丝柔软。
叶薰浅一愣,给她的?为什么?
不待她问出声,男子的话便接踵而至,“来者是客,难不成你想让人家说我祁王府待客不周?”
叶薰浅没好气地白了祁玥一眼,“你确定我能穿得进去?”
他又不清楚她穿多大的衣裳,怎么可能买得对型号?
“按照你半个月前你在软云阁定制的衣裳尺寸做的,半个月而已,你不至于胖了一圈吧?”祁玥的眼神柔柔落在了叶薰浅的胸口上,一路向下,经过腰部、**,似是在用目光丈量她的身材。
被他如此盯着,叶薰浅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走上前去,从青裳手中抢过衣裳,朝着祁玥问道:“去哪儿更衣?”
“郡主请随奴婢来。”青裳浅浅一笑,得到祁玥的授意,给叶薰浅领路。
夕阳下的清莲小筑,风清旷朗,楼阁参差,两人行走在抄手回廊之上,不过五步之遥,青裳推开一扇门,站在门口,“郡主,您的房间到了。”
听到这句话,叶薰浅跨过门槛的脚一顿,眸光一凝,问道:“房间是什么时候收拾好的?”
“昨晚。”青裳如实回答,世子只说今日清莲小筑会有客人来,却没说是谁,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简单的答案,却透露着不简单的信息。
叶薰浅吩咐青裳在门口等候,径自走了进去,房间很干净,通风性也很好,床单和被子都是新的,她唇角一勾,将身上沾染了鲜血的衣裳换了下来,接着撕掉先前在出云宫时那名医女为她包扎用的纱布,连带着大腿上贴着的一块鹿肉也撕掉。
衣裳出奇的合适,叶薰浅心中对祁玥越发忌惮了起来,这个男人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将她穿衣的尺寸查得一清二楚,足见实力雄厚非同一般。
换好衣裳之后,叶薰浅打开房门,青裳十分主动地收拾她换下的衣裳,看着房间里的小丫头忙碌的模样,叶薰浅猫着脚,准备溜之大吉。
在路过祁玥所在房间的门口时,她的警惕性提高了几分,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玉榻上闭目养神的男子,脚步放得很轻很轻,比她的呼吸还要轻,正当她从门口溜过之际,一声清滟的嗓音响起,轻飘飘地打在了她的后背,“去哪儿?”
叶薰浅顿觉背后拔凉拔凉的,逃跑不成反被发现,向前踏出半步的右脚顿时缩了回来,上身向后一倾,隔着门看向白玉榻上的男子,露出两颗门牙,干笑着,“嘿嘿,祁王府风景正好,本郡主参观参观。”
祁玥眉毛一挑,知道她打的主意,却没有点破,“夜深了,赶明儿我带你去参观。”
“不嘛!本郡主就喜欢夜游祁王府。”叶薰浅开始使用撒手锏了,呆萌的模样让祁玥心神一荡,特别是“不嘛”这两个字,带着些许撒娇色彩,让他心中一种错觉油然而生。
“你一天都没吃东西,该饿了吧?”祁玥的作息饮食一向规律,今天为了叶薰浅出了这祁王府,中午没用膳也就罢了,晚饭是万万不能再不吃的。
“不饿。”叶薰浅摇了摇头,没有顺着祁玥的话回答,可是,她的肚子却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惹得她一阵脸红。
这里本就安静,祁玥耳力过人,自然不会漏过这声音,唇角微勾,声音蛊惑极了,“听说女人都喜欢口是心非,果然是真的。”
“口是心非怎么了?本郡主就是矫情你有意见?”叶薰浅脸上顶着两朵红云,先前的尴尬一扫而光,这个男人竟敢取笑她!
她收回脚步,直接走进房间,两把眼刀子甩了过去,祁玥扯了扯嘴角,果然是只小野猫,炸毛的模样真是可爱到了极点,矫情?他能说,他就是喜欢她矫情么?
“坐,晚膳一会儿就送上来。”祁玥的心情难得这么好,叶薰浅换了件衣裳,静静地坐在那里,湖蓝色的湘裙仿佛天生就是为她打造一般,端妍里隐藏贵气,秀丽中蕴藏清冷。
“我不习惯在别人家吃饭!”叶薰浅板着一张脸,很显然,她拒绝和祁玥一起吃饭。
祁玥不恼不怒,神色淡淡,知道叶薰浅心里有根刺,戏谑着说,“看来薰浅觉得本世子一顿饭不足以报答救命之恩,非要本世子以身相许不可了。”
“……”叶薰浅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无比幽怨地瞅着祁玥,“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知道的!”祁玥眉眼含笑,早说?那对他有什么好处?
“那我们吃完这顿饭就一拍两散,再见,哦不,再也不见,永不再见好不?”叶薰浅激动得屁股离凳,跑到祁玥跟前,凤眸里满是期待地问。
那写满了希望的眼睛,水灵得像是从海底捞出的明珠,让祁玥的心隐隐钝痛,她就这么讨厌他?
