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生个宝宝给姑姑当生辰礼物!
叶薰浅眼角抽了抽,自家的侍女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调皮了?她没有再接话,而是将书桌上的画卷卷了起来,用丝线轻轻系住,交给夏鸢,“找一家信得过的书画铺,给我把这幅画裱起来。?”
“郡主要裱画?”夏鸢愣了愣,这齐都的少爷小姐们将自己喜欢的书画装裱起来,并非什么稀奇的事情,可一般人装裱的画都是花鸟虫鱼等这些物事儿,却从来没见过有人像郡主这般拿两人的画像装裱起来的。
“有什么问题吗?”叶薰浅不解地问,书画舖的师傅们都会裱画,这似乎不是什么难事才对。
“不是不是,没有问题,没有任何问题。”夏鸢抱着手中的画,仿若怀抱珍宝般,她看着叶薰浅,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日后郡主是要将这画悬挂于浅阁吗?”
“嗯。”叶薰浅声音有些低,可夏鸢还是听见了,她脸上笑容明媚,心里欢呼雀跃,想着什么时候将这个消息告诉祁玥,没准儿还能加薪。
叶薰浅的想法实在是很单纯,单纯地认为自己房间的墙壁上有些单调,想要悬挂一幅画,找了很久,可终究没找到合适的,正好祁玥这幅画,让她看对眼了,他把她画得这么美,美得她都不好意思去了。
外边天气炎热,叶薰浅根本不想出门,加上祁玥早上让青裳特意走了一趟提醒,她就更加没有出门的*了,本来在贤王府小住的宫羽也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情,走得十分匆忙,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一般,她不好多说什么。
叶薰浅躺在大树下乘凉,有事没事的时候便走到院子里看可可豆的情况,祁玥难得一整天没出现在她的面前,以至于她觉得自己今日分外清闲。
人在树下,藤椅宽阔,容得下她在上面随意翻身,微风拂过,沁凉一片,她侧躺在藤椅上,到了下午,便开始睡了起来,偷得浮生半日闲,最好一觉睡到饭点,某人如是想着。
就在她渐渐沉入梦乡之际,贤老王爷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琼华和夏鸢见到他,本来想要行礼的,却见他右手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两人这才没有发出声音,贤老王爷脚步平稳,轻轻走到叶薰浅身边,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招来琼华和夏鸢,询问最近发生的事情。
“这丫头怎么懒得跟猪似的,大白天睡觉?”贤老王爷的语气乍一听像是在抱怨,实则满含关切之情,他伸出手,主动将已经滑落至叶薰浅膝盖的薄毯拉了起来,眼里满是慈爱。
琼华想到昨晚叶薰浅房间里的声音一直到三更天才停了下来,于是将声音压低回答道:“大概是晚上没睡好吧……”
“哼。”贤老王爷胡子抖了抖,别以为他人在捕风堂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个臭丫头竟然那么惯着祁王府那小子,如今还没成亲就惯成这样,日后成亲了岂不是被欺负死,真是笨死了!
琼华不明白贤老王爷怎么忽然生气了起来,连忙奉上凉茶,开口问道:“老王爷,您怎么忽然生气了?”
“有吗?”贤老王爷扭头,将视线从叶薰浅身上移开,看向琼华,然后搓了搓自己的脸,面露疑惑。
琼华见状从袖子里掏出了巴掌大的一枚镜子,放在他面前,“你看,您现在脸都红了,不是生气是什么?”
“老头子刚才从捕风堂过来,没有撑伞,所以被这日头晒红了!”贤老王爷咬咬牙,寻了个理由狡辩道,打死他都不承认他生气了,要是让人知道他堂堂七大高手之一,竟然吃未来孙女婿的醋,那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你这小丫头,还不去翻翻院子里的那些黑不溜秋的豆子,万一没晒干薰浅可不会饶你!”贤老王爷故作严肃,想了这么一个借口将琼华支走。
他厚实的手掌贴在叶薰浅光洁的额头上,摸了摸,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方才放下心来,过了不了几秒钟,他皱巴巴的脸变了变,哭诉道:“呜呜呜……薰浅丫头,你和老头子不亲了,自从认识了那小子,你都不和老头子玩儿了……”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略过大树后方的高墙,高墙之外一名小厮打扮的男子正贼眉鼠眼地朝着这边看来……
叶薰浅午睡本就浅眠,被贤老王爷这么一闹,她悠悠转醒,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糟老头子,不满道:“糟老头子,你叫什么叫,好吵……”
“薰浅丫头,你竟然嫌弃老头子吵,呜呜呜……老头子不依!不依!不依……”贤老王爷赖皮时,活脱脱就是个老顽童,没有半点高人之姿!
叶薰浅掏了掏耳朵,在这段时间里,贤老王爷的抱怨之声不绝于耳,她不堪受扰,终于发飙,“糟老头儿,赶紧给我停下!”
如此高分贝的声音,堪称河东狮吼,饶是凭借一身高强的武功纵横天下三十余年的贤老王爷也不由得停了下来,当他反应过来时,忍不住敲了敲叶薰浅的脑袋,凶神恶煞道:“臭丫头,翅膀长硬了是不是?连爷爷都敢吼了!”
“我要是不这样,你还不得念叨到我耳朵长茧?”叶薰浅伸手,从一边的几案上取过水杯,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润好嗓子才好说话嘛!
贤老王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嘴上却依旧不依不挠,“臭丫头,有了男人就忘了爷爷,该打!”
他作势撩起衣袖,往叶薰浅的脑袋上拍,叶薰浅察觉到贤老王爷的意图,立刻从藤椅上坐了起来,从他手臂下穿越而过,贤老王爷扑空,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藤椅上只剩下的一小床薄被,立马起身,“臭丫头,竟然敢跑?”
叶薰浅站在贤老王爷十步开外,对他扮了个鬼脸,然后吐舌头道:“我要是不跑,到时候被你打疼了,心疼的还是你,所以……我这是为你着想!”
“臭丫头什么时候嘴这么贫了,才几天不见,近墨者黑了是不是?”贤老王爷高举右手,略高于头,注视着不远处得意洋洋的叶薰浅,不停吐槽。
叶薰浅不懂武功,和贤老王爷这样的武功高手压根儿没有可比性,不多时就被“活捉”了,贤老王爷如愿以偿地在她脑袋上敲了敲,声音虽响,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爷爷,我好痛哦……”叶薰浅知道贤老王爷打心底儿疼她,被敲了一次,立马撒娇求饶,在她眼中,如果撒娇卖萌有用的话,根本没有必要死撑着要骨气这种东西,贤老王爷听到自家乖孙女儿这么一句话,心都软了,可一想到她居然让祁玥留宿在自己房里,恨铁不成钢朝着叶薰浅劈头盖脸臭骂一顿,“臭丫头,你一个黄花闺女,在自己闺房里藏男人,你知不知羞啊?”
叶薰浅顿时囧了,她就是做梦都想不到这消息竟然传得这么快,话说也就一晚而已嘛……用得着这么小题大做吗?
“呃……那个……祁玥他脚崴了,走不动路,我又抬不动他……所以只好……嗯嗯……就是这样的。”叶薰浅耷着脑袋,声音越说越小,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理由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脚崴了?”贤老王爷听到这个理由笑得鼻子都快抽了,凭小祁的身手,他会脚崴那才有问题,可他这个笨孙女儿怎么这么轻易就被骗了呢?
“呜呜呜……爷爷,我也知道祁玥是故意的,可他就是吃定我了,我能怎么办?我让青泉把他抬出去,青泉说他手臂拉伤了抬不动……”叶薰浅哭丧着脸,在贤老王爷面前指控祁玥,试图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所以你就让他霸占了你的床?”贤老王爷余怒未消,恶狠狠地问。
叶薰浅嘴巴都扁了,极力扮演小白兔,“那我能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他!”
“这倒是事实。”贤老王爷听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和叶薰浅说了这么多话,他就只觉得这最后一句是实话。
叶薰浅见贤老王爷面色好转,立马趁热打铁,“爷爷,我真的是无辜的,你看我这无辜的大眼睛,祁玥他会武功,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我捏死了,他要霸占我的床,我哪儿有能力说‘不’啊?”
“笨丫头,你打不过他,不会搬救兵啊?”贤老王爷到底不是不讲理的人,听进了几分,可嘴上依然不饶人。
“爷爷,你怎么糊涂了呢?这浅阁里里外外有谁是他的对手?我搬救兵管用么?这万一救兵也被祁玥捏死了,那可就亏大了。”叶薰浅如是想着,眼里精光一闪,寻了个这样的理由。
要知道,培养一名隐卫所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可不小!
“这倒也是!”贤老王爷想起祁玥那不逊于七大高手的武功,点了点头,谁知叶薰浅竟好死不死地提起了这件事,只见她站在树下,右手撑着腰,以左手为扇,边给自己扇风边感慨万千地说:“我见祁玥这么厉害,想跟他借内功,然后顺便把他暴揍一顿,谁知……”
她话才说到一半,贤老王爷已经跳脚了,“什么?”
“借内功?”贤老王爷黑着一张脸,粗糙的手在叶薰浅的肩膀、手臂上摸了摸,生怕这内功一借,孙女儿就不是自己的了!
他不着痕迹地将叶薰浅左手的衣袖撩至三寸之处,但见那点鲜红的守宫砂清丽明艳,顿时松了一口气,替她放下袖子,义正言辞道:“不许你跟男人借内功,你想学,爷爷教你就是了!”
“真的?”叶薰浅听到这个就立马兴奋了起来,她环着贤老王爷的手臂,黑宝石般的眸子里写满了惊喜,可一想到皇后说的那些,她脸上的笑容还维持不到一秒就蔫了下去,“爷爷,不会天天日晒雨淋,沿着齐都城跑个百十圈之类的吧?”
“臭丫头,这点苦都吃不了,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长进!”
贤老王爷听到叶薰浅的话,直接翻了个白眼,嘴上骂她,心里却在想,哪儿有这么恐怖?沿着齐都城跑百十圈?亏她想得出来,又不是锻炼肌肉,跑那么她也不怕抽筋?
被数落一阵的叶薰浅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悻悻地说:“我是怕到时候被太阳晒黑,嫁不出去!”
“不被晒黑,也嫁不出去!”
“糟老头儿,有你这样说自家孙女儿的么?”叶薰浅瞪着贤老王爷,双颊生晕,美丽不可方物。
贤老王爷拍了拍叶薰浅那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拉着她往书屋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叶薰浅还不停地问:“爷爷,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呀?”
“怕你这丫头悟性太差,给你挑一本最简单易学的内功心法!”
叶薰浅,“……”
话说她有这么差吗?某人不禁怀疑了……
“我的书屋里有这种书?”叶薰浅不由得困惑了,她怎么不知道?
“废话!”贤老王爷中气十足,带着叶薰浅走向书屋,面对着那一排又一排的书架,贤老王爷熟悉无比地走到了中间一排,叶薰浅停下脚步,皱了皱眉,“爷爷,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这排书架上的书都是些什么女则、女训、女诫……哪儿有什么内功心法?”
叶薰浅从第一次进书屋开始,就对书架上的书进行了简单的了解,她一走到这排书架,看到这些书就直接跳过了,连碰都不想碰一下,她才没有兴趣看这些洗脑的书呢!
就是看再多,她也成不了传说中的烈女!
贤老王爷步履轻快,走到这排书架正中间的位置,随手取下一本女训,递给叶薰浅,丢下一句话,“好好研究一番,定然大有裨益!”
叶薰浅身体向右一倾,方才接住了贤老王爷扔给她的手,当看到封面上那个硕大无比的“女训”二字,她一头两个大,回神之际,贤老王爷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接着施展轻功,飘然而去。
她在他身后扮了个鬼脸,心里无比羡慕贤老王爷的高绝轻功,可一看到怀里的书,她嘴巴都弯成了下弦月,书屋里有她平日看书时用的靠椅,十分舒适,她摇着头,走到临近窗口的那个靠椅边,一屁股坐了上去,见四下无人,干脆翘起二郎腿,哼着小曲儿,素手翻开书籍。
“女训。”叶薰浅清声念出,看着这两个字,她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翻开了第一页,但见封面之后的第一页正上方有两个用梵文书写的字,翻译成中文便是“总论”二字。
她纳闷了一下,女训竟然还有总论?还真是让她长见识了!
“太阳之精,太阴之华,二气交融,化生万物……”叶薰浅的目光顺着那总论二字往下看,发现全书的文字皆为梵文,但凡在情报局工作的精英,大多精通多国语言,这是密码破译所必须掌握的技能,她自然也不例外。
叶薰浅心惊万分,一目十行,往下看,看完一页,她手指翻开第二页,如此往复周而复始……
越看到后面,她翻页的频率越快,整个过程中她的心情只能用“震撼”两个字来形容,她犹记得前世她在医院中醒来,便是个孤儿,她忘记了一切,她没有金钱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
她一无所有,她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她是一个完全空白的人!
当她懵懵懂懂来到情报局参加选拔时,如果说在堆棋子这项考核中脱颖而出这件事让她成功吸引了长官的注意力,那么决定将她留在情报局的,则是她惊才绝艳的语言天赋,那时她望着投影在屏幕上的古阿拉伯语,竟然轻而易举地看懂了,而且无比精准地翻译了出来。
因为她精准无误的翻译,使得长官成功破译了j计划的行动密码,后来长官凭借着粉碎敌方j计划的功绩,晋升为大将,而她也因此成功进入情报局,得到了大力栽培和扶持,八年之后荣登上将。
那十年,是她拼命汲取知识的十年,也是她用血汗奋斗的十年,一路上危机四伏,一次次绝处逢生,一次次化险为夷,她已经记不清曾经有多少次她面对着绝望的彼岸,以为自己会死,结果又活了过来……
可是,她终究还是牺牲了,为那曾经光辉熠熠的十年画上了终结的句号,却重生在了大齐皇朝贤王府嫡女叶薰浅的身上,果真应了那句话: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又为你打开了一扇窗。
叶薰浅眸子里闪过一道亮光,她将手中这本女训丢在了靠椅上,向书架走去,相继又挑了本女则和女诫翻开,“移花接木斗转星移之术?”
女子湖蓝色的身影在书架前不断地穿梭,取下翻开的书籍越来越多,她越看越感到震撼,这哪里是什么女则女诫?根本就是清一色的武学秘籍!
只不过被女则女训女诫……的封面重新包装过罢了!
日头渐落,正在叶薰浅皱起眉头不断思索的时候,书房门口传来一阵叩门声,被叩门声惊扰了思绪的女子脱口而出,“谁?”
“郡主,是我。”
琼华的声音响起,叶薰浅方才松了一口气,抓紧时间将所有的书放回原处,接着才对琼华说道:“进来。”
“郡主,您这么出这么多汗?”琼华手中捧着冰镇酸梅汤,放在窗口旁的小桌子上,她看着已经走到书架边上叶薰浅,困惑地问。
浅阁里的每一间屋子都是王妃在世时设计的,书房的墙壁用的石材是丹东绿,即使是盛夏的天气,在里边看书也绝对不会感觉到炎热,郡主额头上的汗珠都快有豆子大了,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我刚才沿着书架七拐八拐地跑了十圈,所以才出那么多汗。”叶薰浅随口胡诌道。
反正事实怎么样琼华也不知道,想起书架上这些别有洞天的书籍,叶薰浅不由得好奇琼华是否知情,她一屁股坐在了靠椅上,拿起勺子,往自己嘴里送酸梅汤,一边喝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书架上的书平时是否有人专门打理?”
“有的。”琼华实话实说,叶薰浅听到这握着汤勺的手忽然一抖,险些将酸梅汤泼到了琼华身上,“那有没有人翻看过书?”
“专门打理书房的蔻月有时发现封面或是书脊破损的,会取出来修复。”琼华将浅阁过去十年的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叶薰浅心知肚明,却也没有说什么,琼华见叶薰浅时而蹙眉,时而展眉,似纠结又似苦恼,忍不住问道:“郡主可是发现书籍丢失或是别的情况?”
“没有。”叶薰浅摇了摇头。
“那郡主为何事烦恼?”
“蔻月识字吗?”叶薰浅不答反问。
琼华愣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了叶薰浅在问什么,忙不迭地点头,“当然了。”
蔻月怎么可能不识字?她的字还是王妃教的,焉能不识?老王爷说郡主被大蟒惊吓后,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以前的那些事情,忘了也就忘了,反正这十年里她也没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明天一大早,让她在浅阁花厅里等一下我,我有话要问她。”叶薰浅不知道这书屋的秘密蔻月到底知道多少,她需要进行详细的了解,而且,她隐隐有一种预感……
“好。”琼华不知道叶薰浅找蔻月所为何事,只是叶薰浅吩咐下来的事情,她都会一一完成。
叶薰浅坐在靠椅上,伸了下懒腰,眸光无意间飘向窗外,“可可豆都晒好了没?”
“好了,今天天气正好,出了一整天的太阳,若是阴雨天,还指不定会弄成什么样子呢!”琼华想起自己两刻钟前刚去查看可可豆的情况,十分满意地回答道。
叶薰浅唇角弯了弯,若是今天天气不好,她也不会选择在今天晒了。
“郡主,原来那种黑不溜秋的豆子叫可可豆呀!”琼华忍不住惊讶了一下,她对这种山上的野豆同样不陌生,只是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如今听到叶薰浅这么说,倒也觉得新鲜。
叶薰浅眨了眨眼睛,不露痕迹地掩饰道:“我只是觉得那豆荚比较可爱,所以就随口叫做可可豆了。”
“好了,去把豆子给我收回来,放在厨房,我晚上要用。”叶薰浅起身,她要去看看夏鸢有没有给她裱好画作,晚上还要做巧克力,到时候做成爱心形状的,给祁玥送去。
想到这,叶薰浅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见琼华准备离去,她又问了句,“前几天让你拿着图纸去福记铁铺,现在我的离心机和搅拌机打造好了没?”
“刚刚郡主小憩时才得到的消息,已经打造好了,奴婢让阿九去取了,很快就会回来。”琼华不愧是浅阁的大管家,将浅阁上上下下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
叶薰浅满意地点头,福记铁铺便是祁玥曾带她去那里打造手枪的铁铺,那里的工匠技艺高超,而且拥有着极为执着的科研精神,请他们打造这些新奇玩意儿,再合适不过了。
晚饭过后,叶薰浅来到厨房,见到了那以水晶打造的搅拌机和离心机,光是外形就已经惊艳了她一把,她指腹抚上离心机的手柄,自言自语道:“原来铁铺的工匠,除了会用铁打造东西之外,还会用别的材质,本郡主真是长见识了。”
现代的离心机和搅拌机都是以电为能源工作的,可这个时代的法拉第还没出世,电磁感应也还没被发现……所以叶薰浅请工匠打造的是纯机械的离心机和搅拌机,她可以用手摇动手柄使机器工作,以此代替自动化程度更高的电动离心机和电动搅拌机。
女子熟练无比地将可可豆倒入离心机,然后摇动手柄,过了半刻钟的时间,方才将可可脂与可可粉分离开来,分别用瓷碗存放,然后再按照她最喜欢的配比混合,加上少许糖,还有草莓汁,一起倒入搅拌机中进行搅拌,没多久便搅拌均匀了。
叶薰浅将流质的巧克力倒入瓷质模具的心形凹槽里,用盖子盖好后,放置在盛有冰块的瓷罐里,待温度冷却下来后,她方才将成形的固体巧克力取出,为了避免口感不对,她还特意尝了一个,发现味道正好。
于是将剩下的九枚草莓味巧克力轻放在特制的食盒里,忙完了这一切后,她才拿着巴掌大的食盒走了出来。
厨房门口聚集着夏鸢、琼华、青泉、青裳……一个个都在探着脑袋,想看叶薰浅一个人在厨房里究竟做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叶薰浅不解地看着这四人,其中还有两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青泉从叶薰浅走出厨房开始,便一直盯着她手中的心形食盒看,嗅着那极能勾引嗅觉的香气,他擦掌问道:“好香呀,郡主,您是不是又调配了什么香水呀?”
“不是。”叶薰浅否认,这一次不是闻的,而是吃的。
“你笨啊,郡主的香水都是用没有颜色的水晶瓶装的,而且瓶子很小很小,这都那么大一盒了,还香水?”青裳敲了敲青泉的脑袋,吐槽他智商低下。
青泉被骂了一句,顿时将脑袋缩了回来,叶薰浅瞅着青裳问了一句,“你们两个来贤王府做什么?”
“西域王给世子送了一份只有西域才有的宫廷糖果,世子从来没见过,想着郡主脑袋瓜里的东西很多,说不定会认识,所以让奴婢请郡主去祁王府瞧瞧。”青裳熟练无比地转达祁玥的意思。
叶薰浅掀唇一笑,问道:“祁玥他怎么不将糖果送到贤王府,我看看不就好了,这样岂不更快?”
“郡主,您知道的,世子肯定是想您了,但是腿脚不便,所以才……”青裳说好话的本事一流,三下五除二就帮祁玥想出了理由来应付叶薰浅。
“恰好,我正有事找他,既然这样,那就走吧!”叶薰浅也不矫情,拿巧克力给姑姑做生辰礼物是真,不过在此之前,她想先让他尝尝……细细想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为她做了很多事情,而她,却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
叶薰浅去祁王府,往往不会带上琼华和夏鸢,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坐着祁玥的专属马车,往祁王府奔去,却没有想到祁玥竟然会坐着轮椅在祁王府的门口等她,她掀开帘子,走下马车,扬了扬手中的食盒,甜甜地唤了声“祁玥”,然后飞奔了过去。
“薰浅。”祁玥见到她,心情很好,连脚踝的痛意都仿佛暂时消失了。
当他身边的影沉准备推着轮椅返回府内时,却被叶薰浅阻止了,“我来。”
她将食盒塞到了祁玥手中,唇角微动,“拿着!”
祁玥双手握着那个无比精巧的食盒,不明白里边是什么东西,只是静静地握在手中不放开,随着轮椅缓缓向前,他的心又惊又喜,她是这个世界上第二愿意为他推轮椅的女子。
“薰浅,要是累了就让影沉推吧?”祁玥到底不舍得她如此辛苦,从祁王府大门口到清莲小筑其实是有一段距离的,绝大多数闺中弱秀是做不到推轮椅走那么长一段路的。
“不累。”叶薰浅处于兴奋状态,自然做什么都起劲,在她眼中,推轮椅这种事情就是六七十岁的老太婆都能胜任,她又岂会觉得累?
“薰浅今天很高兴?”祁玥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愉悦,索性问道。
“嗯。”叶薰浅毫不掩饰,想起那幅已经裱好的画,她唇角一扬,“祁玥,你把我画得太美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直白的话,宛若音符般从女子唇畔溢出,听在祁玥耳中,宛如天籁,他扑哧一笑,回首看着她,“薰浅本来就漂亮。”
这话叶薰浅爱听,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叶薰浅也不例外,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男子口中听到,此时此刻,她的心更是欢喜万分。
过了好一会儿,叶薰浅和祁玥才走到清莲小筑,好在通往房间的道路上到处是坡度平缓的栈道,而非台阶,因此叶薰浅可以轻而易举地将祁玥推到屋子里。
“祁玥,那传说中的西域宫廷糖果在哪儿?”叶薰浅到处看了看,没有发现,索性直接开口问道。
祁玥见叶薰浅东张西望,仿佛对此十分好奇,他示意青裳取来,青泉、影沉皆站在边上,随时待命,男子指腹在手中的食盒上轻拂而过,感受着手里的重量,忍不住问道:“薰浅,这是什么?”
“唔……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叶薰浅随手将一张凳子拉了过来,坐在祁玥身边,她小心翼翼地从祁玥手中取过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后轻轻掀开盖子,浓郁的巧克力香味袭来,令人食指大动。
在场三个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食盒里那黑不溜秋的玩意儿,不明白叶薰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祁玥,你尝尝看好不好吃。”叶薰浅夹起一块约莫有铜板大小的巧克力,送到祁玥嘴边,祁玥鼻子轻轻嗅了嗅,感觉很诱人的样子,虽然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薰浅说好吃那就肯定好吃!
男子目光温和,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张开嘴巴,舌尖将这块造型精致的巧克力卷入口中,入口即溶,味道极好,他从小吃过的点心成千上万,却没有吃过味道如此特别的糖果,“甜而不腻,香滑可口……好像是草莓味的。”
“你吃出来了?”叶薰浅伸手拿起另外一颗巧克力,丢到嘴里,她喜欢吃巧克力,因为巧克力的味道让她感觉到了美味和幸福,她想要和他分享。
祁玥吃完一颗,又从食盒里拿了一颗,继续吃,这一幕让青泉和影沉无比惊讶,要知道,他们家世子在吃一种点心时从来都是只吃一份……
“怎么了?”叶薰浅不解地看着青泉,她不明白他们为何会露出这等诧异的表情。
“世子竟然吃了第二颗!”青泉喃喃道,心中更是对叶薰浅佩服得五体投地,是谁说郡主不会下厨的?这点心做得可是让世子都赞不绝口,果然……传言不可信……
“好吃!”祁玥吃了第二颗后,便得到了这样一个结论,叶薰浅眉毛弯了弯,将食盒盖了起来,“好了,这个不能多吃。”
物极必反,不管什么零食,都必须适可而止。
“我还要!”祁玥见叶薰浅将原本安放在桌子上的食盒揣走,不满地说,他绝对不会告诉她,他还想吃的原因是不想看见她将糖果拿走,留给宫羽吃……
叶薰浅坚决不放手,话说她做一盒巧克力容易么?又是买可可豆又是发酵又是晾晒又是离心又是搅拌的……要知道现代食品工厂制作巧克力那都是用专门的设备制作的,而她现在可是纯手工制作,要是吃完了那就没了!
“不行,我还要送给姑姑做生辰礼物呢!”叶薰浅拧着眉,拒绝道。
她本来就是怕口感不好,才找祁玥尝一下的,什么时候说要全部给他了?
“你把这个送给我,至于送给姑姑的生辰礼物,重新想一个!”祁玥不假思索地为叶薰浅“出谋划策”,据他所知,薰浅从来不去厨房的,却为了制作这么一盒糖果进了厨房,还让他的匠人给她打造搅拌和分离的工具,看得出来她并不是真的对厨艺一窍不通,只不过是不通晓一般的厨艺罢了。
叶薰浅听到祁玥的话,顿时囧了,她准备了好几天才制作完成的巧克力若是全都送给了他,那她吃什么啊?再说了,明天就是七月二十了,她拿什么时间去给姑姑重新准备礼物啊?
“祁玥,我想不出别的礼物。”叶薰浅表示自己智商捉急,哪儿能在短短时间之内想出什么好主意?见祁玥不松口,她继续道:“姑姑身份特殊,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姑姑从来不缺。”
“这倒也是。”祁玥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叶薰浅的分析,过了好一会儿,他双手搂过叶薰浅,在她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叶薰浅面颊绯红,没好气地捏住了他的耳朵,“祁玥,哪儿有人这样送礼的?”
今年不送礼,礼物先欠着,来年再送……这种办法亏他想得出来,叶薰浅如是想着,“你怎么尽出馊主意呀?”
祁玥不舍得放开她,他就是喜欢将她抱在怀里时的那种温暖感觉,“薰浅,不如我们生个宝宝好了,姑姑肯定最喜欢这个。”
“祁玥,你……不要脸!”叶薰浅面若桃花,经历了浅红、深红……最后爆红了起来……
“我哪里不要脸了?”祁玥握着她的双手,与她十指交扣,见她美目盈盈,脸上满是羞恼,他低低一笑,“薰浅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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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亲爱的们,其实伦家也不想太甜太甜的,这个程度在偶这里不算很甜的哈,如果亲爱的们想虐的话,可以告诉偶哦,偶一定让乃们得偿所愿,哈哈哈哈……剧情很快就会发展,么么哒~
第一百一十章 浅阁蔻月
“都怪你!”叶薰浅无比幽怨,都怪祁玥,若不是他口无遮拦说起这个,她又怎会失态至此?
祁玥嘴角依旧柔软,任凭她粉拳敲击在他身上,没有半点还手的意思,宠溺之情溢于言表,然而叶薰浅的腮帮依旧鼓鼓的,想起杜若每次看见祁玥时的娇羞默默,她眉毛竖了竖道:“哼,要生你找杜若生去,她肯定乐意!”
“杜若没你聪明,我怕把我女儿生得太蠢。% し”祁玥嗅到了空气中的一股酸味,对叶薰浅打趣着说。
叶薰浅眉毛一扬,似乎对这句话十分受用。
两人打打闹闹,不多时青裳便走了过来,精致的小碟子上放着几块纯白色的方形糖果,叶薰浅嗅了嗅忽然,眼睛一亮,似是不相信一般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拿起一颗,仔细观察了一下,低声道:“木糖醇?”
她吃了一颗,感觉到微微的清凉感,她灵机一动,若是拿木糖醇代替蔗糖作为巧克力的原料,那她岂不是再也不用担心多吃会蛀牙了?
“怎么样?”祁玥的手轻放在轮椅的臂托上,按动机关,轮椅缓步向前,停在了她身边。
“祁玥,这糖不会吃坏牙齿,也不会吃上火。”
叶薰浅十分中肯地评价,想着祁玥这里可能还会有许多,于是伸出手讨要,“我喜欢吃这糖,不如你把这些全给我吧?”
“好。”祁玥直接答应,半点犹豫都没有,只是在叶薰浅还没来得及道谢的时候又继续道:“作为交换,把你的巧克力留下。”
“祁玥,你怎么一点亏都不吃?”叶薰浅抱着自己仅剩六颗的巧克力盒子,黑着脸问道。
“诚如薰浅所言,我们还没成亲,亲兄弟明算账嘛……”祁玥知道叶薰浅心里不乐意,可他就是不愿意和别人分享她的手艺,连姑姑都不例外,“而且,我让人给你打造暗器、打造搅拌和分离的工具,水晶材质的呢……还分文不取……”
祁玥越说越委屈,说到了最后,连叶薰浅都觉得她是在欺负他,专门占他便宜了。
“好了好了,不就是一盒巧克力嘛!我给你就是了!”叶薰浅忍痛割爱,将手中的食盒递给祁玥,祁玥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高高兴兴地接过,“这就对了嘛!薰浅要记得,以后不只是巧克力,但凡有好东西,都要先留给夫君……”
叶薰浅,“……”
见祁玥“腿脚不便”,叶薰浅直接阻止他亲自送她回贤王府,祁玥拗不过她,便让青泉送她回去,并暗中叮嘱,“让夏鸢注意些这段时间出入浅阁的人。”
七月流火,暖风袭人,又是一年七月半,眨眼之间皇后生辰便到了。
按照规矩,皇后生辰礼部定然是要大力操办的,然而,真正到了七月二十,皇宫里反倒没了什么大动静,朝中大臣们也没有人收到生辰宴的邀请函,一时间众说纷纭。
这样的情况,可是十多年来都没有过的!
叶薰浅初来乍到,不清楚这些事情,她一大早就进宫去了,长宁宫在一片花团锦簇之中依旧显得庄重繁华,宫女太监们各司其职,与平日无异,见到叶薰浅就立刻迎了上来,纷纷问好。
“姑姑呢?”叶薰浅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一边向正厅走去一边问道。
“娘娘在里头呢!早上起来还念叨着郡主,想不到一念叨郡主就来了!”
李嬷嬷笑着给叶薰浅引路,左看右看都没看到祁玥的影子,于是笑问:“郡主怎么没跟世子一块儿?”
“他脚崴了,估计下不来床,所以我就一个人进宫了。”叶薰浅如是回答,祁玥能不能下床她不知道,左右就是个理由,随口一掰还不简单!
叶薰浅在长宁宫待了两天,对长宁宫的路还算熟悉,不管有没有李嬷嬷带路,她都能轻而易举地找到皇后所在之处,这时候皇后正在吃早点,见到叶薰浅立刻就从凤座上走了下来,“浅浅你来啦,本宫还以为你生小祁的气,连姑姑都一起迁怒了呢!”
“姑姑,我哪儿敢呀?”叶薰浅笑着说,她知道皇后指的是什么事情,不就是那天齐皇来长宁宫找皇后商量一些事情,她无事便出宫前往祁王府结果被祁玥拒之门外最后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回贤王府的事情嘛!
“还说不敢?要不然你怎么这么多天都不见人影?”
皇后拉着叶薰浅的手,徐徐走上台阶,嘘寒问暖,“浅浅,你还没吃早饭吧?不如一块儿?”
“再添一份碗筷。”
不待叶薰浅回答,皇后对身侧的侍女吩咐了一声,接着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
“姑姑,这是我亲自做的豆浆,你尝尝看。”叶薰浅将随身携带的瓷盅拿了出来,放在几案上,祁玥把她精心制作的巧克力全都抢走了,以至于她只能无比寒碜地做豆浆跟姑姑喝……叶薰浅如是想着,如果姑姑嫌弃她给的生辰礼物,她就把祁玥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让姑姑把他臭骂一顿。
“豆浆?”皇后无比诧异地看着叶薰浅,真是看不出来……话说浅浅有这么贤惠么?
叶薰浅点了点头,徐徐解释道:“就是将豆子捣碎,接着研磨、搅拌均匀后再煮沸,才得到的一种饮品。”
“哦,本宫吃过豆腐花、豆腐脑……还从来没吃过豆浆呢!”皇后捧起汤盅,浓浓的豆香之气袭来,她眉开眼笑地说。
浅尝一口,味道香浓纯正,她细细品味,爱不释手,“浅浅是怎么做到将豆子磨得这么细的?”
细得让人感觉不到小豆粒的存在,仿佛这饮品天然就是这样一般。
叶薰浅将制作的方法一一叙述,皇后唤来女官,在一边拿笔记着,等叶薰浅说完后,给她递上一杯水,“浅浅,说了这么多,先喝杯水吧!”
“好。”
叶薰浅从走进皇宫开始,便发现了气氛有些怪异,于是问道:“姑姑,今天不是你的生辰吗?”
“是呀。”皇后点点头。
“按照惯例,礼部不是应该在晚上给您办生辰宴么?怎么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叶薰浅无比好奇,根据琼华所说,七月二十是皇后的生辰,每一年的宴会都十分隆重,除了朝中大臣之外,还会有很多巨贾入宫为皇后祝寿,前些日子齐都还因此而热闹了好一阵子。
“本宫向皇上提议将生辰宴取消了。”皇后面色平静地说,她这些年来所拥有的富贵荣华已经够多,可是深宫十余年,却从未有一天真正快乐过,她凝视着叶薰浅,缓缓道:“浅浅,我这一辈子拥有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很多东西,年轻的时候放弃了便永远也回不来的,但是我不后悔,如果让我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样选择,只要祁筱不死,祁王府血脉不绝,这是我十五岁的时候在祁王府的宗祠里许下的誓言,”
“姑姑……”叶薰浅从皇后眼里看到了太多的伤痛、悲惋和遗憾,只见皇后摆了摆手,示意侍女们回避,只留下了李嬷嬷,她继续道:“我盼着小祁长大,盼着他能独当一面,等到他长成了比他父王还要优秀的人时,我又担心他的婚事……”
“虽然我很喜欢你,也很期待你会成为我的侄媳妇儿,可是我还是要对你说,小祁他……如果没有奇迹的话,恐怕真的活不过半年,你真的想好了吗?”
空旷的大殿中顿时安静无比,就在叶薰浅准备开口回答的时候,门口传来了祁玥的声音,“姑姑、薰浅。”
皇后和叶薰浅相继朝门口看去,但见祁玥信步而来,叶薰浅缓缓走下台阶,来到他面前,两人相视一笑,祁玥伸出手,将她圈在了怀里,“薰浅,怎么早上不多睡一会儿?”
祁玥从来都是将长宁宫当成是自己的家,因此也不避讳皇后,他喜欢薰浅,姑姑是知道的!
“我说最近浅浅怎么丰腴了些,原来是你整天劝着人家睡懒觉的缘故!”皇后听到祁玥的话,立刻就笑出声来,调侃道。
听到皇后的话,叶薰浅眼里写满了怀疑,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脸上吹弹可破的肌肤,“有吗?”
“没有,你别听姑姑胡说。”祁玥否认,他的薰浅太瘦了,就是要丰满些才好看。
祁玥得知生辰宴取消以及叶薰浅一大早进宫的事情就立刻赶了过来,没想到正好赶上了早饭,于是长宁宫的侍女又备了一副碗筷,在这里,叶薰浅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家的味道,不像在贤王府,除了爷爷之外,没有人疼她!
“姑姑取消了生辰宴?”
“嗯。”皇后知道这件事瞒不过祁玥的眼睛,见祁玥眉头微微一蹙,她继续道:“生辰宴我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回了,年年如此,早就厌倦了,如今东南水患未除,倒不如将各地官员们送的礼物变卖,用在赈灾上。”
“姑姑,区区百万饷银,还动摇不了祁王府的根基。”祁玥语气肯定,话音中满是自信,让叶薰浅都不由自主地为之侧目。
“话虽如此,只是那些金银俗物放在我这长宁宫也只能供人观赏,没有太大意义。”皇后高瞻远瞩,对形势看得十分清楚,大齐建国三百余年,祁王府受皇室忌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如今祁王府嫡系一脉子孙凋零,只剩下她和小祁,明里暗里还不知有多少稍逊一筹的名门望族想要取而代之。
深厚的底蕴和实力,可以有,却必须要藏锋!
“言之有理。”祁玥微笑颔首,姑姑若真在乎那些荣华富贵,她又何须进宫?大齐皇后尊位,焉能与祁氏家主之位相提并论?
齐皇下旨让大臣们募捐赈灾,效果甚微,然而皇后生辰,他们送出的礼物价值总和却超过百万两白银,这种消息若是传了出去,于皇后名声有损,自然需要动用祁王府的暗实力压下。
皇后生辰宴虽然取消了,但宫里该有的礼数却不能少,尤其是各宫的妃嫔们,或多或少,或大或小,都准备了礼物,于这一天前往长宁宫送礼。
叶薰浅对这种人情来往不胜其烦,只要一想到再过不久,这长宁宫里就会花团锦簇,叶薰浅心里就生出了离开的想法,她一点都不想看见云淑妃和元毓那副嘴脸。皇后和祁玥怎么会不了解她此刻心中的想法呢?
“浅浅要是不想看见那些个人,可以出去透透气儿。”皇后善解人意,轻拍着叶薰浅的手背,和颜悦色道。
叶薰浅顿时站了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之情,“姑姑,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小祁,想必你也是不喜欢热闹的,不如和浅浅同路好了,免得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皇后揶揄着说,六岁之前的祁玥,那模样、那长相,怎一个“粉妆玉琢”四字了得?
那时候,逢年过节,宫外的不少贵妇都是要带着自家闺女来长宁宫串门的,每当见到小祁,小姑娘们没有不欢天喜地的,但是,小祁却不喜欢和她们一块儿玩,每一次都躲得远远的。
“好。”祁玥颔首,而后拉着叶薰浅的手走出长宁宫,饶是如此,依旧迟了一步。
贵妇们衣着华丽,妆容精致,分别从四个方向赶来,唯一的终点便是这长宁宫。
“完了,走不掉了!”叶薰浅长叹一声,分外苦恼。
祁玥伸手将她搂到自己身边,正色道:“叶薰浅,你给本世子争气点儿?不就是几个女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讨厌麻烦!”
女子嘟着嘴,不满地宣泄自己心中的烦躁。
“薰浅郡主连皇宫里最嚣张跋扈的六公主都不怕,怕这些小角色?”祁玥挑了挑眉,戏谑着说。
“祁玥,元毓再怎么嚣张跋扈也只是一个人,你要知道,一群蚂蚁可是能咬死大象的!”
祁玥自然是听懂了叶薰浅的这个比喻,他双手捧住她的脸,一字一句,“但是薰浅心情不好时,一把火就可以烧死一群蚂蚁!”
叶薰浅嘴角一弯,忍不住笑了,花丛边的男子身材颀长,宛若修竹,平时清冷如霜的女子此刻笑靥如花,小鸟依人,靠在他肩上,此情此景,叫人看到了都情不自禁地生起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触。
两人已经竭尽全力降低存在感了,可惜就是有人不愿意放过他们,就在叶薰浅准备将一朵大红色的玫瑰花偷偷插在祁玥头顶上的时候,一抹柔美的声音由远及近飘来。
“浅姐姐、祁世子真是早!”
祁玥悄悄扣住了叶薰浅作乱的双手,黑眸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杜若身着鹅黄色裙衫,上边绣着精致的立体小碎花,远远看去就像是花丛中仙子,娴静文雅。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还不是为了在长宁宫蹭顿早饭。”叶薰浅和杜若寒暄,半真半假的话从她口中飘出,只见杜若愣了愣,手指微微蜷起,不过瞬间,唇角便重新浮现出了几丝笑意,“皇后娘娘对浅姐姐可真是好,竟然还留浅姐姐在长宁宫用早膳,若儿真是羡慕。”
“有什么好羡慕的?”
自从怀疑杜若与她珍珠桥遇刺一事有关后,叶薰浅对杜若的戒心便上升了好几个档次,加上杜若对祁玥的心思不一般……
凡此种种,联系到一块儿,叶薰浅不难猜测出一些事情,只是缺少有力的证据罢了。
“祁王府筹集百万银两,赈灾东南,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要是不蹭顿早饭,本郡主和祁玥就饿死了。”叶薰浅声音凉凉的,见杜若笑容一僵,她继续道:“杜小姐若是羡慕,大可说服太师大人也拿出一百万两银子赈灾,这样一来,别说是一顿早饭,杜小姐就是想天天住在长宁宫,想必姑姑也是答应的。”
“咳咳……”杜若被叶薰浅讽刺得耳面通红,低着头轻咳了几声,而后尴尬地为自己找台阶下,“浅姐姐说笑了,怪不得皇后娘娘喜欢浅姐姐,依若儿看,浅姐姐的确与齐都众多贵女们与众不同呢!”
“哦,你倒是说说,让我听听怎么个不同法?”
叶薰浅随手摘下一朵茉莉花,然后一片一片地撕下叶子,丢在地上,行为如此大胆放肆,却无人敢上前说她一句不是,杜若将这一幕收在眼中,黑眸里暗光一闪,“浅姐姐和我们最大的不同,就是真性情!”
“连皇后娘娘最喜欢的茉莉花都敢随意采摘,光是这胆子,便是一千个我们也比不上的。”杜若声音柔美,仿若杜鹃鸣叫,婉转动听,可叶薰浅却觉得聒噪无比。
叶薰浅无比诧异,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话,朝着祁玥问道:“这花不能随便摘?”
“浅姐姐莫非不知道,四年前也是这个时候,随父进京述职的郑亲王府三小姐不小心摘了长宁宫的一朵茉莉花,结果被皇后娘娘罚抄了三十遍《插花论》,最后写得手都肿了。”杜若眨了眨眼睛,当年发生这件事时,她也在场,因此记得格外清楚,从那以后,她引以为鉴,但凡来到长宁宫,绝对不动那些花花草草。
叶薰浅不知道关于这朵茉莉花还有这么一个小插曲,祁玥见她黑色的双眸被丝丝疑惑渐染住了,连忙开口说,“薰浅,你别看着我,我也不知道这件事!”
祁玥凝视着叶薰浅手中那朵被撕了半数花瓣的茉莉花,心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按照姑姑的性子,断然不可能因为别人无心之失,摘了一朵花而如此重罚,除非……这茉莉花对她而言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记忆穿越时光的距离,回到了最初,祁玥记得自己小时候,长宁宫并没有这么多花花草草,姑姑也不喜欢摆弄这些玩意儿……后来他去了炼狱,几年后归来,姑姑依旧是昔日的姑姑,只是长宁宫多了一片花丛,平时有专人负责打理,每日元翰做完功课后总是喜欢到花丛里捉虫子……
叶薰浅不由得转身,眼神从那片花丛中飞速扫过,她可不可以说,她住在长宁宫的那两天摘了很多花,不止有茉莉、还有玫瑰、牡丹、米兰、含笑……
“想必是那日姑姑心情不好,那位小姐又刚好摘了她宫里的花,所以罚得重了一些。”叶薰浅唇角勾起,徐徐道。
“浅姐姐言之有理。”
杜若看了一眼和自己同时前来长宁宫的贵女们已经走到了正殿门口,她生怕耽误了时辰,于是连忙和叶薰浅告辞,杜若离开后,祁玥便拉着叶薰浅的手,往宫门口的方向走,一边走还一边叮嘱道:“薰浅,以后离杜若远一点儿。”
“为什么?难不成她还能把我吃了不成?”叶薰浅笑容灿烂,开玩笑似的说。
祁玥眉毛越拧越紧,不知该怎么跟叶薰浅说,到了最后,只能将她抱在怀里,霸道的要求道:“我不喜欢你和太师府的人走得近。”
“好了好了,听你的就是了!”叶薰浅拍了拍祁玥的肩膀,她不知道祁玥为何会有这样的要求,但她知道,杜若对祁玥有别的想法。
祁玥听罢眉宇舒展,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带着叶薰浅出宫。
“祁玥,你的脚好了?”叶薰浅嘴角翘了翘,没好气地说。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前天这个男人还坐在轮椅上,如今一天过去了,竟然能安然无恙地走这么多路,某世子的自我修复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
“还是有些疼……”祁玥这才弯下腰,捂住自己的脚踝,可怜巴巴地说。
看着停留在宫门口的马车,他生怕叶薰浅说要自己走回贤王府,索性以自己脚疼为借口让她陪着他一块儿坐马车,叶薰浅扯了扯嘴角,无语道:“祁世子,你的脚疼得还真是时候!”
“那当然了。”祁玥笑了笑,迫不及待地环住女子纤纤楚腰,身形一闪,钻入马车,这样的情况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青泉见怪不怪,驱车前行。
叶薰浅让祁玥坐好,自己则坐到了窗边,大概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她坐车时喜欢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路旁的野花飞速后退,或许只有如此,才能让她感受到时光的流逝。
“咦——”
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叶薰浅不由得惊讶地发出了一声,祁玥眸光飘向窗口,顺着窗帘向外看去,三皇子府门口一男一女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男子天青色的锦袍,将他的气质衬托得愈发沉静儒雅,不是元洵又是何人?
真正令人诧异不是在这里看到元洵,而是他身后一尺开外的女子,一袭素衣,风华不改,墨发及腰,以雪珍珠为额饰,简单大方。
“阿洵,你还是忘不了叶薰浅吗?”女子纤纤素手藏在了雪白的广绣之中,她望着前方背对着自己的男子,声音清澈,却难掩心伤。
若不是无法忘记,又怎会在得知她宫门坠马的那一刻不远千里迫不及待地回到这个伤心之地?
距离太远,再加上马车在移动着,叶薰浅无法根据女子的唇形准确判断她在说什么,却认出了她来。
“薰浅,你看什么?”祁玥明知故问,心里醋意翻滚,元洵有那么好看吗?从元洵出现在她的视野开始,她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那道天青色的身影。
“祁玥,那位姑娘不是林茜嘛?”两日前叶薰浅和宫羽出门逛街,后来在茶楼小憩,“有幸”亲眼目睹这位江南大小姐林茜风采,当真是雪颜如玉,侠女英姿。
祁玥听到叶薰浅的话,内心顿时感到圆满了,原来她是在看林茜,而不是元洵,于是颔首微笑道:“薰浅眼神不错。”
“那是!”叶薰浅毫不客气地应了下来,这个时候的她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在某些地方和祁玥很相似,连话都说得都差不多,“本郡主除了挑选未婚夫时眼神不好,其他时候眼神都一级棒!”
祁玥脑后黑线,“……”
这是在变相说他是歪瓜裂枣么?
“那也来不及了。”祁玥靠近叶薰浅,从身后抱住了她,熟悉的青莲之气将她包裹其中,叶薰浅在他怀里动了动,仿佛想要挣脱他的怀抱,眼看着马车从三皇子府门口穿过,叶薰浅不由得眉毛竖起,“祁玥,见到熟人,难道你就不打算下去打个招呼吗?过门不入,这很不礼貌哎!”
打招呼?笑话,他还不会将自己心爱的姑娘带到情敌面前去呢!
万一到最后,薰浅抛弃了他,移情别恋到元洵身上,那他可就亏大发了!
“打招呼,没有送你回家重要。”祁玥将叶薰浅抱到了自己腿上,掌风飞过,将窗帘拉起,遮挡住了外边灿烂的阳光。
“没想到林茜竟然还认识元洵!”叶薰浅靠在祁玥的肩膀上,自言自语,仿佛对此感到分外奇怪似的。
“薰浅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祁玥一语双关地说,齐皇最引以为傲的四个儿子,太子元启,常年待在齐都,三皇子元洵,大多数时候待在江南,四皇子元翰驻守北越,至于五皇子元修,和他三个哥哥相比,他的生活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游手好闲。
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皇子又怎会受尽宠爱呢?
林茜认识元洵,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比如说?”叶薰浅耳朵一竖,忽的倾身而上,祁玥身体向后一仰,她手掌撑在坐垫上,身体覆在了祁玥身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得让祁玥几乎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凹凸有致。
女子的发梢在他脖颈上轻扫而过,让他觉得有些痒,诱人的红唇近在咫尺,仿佛这世上所有的山珍海味也不及它一分一毫,她根本就什么都不用做,便能让他一颗心为她激狂跳动。
祁玥掌心贴在叶薰浅的腰后,轻轻揉动,传递温暖,他凝视她黑珍珠般的眸子,掀唇一笑,“比如说……”
后面的那三个字极轻极轻……却让她在听到的弹指一瞬间忘记了思考,与此同时,祁玥手臂施力,反客为主,将本来倾覆在自己身上的叶薰浅禁锢于自己和软榻之间,当叶薰浅意识到自己又上了这个男人的当时已经来不及了,她反手往祁玥的后颈一劈,却被他反剪在了腰侧。
“薰浅,是你让我说的。”祁玥看着心爱之人面色生晕,宛若娇娘,恨不得立刻将她娶回家!
“我什么时候让你说你……”
叶薰浅语无伦次,却发现自己越说越错,到最后干脆闭上了嘴,男子那比月色还要醉人的眸光宛若一张细密的网,笼罩住了她的前世今生,让她无从逃避,他看着她,笑问:“我什么?”
“爱我……”
许久,叶薰浅才慢吞吞地将后面两个字说出,脸上一片霞光,无比幽怨地凝视着他,祁玥轻吻着她的额头,款款道:“我说了,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这是其一。”
“嗯嗯,以后还有别的,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感觉到马车速度减慢,祁玥放过叶薰浅,女子挣脱了男子的钳制,立刻起身,整理自己微微乱了的衣裳,见祁玥衣冠楚楚,她再次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自己的衣裳整整齐齐,却把我的衣裳弄乱了,你居心何在?
祁玥怎会读不懂她的眼神?
