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元修的身世
然而,某世子想要做的事情,少有无法得逞的,过不了多久,就在叶薰浅半睡半醒间扑倒她,同时很不老实地将她全身上下摸了个遍才罢休。
叶薰浅太阳**上青筋暴跳,恨不得把祁玥踢下床,奈何祁世子被踢的次数太多了,早已熟悉了她的招数,很巧妙地避过之后,他为她盖好羽被,亲吻着她娇软的唇瓣,哄她睡觉,“好了薰浅,可以睡了。”
“祁玥,你又欺负我!”叶薰浅心中顿感万分无奈,想起他的各种无耻行径,她便心有戚戚焉。
“嗯,欺负完睡觉才会睡得香!”
祁玥没有摇头,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他的确睡不着觉,谁让她就躺在他身边,他若不做些事情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们平日里的朝夕相处?
“把我的衣裳拿来!”
叶薰浅算是看透了某世子,和可以随时随地切换到发情模式的祁世子一起睡觉,裸睡的危险系数极高,所以她不得不做二手准备。
“不用了,本世子的怀抱足够温暖,穿了衣裳睡觉反而会觉得热。”
祁玥面色淡然,语气也是无与伦比的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比如:今天天气很好……
“到时候出汗被风吹到,反而容易着凉。”
祁玥见叶薰浅满脸纠结,他唇角一勾,再次开口,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又如何会不知道,只不过他就想什么都不穿,然后抱着她睡觉,因为手感好……
“而且,你身上有橄榄油,会沾到衣裳上,到时候侍女们浣衣太麻烦。”
祁世子说得有根有据头头是道,令叶薰浅听了直翻白眼,话说祁世子什么时候也学会体谅下人了?
若是换作从前,有侍女因为衣裳太脏洗不干净说不定会直接被祁玥辞掉,某人对下属的能力要求可不是一般的高!
到了最后,叶薰浅实在经不住祁玥的长篇大论,渐渐睡了过去,祁玥钻进被子里,圈着她的腰,手掌轻抚她的小腹,墨眸里写满了深深的爱意。
进入梦乡中的女子睡颜安详,祁玥悄悄地将耳朵贴在她肚子上,静静聆听,听了差不多一刻钟也没什么什么声音,他眸色温柔,自言自语道:“宝宝乖,爹爹会一直保护你还有你娘亲的。”
“你还有个哥哥,他可调皮了,以后你可不许学他,要当爹爹和娘亲的乖女儿好不好?”
祁玥声音柔软,生怕吓坏了叶薰浅肚子里的孩子似的,一点儿都不像平时对待祁宝贝那样凶悍摆谱。
就这样,祁世子和某世子妃那微微凸起的肚子聊天了近一个时辰才停歇,然后搂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妻子沉入梦乡。
第二天,叶薰浅醒来时,祁玥已经不在身边,她掀开窗帘,瞧了一眼窗外的太阳,方知时辰不早,祁玥这会儿应该已经在书房里了。
叶薰浅见房间里没有人,便掀开被子,往浴室的方向走去,她不是那种随时都需要侍女服侍的人,才三个月的身孕,对现在的职场女性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数以万计的人在坚持上班,没道理她现在不能生活自理!
只是在漱口时莫名地感到一阵恶心,她不得不放下杯子,左手不由自主地覆在自己肚子上,干呕不止,连原本红润的脸色也因此变得苍白了起来,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推开,来看叶薰浅是否起床的起床的祁玥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下落,立刻往浴室奔去,将她抱在怀里,然后扶着她坐下,递上一杯热腾腾的姜茶。
他看着她一点一滴喝完方才放心,忍不住询问道:“薰浅,还难受吗?”
叶薰浅笑着摇头,每每此时,她心里都觉得无比温暖,因为他无微不至的关心让她觉得,怀孕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她分担,过去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只剩下感动。
“宝宝要听话,不要折腾娘亲哦,要不然就不是爹爹的乖宝宝了。”
祁玥的手轻轻地在她肚子上打圈圈,同时不忘将声音放柔,叶薰浅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祁玥,充满了爱心与耐心,眼底的宠爱与眷恋亘古不变。
事实上,他来到她身边后,她的孕吐就奇迹般消失了,她忍不住心中感叹,莫非这一胎真的是闺女儿?
听说闺女儿喜欢粘着父亲,因为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
“祁玥,这孩子果真是和你亲。”
叶薰浅和祁玥走出屋子,散步在走廊上,往膳厅走去,她看着王府里落叶知秋,忍不住出声道。
“那当然了,本世子是爹爹嘛!”
祁玥言语间满是自豪,虽然她的肚子还不大,但是他依旧可以想象到他们的孩子在她肚子里慢慢生根、发芽的情景,而这一过程,他都有陪在她身边,全程参与!
大齐皇宫,御书房。
齐皇正全神贯注地批阅奏章,周遭服侍的宫女、太监都放轻动作,生怕打扰到日理万机的他,从而引来杀头之祸。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整整两个时辰,齐皇都不曾从座位上离开过,到了最后,曹顺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道:“皇上,到了午膳的时辰了。”
虽说国事重要,但是皇帝的身体同样重要。
齐皇头也不抬,直接吩咐道:“将午膳送到御书房。”
“是。”曹顺应下,并走到御书房门*代一小太监去通知御膳房,正当他想转身返回齐皇身边时,面前出现了双雀羽靴,他缓缓抬眼,目光从地上向上移动,最后定在了贵妇精致的妆容上,当意识到来者何人时,他立刻跪下行礼,谁知话还未说出,便被阻止了,“顺公公不必多礼,本宫只是偶然路过御书房,想来看看皇上。”
素来低调的华贵妃抿唇一笑,连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宫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又怎会没有听到一丝风声?
别人不知道皇后和朗回的关系,可不代表她也不清楚。
如果没有当年楚州之事,皇后早就和朗回双宿双栖了,这件事在当时齐都的名门世家中可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后来世事难料,祁筱嫁入皇家,为了避讳,这事儿便没人敢再提起,所以,小辈们大多是不知道的。
“贵妃娘娘,皇上在忙着批阅奏折。”
曹顺面露难色,他在齐皇身边伺候多年,自是看得出来,今日齐皇是想把明日、后日的奏折都处理掉,这样赶进度的事情已经十年不曾有过了,他着实也搞不明白皇上为何这么赶,可是,有些事情,心中存着疑问,却是万万不能问出口的!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不打搅了。”
说到“知进退”三个字,齐皇整个后宫估计就华贵妃做得最好,她身份高贵,却低调得不像话,不似皇后与齐皇那般相敬如宾,也不像当年尚未失宠的云淑妃对齐皇全心全意,她就像是一根走钢丝的人,不偏不倚,奉行中庸之道。
“贵妃娘娘慢走。”
这样“体谅”下人难处的主子也是最受欢迎的,不似叶怜香那般失宠便时不时为难下人!
话说叶怜香自打病好后,就不停地制造各种机会接近齐皇,也不知是不是齐皇厌烦了的缘故,已经大半个月不曾踏足怜香楼了,既没有子嗣也没有帝王的恩宠,叶怜香的处境可想而知,前前后后遭受的白眼只多不少,然而,这些都改变不了她失宠的事实!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齐皇略显苍老的声音,“来人!”
曹顺听罢立刻回头,以最快速度来到齐皇跟前,“皇上有何吩咐?”
“刚刚是谁来了?”
齐皇放下手中的毛笔,曹顺见状奉上茶水,笑着回答:“是贵妃娘娘。”
“嗯……朕知道了。”
齐皇脑海中浮现出华贵妃的影子,发觉自己好像有一段时间没去华贵妃那儿了,再加上最近在长宁宫不断受气,昨晚还在自己的地盘上被朗回威胁,这种感觉简直就是二十年来未曾有过,叫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华贵妃离开御书房后,便去了长宁宫见皇后。
两人在花丛边上下五子棋,这是祁宝贝最喜欢的棋类,因为他喜欢,所以皇后时常陪着他下,久而久之,便精通了,华贵妃是长宁宫的常客,一来二去,自是不会陌生。
“听说朗回在齐都待了十多天了,你应该已经见过他了吧……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华贵妃声音柔和,此时她们周围早已没人,皇后眉宇间的忧郁之色她并非没有看到,想必是为此事烦恼。
“一如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皇后长叹一声,那些往事就如同千钧巨石般压在她心底,她曾以为她会在时光的流年里渐渐遗忘过去,却不知经历了岁月的沧桑,那些回忆会愈发清晰地镌刻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筱筱,你所爱之人还活在这世上,为你抛却天下红颜,你问问自己的心,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孤独终老无动于衷吗?”
华贵妃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上,和元修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里分明写满了忧伤,她和皇后相识多年,友情深厚,奈何造化弄人……
“我是大齐的皇后,是祁王府的郡主,不能一走了之,将所有的一切留给小祁和浅浅来承受,他们不应该为我承受来自皇室的怒火。”
皇后此生最大的优点便是顾全大局,同时也是最大的缺点,因为她因此失去了一个女人最想拥有的美好爱情!
“朗回值得任何一个身家清白的女子去爱他!”
“可是,他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而且不愿将就……
华贵妃注视着皇后的眼睛,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他找你来当说客了?”
皇后嘴角扯了扯,漫不经心地问,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我只是觉得,你和他虽然天涯分隔二十年,但好歹呼吸在同一片天空下,终有相见的一天……”
华贵妃敛下眼睑,眼角挂着一滴泪,似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往事,皇后拂开棋子,和华贵妃一起离开座位,漫步在庭院里,小声叮嘱道:“修儿的身世,你要永远烂在肚子里!”
“我知道!”
华贵妃点了点头,深宫倾轧二十年,她又如何分不清轻重?
一旦二十多年前的秘密浮出水面,她、修儿、华家甚至牵扯到许多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官员都得死,她担不起这样的风险!
恰在此时,朝着长宁宫宫门远眺,但见两名“男子”手牵着手徐徐走了进来,皇后和华贵妃见状离开花丛,微笑以待二人靠近。
“儿臣给母后、母妃请安。”
元修难得人模狗样地请安,若是换作平时,他从来都是能免则免。
皇后和华贵妃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目光移到他身边的“男子”身上,风露在元修面前没大没小,经常欺负他,可是在长辈面前,她收敛许多,“风露见过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都快成一家人了,还这么多礼!”
华贵妃牵着风露的手,显然是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十分满意,她这儿子嚣张纨绔得像是齐都城里的小霸王,多少女人被气哭过,也就风露在他身边待的时间最久,而且还时常让他儿子跳脚,每每此时,她总忍不住惊叹,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母妃,她都还没过门儿呢,你就这么偏心!”
元修随意地拿起华贵妃喝到一半的香茶,囫囵吞枣般倒入自己口中,根本就是暴殄天物!( 就爱网)
第一百四十九章 生女儿祸害别人家的儿子!
“你这孩子真是不懂疼媳妇儿,要是得空儿,你还真得瞧瞧祁世子平时是怎么对待媳妇儿的!”华贵妃面露笑意,“责备”元修,祁玥对叶薰浅的好那可是整个齐都城都知道的,反观元修,私底下对风露怎么样众人不知晓,但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众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这两个人一天不拌嘴就闲得慌!
元修眼角抽了抽,他要是能做到祁玥对浅妹妹那样……现在娶浅妹妹的人就不是祁玥而是他自己了,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被风露这个臭丫头欺压!
“母后,难道你也觉得我对风露不好?”
元修在华贵妃那里吃了亏,立刻将目光转移到皇后身上,这个时候华贵妃正忙着和准儿媳妇说话,哪里顾得上元修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儿子?
“小露,日后要是修儿对你不好,你可一定要告诉母妃,母妃给你做主!”
华贵妃十分稀罕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主要是过去几年间元修的私生活实在是不怎么干净,不像祁玥对叶薰浅那般守身如玉非卿不娶,也不像元翰常年待在军营那样没有什么女!
恰恰相反,从小到大备受宠爱的元修就像是个花蝴蝶,身边女人不断,即使是和风露认识后,这种情况也没有得到明显的改善,不过,近两年倒是有所收敛,大概是长大了,成熟了,觉得应该要定下来了的缘故。
“母妃放心,他欺负不了我的!”风露十分自信地回答,她才不是那种受了一丁点委屈就告状到长辈那里去的女人,在她心里,感情是需要经营的,是两个人的事情,别人不清楚实际情况只会越帮越忙!
“你听听母妃,平时都是她欺负我!”
元修只要一想到风露平日里的各种无耻行径,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漫上心头,尤其是这个女人当初偷了他的亵裤放风筝,那简直就是他有生以来最丢人的事情!
“行了,都多大年纪,还没学会让着媳妇儿?”华贵妃对元修的控诉置之不理,她的儿子她心里明白,倘若不是心甘情愿被牵着鼻子走,哪个女人能管得住他这种情场浪子?
“母妃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成亲生子,你年纪也不小了,算起来比祁世子还要大一些,你看祁王府的小世子都五岁了,而你……”
大概是操心久了元修的婚事,每当见到他,华贵妃总忍不住多说几句,“修儿,你可别嫌弃母妃唠嗑,就算不提祁王府的小世子,你看你大皇兄,十八岁就生了儿子,还有你四皇兄家的豆豆也长这么大了,就连你妹妹元媛都生了一对双胞胎!”
“怎么都生儿子?简直是烦死了!”
元修没好气地吐槽,他以后才不要生儿子,一旦有了儿子,媳妇儿的心就迅速转移到儿子身上,看看祁玥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就知道了!
“你现在连烦的机会都没有!”
华贵妃保持自己雍容华贵的姿态,毫不客气地数落元修,见自家儿子脸色不是很好,便立刻解释道:“修儿,母妃是过来人,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年轻时觉得成亲生子不需要着急,可是等再过几年,看着周围的朋友一个个都有了孩子,那种孤独感就会变得越发强烈起来!”
“试想,身为男人,努力一生,到头来却没有能够继承家业的人,这该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不得不说,华贵妃的想法很有道理,元修也不是听不进去,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那爱玩且不喜拘束的性子让他无法忍受拖家带口这种事儿,否则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娶妻,要知道这几年来齐皇明里暗里不知给他指了多少门亲事,只是每一桩都被他拒绝了,理由无非就是不喜欢齐皇为他挑选的女子,嫌弃她们长得丑!
与他境遇相似的还有元洵,不同的是,元洵从来都没有强烈拒绝过齐皇的指婚,但是,每一个被齐皇指给元洵的未嫁女子都在还没过门时出事,要么是私会情郎被元洵这个“准未婚夫”逮到,要么就是被查出患有各类隐疾,还有的在指婚不久后父兄被查出贪污,总而言之,各种飞来横祸层出不穷,可是看上去却真的和元洵没什么关系,一切都是人家咎由自取!
发生了此类事情,这些女子自然也就失去了嫁给元洵的资格,再加上元洵的母妃云淑妃在得知元毓死在漠北后便疯了,他的婚事因此耽搁了许多年。
“行了行了,母妃你再说下去我耳朵都要长茧了!”
元修摆了摆手,显然是不耐烦了,风露见状后退几步,来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腕,斥责道:“怎么和贵妃娘娘说话呢!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和长辈说话要有点耐心!”
“还没过门儿呢,你就开始管我了!”
元修咬牙切齿地说,可惜没人站在他这一边,尤其是越看儿媳妇越满意的华贵妃,“修儿,男子汉要有胸襟有气度,要让着媳妇儿,若不是中意你,谁吃饱了撑着愿意管你?”
风露挑衅地睨了元修一眼,得意洋洋,仿佛一只孔雀,和元修站在一起,那气场还真不是一般的匹配!
“生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赶明儿我和男人婆生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把他们家的儿子全都祸害掉!”
元修撂下如此豪言壮语,心中委实纳闷,怎么大皇兄、四皇兄、祁玥还有元媛家都生了儿子,难不成真应了那句阳盛阴衰?
皇后听罢忍不住笑了,要说这宫里的几位皇子,就属元修性情最真,当初的确是纨绔混蛋了点儿,不过话说回来,这齐都城里的世家公子们有几个不是这样的?
像祁玥、元洵、元翰身份尊贵又不近女色的人着实是少有,元修这种性格才是大众性格!
“听小祁说,浅浅这一胎怀的是女儿,至于宝贝……前些日子还跟本宫说,他日后长大了要娶狐狸精当媳妇儿,所以你家未来的小公主怕是祸害不到宝贝了!”
皇后想起祁宝贝那萌得不要不要的模样,一颗心变得柔软无比,见元修这般得意,她不动声色地泼了一盆冷水!
“狐狸精?那臭小子的uu234)
第一百五十章 不惜代价,送你自由!
“翰儿,何出此言?”
皇后不得不承认,在听到元翰的这个问题时,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倒不是怕被元翰知道些什么,而是隐隐有些担忧。
元翰虽然不是她所生,但是却是她养大的,他在她身边的时间比祁玥、叶薰浅还要长,更难得的是,十分孝顺,对她大多数的安排都很重视,她和他之间的感情很深。
“母后,真当儿臣还小吗?”
元翰扶着皇后坐下,自己则跟在身侧侍奉,给她揉肩膀,像小时候那般,这样的动作,让皇后感慨良多,仿佛往日相依为命的时光近在眼前,二十年深宫寂寥,有他陪伴,她才不至于太过孤单。
“怎么会呢?母后的翰儿已经是北越的王了,当年只及母后腰间的孩子如今比母后高了不止一个头……”
皇后回忆起那个雨夜,她恐怕终极一生都无法忘记他失去生母的孤单和绝望,因此,在失去兄嫂的日子里,没有朗回、祁玥和叶薰浅的陪伴,她将自己更多的情感都寄托在了这个孝顺的儿子上。
除了没有血缘关系外,她和他犹如亲生。
“那母后有心事为什么不和儿臣说?”
元翰闪着一双大眼睛,有些受伤地询问,“母后,儿臣虽不是您所出,却将您视若生母,没有母后的栽培,就没有儿臣的今日。”
“翰儿,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凡事都要为自己的妻儿考虑明白吗?”
皇后拍了拍元翰的肩膀,不忘劝说,她就是因为知道元翰对叶薰浅的感情,才会三番两次提醒,如今的局面算得上是最好的了,她不希望元翰、叶薰浅和祁玥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身为男儿,顶天立地,要学会顾全大局,有时候牺牲一部分人的幸福甚至是生命,只要能换取更多的利益,也未尝不可。”
皇后到底没有说破,她的幸福不就是这样葬送的吗?
没有不甘,没有后悔,因为这是宿命的安排!
“儿臣明白。”
元翰闷闷地说,他的母后便是这样一个令人又爱又恨的人,从六年前她让他娶赵氏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了,他也曾怨过,可是经历了岁月的洗礼与沉淀,他才明白,她是对的。
没有一对父母愿意看着子女孤独终老,生在皇家,想要一份纯净的感情,太难!
“母后,儿臣心里有一个问题……”
回到齐都的这段时间,这个问题困扰在他心中已久,时至今日,他才鼓起勇气。
“但说无妨。”
皇后微微一笑,让元翰坐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侍女送来姜茶,两人都细细品味,暖暖身体,毕竟中秋已过,天气很快就会凉了下来。
“在母后的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元翰注视皇后,轻声开口,他的母后太过理智,理智得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冷血,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试问这世上有几个女子能不哭不闹,主动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
他的话,触动了她心里最柔软的角落。
“我也不知道……”
皇后放下手中的杯子,从座位上站起,缓缓向前,感慨万千,满头珠翠,凤袍加身,极尽荣华,可是这富贵荣华的背后,是无尽的空虚和寂寞……
“我只知道,我这一生,不负天下,独独负了他、负了自己……”
桂花树下温文儒雅的男子在脑海中蓦然浮现,他的笑容是那样的清晰,他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曾经她想要的幸福近在咫尺,却被她推向天涯!
“母后……”
元翰离开座位,脚步轻移,跟到她身侧,他握住她戴着玳瑁的冰凉的手,一字一句道:“倘若有一天,您想离开这一座囚禁了您半生的牢笼,儿臣愿意不惜一切代价,送您离开……”
“翰儿!”
皇后的心猛然一震,清喝出声,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孩子,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会付出什么代价?”
皇后眼神淬满了复杂,小祁清楚她的心思,却从来没有对她如此表态过,而他……
谁说干儿子不如亲侄子亲的?
“株连九族!”
这四个字,仿佛耗尽了她一生的力气,她看着元翰,徐徐道:“纵然你身为皇子,九族包括皇上,无法诛杀,可是你妻子以及她的娘家人呢?”
“为了母后一人的自由,牺牲上百人的性命,不值!”
皇后无疑是理智的,任何时候都如此。
元翰薄唇轻轻一动道:“祁玥说,母后永远对别人心疼,对自己心狠,儿臣本不信,可是今天却不得不承认,他比儿臣更了解母后。”
皇后刹那间哑口无言……
“母后,您问问自己的心,如果不考虑别人,只考虑自己,您真的愿意自己百年之后,与父皇合葬在大齐冰冷的皇陵里,永生永世孤独寂寞吗?”
元翰句句铿锵,字字掷地有声,连“百年之后”这样大不敬的词都说出口了,若是让旁人听到还不得以为他在诅咒自己的母后!
这一瞬,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在所有的晚辈心中,她是那样的坚强而有魄力,“脆弱”这样的词仿佛天生不属于她,可是今时今日,元翰却戳破了她所有的伪装。
他将自己宽厚的肩膀借给她依靠,无声地告诉她,不论发生什么事,有他在,他会像她小时候保护他那样守护她!
“母后,虽然那段记忆对儿臣来说已经十分遥远,但是,儿臣依旧不会忘记,母妃在冷宫里的心死如灰与绝望,她临死前神志不清依旧不忘告诉我,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再也不要进宫,再也不要爱上那个高高在上主宰生杀的帝王,毁了自己的一生!”
“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宁为尘埃,随风飘逝……”
他清楚地记得,母妃断气前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她这一生的遗愿,所以,他买通人,换走了她的骨灰,寻一个有风的日子,洒向天空……
“母后,您相信儿臣吗?”
元翰从皇后手里抽出手帕,替她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儿臣惜命,不会轻易死去;儿臣是北越的王,会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儿臣这辈子都没能为母后做什么,这一次,就让儿臣送母后自由,好吗?”
元翰心里对皇后的确感到十分愧疚,当他还是个孩子时,她便用自己的羽翼保护他,当他能独当一面的时候,齐皇将他发配到蛮荒之地——北越,表面上是器重他,实际上根本没当他是儿子,因为,他是那个男人酒后乱性生下的。
他的存在,是他的耻辱!
他孤身一人,不带一兵一卒离开齐都,前往那片混乱之地,没有文武百官夹道欢送,只有母后为她送行。
如果不是他用三年时间一统北越,做到了他十年都不曾做到的事情,他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
“不管母后将来在哪里,儿臣永远站在您这一边,永远祝福您。”
元翰的每一句话,如同秋夜里的雨,敲打在她心上,开启了她心里那一把锈迹斑斑的感情之锁,她靠在他肩膀上,站在长宁宫最高处,俯视着整个皇宫。
红墙绿瓦,富丽堂皇,却如同一把美轮美奂的枷锁,囚住她的翅膀,让她无法高飞。
从朗回再次出现,到今日,经历大半个月,她的心在天平的两端摇摆不定,直到这一刻,方才下定决心,回想这半个多月的心理历程,她才发现,自己身在局中,考虑的太多,让心太累……
或许翰儿说的是对的,她需要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与其在这皇宫里孤独地等待生命的终结,不如孤注一掷,挣脱命运的枷锁!
*
祁王府,东苑。
叶薰浅正坐在美人靠上,手里拿着鱼食,洒向池塘里,金鱼在荷叶之下嬉戏,悠闲自在。
过了一会儿,琼华走了过来,从叶薰浅手里接过剩余的鱼食,然后让身后的侍女上前,给叶薰浅洗手。
“发生什么事了?”
叶薰浅和琼华相处的日子不短,又怎会看不出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琼华迟疑了一下,纠结要不要告诉叶薰浅,毕竟,现在叶薰浅怀孕,很多消息祁玥都是直接瞒着她的,若是自己不小心说破了什么,那后果也不是她能承受的!
“到底怎么了?成哑巴了?”
叶薰浅久久没听到声音,原本就不多的耐心也没了,儿子不在身边,祁玥又要忙着别的事情,她无聊得很,偏偏还有人跟她过不去,她能有好脸色就奇怪了!
“回世子妃……是赵家的老太爷过世了……”
琼华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徐徐开口,当看到叶薰浅后面那一抹银华徐徐走来,她的心颤了三颤,生怕被祁玥穿小鞋!
“赵家?”
叶薰浅眉毛皱了皱,哪个赵家?
不等她反应过来,祁玥已经来到她身后,将她搂入怀里,大手贴在她肚子上,轻声询问:“薰浅,宝宝今天乖不乖?”
他挥了挥手,示意琼华先行下去。
祁玥和叶薰浅在一起时,通常是不喜欢别人在场的,只因为有外人在场,他的薰浅就不让他各种揩油!
“嗯,才三个月多一点,安分着呢!”
叶薰浅小声回答,她扯了扯祁玥的袖摆,将琼华的话复述一遍,然后问祁玥是否知晓。
“若非赵家老太爷病重,元翰又怎么肯让赵氏和元逗逗跟着他一起回齐都?”
祁玥扶着叶薰浅坐了下来,摩挲着她的双手,眼里精光一闪,缓缓道:“不管怎么说,赵念琦始终都是赵家老太爷的孙女儿,元逗逗是曾孙,老太爷生前十分疼爱赵念琦,他病重,于情于理,孙女儿都应该回来探望,更何况她嫁给元翰后便去了北越,这六年都不曾回过齐都!”
暮雨潇潇,如同细针般落下,池塘的睡眠因此漾开圈圈涟漪,今年的秋天似乎与往年不同,时常下雨,更添愁绪。
“赵念琦嫁给了元翰,也沾得上皇亲国戚四个字,单凭祁王府与姑姑的关系,赵家老太爷的葬礼,祁王府还是要有所表示的。”
叶薰浅对齐都各大氏族不陌生,和祁王府能沾得上边儿的,都曾用心了解过。
“嗯。”
祁玥点了点头,这道理他何尝不知?