“这恐怕不行。”祁玥故作高深地拒绝,只见叶薰浅小脸一垮,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一码事归一码事,你剪坏了我的亵衣,总得赔我吧?”
“我赔银子还不行?”叶薰浅实在是不想待在这个危险的男人身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她还不想这么快就失去呢!
不过是件亵衣,应该不会要几两银子吧!
“行。”祁玥点了点头,紧接着吩咐已从贤王府传信后赶回的青泉,“青泉,把账单拿给郡主过目。”
青泉肩膀耸动,强忍着笑,对祁玥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多时便取来了账单,递给叶薰浅,然后站在一边,目不转睛地观察她的表情。
但见女子握着账单的手指越发用力,几乎要将那账单撕碎一般,下一秒,她恶狠狠地将账单揉成了一纸团,朝白玉榻上男子的脸扔去,气狠狠地瞪着他,“祁玥,你怎么不去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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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约会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本世子从来不做此等有悖国法之事。”
男子轻而易举地接住即将砸在自己脸上的纸团,魅惑一笑,他云淡风轻的回答,让叶薰浅觉得自己的拳头好像打在了棉花上。
她迫不及待走上前去,一想起某人一件亵衣漫天要价一千两银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祁玥,你这么黑心你爹娘知道吗?”
若是没一颗黑心,怎么赚黑心钱?
“我爹娘泉下有知,一定会为祁王府有我这样会赚银子的后人而自豪的。”
叶薰浅,“……”
妈的祁玥果然是贱人!不要脸!
黄昏的风有些凉意,吹起叶薰浅额前一缕墨发,不知为何,祁玥方才的话不断地回响在她耳侧,久久挥之不去,他原本充满着戏谑的墨眸里忽的闪过一丝低落,她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这样口不择言的!
尽管他看起来十分强大,但任何一个强大的人,内心深处总会有一些东西,是别人不可轻易冒犯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叶薰浅欲言又止,真诚地道歉。
祁玥眼睛一闪,有些诧异地看着叶薰浅,他父王和母妃早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战死沙场了,他是由姑姑养大的,这件事在齐都贵族圈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竟然不知道!
就算是养在深闺,足不出户也不至于连这个都不了解吧?
“没关系,你是无心的。”祁玥垂下睫毛,掩盖住眸子里划过的丝丝怀疑,轻声安慰她。
短暂的相处,让他渐渐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小野猫虽然爪子利了点儿,不过心地却是善良的,属于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灭他满门”性格的人。
两人沉默了许久,青裳身后领着两名侍女才将晚膳端了上来,叶薰浅拿着筷子,夹起一块香芋,往自己嘴里送,咸淡适中,嚼在嘴里粉粉的,那感觉真的好极了。
“味道如何?”祁玥看着她舌尖在嘴唇上舔了舔,俏皮的模样让他顿感耳目一新,见多了名门贵女们小心翼翼吃饭的模样,叶薰浅不拘小节的样子,在他眼中倒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好吃,比贤王府的厨子做的好吃。”叶薰浅忙不迭地又夹了一块,口齿不清地赞叹。
祁玥嘴角一弯,她喜欢就好,他不介意她以后每天都在祁王府蹭饭吃,“青裳,这盘红烧香芋是哪个厨子烧的?赏他一百两银子。”
“……”青裳眼睛顿时瞪大了,世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虽说祁王府的厨子个个都堪比御厨,但这么多年下来也没见世子有赏过谁银子啊!这老天莫非是要下红雨了?
叶薰浅暗暗咋舌,一百两银子?这货是个土豪!
来到这个世界快半个月了,她有仔细研究过这个时代的货币,一两银子大约相当于五百块人民币,也就是说,一百两银子约等于五万块钱。
叶薰浅第一次觉得,在大齐,厨子肯定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尤其是祁王府的厨子,待遇真心高!
怪不得人家烧的菜这么好吃,原来是待遇好,还时不时有高额小费的缘故,弄得她都想改行当厨子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接近尾声时,叶薰浅放下手中的筷子,擦掉唇上沾染的油渍,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我吃好了。”
祁玥眼神一柔,见她唇角边还贴着一粒米饭,渐渐伸出手,叶薰浅怔怔地看着他,屋子里的夜明珠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打在男子棱角分明的轮廓上,却如同月光般皎洁,如珠晖般柔和,时光仿佛定格在了这一瞬,任天地风起云涌也不再流转……直至他拂去她唇边的米粒,她才回过神来,第一次,她的心在微澜的湖水中,乱了……
她低着头,弄不清他刚才过于亲昵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两人在一室岑寂中静默不语,许久,天外飘起了小雨,轻柔地打在了湖面上、青莲叶上、屋顶上,与那无穷无尽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声声更漏交织在一起,如叩心扉。
叶薰浅心头浮现些许恼意,难道说是天意吗?她本想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溜走,结果却下起了小雨来。
果真是天不遂人愿,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闪烁的眸光分明写着三分惋惜、七分遗憾,祁玥没有漏过,顷刻间打破两人之间的平静,“走,我带你去吃西红柿。”
不一会儿,他便收拾好了自己,绕过桌子,来到她身边,不由分说牵起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在触碰到自己时那条件反射般的轻微挣扎,他眉心一拧,握得更紧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抄手回廊上行走着,踩着回环往复的阶梯,不知过了多久,才来到了湖心小筑建筑群中最高的观景楼,那泛着橘黄色柔光的灯笼在雨夜里飘摇着,却不会让人感到悲凉,反而有些淡淡的温馨。
叶薰浅坐在软椅上,看着祁玥忙上忙下,自己就像个公主一般等待着他的水果拼盘,还真有那么一点儿约会的情调……想到这,她不禁为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而汗颜,约会……那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才会做的事情,她和他相看两相厌,怎么能叫约会呢?