他早已习惯了为她整理衣裳,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肩膀,抚平那最后一丝褶皱,见叶薰浅薄怒未消,他粲然一笑,手指将自己领口的一颗扣子解开,成功地看到了她黑眸中一闪而过的羞窘,他继续道:“薰浅,这样好了,我给你把我衣裳弄乱的机会……”
叶薰浅原本混混沌沌的脑子因为他这一句话顿时清醒了不少,视线停驻在他无暇的肌肤上,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了初见时的那个夜晚,月光下他的身材是如此的迷人、性感……
呃……其实她也喜欢他的……
“祁玥,这怎能一样?”
叶薰浅忽然板起了一张脸,走上前去,伸手为他扣上扣子,反问道。
哪怕是现代的那个她,也断然不会去解开男人的扣子……更何况是在这里,虽然大齐民风开放,但在某些方面,其开放程度与现代相比望尘莫及。
“怎么就不一样了?”
祁玥强势而霸道地拥她入怀,轻咬着她玫瑰色的唇瓣,一字一句,认认真真道:“我爱薰浅,爱你的心,爱你的身体,爱你的一切……”
“祁玥,其实我比较喜欢你的脸。”叶薰浅伸出手,贴在他的侧颜,每一次看到他这张脸,她都忍不住想要问一下苍天,为何给了这个男人如此绝世的容颜?
“除了脸之外,我会让你慢慢喜欢上其他地方的。”祁玥轻轻握着她的手腕,牵着她走下马车,小心翼翼,生怕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听到他这句话,叶薰浅分外无语,眼神往某人身体的其他地方淡淡地扫过,然后快速离开,不露半点痕迹,“祁玥,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
“好。”
这一次祁玥没有坚持要亲眼看着叶薰浅回到浅阁,恰好他有事情要处理,的确没有多余的时间陪她,想到这,祁玥不禁觉得有些遗憾,如果可以,他想时时刻刻看到她的身影……
可惜她不愿意搬到清莲小筑去住,而且他们尚未大婚……这样会惹人闲话……
“祁玥,谢谢你。”叶薰浅想起厨房里的搅拌机和离心机,由衷地感谢,回想起这一个多月来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不禁心生感慨,“我好像欠你的越来越多了……都快还不清了……”
“那你就为我做一辈子巧克力可好?”祁玥勾唇一笑,他为她做了一切他所能做的,他要赋予她他所能给的世间最好,只为看着她笑靥如花!
“巧克力吃多了可是会蛀牙的!”叶薰浅毫不犹豫地给祁玥泼冷水,他对她的心她焉能不知?她是喜欢他的,很喜欢很喜欢,究竟有多喜欢她也说不清楚。
每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他温煦的笑容,只是,一辈子……这个词多美好……
“你不是说拿木糖醇代替别的糖就不会了么?”祁玥记忆力极好,哪怕是叶薰浅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他也能无比清晰地记住。
叶薰浅不说话,脚步轻移,在广玉兰氤氲的淡雅香气中靠近他,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言轻语,“祁玥,我不止会做巧克力,我还会做烛光晚餐!”
话音柔声而落,女子转身,翩然而去,祁玥站在原地,感受着耳畔残存的属于她的温暖和湿润,目视她离开的背影,心想:薰浅的烛光晚餐……那肯定是比巧克力还要美味的存在!
“世子,这会儿估计郡主都回到浅阁了,您还在看什么?”青泉见祁玥将眼神停留在贤王府的那扇红漆大门上,久久不愿意离开,于是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他的声音在清幽的贤王府们口显得格外吵耳,如同清晨的麻雀叫声一般,哪怕祁玥看得再入神这会儿也会被他吵到回神,“走吧。”
一主一仆一前一后转身离开,随着那车轮转动之声缓缓响起,贤王府的大门口冒出了一颗小脑袋,目视着马车离开永宁街,夏鸢不知何时跑了出来,见叶薰浅“鬼鬼祟祟”,不由得嘴角一弯,“郡主,您怎么还在这里?”
“那好像是世子的车轿……”夏鸢探出脑袋,那辆铁桦马车绝尘离去的背影尚未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她故作叹息地说。
叶薰浅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伸手往她脑袋上一敲,“怎么?想见你的旧主子?要不要改天我给祁玥说,让你回祁王府伺候他?”
夏鸢一听到这句话,吓得直摇头,“不不不……”
“奴婢只是觉得世子的马车好看,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夏鸢忙不迭地为自己方才的举动寻找适当的理由,生怕叶薰浅说做就做。
要是被“送”回祁王府,那她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祁玥的马车彻底从贤王府所在的这条永宁街上消失后,叶薰浅方才转身向浅阁走去,她没有忘记先前在书房里发现的事情,此时,浅阁的正厅之内,琼华和蔻月都已经等候多时了。
当叶薰浅跨过正厅门槛时,便见到了身着一袭藕色裙装的蔻月,气质清和淡雅,浓浓的书卷气息扑面而来,叶薰浅不由得一怔,这便是蔻月?专门打理浅阁书房的人?
“蔻月见过郡主。”
“起来。”叶薰浅走上前去,将她扶了起来,端详着蔻月这张脸,伸出手摸了摸,“皮肤真好,白皙如玉,吹弹可破,你平时都擦些什么呀?”
一时间琼华、夏鸢、蔻月三人齐齐无语……
“郡主说笑了,以奴婢看,郡主的容颜才真正称得起‘雪肤凝琼’四字,要不然世子又怎会时常捧着郡主的脸蛋呢?”
蔻月笑着说,让叶薰浅不由得一囧,忙解释道:“那是因为祁玥觉得我的脸好捏……”
俏皮的话从叶薰浅口中飘出,三人纷纷掩嘴偷笑,过了好一会儿,叶薰浅朝琼华和夏鸢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先下去,然后看了蔻月一眼,“你跟我来。”
“是。”
蔻月点了点头,跟在叶薰浅的身后,两人沿着曲折的小径走去,最终来到了书屋前。
“郡主要看书?”
书屋门口,蔻月忽然问了一句,见叶薰浅点了点头,便从她身后走了出来,上前将书屋的门打开,微风拂过,似乎还能听到书桌上几本书的翻页之声。
叶薰浅见状提起裙摆,走上台阶,向书屋里边走去。
蔻月随侍在侧,每当叶薰浅经过一排书架时,她都会进行简单的介绍,足见其对书屋的书籍摆放及排列情况了解之深,叶薰浅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听她讲述,直至走到最中间的那排书架,方才顿下脚步,蔻月看着书架侧边上贴着的小纸条时,眉头蹙了蹙,语气有些奇怪地问道:“郡主要看女则、女训、女诫……?”
“嗯。”叶薰浅不露痕迹地点头,这排书架的女则、女训、女诫她之前都看过了,内容那可是跟别人家的女则、女训、女诫大相庭径呢!
只是这一点……蔻月究竟知不知道?
“郡主您忘了,这排书架的书,封面都是您自己制作的……其实内容根本就不是女则女训女诫的内容……”
“什么时候的事?”叶薰浅顿时一阵心惊,脸色却没有多大的变化,声音平稳地问道。
“大约是您四岁多的时候,奴婢还记得,王妃将书籍存放于此,您嫌弃它们没有好看的封皮,所以就干脆给它们全部都做了封皮,并用米糊粘了上去。”
蔻月的记性不错,当年叶薰浅只有四岁多的时候,她已经五岁了,对于很多事情都记得十分清楚。
“我做的?”叶薰浅再次无语,怪不得她总觉得那书的封皮如此精致,连那“女则”、“女训”、“女诫”几个字都分外具有艺术气息!
“嗯嗯,奴婢记得很清楚,当时王妃还说郡主闲得没事多此一举!”
“已经过得太久了……我都快忘记了……如今想来,是有些多余。”
叶薰浅感慨万千,蔻月见状也没多想什么,直到叶薰浅的声音再次袭来,“蔻月,你有看过这些书吗?”
“有。”蔻月用力地点点头,她打理书屋多年,时常会遇到书页被风吹坏的情况,因此需要修补,自然是有打开书看过的。
“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叶薰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蔻月,没有错过她一丝细微的表情,声音平缓得让人听不到一点点试探之意。
蔻月的脸上因为叶薰浅这句话而染上了些许不解,她摇了摇头道:“书屋里有很多书所用的文字已经失传了,所以奴婢没看懂……”
叶薰浅听罢悄悄松了一口气,心中反复咀嚼蔻月说的最后一句话,文字失传……那也就是说这些文字鲜有人能看懂!
“不过郡主应该是能看懂的,郡主一岁便能识字,小时候的功课都是由王爷和王妃亲自教导的,后来郡主被皇后接到长宁宫,那便由皇后手把手地教,从来不和公主皇子们一起上学堂的。”蔻月眨了眨眼睛道,她年纪不大,但在整个贤王府,也算得上是老人了。
“我父王还教过我功课?”叶薰浅阴阳怪气地问,在听到蔻月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奇怪,她那个爹心里不是只有云侧妃和叶怜香么?教她功课,下辈子都没这种可能性吧?
“是呢!”
蔻月记得很清楚,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看着叶薰浅皱起的眉毛,解释道:“只是后来,王妃去了……郡主似乎对王爷有些误会,从那以后便将自己锁在了浅阁,和王爷也不亲了……”
“原来是这样。”叶薰浅不由得心生怀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贤王府物是人非,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她站在窗台边上,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着捕风堂的方向飘去,回顾起自己异世重生后出现在贤王府门口时遇到那个老顽童般的爷爷,以及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黑玉明眸中一丝惊鸿流光快速闪过,而后捧起书桌上那日贤老王爷为她选择的书,对蔻月道:“我知道了,你且忙去吧!”
“是。”蔻月知道叶薰浅喜静,在看书时不喜欢别人打扰,因此退了下去。
蔻月离开后,叶薰浅并没有坐在窗台旁的椅子上好好研读一番,而是将贤老王爷为她挑的那本女训揣在怀里,往捕风堂的方向走去。
等走到门口,却见绿萼站在堂前,微笑着看着她。
叶薰浅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书,仿佛在思考该不该踏出这一步,过了好一会儿才迈出步子,向绿萼的方向走去。
还未开口说话,便见到绿萼笑盈盈打招呼,“郡主,这是要找老王爷吗?”
叶薰浅点了点头,然后脑袋一偏,想要从那敞开的窗户中窥见贤老王爷的身影,奈何连跟毛都没见到,于是问道:“爷爷在里面吗?”
“老王爷说,若是郡主今日来的话,让奴婢转告郡主去祠堂找他。”绿萼一提到“祠堂”二字,神色顿时变得无比恭敬了起来,祠堂对于整个贤王府而言都是个神圣的地方,供奉着贤王府历代列祖列宗,庄严肃穆,并且有武功极为高深的隐卫昼夜守护,多年来也不曾有过一丝差错。
叶薰浅怔了怔,没有想到贤老王爷竟然在祠堂,那老头子平日看着疯疯癫癫,实则心如明镜,他知道的事情只多不少,自己心中的这个疑惑……或许只有他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所以她非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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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么么哒~~最近眼睛不舒服,可能过段时间就不能万更了,叶子对不起大家,呜呜呜……
第一百一十一章 薰浅往事
这个时代嫡庶尊卑有别,庶出的子女不能随便到祠堂里去,但对嫡出的子女而言就没有那么多的约束了。
叶薰浅虽然没有进过祠堂,却也十分清楚祠堂的位置,从捕风堂到祠堂的距离并不是很远,路上也没什么人,显得格外幽静。
今天是阴天,微风吹过草地,草叶缭乱狂舞,叶薰浅湖蓝色的裙裾从草地上拂过,相映成趣,不多时便站在了祠堂门口。
整个祠堂都是用白色的大理石砌成的,而非上好的梨花木,历经百年风雨沧桑依旧如初,祠堂后边种植着常青树,树高超过祠堂,前边草地碧绿,地上连一片落叶都没有,看得出来这里有专人打扫。
正门上方悬挂着一张牌匾,上书“叶氏宗祠”四字,用的是标准的正楷字体,这里的一切都透露着庄重与肃穆,叶薰浅抿唇不语,迈开脚步向正门口走去,却没想到还未越过门槛,便有四名护卫如风般闪了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叶薰浅挑了挑眉,却没有非常惊讶。
祠堂这地方,如果没有隐卫暗中守护,那她倒觉得奇怪!
“郡主请留步。”其中一人伸出手,横在了叶薰浅面前,话音平静地说。
“原来你们还知道我是郡主。”叶薰浅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浅笑道。
她还以为她深居简出,十年时光匆匆而过,除了老头子之外,所有人都不认识她了呢!
“郡主恕罪。”
这名隐卫听罢后退了一步,对叶薰浅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回答叶薰浅的话,“郡主和王妃有几分相似,只要是见过郡主的人,都不会认错。”
叶薰浅轻轻颔首,腹诽:既然她和她娘长相相似,那为毛贤王爷在见到她的一眼便一口咬定她不是叶薰浅?
“爷爷在里边吗?本郡主有事找他!”
想到了自己来祠堂的目的,叶薰浅直奔主题,隐卫们见自家郡主神色认真,手上还抱着一本书,仿佛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找老王爷商量似的,他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放行。
“这……”
叶薰浅见自家隐卫面露难色,于是开口问道:“可是有什么不便?”
“郡主有所不知,入宗祠必须得到老王爷的允许。”隐卫最终还是选择了将实情道出,老王爷的确在祠堂里边,可是并没有跟他们说郡主会来啊……虽然老王爷对郡主的确是千宠万宠……
“奇怪,不应该是我父王吗?”叶薰浅歪着脑袋,自言自语,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将声音压低,因而在场四名隐卫都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不是呀!家族令在老王爷手中。”隐卫见叶薰浅不明白,遂靠近她,小声道。
仅此一句,已让叶薰浅听出了弦外之音,敢情叶氏宗祠的隐卫只认这家族令?难怪老头子疯疯癫癫这么多年,依旧安然无恙,谁都动不了他!
就在叶薰浅和祠堂隐卫交头接耳的时候,后边传来了老者宛若洪钟般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话音突起,四名隐卫身形一闪,和叶薰浅拉开距离,看着贤老王爷精神抖擞迈步而来,人人自危,倒是叶薰浅,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然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走了过去,搂住贤老王爷的手臂,甜甜地喊了一声“爷爷”。
“臭丫头,给皇后磨豆浆喝,也不知道给老头子送一盅,小气鬼,偏心鬼!”
“……”叶薰浅狂汗,糟老头子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爷爷,今天是姑姑生辰,祁玥把我原来准备送给姑姑的礼物拿走了,所以我只能寒酸地送一盅豆浆了……”叶薰浅可怜兮兮地说,光看那表情,还让人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呢!
“哼。”贤老王爷冷哼一声,似乎不买账,可心里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他睨了一眼叶薰浅,酸溜溜道:“你是不是我孙女儿啊?怎么心整天偏向祁王府?”
“我哪儿有?爷爷,你胡说,我的心明明是向着你的!”
叶薰浅抱着贤老王爷的胳膊,脑袋枕在他肩膀上,努了努嘴道:“你看你原来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我给你做新衣,是不是觉得你乖孙女儿的针线活很不错呀?”
“这倒是!”贤老王爷脸色缓了缓,自家孙女儿给皇后磨豆浆,给小祁做巧克力,但是也有给他这个糟老头子做新衣服嘛!
他穿着这身新衣跑到灵泉寺时,连慧灵那个挑剔的老家伙都说他这身衣服款式好!
“爷爷,我有事要和你说。”
过了半晌,叶薰浅见贤老王爷“气”消得差不多了,她青葱玉指紧握手中的这本女训,对贤老王爷郑重其事道。
贤老王爷看了她一眼,和以往有些不同,点了点头,丢下一句话,“跟我来。”
叶薰浅见贤老王爷转身向着祠堂的方向走,也不再多问什么,小跑着跟了上去,这是她第一次进入祠堂,习惯性地对里边陈设仔细观摩一番,贤老王爷感觉到自己身后的那个属于女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轻,于是顿住脚步,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只见叶薰浅东张西望,还时不时以手触摸墙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摇头,老气横秋地喝了一声,“臭丫头,看什么看,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啊……”叶薰浅的思绪被打断,反射性发出了一声,她看着贤老王爷那陡竖的眉毛,不好意思地“嘿嘿”了一声,接着跑了上去,挽住他的胳膊,“爷爷,我这不是第一次来,所以好奇嘛!”
贤老王爷鼻孔朝天,哼了一声,似是不相信。
叶薰浅见状连忙边走边给他捶肩膀,贤老王爷分外享受自家孙女儿给自己捶肩膀时的这种感觉,腹诽:第一次?这个臭丫头竟然敢说自己是第一次来祠堂!在他面前说说也就算了,若是在别人面前这么说,岂不是间接告诉别人她是冒牌货?
祖孙两人在祠堂内的行走着,叶薰浅本以为这叶氏宗祠只是个单纯的几间屋子而已,却没想到祠堂里边别有天地,就像是个寻常人家的院落一样,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花圃里还种着冬青树,不论春夏秋冬,寒暑易节都常青不变。
祠堂主屋中供奉的是叶氏家族列祖列宗的牌位,虽然主屋的色调以暗色为主,但是叶薰浅和贤老王爷置身其中,并没有阴森森的感觉,香炉中的香火依旧,在黑暗中闪耀着火红之辉,还有那长明灯,依然在不断地燃烧着,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
叶薰浅甚至还能看到祠堂里有专门负责添香油的人,此时见到她和贤老王爷,也只是微微屈膝行了个礼,贤老王爷挥了挥手,低声道:“你先下去吧!”
看得出来,就是连贤老王爷也对这些牌位怀着敬意,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小了很多,生怕惊扰祖宗牌位一般。
叶薰浅鲜有见贤老王爷如此郑重其事的时候,待所有人都离开后,贤老王爷才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丫头,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在贤王府的祖宗面前,爷爷定然不会有所隐瞒。”
老人的尾音拉得有些长,似乎是在下定决心,要将那深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道出,叶薰浅死死揪着手中的那本女训,递到了贤老王爷面前,问道:“爷爷知道,我能看懂这本书吗?”
“知道,你娘教的,怎会看不懂?”贤老王爷目光往那本女训上轻轻一瞥,随后看着叶薰浅缓缓道。
虽然她已经从蔻月口中猜出了一些事情,可亲耳听到贤老王爷说时,心里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想到了那潜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秘密时,她长声一叹,余光掠过那错落的有致的牌位,用自己所认为的最隐晦的语言,小心翼翼地问:“爷爷可还记得一个多月前,我被大蟒吓昏后没了气儿然后被云姨娘做主匆匆下葬的事情?”
“记得。”贤老王爷走近叶薰浅,双手安放在她看似柔弱的肩膀上,目光真诚,微微颔首。
“后来我从棺材里爬了出来,第二天回到贤王府,爷爷是不是也没有忘记?”叶薰浅复问,脸上写满了期待,她不敢眨眼,生怕自己一眨眼就错过了这个对她而言至关重要的答案。
“老头子我才不像薰浅丫头你呢!记性差得不得了,老头子我记性可好了,记得一清二楚呢!”贤老王爷给叶薰浅正了正发髻上的流苏玉簪,眼里写满了慈爱。
叶薰浅直接选择性无视贤老王爷话音中的一丝抱怨,看着他,继续问:“那……那日爷爷从我父王手中救下我时,为什么说‘你回来了’这样一句话?”
贤老王爷听到这,已经完完全全明白叶薰浅今天到底想说什么了,他粗糙的手滑过叶薰浅背后的长发,黑眸里书写着沧桑,轻声一叹,“丫头,可不正是那日回来的么?”
“那么……那日之前,我去了哪儿?”叶薰浅握住了贤老王爷的左手,看着他那双经历了无数风雨愈发深邃的眼眸,穷源竟委。
贤老王爷注视着面前的女子,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和当年那个在他身后跑着跟他玩捉迷藏的小女孩儿截然不同,这是他的孙女儿,他疼了十多年的孙女儿,终于在今天问出了这个问题。
门内,一丝清风,两袖盈满。
窗外,东流逝水,叶落缤纷。
祠堂中的两人相视而立,任时光在指尖荏苒而去,老者的眼神是如此的复杂、深邃,仿佛要透过岁月的重重雾霭,看清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异世。”
良久,贤老王爷唇畔才飘出了这两个字,轻若流云般掠过叶薰浅的耳侧,却又重如千钧地敲打在她的心扉,仅此二字,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她的脑海中,恰似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这一瞬,她忘记了所有,包括自己的呼吸。
思绪随着韶华渐去渐行渐远,她想起了自己在现代的医院里醒来时的一片空白和一无所有,她用了十年的时间去寻找自己的过去,结果一无所获,却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一朝身死之后回到了这里。
她以为这是她的重生,却不知,原来,上一世才是她的重生。
“为什么我会去了那样一个遥远的地方?”叶薰浅眼神飘向了门外,遥望着天之尽头,那淡蓝色的天幕下,深色的山峦层叠起伏,宛若沉睡的雄狮。
她的话很轻很轻,生怕惊扰了祠堂的清净。
贤老王爷在叶薰浅眼中看到了迷惘与困惑,像是在雾气缭绕的树林里迷路的孩子,令人心疼到了极致。
他走上前,将叶薰浅双手握在掌心,微微使力,叶薰浅感受到了手上轻微的疼痛,方才回神,只听贤老王爷语重心长地说:“丫头,你娘她是迫不得已的,你不要怪她。”
“你出生那日,慧灵老头便算出了你五岁时会遭遇生死劫,你娘她为了救你,寻遍世间古籍,访遍天下奇人异士,最后才勉强找出了个法子,为了在你五岁历劫之时将你送入异世轮回十年,破解生死劫,她耗尽了毕生功力,她怕你只身一人身在异世别无长处无法生存,将毕身所学倾囊相授,所以……你小时候很辛苦……”
贤老王爷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叶薰浅小时候的事情,只有一岁的她便开始识字念书,奕彤丫头对她极为严格,浅阁书屋里的书籍愣是让她在八个月之内全部背下。
要知道,那些书籍的内容,可不仅仅是用一种文字书写的,有些东西,更是晦涩难懂,别说是一岁多的孩子,就是个及冠的少年也未必能在理解的基础上背下!
等到薰浅两岁时,奕彤便开始手把手地教她写字,给她讲解书的内容,辅助她修习武功心法……好在她天生聪颖,学什么都很快,即便是在那样的高压环境下也依然没有被击垮,反而越学越快。
三岁前的她,每天都在学习,不似别的孩子那般无忧无虑……
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不得不狠下心,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这样的话,以她平凡的体质和平凡的灵魂,根本无法承受灵肉分离之痛,更别说破解生死劫了!
若是失败了,奕彤丫头所付出的一切就都毁了……
叶薰浅的心骤然一紧,极度地收缩、扩张,全身的血液汇聚于心脏,又从心脏输出,流向全身的每个角落。
无可置疑,此刻,她的心情是激越的、是震撼的,十年时光,寻寻觅觅,终于换来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那我娘她……”叶薰浅凝视着贤老王爷,断断续续地问。
贤老王爷看着叶薰浅,抖着胡子丢下这么一句话,“把你的锦绣神功练到第七层,要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见你娘!”
叶薰浅,“……”
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会武功?话说她像是会武功的人么?
叶薰浅望着天空,翻了翻白眼,天上雄鹰展翅,划过蓝天,她的脑海里蓦然涌现出了那日在凤凰山脚遇到拓跋烈时的情景,她记得有那么一瞬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在一不小心撞到拓跋烈身时,感觉到一股绵密而浑厚的气流沿着她的奇经八脉急速流动,最后凝聚于掌心,仿佛顷刻间可一掌打死三头大象!
当时的她处于危险之中,无暇思考这件事,如今被贤老王爷提起,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自己这具身体。
贤老王爷非常鄙视地看着叶薰浅,胡子翘的老高,“哼,竟然在珍珠桥被几个小喽啰欺负得逃跑,真是太丢人了!”
叶薰浅继续无语中,话说这是她的错么?不是所有人都说她藏在深闺里十年足不出户么?不是在逛花园时一不小心被大蟒惊吓而死么?
“她”若是会武功,会被吓死吗?
她还不是为了演得逼真点儿,那晚才没有露出身手,让元翰一人顶俩儿!
想起这被大蟒吓死一说,叶薰浅才想起了她有件事情忘记问了,倘若她十年前去了异世,那么这十年里代替她待在浅阁里的又是谁呢?
叶薰浅黑玉般的眼睛清亮到了极致,对贤老王爷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只见自己面前这位饱经风霜的老者眉毛一扬,高深莫测地回答道:“异世中和你一样命中注定遭遇生死劫的人。”
敢情是灵魂相易?叶薰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见贤老王爷越来越“不待见”自己,识相地没有多问下去,照他这么说,此刻她心中的猜测已然*不离十了。
那个在异世中和她一样命中注定遭遇生死劫的人代替她在贤王府里生活了十年,她又何曾不是借了别人的身体在现代活出了十年非凡的人生?
如今不过是尘埃落定,各自回到原点罢了。
她至始至终求的不过是个答案,如今已经得到了,叶薰浅只觉得自己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只是……还有很多东西她还不知道……
宫羽的那只宫铃到底在她的人生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还有皇后、元洵、元翰、元修……他们对她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
回想起不久前宫羽在浅阁前院里对她说的话,她不由得感到好奇,从前的她为何要仿造天琼异香,创造出“回忆”?
听爷爷这么说,她小时候应该很忙才对,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她应该不会闲得蛋疼去调香吧?
“好了丫头,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走吧!”贤老王爷似乎觉得自己和叶薰浅在祠堂待的时间过长了些,拉着叶薰浅的手腕,向门外走去。
给长明灯添香油的人在两人从他身边走过时深深地鞠了一躬,叶薰浅和贤老王爷并未在意,在夏日凉风习习中离开了祠堂,向外面走去。
“爷爷……那我为什么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叶薰浅思考良久,最终还是选在问了出来。
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若不问,她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问!
果然,贤老王爷听到了她这个问题,原本平稳的呼吸有些乱,他伸手就赏给了叶薰浅一记爆栗,如同火烈鸟般暴躁吐槽道:“臭丫头记性差,关老头子我什么事?”
叶薰浅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无比幽怨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好像在说:爷爷,你扪心自问,真的是这样的么?就算我在五岁时被我娘送入异世,那也不该什么都不记得吧?
不过看着这老头子这么暴躁的模样,她还是不要在老虎头上拔毛好了,改天悄悄在他房里装个听瓮,她就不信窃听不到!
“爷爷,我以前都能将浅阁书屋里所有的书都背下来,这怎么能叫记性差呢?”叶薰浅揽着他的胳膊,声音软糯糯的,都快将贤老王爷的心给融化了。
老头子思考再三,还是不打算告诉她,“哼,你也知道那是以前!”
“不是现在!”
贤老王爷强调了一声,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浅阁,琼华看见二人立刻迎了上来,“老王爷、郡主。”
“臭丫头,给我背书去!”贤老王爷似乎对叶薰浅接二连三遇到危险甚至受伤的事情很不满意,铁了心要叶薰浅把浅阁书屋中所有的书一字不漏地背下来。
“爷爷……”叶薰浅被贤老王爷一推,一个踉跄向前,她站定后,方才回头看着老头子,可怜巴巴地撒娇,企图博取同情心。
可是,贤老王爷丝毫不松口,眉毛一抖一抖的,“给你五天时间背,背不出来,你就别出浅阁了,省得到时候平白辱没了你过往的名声。”
叶薰浅,“……”
“爷爷,我觉得,在遇见你之前,我的世界是黑白的,遇见你之后,我的世界全黑了……”叶薰浅望天长叹,然后扶额做头痛状,她伸出五根手指,看着贤老王爷,难以置信道:“五天?”
她又不是不知道浅阁的书屋里到底有多少本书,五天背得完?给她五年她都不一定背得完!
“你没听错,的确是五天。”贤老王爷无比硬气地说,话语坚定,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心道:他没让她三天背完,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琼华识相地站在一边,不去发表看法,生怕帮叶薰浅说一句好话,会让她被“罚”得更重!
叶薰浅咂了咂嘴,不以为意,心里想着老头子只是这么说说而已,到时候她不背书他又能奈她何?
然而,贤老王爷似乎已经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大手挥了挥手,院落里霎时出现了二十余名隐卫,环绕在琼华和叶薰浅周围,琼华心中暗暗祈祷:郡主,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五天之内,不许郡主踏出浅阁书屋半步!”
“是!”
二十多名隐卫异口同声地说,那声音整齐到了极致,在贤王府,贤老王爷的话令行禁止,除了对叶薰浅三番两次破例之外,几乎没有人敢违抗。
“臭老头儿,我背书也得吃东西好不好?”叶薰浅气得磨牙,五天不出门,那她还不得郁闷死!
要知道,这一个多月来,除了不久前去祁王府被祁玥拒之门外然后跟他怄气几天不出门这件事之外,她还没有哪天不出浅阁的呢!
“琼华,一日三餐,记得给臭丫头准时送到书屋。”贤老王爷心疼孙女儿,又怎么会让她饿肚子呢?
“奴婢知道了。”
琼华点点头,应了一声,贤老王爷这才放下心来,临走之际,还不忘叮嘱琼华几句,“要是你们谁敢悄悄帮着臭丫头逃跑,老头子连你们一块儿罚!”
叶薰浅无语凝噎,心中最后那点希望之光在听到贤老王爷这句话时彻底熄灭了,她的世界真的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在踏入书屋的刹那间,她望着眼前一片浩如烟海的书籍,给自己打气,“唔……本郡主要用书籍的光辉,来烛照人生的‘孤独’与‘黑暗’!”
在浅阁,琼华、夏鸢、蔻月都是有能力给叶薰浅放水的人,可是被贤老王爷特意提醒关照过了之后,连帮衬着叶薰浅的想法都没有了。
蔻月从书架上捧来一沓书,放在书屋窗口边的书桌上,供叶薰浅取阅,其实,书屋里大多数书籍的内容她都是看过的,只是……要一字不漏背下来,那几乎是不可能!
从小到大,她也就只见过两个人能把这些书全部记在脑中,一个是王妃,另一个人便是小时候的郡主。
想到这,蔻月眼前一亮,见叶薰浅翘着二郎腿,随手拿起一本书看时,她走了过去,如是安慰道:“郡主莫急,这些书郡主以前都背过的,奴婢觉得只需好好温习一番,定然不会有很大问题的。”
“好像有点道理。”叶薰浅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书,看着蔻月道。
想当初她在现代醒来时,什么都不记得,却能轻而易举地看懂很多古文字,这恐怕也是得益于她的过去吧?
“好了,你把我今天要看的书拿给我吧。”
叶薰浅吩咐了一声,其实,就算贤老王爷不说,她也打算将这书屋里的书全部看一遍,“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忘记她五岁以前的事情,但是她有一种直觉,当她将这浅阁书屋中的书全数看完后,她应该会窥见一丝真相。
蔻月知道叶薰浅看书时不喜欢被人打扰,做完叶薰浅吩咐的事情后便开始退了出去,和清闲下来的琼华、夏鸢坐在台阶上聊天。
“你们说,郡主真的能在书屋里待着五天不出去吗?”夏鸢双手捧着脸蛋,望着天空,闷声问道。
琼华叹息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道:“老王爷这一次可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让郡主把书屋里的书全背下来,郡主即使想出去也出不去!”
“是的。”蔻月颔首道,十分赞同琼华的话,真正算起来,琼华和夏鸢在浅阁待着的时间并不长,或许并不了解贤老王爷的做事风格,但是对她而言,在浅阁的日子几乎占了她的一生,遥想当年,与王妃对郡主的要求相比,这已经很轻了。
不管怎么说,老王爷这是为了郡主好!
如今齐都正是多事之秋,郡主出门,容易招惹是非,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浅阁里看书,话说……王妃病逝后郡主藏在深闺里十年不出,不也多年来相安无事?
区区五天,实在是算不了什么的!
就这样,叶薰浅待在书屋里,一本又一本地翻看着手中的书籍,四下无声,只有女子的翻页声在不断响起,更衬书屋宁静,她默读时的速度很快,可以说是一目十行。
随着她的深入,速度已经快了三倍不止,她面前有两叠书,一叠是没看过的,一叠是已经看过的,窗外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琼华给她送晚饭时见她看得入神,没有说一句话,将食盒放在桌子上便悄声离开书屋。
当叶薰浅发现自己面前的食盒时,方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为了让自己拥有一个良好的吃饭环境,她把书桌上的书全部捧到了书架上,接着开始吃晚饭。
好在琼华熟悉她的饭量,并不会送少了让她吃不饱,叶薰浅将食盒里所有的东西一扫而光,顺手拿过手绢擦了擦嘴巴,然后将碗筷全都丢到食盒里,并盖上盖子,放在一边。
她知道过不了多久,琼华会自己进来将东西收拾走的!
填饱了肚子之后,她伸了伸懒腰,从自己的靠椅上起身,走到书架前,从左到右,一本一本地取下、翻开、过目,然后阖起、放到书架上原来的位置,如此动作,周而复始,仿佛不知疲倦。
女子湖蓝色的身影穿行于数十排书架之间,她时而敛眉轻蹙、时而漫不经心、时而唇角微扬……一颦一笑动人心魄,仿佛深山里悄然绽放的兰花,于刹那间惊艳幽草一生时光。
天色渐沉,繁星如钻,点缀着浩瀚的苍穹。
华灯初上,在暮色里折射出柔和的光晕,给齐都的夜晚镀上了一层的光芒。
浅阁书屋中,橘黄色的烛光照亮了整个屋子,将叶薰浅的影子投在了壁面上,透过窗棂,似乎还可以看到女子的身影在不断地移动着,此情此景,当真是惬意到了极致。
沉浸在书海世界里的叶薰浅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甚至连她最最敏锐的嗅觉似乎也在这一刻也失去了。
院落之中,琼花丛前,男子月华色的身影屹立于此,看着书屋中美人的身影,他唇角轻轻翘了翘,手心分明躺着一张小纸条,已经被折成了蝴蝶状,十分淡雅。
夏鸢无意间走了出来,看到了花丛前的祁玥,连忙迎了上去,见祁玥目光没有从书屋方向移开,她索性不说话,生怕惊扰了他。
过了许久,祁玥才收回目光,睨了一眼身边的夏鸢,问道:“薰浅她可有好好吃饭?”
“郡主晚膳吃了桂花鱼、过桥豆腐和鲫鱼汤。”夏鸢知道祁玥对叶薰浅的身体格外重视,因此十分留心她每日的膳食。
祁玥听罢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将手中那张蝴蝶状的折纸塞入瓷罐中,盖上盖子后,递给夏鸢,“这是碧根果,剥好壳了,薰浅喜欢吃。”
夏鸢愣了一下,世子早上不是让青泉将核桃送来了吗?怎么晚上又送了碧根果?
她绝对不会想到,祁玥这么做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看叶薰浅的理由,所以又屁颠屁颠地剥了一罐碧根果……
这种“幼稚”的事情,换做以前的祁世子,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世子,郡主今天去祠堂找了老王爷。”
“嗯。”祁玥知道这件事,银练已经告诉过他了,只是薰浅和爷爷在祠堂里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叶氏宗祠,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以一人之力,避过几百名隐卫的眼睛,几乎是不可能的。
“回来后,老王爷便让郡主在书屋里背书,说是背不出来就不许出书屋。”
夏鸢将今天下午在浅阁里发生的事情惟妙惟肖地讲述给祁玥听,她自己猜不出原因,不代表祁玥猜不出。
“还专门派了二十余名隐卫看着浅阁,不许郡主偷偷溜出去,也不许琼华和蔻月帮着郡主偷跑。”夏鸢百思不得其解,从祠堂里回来就让郡主看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是觉得郡主才疏学浅,在贤王府的列祖列宗面前丢了人,所以才要求郡主背书?
夏鸢脑洞大开,想到了这么一出后又很快地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呢?
“除此之外,老王爷还说了什么?”祁玥自然看出了其中的不寻常之处,以贤老王爷对叶薰浅的宠爱程度,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她?
夏鸢脑袋一歪,绞尽脑汁回想着白天的事情,须臾,才皱着眉头断断续续道:“好像……老王爷还说……郡主记性不好,所以让郡主背书……”
“记性不好?”祁玥瞳孔骤然一缩,这话……其实他也深有体会,他家薰浅的记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连他父王和母妃在他小时候战死沙场的事情都不知道,这可不是单纯地用“躲在深闺里十年”这样的理由就能掩饰得过去的!
“本世子知道了。”
祁玥声音平淡地说,他知道叶薰浅在忙着看书,没空见人,因此也不打算去打扰她,贤老王爷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
虽然五天里都不能见到她,但是元洵、元翰、元修还有拓跋烈他们也一样没法见到!
如此算来,其实他并不亏,好歹他还能清楚地知道她每天都在做什么,再说了,薰浅不出门,能免去很多危险,这也是他乐见的。
两日后,叶薰浅依旧待在书屋里不出来,有时琼华将膳食送入书屋,还能看到一名女子左手拿着书,右手揉着自己腰,边走边看的情景,那纤细的身姿,在书架之间移动着,分外轻盈。
与叶薰浅平静单纯的日子相比,皇宫倒是十分热闹。
御花园中,齐皇、云淑妃、元启、元洵、元翰、元修和元毓皆在,与拓跋烈及刚刚赶至齐都的漠北公主慕容青岚逛花园,慕容青岚从漠北千里迢迢来到齐都的目的,在场之人没有不知道的。
只是漠北远嫁公主联姻大齐一事,按照目前的情况看,好像也不乐观……
“几年不见,青岚出落得是越发美丽了。”齐皇和慕容青岚似乎很熟稔,连说话的语气都像是在闲话家常,这一点让云淑妃有些意外。
众人听到齐皇这么说,纷纷朝着慕容青岚看去,的确是国色天香之姿,草原上长大的女儿,大多英姿飒爽,和养在深闺的女儿截然不同。
和她一比,那原本被齐皇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元毓就失色了不少,漠北文化使然,慕容青岚绝对不是个谦虚的人,她听罢挑了挑眉问,“和贤王府的薰浅郡主比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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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们还记得伦家在很前面的章节有透露过的么?偶们家薰浅在现代的医院里醒来,她神马都不记得了,其实就是穿越,可能有读者会认为穿来穿去麻烦,叶子再多说一句,在我的概念里,穿越不需要强得炸毛,偶也不认为现代人穿越古代,就会凭借在现代所学习的五千年历史文化凌驾于古人的智慧之上,究其缘由,古人才是那些灿烂文化的创造者。在本书中,穿越设定是叶子是参照了留学的概念设定的,即灵魂去现代留学,然后回到自己本该生活的时代,侧重于用自己在现代所学的东西影响、改变天下格局,叶子所学专业是机电一体化,后续文中可能会出现很多机械设备,偶会让它们的出现符合当下时代规律,不会违反能量守恒定律了哦,不喜勿喷~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世子,您不能进去!
这一刹,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看着她那精致的容颜,不知该如何作答。
元毓的腿刚刚被治好,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至今仍然觉得有些疼,每当她走路时感受到腿关节处隐隐的酸痛,总会让她对叶薰浅恨意更上一层楼,如今见慕容青岚居然在听到齐皇的夸赞后迫不及待地拿自己和叶薰浅比,心里恨得牙痒痒,这不是在间接告诉别人,她这个大齐六公主比不上那贤王府的叶薰浅嘛!
“怎么一个个都看着我?难不成我长得很好看?”
慕容青岚眸光扫过元启、元洵、元翰、元修四人,反问一声。
“噗——”元修一听到这句话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桃花眼微微上翘,看着慕容青岚那略显困惑的表情,上下打量了她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慕容青岚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不管是身段还是姿容都属于上乘,一身火红色的百褶裙,缀以黑曜石点缀,艳中带雅,不落俗套。
黑色的长发编织成了几十绺辫子,披散至腰间,显得十分干净利落,没有半点齐都贵女的拖泥带水。
脚踏长靴,同样以黑宝石为饰,仔细观察她的衣着打扮,简单明了,只有黑色和红色,连手腕上都没有戴任何饰物,只是在颈上戴了一串纯黑色的格桑花状宝石项链,落落大方。
“青岚公主艳色无双,不过和我的梦中情人浅妹妹比,自然是比不上的!”元修手中摇着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容青岚,那烈焰红唇当真是极具诱惑力,弄得他都快心猿意马了。
慕容青岚一听,倒也没有各种撒泼生气,心里对叶薰浅更加好奇了几分,元修就是只花蝴蝶,见过的女人不计其数,若是连他都说叶薰浅好看,那必定没有错。
只是那叶薰浅……多年前她见过一面的,静雅有余,灵动不足,也没美到倾国倾城惊天动地的地步吧?
“本王也觉得前浅妹妹比较好看。”老实孩子元翰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似乎很赞同元修的话,他还小的时候,就觉得浅妹妹比他那嚣张跋扈的六妹好看多了,浅妹妹身上总是藏着各种各样的香料,每当从他身边走过,他总忍不住深深呼吸,好嗅到那沁人心脾的气息。
这些,是其他人都没有办法拥有的。
在他心中,浅妹妹就是那花丛中的花仙子,青岚公主再漂亮,也只是凡人,怎能和仙子相提并论?
“哈哈,青岚,这下你可遇到对手了!”拓跋烈爽朗一笑,笑声响彻整个御花园,这下子齐皇和云淑妃也笑了,似乎十分欣赏慕容青岚的直白。
慕容青岚有些郁闷,一个人说好,那也许只是个人看法,若是所有人都说好,那就极有可能是真的好!
她扭头看着还未发表看法的元启和元洵,问道:“太子殿下和三殿下也这么认为么?”
“浅妹妹清冷如霜,青岚公主热切如火,两者之间一热一冷,不能比较。”
元启的评价还算客观,巧妙地避开了慕容青岚的问题,然而,元修听到这,却蹙了蹙眉,为元启继续“补充”道:“太子皇兄这话说得对,只不过有一点漏了。”
“哦,是什么?”元启饶有兴趣地瞧着元修,他倒要看看修能说出什么高见来!
“浅妹妹清冷如霜是没错,不过祁玥那个软柿子总是能让她这冰霜融化。”
元修边说边回想起和叶薰浅、祁玥在长宁宫一起吃饭的情景,她最爱欺负的就是祁玥了,而祁玥总是任由着她欺负,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不止如此,还担心她动手有没有伤到。
“都说女大十八变,本公主倒是来了兴致,赶明儿一定要去贤王府看看,太子殿下、翰王殿下和五殿下都称赞的女子究竟是何等的天下无双!”
慕容青岚骨子的战意绝对不少,天下人都知道,她来齐都,本就是来抢男人的,若是谦虚相让,倒显得她虚伪!
“公主恐怕要失望了。”
此时,一言不发的元洵忽然开口了,给慕容青岚泼了盆冷水,她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浅浅擅闯祠堂犯了错,被贤老王爷罚背书,不见客。”元洵对叶薰浅的事情一向了解,哪怕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都能在得知她宫门坠马一事后急速赶回,更何况现在他人在京城。
“什么时候的事情,朕怎么不知道?”齐皇诧异无比,本来还觉得奇怪,这几天都听不到和叶薰浅有关的消息,敢情是又关在了书屋里看书去了!
“父皇日理万机,不注意到这些小事也是人之常情。”元洵微微一笑,给齐皇找台阶下。
倒是元毓小人得志,心里很怨毒地想着,最好被贤老王爷关在书屋里一辈子,免得出来祸害人!
“浅妹妹恐怕待不了几天就溜出来了吧?”元启摇头轻笑,自从叶薰浅从棺材里爬出来后,那性情倒是跟小时候有些像了,当年贤王妃逼着她念书,她三天两头跑出来,那身逃跑的功夫,放眼齐都,恐怕还没有谁能比得上的!
“贤老王爷在浅阁外安排了二十余名侍卫看守,还严令浅阁的侍女不许帮她溜出来,这次恐怕是插翅难飞了。”元修昨天才刚去过浅阁,结果被挡在了门外,后来刚好遇见琼华,方才知晓此事。
“本公主就不信她能在贤王府里待一辈子,等过几天再去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祁世子甘愿为之入赘贤王府!”慕容青岚的话泛着醋意,在场之人都听得出来,很显然,那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她的耳中。
众人各怀心思,本来祁玥以东南水患的事情要挟齐皇赐婚,他们心里就各种不满意,但一想到这门婚事最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成,所以也就没有再搅和进去。
毕竟,祁玥只有半年之寿,他活不活得过十八岁还是个未知数呢,更别说是娶叶薰浅了!
“薰浅郡主当然是千般好万般好,要不然又怎么会把祁世子迷得团团转呢!”
这时,元毓出声了,见慕容青岚战意已然被挑起,她唯恐天下不乱地说,凭什么叶薰浅克死了她喜欢的人后,自己还能得到幸福?她偏要叶薰浅感受一下失去挚爱之苦!
“六公主这话我不喜欢。”慕容青岚说话一向直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也不怕得罪什么人,听到元毓说的这后半句话,她眉头蹙了蹙,然后反驳道:“祁世子高天孤月,慧绝众生,号称大齐术数第一人,怎么会轻易被迷住?六公主失言了。”
元毓顿时一阵尴尬,被慕容青岚指责,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
拓跋烈无比嫌弃地睨了一眼元毓,当初若不是看上了她的身份,这种女人送给他他都不要……
“毓儿被本宫宠坏了,一时失言,让大家见笑了。”云淑妃急忙出来打圆场,生怕元毓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慕容青岚在漠北并不只是拥有一个公主头衔这么简单,她是慕容世家的家主,同时也是一名优秀的驯兽师,能够驯服漠北性子最烈的天马,因此深得漠北王的喜爱。
见云淑妃都开口了,众人自然不好再对元毓多加苛责,元毓被云淑妃以眼神警告过后,也不再说话,以免越说越错,要知道,她可是齐皇的掌上明珠,在别国贵宾面前失言,丢的可是大齐的脸面。
“青岚本以为,只有我们漠北人才喜欢直来直往,却没想到六公主也是如此。”
慕容青岚一笑而过,将元毓的失言解释为心直口快,顾全了齐皇的面子,元洵笑而不语,心道:这青岚公主果然不简单……三言两语就能扭转乾坤,六妹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御花园中百花盛放,好不热闹,与此相比,祁王府就清净了许多,清莲小筑之中,祁玥坐在餐桌前方,尝着叶薰浅给他制作的巧克力,味道很美,每次吃巧克力时,他总会想到她饱满的红唇,那味道……比巧克力更好吃……
“世子,这巧克力真有这么好吃?”青泉见祁玥捧着那个心形食盒跟捧着宝贝似的,无比好奇地凑了过去,问道。
祁玥数了数食盒里仅剩的三块巧克力,皱了皱眉,只剩下三块了……吃完了就没有了……可是薰浅还没出书屋……
“嗯嗯,味道很特别,改天让膳老跟薰浅学一学,做给你们吃。”祁玥自然是看出了青泉的蠢蠢欲动,他将食盒揣到自己怀里,薰浅亲手做的东西,他才不要和别人分享呢!
须臾,祁玥从座位上起身,将食盒放在了自己书桌上,然后对青泉问道:“宫羽现在到了哪里?”
“回世子的话,快出海了。”
青泉知道祁玥关心着这件事,因此格外留心。
“让影沉寻个机会,将冰蚕还给他们,不要露出马脚。”祁玥食指关节敲了敲桌子,一边翻开尚未处理的卷宗,一边吩咐。
“好。”青泉点了点头,心想:冰蚕是郡主做主送给宫少主的,世子断然不会出尔反尔,只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所以才给宫少主制造麻烦,不想让他留在郡主身边太长时间。
宫少主和郡主之间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只要他们不说,那么便无处可查,要不然世子又怎会如此不淡定?
“未来七日之内,本世子不希望杜若出现在薰浅面前,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祁玥想起了叶薰浅两次遇险都在那家茶楼附近,脸色一沉。
“属下这就安排几个人到溪灵间去喝茶,顺便在茶水里‘发现’虫子,然后再透露给目前暂代京兆尹一职的五殿下……”青泉贼兮兮地笑道,在祁玥身边久了,这种栽赃陷害的把戏早就信手拈来了。
“把‘虫子’换成‘蛊虫’,溪灵间明面上是茶楼,实则悄悄在茶水里动手脚,企图以蛊虫控制食客。”祁玥补充了一句,若只是发现虫子,那么完全可以解释为不小心,可若是发现了蛊虫,那可就不是一句“不小心”就能了事的!
青泉不由得在心里为祁玥竖起了大拇指,果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和世子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要知道,溪灵间是齐都最有名的茶楼之一,平日里到那里去喝茶的官员可不少……若是这样的传言出来,恐怕有些人有心包庇都包庇不了!
“世子,恕属下多嘴,您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青泉总觉得,祁玥的笑高深莫测,似乎并不仅仅是为了给杜若找麻烦那么简单。
“林茜救了薰浅一次,本世子欠她一个人情,这权当做是给她找回场子!”
祁玥抿了一口茶水,接着继续说道:“薰浅在珍珠桥遇刺那件事,她给人背了黑锅,却不能将此公诸于众,所以想用阴招,折了那人一条臂膀,本世子成全她!”