“不过,赵家老太爷的葬礼你就不要出席了,你还怀着孩子,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这是祁玥的坚持,灵堂和陵墓那种地方,阴气重,他不希望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我明白。”
叶薰浅偎在祁玥怀里,深秋已至,天气渐凉,还飘着雨,她的情绪低落了不少。
赵家老太爷生前与人为善,下葬前那一天,前往吊唁的很多,有来自齐都各大世家的人,也有一些曾受过老太爷恩惠的穷苦人家。( 就爱网)
第一百五十一章 祁宝贝失踪
赵家不比别的人家子孙兴旺,赵家老太爷老伴儿死得早,这辈子就生了一个儿子,那便是赵念琦的父亲,在二十多年前楚州一战中为救祁筱而死,赵母是难产死的,所以到了这一辈,就只剩下赵念琦这么一个孙女儿。
赵家老太爷大概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临走前解散了“名存实亡”的赵将军府,二十多年前赵念琦的父亲赵渊死后,这赵将军府便无人继承,留着这么一个名字,不过出于对死者的尊重。
赵渊生前是祁诩最信任的部下,爱慕着祁筱,同时还统领祁诩名下三万精兵。
当年祁诩和宁月死在了楚州,留下刚刚出生的祁玥,齐皇一向奉行“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对被下了生死诅咒的祁玥可谓是赶尽杀绝,如果不是他拼了命护送祁玥离开,就不会有祁筱圣云殿立军令状代兄挂帅出征一事,也就没有了后面的一切,祁王府的历史或许应该在二十多年前终结……
赵渊死在了祁筱的怀里,她答应过他,会替他照顾唯一的女儿,会在将来给她找个好人家。
祁筱身上背负了多少人的希望,她无法放下自己肩上的责任,和心爱之人双宿双栖,她无法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无数人的痛苦之上,所以她万般无奈,放弃了朗回,留在齐都。
祁玥大抵是知晓这些陈年往事的,对赵家诸多照拂,只是如今,赵家老太爷去了,赵将军府就真的只剩下赵念琦一人了。
不幸的是,她失去了最疼爱她的长辈,幸运的是,她有了可供依靠的夫君和孩子,也算是慰藉赵家老太爷在天之灵了。
“逝者已矣,请节哀。”
祁玥的话虽然简短,但赵念琦还是听到了一丝人情味,她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元逗逗在她身边,同样披麻戴孝,鼻子啜泣个不停,大概是看到自己母妃在哭的缘故。
才刚见到外曾祖父一面,转眼间便去世了,永远都不会再见,小家伙年纪虽小,却不至于什么都不懂,跟在母亲身边,给外曾祖父磕头。
祁玥给老太爷上香后,便和元翰走出了灵堂,在赵将军府里走一走。
“薰浅她怀有身孕,不便过来。”
祁玥神色平静,随着两人步伐向前,灵堂离他们越来越远。
“我知道。”
元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祁玥看着将军府里黄叶飘零,萧瑟不已,心有感触,“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念琦在齐都没了亲人,这里对她来说是个伤心之地,我打算等老太爷入土为安后,就把她和逗逗送回北越。”
一来是因为唯有如此,他在齐都才会没有后顾之忧,他扎根北越九年,励精图治,付出了无数心血,若非牵挂皇后,他此生都不想踏上齐都这片土地。
皇后毕竟身份特殊,不是他的生母,也不是齐皇那些可有可无的妃子,他不能以尽孝为理由将她接到北越。
“如果需要帮忙,尽可提出。”
祁玥面容清淡无波,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蕴含着重于千钧的承诺,他明白,元翰亦然。
“好。”
这个时候的元翰欣然点头,从小到大皇后就教导他做什么事情要学会权衡轻重精打细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一定要慎重考虑。
如今的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他需要为自己的家负责,多一个盟友,全身而退的几率就多一成,他不会拒绝祁玥的好意。
*
待祁玥吊唁完赵老太爷后回到祁王府,却意外收到了炼狱王城的猎鹰传书,猎鹰传书比飞鸽传书快了近三倍,而且这一次猎鹰带过来的不是信笺,而是炼狱王城特有的传信海螺。
这种海螺,构造很特殊,源于青冥海域,可用来记录声音。
祁玥从猎鹰的脚下取出被密封的海螺,将其打开,任往来的风穿过海螺上的孔,龙魂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
“君上,小世子在青冥山失踪,属下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没有见到小世子的踪迹。”
听到这样一则消息,祁玥的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看,听到书房门口传来的声音,他立刻捏碎了手里的传信海螺,紧接着便看到叶薰浅捧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瓷盅走了进来,她脸上笑意依旧,“祁玥,饿了吧?来尝尝我特意让厨房做的皮蛋粥。”
祁玥微微一笑,不敢让她看出任何端倪,径直走下台阶,从她手里接过托盘,然后扶着她坐在软椅上,“薰浅,这种事情让下人做就好了。”
“这个时候,下人哪儿敢来打扰你?”
叶薰浅一整天都没见到祁玥,这不一得到他回府的消息便赶了过来了么!
她习惯了他陪她一起吃饭,他不在,她还真没什么胃口!
祁玥像往常一样,慢悠悠地将皮蛋瘦肉粥喂给她吃,“多吃点,最近又瘦了,本世子好不容易养出点肉来又被你给折腾没了!”
“你怎么不说是你闺女儿吃得多!”面对祁玥宠溺性质的指责,叶薰浅不甘示弱,反驳道。
“好嘛,以后把闺女儿养成圆球。”
祁玥摸了摸叶薰浅的脑袋,见她吃得差不多了,便放下手中的瓷盅,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半晌过后,他凝视着她美丽的容颜,一字一句,郑重其事道:“薰浅,我有话对你说。”
“是什么?”
叶薰浅唇角一弯,见他嘴角边时常挂着的微笑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与认真,她不由得正色了起来,等待着他的下文。
“炼狱王城的结界阵法有变,我需要去一趟青冥海域。”
祁玥避重就轻,不敢把祁宝贝在青冥山失踪的事情告诉她,生怕她受到刺激动了胎气,或是不顾一切前往炼狱,因为他深知宝贝对她而言代表着什么,他不能让她冒险。
他不后悔将宝贝送到炼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在他意料之外,只要一想到宝贝有可能会遇到他无法解决的危险,他便恨不得立刻飞到宝贝身边,陪着他一起度过难关。
可是,他是她的丈夫,却要在她怀孕的时候离开她,他心里倍感内疚。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薰浅和宝贝,他注定要辜负其中一个!
“是不是宝贝遇到什么危险?”
叶薰浅好看的凤眸一眯,眼里精光一闪,出声问道。
“不是。”
祁玥斩钉截铁地回答,因为他知道,她心里已经开始在怀疑了,他需要用强势而霸道的态度驱散她心中的不安与疑问。
“薰浅,你要相信宝贝,我们的孩子,不会是池中之物!”
祁玥的手移到叶薰浅腰间那颗珠子上,缓缓解释道:“你看宝贝的命珠完好无损,他又怎么可能遭受意外?”
“这段时间你深居简出,所以容易胡思乱想,这对咱们未出生的闺女儿可不好!”
叶薰浅怔了怔,觉得祁玥说的有道理,龙魂的实力她是知道的,有他保护宝贝,宝贝能有什么事儿?再说了祁玥一定不会让宝贝有事的,他从来就没有让她失望过,这一次,她相信也是!
“那你要去多久?”
叶薰浅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她明白他的天空有多么广阔,她不可能将他的翅膀束缚在这一隅之地,只是……她再也不想经历六年前的那种生离。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事情,孤单的人一旦有了能够走进自己内心的伴侣,便再也不想回到过去!
“最多两个月。”
祁玥思考片刻,给出答案,他只说最长去两个月,却没说最快什么时候回来,因为他不想她带着强烈的期盼等待他,然后失望而归。
“好。”
叶薰浅亲昵地搂住他,脸蛋贴在他胸前,喃喃道:“祁玥,不要让我等待太久,因为我会失去耐心。”
一旦失去耐心,我会义无反顾随你而去,如同六年前那般,不管是不是怀着身孕,所以,你要记住你对我的承诺。
她相信,她的意思,他会懂,所以没有明说。
“嗯……”
祁玥知道叶薰浅的坚持,所以他只能应下,并告诉自己,一定要尽快找到宝贝,然后带着他回来,给她一个惊喜!
“薰浅,我想,我还需要借你一样东西。”
“你说。”
叶薰浅抬起脑袋,水灵灵的眼睛凝视着他雕刻般俊逸的容颜,感受他怀里的温暖,不愿离开。
“避水珠。”
祁玥记得,这是六年前漠北与大齐的斗武大会上,叶薰浅从慕容青岚手里赢来的。
根据龙魂所述,宝贝在青冥山失踪,而青冥山位于青冥海域的一座小岛上,那片海域是炼狱王城西边最神秘的地带,生活着许多海兽,曾经还封印过地狱流光,就算是现在已经突破大圆满境界的他也不能保证在青冥海域横行无阻,更何况是宝贝!
不过,依他多年的经验,宝贝若是真的到了青冥海域,那么倒也不至于那么容易死掉,毕竟,那里的海兽通灵,臣服于天族结界师,只要宝贝没有惹怒它们,它们就不会对宝贝先动手。( 就爱网)
第一百五十二章 百草苑第一头牌
“我放在我们卧室的墙壁里了。”叶薰浅如实回答,她没有像慕容青岚那样的爱好,将避水珠时刻放在身上等着别人来抢,她喜欢财不外露,对她来说,祁王府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她和祁玥的卧室,有许多机关,平时不易触动,但是想要杀人却易如反掌。
她将避水珠放在墙壁夹层的暗格里,根本就不会有人看得出,因为他们房间里的珠子实在太多了,祁玥不喜欢蜡烛燃烧的气味,因为搜罗了一大堆夜明珠照明用。
祁玥见时候不早,便带着叶薰浅回房间,取出避水珠。
有了避水珠,他潜入青冥海域就不需要耗费功力施展结界术了!
叶薰浅得知祁玥需要连夜离开,心中不舍,她早就习惯了他每天抱着她睡觉,而现在,事出紧急,他需要马上离开,她也只能尊重他的想法,给他收拾行李了。
她打开衣橱,寻了一套衣裳,给他叠好,放进包袱里,然后又抽出一沓银票,一起给塞进去,以备不时之需,什么东西都可以不带,唯独银票不行!
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的道理不仅适用于现代,同样也使用于这里!
祁玥跟叶薰浅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安排,他离开祁王府后,龙渊会易容成他的模样,留在祁王府,掩人耳目,而每日送到书房的卷宗,就只能劳烦叶薰浅将重要的挑出来先处理掉,剩下的留着等他回来再处理。
叶薰浅倒是觉得这些事情没什么,她都清闲了三个月,如今有事儿做,她干劲特别足。
祁玥这样安排的目的,一来是确实需要叶薰浅帮他处理,二来是想给她找些事情做,免得她没事做想念他,人一旦闲着就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这一点祁玥深有体会。
东苑门口,叶薰浅身披斗篷,将手里的包袱递给祁玥,然后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叮嘱道:“祁玥,你在路上一定要保重。”
“我知道。”
祁玥轻抚着她的后脑勺,在她眼睛上亲了亲,向她告别,“等我回来。”
叶薰浅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伫立在风中,久久不动,直至夏鸢提醒方才回神。
“世子妃,您该歇下了。”
自从知道她怀有身孕,祁玥就严格规定了她每晚的作息时间,坚决不让她晚睡,这会儿人离开了祁王府还不忘叮嘱夏鸢提醒监督叶薰浅。
这一晚,叶薰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将当初被祁玥塞到衣柜最下面的泰迪熊拿了出来抱着睡觉,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翌日,当叶薰浅睁开眼睛,她下意识地朝左边看去,没有像往常一样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她心里不是滋味儿,也没心思自己洗漱更衣了,直接将琉璃和碎玉唤进来帮忙。
用过早膳,叶薰浅便像过去五年里那般前往书房,不料在踏进书房的那一刻见到“祁玥”,乍一看着实是让她激动了一把,差点就喊出声来。
不过,当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她立刻上前,靠近对方,在他身边转了三四圈,然后竖起大拇指,忍不住惊叹道:“像,实在是太像了!”
“可是,还是被世子妃认出来了。”
龙渊笑了笑,他可是世子的御用替身,能够将世子的动作、神态、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六年前就曾冒充世子去琉风,当时连琉风太子风华殿下都没认出来,但饶是如此,他依然不认为能够骗过世子妃!
“你太谦虚了。”
叶薰浅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坐在一旁,开始吃核桃仁,然后解释道:“我对气息非常敏感,所以即使你和祁玥容貌、身材、声音、神态、动作甚至武功都一样,也瞒不过我的嗅觉。”
“更何况属下与君上的武功相差甚远。”龙渊微微一笑,很有自知之明地说。
“哈哈,有意思。”
叶薰浅没想到龙渊如此坦白,此人的武功与龙魂应该相差不大,可性子明显比龙魂那个闷葫芦好太多了,她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不如你让我瞧瞧你的真容?”
“世子妃真的要看?”龙渊有些为难地说,不是他不想给世子妃看,而是他担心给世子妃看了之后,会被君上狠狠收拾一顿。
毕竟,世子妃不止一次在君上面前说喜欢百草苑的十大美男,而他……恰恰是百草苑的头牌……
“嗯,我相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我想祁玥那么漂亮,你既然是他的替身,应该不会相差太大。”
听到叶薰浅的话,龙渊不得不承认,她的话其实很有道理,只不过……“漂亮”这个词除了世子妃之外恐怕没人敢用来形容君上……
“要是君上知道属下的真容被世子妃瞧了,肯定会打断属下一条腿的。”
某君在炼狱王城、祁王府以及百草苑积威甚深,龙渊颤抖着一颗处男心,别扭地拒绝,叶薰浅听罢顿感讶异,看一下真容怎么了?打断一条腿……会不会严重了点儿?
“没关系,祁玥是妻管严,最听我的话了。”
叶薰浅满不在乎地说,结果非但没有让龙渊放心,反而更加忐忑了起来,君上的手段不是世子妃能够想象的,他不怕被打断一条腿,就怕君上逼去接女客,晚节不保……
因为世子妃喜欢像君上那样在遇见她之前不曾跟任何女人上过床的男人,而他至今还是处男,所以君上对他非常忌惮,生怕他一不留神把世子妃迷住,因此,连齐都日报娱乐版的小角落都不让他上,更别说是头条了!
“世子妃还是饶了属下吧……”
龙渊急得快哭了,就是借给他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调戏君上的女人,更不敢让叶薰浅瞧见自己的真容,因为他曾听银练说过,世子妃收藏了百草苑的十大美男图,对头牌尤其感兴趣。
叶薰浅见龙渊死活不愿意,索性也不再勉强,心想:说不定那张薄薄的人皮面具下是一张丑八怪的脸,若是这样,她又何必揭别人的伤疤呢?
*
祁玥不在身边的日子,叶薰浅倒也过得清闲,药老每隔三日都会准时到东苑来给她把脉检查,皆无大碍,她有时会去祁贤学府,有时会去灵泉寺给祁玥、祁宝贝还有未出世的孩子祈福,她本是不信这些的,可祁玥和祁宝贝都不在身边,她这么做也只求个心安。
“世子妃,皇后娘娘请您进宫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告。”
回到祁王府后,碎玉便走了上来,传达皇后的意思,叶薰浅到底是习武之人,即使是去了趟灵泉寺又回来,也没有感觉有多累,听到碎玉的传话,她点了点头,吩咐琼华安排车轿。
齐都城中落叶纷飞,草木枯黄,年年岁岁,周而复始。
长宁宫依旧如同往日那般庄重大气,凸显着极致的奢华与尊贵。
叶薰浅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皇后已然在内室恭候多时,见到叶薰浅,她立刻站起,向前走了几步,扶着叶薰浅坐下,同时屏退下人。
“浅浅,你来了。”
“嗯,姑姑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不知为何,叶薰浅总觉得,今日的皇后和往日有些不同,不是容貌的改变,而是气质,雍容依旧,可眉宇间常常笼罩的忧郁却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坦荡与果决。
“浅浅,我想了很久,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皇后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仿佛要将压在心底多年的那块巨石悉数打碎,从而获取心生。
叶薰浅眼皮一跳,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却还是不确定,她了解姑姑,“责任”二字于她而言根深蒂固,坚持了二十余年的信念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打破。
她没有说话,沉默着,等待皇后的下文。
“我想离开这一座囚禁了我二十多年的宫殿。”
皇后的话透着坚定与感慨,叶薰浅知道自己无需反对,也不必劝说,姑姑早该这么做了不是吗?
“我在齐都生活近四十年,而今要远离这一座城池,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小祁和翰儿。”
“姑姑,我们已经长大了,懂得用最好的方式保护自己。”叶薰浅轻轻拥抱皇后,轻言轻语,她和皇后的感情甚至比跟秋奕彤更深。
有时,她常常想,自己爱祁玥胜过爱宝贝,是不是从父母那里遗传过来的?
不可否认,她的那对父母,用了十五年的时间来爱她,而余下的时光,他们选择了双宿双栖,而她的未来,尽数交付给了祁玥。
“嗯,我明白。”
皇后欣慰地笑了,她白玉般的手轻抚叶薰浅自然垂下的墨发,眸子里闪动着丝丝疼爱。
“翰儿虽非我亲生,却真正侍奉我如亲母,我希望将来不论发生任何事情,你们能够守望相助。”
“会的。”
叶薰浅点了点头,然后安慰皇后道:“姑姑,你放心吧!”皇后心中纵然有万千不舍,此时也不得不看开,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或许今日的别离的伤感,就是为了明日重逢的欢喜。
“那……姑姑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叶薰浅知道皇后的手段,她若是决定了要走,定然会安排好一切,尽可能不给别人添麻烦,如今自己怀着身孕,祁玥又不在齐都,想必姑姑已经计划好了如何离开,而她……无需知晓。
因为,有时,无知是另一种保护。( 就爱网)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千钧一发,父子相见!
“这个月月底吧!”
皇后信任叶薰浅,虽然没有告诉她自己的计划,但是还是告诉她自己什么时候走,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如果姑姑需要帮忙,尽可告诉我。”
叶薰浅稍加思考,便明白了个大概,月底……不正是朗回叔叔回国的日子么?
中秋已过,离月底也没几天了。
*
得知祁宝贝失踪的消息,祁玥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七日抵达炼狱王城。
这里地处九州大陆西南之地,东倚云夏之国,西邻青冥海域,昼短夜长,是一片十分特殊的地域。
因为这里曾是各大势力穷凶极恶之人放逐之地,毒草丛生,百兽云集,青冥海域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充满着神秘与危险。
每逢月圆之夜,狂风大作,海浪滔天,飞沙走石,漫无天日,如此恶劣的环境,注定了这里存活下来的人或野兽拥有着比别处更为强大的战斗力。
曾经,这里是一座令四国之人闻风丧胆的死亡炼狱,历史悠久,然而,千百年来,却从未有任何一个势力敢于将此地纳入自己的统治范围之内,饶是九州大陆赫赫有名的三不管地带——南陵,也是各大势力盘踞已久,不臣服于任何一国。
然而,十年前,炼狱王君横空出世,以其独步天下的结界术筑起了炼狱王城绝世壁垒。
破青冥封印,掌黑暗之刃,一统炼狱,万兽臣服。
东借定风珠,在此开国定都。
炼狱王城以黑色为主色调,与头顶这片苍穹相得益彰,身处其中,恍如置身在一幅黑白水墨画里。
城北,炼狱王宫。
祁玥刚刚榻上第一个台阶,两侧的守卫便异口同声见礼,“拜见君上!”
恰在此时,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从宫门走出,他手里摇着羽毛扇,见到祁玥,立刻迎了上来,“哎呦,君上您终于来啦!”
“再多话,就把你扔到海里喂鱼!”
冰冷的话从祁玥唇畔逸出,足见他此时心情非常不美丽!
宁若尘桃花眼闪了闪,再也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他瞅着祁玥那张黑脸,心中表示理解,亲生儿子不见了,任谁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不会有好脸色吧?
常人尚且如此,更别说是宠妻入骨的君王陛下了!
“小生好歹替君上您照顾了小少主五年,您把小生扔到海里,对得起小浅浅和小宝贝么?对得起我死去的姑姑么?”
提到生母宁月,祁玥脸色才缓了缓,直接从宁若尘身边拂袖离开,不再废话。
“哼,小浅浅说得果然没错,小生这表哥就是傲娇!”
放眼炼狱王城,恐怕也只有宁若尘敢这样在祁玥背后编排还活得好好的,他转身,跟上祁玥。
龙魂知道祁玥今天会过来,所以特意在殿内等候,侍女奉上茶水,祁玥小酌几口,静静地听龙魂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描述一遍。
他慵懒地倚在白玉座上,狭长的凤眸时不时眯起,透着一丝精明,大殿内只有龙魂的声音在此起彼伏,其余人,皆用一种敬畏的眼神看着那抹身着月华银锦的影子,或许,除却敬畏,还有些许令人难以察觉的爱慕。
这个男人,是炼狱的王,做到了自古以来无人能做到的事情,以一己之力,沟通天地,筑起了这样一座精绝天地的炼狱王城,让那曾被炼狱之人认为是上天诅咒化身的青冥海风也被他牢牢控制在手中。
在他们眼中,他是神,他所做的一切,堪称神迹。
试问天下男子,有谁能夺去他的光芒?
炼狱的女子,又有谁能抵挡他的魅力?
“君上,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属下找遍了青冥山,也不见小世子的踪迹。”
龙魂这几年都跟在叶薰浅和祁宝贝身边,习惯称呼他为“小世子”,而炼狱王城的人,知道祁宝贝是祁玥的亲生儿子,自然会尊他为小少主。
祁玥左手拿着两颗珠子,其中一颗是避水珠,而另一颗……是从叶薰浅那里拿来的祁宝贝的命珠,在齐都,他非常担心祁宝贝的安危,但是在这里,他心中的隐忧渐渐散去。
因为,整座炼狱王城都充斥着他所布置的结界,即使是青冥山,同样也有,而现在的他,实力和六年前相比,已经提升了太多,他对自己所布下的结界的气息,也更加敏感了。
与其漫无边际地寻找,不如静下心来,好好感受一下宝贝在哪里!
九州大陆武学之道,大圆满境界的确是一个分水岭。
大圆满之下,修炼的是武功,大圆满之上,修炼的应该是类似于灵魂的东西,否则,冰火两重天里怎么会禁锢着那么多灵体?
因为那些人在接近大圆满境界的时候进入冰火两重天,有幸突破大圆满境界的时候,身体被焚烧成了轻烟……
而像蓝翎那样,用另一种方式给杜若续命,也是因为她修炼的是灵魂。
祁玥挥了挥手,吩咐众人退下,只留下龙魂,确切地说,他只习惯龙魂时刻跟在身边,形影不离,大概是因为地狱流光的关系,他觉得龙魂的气息与自己相似。
昼夜兼程,就是铁打的身体也会累,祁玥时刻记着叶薰浅的叮嘱,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多多保重,所以,他决定先休息,明日再去青冥山找乖儿子!
要知道,现在龙渊顶着自己的脸住在东苑,与他的薰浅“朝夕相处”,自己可得保护好这张脸,要不然等回到齐都,薰浅移情别恋,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于是,在龙魂的视野里,他奉若神祗的君上一脸纠结,时不时摸着自己的脸蛋,似乎对自己的皮肤有些不满意……
他早就知道君上爱美,尤其是在遇到世子妃之后!
可是,君上平时爱美从来不会在下属面前表现出来的,什么时候学会化暗骚为明骚了?
祁玥闭目养神,想好好睡一觉,可是怀里没有温香软玉,他怎么睡都睡不踏实,于是脑海里又开始浮现起叶薰浅的影子了,他手腕轻轻一动,隔空取物,椅子上的抱枕飞入怀中,他捏了捏,又在脑海中比对起叶薰浅的肚子来,喃喃自语:“薰浅,我们的闺女儿是不是有这个抱枕大了?”
想到自己离开这么多天,叶薰浅可能会担心,于是他吩咐龙魂取来一枚传音海螺,心里酝酿着要说的话,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对着海螺,一脸温柔徐徐道:“薰浅,我已经顺利抵达炼狱王城了,我很想你,还有我们的女儿,你想我了吗?”
说完后,他掌心托着海螺,任往来的风穿行在海螺孔中,他的话被复述了出来,祁玥满意一笑,将海螺装在锦囊里,交给龙魂,让他以猎鹰传书的方式送到祁王府。
做完这件事后,他才安心入睡。
第二天,天刚刚亮,祁玥便醒了,仔细洗漱,沐浴更衣之后,才带着避水珠和祁宝贝的命珠,还有龙魂一同离开炼狱王宫。
他有很严重的洁癖,能够忍受自己日夜兼程赶往炼狱王城就已经很不错了,要他继续“脏兮兮”地找儿子,他可不干!
万一被儿子给嫌弃了,那他以后在薰浅面前岂不是又要丢脸?
祁宝贝的命珠与他本人有着十分紧密的联系,祁玥有这东西在手,感知祁宝贝的方位也变得容易了许多,不过是一个晚上,他已经能初步确定小家伙在哪里了,所以才会这么慢条斯理,丝毫不担心小家伙突然挂掉。
这么多天过去了,其实他也很想知道那个小家伙成长到什么地步。
青冥海域之滨,祁玥从袖子里抽出一枚短笛,轻轻吹动,笛音悠扬,自近而远传播,须臾,一只海豚逐浪而来,祁玥这才将短笛收起,和龙魂一齐乘海豚前往青冥山。
祁玥手心里躺着祁宝贝的命珠,准备借此寻找他的踪迹,虽然已经过了很多天,但是祁世子始终认为,从哪里失踪,就从哪里开始找,否则即使知晓了祁宝贝所在的方位,也无法抵达。
有龙魂带路,祁玥沿着祁宝贝的轨迹前行,一路上他可以看到很多痕迹,草叶被剑气截断,许多昆虫被“腰斩”,基本上都是一刀过,毫不拖泥带水,祁玥对此十分满意,他家宝贝在薰浅面前怎么卖萌都可以,但是,他更希望宝贝强势果决,唯有如此,才能守护自己在乎的人。
不管是对敌人,还是对女人,都不能优柔寡断!
前者,会让自己在不经意间丧命,后者,会让自己真正爱的人受伤!
祁王府的男人,一生只能娶一个妻子,所以他家宝贝以后在感情上绝对不能博爱!
走了大约十里路后,祁玥顿下脚步,吩咐道:“龙魂,你在此等候即可,不用再跟着我。”
龙魂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寻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藏了起来。
祁玥扫视四周,观察了一下环境,然后东行五步,紧接着往南走三十步,再斜行十五步,终于走出了这片荆棘。
青冥山上的花草树木布局独特,堪称阵中阵,倘若当初他没有在这里历练了两年,那么他在阵术上的造诣也不可能突飞猛进。
荆棘的背后,是一片被冰冻了的土地,冰层不是很厚,因为透过冰层可以大致看到下面纵横交错的枯枝,不过,冰面上的小脚印却十分显眼,这个地方有阵法,所以一般的野兽到不了,因此,他可以肯定,这些小脚印是祁宝贝的。
只是沿着脚印向前,他看到脚印旁凝固的滴滴鲜血,想到自家儿子可能受了重伤,他的心莫名地疼了一下,宝贝长这么大他也不曾好好尽过父亲的职责,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薰浅埋怨他,就是他自己也不会放过自己。
祁世子扪心自问,自己对宝贝是不是太过严厉了些?