雨打荷叶,湖面上泛起万圈涟漪,互相交叠着,连接祁王府各大院落的回廊上悬挂着八角宫灯,倒映着一湖碧水中,宛如湖底镶嵌的明珠,分外美丽。
“来尝一尝。”正当叶薰浅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这祁王府的景致时,祁玥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她身边,水晶盘子上已经摆好水果,不止有她最喜欢的西红柿,还有西瓜、葡萄、青苹果等。
叶薰浅也不客气,既然跑不掉,那就享受好了。
青泉和青裳早就被祁玥给支得远远的了,观景台上仅有两人,到了最后,叶薰浅起兴时,竟然闹着祁玥给她拿酒,祁玥快速地将眼底的那抹惊讶掩去,美人所求,无所不应。
齐都第一闺秀,喜欢喝酒?这还真是天大的奇闻!
酣畅淋漓之时,叶薰浅眼神渐渐迷蒙,祁玥的脸由一个变成两个,由两个变成三个,最后变成了无数个,重叠在一块儿,让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祁玥见她脸色通红,醉了,从他对面的软椅上站起,走到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黑眸里蓦然涌现一抹精光,他勾唇一笑,问道:“薰浅,来,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
叶薰浅顿了顿,身为情报局最优秀的上将,经过了无数特殊的训练,怎么会在自己宿醉的时候随意透露出重要信息呢?
只是说出了这么两个字,潜意识里便开始抗拒去回答这个问题了,嘟着嘴儿呢喃,“我不知道。”
“那你爹娘是谁?”祁玥勾唇一笑,复问,与此同时,心中暗暗赞叹:看不出来这个小妮子还挺有警觉性的嘛!
“我不知道。”
不一样的问题,一样的回答,让祁世子顿感挫败,又问:“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不知道。”
祁玥,“……”
某世子眸光深邃,心中暗忖:大概今晚他都别想从这个醉猫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了……她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甚至比经过特殊训练的隐卫还要强!
她真的只是贤王府里那个深闺十年足不出户的薰浅郡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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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世子,您这样做真的好么?二更
夜已深,当祁玥抱着叶薰浅一步步走下阶梯,来到她房门口时,青裳吓了一跳,本来她还不信青泉说的话,如今看来,还真是*不离十了。
世子对薰浅郡主不一般……
要知道,世子自幼在长宁宫长大,小小年纪灵智开启,得皇后悉心教导,不论是才学还是武功,都远比皇子们优秀,三岁后他幽居王府,却心怀天下,就是这样慧绝众生凌驾云端的世子,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多看一眼过……
“给她熬制一碗醒酒汤。”祁玥面容平静,吩咐一声。
青裳点了点头,到不远处的小厨房里准备灵芝和蜂蜜熬制汤水,祁玥静坐在她床边,酒的后劲一上来,叶薰浅脸色越发红了,在烛光的照耀下连皮肤表层的细血管都能看到。
祁玥见状只好将窗子打开,驱散屋子里的热气,天外的飘雨不知不觉停了,青裳将醒酒汤端了进来,准备叫醒叶薰浅,却被祁玥阻止了,他压低声音,“把醒酒汤拿给我。”
青裳再次惊愕了,本以为祁玥抱着叶薰浅从观景楼回到房间已算得上是百年难见的奇景,却不料他竟然要亲自喂她,青裳脚步当场就顿住了,祁玥见状有些不耐烦,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端过来。”
“啊……是。”身着烟青色裙衫的女子回过神来,紧张地应声,一边走上前一边悄悄观察着祁玥的脸色,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世子着急的模样呢!