“放心好了,这件事一旦捅出来,没那么容易了结。”
祁玥从座位上起身,有条不紊地分析给青泉听,而后继续处理自己的事情,青泉知道祁玥从来不说废话,也没有再多问,一溜烟便闪出了清莲小筑。
与此同时,叶薰浅身在浅阁书屋,已经将书屋里的大半书籍都看完了,两日的的书海徜徉,让她更加透彻地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历史、地理、政治及文化格局,看到入神时,甚至达到了忘我的境界。
日落下山,这一日终将成为过去……
叶薰浅放下书本,赫然发现了书桌上每日必然出现的食盒,另外,还有一罐松子。
她唇角勾了勾,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柔软的靠椅上,把食盒和那罐松子一起拉到了自己面前,享受美食。
“薰浅,好几天不见你,我想你了……”叶薰浅从松子罐里掏出小纸条,打开,然后念出声来。
直白的话,用最清晰的字迹去演绎,显得格外真诚,叶薰浅拿起一颗松仁,往自己嘴里送,味道一如既往的好,口齿留香,她觉得,这几天,她最幸福的时光莫过于此,美味佳肴入口,即使没有见面,也能感受到属于他的温暖。
叶薰浅吃好后,没有急于起身继续看书,而是靠在椅子上,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入定之际,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了那上百本武学功法记载的内容,俨然是她刚看过不久的书,她记清楚了上面的内容,甚至连书页一旁空白处的注记也记得一清二楚。
大概是一连两天都在书海中度过,她确实有些累了,渐渐地,睡意渐沉,可脑海中的书页却如影随形般挥之不去,这个时候,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一缕细而绵长的气流自心脏之处而出,流经各大**位,渐渐汇聚于掌心,而后又原路返回心脏,如此往复,竟然循环了上百次。
深夜时分,琼华走了进来,见叶薰浅歪着脖子在睡觉,摇了摇头,从她房间里取来靠枕,轻放在她颈后,生怕她第二日醒来觉得脖子酸。
翌日,清晨的阳光如约而至,穿越窗台,落在了她的眼睛上,感觉到了些许刺目,叶薰浅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然后双臂向上伸展,睡了一个晚上的她,只觉得神清气爽。
这样简单的日子,对她而言单调不失惬意,简单地梳洗过后,叶薰浅继续过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日子,她看着书屋中的书架,嘴角微微翘起,比她想象中要快,把最后两排书架上的书看完,她就可以解放了。
以她现在看书的这个速度,两排书架的书,大概也就需要半天的时间……只要一想到再过半天,她便可以出门去祁王府,她的心都好像要活了过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叶薰浅抬起手臂,嗅了嗅,没有嗅到什么怪味,方才放下心来,此时的她无比庆幸,这书屋冬暖夏凉的,要不然以外面炎热的天气,她一连三天不沐浴,恐怕连她自己都要嫌弃自己了。
在书屋里找书看,叶薰浅已经意识到了这么一个理儿,看书绝对不能看封面,因为封面的书名与书的实际内容绝对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至少,看了将近九成的书,她还没有发现哪一本的内容是真的在讲述这个时代女子道德规范的。
以古梵文攥写的书籍,对叶薰浅的和理解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反而让她更加熟悉了,在看武学心法书籍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她总是忍不住边看边照着自己的理解,按照书中所述的方法去做。
于是,当她眼神从书页上移开之际,右掌张开,朝向一侧架子上的花瓶,弹指一刹间,只觉一股气流势如破竹般从掌心迸射而出,紧接着“砰”的一声响起,花瓶碎裂,溅起一地瓷花。
就在这时,书屋的门被推开,琼华神色紧张地走了进来,心急火燎地寻找叶薰浅,“郡主、郡主……你在哪儿?”
叶薰浅回过神来,应了声,“我在这儿。”
琼华循声而来,果然看到了地上碎裂的花瓶,她打量着叶薰浅,语气难掩紧张,“郡主,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好着呢!”叶薰浅唇角一翘,笑着说。
琼华见叶薰浅面色红润,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她转身看着地上的碎瓷,不解道:“怪了,这花瓶怎么会无缘无故掉了下来?”
郡主离花瓶可是有足足五尺远,怎么着也不可能将花瓶磕着碰着的!
不过,话说回来,幸亏郡主离得远,要不然被砸到老王爷肯定又要心疼了。
琼华蹲下身体,将花瓶碎片收拾干净,生怕叶薰浅一不小心踩到伤了脚,“郡主,奴婢来收拾就好了,您继续。”
叶薰浅有些心虚,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琼华,这花瓶很贵重吗?”
“不是很贵,也就一千两银子的价吧!”琼华漫不经心地回答,却让叶薰浅凉透了心,一千两银子……那不就是五十万元人民币么……?放在现代,那也算得上的古董一枚的价钱了……
“哦。”叶薰浅悻悻而归,继续挂羊头卖狗肉般取过一本书看,可心里早就把自己怨了个半死,五十万块钱啊……就在她手里这么弄没了!
琼华收拾烂摊子的功夫一等一的好,不多时便将地上清理得干干净净,同时唤来打扫的丫鬟,把花瓶碎片端了出去,书屋里霎时又只剩下了叶薰浅一个人,虽然心疼花瓶,但是她的性子终究是洒脱的,不一会儿便忘得干干净净,花瓶易碎,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碎了便碎了!
女子全心全意地投入了到了书海世界之中,两个时辰后,终于全部看完,她临窗而坐,松了一口气,而后朝着门的方向唤了一声,“蔻月。”
蔻月听到叶薰浅的传唤,推门而入,“郡主有什么吩咐吗?”
“将书屋收拾一下,然后让夏鸢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叶薰浅右手捧着瓷杯,悠然品茗,写意闲适地说,全然没有前两日的忙碌。
“好。”蔻月对叶薰浅三日把浅阁的书看完并背下这件事并不感到奇怪,在她眼中,她家郡主本来就能做到,若是做不到,那才是奇怪呢!
蔻月离开之后,叶薰浅对着自己手中的茶杯皱了皱眉,她……还是喜欢现代那种吸管与杯子一体成型的杯子,每当想喝果汁的时候用吸管喝,连端起杯子都不必,省时省力。
想到这,叶薰浅执起细笔,在宣纸上随手勾勒出了一款新杯子,与普通的玻璃杯没什么不同,只是在杯壁上嵌入与杯子同材质的吸管,看起来浑然一体。
叶薰浅丝毫不客气,画好了带吸管的果汁杯后,标注尺寸,接着又将高脚杯的设计图纸也画了出来。
自打知道祁玥下面有一大批手艺极好的工匠后,她根本不用担心这些东西能不能做出来,连搅拌机和离心机都能纯手工打造得让她惊叹,就更别说是这些小东西了!
这个时代的工艺看似落后,可实际上,真正先进的工艺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并且不为外人所知,祁玥是其中之一。
夏鸢备好热水之后,便走了进来通知叶薰浅,叶薰浅徐徐站起,拿着自己刚刚画好的图纸,走了过去,在经过夏鸢身边时停了下来,递给她,“按照图纸上标明的形状和尺寸打造,至于所用的材质,仅供参考,我也一一在图例上标注了。”
“是,奴婢知道了。”夏鸢低眸看了几眼设计图,这一次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杯子,从造型上看,应该比搅拌机和离心机简单很多,不涉及复杂的机械运动。
她也就能看出个大概,这图纸画得极为专业,但是一个简单的高脚杯,叶薰浅就画了三视图,但凡有经验的匠师,严格按照图纸打造,绝对不会出错。
夏鸢将图纸收下后,会直接差人送到祁王府,祁玥对叶薰浅亲自画的图纸,视若珍宝,真正送到工匠手中的,往往是临摹档。
叶薰浅揉着自己的腰,脑袋转了转,她觉得,自己再不活动活动,整个人都快僵硬掉了。
浴室中,屏风后,雾气缭绕,叶薰浅泡在热水里,闭上眼睛,无数的文字恍如调皮的精灵般徜徉在脑海中,睁开眼时,她的记忆更加深刻了。
她几乎可以确定,她小时候肯定背过这些东西,否则,她不可能再次轻易地记住这些内容。
心中默念锦绣神功心法口诀,那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缕缕细而绵密的真气自丹田而出,快速凝聚于掌心,速度比第一次快了不知多少,只是这一次,叶薰浅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再打破花瓶。
“收!”她红唇动了动,不多时又恢复了正常。
关在书屋里三天,却换来的一身内功,叶薰浅怎么想怎么觉得值!
只是……她还没有办法收放自如,熟练运用……
就在叶薰浅沐浴之际,浅阁迎来了一位常客,祁玥站在院落里,感受到这里的气氛与两人前截然不同,见夏鸢匆匆而出,连忙叫住了她,“夏鸢,薰浅可是出了书屋?”
夏鸢猛然抬头,本想赞一下自家世子料事如神,可转而一想,又觉得这不是什么稀奇事,世子的观察力十分敏锐,非同一般,即使是猜到了,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阁楼,忐忑地点了点头,祁玥听罢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箭步上前,向阁楼走去,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了,现在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她到底好不好,在书屋里待了三天,不知道有没有变得清瘦憔悴……
祁玥走路的速度很快,当夏鸢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走了十米远,想到了叶薰浅正在沐浴,夏鸢脸色一变,立刻跑了上去,等跟上他时,祁玥都已经走到了屋子里边,和叶薰浅仅有一门之隔。
“世子,您不能进去!”夏鸢一紧张,口不择言地说,钻到了祁玥和门之间,张开双臂,摆出了十字造型。
祁玥不习惯与除了叶薰浅以外的女子亲近,哪怕是青裳和夏鸢也不例外,因而往后退了一步,他眸光凝驻在夏鸢脸上,如此紧张、焦急……这样的表情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难不成薰浅在做什么事情他不能看?
祁玥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会有什么事情他见不得,除非……薰浅和男人……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祁玥的脸色就难看得不得了,纤薄的唇冰凉地吐出两个字,“让开!”
夏鸢脑袋如同拨浪鼓一般摇了摇,在自家世子积威已久的压势之下,吞吞吐吐,“不……不行……世子,郡主在……”
不待夏鸢说完,祁玥弹指一挥袖,一道风刃从他指尖攒射而出,直逼夏鸢耳廓,夏鸢一惊,情急之下拼尽全力躲开,却依旧被生生斩断了一缕发,她身体向左侧一倒的同时,祁玥已然推门而入,“薰浅。”
话音刚落,男子脚步骤然一顿,眼前雾气朦胧,潮湿的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女子轻靠在浴桶边上,冰肌玉骨,宛如上苍精心雕琢的杰作,那轮廓、那线条……无一不展露出女子曼妙的身姿,刚柔相济,分外妖娆。
叶薰浅冥想之时,丝毫没有想到会有人夺门而入,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还真是前世今生第一次。
意识回笼之际,男子熟悉的声音像是绕梁的余音钻入耳廓,她双臂交叉置于胸前,有些紧张地扭头,男子月华色的身影在缥缈的雾气中屹立如山,风雨不动,宛如谪降的天神,当想到了彼此目前的处境,她红唇动了动,声音有些颤,“祁玥,我在沐浴,你快出去!”
娇嗔般的话音,如玉如风,让祁玥瞬间反应过来,望着她白皙如玉的美背,嗓音略显低沉,仿若大提琴之音般性感,“薰浅,我……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转身而去,还不忘为她掩上房门。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叶薰浅悬空的心顿时落了下来,加快沐浴的速度,她在浴桶里泡着的时间也够长了,再待下去水就凉了。
祁玥在浅阁正厅里静静等待着,夏鸢给他到了一杯茶,他伸手接过,神色似是在犹豫,须臾才出声问道:“薰浅在沐浴,你怎么不早说?”
夏鸢,“……”
话说世子,您有给奴婢早说的机会么?
“奴……奴婢还没来得及说……世子就已经推门而入了,所以……”夏鸢在祁玥面前一向实话实说,哪怕冒着有可能让他不高兴的风险。
他不高兴所引发的一系列后果,总好过自己说谎引起的后果要轻一些。
夏鸢站在祁玥身边,时刻留意祁玥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就在这时,屋子里传来了叶薰浅的声音,“夏鸢,干毛巾在哪儿?我要擦头发。”
“郡主您等一下,奴婢马上就来。”夏鸢顾不得祁玥,走向柜子,从中取出一方雪色的毛巾,准备走进房间,递给叶薰浅,然而在经过祁玥身边时,那方雪色方巾却被他轻而易举地夺走了。
他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无比淡定道:“本世子给薰浅擦头发就好了。”
说罢也不去管夏鸢那惊讶的表情,来到门口,这一次,他吸取教训,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而是在门上敲了两下。
“进来。”
叶薰浅清澈的声音响起,祁玥轻轻推开木门,叶薰浅全身上下也就裹着一袭雪缎,雪缎上边缘刚好盖过胸口,下边缘抵达脚踝,衬出她纤细柔韧的身姿。
他的脚步很轻,仿佛踏在云朵上一般,走上前去,见叶薰浅身躯完成了月牙形,五指如梳,理顺自己的长发,他唇角一弯,来到她身边,将雪色的毛巾裹住她的发丝,轻轻擦拭。
起初叶薰浅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可当她回过神来后,便感觉到了异样,“祁玥?”
“嗯。”
男子的声音很轻很淡,他全神贯注地给她擦拭发丝上残留的水珠,“薰浅,别动。”
叶薰浅轻嗅着空气中属于他的气息,脚趾头一上一下地动来动去,她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月华色的袖子在不断地摆动着,宛如银滩细浪一般。
“祁玥……那个……我来就好了……”
两个人缄默不语的气氛,最终由叶薰浅率先打破,她直起腰肢,伸出手,准备从他手中接过毛巾,可是祁玥却好像没看到似的,微微蹙眉道:“不用。”
“我还没给女孩子擦过头发呢!”祁玥伸手揽过叶薰浅的腰肢,直接将她带到了屋子中间的一方软榻上,然后让她躺在上面,他坐在软榻一头的小凳子上,继续给她擦拭,“我听药老说,女孩子洗头后,一定要及时擦干,要不然寒气侵入,以后容易头疼。”
叶薰浅听到他这漫不经心的话,心一暖,干脆也不再抗拒,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榻上,安然享受男子细心的服侍,他的动作很轻,没有扯到她的头发,也没有让她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适。
她原本湿漉漉的头发被他擦得差不多了,她正要起身,却被他按了下来,她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直到她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不复最初的潮湿,方才明白,原来他是要为她烘干头发。
“薰浅,好了。”祁玥拿着梳子,替她梳理头发。
叶薰浅腹诽:敢情祁玥还是个移动的吹风机?真是居家旅游杀人放火之必备良品!
祁玥给叶薰浅把头发理顺了之后,方才注意到她的穿着,胸部之上脖子之下的肌肤不着寸缕,白皙光滑,那精致的蝴蝶骨更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夏日的凉风从窗口拂过,平添几分凉意。
他将自己外衣脱了下来,盖在她身上,不许她拒绝,“薰浅,不要穿这么少,会冷的。”
叶薰浅本想摆摆手告诉他她没这么娇弱,可一看到他眼底自然流露的认真,她改口道:“好。”
祁玥性感的薄唇往上扬了扬,他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想到她一连三日不出书屋,有些心疼,扶着她直起身体,然后自己坐在了榻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轻轻地为她按摩脑袋,“薰浅,在书屋里三日,可有收获?”
“嗯。”叶薰浅点点头,她并不想隐瞒祁玥,她是喜欢他的,她愿意走出第一步,和他坦诚相对。
“可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祁玥指腹滑过她略尖的下巴,关切地问。
“我每天都有把松仁、核桃仁吃了的。”
叶薰浅动了动自己腰,脑袋从祁玥胸口歪到了他腿上,看着他那几近完美的容颜,“至于睡觉,的确……没有好好睡……”
她的声音不知不觉低了下来,她看书看到入神的时候,浑然忘记了时间,等到发现时已经很晚了,一晚上睡不了几个时辰,本以为祁玥会因此把她骂一顿,谁知他只是轻叹了一声,“那薰浅,睡一会儿吧!”
“现在?”叶薰浅望着窗外的阳光,诧异问道。
“现在睡一个时辰,醒来时刚好可以吃晚饭,不好吗?”
即使她努力地表现出自己精神很好的样子,但他还是从她眉宇间捕捉到了丝丝倦意,她有些为难道:“那祁玥,你先去忙吧,等过了一个时辰让琼华叫醒我就好。”
“我忙完了,现在来陪你。”祁玥为了下午能够好好陪她,早上就把该处理的事情全部处理掉了,如今,他只想好好用目光丈量她的眉眼。
“可是,你在这里,我睡不着。”叶薰浅撅着嘴,不满地说。
一边瞅着祁玥那张脸,一边心想:果然是美色惑人!
祁玥对于叶薰浅这个有他在则睡不着觉的习惯很不喜欢,他以后可是要和她在一起睡一辈子的,若是现在就睡不着,那以后怎么办?
“为什么?”祁玥决定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叶薰浅抿了抿唇,凝视着他男子那充满困惑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期期艾艾道:“我鼻子太灵,能够嗅到你的气息。”
“我不在,你一样能够嗅到琼花的气息。”
祁玥眸光飘出窗外,定在了那微风中摇摆的花枝上,简单反驳。
言外之意:这不是理由!
叶薰浅眉毛一拧,诚然,他的话,是事实,她无从反驳,只是……
“祁玥,你想……你一个大男人在我一个女儿家的闺房里,我能睡得着么?”叶薰浅眼睛水灵灵的,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些。
谁知祁玥忽然妖孽一笑,手指轻点她的鼻尖,将她整个人都搂入了怀里,在她耳畔温醇低语:“莫非薰浅要做些什么事情之后才能睡着?”
触及他眼中促狭的神光,叶薰浅脸一红,嗔骂了一句,“没有!”
她咬了咬唇,顶着两片红霞,辩驳道:“你就这样想,如果你房间里有个女人一直在看你,你能睡着不?”
“我房间里永远都不会有别的女人,除了你!”
温醇的话,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话音铿锵,像是世上最坚固的磐石。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祁玥,你又舔我脑袋!
叶薰浅的心不由得为之猛然一颤,只听他继续道:“我觉得,我抱着你睡觉,肯定会睡的香。”
祁玥不是没有和她同塌而眠过,在清莲小筑……甚至在灵泉寺,他都有将她拥入怀中,沉入梦乡直至天明过,他记得,她睡得很香。
她在梦中亲近他、温暖他……他喜欢这样的感觉,一辈子都不想放开……
“哼。”叶薰浅说不过他,只好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去看他,似赌气一般。
祁玥微微一笑,并没有因为她偶尔使小性子而恼怒,将她圈在怀里,柔声道:“睡吧,我让膳老准备了好吃的。”
“这还差不多。”叶薰浅撇撇嘴,阖上双眼,偎在他怀里。
她双手还不忘握着祁玥的手腕,似乎将这当成了她生命洪流中的浮木,祁玥的手不轻不重地拂过她的肩膀,她果然是倦了,很快便睡着了。
中途琼华进来了一次,本想和叶薰浅说些事情,结果看到她拿祁玥的大腿当枕头睡觉,便识相地退了下去,将这一方空间留给了两人。
两人双手交握,祁玥本来没什么感觉,只是随着叶薰浅睡意渐沉,他发现了异样,她的手心不似以前那般凉了,取而代之的是莹润的温暖,还有……
感受到她掌心之处凝聚的温暖,这种感觉,他但凡习武之人,都十分熟悉。
祁玥深深地看着伏在自己腿上睡着的女子,恍然忆起了和她在齐都郊外云雾林里相遇的那个夜晚,他依稀记得,他根本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任何一丝真气的流动……只是现在……
他绝对不会相信,他的薰浅去了趟祠堂,然后关在书屋里几天,便能练就绝世神功!
“薰浅,你身上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男子轻声叹息,似微风拂过静水时泛起的微澜,又恰如花落入土时的低语之音。
就在这时,叶薰浅翻了翻身,她侧卧于榻上,乌黑浓密的头发垂到了一边,露出了光洁如玉的背,她刚出浴后不久,自然没时间收拾自己的衣裳,祁玥的眸光无意间掠过她白皙的背部,隐约可见其后心之处,淡银色的叶片形印记若隐若现,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腹触及她后背上的印记,细细摩挲。
再看她颈上那枚会变色的玉佩,男子凤眸幽若深潭,不可量测。
韶华从指间溜走,当他想要再看清她后心上的印记时,那里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仿佛方才所看到的一切只是镜花水月!
祁玥凝视着她白皙的背,浅笑着摇头,很多东西果然是靠机缘的,强求不得。
“热……”
叶薰浅眉头蹙了蹙,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熟睡所以感受到男子动作的缘故,她不满地嘟哝着,“祁玥……你干嘛摸我后背……好热……”
听到她的话,祁玥陡然一惊,热?她怎么可能会觉得热?她穿的衣裳本就单薄,而且这屋子冬暖夏凉,断然不会让人感觉到热才对。
祁玥不敢掉以轻心,将她身上的薄被掀开,手指轻触她腕部,感受到了她体内的真气在四处流窜,他又将掌心贴在她额头上,觉得有些烫手,男子眉毛越拧越紧,一切已了然于心。
她的内功先前定然是被封住了,而且封住她内功的人用的不是一般的功法……
一般人暂时封住修为低于自己之人的功力,往往会将其真气封在丹田,这种封住功力的法子,很容易解开,可是薰浅……她的真气被封在了心上,用的还是最深奥的封印之法,怪不得他这么多天愣是没察觉到一分一毫!
祁玥掌心凝着一团纯色的光华,与叶薰浅十指交扣,他轻轻闭上眼睛,全神贯注,替她将从心脏流出到处乱窜的真气一点一点引到丹田中去。
大概是觉得降温了,叶薰浅终于不再喊热,紧紧握住祁玥的手,纤长的睫羽一颤一颤,宛如蝶翼般美好。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祁玥才睁开眼睛,凝视着熟睡中如此可人的她,忍不住倾身在她眉心上轻轻落下一个深情的吻,恰在此时,叶薰浅懵懵懂懂地睁开了眼睛,发现了祁玥正在做什么,她狭长的凤眸扬了扬,嗔道:“祁玥,你又舔我脑袋!”
祁玥,“……”
话说,他什么时候舔她脑袋了?他明明是在疼惜她好不好!
“薰浅,这不叫舔,这叫吻。”
祁玥的声音深沉而魅惑,估计是她刚刚醒来的缘故,神智还不是很清醒,祁玥注视着她火红的唇,靠近她,轻轻地啄了啄,她气息微乱,不知是心动还是情动……女子双臂环住他的腰,防止自己跌落软榻。
良久过后,难分难舍的两人才渐渐分开,女子凤目含春,瞪着他不忘数落,“祁玥,你的吻技实在是太差了!”
话音刚落,叶薰浅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好吧……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吻技算好……
“我也觉得。”祁玥反其道而行,头一遭没和叶薰浅唱反调。
叶薰浅听罢骤然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他的答复和她心里所想的那个大相庭径。
“我父王在我不满一岁的时候就去了,所以我长这么大,没人教我怎么疼爱喜欢的女子……”
祁玥难得解释这么一回,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他长这么大,只对她动了心动了情,只吻过她一个,她不给他机会,他吻技能好么?
“薰浅,不如以后你来教我怎么吻好了。”祁玥看着叶薰浅,无比真诚地说。
叶薰浅,“……”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你怎么不让头母牛教你吻啊?”叶薰浅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祁玥,嗔骂了一句。
谁知面前的男子不怒反笑,握住她纤纤柔荑,“莫非薰浅吻技如此之好,都是母牛教的?”
叶薰浅风中凌乱……
两个人拌嘴,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和乐融融,吹散了浅阁过往十年的清寂,不多时门口便响起了琼华的叩门声,叶薰浅和祁玥这才消停了下来。
琼华悄悄地将门推开一个角度,仅容一人单独通过,眼睛朝着屋里看去。
叶薰浅十分安分地坐在妆镜前,衣裳已经换好了,祁玥站在她身边,给她编辫子,琼华暗暗咋舌,走了进去,“郡主,奴婢还以为你没醒呢,没想到你都已经起来了。”
“被祁玥吵醒的!”叶薰浅看着镜中的自己,然后瞪了一眼祁玥,说道。
若不是他亲她额头,她能这么早就醒来吗?
琼华别过脑袋偷笑了好一会儿,才打趣道:“想不到祁世子编发编得如此之好!”
“肯定是帮别的女人编过很多次才练得这么好的!”叶薰浅撅着嘴,连声音都如此阴阳怪气,她敛下眼睑,心想:若是没学过,祁玥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府世子会编得这么好?那才是见鬼了,居然比她自己编的还要好!
“薰浅……我发誓……我没有……”祁玥无比委屈地说,他明明只是比她聪明了这么一点点,看着她示范了一下就会了,为什么到了她那里就变成是熟能生巧呢?
“哼。”叶薰浅很不爽地转头,不去看他,这个时候夏鸢跑了进来,见这两个小祖宗又闹别扭了,连忙开口替祁玥说话,“郡主,奴婢可以作证,世子真的没有对别人比对郡主好。”
“夏鸢,你心里到底向着谁啊?竟然帮他说话!”叶薰浅一记眼刀子向夏鸢飞去,暗忖:自家的侍女为嘛总是“吃里爬外”?难道说她对她们不够好?怎么一个个心里都向着祁玥?真是讨厌死了!
夏鸢脑袋一缩,朝祁玥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迅速移开目光,笑嘻嘻回答道:“奴婢的心当然是向着郡主的,想着郡主若是误会了世子,到时候一整天都会不开心,所以才忍不住替世子解释一句。”
“你倒真是会替本郡主着想!”叶薰浅睨了一眼云淡风轻的祁玥和一脸讨好的夏鸢,咬牙切齿地说。
祁玥在听叶薰浅吐槽的同时也不忘给她编发,即使从前没做过这种事情,此时也不见半点生疏,不多时她的头发便被编好了,叶薰浅看着妆镜中的自己,满意一笑,“唔……还真不赖!”
“那是自然。”祁玥让琼华和夏鸢给她将部分头发盘起,女子太过复杂的发式他目前是不会梳的,祁玥对于自己不会做的事情,向来不会逞强,扬长避短,方为人间正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由琼华夏鸢替叶薰浅打理了,祁玥坐在一旁,悠然品着浅阁的茶水,味道就是和别人家的不一样,时不时瞧着里边的叶薰浅。
这一瞬,他的心中温暖如春,她的身影,就是他人生蓝图中最美的亮色!
正当叶薰浅打理好自己准备和祁玥一起出门的时候,侍女匆匆而来,见叶薰浅挽着祁玥的手臂,她怔了怔。
撇开两人的身份不谈,单从这画面上看,毫无违和感,即使是站在祁玥身边,叶薰浅也丝毫不逊半分,彼此亲近,俨然一对绝代璧人。
见侍女不说话,眼神仿佛被什么黏住了似的无法离开,叶薰浅忍不住打趣道:“祁世子,你看你美得惊天动地,连我家侍女也难逃魔掌!”
调笑的话打破周遭的平静,瞬间将那名侍女的魂给拉了回来,但见她急忙跪了下来,“郡主恕罪,奴婢走神了。”
“起来,要怪就怪祁玥长着张爱招桃花的脸!”叶薰浅不是什么爱苛待下人的主子,笑盈盈地说。
侍女听罢松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见叶薰浅没有怪罪的意思,顿时放下心来,还未来得及禀报,就听叶薰浅开口询问,“什么事这么着急?”
“回郡主的话,是江南的林大小姐求见。”侍女当然看得出来叶薰浅这是要和祁玥出门,这个节骨眼上,禀报这种消息,绝对是不讨喜的,因此连说话的语气都分外战战兢兢。
“林茜?”叶薰浅听到“林大小姐”这四个字,就不由自主地想到林茜,天下之大,姓林的人何其之多,然而被称为江南大小姐的人只有她一个!
侍女点了点头,无声地告诉叶薰浅她的猜测没有错。
“她来做什么?”叶薰浅右手手背轻轻贴在自己的下巴上,眉毛微微一拧,和祁玥对视一眼,说道。
祁玥面上没什么情绪,似是在思考,叶薰浅也只是这么随口一问,并非一定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她看着侍女问道:“可有说是为了什么事情?”
侍女摇了摇头道:“没有。”
“请她进来。”叶薰浅做事一向不拖泥带水,很快就下了决定,就算是临时见林茜一面,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祁玥眸光微微变了变,看着叶薰浅从自己身边离开,往正厅里走去,他想了想,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林茜不论走到哪里,都是那一身素衣,凉风袭来,衣袂飘飘,仿佛要在下一刻羽化登仙,额头上的雪珍珠却为她平添了几分俏丽。
在浅阁里见到祁玥,她似乎有些惊讶,不过想到叶薰浅和祁玥之间的关系,她随即释然了。
“不知林小姐找我所为何事?”叶薰浅率先打破沉默,她肚子饿了,并不想在这里待太长时间,因此希望林茜开门见山。
“是有些事情。”林茜眸光从祁玥身上匆匆而过,最后定在了叶薰浅身上,点了点头。
祁玥不知道林茜要跟叶薰浅说什么,却也没有在这里“妨碍”她们说话的习惯,于是从叶薰浅身侧的座位上起身,对她小声说道:“薰浅,我在外面等你。”
“好。”叶薰浅微笑着应下,慢慢松开他的手,看着他走出房门后,才将目光收回。
林茜没有错过她眼里那平静中暗藏一丝眷恋的眼神,缓步上前,靠近她,悠悠一问,“郡主喜欢祁世子?”
“我以为你知道。”叶薰浅看着林茜,声音平淡无奇,掀不起半丝波澜,全然没有和祁玥在一起时的多变情绪。
此时,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个男子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牵动她的喜怒哀乐!
“也对!”
林茜对叶薰浅的态度也很淡,淡得像是无色无味的水,她修养极好,不似叶怜香和元毓那般虚有其表,也不像杜若那样将最真实的自己隐藏在单纯可人的外表下,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此刻的她,叶薰浅觉得应该是“纯粹”。
“祁世子圣云殿求娶郡主,郡主并没有拒绝,若不是喜欢,又怎会接受?”林茜微笑着分析,她看着叶薰浅的眼神并无恶意,一点儿都不像是外面所传言的那般“代父进京述职为兄长报仇行刺薰浅郡主”!
“林小姐今日来应该不是要和我讨论我究竟喜欢谁这个问题吧?”
不管林茜看起来多么和善,叶薰浅都不会忘记这么一个“事实”:去年五月齐皇下旨,给她和林长卿赐婚,结果林长卿死于非命。
林茜进京目的未明,她还是小心为妙。
“自然不是。”
林茜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叶薰浅,果然是个不喜寒暄的主儿,才和她见面一会儿,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如此,那她也不浪费那些时间了。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喜欢阿洵,你若不喜欢他,就和他说清楚,免得他只要听到了一点风吹草动,便从江南千里迢迢赶赴齐都!”
叶薰浅听到这句话,对林茜不由得高看了几分,她所表达的喜欢是如此的直接,没有半点忸怩做作之态,元毓杜若之流和她一比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就是你们口中的三殿下。”林茜见叶薰浅不说话,以为她不明白自己说的是谁,于是改口道。
“林小姐喜欢三皇子。”
听到林茜进一步的解释,叶薰浅若还是不知道她所说的“阿洵”是谁,那她就真的是白在情报局待十年了。
“是,我喜欢他。”林茜从小被父亲和哥哥捧在手心里宠着,在她的人生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得不到,她只知道,凡是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就要竭尽全力去争取,而不是坐以待毙等待机会的降临。
“林小姐的要求,请恕薰浅不能答应。”叶薰浅到底是理智的,别人对她实话实说,那么她也就省了那一大堆迂回曲折的繁文缛节,直截了当地给出自己的答复。
“为什么?”林茜猛然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叶薰浅,她既然不喜欢元洵,那么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才是。
叶薰浅对此并不在意,她徐徐起身,走到林茜跟前,抿了抿唇道:“三殿下从未说过他喜欢我,我也从未说过喜欢他,请问我如何与他说清楚?我要与他说清楚些什么?”
林茜听罢顿时感到一阵懊恼,诚然,叶薰浅的话已经打动了她,元洵从未告诉过叶薰浅他的喜欢,叶薰浅若贸然与之划清界限,倒显得自作多情!
“是我考虑不周,还请郡主不要介意。”林茜落落大方地说,并没有因此而掩饰自己的失误。
“无妨。”叶薰浅摆了摆手,她对林茜的印象不错,她敢到自己面前说这么一番话,足以证明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
想到这,叶薰浅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和林茜的勇敢相比,她倒是显得怯懦了。
眼睛是人心灵的窗口,林茜的眸子乌黑明亮,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暗箭伤人的主儿,真是不知道她怎么就摊上了珍珠桥那档子事儿?
难得有机会见面,叶薰浅自然不会放过,她看着林茜,想了一会儿,缓缓问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心底一直压着个疑问,不知林小姐可否为我解惑?”
“有祁世子这样的智囊在侧,郡主也有想不明白的事情?”
林茜灵动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与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截然不同,叶薰浅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好感,唇角一弯,笑言:“有。”
“那么,郡主请说。”
今日林茜来贤王府时单独过来的,并没有带任何侍卫,也没有将她的长矛带过来,这样的她,倒是少了几分煞气,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明丽。
“珍珠桥的事情,我想知道,林小姐是否参与其中。”叶薰浅开门见山道,她实在是无法想象侠女一般的林茜会做这种龌龊事。
林茜眉毛微微一挑,并没有因此而非常意外,诚然,在叶薰浅说想请她解惑的时候,她便猜到了这个问题。
雪衣女子静立于正厅中央,目光清澈,看着叶薰浅,半晌,红唇轻启,“没有。”
“我信你。”
几乎在林茜话音刚落的同时,叶薰浅颔首微笑,三个字从她唇角飘出,却重如九鼎,让林茜不由得怔了怔,面前的女子就如此相信她?
要知道,她们相隔十万八千里,十年里毫无交集,对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还极有可能是曾经置之于死地的人,她就这样轻易地选择了相信,难道就不怕自己判断有误吗?
“我克死你哥哥,你不恨我吗?”叶薰浅凝视着久久不语的杜若,终究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元毓因为符临的死恨毒了她,那么林茜呢?
林长卿是她唯一的哥哥,他们兄妹俩的感情更是好得不得了,从小到大将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着兄长被别的女人克死了,她焉能不恨?
林茜本以为今日一行到此为止,却没想到叶薰浅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她眸色一淡,仿佛想到了什么伤心的往事一般,“哥哥的死,和郡主无关。”
“林小姐当真这么认为?”叶薰浅皱了皱眉,她本以为至少会扯上一点关系的,谁知会是这般结果?
“是。”
林茜斩钉截铁般的话,让叶薰浅神色一缓,她下巴微微抬起,眼神向上倾斜,眺望着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就在这时,夏鸢扣了扣门,方才将叶薰浅的思绪拉回。
“何事?”
“郡主,世子已经等了一刻钟了。”夏鸢眼神从林茜身上飘过,然后定在了叶薰浅身上,适时地提醒了一句,生怕叶薰浅与林茜谈话忘记了时辰,耽误了和祁玥一起吃晚饭的时间。
“哦,我知道了。”叶薰浅朝着夏鸢点了点头,林茜想起了自己进来时有看到祁玥在外边藤椅上边坐着,边翻看几案旁书籍的情景,敢情是在等叶薰浅?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诚道歉,“对不住了,耽误了郡主的时间。”
“不碍事。”
叶薰浅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携带的东西,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对林茜匆匆道:“辜负林小姐所托,薰浅深感抱歉,如若林小姐喜欢三皇子,大可放手一搏,他日二位若比翼齐飞,薰浅祝福你们。”
“好。”林茜听罢也不矫情,她喜欢元洵并非一朝一夕,今日来贤王府,是想亲自确认叶薰浅对元洵的心,如果没有半点男女之情,那么她也就放心了。
毕竟,她虽然喜欢一个男人,但还没疯狂到要横刀夺爱的地步。
“郡主小心杜小姐,她绝非等闲之辈。”林茜目视叶薰浅离开的背影,忽然出声一唤。
叶薰浅前脚踏出门槛,在听到林茜这句话后身形一顿,她扭头向后一看,唇角边依旧**着浅浅的笑容,“我知道了,谢谢。”
林茜亲自登门拜访,叶薰浅作为主人,在这个时候撂下客人,独自离开,照理说有些不礼貌,只是两人身份有别,她这么做倒也不是很失礼,而且夏鸢在叶薰浅跨过门槛的刹那间已经来到了林茜跟前,此时对林茜微笑道:“林小姐,奴婢奉命送您一程。”
“奉谁的命呢?”林茜一边往外面走一边笑着问。
“自然是我家世子。”
夏鸢直言不讳,林茜忍不住唇角勾了勾,眸光往一侧望去,琼花丛边那对牵着手的男女,有说有笑,彼此亲近,如斯画面,总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一句话: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你这丫鬟还真是特别,人都到了贤王府了,心还向着旧主子,难不成就不怕你家郡主生气?”
林茜联想起自己和叶薰浅谈话之际,夏鸢跑进来提醒叶薰浅时辰不早的事情,不难猜出,到底是谁等不及了。
“人不可如雨落忘川那般忘记自己的根本,况且郡主迟早也是自家人。”夏鸢对祁玥分外有信心,她家世子果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谁能想到在炼狱中浴火重生的世子这么厉害,仅仅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把以清冷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郡主给搞定了呢!
“你倒是自信。”林茜不可置否,具体的事情她不清楚,不过从来到齐都开始,每当她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听到人们提起“叶薰浅”这三个字时,总不会忘记“祁玥”二字。
“只要是世子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奴婢相信他。”
林茜虽是江南大小姐,这会儿和夏鸢闲聊时倒也没有摆架子,十分随和,两人很快就走到了贤王府门口,夏鸢微笑道别,看着林茜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之后方才离开。
叶薰浅和祁玥漫步在街道上,女子手中拿着多琼花,有事没事总喜欢摇呀摇,东张西望,反观男子,不论她在看什么,他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她。
“薰浅,你有没有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祁玥想起了她身体中的那股真气,生怕她掌控不好会出意外,因此格外担心地问。
叶薰浅停下前行的脚步,在祁玥身边转了三圈,方才神采奕奕地回答,“你看我像是不舒服的人吗?”
祁玥淡笑着,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你总是说你不像是身体不适的人,可是……”
“那不算!”
不待祁玥道出,叶薰浅便抢先了,她无比怨念地瞪了祁玥一眼,女孩子的月亮潮汐能与平时一样么?
两人从贤王府走到祁王府,并没有花很长时间,行至王府门口的麒麟旁,叶薰浅忽然不再往前走了,祁玥看了一眼脚下的台阶,然后不解地问道:“薰浅,怎么了?”
“祁玥,刚刚林茜说了,她与珍珠桥行刺事件无关,我相信了。”叶薰浅到底是记挂着这件事的,在她看来,哪怕当初祁玥曾暗示过她林茜是替罪羔羊她也没有完全相信。
祁玥一怔,他知道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只想说这么一件事,于是以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说我和林长卿的死无关,我也相信了。”叶薰浅看着祁玥深邃的眸子,继续平静道。
“确实无关。”祁玥唇角一勾,右手从她耳侧绕过,抚了抚她的长发,像是对待自己最珍惜的宝贝似的。
叶薰浅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并没有拒绝他的亲近,她上前一步,靠近他,红唇动了动,“祁玥,你知道林长卿是怎么死的吗?”
“听说过一点点。”祁玥保守地回答,他并不想叶薰浅为这些事情操心,因此不打算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悉数告知。
“哦,仅此而已?”叶薰浅将自己的左手放在了祁玥的右手上,男子微微一笑,手指蜷起,将她纤纤素手包裹其中,然后牵着她走上台阶。
面对着心爱之人的疑惑,祁玥依旧淡定如斯,从他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破绽,“嗯。”
“那么把你知道的一点点告诉我好了。”叶薰浅觉得,祁玥的一点点,和别人的很多很多相比,那也是多的。
“薰浅,我不想和你谈论别的男人。”祁玥蹙了蹙眉,似乎对此感到非常不满,他也没听说过薰浅跟别人谈论过他,怎么就对别的男人这么感兴趣?难不成还真无比狗血地喜欢前前前任未婚夫?
“祁玥,你这是吃醋吗?”叶薰浅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酸味,打趣问道。
祁玥对此从不否认,伸手揽过她的腰,扣在怀里,“你猜对了。”
“醋坛子!”叶薰浅没好气地吐槽。
“你知道就好。”
男子在她唇角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而后凝视着她粉绯色的脸庞,款款而言,“所以,以后不许太关心别的男人,要不然我会吃醋。”
叶薰浅十分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男人承认自己爱吃醋的,在她印象中,祁玥是个傲娇又别扭的家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承认自己爱吃醋这种怂事都干得出来了?
“我哪儿有太关心别的男人?”叶薰浅边走边说,脑海中闪过好几个影子,反问一声。
“还说没有!”
祁玥在这件事情上半点不让,毫不客气地反驳,“你为了宫羽把我送给你的冰蚕都祭了出去!”
“祁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干了什么事情!”叶薰浅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某人,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祁玥的心骤然一揪,可脸上却没什么情绪,他背着她做的事情的确不少,只是……她究竟知道几分?
在没有摸清这一点之前,祁玥选择了沉默,他绝对不会不打自招!
“宫羽这么急着离开贤王府,是不是你做的?”叶薰浅向来柔和的眸光顿时犀利了起来,宛若破晓的山峰,穿透薄雾,直指苍穹。
“我讨厌他整天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祁玥伸出双臂,将叶薰浅禁锢在自己身旁,不去管她生气与否,反正他就是要她留在他身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哼!”
叶薰浅,“……”
某世子傲娇的风格哪怕是经历千年万年也不会有丝毫更改,这一事实,直到很多年后叶薰浅方才明白,此时她如玉的容颜上浮现丝丝无奈,“我只是想从宫羽口中知道一些事情,没有别的意思!”
叶薰浅难得这般语重心长的解释,让祁玥脸色稍稍好了些,“薰浅,可是想知道自己的过去?”
祁玥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后才发现了自己的失言,有些事情,他的确察觉到了,但是她并不知晓……
“祁玥,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叶薰浅握着祁玥手腕的手忽然一紧,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腕力已经比先前大了几倍不止。
祁玥的手微微一抖,就算武功高强,那也是会痛的好不好!
不过这种疼痛,来自于她,他甘之如饴。
“知道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如斯话语,被男子用最最简单平淡的话道出,那语气,就仿佛和在说“今天天气很不错”一般淡然,正是这份淡然,在叶薰浅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还有吗?”女子湖蓝色的身影笔直而立,咬牙切齿般从她唇边溢出这三个字。
“知道你偷偷画了很多男人的画像。”
叶薰浅,“……”
话说她每一次画完后都把画册藏了起来,连琼华和夏鸢都不一定能找到,祁玥如何会知道?
“祁玥,我那不是偷偷画,而是光明正大的画!”
祁玥,“……”
某世子的脸刹那间黑透了,他在她书桌上看到了自己的画像,然后由此推测她还画了其他男人的画像……没想到竟然真有此事!
更可恶的是,还光明正大!
“祁玥,你黑着一张脸做什么?”叶薰浅感觉到自己面前的男子气息陡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底气有些不足地说。
“以后不许画别人。”男子一步一步靠近她,不知思考了多久,方才轻声一叹,而后将她重新搂到了怀中。
叶薰浅小嘴儿向上撅起,也不去和祁玥唱反调,无比听话地点了点头,“好。”
“这才乖。”祁玥唇角微微勾起,**着一丝潋滟的笑容,这一瞬,他世界因为她的一个“好”字而开满了鲜花。
两人在祁王府里手拉手散步这种事情早已数见不鲜,下人们即使见着了也不会到处乱说,更何况现在两人还有婚约在身!
“在书屋里做了三日苦行僧,今晚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对于叶薰浅的五脏庙,祁玥从来都是不遗余力地喂饱!
“那你不许让我赔银子!”叶薰浅趁机说道,她可不希望自己好吃好喝了一顿之后被这个黑心的男人敲诈银子!
祁玥听罢不由得笑出声来,揉了揉叶薰浅的脑袋,戏谑道:“薰浅还惦记着那件事呢!”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叶薰浅恶狠狠地说,不就是剪坏了他的亵衣嘛,他竟然让她赔,到最后还和她在画船里上演了一出“春宫戏”,她那第一闺秀的脸都被丢光了!
“既然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不如给我缝制一件得了!”祁玥脑海中灵光一闪,得了便宜还卖乖道。
“你想得美!”
几乎同时,女子的话脱口而出,祁玥注视着叶薰浅顷刻之间丰富多彩的表情,宠溺地摇了摇头,笑道:“我不过是给你一个建议,否则你时刻记着这件事,多不好呀!”
叶薰浅瞪着他,不说话,祁玥见状继续游说某人,“反正薰浅的针线活不错,连人的伤口都能用针线缝合,更别说是区区一件衣裳了。”
“信不信我把你嘴巴缝上!”眼见祁玥越说越离谱,叶薰浅红润的双唇忽然动了动,毫不客气道。
祁玥听罢粲然一笑,那笑容,似月色银辉倾倒在了天河里,璀璨逼人,他双臂环住她盈盈可握的楚腰,在她饱满的上唇上亲了亲,而后声音温醇,“你舍得?缝了我嘴巴,就没人吻你了。”
叶薰浅脑门儿后无数根黑线宛若雨后春笋般冒出……
“我找别人去!”女子不服气道。
“除了我,谁敢吻你?”
她是他的未婚妻,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敢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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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啦啦,话说存稿很忧伤,呜呜呜~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祁世子耍流氓!
“我找头母牛去!”叶薰浅赌气一般说道,她就是不要祁玥占上风,凭什么每一次都是她吃亏?
祁玥,“……”
这丫头还真是不愿吃亏,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他今日总算是长见识了!
“本世子最近想开一家烤牛肉的馆子了。”祁玥眼睛眨了眨,那眼神说有多单纯就有多单纯,叶薰浅翻了翻白眼,果然是只腹黑货!
她撅着嘴,静静地瞪着他,不说话,祁玥见状上前,圈住她,款款道:“薰浅,不如你去做老板娘好了。”
叶薰浅脸黑了黑,胳膊肘用力地推了推他,示意他不要太过分。
可男子却仿佛没看到一般,笑意依旧,妖孽惑人,低声在她耳边小声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去找母牛!”
“祁玥,你存心拆我的台是不是?”叶薰浅微微扭头,和他靠得很近很近,声音有些小,却蕴藏着十足的别扭,祁玥听到情操大好,“怎么会呢?本世子喜欢妇唱夫随!”
“那你还……”
不待女子说完,那声音便淹没在了无边无际的深吻中,缠缠绵绵,地老天荒……
情起时,她靠在他怀里,两人紧紧相拥,仿佛一辈子都不要再分开,清风拂槛,荷塘月色,十指交扣,天涯不老。
“我饿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薰浅跺了跺脚,娇嗔一句,祁玥方才回神,凝视着怀中双目含情的女子,为她撩起垂在耳边的细发,“这就带你去吃饭。”
话毕,男子牵着她的手转身,向着清莲小筑走去。
叶薰浅望着那湖上古色古香的建筑,她已经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了,步伐跟上,两人再次踏足小筑,一个月以来,往事历历在目,她的嘴角自然而然地牵了起来,眸光停驻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每每此时,她总是忍不住去想,他,会是那个牵着她的手与她偕老一生的人吗?
“薰浅,在想什么?”
祁玥拉着她来到房间里,扶着她坐在自己身边,见她眸光清淡,有些出神,一边给她拿筷子一边问道。
叶薰浅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玉盘珍馐,香味诱人,却及不上他一分一毫,她嘴儿呢喃,“祁玥……”
“嗯?”男子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她在这个节骨眼上不专心扒饭,反而这样看着他做什么。
她究竟知不知道,这种眼神,能够轻而易举地摧毁一个男人骄傲的自制力!
“唔……你以前见过我的,对吗?”叶薰浅眨着眼睛,声音软糯糯的,连眼神也不同于平日里的清澈淡冷,而是如同月色般醉人。
祁玥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说,不过想到了她房间里的那两只血龙木雕,他唇角微微翘起,依旧点了点头,“是见过。”
“怎么忽然问起这件事了?”祁玥揉了揉她的脑袋,接着给她布菜,他的动作是如此的优雅,优雅得令人着迷。
叶薰浅好看的眉头倏然紧紧皱起,这个男人不论做什么都这么好看,怪不得那什么大齐第一美人、青岚公主都被他迷得团团转!
“只是有些好奇。”叶薰浅避重就轻地回答,拿起玉筷,开始往自己嘴里填东西。
祁玥见她开始吃饭,也就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深深地凝视着自己身旁的女子,心中暗忖:爷爷究竟对薰浅说了什么?怎么她从出了祠堂开始就如此反常?
先是锁在书屋里好几天,出来后心上的封印便解开了,而且,这几天……灵泉寺里的那个人好像在故意躲着他……
“有什么可好奇的!不过就是些陈年往事罢了!”祁玥怕叶薰浅多想,于是给她盛了一碗汤,亲自喂到她嘴边。
叶薰浅看着伸到自己唇畔的汤勺,张开嘴,将勺中的靓汤喝得一滴不剩,祁玥满意一笑,继续,“再喝一点。”
“迟早会被你喂成猪!”叶薰浅来者不拒,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好,可是祁玥真的长得很好看,若是不喝他亲手喂的汤,她都觉得有些可惜了。
“不碍事,祁王府养得起猪。”
云淡风轻的话从男子唇边飘出,让叶薰浅分外无语,他这是真要把她当猪养吗?
“祁玥,你别光喂我,你自己也吃!”
大概是祁玥做得太明显了,叶薰浅不好意思地说,将他喂到嘴边的汤推了过去,结果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勺子里的汤水溅了出来,滴落在他的衣衫上,她顿时急了,条件反射般以手相拂,企图替他擦拭干净。
以往发生这种事情,青泉或是青裳早就走了上来,递上干净的帕子,让祁玥自己清理了,毕竟,他们家世子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只是这一次,两人却在祁玥凤眸中刹那间迸射的寒光中止步,目光徐徐落在了叶薰浅身上,然后忍不住别过头偷笑出声。
叶薰浅紧张之余,听到青泉和青裳的偷笑声,理智回笼,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脸颊绯红,宛若朝霞,她手上的动作一顿,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夏夜的清风,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旖旎,叶薰浅只觉得脸颊滚烫如火,而祁玥的目光就像是绵密的网,将她包裹其中,无处可逃,不待她说话,男子蛊惑般的嗓音响起,“薰浅,你摸哪里?”
“轰隆”的一声在女子脑海中炸开,宛若平地一声惊雷,她手指颤了颤,此刻仿佛失去了知觉,祁玥笑意勾魂夺魄,握住了她柔弱无骨的手,然后轻轻一拉,牵引她入怀,用仅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小声道:“男人的裤裆,可不能随便摸,虽然,我很乐意给你摸。”
“祁玥,你耍流氓!”叶薰浅红着脸,瞪着自己身旁这只妖孽,咬牙切齿地骂道。
“薰浅,你可冤枉我了,是你自己要摸的,而我不过是……嗯嗯……没有阻止……”祁玥将她整个人都揽入了怀中,她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及笄了……
“你敢说你不是故意将汤水滴落在衣衫上的?”叶薰浅到底不是最初的叶薰浅,对于祁玥的了解,更不会停留在初见时,以这个男人的身手,若是他想避免,这汤勺里的汤,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溅到他身上一分一毫的!
除非他是故意……
“薰浅,你可不能冤枉我,明明是你拂了我的手腕,汤水一不小心溅落的,你不是亲眼所见么?”祁玥打死也不会承认,况且凭借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将叶薰浅绕进去也是迟早的事情。
“那也不可能这么巧……”叶薰浅眼神往祁玥某处瞥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底气有些不足地说。
“反正你早就摸过了,再摸一次也没什么,我不会介意的!”某世子大义凛然地说,让叶薰浅羞得想去撞墙,什么叫做她早就摸过了?
“我……我那不是事急从权嘛……”叶薰浅转过脑袋,不去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道。
那个夜晚,月光皎洁,云雾林中的事情一点一点浮上心头,女子娇颜胜火,美艳不可方物,祁玥从未见过如此千娇百媚的她,一颗心被挠得痒痒的,却强忍住内心的悸动,声音低如暗潮,“那你再事急从权一次好了。”
“你说什么?”叶薰浅眼睛都忍不住抽了一抽,话说她没听错吧?