不管怎么说,宝贝到底不是他,他小时候没有父母的庇佑,只能拼了命的变强,可宝贝不一样,宝贝有爹爹、有娘亲,如果说他还要走一遍自己曾经走过的路,那么要他这个父亲又有何用?
小脚印终止的地方,是一个大冰窟的入口,祁玥感受到手心里祁宝贝的命珠渐渐变得温暖,他神思一动,毫不犹豫跳了下去,至于下去后怎么上来,他倒是不需要担心,因为,这里是天族遗落之地,青冥山的飞禽走兽通灵,到时候只需将经过特殊训练的黑鹰召来,便可不费吹灰之力走出冰窟。
只可惜,他那独一无二的驭兽之术,只在六年前的婚礼上训练白鸽排阵型好带给薰浅惊喜时用过,还没来得及教给宝贝呢……
冰窟很深,越是往下,光线越暗,但是祁宝贝的命珠却愈发亮了,此时此刻,他不得不佩服月族的秘法,竟然能够将阵法封印在这么小的一颗珠子里,血脉相系,即使是天族结界术也无法阻挡。
透过命珠所散发的光芒,祁玥看清了前面的风景,路很长很宽,一眼看不到尽头,若是换作普通人,在得知这样的信息后定然会选择悬崖勒马立即离开,但是,他知道,他不能退却,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亲生儿子在里面,更因为他有了更高远的目标!
他不想他的脚步止于炼狱、止于冰火两重天,甚至止于尚未见过的寒冰神殿……他将来想要踏足的地方,是帝王墓!
那里,才是九州大陆的终极所在。
人只有达到了某个高度,才会看到更广阔的天下。
所有人都以为,大圆满境界是个传说,却不知数千年前那天下第一阵师北辰便是突破大圆满境界的强者,否则又怎能打造出千年不灭的北辰花灯呢?
先前他心中尚存一丝疑惑,可是从冰火两重天里出来后,他便明白了花灯里的阵法是以神力支撑的。
祁玥坚定不移地向前,却发现阻力越来越大,直至大到他无法继续前进,他停下脚步,凝神聚气,突然,祁玥睁开眼睛,右手中一抹极致的黑光乍现,像极了龙魂手中那把黑暗之刃,只不过,他手中这把是直接用神力凝成的无形刀气,与叶薰浅以火凤诀凝成的烈焰刀异曲同工。
黑暗之刃在风驰电掣间劈开屏障,祁玥迅速前进,发现眼前景象与在外面看到的截然不同,说是斗转星移也不为过,旁人遇到这样的事或许还会觉得诡异,可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平常。
神力越强的人,所布置出的结界阵法越是复杂,复杂到了极致便是自成一个世界。
传说,帝王墓埋葬的便是九州大陆真正的主人,年少时,他不能透彻地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可是,从冰火两重天中死里逃生之后,他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才走几步,炽热的温度传来,越是向前,那种被烈火焚烧的感觉就愈发强烈,而周遭却凝结着层层寒冰,却没有被烈火所融化,这样的情景对祁玥而言太过熟悉,五年里不断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的记忆涌入脑海,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结界之内的世界与冰火两重天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他的薰浅曾通过冰火两重天前往异世,而现在……他的宝贝也在这里……
当初从回风神女冰棺上带出来的银貂从祁玥袖子里冒出个小脑袋,而后沿着他的手臂急速攀爬,小小的身体占据他的肩膀,漂亮的银眸扫视四方,还时不时“吱吱吱”叫个不停。
祁玥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无声交流,一主一宠在冰与火不断交织的环境里前行。
每当行至交叉路口,闪电银貂总是用自己的小爪子指路,祁玥没有犹豫,依照它的指示前行,因为,他知道,冰火两重天无边无际,当初他即使是在里边待了五年,也不曾走遍每个角落,相比之下,闪电银貂比他知道的要多得多,先前如果不是它带着他来到月族禁地最弱结界之处,他必定无法顺利打破从而离开。
祁玥和闪电银貂一路上遇到不少灵体,皆被这一主一宠给消灭掉。
奇异的世界里岁月悠悠,寂静无边,不知过了多久,闪电银貂耳朵一竖,从祁玥肩膀上跳下,飞快地沿着一段扭曲的路前行,祁玥轻功施展,银色的身影不断跳跃着,终于,他也听到了动静。
刀剑铿锵,虎啸龙吟,不绝于耳,空气中还弥漫着丝丝血腥之气,并且随着他脚步向前愈发浓郁,他隐隐感到些许不安,可是心却更加坚定了,银袖飞扬,影若流光,终于在拐角处听到了久违的童音。
“小墨墨,快,用爪子戳它的眼珠子!”
“吼——”
一声狂啸扬起,紧接着便是*与石壁的碰撞之声,祁宝贝亲眼看到陪伴自己数月并肩作战的伙伴重重地摔下,眼睛都红了,蛰伏于此千年不死的狻猊眼睛被抠出了一只,瞬间变得狂暴起来,朝祁宝贝发起攻击。
全身上下新伤旧伤无数的小家伙拼尽全力,从地上站了起来,原本清澈如泉的眸子里此时盛满了戾气,将全身仅剩的神力凝聚于双掌,瞄准了狻猊的脖子,“冰焰刀——”
话音刚落,一团深红如血的火焰包裹起一段冰锥,朝着狻猊颈部攒射而去,狻猊的脖子被裹着烈焰的冰锥直穿而过,一时间血染冰窟,祁宝贝耗尽了所有的神力,狻猊却没有完全倒下,暴躁中的猛兽尾巴一扫,他小小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眼看着自己就要撞到万年寒冰然后五脏俱碎,他忽然闭上了眼睛,心中涌起丝丝悲凉,他好想念娘亲,他还没有活够呢……他想在死之前见再见娘亲一面……
可是,这些……或许终究只是奢望……
他和小墨墨误入此地,他很孤单,却不得不坚强,他在这里看不到任何活人,却有不少很厉害的灵体,时时刻刻想要占据他的身体或是与他共享一个身体,他不想以后见不到娘亲,也不想成为娘亲口中所说的那种拥有多重人格的人,更不想像太师府那位杜小姐那样两岁死了然后被人占据身体。
“临死”前的一瞬,他想了很多,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不能再给娘亲*心便当,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发誓他一定要先教会爹爹*心便当……
小家伙虚弱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神的降临,然而,过了很久,也没有感受到那种极致尖锐的疼痛,他依旧闭着眼睛,心里却写满了疑问,难道是因为他平时喜欢做好事所以到了天堂……?
祁宝贝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慢慢地睁开,当一张熟悉的脸无声无息地倒映在他眼中时,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呜呜呜……爹爹……你终于来天堂看宝贝了……”
小家伙哭得十分伤心,多少次遇见危险,他多么希望爹爹能从天而降,用坚实的怀抱为他遮风挡雨,可是,每一次都是他在白日做梦!
祁世子瞬间大囧,他这傻儿子是脑袋被撞坏了么?他哪只眼睛看到这里是天堂了?明明是他恨得牙痒痒的“地狱”好不好!
“哭什么?那只狻猊还没死呢!”
祁玥没好气地训了一句,瞬间让某宝从天堂跌落地狱。
祁宝贝一扭头,果真看到某只脖子被烈焰灼伤至今还插着只冰锥的大家伙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正朝自己奔来,遍体鳞伤的小家伙觉得自己超级没有面子,这么狼狈的一幕竟然被爹爹看到了……
更憋屈的是,他被爹爹公主抱了!
他可是男人啊!
祁玥左手托着祁宝贝的身体,右手凝起黑暗之刃,目光如电,在那只狻猊一跃而起之际大手一挥,乌黑到了极致的利刃像是积蓄了万钧雷霆般将这只狻猊劈成了两半。
祁宝贝瞳眸陡然睁大,他没有想到,自己拼了一条命仍然无法制服的猛兽竟然如此“轻易”地死掉了,还是以分尸的方式!
狻猊残忍的死状,与祁玥的云淡风轻泰然自若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一刻,在他眼中,父亲的形象变得高大了起来。
他看到的不再是那个小气傲娇爱吃醋还整天喜欢黏在娘亲身上不下来的小白脸爹爹,而是一个仿佛从地狱中浴血归来的王者!
强势、果决、狠厉、一击必杀,在他的身上一览无余。
“嗷呜……爹爹坏,竟然藏私,宝贝也要学!”
祁宝贝揪着祁玥的衣衫,闹着他教自己,祁玥看着他那伤痕累累的皮肤,轻声一叹,应了下来,“好。”
“不过,宝贝能告诉爹爹,为什么想学吗?”祁玥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口出声一问。
“等宝贝学会了爹爹所有的一切,娘亲肯定会更爱宝贝,尤其是当看到宝贝这张比爹爹年轻俊美的脸蛋时!”
祁世子:“……”
“到那个时候,爹爹人老珠黄,宝贝风华正茂,正好可以撬墙角。”
某个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陶醉无比,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这样的一天,谁知屁股上忽然传来一阵痛感,刹那间把他拉回了现实!
“就你现在的姿容,本世子保证你娘亲看了都认不出你来!”
某宝泪奔……惨兮兮地瞅了瞅自己被划了无数道红杠杠的小爪子,幼小的心灵被蹂躏了无数次……
祁玥抱着祁宝贝走了几步,来到奄奄一息的小墨墨跟前,他早就看出了小墨墨的不同,宝贝在他的心脏上布下了七彩结界,否则,它根本不可能待在冰火两重天里那么久还不死。
他这儿子喜欢模仿尝试,尤其是在学会一种新的术法时,想必小墨墨是在去炼狱王城的途中被拿来练手了,只是他没有想到,宝贝竟然真的布阵成功,要知道,在心脏上布下结界,可比一般的结界要难上许多!
小墨墨伤得重,但是有了七彩结界护体,比起祁宝贝,情况倒算是好的。
祁玥知道冰火两重天里藏着秘密,只是现在,他无暇探索,因为他心中始终记挂着叶薰浅,还有他们尚未出世的孩子,朗回叔叔回国之期将至,还有姑姑的事情……齐都怕是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他不能让他的薰浅独自一人面对,他要回到她身边,与她共同进退,风雨同舟。
冰火两重天的主人是银魂始祖与回风神女,闪电银貂又是那两人的爱宠,对这里的熟悉程度非同一般,他已经超越大圆满境界很多,此地的焚天烈火与寒池水雾对如今的他无法造成影响,至于宝贝……还在娘胎里便吸收了月族神坛的神力,他的神力算是继承了两位先祖的,所以也伤不到他。
闪电银貂蹦蹦跳跳着前行,小墨墨紧随其后,而祁玥则抱着祁宝贝跟上,弯弯绕绕,走了许久,终于走到尽头,祁玥以缥缈神功撕开结界的一小道口子,带着小墨墨、闪电银貂和祁宝贝离开。
在冰窟里又走了一段路,两人两宠置身深坑之中,仰头望天,只见祁玥从腰间抽出短笛,旋律悠扬,不多时便瞧见了数只猎鹰盘旋在头顶那片苍穹上,并匍匐直下,猎鹰带着祁玥、祁宝贝、闪电银貂离开,至于体型长达两米的小墨墨,就交给龙魂想办法。
等回到炼狱王宫,已是黄昏时分,祁玥吩咐侍女准备热水,祁宝贝自始至终都把脸埋在祁玥怀里,显然是“不敢见人”,生怕别人被他现在的“尊容”吓坏!
热水准备好后,祁玥将所有下人屏退,然后把祁宝贝剥得光溜溜的,丢进浴桶里,疼得某宝哇哇直叫,“疼……爹爹疼……”
“疼的是你,不是你爹爹!”
祁玥不由得感到好笑,这个臭小子仗着薰浅疼爱在东苑嚣张惯了,还整天毒舌无比地损他老子,就该给他点教训,要不然他不长记性!
“爹爹,宝贝不要沐浴了,宝贝全身伤口都疼!”
热水里放了几十味珍稀药材,对伤口愈合及祛疤极为有效,若是没有半点疼痛的感觉那祁玥倒是要怀疑这些药材是不是假的了!
“闭嘴!”
祁玥嫌弃自家儿子聒噪,严肃地斥了一句,见小家伙惨兮兮的表情,他不由得放柔了声音,安慰道:“宝贝乖,这药浴对你的伤有好处,难道你想这样回家见你娘亲?”
若是让薰浅知道宝贝伤成了这样,说不定半个月都不让他爬上她的床……
而且,凭借薰浅对宝贝的宠爱,见自己平日里宠上天的儿子伤痕累累,怕是要伤心好一阵子,对她的身体也不好,所以宝贝绝对不能用这种形象出现在她面前!
综上所述,为了种种福利,他决定想尽一切办法“毁尸灭迹”!
“你娘亲最近觉得元翰家的那个小鬼头长得漂亮,人也乖巧,恰好你不在身边,她觉得认那个小鬼头当干儿子也不错,就你这狼狈的样子,怎么跟人家元逗逗肤白貌美相提并论?那简直就是癞蛤蟆跟天鹅的差距!”
听到某世子的话,祁宝贝欲哭无泪,他怎么这么可怜啊?
被爹爹蹂躏不说,好不容易赶跑了漠北的那两只绿眼睛小妖怪,现在又被北越一只妖怪趁虚而入!
祁玥想起在长宁宫时元逗逗说叶薰浅肚子里的闺女儿是他媳妇儿这件事,心里就各种不满,这不一有机会就准备借自家儿子之手对付那个臭小子了么?
他就不相信,有宝贝乖儿子在,将来那个臭小子还能染指他闺女儿?
可怜的祁宝贝,还不知道他已经沦为某世子为自家闺女儿修剪桃花的绝佳人选!( 就爱网)
第一百五十四章 长宁宫门,帝后决裂!
“爹爹,都怪你,要不是你,宝贝又怎么会沦落为一个小丑八怪,呜呜呜……”
祁宝贝哭丧着一张脸,结果面部表情才夸张那么一点点,就立刻感觉到伤口撕裂了,弄得他连话也不敢大声说了。
祁玥见到自家儿子如此惨状,嘴角轻轻扯出一丝笑意,之前他就觉得宝贝太娇气了,像个小奶包似的,还整天恨不得黏在薰浅身上不下来,要知道,薰浅可是他一个人的,怎么能和这个臭小子分享呢?
“宝贝儿,你怎么不说是你技不如人啊?”
祁世子无论何时都不会忘记给祁宝贝补刀,他儿子伤的是重,但也还不至于要死要活好不好!
这孩子从小顺风顺水,被所有人捧着手心里宠着,压根儿不知人间疾苦,优胜劣汰,空有一身神力却不会使用,而他……教得再多也不如在绝境中不断奋斗学习得快,所以,他才会将小家伙送到炼狱来。
只是……武功术法是突飞猛进了,可那颗自恋的少男心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
“爹爹,宝贝才五岁好不好?那只狻猊在冰火两重天里说不定已经上千年了,这能比么?”
祁宝贝吧嗒着小脸蛋,不满地说。
“要是让宝贝活个上千年,肯定比那只狻猊厉害!”小家伙仰着脑袋,如是道。
祁玥迈步向前,来到浴桶旁,挠了挠小家伙的后脑勺,“活个上千年?那岂不是成了老妖怪?”
“宝贝就喜欢做老妖怪,最好能把娘亲抢来当媳妇儿!”
话音才落,耳朵上就传来一阵痛感,祁玥拧着小家伙全身上下唯一一块能算得上好的地方,继续灌输思想,“想把你娘亲抢来当媳妇儿?你家小墨墨同意?”
祁宝贝:“……”
“宝贝儿,这样好了,那百草苑有十大美男,爹爹任你挑选,只是以后不许再打你娘亲的主意!”
“任宝贝挑选送给娘亲做男宠么?”
祁世子:“……”
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家薰浅早就对那百草苑的十大美男觊觎已久,只不过碍于身份,不好直接登堂入室……可若是宝贝打包拿来送给她,说不定她会直接笑纳。
祁玥见祁宝贝还有心情跟自己抬杠,足以说明这些伤无法对他的心境造成太大影响,他面色稍露满意,徐徐道:“好了,快点洗,否则本世子不介意让侍女来帮你洗,到时候你的里子面子就都没了!”
祁宝贝苦着一张脸,他才不要将自己的狼狈样儿展示在别人面前呢!
万一不小心上了头条,那么他的一世英名就全都毁了!
就在这父子对话即将结束之际,一名小生模样的素衣男子摇着羽毛扇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当看到屏风后冉冉升起的水雾之气时,他手中的羽毛扇忽然一顿,眼珠子转了三圈,而后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当看到祁宝贝那颗熟悉的小脑袋时,他讶异了一会儿,然后笑着道:“哎呀,咱们的小少主历劫归来啦?”
祁宝贝:“……”
小家伙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人,连叶薰浅都不例外,更别说是宁若尘了!
“宁叔叔,男男授受不亲,您怎么能偷看宝贝沐浴呢?”
一开口便呛人,这的确是祁宝贝与众不同的风格,祁玥慵懒地躺在一旁的长椅上,斜眼旁观,对于五年间时不时出现在叶薰浅和祁宝贝面前的男人,他着实提不起什么好感,祁宝贝如此,正合他心意。
“你还没成亲,万一以后的婶婶知道了,还以为你有断袖之癖,而且还是对个孩子有那种难以启齿的感觉,那你会讨不到媳妇儿的!”
祁宝贝在叶薰浅身边待了五年之久,什么奇怪的事情没听过?什么龙阳断袖的故事简直是信手拈来,如数家珍!
“讨不到媳妇儿?”
宁若尘桃花眼一挑,洋溢着魅惑的风情,与他这身打扮格格不入,“讨媳妇儿做什么?宁家不是有你爹爹传宗接代么?再不济,还有宝贝你,大不了以后你多生几个就行了。”
不知是被水汽洇染,还是害羞的缘故,祁宝贝红着一张脸,不好意思地说:“宁叔叔,什么生不生的?说不出多难为情啊!更何况,宝贝是男人,不会生孩子。”
小家伙好歹是药老的徒弟,即使只是学到皮毛,也比别的医者强上很多,又怎么会连这常识都没有?
在他眼里,只有女人才会生孩子,就像他娘亲那样。
宁若尘被祁宝贝这话给逗笑了,瞥了一眼正在边上闭目养神的祁玥,脚步缓缓向前,来到浴桶旁,瞅着小家伙身上的伤痕,心里不由得一叹,他这表哥果真狠得下心,这么可爱的孩子伤成这样,若是小浅浅知道了,祁王府的房顶怕是要被掀翻了!
“不会生孩子?这个……你可以让你爹爹教呀!”
宁若尘唯恐天下不乱地说,想起祁玥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他笑意更深,祁宝贝一听,耳朵竖了起来,像个好奇宝宝似的,“难道爹爹会生孩子?”
一直假寐的祁世子听到这样一句话,立刻张开眼睛,扫了一眼宁若尘和祁宝贝,那警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可惜,小家伙压根儿没看到,扑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瞅着祁玥,清声道:“爹爹,你真是宝贝心里最最崇拜的男人,宝贝小时候是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呀?”
祁世子:“……”
“闭嘴!”
祁世子恼羞成怒,竟然被儿子认为自己会生孩子,只要一想到他堂堂炼狱王君挺着个大肚子的模样,他就不由得黑线!
“宝贝儿,相信宁叔叔,你就是你爹爹生的!”
宁若尘摸了摸祁宝贝的小脑袋,笑意依旧的眸光背后是深切的疼惜,祁宝贝见祁玥不乐意给自己科普生孩子的知识,而且他能感受到爹爹身上散发的冷意,经历了冰火两重天里的那一幕,他可不敢再在爹爹头顶拔毛,万一被爹爹用黑暗之刃劈成两半,那他岂不是比那只狻猊还惨?
“可是宁叔叔,爹爹怎么生宝贝啊?”
“这个嘛……你爹爹不愿教你,你可以请教你娘亲呀,她肯定知道!”
祁玥:“……”
他忽然觉得,把宁若尘和自家宝贝绑在一起,简直是自己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
整天带坏宝贝!
“真的么?”祁宝贝有些不信地问。
“当然了,不如等回到齐都,你就问她是怎么怀上你妹妹的!”宁若尘拿着毛巾,给祁宝贝稍微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污渍,然后漫不经心地回答。
“嗯嗯,有道理,宝贝的娘亲是万事通,娘亲见识广博,什么都难不倒她!”
祁宝贝如是想着,心里也因此留下了这样一个疑问,在他眼里,叶薰浅什么都懂,别人懂的东西她懂,别人不懂的东西她精通!
*
转眼间,月底如约而至,齐都城笼罩在一片浓浓的秋意里,不知是不是朗回大将军即将回国的日子到了,原本缠绵在齐都城里的秋雨也停了。
是夜,皇宫里灯火璀璨,流光如许,盛大的欢送宴在风雅阁里举行,只是,相比于接风宴,此次参加的人少了一些。
祁玥不在身边,叶薰浅没什么心思参加这类宴会,因为……这五年里她早已厌倦了,而且,她已是有夫之妇,犯不着和那些未婚的小姑娘争奇斗艳。
皇后同样没有出席,只因她头疼的毛病又犯了,便让华贵妃代为出席,元翰一家三口同样没有来,考虑到赵老太爷刚刚过世,赵念琦又是赵将军府唯一的孙女儿,此等欢送宴同样不适合她。
齐皇和朗回私底下撕破了脸,可在明面上却友好得跟亲兄弟似的,这不仅让出席的众大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席间,齐皇还特意准备了十位绝色美人送给朗回。
朗回二话不说,直接收下,此举让众人大惑不解。
不是说回雪的朗回大将军不近女色,年过四十也不曾娶妻么?现在收下那么多的美人,又是什么意思?
早知如此,他们就该献出自家闺女儿,若是能嫁给朗回大将军做妾,将来生个一儿半女,那也是光耀门楣的事情,毕竟,朗回大将军在回雪权倾朝野。
齐皇想到祁筱二十年如一日的冷漠,一种报复的快感萦绕心间,她想了念了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还不是收下了自己赠送的女人!
她不屑于他三宫六院,可是朗回比起他又好得到哪里?
彼时,风雅阁宴会正欢,祁王府清寂一片,叶薰浅没有早早地回房歇息,而是坐在菱花窗前练字。
她写得一手好字,仰仗年少时的刻苦。
写了约莫半个时辰,她将头从书案上抬起,眸光穿越窗棂,直抵更深邃的夜空,和慧灵大师在一起共事久了,那夜观星象的本领也学到了皮毛。
北天星辰乱,这九州大陆是要变天了么……?
此时,长宁宫中安宁祥和,皇后褪下华服、首饰,仿若将这二十余年的重担悉数卸掉,换了一身普通的装束,却难以掩盖她沉淀了多年的风华与贵气。
李嬷嬷跟在身畔,将事情一一交代。
皇后听得十分仔细,过了一会儿,她扭头,对李嬷嬷道:“嬷嬷在我身边近四十年,我此番离开后,嬷嬷如不介意,可到浅浅的祁贤学府任职,老王叔、师傅和药老是你的旧识,至于我……如果有缘,天南地北,后会有期。”
李嬷嬷是皇后的**母,跟随皇后多年,绝对称得上是心腹,皇后对她的感情,也不似一般的主仆之情,亦师亦友。
“老奴明白。”
年近六十身体却依旧硬朗的老人轻轻点头,皇后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本可以活得幸福一些,然而因缘际会,却背负了这么多东西,如今世子独当一面,甚至比当年的祁王更加出色,将祁王府交到世子的手里,主子可以安心了。
“都准备好了吗?”皇后再次跟确认地问道。
李嬷嬷微微颔首,为了今晚的离开,他们精心策划已久,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刺鼻的火油味传来,皇后以袖掩鼻,好看的眉毛蹙起,这……火油味从何而来?
火油这种东西在宫里属于违禁物,皇后身为后宫之主,自然知晓,只是现在……
她的计划似乎赶不上变化了……
李嬷嬷快步走到窗口处,往下一看,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红色的火苗,并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皇后也想过纵火金蝉脱壳离开,只是这段时间天公不作美,秋雨不断,一般的纵火根本无法使屋舍燃起,所以,她摒弃了这样的计划。
然而,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能将火油这种违禁uu234)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小丁丁被坐坏了怎么办?
秋夜红似血,凉风冷如冰。
朗回和祁筱终究还是离开了,那一夜迟来的秋雨,湿了空气,湿了朝霞,湿了所有人的心情。
她决绝的模样,注定永远驻留在一些人记忆里,挥之不去。
叶薰浅回到祁王府后,便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许多生意上的事情都托付给了夏鸢、琼华、琉璃和碎玉,自己则带着蔻月闭关去了,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功力正在慢慢蜕变升华,可能会在近期之内突破大圆满境界。
蔻月和叶薰浅住到了清莲小筑,同时把银练、夜影还有影阁七星都带过来暗中保护,不是她怕死,而是她不得不防!
“世子妃,皇后娘娘的事情就这么算了?”蔻月一边给叶薰浅收拾床榻,一边不解地问道。
以她对世子妃的了解,断然不可能就此揭过才对……要知道,皇后娘娘失去的是半边容颜,而舒太妃不过是肩膀被刺了一剑罢了,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好不好!
“不可能!”
叶薰浅斩钉截铁地回答,舒太妃想要的根本就是姑姑和朗回叔叔的命,为大齐肃清障碍,其心可诛!
倘若朗回叔叔和姑姑真的葬生火海,这份血海深仇难道也是轻轻一剑可以抵消的?
*
碧如宫。
舒太妃到底年纪大了,被叶薰浅刺伤肩膀后,便卧床休养,长公主元欣亲自服侍,端茶倒水不在话下,齐皇只要一有空,就会过来探视,当真是母慈子孝。
“皇上,本宫知道,要你亲手了结祁筱的命,你做不到,所以,本宫愿意替你去做!”