祁玥见青裳将醒酒汤放在床头的几案上,用瓷勺舀了半勺,递到叶薰浅唇边,不知是不是觉得渴了的缘故,她动了动粉色的双唇,像是沙漠里濒临绝境的人看到绿洲时的激动,吮吸着汤水,喝了下去。
他一勺一勺地喂,她一口一口地喝。
窗外的孤月成为两人最美丽的背景,却及不上男子一分清姿丰仪,青裳站在不远处,凝望着这幅美好得让人不忍惊扰的画面,心中蓦地涌现出一个想法:其实薰浅郡主和世子看起来,好像还挺般配的……
就这样,祁玥陪着叶薰浅折腾到了三更方才回房,青泉见祁玥眉梢染上几许疲惫,正要提醒他先行歇息,却见男子摆了摆手,“说吧。”
“世子,郡主她好像对怜香小姐的宫铃很感兴趣。”青泉咽了咽口水,观察着祁玥的脸色,见没有多大的变化,他放下心来,继续,“据说那是羽公子送给怜香小姐的定情信物。”
祁玥一听,脑海中浮现起叶薰浅那张娇俏的脸,眸色一沉,暗忖:她为什么对别人的定情信物如此感兴趣?难道说她喜欢宫羽,想取叶怜香而代之?
凤凰岛宫羽,是九州大陆上难得一见的天才,少年成名,凭借一招凤凰泣血险胜三十年前排在七大高手之末的黛青,后来跻身九州风云榜第二。
“宫羽清冷孤傲,眼高于顶,怎么会喜欢叶怜香?”祁玥对此嗤之以鼻,天生敏感的他几乎可以肯定,其中原委,定然另有隐情。
别说是喜欢叶怜香,就凭叶怜香那种货色,恐怕给宫羽提鞋都不够格吧?再说了,宫羽年纪轻轻的,又不是眼神有问题!
祁玥如是想着,见青泉愣在一旁,清声吩咐:“去查一下叶怜香的宫铃怎么来的。”
“是。”
就在青泉跨出房门的那一刹,祁玥又叫住了他,“等等。”
“世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青泉隐然感觉到祁玥的脸色有些奇怪,不同于自己所见过的任何一种表情,只见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似是下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一般,“将冰蚕在漠北天山出现的消息悄悄透露给宫羽。”
“……”青泉一阵狂汗,世子,您这样做真的好么?
青泉凝视着祁玥那张清冷的容颜,耳根后还泛着些许淡淡的粉红,心想:换做以前,这种事情他家世子肯定是做不出来的,难道说世子真的对薰浅郡主动了情,恨不得羽公子离郡主越远越好?
半个月前,羽公子的师妹凤遥中了断情之毒,如若找不到冰蚕吸出毒素,那么两个月后必死无疑,是以羽公子正马不停蹄地向齐都赶来,因为不久前漠北王向齐皇进贡了一只天山冰蚕。
断情之毒,乃世间剧毒,冰蚕吸出毒素后,将会死去,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以命换命!
“不要让她知道。”
祁玥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青泉会意后离开,他这才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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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给她当靠山
这一晚,雨后的天幕分外澄净,繁星如钻,点缀着浩渺的苍穹,月明千里,一夜好眠。
第二日,叶薰浅一睁开眼睛,祁玥已经在她房里了,男子临窗而立,月华色的锦袍穿在他身上,更显风华雅致。
“我怎么睡到了现在?什么时辰了?”叶薰浅揉了揉眼睛,呵欠着问。
“不急,刚到巳时而已。”祁玥转眸看向她,回答道。
叶薰浅揉了揉自己的太阳**,昨晚喝了不少酒,应该没把什么说漏嘴才是,见自己衣衫只是有些皱,连扣子都没解开任何一颗,渐渐放下心来。
“你怎么会在我房里?”叶薰浅嘟哝着问,从她醒了的时候开始,青裳就已经为她准备沐浴的热水还有干净的衣裳了,这会儿屏风后热气腾腾,叶薰浅确实想舒舒服服地洗个澡,虽然喝了醒酒汤,但一身的酒气还没去除,连她自己都有点儿嫌弃自己了。
“这是我的家,我在哪个房间里不行?”祁玥掀唇一笑,目光幽幽落在她娇俏的容颜上,绝美而潋滟。
叶薰浅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跺了跺脚,随着青裳进入屏风后的浴室沐浴,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祁王府的门口,已经站了两排京兆府的官兵,正顶着大太阳静静等候。
祁玥见状也没有再逗她,望着窗外湖光一色,抿唇自若,我自尊华。
叶薰浅慢吞吞地享受着沐浴的美好时光,直至青裳来唤她,她才恋恋不舍地起身,一袭湖蓝色的软云纱仿佛天生为她打造一般,衬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腰间还点缀着几颗玉扣,由内而外透出一种低调的尊贵。
“这玉石扣得牢不牢啊?”叶薰浅的确很喜欢祁玥给她准备的衣裳,只是有些担心把衣裳弄坏了,那个黑心的男人要她赔。
“当然了,这湖水蓝的软云纱是世子亲自挑选的,说最适合郡主了,软云阁的绣娘们焉能不尽心?”青裳一边给叶薰浅整理衣着,一边说道。
叶薰浅这才放下心来,要是衣服上点缀的宝石掉了,那也怨不得她,是人家绣娘没绣结实!