祁玥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究竟有多离谱,不过,既然说出来了,那他就不可能再收回去,即使他愿意收回那句话,薰浅也不会当做是没听到。
他手腕一挥,两扇门仿若被狂风吹动一般,同时阖上,屋子里霎时只剩下了两人,珠晖之下他黑眸灼潋逼人,盛放着星光般璀璨的华彩,“我的意思是……薰浅……嗯嗯……我们迟早都会是夫妻……”
夫妻亲密,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一听到“夫妻”这两个字,她羞红了脸,察觉到他们此刻相拥的姿势,她的呼吸,仿佛被风拂乱了,她凶神恶煞地看着他,骂道:“祁玥,你脸皮到底有多厚啊!竟然和一个没及笄的少女说这个!”
“及笄,或是没及笄,不都是我的么?早说晚说又有什么区别?”祁玥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地看着她说道。
叶薰浅一囧,某人再次刷新了他的下限!
祁玥见叶薰浅不说话,以为他说得还不够清楚,于是继续道:“反正云侧妃对你不好,你父王更是没把你当亲生女儿,爷爷虽宠你如命,可也断然不会教你那些闺阁之事的,不如我教你好了。”
“你到底碰到多少个女人?”叶薰浅那红艳艳的脸蛋瞬间黑得给锅底似的,尤其是在听到祁玥这最后一句话时!
什么叫做他教她?她会的理论会比他少?
“就只碰过你。”祁玥老老实实回答。
叶薰浅听罢冷笑一声,“哼,那你还敢教我?”
祁玥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眸光依旧醉人,彷如世上最醇郁的美酒,“薰浅有所不知,有些事情,对男人来说,是无师自通的。”
“好个无师自通!”叶薰浅咬咬牙,眼神像是利剑般投射在祁玥脸上,仿佛要将他那张脸射成窟窿似的。
感觉到自己心爱之人宛若小兽般炸毛了,祁玥识相地不再火上浇油,他缓缓松开拥抱她的手,起身,温暖的怀抱骤然消失,叶薰浅觉得有些不习惯,眼神跟随着他移动的身影,忍不住开口问道:“祁玥,你要去哪儿?”
祁玥脚步顿时一停,转身看着坐在长椅上的她,笑道:“去换身衣裳,薰浅要一块儿吗?”
“谁要跟你一块儿了!”叶薰浅嘴硬,她绝对不会承认她是在关心他,于是侧过头,拿起筷子,开始横扫饭局。
祁玥见叶薰浅胃口不错,微笑着离开,走进卧室,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后方才出来,叶薰浅夹菜的同时,抬眼瞧了下款款而来的他,依旧如同往日那般绝世倾华,这个男人,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一道足以令天地黯然失色的风景线。
“慢点吃,吃完了我带你去个地方!”祁玥拿起餐桌上的帕子,给叶薰浅擦了擦嘴,声音依旧温和。
“好。”叶薰浅点头答应,她本就愁着晚上吃完饭了去哪里玩,如今祁玥这么说,倒是了了她一桩心事。
她在现代养成了晚睡的习惯,不喜欢**点钟就睡觉,难得遇到一个跟她一样的,即使很不愿意,叶薰浅也不得不承认,祁玥的生物钟和她还真有些相似,只不过他起得比她早。
两人坐在一块儿吃饭,这一桌子的菜肴都是按照叶薰浅的口味做的,自从知道叶薰浅和皇后关系匪浅这件事后,祁玥便开始向皇后打听叶薰浅小时候的事情了。
他在别的地方查不到,那么在皇后那里总该是能获知一二的!
两人吃过晚饭后,祁玥吩咐青裳将温水端进来,他撩起衣袖,亲自将银盆中的手帕拿起,并拧去多余的水,给她擦手,还有腮边不小心沾染的汤渍,宠溺道:“你看你,吃个饭,跟只花猫似的。”
一旁的青裳听罢偷偷一笑,世子这比喻还真是贴切……不过在世子心中,哪怕郡主是只老虎,恐怕也是世间最可爱的小老虎吧!
要不然,他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费尽心思要娶她?
“我吃饭就是要尽兴!”叶薰浅知道自己吃相不好,尤其是跟祁玥一比,那就是灰溜溜的仓鼠与高贵波斯猫的区别!
“知道!”祁玥并没有责备她不守规矩的意思,他府里守规矩的人多了去了,不缺她一个!
“祁玥,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吃那么少,怎么长大的啊?”叶薰浅不是第一次跟祁玥吃饭,她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饭量不大,甚至比她的饭量还要小一些,这着实很不正常好不好!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祁玥眸子暗了暗,他身体不好,所以每顿饭吃得并不多,不过每次看着她津津有味的模样,他的胃口也会因此而变好一些……
这些年膳老变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但是他的胃口还是没有多大变化。
“郡……郡主……”青裳轻咳了一声,将叶薰浅的眼神吸引了过来,她摇了摇头,示意叶薰浅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面较真了。
叶薰浅黑玉般的眼珠子一转,很快就察觉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除了祁玥之外,还有谁能让青裳露出这般神情?
“祁玥,你不喜欢吃这些,让厨房做你喜欢吃的就好了,没必要为了这迁就我的!”叶薰浅眨了眨眼睛道。
“不是。”祁玥扯了扯她的袖子,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叶薰浅不解地问,不爱吃饭,这个习惯可不好,万一以后他们的小宝宝学他爹一样挑食,那可就完蛋了!
某人如是想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脑洞有些大了,连这么长远的事情都能想到。
祁玥眸光朝着青裳飘去,示意她先出去,而后对叶薰浅道:“薰浅,我从小身体就不好,所以吃得不多。”
“以后我给你做好吃的。”叶薰浅张开双臂,抱住男子的腰身,软软地说。
她就不信,现代的零食征服不了祁玥的胃口!
不管她说的究竟有几分可信度,但是她这句话,便已如同一碗碗温泉汤药,温暖、滋润着他干涸的心,他勾唇一笑,“好。”
祁玥认为,他的薰浅不是不会下厨,而是不会普通的厨艺,她做的点心味道很特别,那个巧克力尤其好吃。
再说了,齐都的贵女们,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不在少数,但是会下厨的恐怕是凤毛麟角,只因这个时代,君子远庖厨,淑女同样也远庖厨!
名门贵女们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黹女红、乃至算术,都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方便嫁人都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当家主母!
下厨这种事情,自然有专门的厨子和丫鬟去做,身份高贵的人是不屑于做这些的!
“祁玥,我的高脚杯什么时候打造好?”叶薰浅和祁玥边走出清莲小筑,边问。
图纸她已经交给夏鸢了,以祁玥的办事效率,应该会很快才是,她在现代生活了十年,很多习惯一时很难改变,尤其是现代所崇尚的极简主义在这里更是难寻踪迹。
“三天后。”祁玥伸出三根手指,给出确切的回复,心想:幸亏他六年前买下了整座水玉山,否则薰浅要打造离心机、搅拌机、还有现在的高脚杯等等,他哪儿来那么多上好水玉给她折腾啊!
真不知道她脑袋瓜子里怎么就装着那么多东西,她要的东西,都是别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尤其是那离心机和搅拌机,如此复杂的玩意儿,恐怕也只有不夜城的人能设计得出来!
“薰浅要高脚杯做什么?”祁玥见惯了普通的瓷杯,美轮美奂,花色繁多,却从未见过高脚杯这种东西,当夏鸢把图纸给他的时候,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知晓了这高脚杯应该是什么模样的,纯色水玉打造,不带半点花纹,简约到了极点。
“当然是喝酒用了。”叶薰浅不假思索道,葡萄美酒夜光杯,高脚杯和葡萄酒几乎是绝配!
“薰浅会喝酒?”祁玥语气莫名地问,他还没听说过齐都哪位贵女会喝酒呢!
“是葡萄酒啦!”叶薰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没有意识到祁玥脸上一闪而过的古怪表情。
祁玥点了点头,这葡萄酒是什么玩意儿他暂且不知,不过名字里有“葡萄”二字,那应该是以葡萄作为原料酿制的吧……刚好他在城西有一座葡萄园,改天可以带她去那里小住几天,远离这齐都的纷纷扰扰,享受一下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光。
“祁玥,你要带我去哪里?”
两人牵着手,一路上亲密交谈,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祁王府,路上行人依旧,叶薰浅不由得感叹,果然是大齐繁华之都,若是换做一些小城市,这个时间点,城内城外早已万籁俱静了!
“去见一个人。”祁玥回答道,那日和叶薰浅去灵泉寺,本想为她求支姻缘签,结果慧灵大师“恰巧”闭关,还扯出了贤王妃当年的事情,薰浅忘记了这一茬事,他可不会忘记这世间还有生死签一说。
生死签,易生死,知过去,测未来。
这是古籍上关于生死签的记载,据说是施展易魂术的媒介之一,本质上是容器和阵法的结合体,承载受术者往昔记忆,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薰浅五岁以前的记忆应该在生死签中!
只是那慧灵大师,貌似不打算出关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谁的特别关照……
“谁呀?”叶薰浅好奇地问道。
直觉告诉她,祁玥要带她去见的人不简单!
“慧灵大师。”祁玥薄唇轻牵,如实回答。
“那不是应该去灵泉寺吗?”叶薰浅记性绝对不差,在灵泉寺里发生的事情她全都记得清清楚楚,慧灵大师不就是祁玥口中那个神乎其神的神棍么?
“上次我们去灵泉寺,可见着他了?”祁玥反问,他明明算好了那天慧灵会在,结果去了却被告知已经闭关,若非薰浅在旁边,他非拆了素风堂不可,闭关?这种理由骗骗薰浅还差不多!
“上次不是说闭关了吗?”叶薰浅眼里闪现一丝迷茫,好似被清晨的薄雾遮挡住了视线一般,她蹙了蹙眉,见祁玥不说话,她试探着问,“难不成是躲着我们?”
“聪明!”祁玥好不吝啬地赞赏道,她居然看出来了,果然是他看上的女人,齐都的那些娇娇女拿什么来和他的薰浅比?而且,他对她口中的“我们”二字很是喜欢,她说“我们”,而不是说“我”,这说明,在她内心的深处,其实是有他的!
“为什么?”叶薰浅的眼神在来往的行人中穿梭,好似在寻找着谁一般。
祁玥握着她的手,一路前行,并没有因为她这个问题而停下步伐,嗓音缥缈如烟,“听说你爷爷和他很熟。”
“哦,是吗?”叶薰浅怔了怔,显然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重关系在,只听祁玥继续道:“慧灵在七大高手中排名第五,而你爷爷排名第四。”
“糟老头子这么厉害?”叶薰浅喃喃道,本以为就是个邋遢的老头子,就算武功高强也高不到哪里去,却没想到……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呢!
叶薰浅听说过九州风云榜,皆为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但是对七大高手却陌生得很,毕竟街头巷尾的人们最热衷的永远是九州风云榜,而不是成名已久几乎淡出人们视线的七大高手。
“那其他人呢?”女子打破砂锅,穷源竟委。
“排名第七的黛青,你应该见过的,他在凤羽山庄。”祁玥不打算向叶薰浅隐瞒这些,当知晓她身怀武功之后,他便知道,迟早有一天她会遇到他们。
她若只是个普通的柔弱少女,他不介意将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只是她心脉之处的封印已经松动了,所以她的武功正在慢慢恢复,从下午的情形上看,她的功力应该不弱。
“就是那个给凤羽山庄看门的老头儿?”叶薰浅对黛青还是有点印象的,那老头的步子很稳,比一般老者要稳很多,当她从他身边经过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老头恐怕和糟老头子一个级别的。
“对。”
祁玥肯定地给出答案,这下子叶薰浅困惑了,“可是……不是说宫羽比黛青还要厉害么?”
要不然怎么打败七大高手之末,跻身九州风云榜第二?
“那倒也未必,宫羽修习的功法特殊,是火凤诀,至阳至烈,即使是武功比他高的人,他也能以弱胜强,反败为胜。”祁玥如数家珍一般侃侃而谈,信手拈来,似乎对这些事情极为熟悉。
叶薰浅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即使祁玥没有深入解释火凤诀是什么玩意儿,她也能猜到一二,宫羽那徒手锻造宫铃的本事恐怕便是承自火凤诀吧!
“除了这三人之外,七大高手还有谁?”
“雨雾。”祁玥的眸子在提到这两个字时幽若深井,他凝视着叶薰浅略显困惑的容颜,须臾,才慢慢解释道,“还记得珍珠桥遇刺一事吗?”
“死都不会忘记!”叶薰浅咬唇道,珍珠桥一事,绝对是她回到这个世界后最惨的一次!
祁玥右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徐徐道:“那个在溪灵间顶上的人,离开前用那招雾雨神针,便是雨雾的成名绝技!”
叶薰浅听罢手忽然一抖,连脚步也缓了下来,看着他,“你确定?”
“确定。”祁玥淡然一笑,低下头,将她泛着些许凉意的双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中,并细细摩挲着,问道:“薰浅可是想到了什么?”
叶薰浅缓缓闭上双眼,那日情景历历在目,浓郁的血腥之气中掩不住淡若烟尘的兰花与杜若香气,那座茶楼的名字叫溪灵间,也是几天前和宫羽出门时小憩的地方,在溪灵间的雅间里,她还“有幸”见到了林茜、杜若和安楚七针锋相对的情景。
她怎会忘记?她怎能忘记?
第一次在软云阁见到杜若时,她便觉得这位邻家女孩儿般的杜小姐身手应该不错,极尽柔弱之态,却掩饰不了她比一般人要轻浅的呼吸声。
“杜若。”
半晌,女子睁开双眼,丹唇轻启,语气肯定,祁玥不由得对叶薰浅进行重新审视,他本以为她会再过些日子才会猜出,没想到会这么早。
“薰浅还真是让我意外呢!”
祁玥抬眸,她如诗般的容华撞进了她的眼中,惊艳了他如水的韶华,鲜妍了他荒芜的岁月。
叶薰浅淡笑不语,握着他的手,继续前行,静静地享受着两个人的时光,她知道,他要带她去见一个人,他不急,便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那个人,跑不掉!
“祁玥,我被杜若追杀,肯定是无妄之灾。”
良久,叶薰浅眨了眨眼,她的话平静中隐藏着丝丝戏谑之意,仿佛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暗杀不过是指尖的流沙,随风飘逝不复存在似的。
前一刻,祁玥欣赏她的聪慧,这一秒,他对她的通透充满了无奈,他听得懂她话中的潜台词,也知道杜若对他的心思……
他对这样的刀光剑影早已习惯,可以漠视这样的暗杀,而她终究是女子,却能在此时将一次威胁性命的惊险过往当做人生中的笑谈,如此胸怀,连很多男人都比不上!
见祁玥不语,叶薰浅掀唇一笑,“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之亦然,换作是我,说不定也会这么做。”
女子言笑晏晏的话,于祁玥而言,分外动听,他眼睛又黑又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她说,换作是她,说不定她也会这么做……她的意思是,她……爱他么?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心就仿佛插上了一双翅膀,弹指刹那间飞上苍穹,“薰浅……”
千言万语,无限情愫,丝丝缕缕,春风化雨般尽数凝聚成了他唇边轻吐而出的两个字,充满着缱绻和依恋的味道。
她的名字,是他一生中最柔软的痣。
叶薰浅靠在他怀里,也不说话,大概是认识的时间长了,两个人的心靠得更近了,即使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相拥,也会让人感觉到满满的幸福。
“祁玥,杜若喜欢你,慕容青岚也喜欢你,这是不是说明我的眼光很一般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薰浅才从男子的怀中离开,撇了撇嘴道。
听到她的话,祁玥忍不住嘴角抽搐,他的薰浅,这张樱桃小嘴还真是半点不饶人!
他听罢摇了摇头,深深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子,缓缓回答:“不是,这说明你识货!”
“你是在夸我眼光好,还是在夸你自己啊?”叶薰浅笑问,见祁玥没有半点谦虚的自觉性,她抬起右手,语气任性道:“我要求验货!”
心爱之人如此可人的模样倒映在了他的眼中,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薰浅,大庭广众之下,你要验货?”
“祁玥,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察觉到他话语中满是戏谑的含义,叶薰浅的脸色顿时红了起来,她又不是要他全脱了……她不过是使性子,想要他证明给她看,他是否如传言那般绝代风华……
怎么话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了另一个意思了?
“那是什么意思?”祁玥显然不打算放过她,摩挲着心爱之人青葱玉指,笑意勾魂地问。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叶薰浅咬了咬牙,美眸里闪过一丝恼怒,瞪着他嗔道。
“其实我不介意的,毕竟我身材很好。”某世子自我感觉一向良好,想起了两人在云雾林中的那一晚,若不是他身材好,她才不会把他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呢!
叶薰浅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不管她怎么能言善辩,到最后总会被这个黑心的男人给绕进去,所以干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周围的行人也不如初出祁王府时那般多了,然而齐都到底是齐都,即使在这个时间点也丝毫不显萧条。
“祁玥,快到了没?”
叶薰浅和祁玥已经走了好一段路了,仍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物,她禁不住怀疑,这个男人不会是走错路了吧!
“薰浅,别急,很快就到了!”祁玥知道叶薰浅的耐性在这个时候已经快耗尽了,他安抚着她的情绪,牵着她的手,在人影憧憧的闹市区中忽然拐进了一条幽径小巷子里。
突如其来的狭窄和安静之感充斥在叶薰浅的心间,巷子里有些黑,宽度仅容两人并排通过,叶薰浅注视着两人相握的手,感觉到从他手心传来的温暖触感,这一瞬,她觉得,她黑暗的世界仿佛也因此充满了光明。
“薰浅,握紧我的手,不要松开。”祁玥走在前边,一边前进一边对叶薰浅道。
“嗯。”女子清浅的呼吸声在黑暗中起起伏伏,只要有他在,她便无所畏惧,一路前行。
这一条小巷似乎格外长,叶薰浅和祁玥走了将近半刻钟,才走到了尽头,好在两人体力都不错,即使不用武功,在经历了长时间的奔跑后彼此的呼吸依旧平稳如初。
巷子的尽头处,黑暗被月光驱散,眼前所见一片宽敞,与先前所经历的景象截然不同,不远处的老槐树下,男子的身影傲然而立,恰似南山修竹。
茶白锦衣着身,在月色下显得质朴而低调,单是一个背影,便叫人生出了天遥地远的沧桑之感,叶薰浅扯了扯祁玥的衣袖,仿佛在以眼神询问他此人是谁。
“大师别来无恙。”祁玥轻按叶薰浅手背,而后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前方那个茶白色的背影。
那人听罢缓缓转身,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祁玥和叶薰浅,声音平静道:“祁世子的计谋,似乎比三年前更胜一筹!”
“大师夸奖,在下受之有愧,实在是大师闭关时间太长,所以祁玥只好出此下策。”
正所谓明人不说暗话,祁玥话音才落,他拍了拍手,整座院子顿时闪出了上百隐卫,将这座四合院围得水泄不通。
慧灵大师宛如沧桑古井般的黑眸没有因此而掀起一丝波澜,此情此景,好似早已预料到一般,他手臂上还坐着一只白毛小兽,长得跟茶杯犬差不多大,此刻慵懒无比地偎在主人怀里,懒懒地打量着在场所有人。
从见到慧灵大师开始,叶薰浅的眸光就没有从他身移开过,她黑眸紧锁面前的男子,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可她绝对不会相信这是这个男人的真实年龄,要知道,三十年前便已成名的七大高手,到如今怎么说也该有五十多岁了。
慧灵大师眸光一淡,从祁玥身上移开,投向他身侧的少女,四合院中月朗风清,上百隐卫严阵以待,叶薰浅和慧灵大师眸光在空中交汇着,良久不语。
“不知大师躲着薰浅,是想逃避什么呢?”祁玥的话充满了笑意,在空中响彻而起,打破了周遭的沉默。
叶薰浅和祁玥并肩而立,右手紧握着他的左手,仿佛想要如此牵手一生一世不分开。
听到他的话,她的心湖因此波涛汹涌,她的心中同样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充满了向往,只是在这一刻,不知该从何说起……
“丫头,生死签你当真想要?”慧灵大师避而不答,反而这般问叶薰浅。
并肩站立的两人听到了“生死签”三个字,眼睛一亮,叶薰浅的心颤了颤,握紧祁玥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缓她的紧张。
叶薰浅还没来得及点头,就听到慧灵大师的话继续传来,“如果过去不是很美好,你又何必执着于过去呢?”
------题外话------
唔…偶家柿子天天抱着浅浅,只能看不能吃…于是再高贵冷艳傲娇睥睨的柿子大大也学坏了,o(n_n)o哈哈~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世子好凶猛?
祁玥神色顿时一凛,他知道慧灵大师的话绝对不是废话,此时伸出手,搂住叶薰浅的腰,使之更加贴近自己,他不知道她此时的心是如何地波澜起伏,却知道她需要自己的温暖与守护。
“大师不是薰浅,又怎知薰浅的过去不美好?”祁玥嘴角边那云淡风轻的笑容在此时消弭于无形,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真真切切地对别人的处境感同身受。
“难道祁世子认为炼狱十年的生活很美好?”慧灵大师不答反问,身处险境却无惧自己的安危,仿佛眼前的寒光凛凛不过是一片幻影。
祁玥神色一肃,只因慧灵大师提到了他的过去,那段旧事,是他连薰浅都不曾透露过的往事。
“纵使不美好,祁玥也愿意记着那份不美好!”祁玥坦然以对,在他的世界里,没有逃避,只有一往无前!
男子的话,就像是温暖的泉水,从她心间流淌而过,她黑葡萄似的眼眸因此而幽亮了起来,“不错。”
“可贤王府里的那个糟老头子不想你拿到生死签,要不然我怎么会躲着你们?”慧灵大师忽然笑了笑,果断把贤老王爷给出卖了,凭什么好事都落在那个老头儿身上,自己整天背黑锅?
“爷爷?”叶薰浅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会从慧灵大师口中听到自家糟老头子的消息,她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回神,忍不住发出疑问,“为什么?”
“这个你就要问他了!”慧灵大师高深莫测地说。
“爷爷怎么会知道生死签的事情?”叶薰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考着说道。
祁玥见叶薰浅原本清澈的眸子里此时一片迷茫,揽佳人入怀,笑着说:“爷爷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祁玥,你知道的事情貌似也不少!”叶薰浅脑海里闪过一丝光亮,她跺了跺脚,笃定一般对男子说道。
“我所知道的,都会对你说,可是爷爷就不一定了,比如说现在……”祁玥知道自己和贤老王爷半斤八两,只不过在心爱的女子面前,他绝对会选择出卖别人来保全自己的名声。
慧灵大师眸光淡淡扫过离自己不远处的那对耳鬓厮磨的男女,心想:应该从哪里突围最好呢?
然而,还没敲定离开的路线,祁玥和叶薰浅的目光就重新汇聚在了他身上,某神棍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摊上了祁玥,就跟摊上了牛皮糖一样,只要被他盯上了,一时半会儿别想消无声息地离开。
每一次见到祁玥,这个仅有十七岁的男人都会狠狠地把他敲诈一笔,简直就是个吸血鬼!
这一次,竟然让膳老以美食引诱他的宠物从灵泉寺溜下山,若不是担心这个小不点遭遇不测,他哪里会中招?
祁玥到底是祁玥,极其擅长于将小火苗掐灭在萌芽之中,发现慧灵大师的意图后,他即刻上前一步,“据祁玥所知,生死签是贤王妃留给薰浅的,大师替薰浅保管多年,祁玥感激不尽,只是现在……祁玥建议大师还是完璧归赵为好!”
“小祁,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慧灵大师听到祁玥这般不客气的话,原本的淡定、从容等良好品德统统离家出走,心里对皇后更加怨念了几分,祁筱那个臭丫头教出来的好侄子!
“不敢。”祁玥的神态别提有多谦虚了,只是话语中的谦虚却远远不及他的表情,“祁玥只是提醒大师,识时务者为俊杰,切莫做无谓的挣扎。”
慧灵大师、叶薰浅,“……”
这不是威胁是什么?影阁七星联手,能和贤王府那个糟老头子打成平手,如今包围在他身边的,可不仅仅是影阁七星!
“祁玥单枪匹马,未必是大师的对手,所以只好带帮手了,大师胸襟广阔,想必不会同小辈一般见识。”祁玥将叶薰浅禁锢在自己身边,笑眯眯地看着无计可施的慧灵大师,静待他的答案。
果不其然,慧灵大师的脸越来越黑,眼神不断地在周围的隐卫们身上徘徊,似乎在心中计较着自己安然脱身的可能性,到了最后,他仰天长叹一声,似是下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一般,壮士断腕般掏出了个巴掌大的盒子,很不情愿地伸出手,递到祁玥面前,“赶紧拿走,免得我后悔!”
祁玥嘴角扯了扯,某神棍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若是故作拒绝,未免显得太过矫情。
某世子很不客气地将盒子取过,与此同时,慧灵大师仿佛察觉到什么风声一般,立刻脚底抹油,轻功施展,和自家爱宠从上百隐卫头顶上飞掠而过,疾如旋风。
祁玥目的达到,自然不会阻拦他离开。
只是……正当慧灵大师冲出四合院的时候,天外一抹飞星袭来,深夜长空,来者话音铿锵,“慧灵老头儿,你居然言而无信!”
祁玥伸出手,将叶薰浅拦住,两人退至一边,但见贤老王爷的身影从老槐树上擦过,速度不减,仿佛没看到他们一般,直追慧灵大师而去,还一边骂道:“老头子要是捉到你,就把你丢到青楼里面去!”
声如洪钟,响彻天际,上百隐卫扶额长叹,贤老王爷,话说您要将一个半脚出家的“高僧”扔到青楼里,此举合适么?
祁玥对此颇感无奈,收起盒子,右臂将叶薰浅圈在怀里,左臂抬起,宛如翱翔天际的苍鹰,“薰浅,走。”
“祁玥,你要带我去哪儿?”
叶薰浅左手搂住他的腰,风声从耳畔拂过,呼呼作响,足见其速度之快,两人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上不断跳跃着,最终回到了浅阁。
“又回到了老地方!”叶薰浅站在屋顶上,定睛一看,方知是自己的浅阁,她无意间的一句嘟哝,让祁玥听到了,男子不由得一笑,“难不成薰浅不想回这里?”
“若是如此,不如去祁王府好了。”祁玥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对叶薰浅如是提议。
叶薰浅手胳膊肘在推了推祁玥,反驳道:“才不是呢!”
“本郡主一个黄花大闺女儿,哪儿能整日往祁王府跑?”叶薰浅别过脑袋,言不由衷道。
祁玥笑意更深,搂着她,然后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薰浅是黄花闺女儿,不能整日往祁王府跑,不过本世子不介意日日往贤王府跑的!”
“祁玥,你还要不要名声?”叶薰浅咬了咬牙,指着某人的脑袋,笑骂一句。
“要名声做什么?要你就行了!”
祁玥眉眼间尽是戏谑,见心爱之人白皙的容颜上浮起了两抹酡红,他无比霸道地搂住她,在她耳畔小声低语,“再说了,本世子的名声,哪儿有世子妃重要?”
祁玥凝视着叶薰浅的黑玉般的眸子,嗓音低沉而蛊惑,**着深深的缱绻,叶薰浅被他灼热的眼神看得都不好意思了,红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阶夜色凉如水,却驱不散女子脸颊上的热气。
彼时,星光熠熠,他如诗如画的脸庞无限靠近她,叶薰浅眼睛不自觉地眨了一下,她承认,祁玥的确拥有魅惑天下女子的资本,光是那双充满蛊惑的眸子,便足以夺魂摄魄,令人情不自禁地沉浸在他温柔的情网中无法自拔。
女子轻轻闭上眼睛,这一瞬,两唇相抵,缠绵悱恻,难舍难分。
男子的臂膀,宛若世上最坚固的城墙,为她遮风挡雨,守望一切。
浅阁里里外外,通晓武功的人绝对不少,再加上祁玥和叶薰浅根本没有偷偷摸摸的意思,以至于大伙儿听到动静后,都纷纷伸出了脑袋,屋顶上两人相拥而吻的画面映入眼帘,众人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热血沸腾了起来。
“我的天……”琼华从房间里走出,无意间抬眸看到了屋顶上的两人,忍不住叹出声来,当发现了自己的失言后,她立刻以手捂住嘴巴,但那三个字还是引来了夏鸢。
夏鸢本来还对琼华的“大惊小怪”感到有些无奈,结果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早就听青裳说过世子和郡主在祁王府“相亲相爱”的事情,本来还不信,如今看来……亲眼所见的远远比听来的要生动得多!
不知是不是武功渐渐恢复的关系,叶薰浅的听力比先前要灵敏多了,察觉到周遭的风吹草动,她的内心微微挣扎了一下,却依旧不愿意离开祁玥,此时此刻,他的一弯怀抱就是她的一瞬天堂。
与此同时,浅阁之外,贤王爷、云侧妃、叶怜香身后跟着一群下人,朝着浅阁浩浩荡荡走来,凌乱的脚步,惊扰了花前月下的美好氛围,祁玥不由得眉头轻蹙,搂着美人纤腰,暂时放过她甜美的双唇。
她敛下眼睑,不去看他深邃的眼眸,生怕眸光相遇的一刹那再次沦陷在他的温情里。
女子害羞的模样,别有一番风情,祁玥心情大好,带着她从屋顶缓缓落地,此刻,浅阁的门忽然被推开,紧接着便传来了叶怜香尖锐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祁玥不喜欢在自己和叶薰浅亲近的时候有别人打扰,叶薰浅亦然,纵使被祁玥吃了豆腐捡了便宜,也不代表她能够忍受叶怜香对自己指手画脚!
“二妹妹什么意思?三更半夜不好好睡觉,跑到本郡主的浅阁做什么?”叶薰浅寒着一张脸,开口便是训斥,半点颜面都不留给贤王爷和云侧妃。
“本小姐刚要睡觉,结果看到某人不知羞耻地在屋顶上……”叶怜香杏眸喷火,死盯着叶薰浅那饱满而红润的双唇,很显然是被男子刚刚吻过。
“叶怜香,你给我闭嘴,什么叫做不知羞耻?你三番两次跑到浅阁闹事,是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很显然,叶薰浅对叶怜香的忍耐性已经到了极限,这会儿悉数爆发,连贤王爷和云侧妃的颜面都不顾。
叶怜香在贤王府里一向嚣张跋扈无人敢欺,可现在,叶薰浅严厉的话语、凌然的气势却将她心底蔓延的火生生逼退,她看着叶薰浅那不苟言笑的脸,吓得后退了一步,来到贤王爷身边,“父王,你看大姐姐她欺负我!”
“你们一家三口气势汹汹而来,不就是想对我说我不知廉耻嘛!既然说完了就赶紧给我消失在浅阁!”叶薰浅对贤王爷失望透顶,本以为多多少少有点父女之情,结果……想到这,叶薰浅冷笑一声,不再继续想下去,免得让她心情无端地变得糟糕!
云侧妃本还想说些什么,可见叶薰浅摆明了气头上,也不敢拭其锋芒,她拿着手帕轻拭脸颊,接着讪讪地看着贤王爷,扯了扯他的袖子,“王爷……”
贤王爷触及云侧妃的目光,方才想起了些什么,他眸光投向叶薰浅和祁玥,干咳了一声,“薰浅,夜深了,屋顶上风大。”
叶薰浅身侧站着这么一个男人,饶是贤王爷也不敢对叶薰浅多做苛责,毕竟,他的这个女儿,已经是祁玥的准世子妃了。
“屋顶上的风再大,也比不上云姨娘的枕边风!”叶薰浅冷睨云侧妃,心想:这个死女人,整天坏她的事情,难道是最近太闲了?
想到这,叶薰浅不禁想起几日前在浅阁发生的事情,勾唇道:“云姨娘,不知本郡主十年来欠发的俸银何时奉还?我可是等不及了!”
话音才落,云侧妃脸上的笑意顿时变得无比僵硬,她以为……叶薰浅过几天就会忘了这一茬事,却没想到会这么突如其来地在这样一个夜晚提起。
“怎么?云姨娘莫不是忘了几天前薰浅说的话,想和薰浅去京兆府请府尹大人裁决吗?”
无需云侧妃解释什么,叶薰浅便已经从她的表情上猜出了一二,敢情这云侧妃以为她先前是开玩笑的?
“虽然郭大人告老还乡了,不过代理京兆府尹一职的五殿下似乎也是‘刚正不阿’的主儿……”叶薰浅掀唇一笑,眸光在云侧妃和叶怜香身上徘徊了几个循环,方才离开。
“薰浅,清官难断家务事!”贤王爷睨了一眼云侧妃,也猜到了大概,云侧妃私底下扣住的俸银,如今恐怕都充公了,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筹集四万八千两?
若是将这种事情捅到了公堂上,那么丢的可就不仅仅是他贤王府的百年颜面了!
“贤王爷说的不错。”
此时,一直在旁边陪着叶薰浅不置一词的祁玥忽然开口了,他柔软的唇角还**着一丝微笑,看得叶怜香心旌摇曳,然而,男子的话锋在下一秒忽然一转,“清官的确难断家务事,不过本世子最擅长断家务事了!”
贤王爷、叶薰浅,“……”
“侧妃私自扣下薰浅的部分俸银,长达十年之久,这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于情于理不合,如若侧妃不打算归还薰浅,大可直说,不必施展缓兵之计。”祁玥这话不可谓不直接,将某些人内心的幻想泡泡戳破。
哪怕是扑了一层厚厚的粉,云侧妃的脸还是红了,在祁玥强大的气场下期期艾艾道:“祁世子误会了,只不过点算银两需要时间……”
“那么请问需要多长时间?三天还不够?”祁玥摆明了是要为叶薰浅解决掉这件事情,一劳永逸,不给云侧妃任何推脱的机会,硬是逼着她给出答复。
“祁世子有所不知,贤王府家大业大,这些年一直是妾身在打理,将有关郡主俸银的账目整理出来,确实有些繁杂。”云侧妃无比中肯地解释。
听到这句话,祁玥的脚步在屋子里缓缓移动,眸光投射在屋子的四面八方,半晌才徐徐道:“既然侧妃觉得此事繁杂,不如交出后宅大权,让薰浅接手。”
云侧妃听罢咬了咬唇,眼里满是不甘,可在祁玥面前依旧摆出了十二万分恭谨的姿态,细声细气道:“郡主从未学习过这些,妾身担心……”
“侧妃多虑了,这些东西,本世子会一一教她的!”祁玥毫不客气地打断云侧妃的话,他不知道叶薰浅究竟对这些账目的事情了解多少,哪怕是丝毫不懂,夏鸢也会替她打理得有条不紊,所以根本无需担心。
“祁世子……”叶怜香急急唤了一声,诚然,在这一刻,她因为祁玥这句话而紧张了。
若是贤王府的后院大权落在了叶薰浅的手中,那么焉有她们母女二人的活路?
“请二小姐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唤本世子,薰浅会不高兴的。”祁玥后退了一步,和叶怜香保持距离,同时与叶薰浅靠得更近了,他伸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霸道无比,仿佛在向所有人宣誓他的主权,哪怕叶薰浅还没出嫁,哪怕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叶薰浅名义上的父母!
叶薰浅素手在祁玥腰上拧了拧,如此别扭的小动作瞒不过其他人的眼睛,叶怜香嫉妒到了极点,祁世子……竟然对她这般包容、放任!
“另外,侧妃和二小姐若是有时间来浅阁找薰浅麻烦,还不如去查账清算银两!”
祁玥怎么可能不介意自己和心爱之人亲密时被人打断?
“若是二位忙不过来,本世子不介意帮你们一把的。”祁玥话说到这份儿上,若是云侧妃和叶怜香还在这里杵着,那便是不识抬举了。
这些事情,本就是后院的事情,贤王爷不便插手,只能站在一边,静静观察事态的发展,这会儿,只见云侧妃尴尬地笑了笑,“祁世子言重了。”
“嗯。”祁玥点了点头,将叶薰浅搂在怀里,眼神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任何重量,“那么侧妃可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了,千万不要忘记。要不然本世子会记得三天两头提醒你们的。”
见云侧妃和叶怜香吃瘪,叶薰浅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明媚的笑容与云侧妃和叶怜香那无比僵硬的讪笑形成鲜明的对比,云侧妃顿感一阵头疼,连忙赔笑道:“妾身会将这件事牢牢记住的。”
“那就好!”祁玥颔首微笑,在所有人将一颗悬空的心沉落之际,他忽然开口道:“祁王府赈灾东南,百万饷银流向东南,所以……日后本世子还要依靠薰浅赏饭吃,侧妃可千万要记得将俸银发全了,要不然可是会养不起我们夫妇二人的!”
众人脸部肌肉再次僵硬成了万年石雕……包括叶薰浅在内……
夫妇二人?叶薰浅咬了咬唇,这个臭男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浅阁的气氛因为祁玥的话陷入了沉默,贤王爷无意中瞧见了窗外的明月,方才意识到,他们在浅阁逗留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于是在云侧妃和叶怜香前面出声道:“薰浅,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歇息吧!”
“若不是父王、云姨娘和二妹妹深夜来访,薰浅现在恐怕已经沉入梦乡了!”叶薰浅偎在祁玥怀中,撅着嘴说道。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巴不得从今往后这几个人都别到浅阁来骚扰她安静的生活!
毕竟祁玥在场,叶薰浅这般直白的话或多或少让贤王爷脸面有些挂不住,却不敢轻易对她发火,只能干笑着掩饰道:“是本王的疏忽。”
“怜香!”贤王爷在祁玥和叶薰浅面前承认自己的疏忽后,旋即扭头看向叶怜香,语气严厉,“以后不要一听到一些风吹草动就跑到浅阁来打扰你大姐姐休息!”
“父王,我……”叶怜香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了下来,在她的印象中,她的父王从来没有对她这般疾言厉色过,可是今天,却在叶薰浅的面前训斥她,当真是半点颜面都不给她留下!
云侧妃知道贤王爷正在气头上,雄赳赳气昂昂赶到浅阁,非但没有亲眼看到叶薰浅和祁玥在屋顶上亲吻的画面,还反被祁玥将了一军,他焉能不怒?
人的怒气一旦积累到了一点程度,势必需要一个宣泄口,而现在,叶怜香就是那个最合适的宣泄口!
云侧妃握着叶怜香的手,注视着她盈盈水眸,摇了摇头,叶怜香读懂了云侧妃眼中的意思,连忙小声认错,“父王……怜香知错了……”
这种“父慈女孝”的画面,叶薰浅嗤之以鼻,不屑于出言评论什么,却在云侧妃和叶怜香跨出浅阁门口的刹那间,出声警告道:“擅闯浅阁这种事情,本郡主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云侧妃和叶怜香的脚步因此顿停,只觉一股寒气自地上冒起,顷刻间席卷全身,仿佛置身于凛冽寒风之中。
身后,叶薰浅的声音清晰到了极致,蕴藏着雷霆之威,“夜离,日后再有人擅闯浅阁,直接给本郡主扔出去!”
“是。”被她唤作夜离的男子执剑点头,话音铿锵,云侧妃和叶怜香徐徐转身,注视着正站在浅阁大门口的黑衣男子,眸子里满是嫉妒。
如果她们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名唤夜离的男子,先前在祠堂当差……
要知道,叶氏宗祠的隐卫们无一不是武功高强之辈,哪怕是贤王爷的龙魂卫也未必是对手,她们没有想到的是,捕风堂的那个糟老头子竟然从祠堂调取隐卫,给叶薰浅看门!
同样是孙女儿,待遇却天差地别,哪怕历经十年也依旧如此!
叶薰浅这话,是吩咐夜离的,同样也是说给云侧妃和叶怜香听的,她忍她们已经够久,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从住进浅阁开始,这对母女就不停地给她找麻烦,甚至要置她于死地!
“好了薰浅,为两个跳梁小丑生气不值得。”
待云侧妃和叶怜香走远后,祁玥才扶着叶薰浅坐到了书桌前的靠椅上,亲自为她揉肩膀,驱散连日的疲惫。
叶薰浅下午睡了一觉,这会儿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拉着祁玥的手,目光灼灼道:“祁玥,快把生死签拿出来,让我瞧瞧!”
想起慧灵大师的话,不难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她过往的记忆与生死签有关。
祁玥从袖子里掏出盒子,放在书桌上,叶薰浅伸手将盒子取过,在手中把玩,前后左右上下六个面都逐一细看了一番,却也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叶薰浅摇了摇手中的盒子,能够清晰地听到里边东西与盒子内壁撞击的声音,如鸣佩环般清脆悦耳,“祁玥,我猜这生死签的模样,肯定和一块巴掌大的玉牌差不多大。”
“不错。”祁玥颔首微笑,肯定地说。
叶薰浅听罢展颜一笑,双手拿着盒子,掰了半天也没掰开,她蹙了蹙眉,嘟哝了一句,“也不知道这盒子是用什么做的,竟然没法打开,真是奇了怪了!”
祁玥笑意温和,从叶薰浅手中拿过盒子,手指在盒子上缓缓移动着,仿佛在用心感受盒子上的细腻雕纹,不知是摸到了什么,他手指顿时一停,看着叶薰浅脖子上的那枚叶片形玉佩,他眸色渐渐深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薰浅的玉佩应该就是这盒子的钥匙吧……
“咦,这里怎么有个小孔,我竟然没有发现!”叶薰浅眼尖,看着祁玥手指摩挲的地方,立刻来了兴趣,抢过盒子,再次仔细观察一番。
看了半天,她才察觉到,这个孔的形状有些熟悉,“祁玥,这孔的形状,我好像觉得在哪里见过……”
祁玥嘴角微微一动,注视着她脖子上的玉佩,半晌才开口为女子解惑,“和你的玉佩似乎相匹配。”
“对呀!”经祁玥这么一提醒,叶薰浅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她急急忙忙将玉佩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但不知是太急了还是怎么了,扯了半天都没扯下。
祁玥不由得为叶薰浅感到着急,他身体微微向前一倾,将叶薰浅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中,一边将她的手从脖子上放下,一边柔声道:“薰浅别着急,我来帮你!”
叶薰浅也不逞强,任祁玥的手在她脖子上轻拂而过,宛若羽毛一般轻柔,让她觉得有些痒,男子的呼吸十分轻浅,她和他靠得很近,近到可以数清他有多少根睫毛,淡淡的青莲气息雅致恬然,是她所喜欢的。
女子的心在这一刻因为男子的靠近而悸动着,她的眸光悄悄地掠过他的侧颜,轮廓分明,完美如上天精心打造的杰作,祁玥的手腕绕过她的脖颈,手指在她后颈上动了动,半晌才将细链解开,他微微一笑,这玉佩是不久前他亲自为她戴上的,如今又由他亲自解开,当真是因果循环。
“好了。”祁玥将玉佩小心翼翼地包裹在掌心,生怕它不小心被磕坏似的,此举让叶薰浅觉得有些好笑,她朝他吐了吐舌头,“祁玥,这坠子哪儿有这么容易坏,快拿出来,让我试试!”
男子这才缓缓摊开手,叶薰浅眸光触及他掌心的玉佩时,眼睛亮了亮,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只见她将玉佩的下部伸入空中,玉佩与孔惊人契合,她嘴角一弯,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
当整只玉佩完全没入孔中,“嘀嗒”一声响起,盒子于此刻开启,如叶薰浅所想象的那般,里边果然放着一块玉牌,她伸出手,将玉佩拿出,眼神停留在玉牌表面繁复的花纹上,若有所思。
相比之下,祁玥就显得淡定了很多,他在古籍中见过生死签的模样,就是一块刻有阵法的玉牌,单是从外形上看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阵法中封印的记忆,却千差万别。
“回忆……”叶薰浅手指摩挲着生死签上精致的雕纹,嘴儿呢喃自语,这生死签上……有“回忆”的气息,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天琼异香的气息……
“薰浅可是发现了什么?”祁玥的手轻放在她肩膀之上,温声询问。
“嗯。”女子淡淡地点了点头,从自己的挎包里取出一块碎片,放在鼻尖轻轻一嗅,更加笃定了二者气息相似,只是……这宫铃已经被祁玥劈成了十个碎片,如今宫羽不在,她根本没有办法将宫铃修复并还原成原来的模样,想到这,叶薰浅无比怨念地瞪了祁玥一眼,嗔道:“都怪你!”
“薰浅,别拿着这些碎片,容易划伤手!”
两人的焦点压根儿不在同一水平上,叶薰浅气祁玥弄坏宫铃,而祁玥却心疼叶薰浅的手,他取下她手中的碎片,然后仔细查看这只纤纤素手,看到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伤痕,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幸亏没事,若是伤了手,万一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男子温情的话,宛若三月的春雨,滋润着她的心,叶薰浅心里又是生气又是感动,两种极端的情绪激烈碰撞、交融在一起,复杂至难以言传。
“怕我伤了手,你还把宫铃弄坏!”叶薰浅得理不饶人,怨着祁玥。
“你若喜欢,我可以给你做一个更漂亮的,只是……不许拿别的男人的东西。”祁玥抢过叶薰浅手中的宫铃碎片,顺便将她挎包里的其它碎片也一并抢到自己手中,摆明了是要“据为己有”,直接不给她。
“这宫铃与我五岁前的事情有关,你不许拿走!”叶薰浅作势要去抢,却被祁玥轻而易举地避过,最终被男子牵入怀中,他凝视着她纤薄诱人的红唇,眸子里涌起两团暗火,倾身一吻,将她即将要说的话悉数吞没在缠绵的深吻中。
风过树梢,钻入窗棂,拂过桌上的碎片,滑落一地,音若玉碎寒冰,清脆悦耳,叶薰浅脑海中的那根弦被轻轻地拨动了,她倏然睁开眼睛,恶作剧一般咬了咬祁玥,与此同时,祁玥掀开眼帘,注视着他,好看的眉毛皱起,“薰浅,你又咬我。”
这不是她第一次在咬他,他记得她第一次咬他时是在祁王府,她把他的唇都咬破了,害他好几天没出门……
“谁让你亲我的!”叶薰浅撅着嘴反驳,这个男人,动不动就亲他,也不提前告诉她一下,可恶!
“薰浅的唇,像糖果,好吃。”
祁玥看着她,颇有一番继续的想法,叶薰浅的双颊因为他这句话红成了半边天,支支吾吾道:“你在胡说什么,哪儿有人的唇像糖果的!”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这个男人还真是会睁眼说瞎话!
“软软的,味道很好。”祁玥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之光,直白无比地道出他的感受。
叶薰浅呼吸一沉,顷刻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半晌,她别扭道:“那也不许动不动就亲我!”
听到她这句话,风华绝代的祁世子华丽丽扭曲了,他不要!
他答应等她三年,已经是极限了,若是还不能亲她,那他岂不是要做苦行僧三年?
他都快十八岁了……
“这个不行。”
关系到自己的幸福,某奸诈世子想都不想,立刻摇头拒绝,他将她圈在怀里,认认真真道:“薰浅,别的男子像我这么大,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叶薰浅听罢脸顿时黑了,他是在跟她抱怨那个三年之约么?
“你可以去找女人给你生!”叶薰浅恶狠狠地说,几乎是咬牙切齿,她发誓,祁玥要敢点头,她就……她就再也不理他……
“别的女人没你聪明,我怕我女儿以后太蠢!”
叶薰浅,“……”
“你这么黑心黑肺狼心狗肺没心没肺,你以后的女儿不会差太多的!”
“嗯嗯……我也觉得……”
祁玥自我感觉一片良好,他侧过脑袋,轻咬着叶薰浅的耳垂,絮絮低语,“不过……”
当听清了他说的话时,叶薰浅全身都软了下来,眉眼间**着明媚的春光,他说:不过,我希望你是我孩子唯一的母亲。
祁玥看着叶薰浅那欲语还休的模样,心湖一荡,五指如篦,男子给她整理微乱的发丝,声音纯粹至极,“薰浅,方才听清了么?”
“嗯……”淡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自女子唇畔溢出,瞬间取悦了他,他嘴角边的笑意越老越大,将她拦腰抱起,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叶薰浅吓了一跳,却在他安定的眸光下静了下来。
祁玥抱着她,走向房间,此情此景,令浅阁里里外外的隐卫们差点喷出了鼻血来……世子好生凶猛,抱着郡主回房……这情景,怎么就那么让人浮想联翩想入非非呢!
“祁玥,其实我会走路的。”叶薰浅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身处的地方已经从正厅转移到了卧室,卧室里只有她和祁玥两个人,这样的气氛未免太过奇异。
祁玥忍不住扑哧一笑,他的薰浅真是可爱,她会走路,他又不是不知道!
再说了,哪儿有正常人不会走路的?她用得着这么提醒他么?这样看似平静的她,不是心里紧张是什么?
“薰浅,你在紧张什么?我不过是抱着你回房休息。”祁玥唇角微微扬起,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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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祁世子陪睡!(含小剧场)
叶薰浅听罢顿时一囧,想要狠狠地敲祁玥的脑袋,结果还没来得及动手,她的后背便贴到了柔软的床上,女子心中暗自一恼,伸手拉过床里边的被子,覆盖在自己身上,对祁玥下逐客令,“好了祁玥,我要睡了。”
祁玥好整以暇,站在床边,眸光垂落,无声地驻留在她美丽的容颜上,徐徐道:“薰浅,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么?”
“我哪儿有!”叶薰浅毫不客气地反驳,她根本就没有好不好。
“我抱着你走了这么长一段路,现在你舒舒服服的睡在了床上,就赶我,不是过河拆桥是什么?”祁玥知道叶薰浅心中的小九九,只是……他今晚根本就不打算和她分开,她住哪里,他就住哪里!
“唔……祁玥,你饱读诗书,肯定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叶薰浅打了个哈欠,黑玉般的眼珠子一转,看着他,无比真诚地说。
“是谁跟叶怜香说,别说是本世子馈赠的衣裳首饰,就是人也照收不误?”
“又是谁当着贤王爷、云侧妃、叶怜香的面说,本世子本来就是她的?”
祁玥的话蕴含着几许戏谑之意,看着叶薰浅羞窘的模样,他情操大好,坐在床边,手在她脸上轻轻拂过,叶薰浅眼皮一翻,既然被戳破了,那么再否认就是矫情了,她轻哼一声,“是我说的又怎么样?”
“是你说的,那就得说到做到,薰浅,我是你的,但你一生一世都不许离开我,就是说说也不行。”祁玥非常在意这件事情,主要是因为他在叶薰浅的事情上一向不自信,她身边的狂蜂浪蝶太多,而他半年后,生死未卜……
叶薰浅唇角上扬,祁玥如此认真的模样倒映在了她的眼中,此刻的他,是专注的、是深情的……他的身上有着一切令她喜欢的特质,她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低低道了声,“好。”
“如果你想起了五岁以前的事情,也不许抛弃我!”祁玥得寸进尺,他已经不再满足于拥有现在的她,他想要完整的她、全部的她,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不和任何人分享!