舒太妃躺在长椅上,看着齐皇,语重心长地说。
“当年,娶祁筱为后,是本宫提出的,因为她的身后是整个祁王府。”
二十多年前,齐皇初登帝位,朝廷局势不稳,朝中不少官员质疑他的帝位名不正言不顺,即使是在民间,也不乏此类传言,那个时候,他需要强而有力的合作伙伴,譬如祁王府,再譬如华家……
可是,当时祁王府的家主是祁诩,他不愿意站在自己这一边,更不愿意将妹妹祁筱嫁给他,为了他的江山霸业,他只能选择牺牲对方。
后来,他知道巫族公主蓝翎对祁诩情根深种,巫王对蓝翎爱而不得,于是策划了楚州之变。
事情似乎进展得十分顺利,祁诩和宁月死了,可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留下了祁玥这种野种,而祁筱嫁给他的要求之一,便是善待祁玥,她要把祁玥接到宫里亲自教养!
为了大局,他忍了!
她和祁玥形影不离,吃饭睡觉喝水全在一起,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下手,一年、两年……六年……
这六年里,祁玥就是她的一切!
直到祁玥在冷宫出事,她才狠下心,将祁玥送出宫,结果没过多久,就把叶薰浅给接到宫里来养着,因为叶贤和秋奕彤常常不在贤王府。
两年后,秋奕彤突然病逝,叶薰浅伤心欲绝,离开了长宁宫,从此在浅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长达十年之久,还得了个“齐都第一闺秀”的美名!
……
往事浮上心头,齐皇心中千般滋味,不可言说。
“皇上,为君者,当心狠手辣,最忌感情,你放走了朗回和祁筱,无异于纵虎归山!”
舒太妃言辞切切,齐皇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极具政治远见的女人,倘若生为男儿,必当成就一番大事业,可惜了……
“一步错,步步错,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圣祖皇帝打下的江山毁在你的手中吗?”
见齐皇沉默不语,舒太妃心中沉痛,她已是六十多岁的女人,此刻躺在卧榻上,却仿佛看到了大齐帝国夕阳迟暮的那一天!
“朗回手握回雪兵权,权倾朝野,而祁筱……你只看得到她这二十多年来深宫沉浮平淡无奇,你可还记得她十五岁挂帅出征,在圣云殿当着满朝文武,立下‘楚州战败便用项上人头祭旗’的军令状?”
舒太妃清晰地记得,当年那个祁王府的小郡主在父亲、兄长尽数死去后一夜之间长大了……
“她若不为你所用,便只能死!”
齐皇疲惫地闭上了双眼,舒太妃所说的每一句话,他何尝不知?
可是,每每夜深时,想起她那一句“再相见不相识”的话,他的心便钝痛到了极致,药石无解。
*
炼狱王宫,灯火如昼。
祁宝贝经过了几日的修养,又恢复了往日的萌萌哒,只是脸上两道伤疤还未褪去,实在“有碍观瞻”。
小家伙十分臭美,每天都要在镜子前看个好几遍,然后跑到祁玥面前,声音脆生生道:“爹爹,宝贝想娘亲了!”
“你娘亲在闭关。”
祁玥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墨眸里闪现出丝丝慈爱,然后将他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教他看各种文书,分析各国局势,祁宝贝很安静地听,祁世子很耐心地教,到了最后,他问道:“刚才和你说的,都明白了吗?”
“爹爹,宝贝心里有一个问题。”
小家伙纠结着脸,半天才说出这句话来。
祁玥微微一笑,将小家伙小小的身体圈到怀里,“是什么?”
“爹爹,宝贝这么重,会不会把你的小丁丁坐坏呀?”
天真无邪的声音响起,瞬间让祁世子黑了脸……
“宁叔叔说,小丁丁坏了,以后爹爹就成了只不会让母鸡下蛋的公鸡。”
某世子:“……”
很好,竟然把他比作鸡!
祁世子深刻地认识到,要将宁若尘和自家宝贝隔离起来,要不然迟早会带坏乖儿子!
“宝贝儿,炼狱王城和不夜城之间比较近,宝贝想不想去看外公和外婆?”
祁玥得知叶薰浅闭关,便识相地不去打扰,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对她的影响力,倘若他和宝贝此时回到王府,她得到消息,定会提前出关,对她来说极为不利。
如果无法突破大圆满境界,那么未来的路,他将要独自一人去面对。
“外公外婆?”祁宝贝一听,立刻就兴奋了,外公可喜欢他了,每次到齐都看他都给他带好多礼物,还有外婆……外婆会好多神奇的术法,他都来不及学呢!
“对。”祁玥点了点头,他没有告诉祁宝贝的是,朗回和祁筱也即将抵达不夜城。
祁筱的脸受了伤,需要天下第一神刀卧龙先生亲自医治,所以他们一定会去。
这种伤,越早治疗越好!
“好呀!”
祁宝贝对不夜城绝对是喜欢的,因为不夜城是迄今为止他所见过的最神奇的地方,那里四周是仿佛无边无际的沙漠,旁人根本无法进入,即使是百万雄师也无可奈何。
而且,不夜城中能工巧匠无数,对艺术和技术十分执着,用娘亲的话说就是“研究狂人”,他们将娘亲写在书本上的理论一一实践,发明出了很多新奇的玩意儿,其中,他最感兴趣的,是那个叫“汽车”的实验uu234)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她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祁筱戴着面纱,遮挡住自己半边容颜,与朗回十指交扣,眼神里写满了坚定,以及绝不退让的决心。
定国侯心中震惊,显然是没想到皇后为了和齐皇割袍断义,竟然绝情到这地步!
可是,他奉命而来,如果能将皇后完好无损地带回那是最好,若是要了这两人的命,虽说太妃会承担一切责任,但是难保自己不会被祁王府迁怒,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取两人性命,断了自己最后的活路。
“皇后娘娘,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您与皇上在一起走过了二十多年的岁月,又何必……”
定国侯如是劝说,谁料话还没说完便被朗回打断了,“定国侯这话错了,就是因为在一起走过了二十多年,才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你口中敬重的皇上是怎样一个虚伪的人!”
“……”定国侯大囧,暗忖:就算如此,你也不用这么直接啊!
不管他如何舌灿莲花地劝说,在朗回和祁筱那里愣是一滴水也泼不进,面对这种情况,饶是有再好的耐心也会被磨光,因为你苦口婆心,别人压根儿不领情,就好比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一样!
“既然如此,那本侯也只好得罪了!”
定国侯神色一肃,抬手一挥,清喝一声,“弓箭手准备!”
话音刚落,骑兵们便搭起了弓箭,箭尖直指朗回与祁筱,拉而不发,显然是在等待定国侯最后的命令。
在场之人,谁不知道朗回和祁筱身份特殊?
“看来定国侯出发前是见过舒家那个老妖婆了。”
朗回面色骤然一冷,显然是猜到了这一点,齐皇对祁筱七分利用、三分感情,但舒太妃不同,当年祁筱被迫嫁入皇室,这个女人可没少暗中出力!
“太妃此举,也是为了皇上、为了大齐的江山社稷。”定国侯目光移向北天,抱拳道。
祁筱听罢冷笑一声,不屑道:“就凭你们,也想杀我?”
语毕,只见她身形如风,往定国侯的方向逼去,心中不断计算距离,在离他仅有三米之距时凌空一翻,足尖踩中定国侯手腕,迫使他手指一松,长剑坠落,而后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银光一过,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一瞬,形势反转,祁筱将定国侯拉下马背,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腰后,眸子里冷光一闪,“都给我住手!”
“否则,我杀了他!”
银色的匕首割破脖子上肌肤,鲜红的血液溢出,方才让所有人相信她所说的都是真的,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定国侯没有想到祁筱身上杀气这么重,或许是形势变化得太快,他的心态还没转换过来,所以一时间瞳眸睁大,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皇后娘娘,您这么做是在公然挟持朝廷命官!”
定国侯气得发抖,想想自己好歹也是一介武将,竟然被祁筱这个深宫妇人如此轻而易举地擒住,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朗回徐徐走到祁筱身边,讥讽道:“大齐的官员都跟定国侯一样无耻吗?”
“你都对别人动了杀意,别人活该等你杀?”
如此反问,让定国侯脸色又青又紫,祁筱根本不想和他多废话,等出了西凉城,再过九旋关,便算是离开了大齐边境!
“立刻给我准备快马、粮食和水,否则我死之前,先让你身首异处!”
祁筱和朗回相视一眼,不想再浪费时间,当务之急是离开此地,谁都知道舒太妃那个女人手段阴险,说不定这定国侯只是探路石而已,真正想要他们性命的人在后面!
这世上鲜少有人不怕死,即使是在外人眼中高风亮节的定国侯也不例外,活着尚且有一丝希望,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很快,马车、粮食和水一一送到,朗回十分细心地查看这些东西是否有问题,他可不想将一颗定时炸弹埋在身边,确认无误后,两人便带走了定国侯。
毕竟,这护身符自己送上门来,没有人会嫌弃多一道保命符!
于是,当舒明澈得到消息赶到此地,祁筱和朗回早已人去楼空,影卫上前,请求指示,“公子,接下来怎么办?”
“追!”
舒明澈冷声吐出一个字,手里拿着地图,指着最中间的那一条路,“必须在他们离开九旋关前将之拦截,绝对不能让他们顺利抵达鸣沙荒漠!”
鸣沙荒漠,无穷无尽,那里是不夜城管辖之地,旁人不可擅自进入,否则尸骨无存!
定国侯麾下近三万骑兵现由舒明澈统领,浩浩荡荡循着记号前进,定国侯受到挟持,其手下士兵不可能原地不动,明面没有跟着,实际上定然派出几人暗中跟随,做好标记,以便与大军联络,随时准备救援。
天渐渐暗了下来,赶了将近一天的路,终于看到了九旋关的影子。
祁筱给朗回递上水袋,神色温婉,仿佛对待定国侯时的那份简单粗暴只是昙花一现。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铁蹄声声,朗回唇边的笑意一凝,知道他先前的猜想应验了。
舒明澈是舒太妃最倚重的人,还是九州学院的院长,势力早已打入九州四国,怪不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兵遣将,同时追赶上来。
“皇后娘娘,挟持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舒明澈扬起手臂,示意身后的影卫、兵马一一驻足,他看着眼前的马车,与之保持适当的距离,这一路上,他明显感觉到有几路人马与他们暗中同行,是敌是友尚且不知,因此绝对不能像定国侯那个蠢货那样轻举妄动。
朗回可不是一般人,若是能这么容易就拿下,那么回雪也轮不到他权倾朝野了!
“舒公子这话错了,我只不过是想邀请定国侯同游不夜城,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机会,怎么能说是挟持呢?”
隔着帘子,皇后的声音悠悠传来,不紧不慢,也听不出丝毫紧张。
舒明澈眼底闪过一丝戒备,祁筱乃祁王府前任家主,即使在后来将大权送到祁玥手上,她的实力依旧不可小视,单凭她待在长宁宫二十余年舒太妃都没有办法在她宫中安插任何眼线这一点,已经足够令人刮目相看。
那一晚,若非舒太妃计划周详严密,提前将她宫中七十二暗卫引开,那场火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烧得起来的!
“舒公子如此阵仗,是想将本将军绑到齐都吗?”
朗回扫了一眼舒明澈身后的人,心中有了计较,果然是人多势众!
“不敢,朗回大将军是长辈,您的去留连圣上都不能说一个‘不’字,更何况是明澈?”
舒明澈在朗回面前将姿态端得很低,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也是经过了细细斟酌方才说出的。
“既然如此,那舒公子是什么意思?”
朗回瞥了一眼舒明澈,心想:要不要再来一出擒贼先擒王?
舒明澈这个人,在九州学院可是如雷贯耳,每一年四国有多少贵族子弟送往九州学院学习,他的名声可不亚于四国国君,只是为人处世异常低调罢了。
“明澈只是奉命请皇后娘娘回宫。”
他看了一眼马车,定国侯的命他不在乎,死了也就死了,反正定国侯府又不是没有能继承爵位的儿子!
不等朗回有其他动作,舒明澈便继续道:“有定国侯作为前车之鉴,明澈自知不是朗回大将军的对手,生怕请不动皇后娘娘,所以特意请来了二位的老朋友,一来一路上有个伴儿,二来可以在闲暇时叙叙旧聊聊家常。”
“哦?本将军倒要看看你找的是何方神圣!”
话毕,另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只见巫王后沐浴晚霞的金光中,款款而来,“朗回,别来无恙。”
“是你。”
果真是故人!
说起蓝翎,朗回绝对不会陌生,祁诩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就是被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爱上,不仅心爱的女子红颜早逝,还让刚刚出生的儿子因此遭受生死诅咒的折磨十八年!
“你就那么确定能留得住我?”
朗回眸光中透着丝丝寒意,瞥过巫王后,淡淡地反问。
即使很不愿意,他也不得不承认蓝翎这个女人的确天赋卓绝,年纪轻轻便已突破大圆满境界,当年师父曾说过,成为一名优秀的巫师,除了天赋之外,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条件,那便是执念。
执念越深,对巫术的掌控力越强。
“大圆满境界之下,没有我留不住的人!”
巫王后一如既往的骄傲,和朗回记忆中一模一样,再次踏上大齐这片土地,除了祁玥之外,她还没在谁手上吃亏过,因此,在面对朗回,她有绝对的自信。
“敢情是在云疆待久了,已经不知道外面长什么样了?”
朗回眼里满是不屑,让自负的巫王后心中不快,到底是旧识,虽然彼此立场不同,但是还不至于冲动到一言不合立刻开打,她在这里,舒明澈倒是当了一回闲人,作壁上观!
“你什么意思?”巫王后不满地说,自从她十年前突破大圆满境界,还未有人敢这样挑衅她!
“我的意思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还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
朗回毫不客气地指出,更是让巫王后脸色阴郁,她的行事作风向来以嚣张闻名于世,却鲜有人敢多说什么,先前在祁玥手里吃亏也就算了,现在还被朗回拐弯抹角地骂,若是不给朗回一个狠狠的教训,那岂不是让她在舒明澈这样的小辈面前丢脸?
想到这,巫王后突然出手,掌中黑雾一闪,朝朗回袭去,不料眨眼之间,面前言笑晏晏的男人忽然消失,正当她暗暗心惊之际,脖子上传来丝丝冰凉的触感,她余光瞥去,赫然可见银色的剑锋。
当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后,巫王后暗骂自己轻敌,着了朗回的道儿。
“隐术?敢情秋奕彤那个女人也突破了大圆满境界?”
巫王后话音里携着一丝疑惑,据她所知,只有突破了这一重境界,月族神女才有能力将隐术单独祭出进行封印,供别人使用……
“出了这九旋关不远,便是鸣沙荒漠,如果巫王后有兴趣的话,不妨到不夜城和老朋友切磋个几招,至于这些人……不如就直接活埋在鸣沙荒漠里,如何?”
云淡风轻的话传来,巫王后已无初时的自信,舒明澈心中大吃一惊,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秋奕彤便是贤王府那已故贤王妃的闺名,听巫王后和朗回这么说……好像她并没有死,而且还一举突破那一重,现在人就在不夜城!
贤王妃还懂月族隐术,如此说来,她必定是月族之人,而叶薰浅,也是月族传人,怪不得那夜在长宁宫,她的身影忽而消失,却无人知晓其缘由!
“朗回,你就不用推延时间了,远水解不了近火,鸣沙荒漠有多大,还用我提醒你吗?”
巫王后今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拿下朗回,不论他说多少都没用,她一边说话转移朗回的注意力,一边施展移形换影,让自己的脖子远离刀刃,紧接着两人便缠斗在了一起。
舒明澈见巫王后引开了朗回,心中一喜,俗话说柿子要挑软的捏,跟朗回相比,祁筱不是软柿子又是什么?
至于她手中的人质,对他来说无法造成任何威胁!
就在舒明澈准备掀起车帘之际,忽而一阵针雨破空袭来,紧接着周遭的骑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他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果不其然,在那起伏的戈壁岩石之后,一排黑色的人影如同波澜般站起,并慢慢向自己的方向移动,呈现包围之势。
随着人影愈发靠近,舒明澈方才看清了他们的装束,一时间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北越军,竟然是元翰麾下的北越军,他驻守北越多年,若说没半点底牌谁也不信,只是没想到,他的胆子居然大到将北越军埋在大齐边境的地步,他究竟想做什么?
元翰本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和行踪,可是,当看到舒明澈想要对他母后不利,他便再也顾不上了。
小时候,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母死在冷宫,而如今,他羽翼渐丰,便再也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
大丈夫顶天立地,倘若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又何谈保护自己的子民?
“翰王。”
舒明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元翰那张刚毅的脸,一身黑色铠甲,浓眉大眼,霸气侧漏,不同于祁玥的缥缈无极,异于元洵的雅致清和,更与元修的潇洒不羁沾不上边。
元翰不论走到哪里,总会带给人一种很强烈的杀伐之气。
“舒明澈,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想杀我母后!”
元翰翻身下马,手执重剑,大步走来,浓墨重彩的眸瞳里戾气一片,凶光四射,舒明澈到底是九州学院的院长,见多识广,饶是刚刚被元翰这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吓到了也很快能调整过来,若是论单打独斗,元翰不是他的对手,想到这,他便安心了许多。
“在下奉命请皇后娘娘回宫,还请翰王不要妨碍公务!”
舒明澈在朝中并无实职,因为九州学院的院长不能是任何一国的朝臣,这是建院以来不成文的规定。
“请我母后回宫,需要出动这样的阵势?舒公子你是在糊弄本王读书少吗?”元翰浓眉一挑,反讽一句。
舒明澈脸色一僵,谁都知道翰王最不喜欢读书好不好,可是你也不用说得那么直接吧?
祁筱听到元翰的话,便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同时还不忘把定国侯绑成粽子,丢在车里,免得他整出什么幺蛾子!
“翰儿。”
祁筱对元翰多少有些不放心,他性子刚烈,直来直往,不似元洵和元修那样凡事多个心眼,在民风淳朴的北越很容易干出一番大事业,但是在齐都那种吃人不吐骨头地方,最是容易吃亏。
舒明澈年纪轻轻便是九州学院的掌权者,其心计不凡,她担心翰儿会栽在他的手里。
“母后,你没事吧?”
长宁宫起火那一晚他不在宫中,所以并不清楚祁筱到底是什么情况,此时见她蒙着面纱,仍然隐约可以看到左脸上的伤痕,他心中自责不已,如果那晚他寸步不离母后,那么肯定不会让舒太妃有可乘之机。
祁筱摇了摇头,让他安心,舒明澈果真不怀好意,趁着祁筱和元翰说话之际,快速绕到她身边,瞄准祁筱后颈,准备反手一劈,不想右手抬起的刹那间,手背传来一阵刺痛。
当他看清自己手背上的三个很小的点状伤口里,黑血溢出,他瞳孔陡然睁大,眸子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舒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擒贼先擒王,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种把戏,我在二十年前就玩剩了,就凭你也敢算计到我头上?”
祁筱淡淡地扫了一眼舒明澈,那晚着了舒太妃的道儿,内力全失,直到现在也才恢复了一半,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能不作两手准备?
她从来就不是喜欢躲在男人背后的女人!
“如果你想让我交出解药那你就错了,我祁筱没那么蠢,下毒还把解药放自己身上。”
祁筱一句话便打碎了舒明澈心底的一丝希望,她只要一想起陪伴了她三十余年的**母死在了那场大火中,就恨不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舒太妃远在齐都她够不着,那这利息就从舒明澈身上讨回来好了!
元翰见舒明澈竟然要对皇后下手,一股来势汹汹的愤怒之情涌上心头,立刻跑到皇后身边,冷睨舒明澈,且寸步不移,摆明了是要和他对着干!
“翰王殿下,在下可要提醒你,莫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舒明澈捂着伤口,感觉到阵阵不适,若是今日元翰不在,他尚且有把握在这样的情况下将祁筱带回齐都或击杀,可是现在,情势倏然反转,他中毒受伤,自己尚且自身难保,又何谈带走祁筱?
他唯一的希望,便是离间元翰和祁筱的感情,让元翰主动放弃与他为敌!
毕竟,将祁筱“请”回皇宫是齐皇和舒太妃的意思,元翰此举,无异于公然抗旨!
“在本王眼里,你们才是不相干的人。”
元翰不为所动,他与祁筱的感情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尽的,也不需要那些不相干的人能听懂人话!
舒明澈没想到元翰竟然如此“有种”,再加上自己受了伤,伤口虽小,可是这毒却是要命,再看朗回与巫王后,短时间内根本分不出个胜负来,如今的形势对自己而言极为不利。
“舒公子,作为长辈,我提醒你,你所中之毒可是剧毒,与其有时间在这里和我耗着,不如想想怎么尽快保住自己的命!”
祁筱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舒明澈再三思量,权衡之下,纵然心中有万千不甘,也不得不下令撤退,“我们走!”
元翰始终和皇后站在一起,没有急着离开,因为他担心舒明澈假意撤退之后卷土重来,毕竟,舒明澈的狡猾他早有耳闻!
与朗回缠斗中的巫王后发现舒明澈撤兵离开,索性也不再和朗回纠缠下去,她本就是齐皇和舒太妃请来帮忙的,既然舒明澈都走了,她何必在这里斤斤计较吃力不讨好?
朗回这厮扮猪吃老虎,明明已经突破了大圆满境界却装得没事人一样,短时间内她不可能胜于他,再者,此地离鸣沙荒漠不远,谁知道她会不会拖延时间等不夜城里的那对贼夫妻过来!
她即使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敌三,秋奕彤那个女人和她一样,有着一身诡异的术法!
*
平心而论,朗回是介意元翰的,因为他是齐皇的亲生儿子,可是,当看到元翰竟然为了祁筱和齐皇对着干,他忽然觉得,祁筱养的这个儿子算是值当了!
“母后,儿臣就在这九旋关守着,事不宜迟,你和朗回大将军动身离开吧。”
元翰依依不舍地看着祁筱,此去一别,当真是不知相见之日了……
“筱筱,翰王说得有理,我们一日在这大齐的边境上,便一日不得安心。”
戈壁滩上的风沙扬起,漫漫黄天之中,几人的身影是如此的渺小,长河落日,壮丽的同时,也点染着丝丝离别的伤感。
祁筱的心并不好受,注视着面前身姿挺拔的儿子,担心道:“翰儿,舒明澈是睚眦必报之辈,此次中了我的暗器,他的右手算是废了,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母后您放心,儿臣会保护自己的,念琦和逗逗在这两日会抵达北越,儿臣身在齐都,也无后顾之忧。”
元翰知道祁筱担心赵念琦的安危,生怕他们因为放她离开而遭受牵连,可是,有些事情,该来的总会来,他在北越拥兵自重,齐皇早就想削下他的兵权,奈何寻不到合适的理由。
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情,他那父皇也还是会对他动手,否则,当初又怎么会放任他在北越六年不闻不问,直至他羽翼丰满,便以朗回大将军访齐为由下旨让他回齐都主持大阅?
若只是让他一个人回来也就罢了,还特意点名说让念琦和逗逗也一起回来!
元翰念的书的确不多,但不代表他毫无心智可言!
“既然如此,就替我给你三皇兄带句话吧。”
事到如今,祁筱也算是看开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旁人无法替代,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能做的事情也不多了,将来,是年轻一辈的天下,而她,能不插手则不插手。
元翰微微弯腰,侧过耳朵,祁筱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轻声说了几句,“明白了么?”
“嗯嗯,”元翰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感到十分不解,但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脑子简单,比不得元洵,说不定自己听不懂的事儿,元洵一听就懂呢!
*
一日后,祁王府,清莲小筑。
叶薰浅的作息时间十分规律,哪怕是在闭关,她也会照顾好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此时一边吃早餐一边听蔻月禀告祁筱和朗回的事情。
“世子妃,根据从九旋关传来的飞鹰传书,朗回大将军与皇后娘娘已经顺利离开。”
蔻月拿着本子,将事项一条一条地列出,然后有条不紊地叙述。
她在叶薰浅身边待的时间够久,早已摸清了她的性子,于是,不等她开口,便继续道:“定国侯只花了三日,便查出了皇后娘娘与朗回大将军在泰州出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舒公子和巫王后暗中跟随,后来在九旋关遇到了翰王殿下的北越军,舒公子欲擒皇后作为人质,反遭其暗器所伤。”
听到这,叶薰浅轻轻睁开眼睛,吩咐道:“安排人到祁贤学府告诉药王,让他在齐都城消失半个月!”
舒明澈难得中毒,她又怎会给他翻身的余地?
姑姑身边的**母因此丧命,本人容颜尽毁,皆拜舒太妃所赐,这一次,她偏要舒明澈这条胳膊!
“是。”蔻月点了点头,正要转身离开,却在半脚踏过门槛儿之际被叶薰浅叫住,“等等。”
“世子妃还有什么吩咐吗?”
叶薰浅面前是一张巨大的九州大陆地图,上面用红笔标着各国及各大势力的名字、范围,她眸光淡淡,倏然落在了唐门二字之上,对蔻月道:“让夏鸢安排,一天之内,收购齐都城及附近方圆百里所有药铺中的冬云紫。”
姑姑随身携带的暗器梨花针是她按照现代手枪的机械原理打造的,只不过把子弹换成了钢针,并淬了毒。
制香之术与毒术本就一脉相承,她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毒术天下第一,至少,在现在这个齐都城里,有两个人必定不弱于她,一个是药老,还有一个便是不久前来到齐都参加大阅的唐韵。
唐韵是唐门之人,她使唤不动,那么便只有将配制解药必须要用的一味药材收购,绝了舒明澈的后路!
冬云紫不是什么名贵药材,所以一般人家是不会珍藏的,它成熟的季节是冬季,而舒明澈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
元翰一回到齐都,便赶往三皇子府,只因这几个月,元洵没什么事都待在府中不出门。
在府中见到林茜,在他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看见的竟然是元洵扶着林茜在府中散步的画面,一时间有些拘束,不知该从何说起。
“翰,回来了?”
元洵扶着林茜坐在美人靠上,瞥了元翰一眼,问候道。
他们兄弟三人私底下感情很好,此次元翰偷偷离开齐都前往九旋关的事情,倘若不是他和元修帮忙兜着,恐怕人还没离开夜星城就被齐皇察觉了!
“嗯。”
元翰点了点头,看着元洵和林茜的互动,脸上写满了纠结,元洵知道元翰心里藏不住什么话,于是笑着开口,“怎么了?想说便说。”
“三哥,你和林小姐……?”
元翰的眼神不断地在元洵和林茜身上跳跃着,向来感觉迟钝地他也嗅到了一丝丝不寻常的气息。
元洵轻握着林茜的手,唇角勾起,笑意恬淡,书写着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脉脉温情,对元翰道:“就是你想的那样,茜儿她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元翰:“……”( 就爱网)
第一百五十七章 皇上,世子妃在沐浴!