祁玥和叶薰浅一起用膳,磨蹭了大概半个时辰,外边的人被晒得大汗淋漓,可硬是没有一个人敢抱怨一声。
“走吧。”祁玥见叶薰浅双手撑在窗台上,伸出手握住了她,往外走去。
“去哪里?”叶薰浅连忙问道,祁王府不是她的地盘,她不能随便和这个危险的男人到处乱跑,正当她思考要不要拒绝时,祁玥的声音翩然而至,“再不走,京兆府的侍卫就被大太阳晒昏了。”
叶薰浅一愣,有些不解,倒是青泉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贼兮兮地笑着,“郡主有所不知,京兆府的人已经在王府门口等了整整一个时辰了。”
叶薰浅,“……”
等了一个时辰?那岂不是在她还没起床的时候就已经杵在祁王府门口了?
“你怎么不叫我?”叶薰浅目光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一凝,她手上微微用力,话音中的娇嗔让祁玥心念一动,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唇角一勾,“你睡得太香了。”
“……”叶薰浅默了,这是在说她睡得像头猪吗?
有祁玥的带路,两人很快就走到了王府门口,透过那厚重古朴的红漆朱门,依稀可见,哪怕头顶骄阳似火,两排侍卫依旧不动如山。
青泉身为祁玥身边的“小棉袄”,自然知晓自家主子的意思,第一时间跑到了前方,对侍卫长说道,“世子稍后会陪同郡主去京兆府,请侍卫长大哥先行回府吧。”
侍卫长见状点了点头,天知道他们一大早跑到贤王府去请人,站了半个时辰,贤王府的人才出现,却告知薰浅郡主一夜未回,在祁王府做客。
然后他们又跑到祁王府,结果这位祁世子身边的隐卫青泉跟他们说,薰浅郡主昨晚喝多了,还没起床……
过程一波三折,好在幸不辱命。
叶薰浅没有想到郭大人的动作这么神速,本以为可能会过几日再请自己去京兆府录口供,结果还不到一天就找上门来了。
代表着祁王府世子标志性身份的铁桦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祁玥与她十指交扣,轻唤一声,“走吧。”
“你要跟我一起去?”叶薰浅没有随着他的脚步上前,而是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自然。”
简短的两个字,犹如玉石落碧波般响起,她凝视着他的面容,这一瞬,叶薰浅觉得,似有万千轻纱般的迷雾,遮挡住了他的无双容华,让她无法看清他心中所思、所想,可是,饶是重重雾霭迷了眼、片片繁花乱了眸,也掩盖不住男子眉目间的灼灼风华。
祁玥见叶薰浅目光幽眇地看着自己,一丝愉悦自心底蔓延,他看中的女人,怎能独自一人在京兆府录口供?
低调而华贵的马车飞速前行,京兆府近在咫尺。
祁玥和叶薰浅从下马车开始就受到了所有人目光的洗礼,其中也包括早已被请到京兆府的云侧妃和叶怜香,要知道她们在京兆府等了整整一个时辰!
叶薰浅姗姗来迟,让她们平白觉得低人一等,在大齐,只有身份低于对方才需要等候。
京兆尹郭大人没有想到祁玥会陪叶薰浅过来,连忙吩咐侍卫请祁玥上座,今日的祁玥没坐轮椅,可在场之人无一感到惊讶,这说明了一个问题,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腿没有问题,除了她!
“郭大人不必多礼,薰浅郡主是祁王府的客人,本世子有责任保护客人的安危。”祁玥平淡如水的声音响起,不愠不火,却让嗅觉敏锐的郭大人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连带着看叶薰浅的眼神都透着些许古怪,众所周知,祁王世子幽居王府,哪怕天雷动四海惊也难以见他一面,这会儿却为了一个客人的安危亲临京兆府,那么,若说这客人是普通的客人,鬼都不信!