“你好贪心哦……”叶薰浅脑袋一缩,对着他卖萌道。
“谁让你这朵鲜花身边牛粪满天飞!”祁玥的话酸溜溜的,在他眼中,薰浅就是那朵最最娇艳的花儿,而宫羽、元洵、元翰、元修之流全都是牛粪!
叶薰浅,“……”
良久静默,月华如水,星光璀璨,从窗棂中照了进来,吻湿了她的眼睛,她朱唇轻启,话音慨然,“祁玥,你为何这般不自信呢?这不像我心中的那个你……”
“薰浅,我拥有了你的现在,或许还有你的未来,却无法陪伴你的过去……尤其在看到你对宫羽是如此特别的时候,我着急了、心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祁玥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任性地说,第一次对喜欢的姑娘剖白自己不自信的那一面,他耳根微红,连带着神情都有些不自然了。
叶薰浅听罢将自己的手臂从被窝里伸了出来,环过他腰间,无声告诉他,她一直都在……
“祁玥,我让你担心了……”叶薰浅反省自己,她没有很强烈的男女大防,所以在很多事情上才容易疏忽,而他,在她心中无疑是特别的,只有在和他在一起时,她才会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女人。
叶薰浅软糯糯的声音,一直都是最强大的武器,足以摧毁他坚固的心防,让他心甘情愿为她敞开心扉。
“那你以后不要和别的男人走得太近。”祁玥趁机说道,他向来擅长为自己讨要好处,若不趁着薰浅自责提出,日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我哪儿有?”叶薰浅撅着嘴反驳,除了他之外,她哪儿有和谁走得很近?
再说了,有他在,她就是想和谁走得近都难!
“你和宫羽同乘一骑,你都没和我这般过……”祁玥无比委屈地说,每每想起那些画作上,她和宫羽同乘一骑离开的情景,他就恨不得撕了宫羽!
他自己都没有得到这么好的待遇过……
“那等天气好了,我们出去遛马。”叶薰浅眼神微微一凝,素手轻拍男子后背,如是说道。
祁玥的心在这一刻顿时圆满了,他将叶薰浅的手从自己腰间握住,亲自放进薄被里,款款道:“薰浅,你可不许食言。”
“不会的!”叶薰浅用力地点了点头,那模样看起来真诚无比,祁玥这才满意,却听自己心爱的女子继续道:“那祁玥,你把宫羽藏哪里去了,我得找他给我把宫铃修复了。”
祁玥,“……”
“哼,本世子最讨厌他了!”
和元洵、元翰、元修相比,宫羽才是头号情敌,他自然要防着,让薰浅做个顺水人情将天山冰蚕送给宫羽是必然的,听说凤凰岛主的女儿凤遥喜欢宫羽,就冲这一点,他又怎能让凤遥死于断情之毒?
他不确定薰浅对宫羽究竟是何种情意,但他能确定凤遥对宫羽并非简单的兄妹之情,不论是拿凤遥来当叶怜香的挡箭牌还是将宫羽收了,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坏处!
“宫羽又没得罪你,你讨厌他做什么?”叶薰浅扑哧一笑,这个小气的男人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和我抢女人,这还叫没得罪我?”祁玥眉毛一挑,理直气壮地说。
人家都用厨艺勾引他心爱的姑娘了,他若是能淡定,那他就不是祁玥了!
“竟然说本世子不会下厨,简直是可恶!”
叶薰浅,“……”
话说祁世子,你的心眼儿究竟有多小啊?人家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就记恨人家这么久,这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叶薰浅如是想着,不过这样的话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敢在祁玥面前说出来!
“祁玥,其实你没必要去和宫羽比的,他会下厨,兴许是兴趣所致,而且天赋这种东西是不能强求的。”某人摸了摸祁玥的头发,这般安慰道。
谁知祁玥脸色一黑,看着她阴阳怪气道:“薰浅的意思是,本世子没有下厨的天赋吗?”
叶薰浅再次华丽丽地囧了,为毛她觉得她的理解力和祁玥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会的东西你不一定会,而你会的他也不一定会,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叶薰浅绞尽脑汁,方才想出了这么一个解释,她心里想着,她这么说祁玥应该理解了吧?
“这倒也是。”
祁玥煞有介事地回答,最后注视着叶薰浅,一字一句道:“以后不许单独去凤羽山庄吃饭。”
“要是饿了呢?”叶薰浅可怜兮兮道,贤王府那一家三口向来不把她放在心上,也别指望他们能在她的膳食上多留心。
“要是饿了的话,就去祁王府吃,或者去一醉阁吃也行!”祁玥拧眉,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
某世子想起齐都城中的一醉阁分店,心想要不要在贤王府所在的永宁街也开一家,这样一来薰浅想去一醉阁吃饭就不用走远路了!
“祁玥,祁王府不是花了百万饷银赈灾东南去了……你会不会养不起我啊?”叶薰浅黑宝石般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娇笑如花般问道。
“不会,本世子只是没钱纳妾罢了,养正妻还是绰绰有余的!”
祁玥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拂过女子白皙的脸庞,他的眸光是这般的深情,让她忍不住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也不愿他离开。
两个人在夜里聊天,浑然忘记了时间,临近子时,叶薰浅打了个哈欠,困意染上眉眼,声音不甚清晰道:“祁玥,我困了……”
“我陪你睡!”
都这么晚了,祁玥不打算再回祁王府,如今的浅阁,有夜离、银练、影沉、青泉在,谁都别想悄无声息地进来,他就是和她睡一块儿也没人知道,再说了,他是她未来的夫君,和她亲近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因为祁玥这四个字,叶薰浅嘴巴都圆了,足以塞下一个鸡蛋,不待她说话,祁玥已经很自来熟地掀开被子,挤到了她身边,好在她的象牙床够大,容得下两个人。
“薰浅,睡吧……我会在你身边的……”
祁玥侧身,将叶薰浅搂到了自己怀里,霸道无比,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叶薰浅悔之晚矣,她不过就是和他在一起睡了几次……这个男人倒是蹬鼻子上脸,动不动就爬上她的床了!
不过……他身上的青莲气息很好闻,她喜欢这样浅淡的气息,让她能够安然入睡。
“祁玥,你以后不许爬上别人的床。”
叶薰浅不抗拒他的亲近,却也想让他成为她的唯一,别人不能碰他一丝一毫。
“好。”男子郑重其事地回答,自他记事起,他就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过,她是第一个!
叶薰浅这才放心,阖上了点漆般的眸子,须臾,她眉毛皱了皱,睁开眼睛,环视四周,最后看着还未睡着的男子道:“祁玥,太亮了,我睡不着。”
男子听罢掌风一挥,那灯芯烛火于弹指之间熄灭,纱帐放下,此间,仿若自成一片天地。
黑暗中,人的听觉、触觉和嗅觉会变得异常敏感,叶薰浅偎在他怀里,凝视着他的容颜,徐徐靠近他,在他唇边印下一个浅浅的吻,祁玥没想到睡前还有这等福利,眸子黑亮黑亮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心中更加坚定了以后要和叶薰浅一起睡觉的想法。
这一夜,齐都城中风平浪静,浅阁内暖意融融。
第二天一大早,叶薰浅在祁玥怀里醒来,她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方才看清了窗外的风景。
黎明已至,宝蓝色的天空倒映在叶薰浅是眼中,显得无比宁静高远,见祁玥还没醒,叶薰浅想着他大概是累了,因此也不打扰他继续睡。
女子掀开薄被,起身,床尾跨过,素手挑开帐子,走了下来,兀自将衣裳穿好,才走到房门处,她转眸看了一眼仍在床上睡觉的祁玥,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生怕吵到他一般。
此时,正在外面剥豆子的琼华和夏鸢见到叶薰浅,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来。
“郡主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琼华关切地问道。
透过门缝,她只看到叶薰浅一人,却不见祁玥的影子,琼华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当着叶薰浅的面说出来。
“昨天下午睡了一觉,所以现在睡不着了。”叶薰浅摆了摆手,从卧室中走出,给自己倒了杯茶。
夏鸢见叶薰浅这般随意,而自家世子不见踪影,于是问道:“郡主,世子他……”
“我看他睡得香,就没叫他!”叶薰浅无比淡定地说,反正祁玥宿在她房里的事情琼华和夏鸢都知道,她若藏着掖着倒显得矫情。
“世子昨晚竟然没回祁王府……”夏鸢仿佛发现了什么重大新闻一般喃喃自语,让叶薰浅脸色有些不自然,她拍了拍夏鸢的额头,“在想什么呢?你家世子腿脚不好,本郡主又不会对他怎么样!”
夏鸢一囧,定定地看着叶薰浅,腹诽:郡主,话说……奴婢有说您会对世子怎么样了么?
叶薰浅让琼华给自己绾发,她看着妆镜中的自己,还有忙上忙下的夏鸢,忽然出声问道:“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别的倒是没有,就是溪灵间的茶水被查出了蛊虫,如今整个齐都城人心惶惶……”琼华消息一向灵通,叶薰浅不清楚什么事情,问她准能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溪灵间?”
叶薰浅尾音一扬,只听琼华继续道:“就是齐都城中最有名的茶楼,在那永兴街尽头的岔路口处。”
“是那家?”
经琼华这么一提醒,叶薰浅倒是有印象了,几天前她还和宫羽去溪灵间喝茶,而且,还在溪灵间里遇见了杜若、林茜和安楚七!
“怎么会查出蛊虫?”叶薰浅将书屋中的书籍翻了个遍,对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已经有了充足的了解,不会因为“蛊虫”二字而感到陌生。
“奴婢听说是长公主家的霓裳郡主在溪灵间喝茶后晚上腹部绞痛,长公主连夜请来太医,方才查出此事。”
琼华说的这些自然不是空**来风,长公主之女郁霓裳并非普通人,她母亲是齐皇的亲妹妹元欣,父亲郁章当年为救齐皇而死,郁霓裳因此受封为郡主,品级为从一品,仅次于叶薰浅这个正一品的郡主。
“以蛊虫谋害郡主,这种罪名可不小……溪灵间在齐都少说也有五六年了,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叶薰浅轻声叹息,这齐都还真是风起云涌,各种事情层出不穷,怪不得茶楼说书的永远有新鲜的玩意儿讲。
“岂止五六年?郡主莫不是忘了,溪灵间十年前就有了!”
琼华一边给叶薰浅编发,一边漫不经心道,“郡主,经此一事,您可不能再去溪灵间了,这万一有个好歹……”
“你说什么?”叶薰浅思考事情的时候,没有听清琼华的话,复问道。
琼华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立刻改口,“奴婢不是故意咒您的,只是最近……那溪灵间三番两次出事,恐怕是不祥之地……”
“我知道了。”叶薰浅点了点头,这“不祥”一说必定也是以讹传讹,可是琼华有句话说对了,她和溪灵间恐怕八字不合,第一次被杜若追杀就是在溪灵间!
此刻,“杜若”这个词从叶薰浅脑海中划过,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灵光一闪,为何她两次在溪灵间都遇到了杜若?
莫非,这溪灵间和杜若之间有什么联系不成?
“云姨娘还欠本郡主四万八千两银子,这几日给本郡主盯紧些,有事没事就给我上门去问问,省得她们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叶薰浅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辫子,轻声吩咐。
“奴婢知道了。”琼华向来细心,对于叶薰浅交代的每件事情,她习惯于将之记在本子上,然后一件一件地完成。
“对了,那日宫羽急匆匆离开,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叶薰浅十分关心这件事,如今生死签在她手中,可宫铃却非完好无损,在这个节骨眼上,她需要宫羽。
琼华眉毛轻轻一挑,似乎在回顾那日的情形,半晌才回答,“算算时间,大概后日会到齐都吧!”
“后日,那么久?”叶薰浅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哪怕是再等两天她也觉得是度日如年。
琼华正是看出了这一点,忍不住揶揄问道:“郡主如此关心宫少主的动向,难道不怕世子吃味儿?”
“他哪天不吃味儿?”
见四下没有祁玥的身影,多日来不曾吐槽的叶薰浅话匣子大开,说一句还不够,只听她继续道:“祁玥这个男人又小气又傲娇,本郡主都不知道自己是看上了他哪一点!”
刚刚捧着早膳走进屋子的夏鸢听到了叶薰浅这话,惊得差点踏空门槛儿,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腹诽:世子您究竟是有多差劲啊?郡主竟然这般说你!
“这整个齐都的人提起世子,莫不赞不绝口,只有郡主这般说世子……”
琼华一边收拾妆台,一边陈述事实,此举立刻引来了叶薰浅的强烈不满,“那是因为他们都被祁玥纯良的外表给迷惑住了!”
“郡主的火眼金睛真是太厉害了,竟然透过现象看到了世子的本质,琼华真是太佩服了。”
被侍女这么打趣儿,叶薰浅额头瞬间冒出了三个无比粗大的黑线,没好气地说:“琼华,你不会和夏鸢一样,也是祁玥派来的‘奸细’吧?”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和夏鸢同流合污,整天帮着祁玥说话呢?
“郡主,你这话就是冤枉奴婢了……别忘了,郡主您和祁世子好之前,奴婢就已经在浅阁当差了……”琼华不着痕迹为自己开脱,她的确不是受命于祁世子,恰恰相反,她受命于老王爷和王妃……
“而且,奴婢这么说,只是实事求是,在整个齐都城中,祁世子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烟花柳巷那些地方从来不会有他的影子,就连杜小姐和七公主的美意都拒绝了,不仅如此,奴婢还听说,青岚公主喜欢祁世子喜欢了十年,不仅被祁世子在御书房拒婚,而且一连几日都没见着祁世子……”
琼华如数家珍般对叶薰浅说,以青岚公主的性子,来了齐都,定是千方百计要见上祁世子一面的,可是直到现在也没见着,这只能说明了一个问题,那便是祁世子在有意避开她。
个中缘由,已经十分明显,若不是顾及自家郡主的感受,祁世子又何必这般大费周章?
郡主对祁世子的了解,当真是应了那句话: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感情之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好了好了,为嘛我家的侍女总是跟别人家的侍女如此与众不同,大道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简直是比我这个郡主还要还厉害!”叶薰浅摆了摆手,将琼华的话打住。
琼华心知叶薰浅的饭点到了,也不再跟她唠嗑,将她从鼓凳上扶起,走向大厅,夏鸢备好了早膳,此时只见叶薰浅不见祁玥,不由得感到奇怪,出声问道:“郡主,怎么不见世子?”
“祁玥那头猪在睡觉!”叶薰浅毫不客气地吐槽,想当初她在清莲小筑睡觉时,早上起晚了就是被祁玥如此吐槽的,风水轮流转,这一次终于轮到她扬眉吐气了!
“哦。”夏鸢轻声一应,有些不解,不对呀……世子从来不睡懒觉的,怎么可能起得比郡主还要晚?
想到这,夏鸢狐疑地瞧着叶薰浅,但见女子神清气爽,没有半点困倦之意,她眼里闪过了一丝意味深长,大概是被她打量得太久了,叶薰浅忽然放下手中的筷子,凝眉看着夏鸢,问道:“怎么了?难不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看着我?”
“不知郡主和世子……”夏鸢朝着叶薰浅挤眉弄眼,将说不说的模样能够将人一颗心挠得痒痒的,琼华一颗心因此提到了嗓子眼,同样贼眉鼠眼地瞅着叶薰浅。
“我和祁玥怎么了?”叶薰浅挑了挑眉,出声问道。
叶薰浅一向觉得,自己行事光明磊落,俯仰无愧于天,只是侍女如今这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须臾,夏鸢才在叶薰浅凌厉的眸光下妥协,支支吾吾道:“昨晚郡主和世子……睡一块儿了……?”
“嗯。”叶薰浅往自己嘴里夹了块糕点,口齿不清地应了一声,殊不知,她的这声“嗯”瞬间激起了夏鸢的八卦*。
“那郡主和世子……有没有……有没有……”
夏鸢说得极其隐晦,让叶薰浅一头雾水,她凤眸里写满了疑惑,“有没有什么?”
“就是那个那个……”
叶薰浅听到这话,脸色瞬间不自然了起来,心中将夏鸢祖宗十八代都吐槽了一遍,是谁说这个时代的女子比较矜持的?
祁玥家的侍女怎么都那么奇葩?连主子的事情都打听!
“没有!”叶薰浅红唇轻启,随手拿起饭碗旁的筷子,朝夏鸢的脑袋扔去,“你这丫头,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还是说,你恨嫁?若是如此,改天我让祁玥给你物色物色如意郎君!”
夏鸢一听到叶薰浅这个提议,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摇头,“郡主……你不要听奴婢刚才胡说八道……真的,奴婢真的没有嫁人的打算,奴婢还要一辈子伺候郡主呢!”
就在这时,叶薰浅听到了一侧传来了房门打开的“吱呀”声,她瞪了一眼夏鸢,然后火速将眼神移开,扭头看向身后,透过那狭长的门缝,她自然看到了祁玥的影子,于是吩咐了声,“把你家世子喜欢的菜肴端上来。”
“是。”夏鸢得到了命令,立刻转身前往浅阁的小厨房,夏鸢也就在叶薰浅面前比较活泼而已,若是祁玥在此,就是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问叶薰浅这些!
琼华偷偷一笑,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祁世子积威已深,但凡从祁王府出来的人都敬畏他,断然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祁玥,你醒了?”叶薰浅离开自己的座位,向屋子的方向走去。
她轻轻推开房门,拉着祁玥往卧室的深处走去,将他悬挂在屏风上的衣裳取下,“快穿上,然后吃饭,吃完饭后你还要赶回祁王府呢!”
祁玥从她手中接过自己的衣裳,一边自己穿衣一边对她说道:“薰浅,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我这是为你着想,你都陪着我玩了这么久了,若是再不回去,我怕清莲小筑的卷宗会堆积成山。”叶薰浅在清莲小筑住过几天,只要她用心去观察,不难发现,祁玥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祁玥眉毛一淡,慢条斯理地将衣裳穿好,手轻放在她削瘦的肩膀上,“薰浅,我不在你身边,这段时间你出门一定要千万注意安全!”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叶薰浅耷着脑袋,随口应了声。
每当听到祁玥叮嘱这些,她就觉得,这个男人就是把她当成是女儿在养!
“还有,我昨天在你小憩的时候发现了你体内真气不稳……如果今天没什么事情的话,去一趟捕风堂吧!或许爷爷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叶薰浅猛然抬起头,竟然还有这档子事?为嘛昨天他不说?
知道心爱之人此时内心困惑重重,祁玥并不打算隐瞒什么,他看着她,描述起昨日的情形,“昨天下午,你在小憩的时候,一直在喊热,我本来以为你生病了,可仔细一探,却发现了这个,当时我替你将心脉的真气引到丹田了,短期之内应该不会有很大问题,只是薰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有人将你的武功和记忆一并封印了。”
“记忆被封在了生死签的阵法之中,而武功则封印在了后心。”祁玥向叶薰浅直言不讳,他对她不想有任何隐瞒,知道她想知道以前的事情,他不遗余力为他设计困住慧灵大师,只为巧夺本该属于她的生死签。
叶薰浅回顾起了自己隔空击碎花瓶的事情,她红唇轻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关于她的过去,恐怕没有人比那个糟老头儿更清楚的,单是看他昨晚追着慧灵大师跑的情景就能猜出一二了。
两人收拾了过后,才一同前往前厅用膳,青泉、影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旁边,似是等候多时了一般,见到祁玥和叶薰浅走来,才徐徐禀报道:“世子,溪灵间出事了。”
“嗯,本世子知道。”祁玥和叶薰浅坐了下来,睨了一眼早膳,动作优雅地给叶薰浅喂好吃的。
叶薰浅很享受这样的清晨,没有半点抗拒,此情此景,羡煞旁人。
青泉和影沉站在一边,识相地闭口不语,这些事情虽然重要,但也不会比吃早饭重要。
“祁玥,听说溪灵间的茶水有问题,是那位霓裳郡主发现的。”叶薰浅淡笑着说,看着她的表情,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郁霓裳是长公主府的千金,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平息。”
祁玥无比淡定地给叶薰浅分析,那日宫羽和薰浅在溪灵间喝茶时,杜若……应该是对薰浅再次动了杀心,结果被林茜搅局,安楚七“英雄救美”,搅黄了这件事。
“世子,霓裳郡主至今仍卧病在床,长公主一大早便进宫向齐皇哭诉,如今……此案已经由五皇子接手调查了。”影沉声音沉稳,插了一句。
“不知道这次……又是谁背黑锅?”祁玥摇头淡淡一笑,溪灵间是太师府的产业……这一点齐皇是知道的,这些年太师凭借溪灵间,为齐皇贡献了不少消息,功劳有目共睹。
“现在溪灵间已经被京兆府的人团团围住了,而且贴上了封条,不许百姓进入。”青泉不疾不徐地说,给祁玥汇报最新的消息。
“动作倒是挺快的!”祁玥点了点头,昨晚郁霓裳病发,今儿一大早溪灵间就关门了,他是应该赞叹一下元修雷厉风行还是应该说齐皇的表面功夫做得不错?
溪灵间茶水里有蛊虫一事,最后的结果他不关心,他只想让杜若在未来的一个月里不要再出来蹦跶惹人嫌!
“薰浅,我吃好了。”祁玥饭量从来就不多,哪怕是和叶薰浅在一起时也一样。
叶薰浅睨了一眼桌子上没被吃掉一半的东西,挽着他的胳膊,笑道:“过几天我给你做巧克力吃,不会蛀牙的巧克力!”
“好。”祁玥对巧克力的味道念念不忘,叶薰浅这句话,正中下怀,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无比宠溺地应了一声。
等祁玥离开后,叶薰浅吩咐琼华和夏鸢将这一桌子的东西全部收拾干净,接着从卧室中取出生死签,眸光朝着捕风堂的方向看去,心中暗忖:也不知道那个糟老头子昨晚有没有回来……
跨过浅阁门槛,花圃中的琼花依旧开得烂漫,白色的花朵点缀着郁郁葱葱的绿叶,弥漫着淡雅的清香,叶薰浅的眼神也只是驻留了一瞬便离开了,她顺着小路,往后边捕风堂走去。
在捕风堂门口见到绿萼,叶薰浅没有半点意外,径直走了上来,“绿萼姐姐,爷爷在不在?”
“是郡主啊!”绿萼放下手中的吊桶,擦了一把汗,笑着点头,当听清了叶薰浅的问话时,她转头看了一眼屋子,徐徐道:“郡主来得正好,老王爷正在生闷气呢!”
“哦,生闷气?为什么?”叶薰浅耳朵竖起,心想:她到底要不要进去呢?糟老头子脾气向来火爆,万一被当成出气筒就不好了!
“臭丫头,你还敢来?”
不待叶薰浅详细问话,就听到了贤老王爷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叶薰浅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贼眉鼠眼地看着绿萼,仿佛在询问她到底应不应该进去!
绿萼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老王爷就像个老顽童似的,有时看着像是对郡主很凶,可实际上,在整个贤王府,没有人比他更疼爱郡主了。
“郡主,进去吧!老王爷一向疼您,他就是对谁发火也不会对您怎么样的!”绿萼深知这一点,对叶薰浅小声道。
叶薰浅听罢放下心来,迈步前行,当行至门口时,她伸出右手食指,轻点门上,徐徐推开,眼神穿越门缝,直抵屋内,见贤老王爷坐在藤椅上,似是在生气一般,她立刻扬起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走了进去,甜甜地唤了一声,“爷爷。”
“臭丫头,每次你来找我都没好事!”贤老王爷活了这么一把岁数,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焉能看不出叶薰浅明媚笑容下所隐藏的狡黠?
叶薰浅挽着他的胳膊,声音软软的,“爷爷,有你这么说自家孙女儿的么?”
“你不知道,昨晚看着爷爷从天外飞来的英姿,我简直是佩服死了。”叶薰浅立刻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行溜须拍马之能事,反正糟老头子吃她这一套,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臭丫头,你胆子还真不小,竟然敢撺掇祁王府那小子,设计夺取生死签?”贤老王爷眉毛一扬,他知道祁玥一定会帮着叶薰浅干这些事情,只是没想到动作会这么快,等他发现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爷爷,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叶薰浅眼珠子一转,见贤老王爷气得胸口一起一伏,连忙倒了杯水,给他顺气,“我和祁玥又不是强盗……昨晚……咳咳……那不过是物归原主……”
“好个物归原主!臭丫头有心事都不和爷爷说了,整天找那小子给你出鬼主意,爷爷不依爷爷不依!”
不得不说,贤老王爷赖皮时的模样还真是可爱,可爱到让叶薰浅无从招架!
“唔……爷爷……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嘛!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我有什么事情总是让你出马,那怎么行呢?”叶薰浅笑眯眯地为自己开脱,而且,她说的的确是实话,她并不喜欢什么事情都找长辈替自己出头。
“你这是嫌弃爷爷老了不中用吗?”贤老王爷一听,立刻拉下了脸,语气酸溜溜地说。
叶薰浅一边给贤老王爷揉肩膀,一边善解人意地说:“我哪儿敢?我不过是觉得没什么大事,还是不要来打扰爷爷颐养天年比较好!”
“有你这个孙女儿在,老头子我想颐养天年?我看还是做春秋大梦比较快!”
叶薰浅,“……”
话说她有这么差吗?某人将自己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打量了一遍,同时又回想起了这一个多月来的事情,她扪心自问,自己好像也没惹出很大的祸事啊!怎么老头子就这么不待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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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嘻嘻……更新啦啦~偶就知道浅浅艳福不浅,睡个觉都有柿子大大陪着,冬天很冷,伦家也想要柿子大大,嗷呜,今天是平安夜,愿亲爱的们平平安安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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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搂着柿子的脖子,软糯糯道:祁玥,明天是圣诞节,圣诞快乐哦!
柿子蹙了蹙眉,为难道:薰浅,本世子不会生蛋……
浅浅额头黑线,她注视着眼前风华绝代的男子,难得耐心解释:祁玥,我的意思是,明天是节日,记得节日快乐。
某柿子一头雾水,依旧不解生蛋为毛会快乐,忽然他灵光一闪,眼神炽热,瞅着心爱之人,徐徐道:“薰浅,如果你生蛋,本世子一定会快乐的!”
浅浅:“……”
ps:话说浅浅,你神马时候给柿子大大生一枚宝贝蛋啊?没看见柿子大大说了你生蛋他才快乐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祁玥,你不要脸!
“说吧!这一次来又是想干嘛?”贤老王爷看了叶薰浅一眼,抖着胡子问道。
他这个孙女儿就是“贴心”,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一次应该就是为了生死签的事情吧?
果不其然,叶薰浅温吞吞地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个盒子,递给贤老王爷,“喏,这是慧灵大师给的生死签。”
“慧灵老头儿给的?你确定不是抢的?”贤老王爷脸一黑,她和祁玥干的那档子事情,别以为他不知道,将慧灵老头儿的宠物引下山,然后采用人海战术,来个瓮中捉鳖!
叶薰浅唇边的笑意僵硬了一下,接着她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轻咳了一声道,“慧灵大师亲自交给孙女儿的,这怎么能叫抢呢?”
“哼。”贤老王爷打开盒子,睨了一眼里边的玉牌,只需粗略看了一眼,便能判断此物货真价实。
“臭丫头,如果过去的回忆不好,你还会坚持吗?”
过了一会儿,贤老王爷方才收起自己的老气横秋,语重心长地对叶薰浅道。
“怎么了爷爷?你怎么和慧灵大师一样啊?”叶薰浅对贤老王爷这句话并不感到陌生,只因昨天晚上,慧灵大师也对她说了一句类似的话,难道说她的过去真的很不好?
“难不成我以前过得真的很不好?”叶薰浅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喃喃自语。
若不是这样,为什么慧灵大师和爷爷都这么问?真是太奇怪了!
“也不是……”贤老王爷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跟叶薰浅解释,他私底下是不愿意她想起来的,就这样多好!
“那是怎么回事?”叶薰浅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不喜欢这种所有人都瞒着她这个当事人的感觉,于是对贤老王爷恶狠狠道:“糟老头子你说不说?不说我找姑姑问去!”
“臭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贤老王爷一听叶薰浅提起皇后,急得眉毛都快被火烧了似的。
他注视着叶薰浅那认真无比的神情,慨然长叹……不得不说,他这孙女儿的嗅觉非常敏锐,只需稍作猜测,便能猜出了皇后也是知情人之一。
“谁让你不告诉的!”叶薰浅对贤老王爷一向没大没小,从来就没把他当成正儿八经的长辈过,她习惯了和他这般相处。
贤老王爷看出了自家孙女儿骨子里的那份坚持,过了好一会儿才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告诉你也无妨……”
“那你还不快说!”叶薰浅脑袋伸了过去,拉着贤老王爷的胳膊,急喽喽地催促着。
“生死签中阵法开启需要天琼异香。”贤老王爷捋着自己的胡子,声音缥缈如云道。
叶薰浅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声,“天琼异香?”
“没错!”贤老王爷无比肯定。
叶薰浅见状从自己的挎包中取出了那宫铃碎片,递给贤老王爷,“这宫铃被祁玥劈成了十瓣,如今宫羽又不在,我去哪儿找天琼异香啊!”
贤老王爷无语地扯了扯嘴角,话说……小祁的醋劲还真是够大的,不过就是小羽送给丫头的宫铃,也能让他恨得牙痒痒!
“等小羽回来了,你找他要去!”贤老王爷言尽于此,他觉得他能告诉叶薰浅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至于她怎么说服宫羽为她开启生死签中的阵法,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哦。”叶薰浅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宫羽离开贤王府已经好几天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或者说到底还回不回来还是个未知数呢!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宫羽此番前往大齐的目的便是盗取皇宫珍宝阁中的天山冰蚕,为他师妹凤遥解开断情之毒。
“那爷爷,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呀?”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叶薰浅眼珠子一转,搂着贤老王爷的胳膊准备套话。
她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样子,哪里逃得过贤老王爷的眼睛,难得自家孙女儿今天来捕风堂看自己,贤老王爷到底还是高兴的,他轻拍着叶薰浅的手背,面目慈祥,“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要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叶薰浅一囧,心想这糟老头儿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在她面前装起世外高人来了,不过这些话她断然不会在贤老王爷面前说出来,“爷爷,我和宫羽是什么关系呀?”
贤老王爷,“……”
“你觉得呢?”贤老王爷花了好一会儿才将叶薰浅这句话给消化掉,他咽了一口茶,接着反问叶薰浅。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你问我做什么?”叶薰浅不满意地说。
贤老王爷粗糙的手轻抚着叶薰浅柔顺的头发,像是摸小狗一样,叶薰浅也不抗拒什么,每当祁玥和贤老王爷这样摸她头发的时候,代表他们疼她。
“等你记起了以前的事情,你就知道了。”贤老王爷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他知道,即使他说了,她也未必相信,最值得人相信的,往往是自己的记忆。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叶薰浅撇撇嘴,想着糟老头子应该是不会告诉她任何关于过去的事情了……只是关于她这身诡异的武功,还是要了解一下的。
叶薰浅轻轻阖上双眼,按照书中所描述的功法运功,即使是闭着眼睛,她也能十分清楚地听到整个捕风堂的动静,就连草地里的那些小动物发出的鸣叫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以前她的听觉虽好,但也不会好到这地步,她由此断定,定然是身怀武功的缘故。
忽然,她素手一扬,一道风刃自袖中飞射而出,不过瞬息之间便断了一截树枝,听到那熟悉的“吱呀”之声响起,她方才睁开眼睛,凝视着贤老王爷,问道:“爷爷,祁玥说我的武功被封在了后心,这是怎么一回事?”
贤老王爷一愣,立刻将叶薰浅的手腕拿了起来,轻轻为她号脉,时光在祖孙两个的沉默中悄悄溜走,叶薰浅一动不动,等待着和贤老王爷的回答。
“的确是这样的。”贤老王爷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当年奕彤将薰浅送入异世的时候,便将她的记忆封印在了生死签中,还有她的武功也一并被封在后心,算算时日,乞巧节的时候,她后心之上的封印就已经破了,只是她没有感觉到而已。
昨天下午真气乱窜,纯粹是因为她早上动用了内功,否则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去你书屋里将锦绣神功找到,然后按照上面的功法将真气从后心引到丹田就没事了。”贤老王爷不愧是习武之人,不多时就想出了解决之道,并如是指点叶薰浅。
“哦。”叶薰浅耷着脑袋,颔首道。
锦绣神功?这本书她印象很深刻,无需去书屋去翻也能将其中的内容一字不落地默背出来,叶薰浅思考之际,便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一疼,她回过神来,苦着一张脸看着贤老王爷道:“爷爷,你知不知道很疼的……”
“知道疼就赶紧给我勤快点!”
贤老王爷凶神恶煞,似乎对叶薰浅今日的懒散分外不满,只见他胡子一抖一抖,嘴巴还在嘟哝着,“真是的!老头子操心完你爹娘,还得操心你,真是一群不肖子孙,就知道欺负老头子!”
叶薰浅听清了他的话,一阵失语,识相地闭嘴,不在发威的老虎头上拔毛。
“杜若那个臭丫头算什么?竟然也能欺负到你身上,你知不知羞啊?”贤老王爷还不满意,当得知叶薰浅在珍珠桥被人逼得无路可走时,他第一反应就是暴跳如雷,恨不得直接跑到太师府兴师问罪!
可转而一想,还是别去丢人了!
自家孙女儿“技不如人”,若是自己替她出头,那岂不是平白堕了自己的威名?
“谁让你不早说的!”叶薰浅也觉得那件事简直就是自己一生中的奇耻大辱,不过……这能怪得了她吗?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凭什么去和人家一个武功高手相提并论?
“好了,下次若是还让小翰帮忙,你就真该死了!”
贤老王爷也不欲和叶薰浅在这件事情上多做讨论,丢下这样一句话后就下逐客令,“臭丫头,赶紧给我去把你的武功练练,能恢复个两三成老头子我就祖上烧高香了!”
叶薰浅,“……”
为嘛她今天总是被老头子打击?
“至于你的轻功,不比你娘差,要是记不得了,让琼华和蔻月给你示范示范,说不定就能记起来了。”
叶薰浅继续呆愣进行时,琼华?蔻月?这两个人居然和老头子串通,简直是可恶!
于是整个下午,叶薰浅和琼华、蔻月都不在贤王府,而是跑到了齐都郊外的云雾外里学轻功去了,前一秒一主两仆策马离开,后一秒就有人通风报信。
云雾林外,风景宜人。
叶薰浅从马儿上下来,打量着处变不惊的琼华和蔻月,盘问道:“你们两个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还不从实招来?”
“郡主,蔻月绝对没有骗您的意思,主要是您从来没有问过呀!”蔻月身着一袭藕色裙装,打扮清和淡雅,小家碧玉的气质宛如天成。
琼华见状忙不迭地点头,伸出三根手指,指向蓝天,无比真诚地对叶薰浅说:“郡主,您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早在您设计宫门坠马的时候,您不就看出来了嘛!”
“你倒是坦白!”叶薰浅脸色黑了黑,祁玥家的侍女向着祁玥,自家侍女怎么就一个个都不向着自己,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郡主的武功本就极好,就连王妃都夸赞郡主悟性高。”蔻月小时候在贤王妃身边伺候着,虽然年纪小,却也能记事,说起来,她的武功有一部分,也是贤王妃教的。
“好了好了,别光着夸我,到时候我一飞到树上,树枝直接断了,那可就倒大霉了!”叶薰浅越看着那些树枝越觉得不靠谱,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自己的重量呢?
琼华听罢偷偷一笑,对叶薰浅说道:“郡主,您可别乌鸦嘴,本来没什么事的,最后都能让您给念叨出事来!”
蔻月将三人的马儿拴在一棵大树旁,随后来到叶薰浅身边,缓缓道:“郡主,我先示范一遍给你看。”
“好。”叶薰浅点头,即使是将书本中的东西全部记住,也不代表就能立刻拥有绝世神功,这便是理论和实践的区别!
蔻月站在原地,她眸光看向前方,不过眨眼之间,她的脚步动了,向前奔跑,叶薰浅下意识地跟上,以便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琼华看出了叶薰浅的意图,握住了她的左手,和她一起跟上,还一边道:“郡主,提气,将凝聚于丹田的真气引至全身,最后汇聚于然谷、照海二**。”
于是,这云雾林外的宽敞道路上,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一名身着藕色裙衫的女子身影曼妙如仙,勇往直前,而她身后的两人则急速奔跑,渐渐地……两人纤纤**离开大地,腾空而起,刚开始时叶薰浅还有些不适应,毕竟像鸟儿一样飞在空中对她而言实在是有些新鲜过头了。
轻功并非飞翔的能力,过不了多久就要落地并重新借力而起,起初琼华带着叶薰浅,略显吃力,在空中不过三丈便落地,但随着叶薰浅越来越熟练,两人在空中掠过的距离越来越长,到了最后,琼华松开了叶薰浅的手,只见那抹湖蓝在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弧线,翻身落地,直接堵住了蔻月前行的路。
蔻月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叶薰浅追上了,她眼前一亮,“奴婢就知道郡主宝刀未老!”
靠!叶薰浅都不好意思吐槽了,亲你能换个词不?宝刀未老?说得好像她是个老古董似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过几招!”叶薰浅兴之所至,忽然出声。
蔻月知道自家郡主肯定是想起了些什么,准备趁热打铁,自然不遗余力地给她喂招,叶薰浅唇角一勾,衣袂扬起,默念着口诀,凝真气于掌心,和蔻月在草地上切戳了起来。
叶薰浅的招式本就不需要多学,她没有内功都能在凤凰山脚将一票人干掉,更何况是现在?
不多时,蔻月便招架不住了,对在一边旁观的琼华唤了一声,“一起上!”
琼华黑线……
叶薰浅眉毛挑了挑,似乎也不介意她们一起上,现在的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用不完的劲,迫不及待地想要打个酣畅淋漓,这具身体幽居浅阁多年,从来都没有像今日这般运动过,她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却依旧不想停止。
琼华自然也看出了蔻月的力不从心,飞身而起,打起了十二万分的注意力,对蔻月提醒道:“如今的郡主不是十年间从动武的郡主,和她过招要全力以赴。”
蔻月点点头,她可没有忘记,郡主小时候就超级能打!
叶薰浅以一敌二,果然不落下风,掌风呼啸,草片飞扬,到了最后,那掌心闪耀着柔和的光华,看似轻飘飘的一掌祭出,却让琼华和蔻月同时后退了数十步方才稳住身形。
“郡主,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蔻月忍不住惊叹一声,想不到郡主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自打王妃去了之后,郡主就再也不喜习武了,怎么现在……?
蔻月心中狐疑,不过却也没有太纠结于这件事情,只当叶薰浅在闺阁里十年,终于想通了。
叶薰浅莞尔一笑,能够轻而易举拥有一身武功,对她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坏事。
“好了,你们两先回贤王府,我去瞅瞅祁玥在做什么。”叶薰浅高兴之余,总会想到祁玥,只见她飞身而起,在空中翻了个跟斗,然后稳稳当当地骑在了马上。
袖手一扬,那拴住马儿的绳子被风刃劈断,她手持缰绳,策马前行,绝尘而去。
琼华和蔻月不由得望天长叹,怎么她们陪着郡主出来,到最后回去就变成了她们两个人?
“你说郡主此行不会遇见什么危险吧?”蔻月扯了扯琼华的衣袖,有些担心地问。
“应该不会的,郡主身边有银练和夜离,除非遇到了很厉害的人,否则没人能够伤得到她!”琼华如此分析,倘若真的遇到了非常厉害的人,即使她们两个在身边也帮不上任何忙,反而还会成为拖累!
午时,祁王府。
沉香栈道千百样,碧水清莲夏日长。
祁玥正在书房里处理卷宗,只是忽然听到了一个轻盈的脚步声正向清莲小筑飞奔而来,他蹙了蹙眉,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起身走了出去。
“世子,您怎么出来了?”青泉站在门口,不解地问了一句,他记得,世子从来没有这种处理公文到半就跑出来的习惯,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祁玥抿唇不语,眼观八方,仿佛要在那无边的视野中寻找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两人今早才分开,可他却硬生生觉得已经过了很久……
就在这时,一抹湖蓝从天边飞来,女子裙裾飞扬,在风中飘然欲举,当看到伫立于门口的祁玥时,她一向清冷的容颜上立刻绽放出了如花般的笑容,与他相差十丈远的时候便出声唤着他的名字,“祁玥……”
“薰浅。”祁玥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踏风而来的女子揽入怀中,瞧见她肩膀上还残留着些许绿色的草叶残片,他一阵紧张,那草叶残片很明显是被真气所截断,莫非她又遇到了什么危险?
男子的手从她肩膀上缓缓往下移,几乎是将她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才放下心来,“薰浅,怎么忽然跑过来了?”
他一边为她整理微乱的发丝,一边将她带到自己书房里,安置在一旁坐下,还有条不紊地吩咐青裳,“给郡主端上水果和坚果。”
青裳知道祁玥关心叶薰浅,生怕她的肚子受一点点委屈,于是立刻去准备。
“祁玥,你在忙吗?”叶薰浅坐定后,才发现祁玥桌子上两沓公文高高垒起,若是坐在书桌前,埋头书案,奋笔疾书,那么外边的人定然连主人的头都看不到。
“有点儿。”祁玥绝对不会告诉她他是因为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才扔下一桌子的公文跑出来的,这会儿也只是点了点头。
叶薰浅见状将自己的手从祁玥腰间移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你先去忙吧!我坐一会儿就好!”
“你想坐多久就坐多久,坐一辈子也可以!”祁玥柔声道,他巴不得她直接待在祁王府干脆别回去了,这样子他就可以在每天醒来时都看见她了!
叶薰浅低下眸子,不去看他的眼睛,小声道:“好了,你去吧!等你忙完了我再和你说!”
“好。”祁玥点点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在转身的前一秒又对叶薰浅说了一句,“那你不要走。”
“嗯嗯。”女子笑着回答,这一瞬,祁玥觉得,她的笑容是世上最美的风景,只要有她在身边,他便无视周遭繁花似锦。
不多时青裳便给叶薰浅端来了水果,还有她喜欢的小吃,同时还准备了几本书给她解闷,此举正合叶薰浅的意,祁玥在忙着处理事情,她若是坐在一边无所事事,那么她会觉得自己是在浪费生命。
就这样,书房里,两个人的翻页声不断响起,交织在一起,宛若世间最动人的旋律,叶薰浅时不时将脑袋从书中抬起,观察着祁玥那双得天独厚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就是这样一双手,擅长翻云覆雨,运筹帷幄。
“薰浅,你在看什么?”
祁玥到底是敏感的,心爱之人在暗暗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悄悄地观察她,自然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看你的手!”叶薰浅眸光一凝,脱口而出。
祁玥听罢轻浅一笑,他张开双臂,向她伸出手,“薰浅,过来,我让你多看几眼。”
叶薰浅放下手中打发时间的书,脚步轻移,三下五除二就走到了祁玥身边,男子温醇一笑,揽她入怀,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差点把叶薰浅给吓坏了,她捶打着他禁锢着她的双手,“祁玥,你做什么?”
“抱你。”祁玥目光清澈,真诚无比道。
叶薰浅低着脑袋,最终还是倚在了他的怀里,两个人靠得很近,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小了很多。
“薰浅,你头发有些湿,今天去哪里玩了?”祁玥抱着叶薰浅时,有事没事都喜欢抚着她的头发,自然感觉到和平时的不同。
他不说还好,一说叶薰浅自己也感觉到了,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徐徐回答,“爷爷说,我的武功已经渐渐恢复了,让我和琼华、蔻月到郊外去试试身手!”
“原来是这样。”祁玥点了点头,他的薰浅到底有没有说谎他只需看一眼便能判断,比如说:她只要一说谎眼角会不由自主地向上斜……
叶薰浅和祁玥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也绝对算不上短,她知道,只要这个男人不想放开她,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是没有用的,所以她很识相地选择了做温顺的小绵羊,手臂绕过他的脖颈,小声道:“祁玥,宫羽什么时候会再到齐都?”
“你问这做什么?”祁玥没想到叶薰浅竟然会在和他单独在一起时提起别的男人,一时间醋海生波,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阴阳怪气了。
“爷爷说,生死签中的阵法需要天琼异香开启……”叶薰浅回忆起今日在捕风堂时贤老王爷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祁玥,而不是选择隐瞒。
祁玥听罢果然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下意识地将她搂得更紧了,仿佛是在害怕自己一松开手,她便会离开他很远很远……
“薰浅,倘若你记起了过去,发现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你已经喜欢别人了,那怎么办?”祁玥的声音非常平静,可叶薰浅却从中听出了那份轻微的颤抖,她的心在此刻猛然一阵收缩,她的脸上闪过了不解、困惑……那些复杂至无可言传的情绪在女子美丽的面容上交替上演,沉默氤氲着整个屋子,同时还有祁玥的心。
“祁玥,我现在喜欢你。”
良久过后,叶薰浅凝视着祁玥那双深邃的黑眸,一字一句,铿然而起,宛若世间最动人的情话!
“我不知道我的过去会喜欢谁,但是我相信我的感觉,我的心,于此瞬,为你而跳动。”
女子黑玉般的眼珠子一动不动,注视着他,坚定如磐石,祁玥唇角一软,从书桌下边的抽屉里取出一把小木梳,给叶薰浅梳理头发,“薰浅,如果你敢在恢复记忆后喜欢别人,我就……”
“你就怎么样?”叶薰浅听到关键之处,不料男子忽然停了下来,她饶有兴趣地问。
祁玥耳根微微一红,薄唇轻启,“我就立刻把你娶回家,不让别的男人有可乘之机!”
“祁世子,说好的三年呢?难不成祁世子要言而无信?”叶薰浅唇角一勾,戏谑着问道。
祁玥眸光幽深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薰浅,信任是相互的,你说过,愿意为了我将此刻浅淡的喜欢变成将来恒久的深爱,你不能食言……你若食言了,我也食言。”
“祁玥,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叶薰浅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无奈,都说这个男人心思通透,怎么在这件事上那么死脑筋呢?
男子的眸光里写满了坚定,哪怕风雷动四海惊天下倾也不见半丝动摇。
“我就是小心眼儿,所以只装得下你一个人。”
“祁玥……”叶薰浅靠在他怀里,享受着男子温暖的怀抱,不愿意离开,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好似要将这个名字永远镌刻在自己的记忆里,任凭白云苍狗沧海桑田也不被抹去,“祁玥,和宫羽单独去凤羽山庄是我不对……”
“我当时是生气,气你不见我!”叶薰浅撅着嘴,将这段时间来深藏在心底的事情和盘托出,若不是她特意从皇宫赶至祁王府结果被拒之门外,她也不会那般轻易接受宫羽的邀请……
能够在自己有生之年听到她的这番话,祁玥只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后来我想明白了,你若见了我,恐怕那些大臣们见不到你就会跑到我的贤王府去烦我了!”叶薰浅到底是聪明的,联想起那拒之门外的举动还有一纸赐婚圣旨,立刻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祁玥欣然一笑,他所喜欢的她,懂他,真好!
“薰浅,放心吧……三日之内,宫羽必到齐都。”祁玥安抚着女子的情绪,他知道,这一刻她最关心的是什么!
叶薰浅从自己的小挎包里将那十瓣宫铃碎片取出,放在祁玥面前的书桌上,徐徐道:“祁玥,你对我真好!”
“现在知道我对你好了?”祁玥得了便宜还卖乖,他手指轻轻抵住叶薰浅的下巴,笑盈盈问道:“之前是谁说我又小气又抠门的?”
“唔……我那不是不了解嘛……”叶薰浅一片心虚,将自己背后说人坏话之举全部解释为无心之失,见祁玥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她靠近他,在他唇边轻轻地亲了一下。
祁玥对心爱之人主动献上香吻的举动十分满意,见她玉颜绯红,他忍不住揶揄道:“那薰浅想不想更加了解一下我呢?”
男子低缓而性感的话像是一串串音符,钻入女子的耳廓,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随着时光的流逝,她在他幽深的眸子看到了一团炽热的火,仿佛要将她的整个世界燃烧起来,她红着脸,咬牙切齿道:“不想!”
“我会让你想的!”祁玥双手贴在叶薰浅发烫的双颊上,感受着那份火热传到掌心,他微微一笑,在她耳边轻言轻语,“薰浅还小,不明白男人对于女人的意义,等我们洞房花烛时,定会明白的……”
叶薰浅听到这句话后差点岔气,谁说她不明白的?
只不过,在他面前,她不想明白而已!
“祁玥,你不要脸!”
叶薰浅眉眼含怒,对男子嗔了一句,祁玥却没有因此而受半点影响,他握住她作乱的手,禁锢在自己和她之间,“一个正常的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都不要脸!”
“……”叶薰浅顿时被呛了一句,为毛她深深地觉得,她的祁玥已经变得越来越无耻了呢?
就在这时,青裳端着一壶温茶走了进来,见叶薰浅坐在祁玥腿上,也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会儿,她顺手将茶壶轻放于祁玥的书桌边上,一边给祁玥倒茶一边看着叶薰浅,不解地问道:“郡主,您的脸怎么这么红?”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个叶薰浅就更加怨念了,抢过青裳手中即将递给祁玥的水杯,将里边的茶水一饮而尽,仿佛此举能够狠狠报复祁玥一番似的。
“薰浅这是害羞了。”祁玥淡笑着说,青裳听罢偷偷一笑,叶薰浅见状更加窘迫了起来,指着青裳,半怒半脑,笑骂道:“不许再笑了!”
青裳这才收起自己的笑容,心想着未来的世子妃还是不要得罪比较好……宁可得罪世子,也不要得罪郡主!
恰在两人小打小闹的时候,青泉走了进来,叶薰浅这才安分了些,不再在祁玥脸上胡作非为,两个人难得如此安静地相处着,青泉眼里闪过几分惊异,却在触及祁玥目光的时候轻而易举掩了过去。
“世子。”青泉行至书桌前方三尺之处,轻唤了一声。
祁玥不打算经叶薰浅从自己的腿上放下来,依旧抱着她,眸光从她肩膀上滑过,直抵青泉,“何事?”
“宫里来传话了。”青泉一板一眼地转述曹顺的话。
叶薰浅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祁玥,这个男人怎么整天和皇宫扯上关系?
“是关于溪灵间的事情。”青泉看到了叶薰浅眼底的困惑,连忙开门见山道。
“嗯。”祁玥神色淡淡,他点了点头,将叶薰浅箍在自己怀里,不让她有任何离开的机会,不待青泉继续说话,叶薰浅的声音便响起了,“我听说是长公主府的霓裳郡主在溪灵间喝茶,不小心将蛊虫给吃了下去!”
因为叶薰浅的话,青泉顿时惊愕连连,这件事情郡主怎么会知道?