不想他少见多怪,而是……在他眼里,江南巡抚林朝胜年事已高,长子林长卿遭遇海上风暴而死,幺女林茜从此代替父兄执掌江南水军,翩翩素衣,长枪在手,端的是一派侠女之姿。
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样如风般飘扬的女子也会有一天温婉如斯,为另一个男人怀孕……
早就听说三哥与林小姐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先前每每提到,三哥都会说他只把林小姐当成妹妹,可现在……事实证明,就算是妹妹,有一天也能变成媳妇儿。
“咳咳……”
习惯了元洵的温淡如水,如今听到他竟然这般直白地承认,元翰尴尬地咳了几声,暂时将祁筱交代他的事情压下,以消化这样的事实。
“本将军怀孕,令翰王殿下很惊讶?”
林茜靠在元洵怀里,肚子稍显,前些日子朗回访齐,林茜麾下的确有一支军队参加了大阅,而她就在观台上坐着,那个时候,压根儿什么都看不出!
“倒也不是……林小姐和三哥认识十六年了吧?”元翰竭尽全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随口一说道。
“是啊,岁月匆匆,一转眼已经过了那么多年。”
林茜轻声一叹,语气里充满了感慨,她喜欢他,喜欢了这么多年,可他的心底,依旧深藏着另一个女人,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或许倾尽一生都没有办法赶走那个影子,可这又能如何呢?
这世间的感情,焉能十全十美?
阿洵对她,或许没有爱情,但至少有亲情在。
叶薰浅曾说过,最让人羡慕的,不是风华正茂的情侣,而是搀扶到老的夫妻……她珍惜祁玥,今生、来生都只能辜负其他人!
“茜儿,触景伤怀,对孩子不好……”元洵眉头轻轻一蹙,不知为何,当看到她眼底的伤感,他的心莫名地觉得有些不舒服,潜意识里不想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可是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去阻止,毕竟,他们现在没有大婚,思来想去,只好拿孩子来劝她。
林茜听罢笑了笑,靠在他怀里,“我知道了……”
元翰见元洵和林茜走到了一起,觉得欣慰了很多,就拿他来讲,没成亲前也是对叶薰浅念念不忘,可是当成亲了之后,有了孩子,便成熟了许多,不该有的念头就该早早地断了,毕竟,他之前心中所爱的女人已经有了另一个男人来守护,而他,也有了今生要守护的人[新白]白素贞的娘子gl!
相忘江湖,就是对彼此最好的祝福。
“三哥,我这次去九旋关,碰见母后,她说让我给你带句话。”
元翰的确无法参悟祁筱话中的意思,不过想来元洵比自己聪明,而且头脑灵活,说不定会明白,可林茜……他摸不准以元洵和林茜如今的关系,她是否需要回避,只好把这个问题丢给元洵。
“什么话?”
元洵给林茜披了件外套,然后抬头,看向元翰,大概是看出了他眼底的纠结,于是开口道:“没关系,说吧,茜儿不是外人。”
元翰听罢点了点头,开始复述了起来,“母后说,多年之前,云夏女皇夏汐然与皇夫谢祺渊在北巡途中丢了儿子,后来又找到了。”
丢了儿子?元洵不得不承认,这四个字让他觉得有些敏感,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从字面上看,祁筱让元翰带给自己的话的确很奇怪。
“除此之外,母后还说了什么吗?”元洵知道祁筱不可能无缘无故让元翰带这样一句话给自己,但是他短时间内又无法参透其中的深意,只好向元翰再次打听。
元翰摊开手,摇了摇头,“没了。”
“那我知道了。”元洵微微颔首,感觉到这回廊上的风有点大,他把林茜扶了起来,提议到屋子里避一避。
元翰见两人形影不离,而且他已经把祁筱的话带到,算是完成了任务,索性也不在三皇子府多留,便和元洵、林茜道别后离开。
一路上,元洵都在想元翰的话,而林茜早就对元洵的习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所以她选择了沉默,等来到门口,元洵推开门,提醒道:“小心一点,这儿有门槛儿。”
她低眸一瞥,小心翼翼地抬起脚走了进去,见元洵眉头越皱越紧,她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徐徐道:“关于这位云夏女皇和皇夫谢祺渊的事情,我倒是听过一些。”
“如果你不嫌我吵的话,我们可以聊一聊。”林茜坐在软榻上,素手抬起,拂过他眉宇上的褶皱。
见元洵没有反对,她莞尔一笑,娓娓道来,“云夏女皇五岁时便认识了十八岁的皇夫谢祺渊,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堂堂云夏女皇竟然会和比自己大了那么多的男人在一起?”
元洵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桩奇怪的婚事,在云夏,皇子皇女皆可继承皇位,地位同等,云夏女皇贵为帝国的继承者,照理说不应该这般才对。
“云夏女皇的确是爱他的,五岁登基,帝位不稳,朝堂之上欺她年幼的臣子大有人在,是这个男人手把手地教她读书、认字、教给她忍辱负重,教导她帝王的权谋与制衡之术,倾尽一切,为她的江山奔走,平定三王之乱,拔除朝中异己,在她登基最初的十年,他如同父亲般守护、包容着她的一切……”
林茜顿了顿,喝了些许清茶润嗓子,见元洵在认真地听,她继续道:“等到女皇十五岁及笄,他已是二十八岁的男人,当时朝中有不少官员以他们年龄相差太多为由反对她娶他,但是,她却义无反顾地选择和他在一起,并许下一生的誓言,婚后他们幸福美满,唯一的缺憾,便是弄丢了唯一的儿子,直至十多年后方才找着。”
元洵静静地听,这些事情他倒是不曾了解过,他只知道,云夏女皇夏汐然与皇夫谢祺渊伉俪情深,二十年生死不移绝色杀手倾国重生。
这样一段佳话,在四国皇室历史上独树一帜,因此为众人所知。
而皇夫谢祺渊本人,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文采绝伦,惊才绝艳,他不仅是夏汐然的夫君,还是云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与回雪的朗回大将军一文一武,合称九州双璧!
“茜儿,过些日子,我可能要亲自去一趟云夏皇都……唯一放不下心的便是你。”
元洵知道祁筱不会无缘无故让元翰带这些话给他,他心中那个疑惑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如果一直得不到答案,他怕他迟早有一天会疯掉。
“等到浅浅出关,不如我送你到祁王府小住一段时间,直至我回来,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林茜轻声一叹,她或许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但是却是最了解他的人,如斯决定,早已在她意料之中,她庆幸的是,他对待她,终于不再是兄长对妹妹的关心,至少包含了一丝夫妻情分。
“好。”林茜和叶薰浅、祁宝贝的感情很好,跟祁玥同样有交情,因为她和祁王府有生意上的合作,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中断过。
*
一日后,碧如宫。
受伤的舒明澈坐在靠椅上,周围已经跪了一圈的太医,愁眉苦脸,屋子里的气氛格外低沉。
舒太妃看着自己风华正茂的侄孙,此时右手中毒,无计可施,心里盛满了担忧,奈何齐皇派人到祁贤学府去请药老,却得知药老人不在齐都,说是昨日便离开了,至于去哪儿,也没人知道。
叶薰浅对像药老、慧灵大师、贤老王爷、雪山老人这样名满天下的强者,向来是十分宽待的,他们爱去哪儿便去哪儿,谁都不能过问或阻止。
人一旦上了年纪,便喜欢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生活,不可能将自己拘束在祁贤学府之中,叶薰浅给了他们足够的自由和酬金,包括各种各样的福利,这才把他们给挖到自己的阵营里。
祁贤学府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便已取得了不输于九州学院的成绩,都是因为她所选择的良师精而不滥!
“那唐韵呢?”舒太妃面露不悦,这药老没找着,唐韵总该能解毒才对!
“回太妃的话,唐九姑娘不知道是得了什么消息,三日前便已离开齐都,直奔西南……”
暗卫如是回答,心中苦不堪言,药王和唐九姑娘不在齐都,这也不关他们的事儿啊!
可太妃和舒公子那脸色阴沉得不行,恨不得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在他们身上!
唐九姑娘最厉害的是毒术,饶是武功再高,也没人敢得罪她,就算是他们现在立即出发,把人家给绑回来,人家也不见得就乐意为舒公子解毒不是吗?
舒太妃脸色惨白,再次看向太医署中资历最老的姜太医,问道:“明澈所中之毒,当真无解?”
“这种毒十分特殊,用了十几种毒草炼制,炼制的顺序不同,毒的种类也不同,如果只是知晓成分,而不知顺序,配制出来的解药也可能是毒药……”姜太医顿感头皮发麻,对这件事感到非常头疼坏坏王妃哪里逃。
“太妃,皆因舒公子内力高深,才能阻止毒素扩散,可是,如果明日依旧解不了毒的话,毒素便会扩散全身。”
姜太医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这些事情一一说明,于是顶着重重压力,和盘托出。
舒明澈周身都弥漫着阴测测的气息,要他自断一臂,抱住性命,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右臂,对一个男人来说有多重要!
没了一只手臂,便算是废了五成的武功,舒明澈的骄傲,让他根本无法容忍自己成为失去一只手臂的残疾人。
他从小都在各种光环的笼罩下长大,若真要断了一只手臂,那他便无异于失去了继承舒家家主之位的资格!
“明澈,这可如何是好?”舒太妃心中满是自责,若不是因为她执意取祁筱的性命,明澈也不会落到如斯地步。
现在,祁筱安然无恙,却把她的左膀右臂给削了,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舒明澈沉默的样子,在众太医眼中当真是恐怖到了极点,因为他一句话都不说,便自带阴冷的气场,被他多看一眼,都能在下一秒被冻成冰雕。
“姑祖母,药王和唐韵不在齐都,可不是还有个祁世子妃吗?”
果不其然,人一旦置身绝境,没有办法也能想出办法来!
“明澈就不相信,把她捏在手里,还愁没有解药!”
听到舒明澈的话,舒太妃醍醐灌顶般明白了,“对啊,本宫刚才怎么没想到呢?”
“来人,去祁王府,宣祁世子妃进宫。”舒太妃换来侍卫,交代了这么一句。
可舒明澈心里却又是另一番计较,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叶薰浅怕是也不好请吧?
“姑祖母,明澈心里有一件事,不知是当讲不当讲。”
舒太妃屏退众人后,坐在卧榻旁,看着舒明澈那张俊逸的脸,想到他现在中毒,生死未卜,她心里感慨良多,“但说无妨。”
“此次明澈和巫王后通往九旋关,对付朗回大将军和皇后娘娘二人,本该手到擒来,可是……有一个人出现在了九旋关,扭转了局势。”
“谁?”舒太妃脱口而出,她绝不允许有人破坏她的计划,若是让她知道是谁从中作梗,她决不轻饶。
“是翰王殿下。”
舒明澈目不转睛地看着舒太妃,见舒太妃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他没有说话,静静等待。
“是他?不可能!”舒太妃下意识地否定,倒不是不相信舒明澈,而是元翰这段时间确实在齐都,她都亲眼瞧见了,难道还会有错?
“为何不可能?姑祖母,明澈可是亲眼所见,否则,姑祖母以为,凭借明澈与巫王后联手,会无法得逞铩羽而归?”
舒明澈没有想到舒太妃竟然直接否认得这么彻底,这简直就是在间接告诉他一个信息:她不相信他说的话妖瞳-都市异能巫女!
“明澈,你不会是看错了吧?翰儿这几日在齐都,还每日都进宫来给本宫请安。”
舒太妃缓缓出声,刚开始见“元翰”来给自己请安,她的确觉得意外,毕竟元翰和祁筱关系匪浅,而她,是间接害祁筱毁容的人,连叶薰浅都恨死她,更别说是和祁筱感情更深的元翰了!
不过,后来她又仔细想了想,元翰的生母出身低贱,当年若不是祁筱收养了他,他又怎会有今天?
如今祁筱离开皇宫,元翰自然要寻求另一重庇护,而自己,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后宫之中,除了皇后祁筱之外,就属华贵妃出身最为高贵,但是华贵妃可不像祁筱那样一无所出,恰恰相反,她有一个十分优秀的儿子,那就是元修。
她不可能会舍了亲生儿子,却不遗余力地帮元翰!
“姑祖母,明澈所言千真万确,绝无半点虚假,否则,天诛地灭!”
舒明澈的心一沉,怪不得元翰在九旋关时那般有恃无恐,原来是早有准备!
“这……”舒太妃没想到舒明澈会如此肯定,竟然不惜发毒誓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舒明澈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的为人她还是知道一二的,因此,她的心动摇了几分。
舒明澈见状再接再厉,薄唇轻启,“姑祖母,您别忘了,这世间有一种东西,叫易容术。”
“明澈以项上人头担保,日日到碧如宫给您请安的那位翰王殿下是个西贝货!”
信誓旦旦的话,在空气中响起,令舒太妃陷入了沉思,开始回想起这段时间与元翰相处的点点滴滴,她从座位上站起,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了几个循环,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中。
“明澈,兹事体大,你可不能乱说……”
舒太妃面露担忧,现在的元翰早已今非昔比,他手握北越兵权,绝不能轻易动!
“姑祖母,翰王与皇后关系如何,这些年你在宫里都瞧得见,如果不是因为他,此刻皇后早已死在九旋关!”
舒明澈见舒太妃隐隐有放过元翰的意思,心中冷笑,敢情他断了右臂是活该?
“她没死,对日后会造成什么影响,姑祖母您比明澈更加清楚不是吗?”
舒太妃直立于卧榻旁,神情满是复杂,只听舒明澈的话继续在空气中响起,“如果有一天,大齐与祁王府兵戎相向,姑祖母认为翰王会站在谁那一边?”
“您别忘了?翰王与祁世子妃青梅竹马,与皇后娘娘母子情深!”
“他拥兵自重,而且赵念琦与元逗逗如今已身在北越,若是真发生了什么事,翰王殿下可是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
……
诚然,舒明澈很清楚地知道,元翰此人根本不怕死,而且能吃苦,爱护士兵,赏罚分明,遇到危险身先士卒,一旦有士兵牺牲,他必定会尽力照顾死者的家人,因此,元翰在北越军中威望极高[综]挡我者,死!
舒太妃扬起手,示意舒明澈停止语言,她自言自语道:“明澈,让本宫好好想想……”
舒明澈微微一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因他知道,他的话,舒太妃是听进了。
叶薰浅身边高手云集,短时间内他无法撼动,但是元翰……敢让他栽在祁筱手里,他绝对不会放过!
如果元翰死了,那么叶薰浅和祁筱大概会一辈子活在内疚之中!
当被舒太妃派到祁王府请叶薰浅进宫的侍卫回宫,舒太妃没看到叶薰浅的身影,顿时拉下了脸,连语气也不好了起来,“祁世子妃人呢?”“回太妃的话……祁世子妃身边的侍女说……说……”侍卫吞吞吐吐,百般为难,谁都知道太妃这段时间心情极度不好,若是听到了这样的消息,怕是又要生气。
“说什么?”舒太妃右手往茶几上重重一拍,瞬间掀翻了茶盏,湿了地面,溅了一地白色的碎瓷,足见其怒意之甚。
“说祁世子妃在闭关,不见任何人……”
“反了!简直是反了!”舒太妃一听到这句话,气得脸色发紫,她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叶薰浅竟然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就是齐皇都不敢这样跟她说话,而祁筱在宫里时亦是对她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一个小小的世子妃,也敢在她面前摆谱?
“闭关?本宫倒要看看,她究竟是在闭关,还是故意的!”
舒太妃瞬间站了起来,吩咐宫女进屋打扫,张嬷嬷见此情况,急忙上前,关切询问,“太妃,发生什么事了?”
“去御书房!”
这段时间舒太妃的计谋连番受挫,此时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咽下这口气了,以前还觉得叶薰浅饱读诗书,处事大气,比杜家那丫头强百倍,可现在,她对叶薰浅的印象简直是跌落到了冰点。
目无尊长,胆大妄为,没一点世子妃该有的样子!
若是不小惩大诫一番,日后这齐都的贵女怕是都要以她为榜样了!
舒明澈看着舒太妃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嘴角掀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
祁王府,清莲小筑。
月光如水,万籁俱静,秋荷在风中摇曳,袅袅婷婷如少女的舞裙,微风过处,湖面皱起了一道又一道凝碧的波痕。
百名暗卫各司其职,不敢有丝毫松懈,所有侍女均被叶薰浅赶出屋外,就连蔻月也不例外。
琼华和夏鸢多日不见叶薰浅,遂亲自以端晚饭为由,离开东苑,前往清莲小筑,不料被拦在了外面。
三人年纪相仿,彼此之间有许多话题,遂并排坐在湖边赏月聊天。
“蔻月,世子妃到底怎么了?为何连晚饭也不吃?若是被世子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夏鸢面露苦恼之色,她和琼华、蔻月自小待在贤王府不同,在她心里,祁玥始终是最大的主子,她对叶薰浅忠心耿耿,但是,她对祁玥的话更是奉若神谕韩娱之流金岁月。
“世子妃午时便下令,没有她的准许,任何人都不能打扰,我想……可能是到了突破的关键时候吧,这会儿你要是冲进去,要是惊扰了她,导致其气血逆流走火入魔,这后果似乎比被世子知道世子妃没按时吃晚饭更严重吧?”
蔻月如是猜测,大圆满境界若是有那么容易突破,千年以来也不至于寥寥无几了!
再说了,世子妃怀着身孕,她比谁都在意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她心里自有分寸,用不着她们担心!
“说得有理。”琼华颔首点头,附和了一句。
夏鸢听罢更加纠结了,她也知道琼华和蔻月说的才是对的,只是……
就在这时,负责守门的阿九急匆匆跑了过来,见琼华、夏鸢和蔻月三人都在屋外,不由得诧异了一下,连忙上前道:“三位姑娘,不知世子妃在何处?”
“什么事如此着急?”
夏鸢扭头看了一眼那座笼罩在漫漫月华中的清莲小筑,安静怡然,仿佛一幅美丽的画卷,让人不忍心惊扰。
“是皇上和太妃!”
阿九原来是在贤王府当差的,后来被祁玥弄到祁王府来,原因是想让刚刚嫁到祁王府的叶薰浅多看到一些熟面孔,不至于让她觉得太过孤单。
“什么?”
夏鸢惊得站起身来,想起两个时辰前舒太妃派人请叶薰浅进宫却被回绝的事情,顿时心里有数,和蔻月、琼华相视一眼,轻叹道:“怎么办?”
“世子妃曾说过,如果舒太妃有请,不必请示她,直接回绝。”
蔻月是叶薰浅近侍,对她的事情自是了解得比一般人要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舒太妃请她进宫,除了舒明澈的事情还会有什么?
叶薰浅既然有心撒手不管,又怎会进宫?别说是在闭关这种关键时候,就是平时也不见得会答应!
毕竟,舒太妃那个老妖婆诡计多端,谁知道她是不是在刷什么阴谋,若是叶薰浅去了碧如宫最后有什么闪失,祁王府所有人等待的将是祁玥的怒火!
“可是,舒太妃如今搬来了皇上!”
夏鸢心急如焚,琼华沉吟片刻,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了!就说世子妃在沐浴!”
蔻月、夏鸢:“……”
虽然无耻了点儿,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琼华和蔻月、夏鸢三人围成一圈,快速策划,并进行分工,“夏鸢,你先将皇上和太妃领到会客厅,然后说世子妃在沐浴……蔻月,你通知龙渊,就这样……”
几人听明白后,立刻行动了起来。
此时的叶薰浅正待在屋子里,双眼轻闭,一手凝冰,一手凝火,同时施展冰凤吟与火凤诀,聚精会神,全力以赴冲破那一重壁障,要将大圆满境界之下习武之人所使用的内力压缩为神力,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也受不得半点打扰,所以她才安排了上百暗卫守着这一方清莲小筑,连只苍蝇也不允许飞进来异世杂货店。
月族神女体质中正平和,冰凤吟与火凤诀必须同时修炼到相同境界并完全融合才是锦绣神功,否则,任何一门功法境界过高都会对身体有损伤,毕竟,她所修习的是两种本源功法,和祁玥只修习缥缈神功这种情况不同,她想突破大圆满境界,必须把两种功法都修习到极致。
祁王府的会客厅中,气氛凝滞到了极限。
夏鸢见到齐皇和舒太妃,连忙行礼,同时吩咐侍女准备上好的茶水,不给齐皇和舒太妃有找茬的借口。
待坐定后,舒太妃看了齐皇一眼,却没有说话,姿态端得极高,齐皇意会,沉着脸问道:“怎么没看到你家世子妃?”
齐皇自是知道叶薰浅在闭关,因为舒太妃早已在御书房跟他讲过,这会儿来祁王府,一来是为了舒明澈的事情,而来是想求证元翰是否真的去了九旋关,三来……若是叶薰浅真的在闭关,那他可是务必要惊扰一番,若是能让她走火入魔而死,那也算是了却了自己一桩心事!
“回皇上的话,世子妃……在……在沐浴呢……”夏鸢佯装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
果不其然,听到她的回答,齐皇脸上闪过瞬间的窘迫,尴尬地和舒太妃对视了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舒太妃正气头上,她早就认定了叶薰浅就是不想救舒明澈,所以故意找借口,先前派人过来请她进宫,侍女托词说是在闭关,现在她和齐皇亲自来祁王府,又说是在沐浴,简直是可恶!
她越想越气,索性将自己的想法如同倒豆子一般道出,“既然如此,那就带本宫过去瞧瞧,我倒要看看祁世子妃如何一边闭关一边沐浴,倒真是长本事了!”
叶薰浅公然行刺她,她都没追究什么,如今还给她摆谱,此等行径,如何是舒太妃这样高傲的人能忍受得了的?
夏鸢听罢抬起头,红着一张脸,面上千般为难地看着齐皇,然后将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齐皇忍不住出声道:“又怎么了?不过是沐浴,太妃看看又有何妨?”
“皇上有所不知……世子妃她……”夏鸢强忍着笑意,吞吞吐吐,吊人胃口,那羞涩的小眼神,引人浮想联翩。
齐皇是男人,此时心里隐隐猜到些什么,可舒太妃就不一样了,守寡二十余年,脑子转弯得没齐皇那么快,于是催促道:“她怎么了?没事就是没事,本宫就不信能说出朵花儿来!还不快从实招来!”
会客厅中安静一片,许多侍卫、侍女都在场,夏鸢环视了一番后,心里打鼓,一脸害羞道:“世子妃她……她……正在跟世子一起……洗鸳鸯浴……”
“噗——”
此话一出,祁王府的下人们都忍不住偷笑出声,倒不是祁王府家规不严,而是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家世子和世子妃身上着实是算不得什么的。
齐皇的老脸上浮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他和叶怜香不也时常在一起洗鸳鸯浴么?更何况祁玥和叶薰浅这么年轻,人家夫妻二人关起门来恩爱好像也碍不着别人什么事,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把人叫过来,未免不近人情……
祁玥虽然悄悄离开祁王府前往炼狱,但是有安排龙渊坐镇,恰逢叶薰浅闭关,龙渊平日都在书房里度过,和叶薰浅见面的机会不多,所以众人也没察觉到什么[射雕]郭靖,骑上来。
毕竟,闭关可是大事,世子妃还怀有身孕,他们“世子”……的确应该在某方面克制一些。
舒太妃的脸顿时花花绿绿了起来,瞧见了夏鸢那戏谑的眼神,她更是郁闷不已。
“皇上、太妃请恕罪,世子和世子妃在洗鸳鸯浴……奴婢们不敢去打扰……”夏鸢可怜兮兮地说。
舒太妃:“……”
“而且,世子每次和世子妃洗鸳鸯浴,都好久哦,至少一个时辰……有时甚至长达两个时辰……”
齐皇:“……”
夏鸢这话说得着实是含蓄,弦外之音不就是叶薰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你们爱等便等,反正主子在沐浴,要怪就怪你们来得不是时候,实在要见主子的话你们就自己去见好了!
此时,正和祁宝贝在不夜城做客的某世子连续打了三个喷嚏,他还不知道原来在夏鸢、琼华、银练、影沉他们眼中他某方面的能力已经持久到了这个地步!
“胡说八道!”舒太妃只觉得自己老脸上滚烫一片,目光扫向夏鸢,严厉斥责了一句。
若是普通的侍女,定是要被她吓得屁滚尿流,她长期身居高位积累的威严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奈何夏鸢是祁玥身边的人,平时被少被祁玥那寒彻骨的眼神凌迟,早已练就了一身金刚不坏神功,她面色赧然,讪讪地补充道:“太妃,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世子还说……世子妃闭关期间有他亲自护法,并辅助双修,一定会……会事半功倍的……”
这一刹那,隐藏在会客厅暗处的隐卫们被雷得差点现身……
为嘛他们在夏鸢身上看到了小世子的影子?难道说最近一期齐都日报连载的小丁丁历险记是夏鸢代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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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叶薰浅PK巫王后
舒太妃脑门儿上青筋凸起,显然是被夏鸢这一番话惊呆了!
齐皇轻咳了几声,然后捧起右手边的茶盏,轻抿几口,以便掩饰自己尴尬的神情,祁玥和叶薰浅在沐浴……他自是不可能跑过去看的,众目睽睽之下,他堂堂一国之君,还丢不起这个脸!
然而,舒太妃心忧舒明澈的伤势,此番更是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而来,没见到叶薰浅,她绝对不会罢休!
舒明澈的毒迫在眉睫,药老和唐韵皆不知所踪,太医署所有太医都在争分夺秒,但研制出解药的可能性不大,叶薰浅即使没有解药,也有本事在最短时间内弄出解药来,所以,她相信,只要捏出了叶薰浅,何愁大事不成?
不管她如何追究,都改变不了祁筱和朗回已经离开的事实,想要在不夜城里拿人,几乎是不可能,有时候,机会只有一次,失去了便是永远失去!
与其想着如何置祁筱于死地,不如将叶薰浅牢牢地控制在手中,她可是祁玥的软肋,比祁筱的用处更大!
“一派胡言!”
舒太妃面露不满之色,直视夏鸢道:“谁都知道祁世子妃如今怀有身孕,祁世子宠妻爱妻之名远近皆知,又如何会出现你这丫头口中所说的情况?你要知道,欺君之罪,依律当斩!”
这样一句话,透着浓重的威胁之意,舒太妃相信,夏鸢再怎么能干也不过是个侍女,听到杀头大罪这种事情,必定会原形毕露。
“太妃恕罪,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不信您可以问其他人……世子说他问过药王了,世子妃怀孕满三个月就可以……”
此时的夏鸢可不管自己是不是在胡说八道,只要能拖住舒太妃和齐皇,她什么话都敢瞎编,谁让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祁王府的三个主子都不在!
总而言之,绝对不能他们去打扰世子妃闭关!
“大胆奴才,竟敢顶撞本宫!”