“郡主,不知现在是否可以开始录口供了?”郭大人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提着一颗心问道。
负责做记录的师爷早已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以便随时做好记录。
“好。”
叶薰浅并非忸怩之人,先前她没有想到京兆府的动作这么快,如今看来,快点儿也好,免得浪费她宝贵的时间。
“请郡主回想一下自己从贤王府出来,到进入马车,最后抵达皇宫门口马车碎裂的过程。”郭大人是办案的能手,没有很直接地问一些问题。
叶薰浅余光掠过叶怜香和云侧妃母女两,勾唇轻笑,缓缓道,“当时,王府前有两辆马车,一大一小,本郡主靠近稍小的那一辆时,二妹妹对本郡主说,她是庶女,本郡主是嫡女,理应坐稍大的那辆马车,免得别人说我们贤王府嫡庶不分、尊卑不明。”
果不其然,听到叶薰浅这话,叶怜香脸色铁青一片……
“本郡主觉得很有道理,结果马车行至皇宫,就出现了那样的意外,为了活命,本郡主和侍女不得不孤注一掷,选择跳下马车,所幸苍天见怜,只是受了皮外伤。”
叶怜香都快气炸了,奈何她的手一直被云侧妃捏在掌心,这才忍住没去打断叶薰浅的话。
师爷手中的毛笔在本子上跳舞,没过多久便写好了,叶薰浅本以为那记录的口供会立刻拿给她看,却没想到师爷会将口供直接送到了祁玥手中。
祁玥眸光在白纸黑字上一闪而过,“嗯,可以了。”
师爷这才拿着口供让叶薰浅签字确认,她细看一遍,没有发现什么言语上的漏洞,用毛笔在落款处书写下自己的大名。
“关于薰浅郡主方才的口供,怜香小姐有何话要说?”京兆尹悄悄地瞅了一眼祁玥,没有发现他脸色阴沉,渐渐放下心来,锐利的眸光直逼叶怜香,反问。
“我说得难道不对吗?”叶怜香有了云侧妃在旁边陪同,来源于心底的那份胆怯瞬间被驱散了五分。
“不是不对,而是怜香小姐的话,有事先知道薰浅郡主的马车被动了手脚却还鼓动郡主上车的嫌疑。”
郭大人担任京兆尹两年,自然不会将叶怜香这样的小丫头放在眼中,会武功又如何,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
“请问马车是何人监制?何人打造?木材、车轴的来源是什么?”郭大人一针见血,连夹带棒地质问,像是冬日里的寒风,诉不尽彻骨严寒,明明是夏天,却无端地让人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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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尘埃落定
云侧妃没有想到京兆尹会这样咄咄逼人,彻查此事,她昨晚明明让人带着银子打点了的,照理说今日应该万无一失才对,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好像超出了她们所能控制的范围。
“来人,把薛管家和工匠给本官带上来。”
不待云侧妃有任何动作,郭大人的惊堂木已经拍了下来,叶薰浅一惊,双手扶在椅子的扶手上,扭头向公堂外看去,薛管家和十余名工匠被压至公堂。
云侧妃看着薛管家那狼狈的样子,心中大骇,要知道,为了躲过这一劫,昨晚她做的事情,可不仅仅是花银子打点,还有让薛管家连夜赶回老家避风头,这样一来即使今日京兆府请她和怜香录口供又如何?找不到薛管家本人,这案子到了最后也只能当做是无头案处理。
青泉始终候在祁玥身边,见薛管家全身上下都是刀口,不由得为他默哀了一下,得罪了世子在意的人,还想连夜跑路逃之夭夭?
“大人饶命啊,都是管家让小的们这样做的。”
十余名工匠一上来就呼天抢地喊冤,公堂上声音四起,乱成一片,叶薰浅看到这样的情景,鼻子都快掉了下来了……虽说她早有准备,可也不是这样大手笔的啊!
如今十几个工匠齐齐指证薛管家,这个合着云侧妃想要将她活埋的男人,这一次恐怕在劫难逃了。
“大胆薛平,还有何话可说?逼迫工匠在郡主马车上动手脚,害得郡主坠马,公主受惊,事情败露后,畏罪潜逃,罪加一等!”郭大人不愧是案件堆里跑出来的,寥寥数语,就把罪名全都扣到了薛管家头顶。
叶薰浅悄悄抬眼,想着上座的祁玥看去,却不想,两人目光如桥,在空中相遇,他眉毛弯弯,黑眸里闪烁着狡黠的精光,她红唇微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祁玥同样无声地回应,叶薰浅会唇语,自然看出了他所说的话,他承认了。
他如此帮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叶薰浅心中思考,从京兆尹的话和薛管家如今的狼狈模样看去,不难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薛管家定然是想落跑,结果在半路被这个黑心的男人给逮个正着,这下好了,就算不是他指使工匠在马车上动手脚也会变成是他做的,要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需要逃吗?
要知道,按照大齐国法,畏罪潜逃,从重处罚。
薛管家是会武功的人,尚且被打得这么惨,云侧妃不寒而栗,心中不免怀疑,究竟是谁将他打成这样子,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薛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云侧妃目光闪烁地问。
这句话问得不可谓不艺术,到底是问他被打成猪头的原因,还是问是不是他指使工匠干这种事的呢?
“奴才对贤王府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断然不会做出这等谋害公主、郡主的事情,请府尹大人明察啊!”薛管家即刻下跪,匍匐在地,身上的伤口还时不时流出鲜血,公堂之上顿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之气。
叶薰浅嗅觉太过敏感,有些不喜欢这样的气味,她轻蹙娥眉的样子,落在祁玥眼中,男子眉心一拧,斜了郭大人一眼,此时,又一声惊堂木“啪”的一声震彻而起,“本官也相信你没有胆子做出这等谋害皇亲国戚之事!”
“大人英明。”薛管家依旧跪着,没有起身。
听到郭大人的话,顿时松了一口气,结果不到半秒,那熟悉的声音接踵而至,“既然如此,还不速速招来,是谁指使你谋害公主郡主的?”
云侧妃、叶怜香,“……”
“大人,冤枉啊——”薛管家抬起头,大声叫屈。
“死到临头还嘴硬,来人,给本官用刑!”