“的确是这样的。”青泉连连称是,顺着叶薰浅的话道。
祁玥听罢眼神从书桌上移开,飘向了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叶薰浅感受着属于男子的静默,不管在什么时候,他身上淡到了极致的青莲气息总能让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安定,那种感觉,就好似一艘小船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经历了无数风暴后寻找了属于自己的港湾。
“与此同时,朝中不少同僚称有在溪灵间喝过茶,请圣上彻查此事。”青泉继续将自己所得到的消息一一告知,溪灵间是十年老店,十年来从未出过此等纰漏,这一次无异于阴沟里翻船。
祁玥很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及其可能带来的恶劣影响,此时,他眸光淡远,似洞庭薄雾般叫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齐皇怎么说?”这是祁玥在听到青泉禀报此事后所说的第一句比较长的话。
青泉神色认真,毕恭毕敬地回答:“齐皇极力安抚长公主,并为溪灵间解释,说霓裳郡主所中蛊虫不一定出自溪灵间。”
“这就对了。”祁玥淡然一笑,很多时候,事实的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掌权者的态度,“所以说,溪灵间到最后肯定会没事。”
“不过……本世子要它从此在齐都消失。”祁玥既然敢下手,便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再说了,和那溪灵间之主有过节的人可不少呢!
“如今,霓裳郡主卧病在床,齐皇请世子进宫。”青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进来打扰祁玥和叶薰浅,也是因为齐皇身边的总管太监曹顺已经亲临祁王府传旨了。
“卧病在床不是应该请太医吗?本世子又不是看病的!”祁玥凉凉地说了一句,似乎对齐皇这道口谕分外不满,薰浅好不容易主动跑到祁王府看他,现在他哪里都不想去,只想陪着她说话解闷。
青泉一肚子的话顿时被祁玥这一句给堵了个严严实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到了最后只好对祁玥说:“世子,那青泉去回了顺公公。”
“等等。”
在青泉前脚刚刚跨出书房门槛的一刹那,身后便传来的祁玥的声音,宛若一道神谕,瞬间定住了他离去的身形,只听身后的男子话音清淡,“给我准备车轿。”
“是。”青泉扭头,憨然一笑。
祁玥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让叶薰浅起身。
“薰浅,待会儿我们进宫去,顺便去长宁宫吃晚饭。”祁玥如是考量,拉着叶薰浅的手前往更衣室,准备换身衣裳再进宫。
叶薰浅对祁玥这一举动十分鄙视,她坐在一边,看着祁玥在更衣室里忙上忙下,吐槽道:“祁玥,你的衣裳来来去去不就是那几件么?换那么多做什么?”
祁玥一听,转身看着躺在藤椅上纳凉的叶薰浅,眉毛弯了弯,回答道:“衣裳皱了。”
“无聊!”叶薰浅对此嗤之以鼻,见个皇帝还要整出那么多事情,简直是无聊死了!
祁玥微微一笑,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裳后,才走向叶薰浅,他站在她身边,向她伸出手,叶薰浅睨了一眼男子白皙的手掌,放心地将自己的右手轻放在了他的掌心,然后在他的牵引下起身。
“薰浅不拘小节,我喜欢。”祁玥的手指从叶薰浅的肩膀上拂过,为她抚平衣裳之上的褶皱,带着她走出清莲小筑。
途径会客厅,曹顺早已站在门口等候多时,这会儿见到叶薰浅和祁玥携手而来,眼前忽然一亮,急忙跑上前来行礼,“奴才给祁世子、薰浅郡主请安。”
“顺公公不必多礼。”祁玥的脸色依旧是那般淡漠,宛如高山之雪,曹顺见怪不怪,每次来祁王府时祁玥都是这般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不似别的大臣那般热络。
曹顺不是第一次来祁王府,因此对祁玥的脾气有一定的了解,这会儿跟在他和叶薰浅身后,边走边向他们二人“透露”消息,“霓裳郡主卧病在床,长公主忧心忡忡,太医们一筹莫展,皇上听说药王谷的药老如今在祁王府,所以……”
“确有此事,可惜他老人家脾气怪异,请他为霓裳郡主看病,怕是难上加难。”祁玥浅笑着说,药老在祁王府并不是什么难以打听的消息,当年他一出生便体弱,父王为了他的病遍请天下名医,甚至亲临药王谷,和号称“药医圣手”的药王谷二长老打了个赌,药老输了从此答应待在他身边十八年,如今算来,也只剩下了半年时间……
“皇上说了,在别人眼中再难的事情,到了祁世子这儿也不会是难事。”曹顺赔笑着说,他身为齐皇的御前太监,对齐皇心中所想自然了解一二。
祁玥一边牵着叶薰浅的手前行,一边笑着说:“皇上倒是看得起祁玥。”
曹顺连连点头,不多时二人便走到了祁王府门口,青泉见到两人,立刻掀开了车帘,叶薰浅先钻入马车,而后祁玥才跟上。
马车疾驰,尘土飞扬,巍峨皇宫,近在咫尺。
当叶薰浅和祁玥赶至御书房的时候,御书房里已经站满了人,长公主元欣、暂代京兆府一职的五皇子元修、安国候府的安楚七、杜太师、杜若等,就连江南大小姐林茜也在,当真是群贤汇聚,好不热闹。
“祁玥、薰浅见过圣上。”叶薰浅和祁玥始终握着彼此的手,哪怕是来到了御书房也没有放开。
齐皇脸色一缓,挥了挥手,请二人平身。
曹顺不辱使命,将祁玥请到了御书房,此时功成身退,走到了齐皇身边服侍,就在这时,长公主元欣以帕拭面,眼睛有些红,即使年过三十也依旧不显老,看得出来平时养尊处优保养得宜,只是心爱的女儿逢此一难,她面容有些憔悴,连声音也比平时低了几分,“皇兄,霓裳她如今还躺在床上饱受蛊虫折磨,请皇兄为霓裳做主!”
“九妹快起来。”齐皇见元欣跪了下来,立刻从龙椅中站起,沿着台阶走下,亲自将元欣扶起。
齐皇登基十年,他的兄弟姐妹们,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这位九公主元欣算是比较有福气的,虽然死了夫君,但拥有一座公主府,女儿还受皇命受封为郡主,衣食无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安乐一生没有问题。
“父皇,据九姑姑所言,霓裳妹妹是在喝了溪灵间的茶水后腹痛,后来请了太医一查,方才知晓是蛊虫入体,儿臣联同刑部、户部查了一下当年溪灵间开店的登记,确认无误,溪灵间是杜老夫人名下的店铺,后来杜老夫人潜心礼佛,便将店铺交给了杜小姐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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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三年太久,半年可好?
元修不愧是元修,虽然平时吊儿郎当,可一旦办起正事来,丝毫不打马虎眼,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将溪灵间的掌柜抓进衙门好生盘问一下,然后给长公主府一个交代便是,可他愣是将这溪灵间的主人给抖了出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霓裳可有大碍?”齐皇关切地问。
元欣听罢神色戚戚,据实以告,“太医说了,蛊虫已经游离到了腹部,若是强行剖腹取出,一着不慎,恐怕霓裳日后再也不能生育……”
“是何人心肠如此歹毒,竟然对一个尚未及笄的少女下此毒手?”林茜一袭雪衣,翩然**,她的话音是如此的淡然,可矛头却精准无比地指向杜若。
“林大小姐所言极是,我们母女二人偏安一隅,从不与人交恶,谁知霓裳竟然遭此一难……”元欣提起手帕,擦拭眼角的泪水,一个女人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便是为夫君生儿育女,若是连女人最基本的能力都没有了,这世间男儿,还有谁愿意娶她?
叶薰浅和祁玥是后面来的,御书房的人都知道祁玥身份特殊,而且有腿疾,所以在他和叶薰浅走进御书房不久后便准备了椅子,祁玥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旁的茶水,安然品茗,静静地听其他人说话。
初来乍到,他们最需要的不是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将目前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
椅子很宽,可以容纳两人同时坐下,祁玥见叶薰浅站着,生怕累坏她的腿,想让她和自己一起坐下,可叶薰浅实在是不好意思在那么多人面前和他坐在同一个椅子上,只好小声回绝,“祁玥,你腿脚不好,好生歇着吧!我武功才恢复,没那么容易累着的!”
“也好。”祁玥点了点头,不再勉强。
“若儿,此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杜太师德高望重,又是齐皇的老师,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齐皇依旧对他礼敬有加,足见其在齐皇心中地位之重。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扭头看了一眼跟在身侧一言不发的杜若,轻声询问。
杜若淡黄色的裙衫在风中飘舞着,从容而沉稳,此时上前一步,她看了一眼林茜,徐徐回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呵呵,杜小姐果真是学识渊博,林茜才疏学浅,不明白杜小姐的意思呢!”林茜笑容满面,没有因为杜若这八个字而露出马脚,她云淡风轻的神情,更是让在场之人再次云里雾里。
元修听罢唇角一勾,看着杜若,笑眯眯道:“莫非杜小姐知道这事情的前因后果?若是如此,不妨在父皇面前一一道出,父皇定然会秉公处理。”
叶薰浅接过祁玥手中的茶盏,眸光掠过杜若那冷静的面容,心中一叹:这位杜小姐,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就是她自己也险些被她纯良无害的邻家女孩儿形象给骗了。
养在深闺的女儿,焉能拥有如此气度?
撇去她们过往恩怨不谈,叶薰浅对此刻冷静如许的杜若,无疑是欣赏的,她默默地瞧了一眼淡定如斯的祁玥,心想:敢和她抢男人的女人,果然都有两把刷子!
就是不知道那位传说中的青岚公主,又是何方神圣?
“皇上、爷爷,溪灵间是祖母所开,后来留给了若儿,十年间从未出过什么纰漏,若儿以为,定是有心人故意陷害。”杜若言辞切切,直截了当地点出。
祁玥似乎对此并不感到半点意外,他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御书房中的人,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
“本公主想不出,有谁会陷害杜小姐?”元欣是郁霓裳的母亲,她只是想为女儿讨个公道,至于凶手是谁,她并不在意。
“长公主所言极是,杜小姐是大齐第一美人,和众贵女关系很好,鲜与人交恶,谁会陷害杜小姐呢?”林茜火上浇油,杜若喜欢祁玥,而祁玥心仪叶薰浅,所以她策划了珍珠桥暗杀一事,没想到把元翰给拉下水,越闹越大……
“诚如林姐姐所说,若儿与众贵女关系很好,那么若儿又有什么动机去伤害霓裳郡主呢?”杜若言辞犀利,与平日里那个温婉娴静只知与书画琴棋为伴的第一美人相差甚远。
叶薰浅低下脑袋,在祁玥耳边小声低语,“唔……祁玥,这位杜小姐好生厉害呢!我险些看走眼了!”
祁玥浅浅一笑,握住了她的柔荑,传音入密,“杜太师就这么个孙女儿,巴不得将她养成像我姑姑那般的文武双全的人儿,怎会只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的厉害,你不是也见识过了吗?”
“叶怜香和她一比,就跟小巫见大巫。”祁玥如是评判道。
“杜小姐是没有动机去伤害霓裳郡主,可是霓裳郡主在溪灵间饮茶后病重乃事实,杜小姐身为溪灵间之主,难道不应该负责吗?”
杜若不简单,林茜同样不是好糊弄的主儿,若溪灵间之主另有其人,出了这种事情,恐怕在溪灵间当差的下人都要锒铛入狱,哪里还轮得到主人在御书房蹦跶?
“皇上、五殿下,溪灵间定是遭有心人陷害,恳请皇上明察。”杜若说罢直接跪了下来,神情坚定,仿佛齐皇不答应她就不起来似的。
就在御书房处在一片僵持的气氛中时,安楚七忽然笑了,他身形从一侧闪出,“皇上,当务之急,将霓裳郡主治好才是当务之急,其他事情,可以延后再议……”
“七少所言极是。”杜太师颔首微笑着点头,丝毫不担心杜若及溪灵间的事情,仿佛那跟自己毫无关系一般,这般神态,也不知道是相信杜若会处理好,还是早有翻盘的证据在手。
林茜拂袖,瞪了安楚七一眼,这个男人似乎一直在跟她做对,在溪灵间时她本想出手教训杜若,结果也是被这个男人出手搅局!
说到了这件事,众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从杜若、林茜身上移开,转向了祁玥,只见那端坐于木椅上的男子,月华银锦着身,风华雅致,清贵无双,叶薰浅站在他身侧,手捧茶盏,眸若秋水,仔细一看,倒还真有几分夫妻相。
“这么看着本世子作甚?”
大概是被人盯久了,祁玥终于出声,那声音,恰似青泉流泻,击落琼玉般动听悦耳,须臾,叶薰浅接过话,不满地瞅了一眼杜若,“杜小姐,祁玥是本郡主的未婚夫,你这么看着他,会让本郡主误会的!”
众人,“……”
不是说薰浅郡主一听到皇上赐婚的消息后便撂下了贤王府一众人杀到了祁王府吗?怎么这会儿……听她的话,倒像是在吃醋。
“浅姐姐说笑了。”杜若轻咳了一声,随即后退一步,有些羞赧地为自己方才的失态解释。
叶薰浅笑意不改,杜若的这一句话她听了十遍不止,有时她甚至在想,自己有那么爱说笑吗?
御书房中其他人顿时也笑了,气氛似乎变得轻松了起来,元修作西施捧心状,无比幽怨地看着叶薰浅,“浅妹妹,这还没过门儿呢,就开始吃醋了?这也太让我伤心了……”
“唉……没办法……圣旨不可违抗,要不然本郡主……”
叶薰浅无限感慨,结果话还没说话,元修的眼睛都亮了,他打断叶薰浅的话,无比惊喜地跑上前来,激动得握住叶薰浅的手,“要不然你怎么样?是不是考虑嫁给我?”
祁玥听罢脸色黑透了,手掌在椅子的臂托上重重一击,紧接着袖手一挥,一道风刃直逼元修手腕,元修眼疾手快,立刻松开叶薰浅,自祁玥月华锦袖中攒射而出的风刃扑空,飞向窗外,顷刻间截断花茎,那开得正艳的玫瑰刹那间零落入土。
此情此景,尽在一瞬,足见其下手之快。
“五殿下,男女授受不亲。”祁玥话音清凉,透着一股寒意,整个御书房仿佛也因为他的话而凉意森森,与外面炎热的天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浅妹妹,你也真是的,你看祁玥他这么爱吃醋,你要是嫁给他,以后肯定不许你出祁王府大门半步!”元修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对叶薰浅如是说道。
叶薰浅眸光一凝,似乎觉得元修所言有些道理,祁玥见状对元修更加没有好脸色,整天在薰浅面前说他坏话的男人,该死!
“祁玥,他说的是真的吗?”叶薰浅绝对无法忍受一辈子生活在一座狭小的院子里,她向往着窗外自由自在的天空,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假的!”祁玥不假思索,直接否认,他从未想过要将他的薰浅禁锢在祁王府那方寸之地中,只要她想,他愿意陪伴她走过千山万水,海角天涯。
叶薰浅感受到来自祁玥身上的不悦之气,迎着那森森凉意靠近他,素手覆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哄道:“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
祁玥本想继续傲娇下去,好让叶薰浅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他,可一看到周围这么多人,他那逗她的心思索性压了下来,拉过她,并在她耳边小声低语,“回去再和你算账!”
叶薰浅一囧,靠!这男人真记仇!
两人如此亲密的互动,倒映在了杜若的美眸里,美好得刺眼。
“五殿下,以本小姐看,祁世子和薰浅郡主感情真好,一张纸片也插不进去,您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林茜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笑着对元修如是提议。
元修笑意更深,不甘示弱地说:“那可未必,如果本宫想要,就是成亲了都能抢到手,更何况是还没成亲呢!”
这话一出,御书房中一片哗然,祁玥薄唇紧抿,如果说祁玥的眼神是一柄倚天长剑,那么元修早就被祁玥射出一万个窟窿了!
众人交头接耳,纷纷讨论,这齐都城中倾慕五殿下的有夫之妇好像也不少……?
以往每个月都会有几户人家闹和离,都是五殿下那妖孽容颜惹的祸,只不过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摆到明面上过……
祁玥眸色幽深,他敛下睫羽,没有说话,似是在思考元修的话,若真如他所说那般成亲了都能抢到手,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将元修引得远远的?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于是,整个御书房霎时陷入了诡异的岑寂氛围中,过了好一会儿,只见齐皇拿起自己手边的茶杯,轻咳了几声,眸光徐徐落在了祁玥的位置上,“听说药王如今在祁王府,不知可否请其为霓裳那丫头看一下?”
“回圣上的话,药老性情乖张,有时候就是祁玥也请不动。”祁玥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暂时不去想元修的事情。
“哦,竟有此事?”齐皇听罢眉毛聚起,似乎在为这件事头疼。
他从自己的龙椅上起身,双手负于腰后,走下台阶,来来回回踱步了好几个循环,方才看向祁玥,出声道:“可怜霓裳那丫头年纪轻轻的……若是这样,可如何是好?”
齐皇停下脚步,看向窗外的蓝天,慨然而叹,元欣听罢神色哀切,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卧病在床承受蛊虫折磨的情景,她悲痛万分,到最后竟然跪了下来,看着齐明黄的背影,声泪俱下,“求皇兄救霓裳一命。”
“九妹你这是做什么?”齐皇听到了身后之人双膝跪地之声,立刻转身,将之扶起。
只是元欣十分坚持,她的手腕被齐皇的手臂拖着,却没有起身,“皇兄,臣妹只有霓裳一个女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无动于衷,求皇兄了。”
此情此景,分外感人,引得一众老臣纷纷别过头,不去看这无比感伤的一幕。
“祁世子……”齐皇无法劝说元欣起身,遂将眼神再次投射到了祁玥身上,祁玥自然明白齐皇的意思,他长声一叹,“不是祁玥袖手旁观,只是药老与祁玥告假,回药王谷去了。”
他的病已经如此,苦心青莲很快就无法压制了,用不了半年,他就必须前往月族冰火两重天,药老回药王谷给他准备东西去了,一时半会儿绝对回不来。
“那么药王何时归来呢?”齐皇复问,似乎吃了秤砣铁了心要祁玥插手此事。
“快则七日,慢则半月。”祁玥低下眼睑,略微想了一会儿,方才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元欣一听到这个消息,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昏倒,快则七日……那岂不是说她的宝贝女儿至少还要忍受七日噬心之痛?
“这……”齐皇脸色顿时一沉,神情亦是凝重到了极致,半晌,他瞧向元修,问道:“修儿,太医怎么说?”
“就是姜太医也没有把握……”元修同样郑重其事地回答。
齐皇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会因为这样的两难之境而退缩,他抿了抿唇,又问:“可有诊断出是何种蛊虫?”
“是癫蛊。”元欣声泪俱下,姜太医连夜赶赴公主府诊断,当时她就在旁边,焉能记不住姜太医所说的话?
“癫蛊,不是岭南才有的蛊吗?”齐皇听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疑惑,祁玥脸色一如既往的淡然,不论别人在他面前哭得如何撕心裂肺,他都看似无动于衷,此时此刻,一颗心只为身边的女子而跳动。
岭南王一听到齐皇的话,立刻走了出来,对齐皇拱手作揖,“皇上,癫蛊的确出自岭南,可微臣确实不知此事,请皇上明察。”
霓裳郡主身中蛊毒,如今已经牵扯到了太师府,若是再牵扯到他身上,那就不好了。
为官之人,都懂得在关键时刻明哲保身,岭南王亦是如此。
“岭南王可有良策?”齐皇转身,回到龙椅上,他以眼神示意曹顺将御案上的东西收拾一番,而后认真问了这么一句。
岭南王身材不似郑亲王、定国侯、安国侯那般魁梧,大概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的缘故,只见他神色恭敬到了极点,一字一句回答道:“有是有……但是……”
“哦,是什么?”齐皇一听,原本暗下的双眸立刻幽亮了起来,元欣红肿的双眸同样涌现出了丝丝希望之光,纷纷将眼神转移到了他身上。
“天山冰蚕。”岭南王思考良久,最终还是没有将岭南土著人解蛊的法子说出,那种方法,不是霓裳郡主这种千金之躯能够承受的,他又何必惹祸上身呢!
天山冰蚕被盗,皇宫之内人心惶惶,至今未能将冰蚕找回,这个答案,无疑是最保守的!
话音落下的刹那间,元欣腿脚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幸亏有随行的侍女及时搀扶,才避免了御前失仪之事的发生。
珍宝阁失窃、出云宫走水这两件事,至今还没有查个水落石出,齐皇别提有多生气了,此时听到这四个字,当然也没有好脸色,“云临,天山冰蚕一事最近进展如何?”
云临无端被点名,心都凉了一片,硬着头皮出列禀报,“回皇上,还没有找到……”
这一瞬,齐皇目光似箭,冰凉得能够冻死人,云临心中如临大敌,颤声继续道:“不过有些线索……”
“哦,说来听听。”齐皇脸色稍霁,饶有兴趣的问,帝王本无情,算起来,郁霓裳也不过是他亲侄女儿……
“微臣听说凤凰岛的凤遥小姐身中断情之毒,然而命格特殊,乃纯阴之命,不能服用断情之毒的解药……”
云临忐忑着说,齐皇是聪明人,又怎会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凤凰岛岛主掌上明珠凤遥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人,体质属阴,而唐门断情之毒的解药至烈,所以不能服用,云临言外之意便是天山冰蚕失窃极有可能与此有关。
站在祁玥身边一直不说话的叶薰浅听罢眼皮一跳,她望着御书房的天花板,想着自己将天山冰蚕交出去果然是对的,否则迟早有一天会查到自己身上。
祁玥见叶薰浅视线与水平线呈四十五度角,不知在思考着些什么,他握住了她的手,感受到了来自男子的温暖,叶薰浅侧过脑袋,冲着他浅浅一笑,无声地告诉他她没事。
云临这话道出,御书房中众大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宫少主几天前还在齐都出现过,只是逗留的时间不长……算起来也就是冰蚕失窃后的那几天。
如此推理,这冰蚕失窃案倒是有了些眉目,只是……宫少主似乎犯不着做此等鸡鸣狗盗之事吧?
祁玥和叶薰浅选择沉默,不去给八卦细胞无比发达的大臣们增添任何茶余饭后的谈资,两人安静得出奇,杜若不经意间向他们投来一记目光,却被两人默契地选择了忽视。
“长公主莫要太过担心,霓裳郡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林茜陪着元欣走到了窗边,窗外繁花似锦,阳光灿烂,照进了元欣的心底,仿佛驱散了一日重重阴霾。
“但愿承林小姐吉言。”元欣微微一笑,眼眶有些红,此时却无比冷静。
不管怎么说,郁霓裳在溪灵间喝茶中蛊,这是不争的事实,杜若难辞其咎,哪怕真如她所说那般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可这也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并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别人完完全全可以说是她故意下蛊毒害郁霓裳,事情闹大后便推卸责任准备祸水东引。
毕竟,郁霓裳天真善良,纯白如纸,唯独在见到温婉如水的杜小姐时会表现出害怕、恐惧等极度不自然的神情……
这一点,就是太医院的人都不明白原因。
杜若站在杜太师身边,哪怕周围臣子一片,她的表现也可圈可点,没有半点慌张之态,鹅黄色的裙衫仿佛天生为她打造的一般,将她的气质衬托得温婉而甜美。
“九妹,如今天山冰蚕尚未找到,药王也不在齐都,这癫蛊一时半会儿要不了命,不如和霓裳进宫小住一段时间,舒母妃怪想念你的。”齐皇面色诚恳,如是邀请。
照理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即使是皇家也同样如此,元欣能得齐皇如此厚待,也算有福气。
叶薰浅听到了“舒母妃”三个字,觉得有些奇怪,她在长宁宫住了几天,只知后宫皇后祁筱最大,不知齐皇口中的这位舒母妃又是何方神圣!
祁玥见心爱之人眉头轻蹙,仿佛在思考什么,他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弯下腰,叶薰浅照做不误,祁玥坐在椅子上,而她站着,若是保持这般不变的姿势,她无法听清他的声音。
“舒太妃是齐皇养母,她和齐皇的关系就像姑姑和元翰的关系一样。”
寥寥数语,便点破了舒太妃和齐皇的关系,叶薰浅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可我怎么没见过她?”叶薰浅纳闷儿了,这不正常呀!
“舒太妃煮得一手好茶,性喜静,不喜欢别人打扰她参悟茶道。”祁玥知道叶薰浅在想什么,于是低声解释。
“难怪!”这下子叶薰浅明白了,敢情又是个性格孤僻的深宫老妇人!
“多谢皇兄。”元欣微微一笑,点头谢恩。
一来兄长亲自开口,如此关切,她若是拂了兄长的好意,未免落人口舌,被说成是不识抬举,二来霓裳的确也需要时间静养,舒母妃的碧如宫无疑是上上之选。
安抚了元欣后,齐皇看着云临,即刻下令,“云临,尽快寻找天山冰蚕!”
“是!”
“祁世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药王归期劳烦祁世子多费心了。”齐皇对祁玥说话,不论何时都是这般客气,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毕竟,慧绝天下的祁世子,他的才华配得上各国帝君的礼遇!
“祁玥谨记。”
随着男子口中四字飘然掠过众人耳畔,叶薰浅深深地凝视着身侧的男子,心生感叹:君子风度在他身上永远表现得这般自然,没有半点做作之态。
齐皇站在龙椅边上,俯视着御书房中众人,最后眸光凝聚在了元修身上,他沉吟了好一会儿,方才吩咐道:“修儿,霓裳中蛊及溪灵间一事,由你全权负责,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儿臣遵旨。”元修双手交叠,向齐皇行了个大礼。
“杜小姐,溪灵间由你执掌,霓裳中蛊,溪灵间难辞其咎,从即日起,闭门谢客,直至案件水落石出,你可有意见?”齐皇尊重杜太师,对于令杜太师赞不绝口的杜若自然另眼相待,哪怕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只是责令关门整改,而非将杜若关进大牢盘问,由此可见,齐皇对杜若的欣赏程度非同一般。
“臣女谨遵圣命。”杜若低着头,屈膝行礼,纤长的睫羽盖住了她黑眸中的光彩,叫人无法看清她心中所想,然而,从她说话时不疾不徐的语速却可以判断,她对这样的结果,并没有感到非常意外!
众大臣相继从御书房离开,也包括祁玥和叶薰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人打算去长宁宫吃晚饭后再离开,这种事情放在以前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别人早已见怪不怪。
只是两人途经御花园中的假山,举目远眺,却见杜若在侍女的陪同下徐徐向前,她行走的速度比平时大约慢了一半,叶薰浅和祁玥在一块儿本来有说有笑,结果过不了多久就赶上了杜若。
叶薰浅脚步顿时停了下来,扯了扯祁玥的衣袖,小声问道:“祁玥,去长宁宫还有别的路么?”
祁玥环顾四周,微微颔首,揉了揉心爱之人的脑袋,准备回答之际,杜若已然转身,看着双手紧紧相握的二人,眸光微凝,“浅姐姐莫不是不愿意和若儿同路?”
“你想多了。”叶薰浅将脸从祁玥怀里抬了起来,莫名其妙地看着杜若,脱口而出。
“那浅姐姐为何问祁世子还有没有别的路?”杜若停止先前,双手交握于腹部,和叶薰浅、祁玥隔着一丈之遥,鹅黄色的纱衣临空飘舞,身形纤瘦,体态婀娜,一颦一笑,皆可牵动旁人的心。
然而,这对于祁玥和叶薰浅而言却是例外。
方才在御书房里,祁玥一直沉默不语,如果不是齐皇开口问药老的事情,他大概会沉默到底,这个男人一点儿都不关心郁霓裳中蛊一案的进度,这只能说明,他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叶薰浅低下眼睑,想了想,而后徐徐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男子,半晌不语。
“浅姐姐怎么不说话?”杜若手指微微蜷起,白皙的手背上依稀可见丝丝青筋浮起,温婉的面容下潜藏着一颗激动的心。
叶薰浅伸出手,将祁玥拦在了自己身后,向前走了一步,她注视着杜若,红唇轻启,“杜小姐让本郡主说什么?说杜小姐耳聪目明,饶是我们一前一后隔着一丈远都能听清本郡主和祁玥说话的声音吗?”
宛如珠落玉盘般的声音在空气中乍然而起,杜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怔了怔,美丽无瑕的容颜上闪过几丝凄艳绝色,叶薰浅眼皮翻了翻,继续道:“杜小姐是名门淑媛,竟然有听墙角的爱好,还真是让本郡主刮目相看呢!”
“好了薰浅,你又调皮了。”祁玥隐隐察觉到叶薰浅和杜若之间的硝烟味儿,立刻伸出手,将心爱人拉到了怀里,宠溺道。
男子容华绝世,哪怕这里有外人在场,也丝毫不掩饰他对她的喜欢。
“哪儿有?”叶薰浅撇撇嘴,嗔了一句,脸色尽是不满,她的手在他腰间用力捏了捏,看到祁玥微微一变的脸色时方才罢手,“我这不是激动嘛!”
祁玥笑着摇了摇头,手指在叶薰浅鼻子上捏了捏,“你呀……待会儿到长宁宫可不许再‘激动’得跟只野猴子似的,知道吗?”
“知道了。”
叶薰浅不抗拒祁玥的亲近,靠在他怀里,连声音也软软的,让人听了觉得很舒服,与先前和杜若说话时的语气截然不同。
“浅姐姐难道不好奇溪灵间的事情吗?”
过了好一会儿,杜若看着那相互依偎的男女,忽然出声问道。
叶薰浅这才重新审视自己面前的这位齐都第一美人,她渐步上前,在杜若身边转了一圈,而后笑道:“如果我说好奇,杜小姐会告诉我什么?”
“溪灵间开业十年,从未出过纰漏,不料这一次……”杜若的眼神从叶薰浅身上移开,缓缓停留在了祁玥身上,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
“不料这一次阴沟里翻船了么?”叶薰浅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直截了当地替杜若将后面的话道出。
“若儿猜不出,这偌大的齐都城,谁会和溪灵间过不去?”杜若目光明澈,看着叶薰浅,语话中带着些许天真的意味。
“杜小姐猜不出情有可原,就好比本郡主亦不明白,谁会和我叶薰浅过不去,埋伏珍珠桥企图伤我性命!”
叶薰浅眸色转冷,丢下一句话后便走到祁玥身旁,和杜若保持距离。
杜若脸色因此而苍白了几许,她困惑地看着叶薰浅,声音低了低,“五殿下不是说……”
“我相信林茜,她不是那种暗箭伤人的主儿。”叶薰浅打断了杜若的话,笃定一般说道。
“没想到曾经不信任何人只信自己的浅姐姐也会有如此轻易相信一个人的一天。”杜若心中千回百转,到了最后慨然一叹,刻意不去谈这件事。
然而,叶薰浅偏不如她的愿,声音清朗,“有的人,你只看了一眼,便让你情不自禁地选择了相信,林茜便是这样的人。”
杜若是聪明人,自然听出了叶薰浅的弦外之音,她这是在含沙射影地说自己不值得别人相信!
“如果杜小姐没有什么事的话,祁玥和薰浅就此告辞。”祁玥本就没那么多耐心和杜若在这里干耗着,在他眼里,叶薰浅若是有时间,还不如和他在一块儿说话聊天解闷好呢!
男子话音刚落,便拉着女子手从杜若身畔走过,叶薰浅边走边嘟哝着,“祁玥,你这是干什么?哎哎哎……你别拖着我呀……”
娇俏的声音从女子唇畔溢出,宛如天籁般动听,祁玥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起,足尖轻点,月华银色的身影在御花园的繁花似锦中跳跃着,最终在抵达长宁宫门口时方才将她放下。
“你怎么不让我多和杜若说几句?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叶薰浅双脚着地,她整理了一下衣裳,埋怨祁玥道。
“浪费时间。”
祁玥无比真诚地回答,让叶薰浅一阵失语,两人站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李嬷嬷从宫中走出,见到二人,再看了看现在的天色,顿时明白了二人为何而来。
“世子、郡主来了。”李嬷嬷行至二人身边,笑着问候。
“嗯。姑姑可在?”祁玥应了一声,眸光往长宁宫的大门内探了探。
李嬷嬷乐呵呵一笑,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悉数告知,“真是不巧,娘娘去了碧如宫,临行前有说,今晚在碧如宫和舒太妃一起用晚膳。”
“那还是真的不巧了!”叶薰浅撅着嘴心有戚戚道,姑姑不在,看来她今晚的晚饭没着落了……
祁玥神色莫名,心中仔细琢磨着李嬷嬷的话,怎么这么巧?方才在御书房还听到齐皇说让元欣和郁霓裳去舒太妃宫中小住,如今姑姑也不在长宁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怎么不知道,舒太妃如今这么爱见客了?
“也罢,若是姑姑回来了,还请嬷嬷代为转告一声,就说本世子和薰浅改日再来。”祁玥左手贴在腰后,右手置于身前,缓缓道。
“老奴知道了。”
李嬷嬷笑了笑,为祁玥和叶薰浅引路,亲自将二人送出长宁宫。
叶薰浅和祁玥牵手漫步在傍晚的街道上,两人途经一醉阁,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相视一笑,然后走了进去。
夜色如墨,流萤灯火,叶薰浅临窗而立,俯视着齐都千家万户,华灯初上,在暮色中散发出柔和的光晕,祁玥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翻看菜单,似乎在考虑今晚吃什么好。
一醉阁掌柜亲自为祁玥记录所点的菜名,足见其举足轻重的地位。
“好了,就这些吧!”祁玥阖上手中的菜单,小声吩咐了掌柜几句。
只见那名掌柜忙不迭地点头,而后和随行的小二离开雅间为祁玥和叶薰浅准备晚饭,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什么时候世子也喜欢出门吃饭了?难不成是膳老做的不够好吃?”
“薰浅,你在看什么?”祁玥听不到叶薰浅的声音,有些不习惯,他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窗边,从身后抱住了她。
“祁玥,你说……三日之内,宫羽真的会到齐都吗?我总觉得心慌谎的……”叶薰浅右手轻握成拳头,侧过脑袋,与男子对视着问道。
这种感觉对她而言,十分陌生,仿佛自己的心在无规律地狂跳着,而她,根本无法控制。
祁玥将叶薰浅的身体转了过来,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手,黑曜石般的双眸里翻卷着缱绻瑰丽的色彩,“薰浅,不要担心……我会在你身边的……”
“嗯。”叶薰浅阖上眼睑,靠在他肩膀上,静静地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祁玥的手轻轻拂过叶薰浅三千青丝,远望着窗外天之尽头处层层叠叠的连绵群山,眸光淡远。
他不愿告诉她,她的感觉并没有错,他想要将她守护在自己的掌心,看着她无忧快乐。
“祁玥……”叶薰浅嗅着属于他独有的青莲气息,轻声一唤。
她的声音充满了依恋的味道,让他的心不由得为之一颤,“嗯?”
“我五岁时被我娘送去了异世……”叶薰浅红唇轻启,用仅有两人可以听清的声音悄声言道。
祁玥眸光深邃如星空,平静了多年的心在这一刹那,激狂跳动,尽管已经猜出了大概,可在听到她亲口说出时,他还是忍不住笑了,男子厚实的手掌轻拍女子削肩,三个字自唇畔逸出,“我知道。”
“我在那里生活了十年,我不断地寻找着属于自己的过去,却始终没有任何线索。”
女子的话宛如月光在林间徜徉般娓娓道来,祁玥抱着她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知道,此刻,他的薰浅需要的是一个真诚的听众。
“除了偶尔在梦境里听到的宫铃声外,再无其它,所以我才会那般珍视宫羽的那枚宫铃。”
因为,那代表未知的过去与记忆!
祁玥唇角弯起一道浅浅的弧度,在她紧闭的眼睛上亲了亲,细腻如春雨,叶薰浅感觉到有些痒,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此一瞬,撞入眼帘的是男子绝世姿容,美好得像是天上的亘古恒久的明月。
“嗯……以后再也不会毁了你的念想了……”祁玥凝视着她,低声承诺道。
想起自己先前两度毁掉她所钟爱的宫铃这件事,祁玥神色懊恼,若不是她和宫羽走得近,又对宫羽那么好,他又怎么会气得将宫铃劈碎?
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件事,叶薰浅就炸毛了,眸光中的柔和于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凶神恶煞,“哼,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
“我……”祁玥被心爱之人凶了一句,脑子里出现了刹那的空白,不过,他很快就转过弯来了,握住叶薰浅的拳头,为自己辩驳,“你若早些告诉我,我不就不会这样了么?”
“这么说,倒是我的错了?”叶薰浅手指摸上了祁玥的耳朵,斜了他一眼道。
祁玥蹬鼻子上脸的本事一如既往的好,如今听到叶薰浅这么有觉悟的话,立刻出声道:“嗯嗯,薰浅放心,本世子不会介意的,毕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叶薰浅,“……”
“去你的知错能改!”
女子手胳膊肘忽然向后一顶,祁玥不闪不避,生生地受了她这一击,换做以往,他定然会躲开,然后将将她锋利的爪子一点点拔掉……叶薰浅正是知晓了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地对他动手,只因她知道,凭借他的身手,一定不会让自己受伤。
只是这一次……
“薰浅,我肚子疼……”祁玥弯下腰,捂着肚子,脸色不是很好地说。
叶薰浅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查看,她握住了祁玥的手腕,关切地问:“祁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儿?”
祁玥抬起脑袋,无比哀怨地看着她道:“你再往下几寸,以后我们就没孩子了。”
这一瞬,风过树梢,叶薰浅无语凝噎,不要脸啊不要脸!祁世子您的脸呢?
就在两人“拉拉扯扯”之际,雅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五名小二鱼贯而入,准备给叶薰浅和祁玥上菜,却不想看到了这样一幕,众人纷纷猜想,高贵傲娇的世子和清冷绝色的郡主在做什么呢?
叶薰浅感受到雅间内的光线比先前亮了一下,扭头向门外看去,一阵心惊,连暂放在祁玥腰间的手都僵硬了一下,少顷,女子挠了挠脑袋,悻悻地坐在了祁玥身边的座位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多端庄典雅呢!
“唔……祁玥,我肚子饿了……”叶薰浅急于转移众人的注意力,遂对祁玥如是道。
祁玥整理好自己的衣襟,方才以眼神示意掌柜,将好吃的端上来,掌柜会意,朝着小二们挥了挥手,叶薰浅瞧着这一桌的菜肴,基本都是她平时让夏鸢点的菜色,而且,她有一种习惯,那就是喜欢吃什么,就会一直吃,直至吃到腻味为止。
叶薰浅脑海中闪过这些细节,心顿时一暖,将不远处的那小罐芙蓉蒸蛋取了过来,亲自给祁玥布菜,“祁玥,我知道你吃得不多……可是挑食、厌食对身体不好……”
“薰浅这是在关心我吗?”祁玥唇角一勾,注视着女子红扑扑的脸蛋,笑问。
“嗯……”她的声音很小,几不可闻,可于他而言,却如同明珠落湖般在他心里荡起了圈圈涟漪。
窗外,夜晚星空璀璨。
屋内,祁玥眸光缱绻。
两人于一室静谧中,任时光荏苒而去,唯一不变的,是男子眼中那不灭的深情。
贤王府门口,祁玥本想将叶薰浅送到浅阁后方才离开,谁知才来到贤王府门口,便看到琼华、夏鸢和蔻月三人站在门口等待,叶薰浅见状停了下来,离别之际,凝视着自己身畔的男子,问道:“祁玥,溪灵间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薰浅,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怎么坏事都是我做的?”祁玥嘴角向上一扬,他喜欢的薰浅就是聪明,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话说……这也不算什么坏事……只是殃及了长公主府里的那位霓裳郡主……”叶薰浅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生态度,郁霓裳没有得罪她什么,却因她遭难,她心里到底有些过意不去。
祁玥明白叶薰浅的意思,手指卷起她一缕墨发,宽慰道:“薰浅不必自责,想让溪灵间关门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口中的那位霓裳郡主。”
“什么?”叶薰浅一听,脱口而出,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可疑人员,方才压低声音问道:“为什么?”
“她和杜若有嫌隙。”祁玥说话向来言简意赅,直截了当地点明这一点。
叶薰浅眼珠子一转,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靠近他,“祁玥,你连郁霓裳和杜若有嫌隙都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有!”祁玥不假思索地回答,叶薰浅眸光醉人,洗耳恭听,他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薄唇勾起一丝潋滟的弧度:“比如说……你爱我吗?”
叶薰浅,“……”
身着一袭湖蓝色纱衣的女子再次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能言善辩,不论你和他说什么,到最后他总能反客为主,将你杀得片甲不留。
“这个问题,我三年后再告诉你。”叶薰浅红唇翘起,将自己的手从祁玥脖颈上挪开,转身欲往贤王府走去,却不料身后的男子握住了她的手腕,她背对着他,没有扭头回看,生怕那只是一刹的回眸会让她不舍得离开他的怀抱,她抖了抖手腕,无法挣脱,遂低声嗔了一句:“祁玥,你快放手呀……”
“薰浅,三年太久,半年可好?”
他向来轻浅的呼吸在这一瞬间沉了起来,凝视着她的背影,认认真真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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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偶忽然心疼其柿子来了…嗷呜…。多好的柿子呀…唔…浅浅要是不要柿子我就把他打包送给杜若和慕容青岚,让浅浅后悔去,(n_n)哈哈~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下没有我不敢收的男人!
女子柔软的身体僵了僵,丹唇轻启,“为什么?”
“我只有半年了……生死咒是巫族重咒,解法失传,我若侥幸从月族冰火两重天中活着走出,那个时候,我希望能听到你心里的答案……”
她手指微微蜷起,握住了他修长的手指,月色中的她容颜清丽,如霜如雪。《
“好。”
彼此的情意,如同王府路旁的广玉兰树那般葱葱郁郁,女子的声音有些低,大概是想用那低缓的声线来掩盖内心的担忧。
女子俏颜微红,凉风阵阵,却带不走她轻软的声音,他眸色一柔,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薰浅,晚安。”
叶薰浅笑容潋滟,用力地点了点头,“你也是!”
他知道,她异世十年的生活习惯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而他,从未要求她为了自己而改变,反而处处迁就她。
为了她,他愿意包容她所有的任性,并努力地融入她的世界里。
两人默契无比,同时放手,叶薰浅经过琼华、夏鸢和蔻月面前时,见三人还没有提步离开的自觉性,于是停下脚步,凤眸一扬,“看什么?还不进去!”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跟在了叶薰浅身后,向王府深处走去。
祁玥站在广玉兰树下,月光从天端落下,在枝桠间徜徉着,在地上落下了斑驳的光影,直至叶薰浅消失在他的视线后,青泉方才现身,“世子,郡主已经进去了。”
“哦。”祁玥收回目光,扭头看了一眼身边之人,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出声问道,“青泉,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十年。”
“十年的时间够久了。”祁玥抬眼,睨了一眼头顶上的这轮苍穹皓月,感叹一般道。
“可对青泉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祁玥和青泉沿着永宁街前行,他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说话的语气透着淡淡的渺然,“当年在炼狱,我以苦心青莲救下奄奄一息的青裳,从此你和青裳便留在了我身边。”
“世子对青泉和青裳恩重如山。”青泉右手执剑,语话真挚地说。
时光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的炼狱,那是荒芜的化身,他和青裳便是在那时遇见了被皇后“流放”的世子。
不知不觉,两人便走到了祁王府,麒麟石像旁,祁玥轻声叹息,“再重的恩情,十年时间,也还清了。”
“世子的意思是……?”青泉在祁玥身边多年,焉能察觉不到半点苗头?
祁玥没有急着回答青泉,过了一会儿,祁王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女子身着烟青色裙装,疾步而来,见到祁玥,郑重其事地跪了下来,给祁玥磕了三个响头,祁玥一一受之,没有拒绝。
“前些日子西域王给我捎来木糖醇时,我便知道你们在我身边待的日子不长了,西域诸国的度牒本世子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可保你们一路畅通。”
祁玥藏在袖子里的手伸了出来,掌心文书赫然其上,青泉和青裳见状也不再推辞什么,接受他的馈赠。
“世子,不管青裳从哪里来,青裳永远不会忘记在大齐的十年时光,青裳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亲眼看见世子和郡主有情人终成眷属。”
祁玥颔首微笑,似乎很喜欢青裳临走前的这一句祝福,青泉忙不迭地点头,“那么世子请保重,日后如有用得着青泉的地方,青泉定然不负所托。”
“好。”祁玥惜字如金,青泉和青裳并非大齐人士,当年在炼狱时他无意间看到了青裳手臂上的蔷薇印记,后来才猜出了二人的身份——西域青戎国皇族。
青泉和青裳二人归心似箭,不会在乎现在是晚上,祁玥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所以也没有挽留。
两人的身影在视线上渐行渐远,最后如豆粒般消失在了天鹅绒般的夜色里,祁玥锦袖轻拂,沉声一唤,“影沉。”
“世子。”影沉人影一闪,飞速窜到了祁玥跟前。
“青裳离开祁王府,把琉璃和碎玉叫过来替她的位置。”
影沉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忍不住多说一句,“世子,若是换做是以前,您肯定会说让夏鸢替青裳的!”。
祁王府和影阁的人都知道,夏鸢和青裳能力相当,是最好的搭档。
“夏鸢?本世子让她留在薰浅身边了,除非薰浅嫁给本世子,要不然她都别想回祁王府了!”
影沉听到祁玥这么说,忍不住为琉璃和碎玉捏了一把汗,世子如此挑剔,祁王府的侍女,十年来都换了上千人了,这么多年来,也就青裳和夏鸢在他身边时间最长。
“世子,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影沉不到黄河心不死,顶着天大的压力,试探祁玥的口风。
祁玥眉头轻蹙,瞥了影沉一眼,薄唇轻启,“影沉,你今天好啰嗦!”
“……”影沉无端被祁玥吐槽,心里早就哀嚎一片了,他轻咳了几声,然后为自己解释,“属下这不是怕琉璃和碎玉笨手笨脚,惹恼世子嘛!”
“本世子又不会苛待下人,有什么好怕的?”某世子不以为然,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那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烂毛病,比如说:他平时喝的茶是甘露清茶,取晨之清露所泡,茶叶和茶水的比例是一比十,比例只要有一点点偏差他都能尝出来,那味觉的灵敏程度堪比神人。
再比如说,他所用的文房四宝,毛笔必须是湖山所产的顶级狼毫毛笔,宣纸必须是产自澄心堂的,砚台必须是极品端砚……
他不喜欢花香,不喜欢辣味,不喜欢……
泡茶时茶叶放多了、买笔时买错了品类、不小心给他的衣裳熏香了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都是要扣月俸的,想当年青裳和夏鸢可没少吃苦头……
影沉已经可以想象到未来的清莲小筑,至少有三个月的时间会闹得鸡飞狗跳的场景,他忍不住扶额一叹,完了……
夜里,整座祁王府都笼罩在了漫天月华中,远远望去,傍山而建的王府宛若人间仙境,一片清和,然而此刻,远在东南境内的乌塘小镇内,清净的街道上,男子身着幻羽雪衣,策马而过,宛若流星,疾如闪电,马不停蹄地赶回齐都。
行至街道尽头,两侧的屋舍房门忽然被风掀开,这一瞬间,从门内、窗内闪出了几十名黑衣人,手执弯刀,将那风华绝代的一人一马包围其中。
宫羽手腕微微使力,拉紧缰绳,座下白马前蹄扬起,飘起丝丝尘土,马儿长嘶,划破夜的寂静。
“阁下何人?”宫羽俊逸的容颜上满是平静,他行走天下,这样的阵仗见的只多不少。
“久闻羽公子大名,我家主人慕名已久,想请羽公子做客魔宫。”
为首之人声音沙哑,站在宫羽面前,声音不大不小,恰能使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他的声音。
宫羽剑眉一蹙,魔宫?魔宫与凤凰岛井水不犯河水,与南陵宫家也没有任何交集,怎么会拦上他?
只是魔宫宫主势力不容小觑,敌我未明之时,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为好,不过现在,他们在这里阻挡他去见浅浅,究竟意欲何为?
“令宫主盛情,恕不能从命,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请阁下让开!”宫羽并非一般人能够威胁的人,哪怕知道不能轻易得罪,可他要做的事情一样重要,绝对不能因此而耽搁了。
“羽公子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黑衣头子听罢眉毛陡然一竖,横起弯刀,置于身前,与此同时,几十名黑衣人杀气陡出,宁静的夜因此一片肃杀。
宫羽同样不是吃素的,对方摆明是威逼,就凭这些人,想要他的性命,还是回去再修炼个几年再说吧!
“难道说这就是魔宫的待客之道?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宫羽冷声讥讽,与此同时,几十黑衣人同时动了,足尖一点,一同向圈子中心的那名雪衣男子冲来,宫羽飞身而起,掌心朝着马儿隔空一拍,马儿健步如飞,宛若离弦之箭般冲破暗夜的层层雾霾,向前奔去。
宫羽雪白的身影在黑夜中清晰异常,只见他身形飞起,脚尖最终踏在了数十名黑衣人的刀剑汇聚之处,而后身形飞转,右掌掌心的白色火焰一分为二,二分为四,逐级递增,不过瞬息之间,那白色的火焰已经被分成了上千缕,宛如春季繁花般向着黑衣人们飞射而去。
“不好,是天雨散花!”
其中一人看出了此乃宫羽成名绝技之一,目露凝重,不敢小视,宫羽雪色的身影在薄雾中缓缓落地,白色的虚幻之火环绕在他周身,阻止了黑衣人的靠近。
他眸色一片淡然,薄唇微动,“还算有些见识。”
说罢轻功施展,追白马而去,黑衣人们被那一簇簇邪门至极的火焰缠住,无法脱身,不知过了多久,那火焰才熄灭,可他们依旧被烧得十分狼狈,手中紧握长戟,撑在地上,好撑起自己受伤的身体。
为首一人喘着气儿,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道上传言,宫羽的火不好灭,果然不是假的!”
要伤宫羽,先破了他的火凤诀再说!
“头儿,怎么办?那位说一定要拖住宫羽,三日之内不能让他赶到齐都!这乌塘小镇离齐都的距离已经不远了!”
“是啊,宫羽坐骑乃踏雪宝马,哪怕是在雪地里也跑得比一般的千里马快,更别说现在是大热天了!”另一名黑衣人唇角溢出丝丝鲜血,同样面色凝重。
“追,杀马!”黑衣头领眼里闪过一丝狠意,众人面面相觑,本来还有些犹豫,此时听到头领的话,心中顿时有了底儿。
任务若是没能完成,别说是得不到佣金,就是他们的命都保不住,这个时候,也只能孤注一掷全力以赴了!