同样的一番话,舒太妃可以忍受从祁玥或者叶薰浅的口中道出,却无法忍受出自一个婢女之口,等级观念在她的心里早已根深蒂固,她此番来祁王府本就带了一肚子的火气,哪里能受得住夏鸢三番四次的撩拨?
“来人,给本宫将这个口无遮拦目无尊长的奴才绑了!”
不等夏鸢有开口的机会,舒太妃便已先声夺人,两名侍卫走上前来,将夏鸢押至一边,齐皇面色未变,显然是不打算插手,毕竟,在他眼里,即使婢女没什么错,主子教训一下也无伤大雅!
就算是死了,那也只是赔些银子的事情!
所以,别说是舒太妃下令押下夏鸢,就是要了夏鸢的命,也是无可厚非!
祁玥和叶薰浅身为祁王府的主人,也断然没有理由为此与舒太妃翻脸!
为了个无关紧要的婢女,而得罪身份贵重的人,这实非明智之举!
夏鸢没有动手反击,静观其变,若是自己真的出手反抗,倒是给了舒太妃和齐皇顺理成章杀了自己的理由,而且,在他们眼中,一个婢女不应该身怀武功,被发现了定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心思各异,可在行动上却难得“达成共识”,舒太妃心有舒明澈所中的毒,这会儿见不到祁玥和叶薰浅,也只能选择死马当活马医,她不管他们在做什么,她只能寄万分之一的希望,在闹出大动静后,逼他们现身!
齐皇和舒太妃情同母子,又怎会不理解她的目的?
此时,躲在会客厅外观察的琼华脸色微微一变,平心而论,她并不知道叶薰浅什么时候出关,只能寄希望于龙渊和蔻月快点准备好,时间一点一滴从指缝间溜走,眼看着舒太妃就要在齐皇的默许下搜府,她急忙跑了进去,突然跪倒在舒太妃跟前,然后抬起脑袋,“太妃息怒,夏鸢所言句句属实,世子和世子妃确实是在沐浴……”
“既然如此,不如你带本宫过去瞧一瞧,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果发现你们有半点欺瞒,定斩不赦!”
舒太妃在年轻是不愧是个狠角色,如今六十多岁依旧难缠得不像话,饶是齐皇听到这样的说词也会不好意思,她竟然会不为所动,依旧这般要求。
她心中早已笃定,叶薰浅和祁玥在避着她,所以才有了刚才所见的这一幕,明澈的伤不能再拖下去,所以她必须化被动为主动。
琼华脸上闪过一丝为难,见舒太妃一脸坚定,只好点了点头。
看来今天是逃也逃不过,想到这,琼华不禁庆幸自己“深谋远虑”,让龙渊和蔻月假扮世子和世子妃在……咳咳……沐浴……
倒不是她和夏鸢不愿亲自上阵,实在是因为蔻月和世子妃皆出自月族,气息有三分相似,扮演起来可信度更高一些!
舒太妃不是省油的灯,琼华亦然,她带着舒太妃在祁王府里故意饶原路,并美其名曰世子和世子妃居所外围布有迷踪阵,若是一不小心误入阵法,极有可能会半天无法走出!
起初舒太妃没说什么,虽然面露不愠之色,但想到祁玥是大齐阵术第一人,便释然了,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都走了半个时辰,还没见东苑的影儿,这不是在耍她是什么?
“你这丫头,到底识不识得路,走了那么久,本宫怎么觉得是在原地打圈?”
她停下脚步,注视着面前那棵树,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至少见到这棵树三遍了!
琼华的心一颤,暗骂竟然被这个老妖婆看出来了,于是“战战兢兢”走上前来,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太妃恕罪,奴婢……奴婢……好像迷路了……”
舒太妃胸腔里的怒气膨胀,她饶是有再好的修养此时也要濒临爆发的边缘,只见琼华哭丧着脸道:“奴婢明明记得这路的确是这样走的,但是……这阵法好像被人动过了……”
“世子的布阵之术高深莫测,独步天下,奴婢……奴婢不晓得该如何破阵,求太妃饶命……”
舒太妃:“……”
她当然知道祁玥那一手天下无双的阵术,当他还在轮椅上坐着的时候,都没人敢小看他,更别说是现在了!
“太妃,依奴婢浅见,不如您在此稍作停留?世子的迷踪阵千变万化,其中蕴含不少杀阵,若是不小心走错了,难保会伤及性命,奴婢这条贱命死不足惜,可太妃若是有个闪失,那岂不是大齐的损失?”
琼华颤抖着双肩,将这番话徐徐道出,将害怕的神情刻画得入木三分,舒太妃这会儿饶是有再大的气儿,也不得不认命,毕竟,现在杀了自己,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你给本宫仔细地想,好好地想,再走不出去,本宫就将你就地正法!”
舒太妃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被人这样戏耍过,此时只能认命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张嬷嬷见状即可上前,给她揉肩膀。
夜色越来越沉,可舒太妃却没有半点睡意,秋风过,一瞬千里,凉意包裹全身,再看祁王府路上直起的暖色路灯,一种诡异的感觉漫上心头。
也不知是不是上半生亏心事做太多了,此刻她只觉得心里各种不舒坦。
齐皇在会客厅中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舒太妃回来的影子,亦没有瞧见祁玥和叶薰浅,遂睨了一眼夏鸢,不满道:“你家世子和世子妃沐浴要这么久?”
这都一个多时辰了!
“夜深了,朕不放心太妃的安危,带朕过去瞧一瞧!”
若是到了现在,齐皇还看不出此乃缓兵之计,那他就白当这个皇帝那么多年了!
夏鸢没有多说什么,应了下来,心中暗想:琼华到底把老妖婆带到哪里去了?不会真的把她困在迷踪阵里不让出来吧?
齐皇和舒太妃相继离开后,会客厅便立刻空了下来。
此时的清莲小筑依旧沉浸在一片幽静之中,溶溶冷月,脉脉流水,漫漫荷花,悠悠小筑,构成一幅绝美的图景。
然而,一抹金色的流光从天而降,却让清莲小筑明里暗里的影卫们戒备到了极点。
巫王后毕竟是突破了大圆满境界的强者,先前感觉到祁王府有神力的气息,便知道祁玥在,所以一直没有来犯,甚至在知道谢惊鸿藏在祁王府的情况下,她也没有轻举妄动!
可是现在,她根本没有察觉到半点神力的存在,齐皇和舒太妃兴许会被蒙蔽,但是想瞒过她,根本就不可能!
若是趁祁玥不在,将叶薰浅拿下,何愁祁玥不将火云晶双手奉上?
巫王后放眼过去,没有看到一片人影,但是她知道,所有人都在暗处待着,伺机而动。
不过,她对此并没有在意,因为神力与内力存在着巨大的鸿沟,如果有人不自量力,她也不介意多收拾几个!
巫王后身着金色缕衣,一步一步向前,她走得极慢,似乎是在散步。
此时,叶薰浅正处于忘我的状态,到了关键时候,她摒弃了所有的杂念,一心一意,将满身的功力逐渐抽丝剥茧,升华为神力,根本无法抽出一点点精力,顾及外界的环境。
恰在巫王后离清莲小筑的栈道还有十丈远的时候,上百影卫倏然而落,将整个清莲小筑团团围住。
纵然知晓不是巫王后的对手,但也绝对不能不战而败,世子妃闭关到了关键时候,若是被打扰了,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一尸两命。
他们无法想象,待世子回来看到的是这样一番光景会发生什么事!“想活命,就给本王后让开,否则格杀勿论!”
巫王后眉毛一挑,杀意尽显,那么多人守在这里,足以证明叶薰浅在里面!
众人不语,紧盯巫王后,却寸步不让。
巫王后在九旋关受了朗回的气儿,正愁没地方发泄,此时金色华袖拂过,掀起一道劲风,刮过众人,如同一道道风刃般打在他们身上,刹那间血腥之气弥漫在空气中,惊扰了这一隅的清幽宁静!
紧接着七个黑影如同七缕墨烟般飘落,手中的武器截然不同,身上的杀气也较其他影卫浓郁得多,恍如从地狱中走来的杀神。
“七绝阵。”
一个沉着有力的声音响起,七人身影飞窜,无需任何眼神的交流,仿佛早已演绎了无数次一般。
巫王后眼里闪现出浓浓的战意,都说祁玥阵术天下第一,今日她倒要来领教领教,七个处于九重巅峰的影卫有什么能耐阻止她的脚步。
此际,月光被云层遮挡住,狂风乍起,无数细小的沙粒飞扬,落在湖面亭亭青莲碧叶之上,将其穿破,导致圆满的荷叶刹那间千疮百孔。
面对像巫王后这样的强敌,影阁七星各司其职,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分心。
七绝阵,是世子从北辰花灯里的北斗七星阵中得到启发,加以改进而创造的阵法,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世子不在的六年里他们勤加练习,从未有过懈怠,只是不知今日与巫王后对上,会有几分胜算。
阵势渐起,流光如许。
七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浑然一体,巫王后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因为她隐隐感觉到了这一阵法散发着极淡的神力,心中震惊,七个未突破大圆满境界的人,以结阵的方式联合,难道说真的能跨越九重与十重的巨大鸿沟?
这样的例外,数千年来也不曾有过。
巫王后不相信,右手出掌,蕴含了三分神力,企图打破阵法凝成的虚结界,然而非但没有打破,她这一掌中所蕴含的神力统统被阵法吸去,七绝之阵因此更加牢固,内力流转,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她到底不是见识短浅之人,只是一瞬,便意识到了不同与异样,脱口而出,“北斗七星阵?”
此阵存在于北辰花灯之中,正是因其独一无二的聚灵作用,才使得北辰花灯千年不灭,纵然花灯之主天下第一阵师北辰早已作古!
“不对!”
巫王后又摇了摇头,北斗七星阵没有那么大的杀伐之气……
不等她思考出个所以人来,影阁七星已经开始主动出击,七绝阵他们已经练了六年,普通人承受不住此阵的威力,但是武功早已突破第十重的巫王后可以,他们也想检验一下七绝阵的威力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一道浑厚的劲气,携着七彩流光,直冲巫王后,她眼眶陡然睁大,侧身堪堪避过。
劲气一往无前,刹那间将不远处的日晷击得粉碎,影阁七星皆大吃一惊,那日晷……可是世子以炼狱最坚硬的白玉岩所雕刻,就是当年贤老王爷和慧灵大师联手都无法在上面划出一道浅痕来,如今竟然……
难道说这便是大圆满境界之上的力量?
巫王后再也不敢轻敌试探,三分神力在有聚灵作用的阵法面前根本不够看,不仅无法摧毁阵法,还会被阵法以聚灵的方式尽数吸去,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于是,她再次出手,便是用了十成的功力,影阁七星察觉巫王后来势汹汹,同样选择避开,硬抗只会让自己受伤,得不偿失。
巫王后扑空,顿时气结,可她掌风朝着影阁七星背后的清莲小筑呼啸而过,古色古香的屋子刹那间粉碎而落,大小不一的木块飞溅。
仅此一掌,清莲小筑毁灭殆尽。
意识到了这一点,影阁七星皆后悔不已,早知他们就拼了全力接下巫王后这一掌了,如今清莲小筑被毁,正在闭关中的世子妃岂不是暴露在巫王后面前?
若是世子回来发现清莲小筑不复存在,恐怕要大发雷霆……只因这里承载着他与世子妃大婚前的点点滴滴,是世子一生中不可多得的念想……
原本心心念念想要踏入清莲小筑将叶薰浅擒住的巫王后脚步一定,看向偌大的湖面,然而,随着那漫天檀木粉屑尘埃落定,却没有看到叶薰浅的身影,这不禁让她心中充满了疑惑。
与她一样感到不解的,还有影阁七星!
他们庆幸的同时,又担心不已,世子妃不在里面?那去了哪里?
失踪?影阁七星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这个词,紧接着便浮现起祁玥那一张平静得让人窒息的脸,七人的心忍不住颤了颤,无法想象某人的怒火。
巫王后没找到叶薰浅,心中浮起一丝怒意,看着这方天地狼藉一片,再想到影阁七星的七绝阵,她的心一横,这七人竟然能够结出这样的阵法,与大圆满境界之上的强者平分秋色,将来定成大患,所以,为了云疆的未来,她一定要杀了他们,砍掉祁玥的双翼!
影阁七星感受到来自巫王后身上的杀气,再也顾不上叶研究叶薰浅去哪里这种问题,聚精会神,全力以赴,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与其死战到底!
如此级别的生死对决,数千年来不曾有也,七绝阵的聚灵作用,源源不断地从周围的花木中汲取生命之力,祁王府内飞沙走石,花木枯萎,昏天暗地。
巫王后祭出了她最为拿手的诅咒之术,一时间黑雾大盛,古老的咒语不断地从她口中溢出,原本不定形的黑雾霎时变成了一条五爪黑龙,横贯长空,露出狰狞的头部,粗吼一声,仿佛要将影阁七星悉数吞入腹中。
蓝翎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诅咒之术是古老的巫族禁术,因为它不同于普通的巫术,诅咒之术以阴毒著称,施术者往往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自伤其身,因此,但凡巫族众人,皆不能修习诅咒之术,而她……是个例外!
影阁七星若是有一人突破大圆满境界,或许还能勉强与之抗衡,然而,他们均是九重巅峰的高手,与第十重仅有一步之遥。
武学之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步有时便是一生!
古往今来,多少人在武学之道上的造诣,生生停留在九重巅峰,最后只能抱憾而死。
眼看着即将沦为黑龙的“晚餐”,影阁七星无怨无悔,死在拥有诅咒术的大圆满级强者巫王后的手上,也算不得丢人,只是日后不能再追随世子左右,将是一生中难以释怀的遗憾。
所有人都专注于此战双方的胜负之数,却没有人注意到,宽广的湖面上,一束白光犹如天外飞鸿般,直冲那条肆虐的黑龙而来,所到之处,天寒地冻,漫天霜华而降,恍如九月飞絮,
“千里冰封——”
随着女子清澈空灵的声音传来,那条横贯长天的黑龙刹由尾至头,寸寸成冰,就在影阁七星以为一切到此终结的时候,一瞬之间,寒冰尽散,一股热浪袭来,原本肆虐的黑龙顿时烟消云散……
巫王后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反胜为败,巡视四周,但见湖面废墟之上一抹湖蓝如同流星般踏月而来,最后稳稳当当地停留在了影阁七星身前。
她依旧端庄优雅,缠绕在手臂上的飘带随风舞动,而她的身影却如同山峦一般,岿然不动,眉心上似有水色光华流转,肌肤白里透红,宛若出水芙蓉一般,透着一股灵气。
“叶薰浅!”
巫王后看着眼前风姿绰约的女子,散发着淡淡的神力,脸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你竟然突破了第十重!”
“不然呢?”
叶薰浅莲步轻移,唇角挂着一丝轻笑,目光落在巫王后那张苍白的脸上,一字一句道:“我若六年前突破了第十重,祁玥又如何会离我而去?”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他离开她的岁月里,她是怎么度过的,当然也不会忘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以神力施展的冰火两重,恰好与诅咒术相克,否则她也不能轻易化解掉巫王后这一诅咒,救下影阁七星。
巫王后与影阁七星大战一场,又施展诅咒术,消耗了不少精力,而叶薰浅刚刚突破第十重,正处于最强状态。
和她对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根本讨不到任何好处,所以,巫王后很识相地选择了离开,她固然是个傲气的人,但在时不我与的时候,同样能屈能伸,权衡之下,她趁着叶薰浅不注意,绝尘离开。
叶薰浅看着周遭满目苍夷的祁王府,心中满是自责,尤其是清莲小筑前面的那一座日晷,已然尽数被毁,虽然她和祁玥大婚后便住到了东苑,可是这里依旧陪伴她走过了和他在一起时的最美时光,一种名为“伤感”的情绪涌上心头。
影阁七星悉数起身,各自疗伤,就在此时,齐皇和舒太妃在交叉口处汇合,同时往清莲小筑的方向走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刚刚巫王后与影阁七星一战,毁了祁玥布下的迷踪阵,舒太妃才得以脱身,
叶薰浅心情欠佳,无心应付齐皇和舒太妃,遂站在原地,无视他们来势汹汹的身影,琼华和夏鸢见到此处废墟一片,心中哗然,但当看到叶薰浅屹立在湖畔的空地上毫发无伤,两人俱是松了一口气。
清莲小筑被毁,世子或许会生气,但只要世子妃完好无埙,那便是不幸中的万幸。
“叶薰浅,你不是在闭关沐浴吗?”
舒太妃发觉自己被夏鸢耍得团团转,肺都快要气炸了,如今见到叶薰浅,便忍不住高声反问。
夏鸢本来被两名皇室隐卫压着,此时再也顾不上什么,一招百花拂**手轻易制服钳制自己的隐卫,然后脱身,奔至叶薰浅身畔,“世子妃,您终于出关了。”
“嗯,发生了什么事?”叶薰浅点了点头,眸光扫向齐皇和舒太妃,话却是对夏鸢说。
彼此就这样对峙着,叶薰浅也没有要上前行礼的意思,对齐皇和舒太妃的态度比之前长宁宫着火那一晚还要冷漠。
琼华见状也走了过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叶薰浅算是明白了,敢情这母子两是故意来找茬的?
“不是皇上和太妃深夜来访有何要事?”叶薰浅寸步未移,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周遭冷意习习,生生叫人打了个寒颤。
舒太妃只觉今晚的叶薰浅和平日大为不同,容貌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那无时无刻不散发的强大气场,让她有那么一瞬的感觉,以为面对的是祁玥!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眸色复杂地看着叶薰浅,语气尽可能平静道:“明澈在九旋关被皇后暗器之毒所伤,本宫来是想找你……”
然而,“要解药”这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叶薰浅打断了,“受伤就该找大夫医治,来找我做什么?难不成在太妃眼中,祁王府是开了医馆还是开了善堂?”
“你……”舒太妃没想到叶薰浅的态度竟然前后变化这么大,本以为她最多也就以各种理由推脱,却不料她竟然连夹带棍地讽刺。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晚辈对待长辈应该有的态度!
“浅丫头……”齐皇皱了皱眉,发觉气氛有些僵,顿时上前做和事佬。
他只是让定国侯将祁筱请回宫,却不知舒明澈在舒太妃的属意下去九旋关,想要置祁筱于死地,此时的他,无异于夹在祁筱和舒太妃中间,两边为难。
“皇上,试问您会救一个企图伤您至亲的人吗?”
叶薰浅没有理会齐皇和舒太妃难看的脸色,徐徐向前,然后在舒太妃身旁顿了顿脚步,清声道:“舒明澈若是聪明,便自觉些,自断右臂,否则,他日我若见了他,便把他剁成一块一块的喂军犬!”
要一个人死,太轻了,她就是要这个老妖婆最得意的侄孙痛苦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舒太妃浑身一颤,如同置身冰窖之中,叶薰浅没有稍作停留,扬长而去。
“母妃,那舒明澈此番也是咎由自取,您就不要太伤心了……”
齐皇见天色已经很晚,便扶住舒太妃,如是劝慰,舒太妃本来还想说服齐皇,直接拿下叶薰浅,迫使她交出解药,可是,齐皇的话对她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她整个人因此失去了支撑,一股绝望之情漫上心头,最终晕了过去。
叶薰浅沿路回到东苑,令她难过的是,祁王府大约有四分之一屋舍被毁坏,唯一幸运的是,清莲小筑本就处于祁王府极偏之地,巫王后与影阁七星动手时,大多数人已经潜入了梦乡,因此屋舍被毁,但大多数人都只是受了伤,并没有人因此丧命。
东苑有祁玥亲自以神力布下的结界,所以没有被波及到,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些,琼华见状奉上点心,“世子妃,您没吃晚饭,现在一定饿了吧?”
一个人或许不觉得饿,但是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琼华如是想着,叶薰浅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勉为其难地吃了些,并且交代夏鸢,从明日开始将祁王府被毁的房屋、花园、林子悉数找人处理,她不想祁玥回来后看到这样一个家!( 就爱网)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夫妻团聚,烛光晚餐!
翌日,碧如宫。
舒太妃终究是没有带回解药,也没有找到唐韵和药老,太医署的太医们束手无策,为了让舒明澈活下来,只能断其右臂,阻止毒素流往心肺……
这一切,对身为九州学院院长的舒明澈而言,是一个无比沉重的打击。
舒太妃知道舒明澈喜欢杜若,见他情绪低落,只好让人请杜若进宫好生开导,不管怎么说,舒明澈都是她最喜欢的小辈,此次也是因为她而受此大难,她心中感到十分自责,同时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补偿他。
“师兄,你没事吧?”
祁玥去冰火两重天的这几年,杜若承蒙舒明澈的帮助在九州学院学习,而他同时也是杜太师最为得意的弟子,有这一重关系在,两人感情自是很好。
舒明澈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袖子,眼眸里阴鹜一片,祁筱、元翰……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母子两,他又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此仇不报,天地不容!
“师妹,此次我去九旋关,亲眼看见了元翰埋兵边境,可是……姑祖母却说元翰一直在齐都待着,且日日按时请安……”
舒明澈与杜若从小便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此时他怀着的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思,他没了右臂,总要有一些人来为他买单,祁筱不在,那就母债子还好了!
“此时可当真?”
杜若缓缓坐了下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环视四周,生怕自己和舒明澈的对话被谁听了去,她压低声音道:“私自埋兵边境,可是死罪……”
“那还有假?如若不是元翰带着北越军横插一脚,我又如何会受伤?更不会放走皇后和朗回!”
舒明澈知道齐皇对自己奉舒太妃之名暗中要祁筱的命心生不满,所以这个时候他要扳倒元翰,绝对不能自己去御书房说,否则,非但不会有任何效果,还会适得其反,弄不好还会落个爱搬弄是非的名声!
他要做的是,通过杜若,将消息透露给杜太师……然后由杜太师去说……
“师兄,你可有证据?”杜若低声询问,元翰和齐皇的血缘关系不是假的,如果没有有力的证据,齐皇绝对不会为了外人对付自己的儿子,虽说这个儿子如今拥兵自重,渐渐失去了控制!
“定国侯及他所带来的三万兵马皆可作证!”
想到这,舒明澈只觉得无比庆幸,若不是祁筱将定国侯挟持,恐怕此刻他还真死无对证,毕竟……那三万兵马的幸存者御前指证,元翰同样可以说他们是被收买的……
“师兄,这件事你先不要着急,若儿回去和爷爷商量,若真如此,必定还师兄一个公道!”
杜若安抚舒明澈,见时候不早,便和舒太妃告别,离开碧如宫。
回到太师府的第一时间,她便将此事告知杜太师,想起巫王后当时也跟了过去,所以又跟巫王后求证了一遍,发现确实跟舒明澈所言相差无几。
得知这一切后,杜太师亲自前往定国侯府看望,同时打探口风,那三万士兵如今尚有人伤未痊愈,有人拿出当时北越军背后偷袭他们所用的暗器,果然看到暗器上面刻着“北越”二字的纂文。
如此一来,可谓铁证如山。
杜太师亲自撰写奏折,呈上定国侯的供词,以及北越军伤人的暗器,再将巫王后所说的话转述一遍,御书房里的气息顿时冷凝一片。
齐皇看着桌子上的暗器,墨眸里黑雾汹涌,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翰儿……他究竟想做什么?谋反吗?
难道说他有北越还不够,还想把手伸到他的皇位上?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齐皇整个人都散发着阴沉的气息,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觊觎他的皇位,就是亲生儿子也不行!
“来人,宣翰王入宫!”
齐皇阻止杜太师继续往下说,兹事体大,哪怕是铁证如山他也必须与元翰对质,否则,一个处理不好,容易引起朝堂不稳。
*
祁王府,东苑。
元洵和林茜前来拜访,让叶薰浅几日不见的笑容仿佛回来了些,祁玥和祁宝贝都不在身边,她确实觉得有些孤单,但是也无可奈何,毕竟,前段时间她闭关,祁玥不愿此时带着宝贝回来打扰她,所以带着小家伙去不夜城了,现在即使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也需要好几天呢!
“真是稀客呢!”
叶薰浅让元洵和林茜落座,吩咐侍女上茶,然后道:“真是有些不好意思,祁王府除了东苑之外,别处怕是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修葺,让二位见笑了!”
“无妨。”
元洵微微一笑,和叶薰浅聊聊家常,然后便将自己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浅浅,我打算动身前往云夏皇都,茜儿她怀有身孕,不宜长途跋涉,而我不太放心她一个人待在府里,所以有个不情之请。”
“阿洵,你什么时候和我这么客气生分了?”
叶薰浅把元洵当做兄长一样的人,他们自小相熟,那会儿她因为父王母妃无暇照顾的原因进宫,他便常常来长宁宫找她一起玩,彼时当真是两小无猜,如果不是因为她惦念着那个被她从冷宫冰库里拖出来的小男孩儿,或许如今的一切都会有所变化。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
元洵听罢握住林茜的手,传递着温暖与希望,然后看着叶薰浅,缓缓道:“我想让茜儿在你这儿住些时日,等我回来。”
“东苑别的没有,就是房间多。”
叶薰浅点了点头,她巴不得林茜过来和她一起住,又怎会拒绝?
江南水军与祁王府可一直都有合作,而林茜本人的性子,很对她的胃口!
“阿洵,人的一生,有时还是要求个明白……”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叶薰浅静静地注视着元洵,轻叹一声,此时,侍女捧着个托盘缓缓走了进来,连忙请安,“见过世子妃、三殿下、林小姐。”
“阿洵,这一幅丹青是我偶然所得,出自云夏女皇之手,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叶薰浅对自己在意的人,从来都不喜欢说空话,她想给予的,一直都是实质性的帮助。
两年前,在通天城地下拍卖场里,她以三万两将此画拍下,只因那画中之人的眉眼与元洵有七分相似……
画像中的男人,和朗回叔叔并称九州双璧。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为何元洵和生母云淑妃不亲,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元洵、元翰还有元修一起玩捉迷藏,他们俩淘气地躲到了出云宫里,却在卧室的帘子背后听到了云淑妃和兄长云临的对话……
“妹妹,你对洵儿太冷淡了,冷淡得让人以为他不是你亲生!”
“你要知道,如果这件事被人知晓,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不仅是你,我们云家都会被满门抄斩!”
“洵儿虽非你亲生,但是有了他,你才能保住现在的地位,与华贵妃一争高下!”
……
后来,不管云淑妃对元洵再如何热情,他都知道了,原来,她并非他亲生母亲,也难怪她会对元毓千宠万宠!