两名士兵将薛管家按在地上,另一人手执木杖,在薛管家的屁股上重重敲打,叶薰浅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真人版杖责,那屁股估计都被打开花了……
“侧妃,救命、救命,求你救救奴才……”
“呵呵,真是有意思。”叶薰浅嗅出了一丝辣椒水的味道,嘴角微动,笑意勾人,“云姨娘,薛管家可是您的心腹,对您忠心耿耿,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活活被打死?”
三言两语,便把云侧妃给拉下水,同时推上峰顶浪尖,午时将至,围在公堂外面的百姓可不少,尤其是这等案件和皇家都扯上了关系,八卦自然是少不了的。
“这云侧妃可真是冷血无情,伺候了她这么多年的仆人向她求救,竟然无动于衷!”一路上道听途说的百姓们议论着,断章取义的话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云侧妃便十分荣幸地享受到了百姓们指责的目光。
云侧妃被叶薰浅逼得骑虎难下,若是出面保住了薛管家,那么无异于与皇家为敌,若是放任不管,又难堵百姓悠悠众口,横竖都是死!
纵横贤王府十年,从未有人将她逼至如此境地,叶薰浅是第一个。
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云侧妃深谙此道,这个时候能做的,唯有弃车保帅。
“薛平,本侧妃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指使工匠在郡主的马车上做手脚?”
薛管家没有想到自己十年前从将军府陪云侧妃出嫁到贤王府,这么多年主仆情深,最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眼里瞬间涌现出丝丝恶毒,蠕动双唇,正要开口,不料一抹黑色的血突然从他嘴角边流下,触目惊心。
云侧妃暗暗松了一口气,薛平一死,死无对证,也算是为这件事做个了结。
“禀大人,犯人已经没了气儿。”狱卒上前检查,见薛管家眼睛突出,俨然就是中毒而亡。
郭大人微微侧头,看见祁玥那隐藏在月华锦袖下的小指微微勾起,便知晓了该如何做,“来人,请仵作验尸。”
公堂审案,出现了这等意外,身为京兆尹,自当彻查。
叶薰浅和祁玥离开京兆府,并行而立,走在繁华的街道上,他撑着一柄油纸伞,为她抵挡头顶的烈烈阳光,齐都的繁华丝毫不亚于现代的上海。
男子身着月华色的锦袍,其上绣着低调而精致的碧水清莲,而他身侧的女子,略高于他的肩膀,湖蓝软云纱极衬她的肤色,步步向前,步步生莲,端的是绝世姿容,风华之貌,仿若丹青惊世,画中惊魂。
“祁玥,这件事是不是就这样了却了?”叶薰浅扯着他的衣袖问道。
“当初,你高价买通工匠,将麝香浸泡过的木材用于打造叶怜香的马车,同时在自己的马车上动手脚,不就是想反过来嫁祸于人,弄死薛平,同时施展苦肉计,拒绝进宫做元毓的伴读吗?”祁玥和叶薰浅在一家珠宝铺子前停了下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认真地问了另一个问题。
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再掩饰就是矫情了。
叶薰浅索性也不在他面前装傻充愣,这个男人是如此的聪明,能查到她的计划,自然也能猜出她心中所想,“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是个很危险的人,与你共事,无异于与虎谋皮。”
因为你太过通透!
“你是第一个。”祁玥勾起唇角,见面前的女子五分无奈五分不服,他继续安慰道,“好了,你已经是最大的赢家,至少你的目的都达成了不是吗?”
“可薛平的死法,在我意料之外。”
叶薰浅闷闷地说,死了也就死了,可却没有按照她预设的剧本死去,这不禁让她觉得有些遗憾。
“他必须死,倘若他供出云侧妃,那么贤王府、将军府、云淑妃都会受到牵连,他死了,这件事便到此为止。”
齐皇和云淑妃都不想将事情闹大,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个管家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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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送她隐卫
“贤王府现在缺个管家,要不要我给你送一个?”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贤王府所在的那条永宁街上,祁玥望着那扇紧闭的高门,开玩笑一般和叶薰浅说道。
叶薰浅抿唇一笑,那笑容明媚了枝头的广玉兰,鲜妍了他的整个世界,只听她俏皮地说,“我可不敢,祁世子的管家肯定是万金难请。”
祁玥浅笑着摇头,知道她还记着昨天他说的让她赔他一件亵衣的事情,他双手拍了两下,两人身边霎时闪出了一道人影,身形削瘦,动作敏捷,气息隐匿得极好,藏青色的劲装包裹住他的身材,恭敬地站在祁玥身边,等待命令。
“银练,来见过你未来的主子。”祁玥慵懒的声线飘起,携着一缕清风,萦绕在叶薰浅耳畔。
被换做银练的男子见状抬起头,暗暗将叶薰浅的容貌记在心里,“银练见过郡主。”
不待叶薰浅拒绝,祁玥的声音接连响起,“来而不往非礼也,薰浅亲手缝制的亵衣肯定是万金难求,本世子无以为报,贤王府又不缺管家,所以只好将这笨头笨脑手脚不利索的家伙送给薰浅使唤了。”
“噗——”本来藏在广玉兰树上纳凉的青泉听到祁玥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天下间,也就世子敢说银练大哥笨头笨脑手脚不利索了!