白马踏雪伴随宫羽多年,这一人一马早已默契十足,宫羽轻而易举便知晓了它所到之处,并火速追上。
这三日对宫羽而言注定是极不平静的三日,杀手一拨又一拨,从未停过,一袭雪衣万千倾华的男子挂念心中之人,哪怕这世间有无数人阻止他去见她,他也依旧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齐都,贤王府。
叶薰浅扒在书桌上看天,伸出手,摸了摸书桌上摆放的那两个血龙木雕,碧空如洗,白云苍狗,瞬息万变,她左手边放着歌盒子,盖子已然打开,里边的玉牌依旧在,散发着柔和的色泽,封印着曾经的烽火岁月。
她在等,等着那个人的回来……
“郡主,您已经在窗前坐了一个时辰了!”夏鸢见叶薰浅扒在桌子上,一个时辰不说话,也不吃东西,这样的她真的很少见,忍不住走进来提醒一句。
叶薰浅回神,这才慢悠悠地直起身体,看着夏鸢,唇角翘起,“有吗?”
“当然了,从吃过早饭开始,您的眼神就一直在这木雕、玉牌和窗外的天空三点徘徊!”夏鸢一针见血地指出,她奉世子之命照顾郡主,自然要将郡主一整日在做什么事情了然于心,要不然世子问起她,她答不出来可是要罚的!
叶薰浅回想起自己一早上都做了些什么事,当真如同夏鸢所说这般,她不禁一笑,果然日子闲着过也一样有烦恼,只见她朝夏鸢伸出手,夏鸢不解,困惑地看着她,“郡主,您要什么?”
“松子呀!”叶薰浅早就习惯了祁玥给他剥松子,只因以往,青泉都会在这个点给她送来。
夏鸢听罢顿时也怔了怔,对呀!这一个多月来青泉从未忘记过给郡主送松子的,怎么今天到现在还没送过来?
“郡主,奴婢不曾见到青泉。”夏鸢如实陈述,她很确定,今天青泉没有来!
“怎么会这样?”
叶薰浅好看的娥眉微微扬起,喃喃自语,“不会是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依照奴婢对青泉的了解,不会……”夏鸢记得自家世子吩咐青泉在巳时二刻将松子送来,那么他就绝对不会再巳时一刻过来。
就在这时,影沉匆匆来访,见到琼华在院子里给花草浇水,连忙上前问道:“琼华姑娘,郡主在浅阁么?”
琼华听到声音,将手中的洒水壶放在了花圃边上,看清来人后,她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解,这人不是祁世子身边的影沉么?他从来不离开祁世子的,怎么今日有空到浅阁来?
“在的,有什么事吗?”琼华落落大方地问。
影沉想起自己为什么而来,愁得眉毛都打结了,青泉和青裳离开祁王府前往西域,这样一来青泉的事情便分给了他做,如今的清莲小筑可是黑云滚滚,琉璃和碎玉都快急哭了!
光是泡茶这一件事,就已经做了不下十次了,可世子就是不满意,如今正气着呢!
影沉将青泉和青裳去西域的事情以及琉璃碎玉顶岗一事悉数告知,琼华眼睛抽了抽,夏鸢曾说过她在祁王府当差时俸禄是一百两,当时自己还无比羡慕了一番,这等优厚的报酬,也就祁王府能够给得出来,如今听到影沉这么一说,方知这百两俸禄有多么不好赚。
“你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琼华招来一名二等侍女,代替自己照顾这些花花草草,接着转身走进浅阁通报。
影沉在院子里踱步,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清莲小筑的茶具都碎了好几套了,但愿郡主愿意跟他走一趟……
琼华行至叶薰浅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叶薰浅回眸一看,问道:“何事?”
“郡主,世子在闹脾气呢!”琼华一边捧着茶水,一边走进来对叶薰浅说道。
“为什么?”叶薰浅回想起昨晚两人在贤王府门口作别的情景,那个时候的他分明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怎么会过了一晚就生气?
“听说是两个新来的侍女惹世子生气了。”琼华小心翼翼地说,同时不忘观察叶薰浅的神情,不错过一分一毫。
果然,叶薰浅眉头一皱,从软椅上起身,向门外走去,行至浅阁大门口,她扭头看着琼华,疑惑着问:“侍女?清莲小筑不是有青裳吗?怎么会又来两个?”
不待琼华回答,只听叶薰浅小声嘀咕着,“莫非是要收做通房丫鬟……丫鬟伺候得不够好,所以生气……?”
影沉、琼华、夏鸢:“……”
这一瞬,天好像都静了下来,只听到叶薰浅的话在不断回荡着……
夏鸢惊得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天啊!来一道闪电劈死她吧!郡主居然会这样想……话说世子到底有多差劲啊!
影沉见到叶薰浅,三步当作两步走,即刻上前,变戏法一般掏出了个瓷罐,递给叶薰浅,“郡主,这是世子亲手剥的松子。”
“哦。”叶薰浅脸色稍缓,从影沉手中接过,她还以为清莲小筑来了两个通房丫鬟祁玥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呢!
影沉见状立刻趁热打铁,对叶薰浅道:“郡主,世子生气了,气得一早上都没好好用膳……”
叶薰浅想到了某个可能性,眸光犀利如剑,扫向影沉,影沉想起叶薰浅方才的小声低语,顿时头皮发麻,手舞足蹈般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夏鸢听罢松了一口气,郡主的话吓死她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琉璃和碎玉那两个丫头爬上世子的床然后惹世子生气呢!
她是祁王府的老人儿了,心里也十分清楚,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世子不喜欢窝边草,而且,退一万步讲,若真如此,那两个丫头就不是被世子骂这么简单了……祁王府的人都知道世子最讨厌别人冒犯他!
“祁玥怎么那么多臭毛病啊?”叶薰浅忍不住嘟哝一句,可心里还是担忧他的身体,影沉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敢跑到贤王府搬救兵,他可没有青泉那三寸不烂之舌,能够讨世子欢喜。
在他看来,青泉纵使厉害,但也绝对比不上郡主的,只要郡主在清莲小筑,他们一屋子的人就不必战战兢兢了,因为世子见到郡主,就不会想到他们了。
“好了,我去看看!”叶薰浅不满地说,心里对祁玥的印象顿时差到了极点,影沉如蒙大赦,一个劲地对叶薰浅笑着,“郡主这边请,属下已经准备好了车轿。”
琼华听罢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其实她很想知道,是否侍女惹祁世子生气是假,引郡主去祁王府是真?
影沉驾车的本事丝毫不逊于青泉,叶薰浅不过是吃了半罐松子,祁王府便到了,待马车完全停下,她掀开轿帘,从车上跳了下来,径自往清莲小筑的方向走,祁王府明里暗里的人都认识她,不会有人不识相地挡住她的路。
行至栈道旁,她顺着栈道看去,只见祁玥书房门口站着两个小姑娘,十四岁左右,身着粉青色长裙,裙摆点缀着些许立体碎花,娇俏可爱,只是她们垂着脑袋,似乎在苦恼着什么事情。
叶薰浅的脚一不小心踩到了枯萎的落叶,发出些许细碎的声音,这一刹那,两名侍女几乎出声,“谁?”
当看到了栈道尽头的湖蓝色的身影时,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紧接着是喜悦,只因她们今儿一大早,在世子的书桌上见到了一幅画……此时此刻,近在眼前的女子俨然就是那画中之人,而且……她比画卷上更好看!
叶薰浅沿着栈道往书房的方向走,琉璃和碎玉是孪生兄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不过叶薰浅根据她们手腕上的珠串便可猜出谁是琉璃谁是碎玉。
两人见到叶薰浅,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叶薰浅忍不住笑了笑,心道:祁玥的这两个侍女还真是可爱!脸蛋圆圆的,婴儿肥还未完全褪去。
“祁玥呢?”叶薰浅声音软软的,两人心中更加确定了叶薰浅的关系,在齐都,除了皇后娘娘和薰浅郡主之外,人人见到世子都不会直呼其名的。
“郡主,世子在生气……”琉璃很快就知道了叶薰浅的身份,她悄悄回眸看了一眼,有些心虚地说。
都怪她们姐妹二人不好,平时没有跟青裳姐姐好好学,要不然又怎会惹世子不高兴呢?
叶薰浅晃了晃手,对两人吐槽道:“你们家世子的那些臭毛病,没几个人能受得了,你们就别往心里去了!”
琉璃和碎玉面面相觑,似乎对这样的见解感到十分新鲜,整个祁王府不会有任何人会这样在世子背后说闲话,此时听到叶薰浅这样说,眼睛乌亮乌亮的,似是在观赏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祁玥听到叶薰浅的声音,心中一喜,可一听到她的抱怨,小小的心肝儿都快拧成麻花了,傲娇地待在书房里不出去,然而那小眼神还是忍不住向外探去,哪怕是看见她一片衣角也好!
“祁玥,听说你早上没吃饭,你怎么这么任性啊?”叶薰浅一脚踏进书房,眼尖的她一下子就找到了祁玥所在之处,纤纤**踏步前行,摇曳着动人的风姿。
祁玥凝视着女子靠近的身影,别扭地回答:“那两个新来的丫头泡的茶实在是太难喝了。”
叶薰浅嘴角抽搐,她本要走到书桌前,结果听到祁玥这么说,在距离书桌有三尺之距的时候突然掉头,将传说中很难喝的茶尝了尝,然后咂咂嘴,不同意地说:“我觉得还好。”
“既然不习惯,为何还放走青裳?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嘛!”叶薰浅已经从影沉那里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她自然而然地来到书桌的对面,双臂撑在桌面上,和祁玥对视着。
见祁玥不说话,叶薰浅稍微一想,提议道:“要不我把夏鸢还给你用几天?”
“薰浅,你怎么不说你陪我住几天?”祁世子无比傲娇地说,他的薰浅还真是会为他着想!与其让她将夏鸢送回清莲小筑,他宁可要她。
“我?”叶薰浅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消息似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复问。
祁玥点了点头,对叶薰浅解释道:“薰浅,只要你陪我住几天,夏鸢自然就回来了。”
于是,整个清莲小筑的隐卫们纷纷风中凌乱……
敢情世子打的是这个主意?怪不得毫无预兆地让琉璃和碎玉顶替青裳在清莲小筑伺候着!
“嗯……不行……”叶薰浅食指在身前左右摇晃,过了好一会儿,才如是回答,她若是再敢留宿在祁王府,捕风堂的那个疯老头儿还不把她给拆了?
于是,前一秒某世子眼里闪动的光芒瞬间暗了下去,叶薰浅深深地觉得,男人果然不能惯着,她不过是和他一起睡了几晚,象征性地没把他踢下床,他就各种别扭使小性子了!
不过,这样的祁玥傲娇得可爱,她喜欢!
“祁世子,你成熟点儿好不好?”叶薰浅不忍心看着他嘴巴弯成下弦月,无比委屈瞧着她的样子,她伸出手,搂住她的脖子,笑着说。
“我不够熟?”祁玥无比奇怪地看着叶薰浅,似乎对女子的这一评价分外不满,“我成熟与否,薰浅不是知道吗?”
叶薰浅顿时满头黑线,这个男人用这种无比认真的表情,和她讨论……咳咳……最不和谐的事情……他脸上竟然没有半点违和感!
就在叶薰浅无言以对的时候,银练忽然出现,叶薰浅见状将自己的手从祁玥脖子上挪开,看着一脸浓重的银练,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银练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介意祁玥的存在。
自家隐卫是什么德行,祁玥焉能不知?于是冷然出声一问,“什么事情三缄其口?难不成不能让本世子知道?”
叶薰浅见状瞪了祁玥一眼,而后将目光凝在了银练身上,“好了,有什么事情直说无妨!”
银练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一边以余光悄悄打量着祁玥,一边向叶薰浅禀报,“郡主,不好了,您放在书桌上的玉牌被青岚公主拿走了。”
“怎么回事?”叶薰浅脸色一变,她书桌上的玉牌是生死签,那是她好不容易才拿到的,本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却没想到会出这等意外。
银练看了一眼祁玥,似乎在想该不该在世子面前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纠结了半晌后才缓缓道:“您离开浅阁后不久,夜离便看到您走进书房,本来也没有多想,谁知一转眼,书桌上的盒子就不见了。”
“夜离立刻找到琼华,询问您身在何处,却得知您并没有中途折回来,浅阁所有隐卫倾巢而出,在贤王府西侧的巷道里找到了人,然而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挥手之间高墙两侧闪出了上百隐卫,皆为武功高强之辈,那名冒充您的女子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俨然便是几日前抵达齐都的青岚公主!”银练对慕容青岚不陌生,单凭着她对祁玥的那份别样心思就已经足够让他认识慕容青岚了。
银练硬着头皮,最终还是选择将事情一一道出,“青岚公主离开前说,如果您不去见她,她就毁了玉牌……”
叶薰浅脸色一黑,手紧紧握着祁玥的茶杯,“咔嚓”一声,茶杯竟然全部碎了,银练惊得闪出一尺之外,郡主这身手……话说有些吓人……
“属下办事不利,请郡主责罚!”银练自知此事浅阁所有人难辞其咎,纵使青岚公主扮作了郡主的模样,他们也不该犯这样的错。
叶薰浅红唇紧抿,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宝剑,“祁玥,你惹出来的好事!”
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从慕容青岚出现在齐都开始,她耳边就没少听到过这个名字。
而她,一直对慕容青岚避而不见,一来是不想惹事,二来她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寻找那段空白的记忆,没空搭理祁玥的那堆烂桃花!
某世子无端被心爱之人怒瞪一眼,心里无比委屈,拉着叶薰浅的手,可怜巴巴地说:“薰浅……真的不关我的事……”
叶薰浅怒,臭男人没担当!
“薰浅……这件事是我的错,这样好了,我去见慕容青岚,给你将生死签取回。”祁玥知道叶薰浅在气头上,立刻如此提议,试图将心爱之人的火气降低到最小值。
叶薰浅脸一黑,他还要去见慕容青岚?明知那个青岚公主对他有情,他还要去,简直是气死她了!
“不许去!”叶薰浅无比霸道地说,三个字响彻书房,惊得数十名暗处的隐卫们差点现出了身形,叶薰浅注视着祁玥,丢下一句话,“等我收拾完慕容青岚,再和你算账,哼!”
“银练,我们走!”叶薰浅头也不回地转身,往清莲小筑之外奔去,湖蓝色的身影像是一道亮丽的流光,在空中划过,与头顶上那片湛蓝的天相得益彰。
银练心中虽然同情自家世子,可在郡主的命令面前,他只能选择后者,只因现在,郡主才是他正儿八经的主子!
“慕容青岚下榻何处?”叶薰浅走出祁王府,看着银练问道。
“月仙阁。”银练一板一眼地回答,齐皇对慕容青岚宽容友好,大概是和慕容青岚已故的父亲有私交的关系,每次慕容青岚来齐都,都住在月仙阁,久而久之,行宫中的月仙阁就成了慕容青岚的专属下榻之地了。
叶薰浅从银练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她挥了挥手,示意银练可以暂时藏起来了,银练会意,心想:郡主可比世子好说话多了……若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清莲小筑,世子肯定会把他们全部暴揍一顿,偏偏他们还不能有怨言,谁让他们技不如人,一起上也不是世子的对手呢!
临近午时,叶薰浅湖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了皇宫门口,正准备进宫,谁知竟然遇见了刚刚下朝的贤王爷。
父女相见,绝对没有众人想象中那般父慈女孝,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叶薰浅抿唇不语,想起了蔻月曾经说过的话,小时候她的父亲手把手地教她写字,回想起自己回到这一时空的一个多月里,这个她本该唤作“父亲”的男人却从未给过她应有的关心,她实在是无法想象,是什么导致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此生疏,让他恨不得对她举箭相向。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爱,不是恨,而是熟悉的人,渐渐变得陌生……
“薰浅,午时将至,你进宫做什么?”贤王爷有些不解地问,即使是去见皇后也不该是这个时间点呀!
“父王,浅阁糟了盗贼,薰浅自然是进宫擒贼的!”叶薰浅目不斜视地回答。
贤王爷听罢脸上震惊无比,脱口而出,“什么?竟然有人敢潜入贤王府?有没有弄丢什么东西?”
叶薰浅眨了眨眼睛,注视着他,清声道:“没什么,不过是块不值钱的玉牌。”
“哦,原来是这样,既然不值钱,那丢了也就丢了,改天父王请师傅给你雕一枚更好的!”贤王爷目露笑容,似是松了一口气,如是安慰叶薰浅。
如此细微的情绪变化,没有逃过叶薰浅的眼睛,她掀唇一笑,“那就多谢父王了。”
“薰浅和父王客气什么!”贤王爷乐呵呵地笑了,连带着看叶薰浅都顺眼了起来,可是,不到一秒钟,那静静伫立于宫门前方的女子话锋一转,“只是,有人顶着薰浅这张脸明目张胆拿走浅阁的东西,还大放厥词,若是薰浅不出现,她便毁了东西,薰浅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贤王爷顿时迟疑了一下,神色莫名。
“薰浅想请教父王,若是母妃遇到这样的事情,会轻易放过盗窃之人吗?”
提到了秋奕彤,贤王爷脸色不是很自然,睨了一眼叶薰浅那冷淡如霜的面容,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你母妃大度,定然不会为了这些小事与人一般见识。”
“是吗?”叶薰浅乌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深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悠悠一叹,“薰浅可是听说,母妃在世时曾说过不许父王纳妾,除非她死,试问父王真的了解过母妃吗?”
贤王爷那隐藏在官袍中的手渐渐握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瞳孔一缩,不明白叶薰浅为何会有此一问,看着宫门口的官员们来来往往,他们父女二人停留在此,霎时成了上百双眼睛注目的焦点。
“既然父王急着赶回贤王府与云姨娘和二妹妹合家团聚,那薰浅便不耽误父王的时间了。”叶薰浅看出了贤王爷那隐藏在中庸外表下的浮华焦急之色,丢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脚步轻移,头也不回地向宫中走去。
贤王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叶薰浅丢下,失了面子,他脸色不是很好,看了一眼侍从,沉声吩咐了一声,“回王府。”
说罢侍从掀开轿帘,容贤王爷一人钻入轿中,向着永宁街中贤王府的方向走去。
这皇宫中,消息的传递比什么都快,叶薰浅来势汹汹,在正午时分赶至皇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宫中人的耳里,和叶薰浅有新仇旧恨的元毓更是迫不及待地从出云宫赶来看叶薰浅的笑话。
叶薰浅脚步如飞,神色匆匆,直奔月仙阁,不料前方好狗挡道。
元毓身着孔雀绿曳地长裙,头发高高绾起,同样以雀羽点缀,华贵非凡,身后跟着的侍女多达十二人,这盛气凌人的架势,比那日齐皇下旨让叶薰浅进宫伴读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薰浅只身一人,她的身后没有绿肥红瘦的簇拥,只有树木花草为背景,两人相隔十步之遥,远远相望,彼此默不作声。
元毓嘴角边始终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叶薰浅神情淡然,见到元毓,眉毛一淡,伫立于中,仿若静静开放在空谷中的幽兰,不与繁华争奇斗艳,却独树一帜,风华漫天。
“哟,这不是薰浅郡主嘛!”元毓见叶薰浅不说话,立刻出声一问,那话音中的嘲讽之意非常明显。
这一个多月来,她被叶薰浅欺负得体无完肤,如今终于恢复,又听说慕容青岚亲自前往贤王府,向叶薰浅下了战书,如此百年难遇的盛况,她堂堂六公主焉能不来掺和一脚?
凭什么她喜欢的人因叶薰浅死了,叶薰浅还能嫁给祁玥?她偏要叶薰浅和她一样尝尝失去挚爱的痛苦!
“本郡主这么大的人站在这儿,六公主竟然没有看出来,莫非不止是脚瘸了,连眼睛也瞎了?”
叶薰浅讥诮一笑,那白皙的脸庞因为被太阳晒了一会儿渐渐浮现两抹彤云,更衬她肤光胜雪。
“你……”元毓出师不利,手中的那柄雀羽扇随着她手腕的抖动而一摇一晃,足见其情绪之激烈,此时,元毓身侧的侍女轻轻地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元毓这才渐渐将心中的怒火平复,不多时又恢复了先前的盛气凌人,她勾唇一笑,对叶薰浅一字一句道:“叶薰浅,你得意什么?慕容青岚不会放过你的!”
“本郡主倒要看看她怎么样不放过我!”叶薰浅眸瞳之上那双弦月眉向上一扬,吞吐着凌云的气势,红唇轻启,语话铿锵,无所畏惧。
“让开!”
两人眸光在空中相遇,刹那间擦起无数火星,飞溅四射,此时此刻,叶薰浅心里正冒着火,元毓竟然还不识好歹地在她面前提起慕容青岚,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
简短的两个字,蕴藏着雷霆之势,元毓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明明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可她身上散发出的凌厉之势却丝毫不逊于战场经历了无数次浴血奋战的勇士,她一步步向前,极慢极慢,却无端地让元毓及她身边十二名侍女齐齐后退。
“叶……叶薰浅……你可别乱来……这里可是皇宫!”元毓强自镇定,牙齿打颤说出这断断续续的一句话。
叶薰浅冷笑一声,皇宫又如何?两世人生,她曾去过的皇宫还少吗?
“你再过来,本公主就喊人了……”
本来元毓对叶薰浅也没那么忌惮,只是偶尔在月仙阁和慕容青岚“培养姐妹之情”时遇到拓跋烈,拓跋烈惟妙惟肖地将乞巧节第二天在凤凰山脚的遭遇道出,叶薰浅那“丰功伟绩”让她汗毛陡竖,杀了那么多人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简直就不是人!
“六公主,你喊呀,你们人多势众,欺负本郡主孤身一人,最好将皇宫里所有人都喊来瞧瞧您现在这狼狈的模样!”叶薰浅笑了笑,右手手腕一翻,一枚巴掌大的银镜朝着元毓面门飞去。
“公主,小心暗器!”元毓身边的大宫女“舍身救人”,为元毓抵挡住了某暗器,额头被镜子砸到,瞬间肿了起来。
元毓心一颤,环顾四周,顿感草木皆兵,“叶薰浅,你竟敢在皇宫里公然行凶,谋害皇家公主,你好大的胆子!”
叶薰浅听罢一阵无语,这位六公主也不过是个虚有其表虚张声势的主儿,“本郡主只是好心给六公主送面镜子,好瞧瞧您此刻的花容!”
元毓定睛一看,那正午的阳光照射在镜面上,发生全反射,刺眼的白光照进她的眼睛,晕眩一片,少顷,侍女方才捡起银镜,毕恭毕敬地递给元毓。
无意间看到了自己头顶上的华贵雀羽东倒西歪,元毓气得鼻子都歪了,紧紧捏着镜子,指向叶薰浅,咬牙切齿道:“叶薰浅,别以为父皇给你和祁世子赐婚,你就高枕无忧了!”
“我告诉你,父皇除了给你和祁世子赐婚之外,还为祁世子精心准备了十位绝色美人!”
这是元毓从云淑妃那里听到的消息,如今被叶薰浅这般嘲弄,立刻就沉不住气了,拿这件事来刺激叶薰浅!
“哦,是吗?”叶薰浅面色无变,看着元毓,故作好奇地问。
“这还有假?十位绝色美人皆身家清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除了出身不如你,其余样样在你之上!”元毓赌气道,恨不得将这十位美人描述得天花乱坠,好从叶薰浅脸上看到一丝痛苦的神色。
“我纵使一无是处,也是祁王府的准世子妃,谁想进祁王府的大门,都得先看我点不点头!”叶薰浅兴趣盎然地看着元毓,她倒要看看这个草包六公主还有什么招,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代,妾的地位十分低下,不过是取悦男人的玩物罢了,当家主母可是能够将她们随意买卖的……
叶薰浅话音刚落,元毓身后一抹艳色身影翻空而至,夹杂着滚滚风声,手执长剑,剑柄以纯金打造,并缀以红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红色织锦长裙,黑宝石为纽扣,精致而立体,不似齐都女子夏日所着的纱衣那般飘逸动人,来者脚踏宝石长靴,额头正中缀以三枚水滴状额饰,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晃着,发出清脆的响音。
她踏空而来,一翻身便站在了元毓一群人的前方,与叶薰浅正对着。
与此同时,叶薰浅同样以眼神打量着面前之人,的确很美,宛若阳光下盛放的玫瑰,杜若之美乃娴静之美,林茜之美是皓如白雪的绝俗之美,而她……集美貌与贵气于一身……
“阁下是?”
哪怕心中已有答案,叶薰浅依旧不是冲动之人,她清声一问,给足了对方面子。
来者横剑在前,静静地观察着叶薰浅,湖蓝色的湘裙似乎天生为她打造一般,齐都女子成千上万,只有她才能驾驭如斯色彩,容颜绝丽倾城,神态异常冷静,高贵与冷艳齐至,华丽与散漫同生。
“慕容青岚!”
四字一出,慕容青岚手中长剑挥起,朝着叶薰浅左肩刺去,如此迅捷的动作,仅在一瞬之间。
好在叶薰浅身形敏捷,在慕容青岚向她发出攻击时,微微侧身,让出一个角度,慕容青岚长剑撩点,扑空而过,最后剑尖在路边的房舍墙边划开一道剑花,零星点点。
一见面话还没说两句就开打,叶薰浅就是修养再好也不会姑息放纵,更何况这人在今天早上还冒充她的模样从浅阁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了属于她的生死签!
新仇旧恨一起上,叶薰浅干脆也放开手脚,敢从漠北跑来齐都和她抢男人,真是胆子不小!
慕容青岚自然知道叶薰浅长什么样,自打来到齐都,她就没少在书画铺里看到叶薰浅的画像,那份独一无二的冷艳,放眼齐都,也找不出第二个!
她三番两次想要前往贤王府会上一会,可是中途总是被一些突如其来的事情给缠住,离叶薰浅最近的一次也就看到了她的真人,所以才想出了戴上人皮面具混入贤王府的法子!
“叶薰浅,本公主喜欢的男人你也敢收?”慕容青岚一动手就是绝招,不给叶薰浅任何藏私的余地,两人从行宫旁的花丛小径打到了御花园中空旷的草地上。
一时间草木皆惊,无数的绿叶在剑气中飞溅着,来往的宫女太监若是靠得太近,还会被那飞射而来的残叶飘花割破皮肤。
叶薰浅眸色渐冷,她招式向来灵活多变,不按常理出牌,如今武功恢复,纵使还不能熟练运用,也绝对不会在武功高手慕容青岚手下毫无招架之力。
“天下没有我不敢收的男人!”叶薰浅樱花般的唇掀起一丝迤逦的弧度,耀眼而灿烂,晃了慕容青岚的眼睛。
那自信的神态,那飞扬恣意的声音,在繁花似锦的御花园中响起,恐怕连此时的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话已经携着内力,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能让方圆十丈之人听得一清二楚。
“好大的口气,本公主今日不将你打得落花流水,我就不叫慕容青岚!”
生于漠北慕容山庄的慕容青岚,身份地位武功才华皆为上乘,放眼漠北,想要娶她为妻的男子成千上万,可是她偏偏谁都看不上!
只因年少时在圣云殿上与那人相遇刹那的匆匆一眼,从此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
------题外话------
唔…偶们家柿子为了和浅浅见面,还真是不遗余力地利用各种自身条件,腹黑又别扭的小性子呀~
可爱滴小剧场:
浅浅:天下木有本郡主不敢收滴男人!
柿子:除了本柿子之外,以后不许喜欢吃什么葡萄、苹果、雪梨、香蕉……
浅浅:可是祁玥……柿子和葡萄、苹果、雪梨、香蕉比,最没营养了……
柿子:本柿子是西红柿,红彤彤滴西红柿,对伤口愈合有好处,乃治愈系滴暖男,薰浅……快来本柿子怀里,让你吃一口,保证你还想吃……
浅浅:唔……祁玥,万一吃上瘾了肿么办?
柿子:那就吃一辈子好了……
叶子:浅浅,柿子巴不得你把他给吃干抹净,难道你布吉岛,木有经历过洞房花烛滴柿子大大很渴望么?
浅浅:是哪个混蛋说,木有经历就木有渴望滴?
柿子:谁说的?敢影响本柿子的幸福,该死!
第一百二十章 绝处逢生惊艳对决!
她以为,她倾国倾城,艳绝天下,他高天孤月,慧绝众生,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人能配得上他,那么她当仁不让,舍我其谁?
可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意外,这个意外的名字叫叶薰浅,能轻而易举地牵动着他的喜怒哀乐!
若是没有这个意外,她会嫁给他,哪怕他不爱她!
因为祁玥,是个没有心的人!
他的心里,装载着他的父王、他的母妃、他的姑姑、乃至于在饥寒交迫中夹缝求生的芸芸众生,却唯独装不下她!
然而,当叶薰浅出现了,他的心却愿意为那个女子空出珍贵的一隅,宠溺她、包容她、甚至用婚姻来守护她!
这些东西,于她而言,太过珍贵,因为从未拥有!
慕容青岚招式渐急,只见她挥剑而起,那路边的碎石刹那间被剑气卷起,包裹其中,飞速旋转,随着她唇畔轻吐了一个“起”字,那无数碎石仿佛拥有了生命的意识,遵从主人的意愿向叶薰浅的方向齐齐飞去。。しw0。
此情此景,急刹了暗中保护叶薰浅的银练,在御花园外围围观的妃嫔、宫女越来越多,甚至对着草地上激烈交战的二人议论纷纷,银练的心就像是十五个吊桶打水般七上八下,不知该不该出手!
如果出手相助,岂不是无声告诉所有人,郡主不如青岚公主?
若是袖手旁观,倘若郡主受伤,世子还不得心疼死?
就在那无数碎石无限逼近叶薰浅的时候,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注视草地边缘处那抹湖蓝色的身影,下一瞬,是毁灭,还是浴火重生?
千钧一发之际,危在旦夕之时,众人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儿,恰在宫人们暗暗为叶薰浅即将失去如花生命而惋惜的时候,那被逼至草地边缘的女子动了,她的动作极快,身法飘忽如仙子凌波微步,素手一扬,万丈掌影呼啸而至,“破——”
清澈的声音宛如曲调最高处的那一点,拥有着与山川万物起舞共鸣的力量,这一刹那,“砰”的一声响起,那包裹着碎石与尘土的暗黄色气流于二人之间轰然炸开,像是草地上升起的一朵蘑菇云。
慕容青岚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意外,左脚后退一步,横剑于前,攻守皆宜,死死盯着那抹湖蓝色的身影。
来而不往非礼也,叶薰浅从来都不是什么以德报怨之人,慕容青岚送了她这么一份“大礼”,她若是不回报一下,别人还以为她叶薰浅好欺负!
这时,叶薰浅只觉得自己丹田之处有一团气流在飞速旋转,浑厚异常,源源不断地往掌心输送着,她心中暗自欢喜,原来……锦绣神功便是这样用的……
叶薰浅凝真气于掌心,手腕一翻,“还给你!”
尾音扬起的同时,那团碎石反其道而行,宛若燎原之火般齐齐扑向慕容青岚。
慕容青岚面色冷静,似乎在思考应对之策,叶薰浅对这个上门挑衅的女人绝不姑息,于草地之上凌空翻转三百六十度,手臂上的湖蓝色飘带骤然绷紧,但见她右臂轻挥,本来至柔的飘带瞬息百炼成钢,从身后的花丛上拂过,弹指间拈花飞叶。
此刻,繁花满天,落英缤纷,然而那娇俏可爱的花瓣却成为了致命的武器,继那团碎石之后飞向慕容青岚。
慕容青岚心一横,决定全力以赴孤注一掷,她急速后退,准备祭出自己三年未用的绝杀之招,哪怕和叶薰浅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谁知才刚刚起势,身后便传来了男子铿锵有力的声音,“住手!”
碧眸男子轻功绝顶,十丈距离,瞬息而至,长剑于空中用力一劈,紧接着天上碎石、繁花、残叶簌簌而落,他不动声色地救下了慕容青岚,与此同时,银练、夜离同时现身,挡在了叶薰浅前方,严阵以待。
“青岚,不要冲动!”拓跋烈手指在慕容青岚右腕一扣,这一刹那,长剑落地之声铿然而起。
慕容青岚眉毛一挑,眼里寒星闪烁,扫向拓跋烈,“皇兄,你为何拦着我?”
“你们再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拓跋烈一针见血地说,早在青岚和叶薰浅打起来的时候,他便在暗处观察了,叶薰浅武功不弱,只是好像不太会灵活运用,而青岚,杀气尽显,毫不掩饰。
可是,叶薰浅学以致用的能力极强,原本被青岚逼至绝路,却能在顷刻间绝处逢生,还进行了无比激烈的反击,逼得青岚差点就用了绝招!
正当拓跋烈和慕容青岚上演一出兄妹情深的戏码时,银练和夜离已经分开,从中间为叶薰浅让出了一条道。
“烈王殿下、青岚公主,本郡主听闻漠北人生性心直口快,那么本郡主今日就开门见山好了!”叶薰浅一步一步慢慢向前,阳光被云层遮挡住了,为这御花园带来了短暂的阴凉。
拓跋烈和慕容青岚瞬间抬起头,同时看向叶薰浅,拓跋烈那双碧眸美丽如深潭绿苔,令在场多少少女心旌摇曳,而慕容青岚则颇怀敌意地瞅着叶薰浅。
“叶片耳坠是祁玥送我的第一份礼物,于我而言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雕云玉牌乃灵泉寺一代高僧慧灵大师所赠,还请烈王殿下和青岚公主完璧归赵!”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漠北的两兄妹还真是喜欢抢她叶薰浅的东西!
她今日匆匆离开祁王府,心急火燎地进宫就是为了生死签而来,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她倒要看看慕容青岚和拓跋烈如何抵赖!
她的话,拓跋烈和慕容青岚本身自然是听得懂,可一旁围观的人就未必了!
“青岚公主贵为慕容世家传人,竟然以易容术化作我的模样,骗过贤王府的下人,登堂入室,拿走我的雕云玉牌,还请青岚公主给本郡主一个解释!”叶薰浅字字珠玑,句句掷地有声,不给慕容青岚任何**的机会。
她的话十分清晰,使得在场的宫人们皆能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纷纷讨论着这件事。
慕容青岚此等行径,本就有违淑女之道,因而受到了宫人们的指指点点。
“青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拓跋烈眉毛拧成了川字型,他手中有叶薰浅的叶片形耳坠,这没错?可为何青岚会跑到贤王府盗走叶薰浅的玉牌?
事实证明,慕容青岚的生命力不是一般的强大,只是在拓跋烈臂弯里稍作休息便立刻重整旗鼓了,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剑,左手从腰后掏了掏,一会儿便掏出了个盒子,往叶薰浅的方向用力一抛,“不就是块破玉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给你!”
叶薰浅足尖轻点,旋身而起,稳稳当当地接住了盒子,打开,准备一看究竟,防止里边的生死签被慕容青岚偷龙转凤,就在这时,慕容青岚右掌摊开,拇指往掌心方向一弯,紧接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花蜘蛛窜了出来,趁着叶薰浅打开盒子无暇顾及其它的时候,红光一闪,八足紧贴叶薰浅光洁白皙的脖子上。
“郡主——”银练的心顿时一紧,条件反射般伸出手,却不敢靠近,生怕那剧毒花蜘蛛咬伤叶薰浅的脖子。
叶薰浅自然也感觉到了脖子上异样,她黑玉般的眸子此刻冰天雪地,写不尽刻骨森冷,慕容青岚忽然仰天一笑,那笑声宛若银铃般清脆悦耳,却充满了致命的毒。
笑里藏刀,也不过如此!
“叶薰浅,你敢再动,本公主的阿花便在你细腻光滑的脖子上轻轻一咬,到时候……”
慕容青岚笑容灿烂如阳,不多时便走到了叶薰浅面前,她仔细观察着叶薰浅那张清丽无双的脸,继续道:“哦,忘了告诉你,被阿花咬过的人,如果半个时辰之内不解毒,那么即使是大罗金仙谪降也无济于事!”
“你想怎么样?”叶薰浅双手握着盒子,哪怕命悬一线也依旧冷静如斯。
慕容青岚有恃无恐,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打量叶薰浅,心中暗暗佩服,果然不简单,饶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般淡定,若是换做元毓、叶怜香恐怕早就吓得尿失禁大出洋相了!
“很简单,放弃祁玥。”慕容青岚言简意赅,直接了当地提出自己的条件,她是漠北的公主,慕容世家最年轻的家主,天之骄女,本就不必和别人行什么迂回策略!
简短的话,钻入叶薰浅的耳中,她唇角微勾,微微侧首,眸光掠过慕容青岚几近完美的侧颜,而后丹唇如火,话音冰凉,“你做梦!”
“你说什么?”慕容青岚没有想到叶薰浅会这般毫不犹豫的拒绝,杏眸里闪过一道厉杀的寒光,直逼叶薰浅。
“想不到青岚公主年纪轻轻,竟然和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一样耳背,连本郡主说什么都没听清!”
纵使慕容青岚的花蜘蛛正贴在她的脖子上,分分秒秒有机会让她命绝于此,但是,冷静分析过后,她在赌,赌慕容青岚不敢!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对一国郡主下此毒手,哪怕她贵为漠北公主,也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她若死,爷爷必定会倾王府之力,将慕容青岚挫骨扬灰!
“叶薰浅,死到临头还嘴硬!”慕容青岚脸色不是很好看,想她堂堂一国公主,谁见了她不是彬彬有礼,结果到了叶薰浅这里,竟然三番两次嘲笑她,简直可恶!
“本郡主平时嘴巴也很硬,恰好祁玥喜欢。”
叶薰浅一边说话转移慕容青岚的注意力,一边徐徐移动脚步,靠近她,果不其然,慕容青岚在听到叶薰浅这句话后脸色微微一变,她余光掠过叶薰浅,发现两人的距离和角度正在发生着微妙的角度,心中思量叶薰浅的意图,接着右手手背轻贴下巴,笑容灿烂,“你不过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本公主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让你即刻变成了一具尸体,当你浑身僵硬的时候,本公主就不信祁玥还喜欢你!”
慕容青岚眸光淡淡地落在了攀附在叶薰浅脖颈上的那只花蜘蛛身上,凉薄地吐了一口气,红裳如火,包裹住她纤瘦的身姿,不似齐都贵女们那般弱柳扶风,俨然一朵草原上的铿锵玫瑰!
“青岚公主扪心自问,你敢吗?”叶薰浅毫不相让,一颦一笑如沐春风,看不到丝毫紧张,仿佛这只是慕容青岚跟她开玩笑一般。
御花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很快就惊动了御林军,各宫宫妃、侍女齐至,上百御林军包围御花园,严阵以待。
然而那包围圈中心的两人,不论是家世美貌还是才华身手,皆旗鼓相当,言笑晏晏中你来我往,谁也不肯让出一步!
慕容青岚脸色突变,没想到叶薰浅竟然这般轻而易举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她的确不敢,死一个叶薰浅没什么,只是她的死所带来的后果很严重……她要的是光明正大地把祁玥抢回来,而不是为了杀叶薰浅把自己给赔进去,然后让别人渔翁得利!
趁着叶薰浅查看盒中玉牌无暇顾及其它的时候出手,并以此威胁,逼迫叶薰浅在自己的生命与祁玥之间做出选择,倘若她选择了自己的命,那么她配不上祁玥,这样的消息传到祁玥耳中,那么也必定会伤他们二人的感情!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是她乐见的!
两人靠得很近,叶薰浅的声音很小,仅让慕容青岚一人听见,只见草地之上那红裳女子轻咬柔唇,似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下一瞬她红影一闪,身形如风,飘出了叶薰浅三尺之外,眸光紧锁对面那一脸坦然有恃无恐的女子,“本公主有何不敢?”
“青岚,不要意气用事!”拓跋烈时刻关注着两人动向,焉能看不出她想做什么?
可惜,说时迟那时快,慕容青岚红唇如焰,唇瓣微动,不知是在无声默念着些什么,叶薰浅凤眸扬起,黑眸中尽是冷厉与肃杀,几乎同时,她莲步生风,一瞬之间来到了慕容青岚身畔,近身搏斗,一招必杀一直都是她的强项。
控虫之术,需施术者意念集中,不可分心,慕容青岚顾此失彼,被叶薰浅抢占先机,就在那花蜘蛛八爪如针,刺入叶薰浅脖颈的时候,叶薰浅左手拍在了慕容青岚右肩之上,慕容青岚纵然想反击,却力不从心,双手被叶薰浅反剪于腰后。
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刺痛,非但没有让叶薰浅惊慌,反而提醒了她此时要冷静,花蜘蛛之毒果然如同慕容青岚所说的那般剧毒无比,不过瞬息,她便感觉到了自己的神智有些不清了。
叶薰浅发现了这一情况,当机立断,右手从腰侧掏出短匕,凭借敏锐的感觉将那只伤了她的花蜘蛛砍成两半,接着以刀身擦过脖子上的伤口,沾染点点血迹。
众人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叶薰浅不顾慕容青岚挣扎,紧紧揪住她置于腰后的双手,而后睨了一眼地上的花蜘蛛,脚狠狠一踩,并与地面来回摩擦,誓要将这只伤了她的花蜘蛛踩得粉碎、踩得尸骨无存!
“给我把解药交出来!”
叶薰浅膝盖往前一踢,慕容青岚受其重击,无法反抗,疼得骨头都快裂了,却依旧不松口,“没有!”
就算她不敢真的要了叶薰浅的命,也绝对不会让叶薰浅好过!
草原上的女子,敢爱敢恨,轰轰烈烈,她的人生里,可以赢、可以输,但是,不能和!
叶薰浅冷笑一声,灵活驾驭手中短匕,流风回雪般飘然一划,划上了慕容青岚颈部动脉,“怎么样,青岚公主?现在有了吗?”
“你……”慕容青岚气急,那短匕上沾染着叶薰浅颈部毒血,如今划上了自己的皮肤,无异于与她中了同样的花蜘蛛之毒!
这般变故,发生得十分突然,很快就惊动了齐皇,还有长宁宫的皇后,甚至祁玥在得知这件事后也火速赶往皇宫!
“青岚,不要任性,快拿出解药!”拓跋烈看着叶薰浅脸色渐渐变得越来越差,一颗心都快窒息了,看着叶薰浅的碧眸里多了几分关切,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慕容青岚脸色同样不是很好,只是那花蜘蛛是她亲自所养,其毒性如何,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了!
半个时辰之内,性命无忧!
她在赌,用自己的生命去赌祁玥的到来!
除非亲眼所见,否则她绝对不会相信那些街头巷尾的流言……他是否真如齐都百姓们口中所说的那般,与薰浅郡主情比金坚?
若是有心,半个时辰,从祁王府赶至皇宫,足矣。
“皇兄,没有现成的解药!”
慕容青岚斩钉截铁地说,这样一句话,毫无疑问地掐断了拓跋烈心中那抹微弱的希望。
不知为何,她竟然在自己皇兄的眼中看到了那属于男人对女人的热切之光,难道真如义父所说的那般……皇兄爱上了叶薰浅,宁可冒着被叶薰浅克死的风险,也想将她娶回漠北?
“那你……”拓跋烈眼神中满是不信,青岚是个聪明的女子,从来就不会让自己陷于如斯境地,若是没有解药,那她自己怎么办?
“我三日前吃了玄露雨凝丹,七日之内百毒不侵!”
不待拓跋烈将自己心中的困惑全数道出,慕容青岚便截住了他的话。
说起这玄露雨凝丹,但凡有见识的人都知道,此丹出自唐门天才少女唐韵之手,服用之人,七日之内百毒不侵,只是配制玄露雨凝丹所需的药材极为难找,因此更显珍贵。
漠北公主慕容青岚与唐门三小姐唐韵感情甚好,慕容青岚及笄之日,唐韵亲自前往慕容山庄,送上及笄厚礼玄露雨凝丹!
慕容青岚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没有回避其他人,此时,所有人心中都明白了一个事实,再这样下去,青岚公主不会有事,而薰浅郡主性命堪忧……
于是宫人们纷纷看向叶薰浅,有的人目光怜悯慈悲,有的人眼神里充满了快意与报复,更有的人遗憾地摇头,似乎觉得可惜……
慕容青岚身中花蜘蛛之毒,脸色比平时差一些,却远远达不到要命的地步,众人心知肚明,这得益于她所服用的那颗玄露雨凝丹!
反观叶薰浅,情况便没有这么乐观了!
“银练!”叶薰浅趁着自己现在还没有完全丧失意识,出声一唤。
“郡主!”银练毕恭毕敬,心中担心到了极点,世子命他保护郡主,可郡主现在却性命堪忧,是他辜负了世子所托……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他定然会在郡主和青岚公主打起来的时候出手阻止!
夜离已经偷偷离开赶回贤王府向贤老王爷通报了,这皇宫御花园,很快就会成为名家荟萃之地!
“把祁玥每日送我松子时用的瓷罐拿给我!”叶薰浅记得今日她吃完了松子,便将空的瓷罐交给银练保管了。
银练迅速掏出了瓷罐,凌空抛给叶薰浅,同时出声问道:“郡主,瓷罐属下已经洗净了,不知郡主要这东西做什么?”
叶薰浅接住那精致的瓷罐,看着慕容青岚,接着清滟一笑,眸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朗声道:“青岚公主服用了玄露雨凝丹,七日之内百毒不侵,无惧花蜘蛛之毒。”
“而本郡主被青岚公主的毒蜘蛛所伤,命悬一线,既然青岚公主坦言没有现成的解药,那么本郡主以为,青岚公主的血便是最好的解药!”
“叶薰浅,你想干什么?”慕容青岚咬牙切齿地反问,听到叶薰浅这句话,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心中**开来……
“干什么?”叶薰浅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没有半点慌张之色,只见她手中短匕贴近慕容青岚白皙的侧颜,“当然是放血了,本郡主不信把你的血全喝了,还解不了这花蜘蛛之毒!”
“你……”慕容青岚就是做梦都想不到叶薰浅竟然变态至此,连这等放血之法都想得出来,更该死的是,她的血里有玄露雨凝丹之精华,自然解得了花蜘蛛之毒!
可若是如此,叶薰浅能活命,那她一身的血岂不是要被放干?
想到这,慕容青岚脸都白了……
前世今生,她叶薰浅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灭他满门”,慕容青岚敢伤她性命,那她又何惧以放血之法杀一个人,救活自己?
叶薰浅说做就做,袖手一扬,那精致的短匕划过慕容青岚手腕,然后紧紧捏着她的手,鲜血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的瓷罐里……
此刻,这御花园中静到了极致,只有那往来无忌的风依旧在穿行着,吹皱了玫瑰湖的水,却动摇不了叶薰浅的心。
嘀嗒嘀嗒之声徐徐响起,与那瓷罐碰撞着,声音虽小,可听在慕容青岚的耳中却刺耳到了极致,那是生命流逝的声音……
慕容青岚奋起反抗,叶薰浅亦不是吃素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起在浅阁书屋中所看到的招式,不断化解慕容青岚的攻击,两名绝色美人一招一式,掌风呼啸,砰然响起。
不多时两人便扭到了一块儿,慕容青岚手腕上的血迹染红了草地,叶薰浅死都不放过她,两人滚到草地边缘,叶薰浅居其上,慕容青岚稍逊一筹,居其下,无法翻身,她挣扎着从头上取下发簪,准备往叶薰浅的颈部刺去。
慕容青岚够狠,而叶薰浅的动作却比她还要快,捷足先登扣住她受伤的手腕,慕容青岚手指发力不稳,发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御花园外仪驾匆匆而至,中年男人眸光锐利,向叶薰浅和慕容青岚所在之处瞥去,声如洪钟,“都给朕住手!”
天子话音落下,却无人敢上前将二人分开,只因二者皆为身份高贵之人,男女授受不亲,哪怕是皇宫侍卫也不敢轻易上前!
长宁宫、御书房这两座宫殿与御花园的距离相当,因此,齐皇前脚刚到,皇后后脚也到了,当看到叶薰浅那发黑的印堂时,她脸色骤变,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命令道:“李嬷嬷,给本宫把浅浅扶过来!”
“老奴遵命。”李嬷嬷年事已高,可身手却没有退化,身影一闪,便来到了草地上,准备扶起叶薰浅,却发现她始终钳制着慕容青岚,不愿放手,李嬷嬷不得不出言开解道:“郡主先放开青岚公主,娘娘一定会为郡主做主的!”
叶薰浅这才侧首看了一眼李嬷嬷,缓缓放开手,慕容青岚失去了掣肘,拳风乍起,趁其不备立刻反击,朝着叶薰浅面部挥去,李嬷嬷眼疾手快,拉开叶薰浅,厚实的肉掌与慕容青岚凌厉的拳风相撞,不动声色地化解掉她的一击。
“老东西,你敢冒犯本公主?”慕容青岚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脸色不忿,叶薰浅可以和她动手,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能够容忍别人冒犯她,尤其是个下人!
“来人,给本宫将青岚公主拿下,禁足月仙阁!”皇后杀伐决断,哪怕齐皇和拓跋烈在此,也同样敢将慕容青岚禁足,足见其作风雷厉风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皇后娘娘……”慕容青岚循声看去,但见一向爱笑的皇后此时一脸肃杀,她心中一凛,不妙的感觉在心中洇染开来……
这般决定,若是换做一般人,还真不敢如此处置慕容青岚,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叶薰浅和慕容青岚身上移开,汇聚在了皇后身上,就连齐皇也不例外!
“皇上,臣妾已经了解过事情的始末经过,青岚公主易容成浅浅的模样,盗走雕云玉牌在先,用所饲养的毒蜘蛛咬伤浅浅在后,哪怕贵为漠北公主,也没有理由伤我大齐贵女!”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响应,在场之人,和叶薰浅有过节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会站在中立的立场上表达看法。
别国公主,做客大齐,怎能出手伤人?大齐是礼仪之邦,薰浅郡主知书达理,相反,漠北的青岚公主嚣张跋扈,如今更是伤人性命!
齐皇眸光幽深,沉声道:“皇后执掌后宫,就依皇后的意思办。”
这样的结果在她意料之中,皇后浅浅一笑,正红色凤袍着身,以金丝勾勒出凤凰及祥云图案,高贵至极,只见她右手一挥,身后侍卫立刻走出,来到慕容青岚身侧。
“公主还是自己走吧!免得让奴才们污了您的身子!”李嬷嬷知道慕容青岚敢怒不敢言,她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皇后面前放肆,可说到底,纵然头顶无数璀璨的光环,都改变不了她只有十五岁的事实。
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少女,心里又喜欢世子,被娘娘这般发落心中自然委屈,李嬷嬷深知这一点,才出言提醒。
慕容青岚紧抿双唇,眼神里充满了倔强,拓跋烈适时地以眼神提醒慕容青岚切莫冲动,他轻轻摇了摇头,慕容青岚这才捂着受伤的手腕,在十名侍卫的“保护”下往月仙阁的方向走去!
临行前,还不忘回眸看了一眼叶薰浅,重重地吐出一句话,“叶薰浅,本公主不会放弃的!”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徒留给在场之人一个骄傲的背影!