她前往异世的十年,他去了江南,为寻找自己身世,只是每每到了关键时候,线索便断了,和林茜相识,也是在那个时候。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对元洵来说,他很清楚地明白,克制自己对叶薰浅的感情就是对她最好的祝福,也是对林茜的不辜负,所以,他没有在此停留太久,他需要早去早回!
叶薰浅和林茜一起走到东苑门口,目视他在夕阳余晖中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元洵离开后第二天,叶薰浅和林茜在茶餐厅里吃孕妇营养早餐,便得到了元翰入狱的消息,她放下手中的糕点,眸光落在琼华身上,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琼华喝了一口水润嗓子,紧接着将打探到的消息尽数道来……
林茜本人有官职在身,对朝堂上的事情比叶薰浅要清楚很多,她徐徐从柔软的靠椅上站起,缓缓道:“翰王在北越拥兵自重,早已引起皇上忌惮,此次入狱,多半与这有关。”
“所谓埋兵边境,或许确有此事,但是,这不过是借题发挥,至于在九旋关伏击三万士兵,私自放走皇后娘娘和朗回大将军,是导火索。”
对于林茜的分析,叶薰浅深以为然,齐皇想削掉元翰的兵权,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六年来元翰一直待在北越,不曾回来,齐皇有心无力,师出无名,所以按兵不动,这一次,倒是给了他绝佳的理由!
以元翰牵制祁王府,叶薰浅不得不承认,齐皇这步棋走得好!
姑姑离开前曾说过,要她和祁玥与元翰守望相助,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置元翰的生死于不顾!
“世子妃,那现在该怎么办?”
琼华面露焦急之色,继续道:“翰王殿下如今身在天牢,皇上下旨,任何人没有得到他的手谕,都不能探视,否则,格杀勿论!”
“琼华,你不必太过紧张,皇上的最重要的目的是北越军,只要翰王一日不交出兵权,他一日便是安全的!”林茜微笑着劝说,大概是同为武将的缘故,她对此形势看得比一般人要真切。
“可是,我们得到最新消息,三日后翰王殿下就要在午门斩首了!”
这才是琼华真正着急的原因,只有三天……三天的时间,连准备劫狱的时间都不够!
林茜面色如故,看着叶薰浅笑而不语,齐皇这是在逼她出手,倘若她真的做了劫法场这种事情,那么齐皇便有理由治祁王府死罪!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劫法场,若是不严惩,又怎能严肃法纪?
照这样下去,日后谁都敢劫法场了,还会有人将大齐的法度放在眼里?
“祁玥和宝贝什么时候回来?”叶薰浅没有接下琼华的话,也没有做出任何指示,而是问了祁玥和祁宝贝的行踪。
琼华翻了翻本子,瞧了一眼,然后回答道:“昨日已经到蝴蝶古城了,想必明日便能抵达齐都。”
“嗯,明日替我准备烛光晚餐,记得做祁玥喜欢吃的巧克力夹心蛋糕,还有宝贝爱吃的牛排!”
叶薰浅倒是不担心元翰,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三日后午门斩首,这八成是齐皇故意放出来的消息,而且……与元洵、元修的情况不同,元翰可是齐皇的亲生儿子,如假包换!
若是元翰没了,就凭那个太子元启,也能守得住这大齐的江山?这简直是笑话!
既然明日祁玥和宝贝回来,这事儿就交给他处理好了,自己又何必费那个心!
想到明天就可以见到祁玥和祁宝贝,叶薰浅的心情一下子就飞扬了起来,将西餐的菜单递给林茜,让她自行点餐,她很少会这么隆重地安排厨房准备接风宴,只不过这一次,确实是太想念了。
如今已是十月初,祁贤学府刚刚开学不久,到了下午,叶薰浅便和林茜一起,在琉璃和碎玉的陪同下去祁贤学府,和诸位机关学大师一同验收学子们上一学年的研究成果。
祁贤学府不似齐都书院那样重视文学教育,也不像九州学院那样注重武学,一开始她的办学理念便是要创办出一所九州大陆绝无仅有的综合性学府,囊括世上各类重要职业,以推动时代发展为己任。
她要祁贤学府的学子,将来成为各大领域的佼佼者!
边疆老人与雪山老人都是集机关学与武学于一身的名家大能,前者乃祁玥授业恩师,后者一生最得意的作uu234)
第一百六十章 腥风血雨,朝堂动荡!
自打从冰火两重天回来后,这是祁玥第一次离开叶薰浅这么久,正所谓久别胜新婚,于是,叶薰浅明显感觉到,某世子更黏人了,比起他儿子来简直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日,祁玥陪着叶薰浅在王府里散步,顺便看看被毁坏的屋舍到底有多少,走到清莲小筑的那方湖水旁,他拥她入怀,轻声一叹,“薰浅无需太过自责,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
叶薰浅缄默不语,靠在他怀里,只要有他在身边,她便觉得十分安心。
多日不见,祁玥发现叶薰浅的肚子大了一些,宽厚的手掌总喜欢时不时摸她的肚子,仿佛要隔着肚皮与孩子无声交流,恰在此时,他身体一僵,墨眸里浮现起一丝激动,脱口而出,“动了、动了……”
“什么动了?”叶薰浅将脑袋从他肩膀上挪开,不解地问。
“薰浅,宝宝她动了……”祁玥从来经历过这些,第一次感受到孩子胎动,他的手微微颤抖,覆在她肚子上,不愿移开。
叶薰浅听罢“扑哧”一笑,宝宝都四个月了,偶尔胎动一下有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这孩子很乖,平时基本不怎么动的,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天竟然被祁玥一摸就动了。
“惜儿一定是喜欢本世子,所以才动的。”
祁玥如是猜想,搂着叶薰浅不放,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离开似的。
叶子惜,是他给未出世的闺女儿取的名字,代表着他对这个孩子的珍惜。
“祁玥,你想多了,四个月大的孩子哪儿会有喜欢的情绪?”叶薰浅捧着祁玥的脸,微笑着反驳。
“谁说的?听说闺女儿的性子随爹,本世子这么聪明能干,惜儿将来肯定也是个聪慧的姑娘!”
祁世子对儿子和闺女儿的态度有着很明显的不同,是儿子就丢到炼狱去“不闻不问”,是闺女儿就百般宠爱呵护,其区别对待让叶薰浅都忍不住吃醋!
祁宝贝大清早起床就带着琼华、银练等去太师府堵人,用他的话说,就是胆敢毁坏民宅屋舍,必须要赔偿,否则就吃牢饭去,管你什么身份!
就凭巫王后、杜太师这等身份的人,若是入狱,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以往也有不少有钱有势的客人在老百姓的店铺里大打出手,将桌椅、杯盘、菜肴一一毁了,还惊扰了其他客人,严重影响店铺的生意,只是掌柜们遇见这种事,也只能认栽,息事宁人,而不敢告到衙门,毕竟对方后台硬……别到时候非但没有讨回公道,还引起对方的怨恨,最终导致家破人亡的下场。
正是这个缘故,忍气吞声已经成了许多人默认的解决方式,以至于祁宝贝这招上门讨债令人顿感耳目一新,太师府门口很快就围满了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而某宝天生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竟然站到了人家太师府门口的石狮子上,把巫王后私闯祁王府毁坏多处屋舍、园林之事添油加醋,描述得有滋有味,让某妖婆听了差点吐血!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不应该是忍气吞声么?就算是有头有脸的世家贵族也该是带着人上门来打一架才对,这才是名门望族惯用的手段……怎么到了祁王府这儿就会演变成讨债?
“乡亲们,我们祁王府的人最是斯文,动刀动枪伤和气,这件事……祁王府才是受害者,没想到肇事者竟然拒不见面,企图逃避责任不赔偿,简直就是没天理!”
“母妃常常教导宝贝,要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人,武力解决不了问题,但是,大齐的国法,一定能为我们做主的!”
……
祁宝贝一口一个“大齐国法”,就差没把大齐的国法捧上天,此事传到一众官员耳中,让他们无语万分,那国法……咳咳……都是说出来好听,其实他们自个儿也一向不当回事……
不得不说,小家伙煽动人心,引导舆论的本事绝逼是天生的,齐都日报有今天的号召力,与他绝对分不开!
当元修听说祁宝贝一大早带着隐卫到太师府门口耀武扬威的事情,刚喝的茶都差点喷了出来,本来他还觉得宝贝软萌可爱,跟祁玥那腹黑的货色没半点相似,如今看来,祁王府全都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坑钱货!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用来形容祁王府那一家三口还真是恰当无比,他严重怀疑,祁王府的雄厚财力是不是积累这样来的!
虽说巫王后身份尊贵,想来也不是个缺钱的主儿,可谁不远万里从云疆来到大齐,还带一堆金银珠宝来,若是旁人知晓她的身份,给她送银子还来不及,又怎会向她讨银子?
然而,祁王府尽出奇葩,个个不按常理出牌,祁王府四分之一的屋舍、园林被毁,想来也是很大一笔银子,巫王后短时间内不可能拿得出,就是再加个太师府也未必能承担!
祁宝贝对成本的计算,和一般人家的账房先生不同,他会连人工成本也算进去,花园毁了,他要雇佣花农重新整理、种植,而不是单纯地赔偿一片花海的钱就完事,因此,账单上的数目只会把人吓死!
*
东苑,书房。
祁玥正在翻看卷宗,叶薰浅则坐在他身边练字,书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水晶相框,里面放置着两人的甜蜜合照,虽然是六年前拍的,但是和现在她们的容貌相比相差不大。
“祁玥……元翰的事情你……”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叶薰浅终于还是选择了开口,她不相信祁玥完全不知元翰的事情,但是这几日也没听他提起,她终究是有些不放心。
“薰浅,不许你关心除了我之外的男人!”
祁玥放下手中的毛笔,伸出手,将她从身边的位置抱到他腿上,眉毛轻轻一挑,不满地说。
他才回来几天,她就开始想别的男人,那他不在的日子里,她岂不是天天想别人?
叶薰浅心中无语,素手绕过祁玥的颈部,徐徐道:“祁玥,你都多少岁了?怎么还这么爱吃醋?”
“薰浅,吃醋与年龄无关好不好!”
祁玥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他想要她心里只装下他一个,可是……她会有朋友,而他不能阻止,只能尽力接受,否则她的心会离他越来越远,这也是祁玥为什么明明心里吃味儿到了极点还总是顺着叶薰浅的缘故。
“好了,我在跟你说正事儿呢!”
叶薰浅推了推祁玥,一个月不见,他比宝贝还要黏人,恨不得时时刻刻看着她,晚上也就算了,连白天也是!
祁玥实在拗不过叶薰浅,只好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回答:“关本世子什么事?齐皇想杀自己的儿子便杀呗,反正又不是我儿子,到时候心疼的也不是我!”
叶薰浅:“……”
“薰浅,你放心,等元翰死了,本世子一定会替他照拂媳妇跟儿子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他可以安心地去了。”
祁世子欠扁的话响起,让叶薰浅恨不得拿铁锤把他的脑袋敲碎,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做的!
“斩元翰,对齐皇甚至大齐而言无异于自断臂膀,到了那个时候,赵念琦和元逗逗恨死了齐皇,本世子再略施手段,让北越军起兵,再和元洵、元修来个里应外合,瓮中捉鳖……”
某世子目露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比光明的未来,不料还没说完,额头上便传来一阵痛感,他面部表情转换之快,堪称神迹,见心爱之人横眉竖目,他拉着她的手,讨好道:“薰浅,本世子刚才都是开玩笑的……”
这不是废话么?若真让元翰丢了小命,姑姑心里得多自责,朗回叔叔可不愿意姑姑一辈子活在内疚之中!
叶薰浅脸色稍霁,想到祁玥此前和宝贝去了不夜城,于是开口问道:“我父王、母妃还有姑姑、朗回叔叔都还好吗?”
“嗯。”
祁玥微笑着点头,替她整理被风拂乱的墨发,“姑姑在不夜城怕是要至少住上两个月,她脸上的伤急需医治,卧龙先生说至少可以将容貌恢复到八成的样子……”
叶薰浅心中虽然有遗憾,不过想着这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要知道,叶贤如今的这张脸可是完全没有过去的半点影子,当年他侥幸捡回一条命,脸却完全毁了,所以祁筱能恢复八成是不幸中的万幸。
翌日早朝,圣云殿上,齐皇让众位大臣就元翰九旋关埋兵一事发表看法,舒明澈断了右臂,早就恨死了元翰,自然撺掇着杜太师想方设法将元翰置于死地,就这样朝堂很快就分成了两派。
“皇上,翰王殿下埋兵九旋关,击杀御林军,还私自放走皇后娘娘,挟持定国侯,兹事体大,无论哪一条,都罪当斩首!”杜太师语话铿锵,义愤填膺地说,不知内情的人瞧了还以为元翰杀了他爹娘强了他媳妇儿呢!
“太师所言极是,翰王殿下拥兵自重,不将圣上放在眼中,北越军只知翰王,不知皇上,若是再放任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另一名官员拱手进谏,帮腔道。
元修眉心一蹙,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元洵离开齐都,前往云夏皇都,在此期间,他不希望自己再折腾出什么事来,万一要是也被弄进天牢,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如今还是自由之身,倘若齐皇真的下定决心要元翰的命,他还有机会出手阻止,所以,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他选择明哲保身!
然而,他想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别人还不一定让他如愿,齐皇听了许多大臣的看法,最后将目光定在元修身上,问道:“修儿,你怎么想?”
“回父皇的话,儿臣没有想法。”元修心中暗忖:他不是没有想法,而是他的想法不能说出来,他若说放了三哥弄不好就会被杜太师之流说成同谋!
再说了,元启现在是太子,这些年来他看着元翰在北越做土皇帝,心里早就扭曲得不成样子,只要一逮到机会,必定会大做文章!
齐皇听罢有些失望,一个没有想法的儿子……
就这样,元翰入狱一事,叶薰浅和祁玥按兵不动,元洵远在天边鞭长莫及,元修身在齐都却“袖手旁观”,表面上的一切都仿佛沉浸在风平浪静里。
是夜,向来防守严密的天牢遭遇突袭,上百高手出动,然而齐皇仿佛早已料到一般,在天牢里里外外都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有人自投罗网。
而这一次,也着实收获甚多,上百高手被活捉,与元翰分开关押,地点不明。
此事传到各大官员耳中,一时间举众皆惊,人人自危,生怕飞来横祸!
当在祁王府安心养胎的叶薰浅听到这个消息,唇畔的笑意一凝,原本削的苹果皮骤然断了,刀锋差点划到手指,祁玥见状立刻丢下手中的故事书,来到她身边,仔细查看她手指上的“伤”。
所幸没有流血,只是稍微划破了一点点表皮,可饶是如此,祁玥还是取出了雪露膏,给她擦上,生怕以后留一丁点疤痕,紧接着向碎玉飞去一记凌厉的眼刀,似乎对她主动告知这一消息感到非常不满!
当然,最令他别扭的是,他的薰浅竟然在听到和元翰有关的消息时失态至此,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薰浅,你看你这么不小心,以后想吃苹果不许自己动刀削皮了!”
祁玥半是宠溺半是埋怨地说,同时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抢过她手里的刀和已经削了一半皮的苹果代劳,不一会儿便削好,他把苹果切成八等分,然后放置在青瓷托盘里,送到她面前。
叶薰浅撅了撅嘴,心安理得地享用,见祁玥示意碎玉继续,而不是主动跟她提元翰的事情,她心里难免有些着急,于是阻止碎玉翻本子,注视着身旁的男子,开口道:“祁玥,怎么会有人劫狱?”
这根本就说不通好不好!
元洵远在千里之外,就算是安排也来不及,而且他心思细密,如果真的是他安排,也不会这般轻易被擒。
若说元修,那就更不可能了,京兆府目前还是由他掌管,如果是他派的人,那无异于自打嘴巴!
而她跟祁玥也没动手,元翰身在天牢,就是想策划也没那条件,这一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祁玥见叶薰浅对这件事的关注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心知不能再这样什么都不告诉她,否则迟早有一天她会忍不住,而且……她怀着闺女儿,不宜胡思乱想……
权衡再三,祁玥倾身,替她系好披风,然后一字一句道:“薰浅,你仔细想一想,倘若是你派人劫狱,你的人会在失败的情况下悉数乖乖受擒吗?”
叶薰浅敛下眼睑,缓缓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
答案是肯定了,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劫狱,本就是死罪!
一旦受擒,最终也逃脱不了死的命运,而且在死之前会遭遇各种各样的折磨,十八般刑罚轮番上阵,生不如死,所以,任务失败的人往往会自杀谢罪,就算是一部分人还没来得及自杀便被制服,也不至于所有人都被活捉,因此,这其中定有猫腻!
“你是说……他们是故意劫狱然后被擒拿的?”叶薰浅想到了这么一个可能性,缓缓开口。
“这只是本世子的猜测罢了,不过,究竟是不是,相信再过两日便会有答案。”
祁玥从石凳上站起,走了几步,月华色的身影静静地立在凉亭的柱子边上,身材颀长伟岸,如同山岳般给人以无可撼动的安全之感,目光飘向远方。
叶薰浅算是明白了一大半,元翰入狱的原因没多大,但是背后搞小动作的人不少,如今的他们只能静观其变,看看对方还有什么把戏!
“祁玥,这苹果我吃不完了,你过来帮我吃一点。”
叶薰浅对着剩下的苹果发愁,这苹果一旦削了皮,过一会儿不吃就会被氧化掉,表面上也会出现咖啡色,有碍观瞻。
听到心爱之人的话,祁世子自是不会拒绝,转身往回走,再次坐到她身边,还顺便把她整个人都抱到怀里,掂量了一下,笑道:“薰浅最近有些重了。”
“你嫌弃我?”叶薰浅还是比较在意自己身材的,而且她还在意自己在祁玥心里的形象,她无法忍受自己身上长了一圈又一圈的肥肉,而他的身材却依旧是那么的迷人!
“我哪儿敢?”
祁玥亲了亲叶薰浅的脸颊,想起药老的嘱咐,安慰道:“薰浅为了本世子怀孕,忍受十月怀胎,宝宝出生时要在鬼门关走一趟,承受着无法想象的痛;等宝宝生下来后还要坐月子,亲自喂养宝宝;若是宝宝饿了,你奶水不足,还要拼了命地补身体;说不定宝宝晚上哭闹,你还会无法入睡……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从前不知女子怀孕生子的辛苦,所以总想着她给他多生几个,因为在他的一生中,亲情太少……可当知道这些事情,他的心只有满满的心疼,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的苦难。
叶薰浅眼睛蓦然一酸,她没有想到,他都知道……
他若不说,她一时间也不会想到这些,因为她对他的爱,让她足以战胜一切苦难!
“薰浅,不管这一胎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以后我们都不生了好不好?”
祁玥的手箍在她腰间,轻柔的吻落在她被泪水浸湿的睫毛上,叶薰浅忙不迭地点头,将脑袋埋在他温暖的胸怀里,千言万语,尽数化为无声……
齐都今年的秋天仿佛注定了不平静,这一日,向来极少上朝的祁玥起了个大早,破天荒去上了次早朝,以至于当叶薰浅醒来时,他已不在身边。
琼华是掐着时间点进主卧的,恰好看到叶薰浅醒来,于是伺候她起身,似是看出了她眼里的疑惑,于是解释道:“世子卯时便出发,去了圣云殿上早朝,临行前还交代,不许打扰世子妃休息。”
“哦。”叶薰浅轻声应了一句,对于祁玥的贴心感到十分温暖,他总是那样在意细节,在意她的一点一滴。
叶薰浅吃早餐时,还时不时看向窗外,可始终没有发现祁玥回来的身影,这不禁让她感到困惑,平时下早朝的时间不是挺早的么?怎么今天这么久?
太阳又没打西边出来!
难不成是祁玥下了早朝后没有立即赶回家?
想到这,叶薰浅的心有些敏感了,她拉着夏鸢坐下,徐徐问道:“夏鸢,一般的大臣下早朝后都会做些什么?”
“这可就多了!”
夏鸢显然是对这些情况较为熟悉的,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她先前替祁玥打理了那么多的生意,朝中的官员怕是没有她认不出来的!
“那说来听听!”
叶薰浅用银叉叉起一片猕猴桃,送到嘴里,目光随着夏鸢的身影移动,耳朵竖起,愿闻其详。
“首先,文官和武官性子不同,下朝后消遣的方式也不同,文官大多喜欢琴棋书画以及uu234)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天地玄黄,四老出山!
说罢,叶薰浅示意夏鸢捧着账本上前,递给齐皇的御前太监曹顺呈上,给他过目裁决。
在此过程中,祁玥一直不说话,甘当绿叶,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这会儿见事情明朗了些,立刻走上前来,冷眼扫过杜太师,然后搂着她,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宠溺道:“好了,薰浅,不要生气了,为那种一脚踏进棺材的老顽固生气不值得!”
杜太师:“……”
群臣:“……”
话说祁世子……您说是一脚踏进棺材的老顽固啊……?
“都出来这么久了,闺女儿该肚子饿了……”
祁玥左手绕过叶薰浅的腰,贴在她肚子上,右手变戏法般弄出一小罐剥好的核桃仁,送到她面前,“来,先吃些东西垫肚子。”
于是,本该严肃的圣云殿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某世子小心翼翼地给某世子妃喂零食吃,原本庄重肃杀的气氛被两人瞬间破坏殆尽。
不等部分官员跳出来弹劾,祁玥便抢先一步,对齐皇道:“皇上,若非此次太师诬告薰浅,祁玥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带薰浅亲临圣云殿的,您也知道,她怀着祁王府的骨肉,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齐皇听了,眼皮一跳,不知为何,当触及祁玥那双看似单纯无辜实在深邃如海的眸子,他的心里蓦然升起了一种不确定的感觉,仿佛……眼前的这个仅有二十三岁的男子就是那掌控全局的王者!
“呵呵,祁世子言重了,太师也是一片好意,事情调查清楚就可以了。”
齐皇当然听明白了祁玥的指桑骂槐,杜太师更是气得跳脚,竟然被一个小辈公然讽刺自己诬告,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他成名已久,又位列七大高手,如何能被人这么欺负?传出去人家还以为他雨雾好欺负呢!
“祁世子请慎言,什么叫做老夫诬告?”杜太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蚀骨的冷意,让离他比较近的大臣们冷汗涔涔,袖子擦了一遍又一遍的汗水,都快把朝服给浸湿了。
然而,祁玥依旧是那般的清隽雅致,静静屹立,气息内敛,仿佛天上一缕缥缈的白云,明明是极力降低存在感,却依旧让人无法忽视,只见他面不改色,薄唇轻启:“太师满腹经纶,德高望重,门生无数,对经国治世之道更是见解颇深,祁玥还从未听说过,太师借刀杀人的本领也这么厉害!”
“你……”杜太师气得发抖,指着祁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祁玥眸光清淡,护着叶薰浅时就情意绵绵,生怕别人看不到他宠妻爱妻,可在面对其他人时就冷淡得像是在看一块无关紧要的石头,别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掀起他一丝情绪。
冷静自持,从容不迫,沉淀深沉的智慧。
云淡风轻,清贵雅致,散发王者的风华。
这就是祁玥!
叶薰浅心安理得地偎在祁玥怀里,看他替她出头,教训杜太师那个老不死的,这种被他护在怀里的感觉太过温暖,让她舍不得离开,他不在她身边的五年里,面对各种各样的诬告诽谤,从来都是她一个人站在这里,舌战群雄……
杜太师在朝堂上至少有一半门生,这会儿许多官员纷纷顶着重重压力上前劝说,他脸色方才好些,原本丢得无影无踪的理智也稍稍回笼,遂上书齐皇,“皇上,翰王不念君恩,不顾孝义,招兵买马,意图谋反,罪无可赦,而叶家主与翰王交情甚笃,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叶家主是否参与其中……”
“怀疑?”叶薰浅不等杜太师说罢,便笑着出声,示意祁玥松开手,她笑意明媚,目光在杜太师和齐皇之间往复移动了几个循环,接着道:“本家主今儿倒是长见识了,我大齐从什么时候开始办案可以不讲真凭实据,单凭‘怀疑’二字定罪?”
“莫非这也是太师您开创的先河?”
叶薰浅走到藤椅旁,缓缓落座,手里拿起瓷杯,转了转,嘴角上扬,直视杜太师。
祁玥由于“腿脚不便”,他上朝时齐皇都是赐座的,所以叶薰浅也不客气地坐在了他的位置上了。
“叶家主休得信口开河、转移议题,老夫只是就事论事,皇上定会秉公处理!”
杜太师向齐皇拱手一揖,以示恭敬,见齐皇点头,他心里的底气顿时又回来了,不过这一次,他学乖了,不再亲自出手给叶薰浅穿小鞋,而是颐指气使,让站在他这一阵营的官员进言。
“皇上,前些日子,微臣翻了各大关卡的出入记录,发现贤王府与北越合作密切,往来频繁,而且每一次出货的数额都十分庞大……”
户部尚书是杜太师的人,这会儿也掏出了几本册子,让曹顺呈上,给齐皇过目。
齐皇翻了翻,果真发现每年冬季,贤王府名下的粮仓都会从江南运输三十石大米,送往北越……
他一边往下翻,一边暗中观察叶薰浅的神色,然而,女子的脸上非常平静,根本看不出一丝心虚,齐皇心里有些没底,但依旧不会放弃给叶薰浅下套的任何一个机会!
等看完后,他故作生气,将几本册子往户部尚书跟前一扔,冷冷道:“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话虽是对户部尚书讲的,要求他给出合理的解释,可眼角的余光,却是瞥向叶薰浅,此举,显然是做给祁玥和叶薰浅看!
“微……微臣不知……”户部尚书即刻跪了下来,胆子仿佛要被吓破了似的,一个劲地朝叶薰浅看,这样一来,整个朝堂上的官员心里都大致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齐齐看向叶薰浅,仿佛在等待着她的解释。
斜倚在座位上的女子低下头,轻柔地抚摸着自己慢慢鼓起的肚子,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好像在和肚子里的孩子亲切交流一般,祁玥瞧见了这一幕,眉梢轻挑,脸上浮现起丝丝不悦,随即扫了一眼众人,不满道:“祁玥知道薰浅长得漂亮,可诸位大臣也用不着这样看着她吧?”
“她是有夫君的人,难不成诸位是要和祁玥抢女人?”
冷冷的话从男子口中飘出,一时间全场寂静……
在齐都,谁都知道祁世子爱吃醋,因为世子妃的关系,永华街接连关了好几家象姑馆,而现在……
就这样,众人将目光收回,还叶薰浅一个清净,祁玥脸色稍霁,走上前去,隔空御物,将户部尚书面前的册子弄到自己手里,看了一会儿,接着反问一声,“这有什么奇怪的?”