“薰浅,你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祁玥截住了叶薰浅将要说出的话,他不喜欢听到她的拒绝,一次已是最大的容忍。
叶薰浅磨了磨牙,狠狠瞪着祁玥,这个男人怎么那么记仇?她不就是拒绝了他给贤王府送管家嘛!
妈的!他果然是她的克星!管家送不成送隐卫,若是如此,日后她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在这个男人掌控之中?早知道她就收下管家了。
祁玥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气死人不偿命地说,“薰浅你别激动,真的不用太感谢我的,记得快些把我的亵衣缝制好就行了,要不然我没亵衣穿了。”
“……”叶薰浅满头黑线,谁要感谢他了?
既然无法拒绝,那就干脆大大方方收下!
否则,以这个男人的实力,想要悄无声息安插个人在自己身边还不是易如反掌?
“这家伙笨头笨脑的,以后还有劳薰浅多多调教了。”祁玥懒洋洋地说,他口中某个笨头笨脑的家伙再次躺着中枪……
“祁世子如此盛情,本郡主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他日定奉上大礼,到时候还请祁世子笑纳。”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话从叶薰浅口中迸出,祁玥云淡风轻地笑着,“好说好说。”
“我家到了,你还不走?”叶薰浅眉毛一竖,开始下逐客令,她觉得,她再跟祁玥待在一块儿,迟早会化身河东狮的。
保持好修养,远离祁世子。
“薰浅,你可是第一闺秀,本世子人都到贤王府门口了,难道你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祁玥可不会就这样放过她,死不要脸地说,“难道这就是贤王府的待客之道?”
“祁世子,男女有别,本郡主私下招待祁世子,有损本郡主的闺誉。”叶薰浅扯下那已延伸至头顶的广玉兰枝,干净利落,辣手摧花毫不留情。
“没关系,大不了我娶你就是了。”
叶薰浅,“……”
为毛她觉得自己是在跟一头驴说话?牛头不对马嘴的!
“再说了,贤王府没有世子,我说句难听的话,就算你父王能立刻生出儿子来,幼子承袭爵位也得再过十七年,那么在这十七年里当家做主的不一样是你?难道你要因为自己是女子而拒绝招待任何与贤王府有交集的客人?”祁玥寥寥数语便将叶薰浅所有的后路都截断了,不给她任何拒绝的理由。
即使他再如何云淡风轻处变不惊,也改变不了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强势与霸道。
叶薰浅呼吸猛然一沉,原本清淡的眸色瞬间转深,与祁玥凌厉对视,半晌,才败下阵来,半是无奈叹了一声,“祁玥,你这是吃定我了?”
“是,这辈子都吃定你了。”
他的心情很愉悦,因为她第一次为他妥协了。
和她的相遇相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完,可他就是看上她了……喜欢和她在一起,那种感觉,就好比笼中的鸟儿飞向蓝天时的愉悦舒心。
今天他牵着她的手,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看着街上人影如织,穿梭不断,而他们,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携手,哪怕四海惊天下倾也不放手,那时的他,心中油然而生起一种携手并肩前行然后一不小心就白头偕老的淡远悠长。
祁王府的男人,一旦看上了谁,爱上了谁,便会不顾一切真心交付……
因为他那句话里包含的“这辈子”三个字,她的心骤然漏跳了一拍,平静的心湖更是泛起了圈圈涟漪,她顿感懊恼,强迫自己不去多想他刚才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叶薰浅走在前边,拉着祁玥的手往贤王府的正门前拽。
她指关节在门上扣了扣,不到一会儿便有家丁上前开门,将脑袋从门缝中露出,“谁啊?”
叶薰浅抬手就拍在某呆萌家丁的脑袋上,“是我!”
“啊……是郡主啊……”阿九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不停地对叶薰浅笑着,紧接着见到祁玥,有些拘谨,“祁世子。”
有对比才会有差距,叶薰浅觉得,就是自家家丁,对祁玥都比对自己要恭谨得多,于是斜了祁玥一眼,讥诮道:“祁世子的大名果然如雷贯耳,连贤王府都家丁都识得你!”
“那是自然,祁王府就剩我一个了,虽说幽居王府,可凡事总得担着点儿,哪里像薰浅,十年深闺,上有父王,下有妹妹的,能不露面就不露面。”祁玥一脸坦荡地为自己开脱,心中却暗暗得意,果然是他看上的女人,观察力细致入微,仅凭这家丁一句话就能准确判断出阿九效命于他……
“哼!”叶薰浅轻哼一声,拂袖推门而入。
美人薄怒,径自向前走去,祁玥无奈地跟上,心中暗想:他这是又惹恼了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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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说:祁世子,您送给我隐卫真的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
柿子摸了摸某人的脑袋,笑眯眯说道:嗯,不全是,最重要的是挡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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