“难道大齐国法有哪一条规定不许将粮食运往北越?”
朝堂上清寂一片,只有祁玥的声音在不断响起,“北越地处大齐边境,与漠北毗邻而居,十年前,那里尚是蛮荒,翰王只身一人远赴北越,只用了短短三年,便备受北越当地百姓的拥戴,这是为什么?”
“军纪严明,赏罚有度,北越气候干旱,大面积的土地寸草不生,翰王与当地百姓同甘共苦,在戈壁上种植白杨,凿运河,修北渠,引水灌溉,才稍微改善了百姓们的生活。”
“后来翰王经历三年的试验,发现北越无法种植水稻,冬季将至,却没有粮食,不向江南借粮难道还等着将士、百姓们活活饿死?”
祁玥眼神凌厉如剑,语气严厉,周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只听他继续道:“烽烟乱世里,当投笔从戎保家卫国,然而,太平盛世之中,为政者,倘若连自己封地里的百姓都无法守护,这难道就不是辜负皇上一番苦心与厚望?”
“皇上日理万机,翰王只不过是不想拿这些事情来给皇上再添烦忧,得知薰浅在江南收购粮食,便与之合作借粮,薰浅也是看在姑姑的面儿上,念及年少时的同窗之谊,才欣然应允,却不想于今日招来祸端,给某些人诬陷的机会!”
话落,林茜便站了出来,有条不紊地说:“祁世子所言分毫不差,当初受三殿下嘱托,由末将派遣水军,沿着北渠逆流而上,为北越运送粮食,方才使得北越军民顺利过冬。”
户部尚书顿时面如死灰,得罪了祁玥和叶薰浅不说,这次还得罪了林茜……
杜太师可以无惧这三个人,可他只是个小角色啊!
要真出了问题,上面的人都会弃车保帅!
“漠北民风彪悍,堪称马背上的民族,尤擅骑射之术,这一点,想必诸位大臣皆有耳闻,北越位于大齐边境,每到冬季,漠北骑兵来犯,自产的粮食连自己都喂不饱,再让别人给抢了去,这不是绝了北越百姓的活路吗?”
先前一言不发的叶薰浅忽然站了起来,和祁玥手牵着手,并肩而立,侃侃而谈。
不少官员因此陷入了沉思……
叶薰浅心中顿觉讽刺,身为一国之君,想的不是如何为百姓谋福祉,却整日担心自己的皇位坐不稳,凡事比自己强的,都想毁了然后取而代之,这些年处处针对祁王府也就罢了,如今连贤王府和翰王府都不放过!
她和祁玥,充其量也就是外人,但元翰是他的亲生儿子,连这都容忍不了,试问帝王的胸襟何在?
“叶家主此番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只可惜……你派去劫狱的人都招了!”
杜太师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这样的话换作平时他是绝对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的,但现在不同,齐皇已经下定决心要铲除贤王府与祁王府,那么他们再有理都是枉然!
“劫狱?随便找几个杀手冒充贤王府的人劫狱,然后顺理成章受擒,再在审讯时供出本家主来,这一招还真是够高明呢!”
叶薰浅心中寒意更甚,使出浑身解数都没有办法诬陷成功,这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今日和祁玥来圣云殿,她就有预感,这会是一场鸿门宴,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齐皇沉默以待,俯视群臣,他目光落在兵部尚书身上,紧接着便听到兵部尚书开口发言,“微臣亲自检验过劫狱之人所用的武器,上面刻着贤王府的标志性图案广玉兰。”
“兵刃的铸造完全可以作假,如果有心陷害,这算不得什么!”
叶薰浅神色依旧淡然,与祁玥十指交扣,睨了一眼兵部尚书,义正言辞地说:“试问贤王府真有心劫狱,又怎会操着自家的兵器行动,万一失败了这不是正好给对方把柄吗?”
“行动失败,当以死谢罪,可是,那一百多个人却活得好好的,最后还招供了,这明摆着是栽赃,皇上圣明,文武百官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又怎会连这种三岁小孩玩弄的把戏都看不出来?”
祁玥妇唱夫随,将这顶高帽子扣到齐皇头上,若是他依旧“听信”兵部尚书的话,那么便无异于坐实了自己受人蒙蔽一说。
叶薰浅微微一笑,眸光瞥过齐皇垂在身侧的手,此时十指弯曲成拳头,紧紧握住。
兵部尚书顿时哑然,悄悄瞅了一眼杜太师,仿佛在以眼神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殿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中,所有人皆摒心静气,不敢发出丝毫声响,恰在此时,圣云殿外出现了一只身体长达两米的白虎正托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孩子,迈着无比优雅的步子,徐徐走来。
此情此景,令众人惊骇。
为何圣云殿门口会出现这么大一只白虎?更让人心惊的是,在此之前无人通报……这不得不引人产生联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祁宝贝慵懒无比地坐在小墨墨背上,在众人目光的洗礼下不请自来,稚嫩而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中响彻而起,“太师大人,您的心未免太过狠毒了,不就是巫王后私闯祁王府,毁了许多屋舍,宝贝上门讨债么?手头紧张暂时拿不出银子就直说,用得着千方百计往我爹爹娘亲身上泼脏水么?”
“……”杜太师的脸色乍红乍紫,怎一个“五彩缤纷”四字所能形容?
“别以为在贤王府和祁王府头顶扣了屎盆子就可以借故逃避债务,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您这么做是不对的!”
小家伙苦口婆心的模样,直叫叶薰浅拍案叫绝,这货儿绝逼是个补刀帝!
祁宝贝这样一番话下来,与杜太师对立的一批官员开始议论纷纷了,最近的齐都日报他们又不是没看,巫王后毁了祁王府的花园、屋舍却躲在太师府里不出来,小世子上门讨债却被拒之门外……
这下好了,事情捅大,看来是告御状来了!
“黄口小儿,一派胡言!”
杜太师羞愤得想去撞墙,“欠债不还”这种词一般不是被用来形容市井小民么?
如今被那么多官员用鄙视的眼神打量,他只觉得自己这张脸都快要丢光了!
听到杜太师的训斥,祁宝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亮出自己白皙的贝齿,灿烂一笑,道:“宝贝的牙齿很白很坚固,倒是太师您,满口黄牙,不讲卫生!”
这一瞬,圣云殿众人只觉头顶一群乌鸦飞过……
众官员齐齐看向杜太师的牙齿仿佛要鉴定祁宝贝所言非虚,杜太师只觉得自己胸腔积了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泄,此时牙关紧闭,生怕被人瞧出什么来。
祁宝贝眉毛轻轻上扬,不满地嘟哝了一句,“哼,牙齿黄就该在家里安分地待着,出来丢人现眼,成何体统?污了圣目,万一吓坏了皇上你担待得起吗?”
齐皇:“……”
话说他看起来有这么不经吓么?
祁玥、叶薰浅、林茜和元修皆低下头,强忍着笑意,在场许多大臣亦然,只是那不断上下抖动的肩膀泄露了他们脸上的情绪。
祁宝贝的突然出现,顷刻间让许多人闭上了嘴,生怕被他发现牙齿黄,到时候再扣一顶惊吓圣上的罪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云临见官员们此刻闭口不言,心中焦急,都不说话,怎么唱双簧给祁玥和叶薰浅下套啊?
齐皇太阳**上青筋暴跳,一双黑眸紧盯祁宝贝,恨不得在他身上射出一千个一万个窟窿方解其恨,可惜,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一人在生气,祁宝贝根本不在意,双臂抱胸,作满不在乎状。
今儿爹爹和娘亲都进宫了,他一个人在祁王府闷得慌,去了太师府,谁知杜太师也不在,巫王后和杜若不知所踪,权衡之下,他只好进宫来找茬了,谁让他们不还钱的?
“呵呵,祁世子和祁世子妃是怎么教孩子的?本将军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云临敢为天下先,缓缓出声,他瞥了一眼祁宝贝,眼神里所蕴藏的鄙视之意一览无余。
祁玥把叶薰浅环在身边,缄默不语,没有任何回应。
祁宝贝见自家爹爹和娘亲不说话,心中大喜,爹爹和娘亲袖手旁观,那也就是说他可以随便欺负这个拐着弯儿说他没教养的男人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人便是那香妃娘娘的亲舅舅!
“哦,我爹爹和娘亲怎么教孩子了?不如云将军说出来让大家都听一听,好学一学!”
叶薰浅:“……”
她右手轻握成拳头,在祁玥胸口上落下,那眼神说有多幽怨就有多幽怨,她几乎可以肯定,宝贝如今这性子,肯定不是跟她学的,八成是遗传了祁玥的!
只不过,父子两一暗一明,祁玥暗骚,而祁宝贝是明骚!
云临差点被呛了个半死,心中涌现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祁王府的人都他妈的是奇葩!
一般人听到这种话不是应该生气么?可叶薰浅和祁玥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仿佛自己刚刚的话跟他们毫无关系似的!
“大胆,哪里来的毛小子,**臭未干,未经通报,擅闯圣云殿?”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云临突然拔出腰间长剑,指向祁宝贝,大喝一声,企图先声夺人,然而,祁宝贝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祁玥,对云临这种外强中干的家伙那是一点都不在意。
“皇上,云将军他冤枉宝贝!”
小家伙水灵灵的眼睛睁大了,化身无辜的小绵羊,瞅着齐皇,可怜兮兮道:“什么叫擅闯?分明是宝贝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却没人拦着……”
齐皇的脸霎时间黑成了锅底,右掌拍在龙椅的臂托上,厉喝一声,“来人!”
一秒、两秒、三秒……
圣云殿门口果真没有任何反应,这一刹那,殿内的气氛陡然一转,人人自危。
天子所在,防御却形同虚设,连个孩子都拦不住,这样的事情传出去简直是笑掉大牙!
祁宝贝右手食指轻轻按住自己的脸颊,心道:幸亏去了趟不夜城,从外婆那里拿了颗隐珠,顺便闹着外公教拂**手与封印之术,此次拿圣云殿门口的侍卫练手,暂时封了他们的听觉,否则他又怎么可能不费吹灰之力走进来?
此时,曹顺无意间瞥见明黄帘子另一侧的宫女,看她的打扮,应该是舒太妃宫里的,于是立刻悄悄禀报齐皇,得到允许后,方才暂时离开他跟前,走了过去。
祁玥和叶薰浅均已是突破了大圆满境界的强者,其对气息的感知比过去更加敏感,此时心底浮现起一丝异样,虽然脸上没表现出来,可他们彼此交握的手却更加紧了。
两人相视一眼,没有说话,却读懂了彼此的意思。
祁玥心念一动,即刻对祁宝贝传音入密,“宝贝,立刻离开这里!”
突如其来的熟悉声音,温润里蕴藏不容置疑的坚定,令祁宝贝巴掌大的脸蛋一肃,方才的可爱、呆萌于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带着小墨墨冲出圣云殿,同时空气中还传来他稚嫩的最后一句话,“既然圣云殿不欢迎宝贝,那就不要送别了!”
猛虎出山,蕴藏势不可挡的雷霆之势,然而,祁宝贝却发现在十米开外,一股强大的劲气阻住了自己的去路,祁玥一眼便发现了端倪,从叶薰浅身畔离开,众人只看到空气中留下一排虚影,紧接着那名身着银锦华服的男子已然奔出了圣云殿外。
徒手凝出一道深邃到了极致的黑光,风驰电掣般劈开一排无色劲气,祁宝贝不敢有丝毫懈怠,骑在小墨墨身上,冲出劲气的裂缝,绝尘而去。
叶薰浅手心沁着丝丝汗水,轻功施展,追了上来,与祁玥并肩而立。
与此同时,爽朗的笑声传来,响彻天际,震耳欲聋,众人纷纷捂住耳朵,只见四名老者悠悠落地,分别站在四个角上,形成一个正方形,而祁玥和叶薰浅则立于对角线的交叉点处,呈现包围之势。
“我兄弟四人六十年不出世了,没想到祁王府和贤王府竟然出了这样两个娃娃,十重强者,了不得!”
蓝衣老者摸了摸自己垂至膝盖的花白胡子,声音铿锵有力,其余三人分别身着灰色、墨色和暗黄色一闪,头发全白,脸上的皱纹很深,但是却透着丝丝红润,和那些行将就木的老人绝对搭不上半点边。
叶薰浅娥眉紧紧蹙起,对这四名老者十分忌惮,因为她感觉到了相同的气息——神力。
余光掠过西侧,但见舒太妃在张嬷嬷的搀扶下缓缓向这边走来,圣云殿里的君臣上下亦然。
此情此景,群臣惊愕,唯舒太妃和齐皇除外,显然,他们两人是知道内情的。
“祁玥,这四个白胡子老头儿是谁?”叶薰浅压低声音,对祁玥小声道。
祁玥墨眸里一片深邃,薄唇紧抿,没有说话,然而,四名老者耳力惊人,饶是叶薰浅声音很小,他们也能清楚地听到,高手的骄傲让他们无法接受自己的对手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这样的事实!
于是,身着暗黄色道袍的老者开口了,“吾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地玄黄四老是也!”
天地玄黄?叶薰浅眉毛一塌,暗道:什么玩意儿?看这几人的年岁,怕是不小,也不知道多少岁了!
“天祖。”齐皇见四人没有立即动手,迟恐生变,心中焦急。
只见蓝衣老者竖起手掌,齐皇便立刻停止了言语,和舒太妃站在一边,缄默着,静观事态的发展。
叶薰浅从齐皇的称呼便能猜到了几分,天祖?祖父的祖父谓之高祖,而高祖的父亲谓之天祖……如此算来,眼前的老者至少有一百四十岁了!
想到这,叶薰浅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暗骂几人是老妖怪!
祁玥将叶薰浅护在身边,黑眸里光华流转,如同旋涡般深不可测,心中寻思计算着每个人的实力与距离,思考着如何把叶薰浅安全送走。
若对方只有两人,彼此势均力敌倒也不怕,只是现在对方有四人,而且全部是大圆满境界之上的高手,活了这么一把年纪,恐怕平时唯一做的事情便是闭关修习功法,这样一来,他和薰浅的胜算很低。
如果只是他孤身一人,倒是能想方设法骗了这几个老头儿,可是薰浅怀有身孕,一旦动了胎气后果不堪设想。
“薰浅,趁着他们没动手,你先以隐术离开,我稍后会跟上。”
祁玥薄唇轻动,却没有说出声来,叶薰浅懂唇语,自是明白他的意图,心中纵有万千不舍,此刻也不得不以大局为重。
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他的软肋,她不能给他添乱。
突然,众人只觉眼前一闪,紧接着叶薰浅便凭空消失,此时,一直闭着眼睛的墨衣老者陡然睁眼,瞬移一般离开原地,叶薰浅根本无暇回头去看,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同时湖蓝色广袖拂过,阵阵馨香扑面而来。
众人呼吸一窒,祁玥立刻明白了叶薰浅悄悄塞到自己手里的药丸是干什么用的了,他毫不犹豫地吞下,而后趁着玄老动作停滞的一刹那出手,墨光一闪,宛如世间最凌厉的刀刃,往其颈部砍去。
玄老身形向后一仰,堪堪避过,一晃眼祁玥已经堵住了他的去路。
他双掌轻挥,在空气中扬起道道波纹,短暂的一呼一吸之间,一睹无形的结界绵延而去,横亘广场,将天地玄黄四老、齐皇、舒太妃及众人挡在了圣云殿那一侧。
祁玥全神贯注布阵,只因他很清楚地知道,对付四老,只能智取,不能硬拼。
年龄的巨大鸿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跨越的,他是天才,但是还不想那么快就死在几个老妖怪手里!
这一阵异香比当年舒太妃在清风岭送给他们两人的绮罗香还要强,天地玄黄四老脸色骤然变得十分难看,自从突破了大圆满境界,他们便已是百毒不侵之体,因为任何毒素,他们都可以以神力轻而易举逼出。
可是……这一阵异香,竟然能吞噬神力!( 就爱网)
第一百六十二章 所谓男方买房女方买车!
越是运功,神力被吞噬得越快,思及此处,几人立刻放弃了与祁玥的对抗,生怕六十年的修为毁于一旦。
祁玥自始至终都知道,天地玄黄四老于他和叶薰浅而言就是个定时炸弹,若是不将其困住,让他们给逃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于是,那一道狭长的结界在他的手里渐渐弯曲,直至将四人完全包围,他的确想连齐皇和舒太妃一起收拾,可惜他们离得太远,结界的范围布置得越大就越是耗费神力,他还有薰浅、宝贝、以及未出世的闺女儿要守护,所以绝对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
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一次能成功地制住了天地玄黄四老,很大程度仰仗于叶薰浅的背后暗算,虽说手段有些卑鄙,但是跟齐皇和舒太妃这种人交手,光明磊落只会吃亏!
祁玥将结界布好之后,不再停留,即刻离开。
齐皇和舒太妃亲眼所见四位大齐皇室最强悍的高手被祁玥禁锢在结界之中,而且失去反击之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他绝尘而去。
等回到东苑,叶薰浅和祁宝贝即刻迎了上来,祁玥见状将他们母子紧紧搂入怀中,刚才在圣云殿门口发生的一幕幕近在眼前,令他心悸不已。
他这一生从未害怕过什么,可是现在,他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拥有的家再一次支离破碎……
祁宝贝被夹在祁玥和叶薰浅中间,过了好一会儿,他皱着一张萌萌哒的小脸蛋,声音脆生生的,“爹爹,你都快把宝贝给压扁了!”祁玥一听,不好意思地松开手,他还从未像现在这样在宝贝面前失态过!
“祁玥,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叶薰浅无疑是理智的,没有被短暂的重逢冲昏脑子,天地玄黄四老的神力高于她,若不是凭借隐术蒙蔽其双眼,再利用他们轻敌的心理加以暗算,他们一家三口不可能全身而退。
“离开!”
祁玥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叶薰浅伸出双臂,环在他腰间,轻轻地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安排人准备!”
“薰浅,你不问我为什么吗?”祁玥指腹摩挲着她白皙的脸颊,心里被感动充盈着,单凭他两个字,她连原因都不问,便决定与他在一起!
“祁玥,你是我此生的爱人,是我余生的依靠,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叶薰浅双手移到了他的肩膀上,一字一句,眸光里盛满了温柔与坚定,他嘴角上扬,为她的信任而欣喜。
祁玥知道,禁锢天地玄黄四老的结界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减弱,甚至消失,所以事不宜迟,他们需要立刻离开齐都。
齐皇和舒太妃针对的是他们一家三口,至于祁王府、贤王府及其名下店铺的人,林林总总上千,却不是他们的目标!
祁玥手下的人,办事效率极高,约莫过了两刻钟,一切便已收拾好,影沉来到三人跟前,禀报道:“世子,东西已经备好,你和世子妃、小世子可以即刻离开,至于祁王府中的所有财物,影潇会以最快速度转移!”
“林姑娘乃朝廷命官,暂时无碍,而谢姑娘这几日在后山闭关,一时半会没人能找到!”
想到林茜和谢惊鸿,影沉又补充了一句。
“好!”祁玥微笑颔首,让祁宝贝先跳上马车,紧接着他将叶薰浅打横抱起,也走了进去。
马车里备了好几天的水果、点心,所以一路上倒也无需担心,等离开齐都,齐皇的力量会大大削弱,想要找到他们也不容易!
天地玄黄四老再强,想要他们的命,也必须在得知他们身在何处的情况下才行!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叶薰浅掀开帘子,看着跟在马车旁的蔻月,吩咐道:“天地玄黄四老出山一事,立刻通知爷爷、慧灵大师、边疆老人、雪山老人以及药王他们,全府戒严!”
“是!”蔻月明白叶薰浅的意思,祁贤学府有学子、夫子近万人,齐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一下子对那么多人动手,因为目标太大,但是,为了防止他暗地里使坏,就必须要通知到所有人这段时间里提高警惕!
向来喜欢说话的祁宝贝此时粉嫩的红唇紧紧抿着,沉默地看着冷静发号施令的父母,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仿佛若有所思!
“影沉,驱车到祁贤学府柿子园!”
叶薰浅没有询问祁玥的意见,直接吩咐,影沉心中摇摆,悄悄瞅了一眼祁玥,得到允许后方才照做!
铁桦马车奔驰在街道间,四匹汗血宝马同时拉车,速度飞快,叶薰浅紧紧握着祁玥的手,看着窗外的风景越发后退,她出声问道:“祁玥,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薰浅,我相信你。”
没有过多的语言,仅此六字,便将他内心最真实的情绪概括出来!
叶薰浅甜甜一笑,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他身上,越是和他在一起,她对他的依赖就越浓……
果不其然,一家三口乘坐马车,才刚刚驶到齐都郊外的祁贤山,齐皇便有了动作,暗中命令皇室影卫搜寻祁玥和叶薰浅一家三口的下落!
之所以不敢直接下圣旨逮捕,无疑是忌惮祁玥和叶薰浅在齐都百姓心中的影响力,这两人在朝堂之中没有正儿八经的官职,可是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却很高,单是祁贤学府就网罗了天下贫寒子弟,叶薰浅从来不会直接送银子帮助他们度过贫困,只会以无息借贷的方式资助他们,并授之以渔,教导他们勤工俭学!
而祁王府与贤王府名下有多少店铺雇佣的都是齐都的百姓,在这些人眼中,祁玥和叶薰浅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齐都的公共马车让近八成的百姓受益!
……
凡此种种,都注定了皇室不能大张旗鼓地逮捕他们!
祁贤学府,柿子园。
三人相继离开铁桦马车,叶薰浅让祁玥和祁宝贝将马车上的吃食取下,然后吩咐影沉驾着马车离开!
影沉本来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在祁玥的示意下服从了。
几人都不是第一次来柿子园,早在第一次到祁贤学府,祁玥就跟叶薰浅来了一次,还在浴室了洗了鸳鸯浴,因此某世子的印象格外深刻。
此时一瞧见熟悉的屋子,便立刻浮想联翩了起来,尤其是在注视叶薰浅纤长柔美的身段时……
叶薰浅走在最前面,一心只为了快点到达目的地,压根儿没感觉到某世子愈发灼热的眼神。
祁宝贝嘴巴撅了撅,显然是对身边自家爹爹那两眼放光的神情感到十分不满!
绕过曲折的道路,行至一僻静之地,此处的屋舍和周围的相比矮了许多,却也坚固了不少,这是大理石与黄梨木的区别!
“薰浅,你要带本世子去哪儿?”
祁玥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快步走上前来,牵起她的手。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叶薰浅嘴角上扬,从发髻上取下一支木兰花簪,插入锁孔,“叮”的一声响起,石门被打开,祁玥和祁宝贝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本以为门内宽敞无比,但是亲眼所见时,祁玥和祁宝贝皆大吃一惊。
因为石屋小得令他们难以相信,这是一个至多只能容纳五个人的空间,长宽各三尺,高度也就九尺左右。
“薰浅,这是……?”
祁玥忍不住出声询问,心中暗道:薰浅的脑子不会是坏了吧?带她来着地方做什么?
“进入隧道的机关!”
叶薰浅缓缓一笑,并没有用过多的言语解释,只因为她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得清楚的!
她仿造现代垂直电梯,打造了这样一个机关,就算是齐皇派人追来,也看不出她这电梯的端倪,因为从表面上看,就是一间狭窄的房子,他们一定不会想到,这间房子是可以升降的!
饶是精通机关之术的墨家人,想要勘破此“屋”玄机,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三人踏入垂直大理石梯,叶薰浅指关节敲了敲石壁,紧接着石门便阖上了,过了一会儿,祁玥和祁宝贝都感觉到了异样,纷纷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女子,只听她幽幽道:“不用意外,我们现在在这间石屋里,而这整间石屋目前处于下落状态,所以你们的感觉没有错!”
话音刚落,石屋便停了下来,紧接着石门朝两边移开,一家三口徐徐走出,此刻,映入眼帘的是三条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路,或者,应该称之为隧道!
三人神态各异,祁玥深邃的眸光里透着一丝不解,祁宝贝则神采奕奕地瞅着隧道石墙上的各种蝌蚪文,叶薰浅微笑依旧,考虑到自己怀着身孕不宜蹲下,她让祁玥代劳,将脚下一块巴掌大的石板掀起,里面赫然出现一朵以红色水玉雕刻而成的玫瑰花。
叶薰浅示意他按照顺时针方向旋转三圈,与此同时,面前空地上的两片大石板沿着相反的方向移动,露出一片巨大的空间。
“再按下玫瑰水玉!”
她从容淡定的声音响起,祁玥一一照做,紧接着便看到深坑里什么东西在缓缓升起,直至完全落入三人眼中。
“哇……娘亲,是汽车!”
祁宝贝目光灼灼,激动得不行,在不夜城时就玩了三天三夜,差点乐不思蜀,而现在看到这辆造型无比拉风的车子,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奔流了起来。
叶薰浅颔首微笑,祁玥和宝贝在不夜城里见到的那一辆不过是实验品,而这一辆才是成品!
小家伙圆溜溜的眼珠子转呀转,小腿不由自主地迈步前进,行至小车旁,他摸了摸轮子,发现材质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触感十分特殊,面对爱车,祁宝贝口水都快流了下来,怀里的东西悉数散落在脚边。
正当他用亮晶晶的眼睛瞅着叶薰浅时,祁玥已经先下手为强了,他霸道地搂住身旁的女子,语气充满傲娇,“薰浅,这辆轿车是你送给本世子的大婚礼物么?”
祁宝贝:“……”
话说爹爹和娘亲不是六年前大婚的么?这大婚礼物一说从何说起?
小家伙十分聪明,只是稍微想了一下便明白了个大概,肯定是爹爹在不夜城时也看上了娘亲送给外公的那辆轿车模型,心里喜欢到了极点却又不好意思跟岳父大人讨要,这会儿见到一辆更漂亮的,其占有欲立刻直线上升!
“爹爹,你无耻,明明是宝贝先看上的!”
祁宝贝生怕叶薰浅耳朵一软,就立刻答应了祁玥,于是脱口而出!
谁知某世子压根儿懒得理他,将叶薰浅的额头、眼睛、鼻子、脸颊、双唇亲了个遍,嗓音富有磁性,透着无限魅惑风情,“亲爱的薰浅,你不是说在异世时,男女婚嫁,除了婚后要一起度蜜月之外,还有男方买房女方买车么?”
当初他为她打造了她梦想中的家园——东苑,而她还没送给他轿车过呢!
以前是不知道他家薰浅如此厉害,如今瞧见了这一辆,还让他喜欢到了心坎儿里,又怎能拱手让个某个小臭屁?
“齐都第一铁公鸡”这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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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今天更新少了,实在是对不住,叶子一大早就出门了,直到八点才回家,哭瞎~( 就爱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