皇后对为人处世之道极为擅长,她扭头看了一眼身畔的侍女,吩咐一声,“如燕,宣太医到月仙阁给青岚公主好好瞧瞧!”
“是,娘娘。”如燕屈膝朝皇后福了福,而后转身向太医院走去。
齐皇对慕容青岚的喜爱这件事,在后宫不是什么秘密,皇后断然不可能不知道,却依旧在他面前处置了慕容青岚,只因叶薰浅的脸色非常糟糕。
李嬷嬷将叶薰浅扶到了皇后跟前,她的情况不容乐观,齐皇不是瞎子,自然知晓皇后此举已经顾及了自己的面子,是最公允的处理方式,叫人看不到半点偏私。
元毓没想到慕容青岚亲自出马,竟然铩羽而归,非但治不了叶薰浅,最后还落得个禁足的下场,她心有不甘,若是慕容青岚被禁足,以后还怎么跑出来弄死叶薰浅呢?
于是元毓跑上前来,尽可能用最平静的声音向皇后询问道:“青岚公主是漠北的公主,皇后娘娘将青岚公主禁足,连烈王殿下的意思都没问,未免太过……”
“六公主是在质疑本宫的决定吗?”皇后正担心叶薰浅的伤,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好死不死地跑上来,眼角余光瞥过元毓,反问一声。
那身处高位多年的气场,并非元毓这等娇娇女可以承受,还不到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只见皇后似笑非笑难得解释一句,“自然是为了青岚公主的性命着想,她若还留在这,本宫怕小祁会一不小心拧断她的脖子!”
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随着一缕清风袭来,还夹杂着淡淡的青莲气息,祁玥身影如风,飞扬天地,足尖落地无声,薄唇抿成了一线,永远是那身标志性的月华银锦,处处透着雅致与尊华,男子疾步而来,那凌乱的草在他脚下残了一地。
叶薰浅昏昏欲睡,脑袋枕在了李嬷嬷肩膀上,原本白皙的脖子被花蜘蛛八爪刺破,沁出些许暗色的血液。
祁玥瞳孔一缩,朝着叶薰浅伸出双臂,大风忽起,原来倚在李嬷嬷身上的叶薰浅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住了一般,往祁玥的方向倒去,男子感受着怀里虚弱的她,心疼到了极致。
“祁玥……”叶薰浅闭着眼睛,偎在他怀里,嘴儿小声呢喃,声音甜甜的、软软的……能够在弹指一瞬间化了他的心。
“嗯,薰浅,是我,我带你回家。”祁玥抚着叶薰浅的脑袋,柔声安慰心爱之人的同时,还不忘瞪了一眼皇后!
皇后很没骨气地缩了缩脑袋,好吧……果然是男大不中留,她这侄儿现在心里只有浅浅了,浅浅受伤,连她这个姑姑都一块儿埋怨了!
当务之急,是救人,而非追根究底!
祁玥并非不知轻重的人,他月华银色的锦袍将叶薰浅包裹其中,轻功施展,那抹银色的身影在皇宫巍峨耸立的宫殿间隐现起伏,直至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皇后轻声一叹,浅浅受伤,小祁越是平静,恐怕等浅浅痊愈后,这皇宫都要被翻过来……
“是谁?是谁伤了老头子的薰浅?”
就在齐皇、皇后、各宫妃嫔及宫女们准备离开御花园的时候,贤老王爷来了,天知道当他听到慕容青岚用毒蜘蛛给叶薰浅下毒时有多震怒,恨不得立刻撕了漠北的那个丫头一了百了!
皇后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脚步一顿,转身回眸一看,贤老王爷气急败坏,宛若撼天狮子下云端一般踏空而来,见到皇后,立刻翻身挡住了她的去路,皱着眉头问:“薰浅那丫头呢?”
贤老王爷一向直来直往,从来不和皇后行那套虚礼,于是开门见山地问。
“被我那好侄儿带走了!”皇后双手摊开,表示自己在这件事情上面爱莫能助!
“漠北的那个丫头人在何处?”贤老王爷得知慧灵大师被祁玥以人海战术困住,不得不交出生死签这件事,思量再三,决定还是先不要贸然前往祁王府要人了,祁王府那个臭小子的手段和心眼儿多得要死,老头子斗不过他!
柿子自然是要挑软的捏,不过刹那,贤老王爷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慕容青岚身上!
“被我禁足在月仙阁呢!老王叔,可别怪我没给你提过醒儿,漠北那丫头,动不得……”皇后见齐皇远去,周遭花木凋零,行人稀疏,便走到了贤老王爷跟前,笑眯眯地说。
她的尾音拉得很长很长……和她的眼神一样写满了深长的意味,贤老王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凑了过去,“哦……你倒是和老头子说说,怎么个动不得法?”
皇后右手手掌张开并竖起,食指贴在腮边,和贤老王爷小声低语着。
“话说这消息可靠吗?”贤老王爷表示很怀疑,眉头不自然地蹙了起来,然而见面前之人一脸坦荡,不由得相信了几分,心想:祁筱这丫头一向靠谱,从她嘴里透露出来的消息,十有**是真的……
“哼,老头子看在那人的份上,暂且先饶过她,等薰浅丫头康复了,让她自己报仇去!”贤老王爷生气归生气,但还没达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从皇后这里了解到了事情的最近发展,他一张老脸顿时黑了一片,“你来得还真是时候!”
皇后表示自己很无辜,她也不想那么巧的,可是坐龙椅的那位来得正是时候,她若是再不出现,那么吃亏的就是浅浅了……
“你怎么不晚点来啊?这样我家薰浅就能把漠北那臭丫头的血给放干了!”
皇后,“……”
“哼,都是你们坏事!”贤老王爷眉毛再次扬起,无比怨念地瞅着皇后,到了最后才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了一句话,“祁王府那个臭小子整天勾引我家薰浅,就没做过一件让老头子我高兴的事情,除了今天!”
皇后忍不住笑了,前段日子小祁还跟她吐苦水,说浅浅家的爷爷不让他娶浅浅,如今看来,也未必如是。
------题外话------
嘤嘤嘤…那个该死的齐皇搅局了…浅浅受伤了…柿子心疼疼的了…
1.推叶子的完结文
推叶子的完结文:
《绝宠毒医太子妃》:http://。/info/519697。html
一句话简介:如果和你在一起是我的罪过,我为你甘心伏受天诛!
爹爹腹黑强大,料事如神。
娘亲医毒烹饪,无所不能。
儿子穿金戴银,财迷抠门。
本文一对一,男强女强,一家三口毒舌无比,一“贱”到底。
四年前东延华国府郡主东方华滟神秘失踪,未婚生子。
为逃避与西玥太子的婚约,毅然离家出走,当上了三山十八寨山贼头领,唯恐天下不乱,没事尽给正牌未婚夫西玥太子玉清魂添堵。
年关将至,左躲右藏的东方华滟不慎被父寻至,被逼回国履行婚约,带回粉嫩萌宝“干”儿子一枚。
于是她一心想着劫个美貌老公回家过年,堵住家中悠悠众口,顺便恶心死那位西玥太子,逼其知难而退放弃婚约,奈何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山旮旯实在是美男匮乏,阅尽千帆,终究没有找到满意的。
费尽心思劫来的极品美男,美貌出众,帅气多金,东方华滟自信此枚美男必定能让那位未婚夫自惭形秽羞愧而死,却不料被她劫来的“老公”居然就是正赶往东延华国府相亲的西玥太子。
一个惊天乌龙由此而生,一场盛大闹剧由此展开。
木有精彩片段,只有坑爹对白:
1、——“儿子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娘子,不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么?”
——“是啊,所以,恭喜你裸奔了这么多年!”
——“……”
——“娘子说什么都是对的,既然男人如衣服,那以后我和娘子在一起,娘子可以一丝不挂,为夫这件衣服一定不会让你觉得冷的!”
——“……”
2、——“娘子,数月不见,为夫中毒了,娘子再不回来就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
——“中了什么毒?”
——“孤毒(孤独)!”
3、——“呜呜呜……”
——“滟儿,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我的心都碎了!”
——“我丢了一两银子……”
——“滟儿别伤心,在三山十八寨时,我丢的东西比这贵重多了。”
——“丢了什么?”
——“丢了清白。”
——“哼,一文不值!”
4、亲子篇1:
东方华滟:给老娘安静点,再不听话就把你扔出去,再捡一个回来!
晨曦:你捡回来的小孩也是不听话的,是人家爹爹娘亲不要的!
亲子篇2:
学堂之上,大考在即,某小孩被逼着去考试,他故意弄坏自己的笔,然后抱怨,“师傅,我的毛笔坏了,没有笔,考不了了!”
师傅差点被某小孩这种有恃无恐的行径气死,很不客气地质问,“小殿下,您对一个士兵上战场不带刀怎么看?”
某小孩贼眉鼠眼瞅着玉清魂,想了想,对师傅道,“那他肯定是最大的官儿,就像我父皇一样!”
众人吐血,话说陛下上战场不带刀么……?
5、主要人物自白:
东方华滟:天下男儿三千个,惟愿与君共长歌!
玉清魂:如果和你在一起是我的罪过,我为你甘心伏受天诛!
晨曦:没有我娘亲配不上的男人,只有配不上我娘亲的男人!
南宫睿:姐姐,我把江山送给你,却只能看着你嫁给别人!
司凌孤月:遇上你,门外再诱人的风景也敌不过我们最普通的曾经!
诸葛颜夕:我曾以为我在此岸,你在对岸,我在此岸种满了美丽的徘徊花等待你的到来,可你……却头也不回地划到了岸的彼端。
百里流音: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道是花间浪子,可是又有谁知,流连花丛,寻寻觅觅,不过是因为……还未有一朵花儿值得我为之停留!
ps:本文一对一,女强男更强,男女主角身心干净,无虐,母子同心,其利断金,夫妻联手,天下无敌,结局完美!
《盛宠第一邪妃》http://。/info/560804。html
一句话简介:我想要一个人,和我在一起,一生一世!
“天地燃尽,只为耀亮你的双眸,君临天下王者帝位,不及你浅笑一枚!”——欧阳旭
“我以心头之血,在你掌心种下一粒朱砂,前世无缘,今生来续,三生三世,永不离弃!”——凤玖澜
她,现代顶级催眠专家玖澜,才华横溢,无法超越,狗血穿越,丫的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扮得了御姐装得了萝莉,居然就成了个废物草包!
天下传言:不以凤氏为皇后,必以凤氏为宰相!
洛城凤家嫡女凤玖澜,幼年丧母,三岁时的一场大病让她成为洛城里无人不知的白痴草包,空有倾城之貌,胸无点墨不识大字。
庶母陷害,姐姐横刀夺爱,在一次春游中被残忍丢在了杳无人烟的荒山野岭。
大难不死,重回凤家,未婚先孕,逐出家门,栖身破庙。
一场大火,将破庙烧成焦土,夹缝求生。
再次醒来,她,成了她……
听说丞相的俸禄有五千两银子?
听说国师大人要公开选拔丞相?
听说国师大人美貌妖孽,不近女色?
选丞相?or选男宠?
为了养活宝贝儿子,姐豁出去了,女扮男装,参加科考选拔,一路破关斩将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关,揉揉眼睛,为毛那个殿试的主考官长得那么像她儿子?
精彩片段:
1、蹴鞠场上,眼见着球即将砸到某女头上,向来心如止水的国师大人英雄救美,一支金箭穿球而过,英俊邪魅,引得全场尖叫沸腾。
“臭男人,居然敢抢姐的风头?”凤玖澜怒气冲冲,男人就是爱骚包!
“难道我救你也有错?”欧阳旭委屈地辩驳着。
“你哪里是在救我?你这是在玩杂耍,你看你迷住了多少莺莺燕燕?”凤玖澜揪着某人的耳朵大声质问!
“澜澜,你放心,我对女色不感兴趣!”欧阳旭拉着美人柔荑讨好着说。
凤玖澜眼角一翘:“这样呀!你放心,我可以帮你找个男伴!”
欧阳旭风中凌乱了……
2、“爹爹真没用,居然打败仗!”凤玖玖小嘴嘟哝,一脸鄙视。
欧阳旭拎起某个小包子:“小玖玖,你没看到本国师班师回朝了吗?”
小包子有恃无恐:“搬尸回朝?都搬了尸体回朝了,不是打败仗是什么?”
凤玖澜、欧阳旭晕菜……
3、“澜澜,你为什么不肯嫁给我?”欧阳旭无比幽怨。
“这个嘛……我喜欢美男子!”凤玖澜高深莫测地说。
欧阳旭郁闷了,难道本国师长得不够美吗?
凤玖澜轻挥折扇,笑眯眯道:“这个世界上的人分为两种:长得好看的和长得难看的。”
“长得好看的,比如说我,长得难看的,比如说我娘亲!”小包子横插一句。
欧阳旭困惑:“那我属于哪一种?”
凤玖澜贼兮兮一笑:“你属于中间的那一种,好难看的!”
“……”
ps:一对一,一生一世一双人,男强女强,宠文无虐。
------题外话------
喜欢宝宝文的妞妞们可以跳坑哇,结局完美~
第一百二十一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老王叔,看你这话说的!谁都知道我家小祁对浅浅那是千般好万般好,只有你说他不好!”皇后是祁玥的姑姑,自然为祁玥说话,见贤老王爷慈眉善目、面色红润,前一刻的暴跳如雷在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立刻趁热打铁道。
“好?”贤老王爷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他眉毛挑了挑,对皇后道:“我家薰浅就是因为那个臭小子才会遭受那么多无妄之灾的!”
“这一次,若是他不能还老头子一个完好无损的薰浅,老头子非拆了祁王府不可!”贤老王爷宠爱孙女儿的传言可不是空**来风,只要是和叶薰浅有关的事情,他一向如履薄冰,而且说到做到!
皇后听罢一阵失语,回顾起方才那惊心动魄的场景,不由得为叶薰浅而担心,她在心中暗暗祈祷:但愿浅浅能够逢凶化吉……
贤老王爷和皇后在御花园里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离开,只留下一群宫女收拾残局,草地上繁花满地,沙石横陈,路旁的树上还有不少叶子被剑气截断,那切面光滑而平直,可见下手之人功力之强。
月仙阁内慕容青岚半倚床榻,姜太医坐在床边的鼓凳上,为慕容青岚亲自诊断,医女随侍在侧,给慕容青岚包扎手腕上的伤口,月仙阁外御林军肃然而立,面无表情,将整个月仙阁围得水泄不通,连只鸟儿从上空飞过都会被射落,足见其守卫森严。
慕容青岚唇色泛白,任由着医女将她手腕上的伤口包扎好,姜太医见她脸色不是很好,因此拱手作揖,“青岚公主失血过多,待老夫开张补血的方子,每日按时服用,伤口切忌沾水……”
“有劳太医,绯烟记下了。”说话的人是慕容青岚贴身侍女,她手中拿着纸笔,将姜太医所述一一记在本子上。
“好,那绯烟姑娘请随老夫来。”
从姜太医为慕容青岚查看伤势开始,慕容青岚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略显苍白的容颜掩不住眸子里那抹势在必得的坚定,此仇不报非君子!
想她慕容青岚纵横漠北,还从来没有在哪个女子手中吃过这么大的亏,哪怕是那位江南大小姐林茜也没能让她如今日这般狼狈过!
待姜太医和绯烟离开卧室,慕容青岚才缓缓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支起那扇百叶窗,朝着外面大致看了看,果然发现了很多御林军的踪迹,她回想起不久前在御花园中皇后丢下的那句话,咬了咬唇,走到门前,朝外室里正和姜太医讨论药方的侍女轻声一唤,“绯烟。”
“来啦,公主。”绯烟听罢急忙放下手中的药方,颇感歉意地朝姜太医笑了笑。
姜太医是太医院的老太医了,乐呵呵一笑,连声宽慰,“绯烟姑娘有事先忙去吧,老夫将药方及注意事项写好,待绯烟姑娘空了再过来拿也不迟。”
“那有劳太医了。”绯烟微微一笑,礼数周到地说,而后转身,穿过拱门,来到了慕容青岚面前听候吩咐,“公主,您唤奴婢?”
“绯烟,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慕容青岚有些紧张地问,时间不等人,叶薰浅被她的花蜘蛛咬伤,半个时辰之内不解毒,必死无疑,可如今……却什么消息都没有听到……
这对她而言,着实有些不寻常!
绯烟和慕容青岚一起长大,两人情同姐妹,心自然也向着慕容青岚,她眸光飘向月仙阁院子里的日晷,看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公主,已经已经午时三刻了!”
“什么?”慕容青岚听到这“午时三刻”四个字,分外惊诧,连手中的水杯也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溅了一地的茶水。
午时三刻……那岂不是在说……再过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是叶薰浅芳魂永逝香消玉殒之时?
“祁玥有没有来过?”慕容青岚握住侍女绯烟的腕部,神情略显激动地问。
方才姜太医给她看伤时,她一直都处于神游天外的状态,脑海中不断地回放着自己和叶薰浅在宫中相遇后的每一个细节,压根儿没有注意到外面发生的事情。
绯烟摇了摇头,当看到了慕容青岚眼中的那一抹失落时,她忍不住为自己的主子心疼了起来……公主深爱着祁世子,她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成为他的妻,可是现在,公主心中所有的美梦都因为那个名唤“叶薰浅”的女子而破碎了……
她不知道,公主的心中究竟有多痛……
月仙阁守卫森严,慕容青岚插翅难飞。
祁王府风清水秀,清莲小筑幽静深深。
安静的卧室中,祁玥坐在床边,握着叶薰浅的手,细细摩挲着,心里充满了自责。
新任侍女琉璃很少见到祁玥这般戚戚神色,小心翼翼地靠上前来,声线细细,“世子,水来了。”
祁玥淡淡地看了一眼那盆水,卷起袖子,亲自从温水中取出湿毛巾,并将多余的水分拧去,为叶薰浅擦拭手上沾染的丝丝尘土。
“世子……”
影沉低声一唤,只因他见祁玥没有半点慌张!
青岚公主饲养的花蜘蛛,毒性非同一般,半个时辰取人性命绝非危言耸听,思及此处,影沉更加着急了起来?他注视着祁玥那完美无瑕的侧颜,心道:莫非世子心疼郡主心疼傻了?
要知道……过不了多久郡主就没命了……世子怎么还有空给郡主擦拭手啊?难不成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影沉,给本世子将苦心青莲取来!”
正当影沉胡思乱想脑子里一片浆糊的时候,祁玥的声音忽然响起,平淡而冷静,他的眸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叶薰浅,深邃的眸瞳中翻卷着缱绻深情,仿佛要将这辈子所有的爱都赋予她一个人!
“这……”影沉顿了顿,起先不明白祁玥这么做的用意,可是他脚趾头一上一下动了动,稍稍一想,茅塞顿开,他眼里闪过了太多的难以置信,忍不住出声提醒祁玥,“世子,苦心青莲是唯一能够压制您身上生死咒的东西,若是没有了它,您会……”
“我知道!”不待影沉说完祁玥便出声了,他自己的身体,他一清二楚,生死咒发作之痛,怎比得过永远失去薰浅之痛?
慕容青岚的血可以解她的毒,可他不要这么做,他希望他的薰浅是纯粹的薰浅,怎能让慕容青岚的血污了她的身体?
影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须臾,才对祁玥道:“影沉这就去拿!”
“嗯。”祁玥淡淡地应了应,眸光停留在了叶薰浅紧闭的双眼上,他伸出手,轻柔地拂过她略显柔和的眼角,眸子里写不尽潋滟深情,她脖子上的伤口是如此的刺目,他取过床头几案上的干净纱布,轻轻地为她擦拭,并上药,他知道那花蜘蛛之毒已经蔓延至她全身,根本无法通过逼出伤口上的毒素来救她!
不多时影沉便回来了,他走到祁玥身边,心中无限纠结,最终还是心一揪,万般不舍地将装有苦心青莲的羊脂玉瓶递给祁玥,祁玥微微侧首,拿了过来,打开塞子,将里边的苦心青莲倒在了自己的掌心,一边以左手扶起叶薰浅的身体,一边吩咐琉璃倒一杯水过来。
他坐在床头上,让叶薰浅靠在他怀里,这枚货真价实的苦心青莲气息比祁玥身上的气息要浓郁百倍不止,饶是叶薰浅昏迷之中也依旧能够察觉到一丝丝气息,和她喜欢的人身上别无二致,她声音微弱地唤着他的名字,“祁……祁玥……”
“薰浅,来,听话,吃了药就会没事的……”祁玥听到了她呼唤的声音,恰似羽毛从他心间滑过,这样的感觉,美好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浑浑噩噩中的叶薰浅感受到属于他的熟悉气息,眼皮缓缓睁开,眼神懵懵懂懂,不复最初的明亮,眼前的那只手也是她所熟悉的,每当和祁玥单独在一起时,她总喜欢摸他的手,久而久之,连他掌心里的掌纹都记得一清二楚,她定睛看了看,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吃,祁玥深知时间不多了,他手掌一翻,那枚只有豆粒大小的苦心青莲滑入叶薰浅的口中,女子眉头越皱越紧,双手揪着祁玥的衣裳,口中还不停地嘟哝着,“祁玥……好苦……”
“我不要吃这个!”叶薰浅任性无比,宛如孩子一般,祁玥生怕她一垂头便将苦心青莲吐了出来,于是当机立断,缓缓将她身体平放,叶薰浅躺在床上,神志不清的她想要吐出这枚苦到了极点的“糖果”的确很有困难,微微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可祁玥怎会允许她这般任性?
他取过琉璃手中的水杯,给叶薰浅喂水,而后俯身撅住了她的唇,撬开如玉贝齿,唇舌相抵、缠绕……缱绻万分,直至那苦到了极点的苦心青莲顺着她的咽喉滑下,祁玥才放开她,同时以内功辅助她尽快吸收苦心青莲之精华。
药力发生了作用,叶薰浅才渐渐安静了下来,他看着她印堂之上的黑气渐渐散去,还有那脖子上沁出的血迹渐渐由暗黑色转变为鲜红色,这才放下心来。
叶薰浅恢复得很快,比同样中了花蜘蛛的慕容青岚恢复得还要快,这样的结果,在影沉意料之中,世子的苦心青莲是无价之宝,就是唐门的玄露雨凝丹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只是……这苦心青莲给了郡主,那么世子怎么办……?
影沉低着头,心中无限感慨,他忍不住一边叹息一边摇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连世子也不例外……
“碎玉,过来!”祁玥突然出声一唤,那本杵在门口的侍女一听,立刻疾步走来,悄悄地打量着床榻上安静歇息的女子,小声应道:“世子。”
“替我将薰浅扶起。”祁玥吩咐了一声,碎玉听罢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床头的鼓凳上,缓缓托起叶薰浅的背,祁玥伸手取过一旁的纱布,剪了小小的一块,轻轻贴在她伤口上,远远瞧去,就像是一朵琼华绽放在了她如雪的肌肤上,平添几分清雅。
碎玉眼睛一亮,她见多了大夫给病人包扎伤口,却没见过这么简洁明了的,兼顾效果与美观,青裳姐姐说得果然不错,世子打心眼儿对郡主好,否则,以世子的性子,断然不会考虑到这些细节的!
“好了。”祁玥薄唇动了动,示意碎玉将叶薰浅放下,此时他心爱的女子需要休息、需要静养,他向碎玉挥了挥手,碎玉明白他的意思,旋即屈膝行了个礼,然后悄悄退下。
她和琉璃初来祁玥身边伺候,就没做个一件让祁玥满意过的事情,能够有机会远离祁玥这位要求严格的主子,自然千恩万谢。
众人离开了之后,屋子里霎时只剩下了祁玥和叶薰浅两个人,祁玥目光停留在她略显憔悴的容颜上,舍不得离开,过了一会儿,感觉到屋子里凉风习习,他才起身,为她盖上薄被,尤其是那双小脚丫,像刚刚从水里出来的玉藕一样白皙。
某世子从来没有仔细瞧过女子的脚丫,这会儿见着了,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脚不大不小,恰到好处的完美,是他所喜欢的,触感细腻温和,摸起来软软的……
叶薰浅怕痒,男子的手拂过她的脚底,就像是被鹅毛滑过一般,她脚趾忍不住动了动,似乎有些不满意,那萦绕在她鼻尖的青莲气息没有散去,使得昏迷中的她依旧能够判断出身旁之人是谁。
“唔……祁玥……好痒……别挠了……”叶薰浅双足相互摩擦了一会儿,仿佛要蹭开那双作乱的手,她撅着嘴,不满地嘟哝着。
祁玥回神,确认薄被已经覆盖至她的双足,而后从床尾跑到了床头,亲了亲女子那纤薄的红唇,在她耳畔小声低语着,“薰浅,乖,睡吧……不闹你了……”
安置好叶薰浅后,祁玥走出卧室,随手带上门,见影沉站在门口,他眸色淡淡,沿着回廊向一侧的书房走去,书房与卧室离得不远,银练早已在里边等候多时了,此刻见到祁玥,立刻请罪,“属下没有保护好郡主,请世子责罚!”
“你是该罚!”祁玥面上没什么情绪,就连说出的话也轻飘飘的,饶是如此,他依旧拥有极为强大的气场,叫人难以忽视。
银练不明白自家世子所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挠了挠脑袋,揪着心问道:“世子,属下应该在郡主和青岚公主刚开始动手的时候就出手的!”
“薰浅不会答应的。”祁玥微微一笑,笃定一般说道。
薰浅受伤,他虽然恼过、怒过……但这些负面的情绪不会影响到他卓越的判断力。
这就是祁玥,理性与智慧完美融合的祁玥!
“世子,齐皇出现得可巧了,若不是他出现搅了这趟浑水。青岚公主的血估计都会被郡主放干。”银练如今回想起在御花园里的那一幕,心有戚戚焉,他从来没有想过,叶薰浅连放血解毒的法子都想得出来,和唐门的那个小魔女唐韵有得一拼。
祁玥听罢嘴角扯了扯,想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立刻问道:“慕容青岚假扮薰浅,盗取生死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就不信,慕容青岚跑到浅阁去,别的东西都不动,偏偏就拿走了薰浅最在意的生死签!
“听说是烈王殿下给青岚公主出的主意。”银练皱了皱眉,过了半晌才有些不确定地说。
毕竟这不是他亲眼所见,而是他们在宫里的暗桩透露出来的消息,据说青岚公主从来到齐都开始,便千方百计想要单独与世子或是郡主见面,却苦于没有机会,烈王殿下“不忍”见舍妹终日愁眉不展,于是给她出了这样一个主意。
“拓跋烈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祁玥手中的纸团刹那间化作粉末,簌簌而落,在阳光下折射出漫漫光影,见证着韶华的流逝。
银练脚步向后一退,感觉到祁玥身边的气息冷了不少,明明是盛夏的天气,却无端叫人感觉到了冬日的干冷。
“银练,到贤王府将琼华和夏鸢接过来贴身照顾薰浅。”祁玥哪怕再想和叶薰浅度过二人世界,也会考虑到现实的问题,他的薰浅如今正受伤,需要无微不至的照顾,而他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才将琼华和夏鸢叫过来。
“是。”银练毕恭毕敬地应下。
“嗯,你去吧,顺便给本世子把影沉和影风叫过来。”祁玥丢下一句话,接着绕过书桌,坐在了书桌后的椅子上,一边翻看卷宗,一边等待着影沉和影风的到来。
他右手执起湖笔,与卷宗之上笔走龙蛇,直至两个人的脚步声传来方才停下手中的笔。
“世子。”两人见祁玥放下笔,徐徐出声询问。
“宫里的情形如何了?”祁玥以手为扇,仿佛要将卷宗上尚未干透的墨迹吹干,他的语速一如往常,听不出半点波澜,仿佛是在询问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情。
影沉和影风早已习惯了自家主子这般波澜不惊的语气,二人相视一眼,接着影沉上前一步,回答道:“青岚公主禁足月仙阁,长公主携霓裳郡主入住碧如宫。”
“林茜和杜若呢?”祁玥复问。
“林小姐和三殿下走得很近,杜小姐待在太师府闭门不出。”影风接过影沉的话,继续回答。
“改天给本世子查查林茜和元洵这些年在江南都做了些什么。”祁玥眸光瞥过桌上女子的画像,勾唇一笑吩咐道。
影沉听罢神色古怪地看着祁玥,暗忖:世子什么时候对风花雪月之事也感兴趣了?连三皇子和林小姐都不放过!
“哦,本世子觉得,薰浅应该是感兴趣的。”祁玥到底是祁玥,不过是简单地睨了一眼影沉,便猜出了他此刻心中所想,而后不着痕迹地为自己“古怪”的命令解释。
“元翰呢?最近怎么没看见他在薰浅面前晃来晃去了?”
说起元启、元洵、元翰、元修这四人,祁玥觉得他还是看元翰比较顺眼,哪怕他的薰浅曾经为了元翰丢下他一个人!
影沉眼皮骤然一翻,心想:翰王殿下如今可是皇后娘娘的二十四孝好儿子,依他看,过不了多久,就要超过世子在皇后娘娘心中的地位了!
“听说皇后娘娘最近在给翰王殿下物色合适的姑娘,如今翰王殿下正忙着相亲呢!”影风嘿嘿一笑,戏谑地说。
当他们听说了这个消息时,都纷纷为皇后娘娘竖起大拇指,果然还是比较疼爱世子,知道世子心仪郡主,非卿不娶,也知道翰王殿下对郡主的感情逾越了兄妹之情的界限,所以才这般不遗余力地为翰王殿下说亲。
祁玥一听,眉宇间的阴郁瞬间散去,当真是光风霁月,一片清明,恨不得元翰立刻成亲,这样一来他的薰浅就永远都不可能和元翰在一起了!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自信,是因为叶薰浅曾不止一次地对他说过,要求他以后不许亲、不许抱、不许爬上别的女人的床……
要是元翰成亲了,薰浅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元翰的。
祁玥的心情顿时如同窗外的阳光那般灿烂了起来,心想:若是元洵也成亲了,那就完美了!
“影沉,替本世子给林茜传个话,就说她若是拿下元洵,日后江南水军所用的兵器,本世子给她打八折!”
祁世子心情不好的时候,整个人就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可他一旦心情好了,连出手都变得无比大方了起来!
饶是向来以沉稳著称的影沉听到祁玥这句话时也忍不住惊呆了,打八折?他还记得,林大小姐当初为了兵器的事情,三顾祁王府,可世子愣是没松口,别说是八折,就是九点八折都没门儿!
大概是消耗了太多体力的缘故,整个下午叶薰浅都没有醒来,琼华和夏鸢轮流守在她身边,以防她醒来时无人发现。
中途贤老王爷来了一次,见自家乖孙女儿没有大碍,他欣慰地捋着胡子,哪怕他很不想让叶薰浅和祁玥在一起,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承认祁玥对叶薰浅的用心。
为了她,毫不犹豫地用苦心青莲为她解毒,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这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傻的男人?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了,老头子老了,管不了这么多了……”贤老王爷站在清莲小筑外的回廊上,无限感慨。
“老王爷,您可是老当益壮呢!要我说,郡主还是很听您的话的!”绿萼感受到了老者话语中的慨叹之意,连忙走上前开解道。
“哼!听我的话?”贤老王爷眼睛一眯,透过窗子,看了看正在床上熟睡的女子,和绿萼吐槽道:“要我说,还是小羽好,家世好武功好名声好,更重要的是,处处迁就薰浅!”
“可郡主现在偏偏不喜欢宫少主!”绿萼扑哧一笑,她在老王爷身边伺候多年,怎会猜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真是的!越是长大,眼光越来越差!”贤老王爷对叶薰浅喜欢祁玥这件事情感到非常不满,可是任凭他怎么说,叶薰浅都没有动摇一丝一毫,简直是气死他!
绿萼善解人意,搀扶着贤老王爷沿着栈道缓缓离开清莲小筑,边走边说:“老王爷,其实呢您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祁世子除了身体不是很好外,哪里配不上郡主了?依绿萼看,他宠着郡主可丝毫不亚于宫少主!”
“小羽可以陪伴薰浅百年,但是小祁不能!”贤老王爷最头疼的莫过于这件事了,他是真正疼爱叶薰浅的人,自然希望她日后与夫君白头偕老!
“祁世子如何不能?您不也说过,祁世子的生死咒有解吗?”绿萼抿唇,不经意提起这件事。
“绿萼,你还年轻,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那些戏本子里的故事算不得准,真爱永远充满坎坷,但是白头偕老往往一帆风顺!”贤老王爷远眺山景,如是道。
绿萼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将贤老王爷这句话完全消化,她唇角轻抿,向上微微一翘,接着摇了摇头,“老王爷,您这话绿萼有不同的看法。”
“哦,说来听听。”老者饶有兴趣地看着身旁的女子,笑眯眯道。
“以绿萼浅见,郡主的性子和您年轻时很像呢!哪怕真爱真的充满了坎坷,她也不会放弃的,相反,所谓一帆风顺的白头偕老,也未必是她想要的!”
“那丫头的性子就是这般让老头子我又爱又恨的!”贤老王爷想起了叶薰浅数次“顶撞”,心情无比矛盾,一方面欣慰自家孙女即便是去了异世十年也没有失了本心,另一方面是她不听他的劝告,对小祁越陷越深……
主仆二人漫步在祁王府的小道上,不想在此遇见了皇后身边的李嬷嬷,贤老王爷停下脚步,跟李嬷嬷打招呼,“老李啊,你不在皇后那丫头身边,跑到祁王府来作甚?”
“这不是给郡主送乌鸡栗子滋补汤来么?”李嬷嬷习惯了贤老王爷这般称呼,再加上和贤老王爷年纪相仿,这么多年来熟络得很。
“这皇后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以前有什么好吃的都能想到老头子我,如今就只会想到那个臭丫头!”贤老王爷想起不久前皇后给叶薰浅送了很多药材的事情,包括那枚千年赤芝,他磨了那么久的嘴皮子都没弄到手,皇后就那般随意地送给了薰浅丫头暴殄天物!
李嬷嬷笑了笑,为皇后说话,“娘娘可是把郡主当成侄媳妇儿了,可老王爷您整日想着怎么拆散世子和郡主,怪不得娘娘不待见您!”
贤老王爷,“……”
话说,皇后怎么知道他想拆散小祁和薰浅?
“哼,有么?”贤老王爷有心虚地别过头,不去看李嬷嬷的眼睛,若无其事地反问一声,打死都不要承认!
李嬷嬷见状低头笑了笑,给贤老王爷“台阶”下,“给郡主送完滋补汤,老奴就立刻回宫告诉娘娘,她连日以来多虑了,老王爷您压根儿没有要拆散世子和郡主的意思!”
贤老王爷瞬间囧了,靠!老头子活了一把年纪,竟然被老李给绕了进去,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祁王府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李嬷嬷趁着贤老王爷愣神之际,笑着离开前往清莲小筑,琉璃和碎玉对李嬷嬷不陌生,这会儿从她手中接过滋补汤,有些为难道:“嬷嬷,郡主还没有醒……”
“无妨,娘娘说了,先将这补汤用文火温着,等郡主醒了再喝也不迟!”李嬷嬷将注意事项一一告知,琉璃和碎玉这两个丫头替代青裳的事情她在宫中也略有耳闻,听说是受了不少委屈,于是柔声宽慰,“世子虽说平时有些严苛,但总体来说,待下人还是极好的,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世子从来不会为难下人的!”
“多谢嬷嬷提点,我们知道了!”琉璃和碎玉感激地点了点头,而后转身走进清莲小筑。
傍晚时分,月仙阁内,慕容青岚看着满桌的菜肴,味同嚼蜡,虽然她不能走出这月仙阁,但这并不妨碍她知道外面的消息,皇后做事张弛有度,从来不会让人揪住把柄,即使是这一次将慕容青岚禁足也同样如此。
只是禁足慕容青岚一人,而她的侍女、侍卫并不在此列,若是完全阻止了她的人与外界接触,那么这无异于软禁!
“绯烟,可有探听到消息?”慕容青岚见绯烟匆匆回来,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站了起来,急切地问。
绯烟扫视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发现闲杂人等,这才出声道:“公主,如今齐皇正在长宁宫与皇后一同用晚膳呢!”
慕容青岚很聪明,绯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她便能猜出了不少事情,“那结果呢?”
“皇后似乎不愿意解除禁令。”绯烟据实以告,她从齐皇身边的顺公公那里打听到的,席间齐皇与皇后提起过解除公主禁足令的事情,但是被皇后以薰浅郡主至今昏迷不醒为由拒绝了。
慕容青岚听罢转身,往正殿深处走去,边走边思考,大约走了七步后,她停了下来,唤了一声,“绯烟。”
“公主有何吩咐?”绯烟上前,跟在慕容青岚身侧,低着头问道。
“明日替我去一趟长宁宫,就说……”
慕容青岚话到这,她顿了顿,仿佛是在酝酿着下面的话,“就说青岚求见大齐国母。”
“这……”绯烟微微侧过头,眼角扬起一弯弧度,似是在思考此法是否可行,不待她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便听到慕容青岚的话继续响起,“放心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绯烟这才点头,公主一向聪明,她说不会有问题那么就一定不会有问题!
也不知道那薰浅郡主究竟是有三头六臂还是七十二般变化,竟然能够让祁世子舍公主而选她,更难得的是,在后宫中待人接物一向冷淡的皇后也向着她,这等本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夜,深沉而美丽,宁谧无极,一条银白色的玉带横亘长空,仿佛要将那黑色的天幕一分为二。
翌日清晨,绯烟便依照慕容青岚的吩咐前往长宁宫,早起的宫人们已经在开始清扫地上的枯枝落叶,忙忙碌碌,而长宁宫大门却掩着,绯烟站在长宁宫的台阶前,静静地等待。
这个时间点,是宫人们晨起做事的时间,而非皇后起床的时间,别说是皇后,就是各宫妃嫔们也不见得会起这么早。
绯烟十分耐心地等待,随着太阳缓缓升起,她依旧伫立着,一动不动。
直到卯时二刻,长宁宫的正门才被打开,里边走出一名嬷嬷,绯烟抬起眸子,定定地看着李嬷嬷,恭恭敬敬地问道:“嬷嬷,奴婢是月仙阁的绯烟,青岚公主求见皇后,不知嬷嬷可否代为通传一声?”
李嬷嬷对绯烟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早前皇后就已经猜到了,李嬷嬷不动声色道:“老奴就替你带个话,至于娘娘见不见……”
“多谢嬷嬷!”绯烟心一喜,得到李嬷嬷这么一句话便等于成功了一半。
李嬷嬷依旧是微笑着,转身往殿内走去,皇后在吃早餐,李嬷嬷将外面的事情一一告知,只见皇后放下筷子,并以帕子轻拭嘴角,接着吩咐宫人将早膳撤掉,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眺望着门外远山远色,徐徐道:“慕容青岚是个角色,有的不仅是家世和武功,更重要的是,头脑好使,怪不得皇上对她很是喜爱!”
“因为她被本宫禁足,昨天傍晚还亲自过来替她说话。”皇后笑着摇了摇头,慕容青岚的聪明的确世间少有,若是没有浅浅,她大概也会接受这样的女子成为小祁的世子妃!
“那娘娘的意思是?”李嬷嬷扶着皇后走向长宁宫正殿门口,小声询问。
“也罢,就去一趟月仙阁吧!”皇后看了一眼脚下的台阶,走了下去,后边的宫女和侍卫跟上,一行人就这般浩浩荡荡向行宫的方向走去。
月仙阁离长宁宫有一段距离,皇后的脚程算是快的,饶是如此,从长宁宫走到月仙阁也花费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驻守月仙阁外的众侍卫见皇后来此,纷纷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不待侍卫们行礼,皇后便抬起手,微笑着道:“不必多礼。”
“谢娘娘。”十余名侍卫齐齐出声,皇后听罢不再多言,她微微侧首,李嬷嬷会意,对身后的宫女们扬声说道:“都在外面候着罢。”
“是。”宫女们屈膝应声,随后裂成两排,站在屋檐之下阴凉之处静静等待,而非三五成群地聊天,足见其纪律性之强。
绯烟一直低着头,跟在李嬷嬷身边,与皇后一同走进月仙阁,神态恭谨,不敢有丝毫不敬。
慕容青岚武学造诣非凡,早在皇后来到月仙阁门口,她便察觉到了,此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徐徐向外迎去,直至与皇后相距三尺方才停下脚步,声音平稳,礼数周到,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受伤而骄纵任性,“青岚见过皇后娘娘。”
“青岚公主,久仰大名。”皇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青岚不敢。”
慕容青岚态度谦虚,与对待叶薰浅时的态度截然不同,皇后在李嬷嬷的搀扶下徐徐前进,最后坐在了首座上,她眸光轻飘飘地落在了距自己不远处的红裳女子身上,一边喝茶一边细细观察。
“青岚公主要见本宫?”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慕容青岚,清声言道。
“是。”慕容青岚半低着头,既不显得倨傲,也没有半点卑微之色,一举一动,恰到好处,此刻世家贵女的修养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何事?”皇后漫不经心地问,在绯烟出现在长宁宫时她就猜到了慕容青岚的心思,只是不好点破罢了,这会儿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慕容青岚缓缓抬起头,视线斜向上与水平线成三十度角,刚好触及皇后那深邃的眸光,宁静得像是经历了千年时光沉淀后的美玉。
“昨日是青岚一时冲动,伤了薰浅郡主,如今想来,心中自责不已……”慕容青岚态度十分诚恳,该有的自责、悔意、谦虚都不少半分,这让皇后也不由得高看了几分。
------题外话------
更新啦啦,么么哒~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本世子惧内!
“本想亲自登门谢罪,奈何青岚无法出宫,所以才一大早请绯烟前往长宁宫,惊扰娘娘凤驾,是青岚的不对。”慕容青岚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皇后听罢挥了挥手,云淡风轻道:“无妨。”
她一向随意,不会计较这些虚礼。
“青岚想亲自出宫一趟,向薰浅郡主赔个不是,不知皇后娘娘可否成全青岚的一片心意?”慕容青岚昨日的嚣张此时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周全的礼仪、谦恭的态度。
皇后嘴角向上一扬,她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慕容青岚,过了好些时候,才笑着说:“本宫以为,青岚公主要出宫,不过就是张人皮面具的事情,何需过问本宫?”
慕容青岚一听,脸上得体的浅笑有些挂不住了,她没有想到,皇后竟然会这般直接!
她以人皮面具易容成叶薰浅的模样去浅阁盗走雕云玉牌这件事情,因为昨日和叶薰浅大打出手而弄得人尽皆知,不过,她慕容青岚向来敢作敢当,于是扬起嘴角,半是娇俏半是认真地回答:“同样的办法,用第二次就不管用了。”
这个答案,皇后觉得还算满意,这位青岚公主,的确与众不同。
“青岚公主倒是有自知之明!”皇后直言,事实的确如此,慕容青岚能够用人皮面具混进贤王府,可不代表能用人皮面具混出月仙阁,否则,还真当她这个皇后是摆设的?
“那么皇后娘娘的答案是?”慕容青岚旁敲侧击,这才是她最主要的目的!
大齐后宫,妃嫔如云,谁都可以得罪,除了皇后之外!
李嬷嬷伸出手,将皇后扶起,主仆二人缓缓前行,在经过慕容青岚身畔时停下了脚步,只见皇后略加思考,随后说道:“青岚公主怕是要失望了……”
“什么?”慕容青岚只听到了皇后的前半句话便激动得脱口而出,在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后方才收起自己惊诧的神情,“恕青岚愚钝,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皇后知道慕容青岚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自己不同意解除她的禁足令,难得解释一句,“本宫的意思是,青岚公主此刻出宫,见不到浅浅。”
“为什么?”红锦着身的慕容青岚尾音一扬,不解地问,脑海中闪过了上百种见不到叶薰浅的可能性,叶薰浅不肯见她没有关系,她可以以拜访云侧妃的名义前往贤王府,不愁见不到叶薰浅!
“因为浅浅不在贤王府。”
慕容青岚能想到的事情,皇后焉能想不到?
“那她在哪儿?”慕容青岚并不自作聪明胡乱猜测,只因她知道,皇后口中的消息要比她自己乱猜的靠谱很多!
“青岚公主连浅浅在哪儿都不清楚,即使是出宫了,也无法见到她,又何谈谢罪?”皇后话锋犀利,一如往昔。
慕容青岚手背抵着下巴,略加思考,少顷,她目露疑惑,向皇后求证一般问道:“难道说薰浅郡主在祁王府?”
“花蜘蛛的毒性如何,恐怕没有人比青岚公主更加熟悉了,诚如青岚公主所言,浅浅在祁王府静养。”皇后倒是没有避讳,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慕容青岚。
“她……怎么可以……”慕容青岚惊了惊,似乎有些难以消化这个消息,喃喃自语。
话未说完,始知失言,只听皇后的话在空气中乍然而起,“怎么不可以?浅浅和小祁有婚约在身,在祁王府小住并无不妥。”
皇后的话,恰似抚尺一下,惊醒梦中之人,慕容青岚快速将自己前一秒钟的失态掩藏在平静的面容之下,“多谢娘娘相告,青岚心意不变。”
“既然如此,那本宫也不劝你。”皇后手腕一翻,那华贵非凡的金丝凤袍在空中扬起一道迤逦的弧度,她径直向门外走去,跨过门槛时,才对守门的侍卫交代了一声,“青岚公主稍后出宫,本宫准了。”
侍卫们双手持剑,颔首,不语,一系列动作仅在一瞬之间,齐声道:“恭送皇后娘娘。”
慕容青岚站在月仙阁正厅之中,目视着皇后离开的身影,直至那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公主,接下来要怎么做?”绯烟适时上前提醒,慕容青岚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一个不大不小的力道牵扯着,才回神,思考着自己从皇后口中听到的消息,须臾,她朝绯烟招了招手,“替我准备一下,我要去祁王府。”
“公主……”绯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似是对慕容青岚这般决定感到非常困惑。
“绯烟,你没有听错,本公主就是要去祁王府!”
慕容青岚眼里写满的坚定,宛若万钧磐石,屹立荒漠,千年风雨,无可转移!
“可万一祁世子或是薰浅郡主不见您……”绯烟有些担心地说,她瞅了瞅慕容青岚手腕以及脖子上的伤,心中不由得为慕容青岚感到不平,众人只知薰浅郡主因公主而中毒,却忘了公主的脖子、手腕皆为薰浅郡主所伤!
“那我便站在祁王府门口,直到他们见我为止!”
绯烟神色骤然一凛,公主的话语透着无可回转的坚持,索性也不再劝说什么,可这日头……也不知道公主受不受得住……
“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便是,其余的不必管。”慕容青岚一向很有主见,决定了的事情很难再改变,绯烟深知这一点,遂点了点头,转身进入卧室去准备。
此时,大齐皇宫,骄阳似火,日头正盛。
此刻,祁王府中,清莲小筑,一片沁凉。
叶薰浅醒了,只是比起平日里的红润光泽,此时脸色略显苍白,祁玥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件窄绣湖蓝色湘裙,亲自为她穿上,知道心爱之人平日好动,所以才让软云阁的云娘将衣裳的广绣改成了窄绣,袖口采用了木耳边设计,同时绣以精致花纹,华丽而不失俏皮可爱。
“祁玥,我睡了多久了?”
叶薰浅伸出手,很配合地穿上衣裳,她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阳光正烈,有些分不清时辰。
“也没多久,不到十二个时辰。”祁玥一边为叶薰浅扣上纽扣,一边回答,从昨天下午开始,到今天早上,不满一天一夜,算不得久。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叶薰浅一惊,出声问道。
“辰时。”
祁玥有问必答,叶薰浅听罢轻轻阖上双眼,似是在计算着自己睡了多少个时辰,等祁玥为她将所有纽扣都扣好的时候,她方才睁开眼睛,“都睡了那么久了,你怎么不叫我?”
“薰浅,你身子虚,要静养。”祁玥的手轻放在叶薰浅双肩之上,一字一句,紧接着从琉璃手中取过那碗乌鸡栗子滋补汤,用勺子轻轻搅拌了几下,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试了下温度,发现正好合适,才递到叶薰浅嘴边,女子皱了皱眉,似乎对补汤一类的东西十分敏感,祁玥见状柔声哄道:“你一天一夜都没吃过东西,先吃点垫着。”
“听话,不要辜负了姑姑一番心意。”祁玥了解叶薰浅的性子,委婉无比地告诉她这汤是皇后送的……
叶薰浅这才张口,任由着祁玥喂了几口,而后直接拿过碗,直接将整碗补汤全部吞入腹中。
“祁玥,你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是生病了吗?”叶薰浅伸出手,贴在祁玥额头上,关切地问道。
祁玥摇了摇头,怕她担心,于是握住了她的手,“没有,本世子才不像你这个不懂照顾自己的女人呢!”
“我哪里不懂照顾自己了?”某人习惯性地和祁玥唱反调,结果话一说完就后悔了,她缩了缩脑袋,既心虚又别扭地看着祁玥。
“怎么不继续说了?”祁玥薄唇轻启,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心爱之人,反问道。
叶薰浅这才伸出手,握住了祁玥的右手,在手中把玩着,然后耷着脑袋,底气不足道:“我……我错了……”
“哪里错了?”祁玥缓缓地摇了摇头,宠溺地问。
“我该时时提防着慕容青岚的,不该为了查看盒子里的生死签而疏忽了自己……”叶薰浅耷着脑袋,瞅着祁玥,声音低低的。
若非如此,她又怎会遭到暗算?
追根究底,一切都是因为她太过在乎生死签……
一个人一旦有了自己在乎的东西,那么他便有了软肋……一如叶薰浅,一如祁玥。
祁玥伸出手,圈住叶薰浅的腰身,知道她心里在懊悔在自责,却依旧继续问道:“还有呢?”
叶薰浅看向窗外,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脸蛋,半晌才回答,“祁玥,我保证,除了生死签之外,我最在乎的就是你了……”
祁玥无奈地笑着,他的薰浅就是有一种本事,能够轻而易举地瓦解他的防线,让他不忍心凶她!
“不够。”男子任性地摇头,似乎对女子的答案很不满。
“哼,怎么不够了?”叶薰浅到底也是有脾气的,装乖宝宝认错不管用,立刻就原形毕露了。
祁玥眉心一拧,凝视着心爱之人清丽的容颜,句句清晰,“把‘除了生死签之外’这句去掉就够了。”
叶薰浅回顾起自己的前一句话,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而后怨念无比地瞅着他,祁玥真是太讨厌了,她才不要承认呢!要不然这个欠扁的男人会得意忘形!
“祁玥,你真是太贪心了!”叶薰浅无比任性地吐槽,想起了自己昨日的遭遇,瞪着祁玥,腮帮鼓鼓感到模样煞是惹人怜爱,过了好一会儿,祁玥实在是被她这表情挠得心里痒痒的,出声问道:“薰浅,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都受伤了,你还嫌不够,若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被那什么破虫蛰呢!”叶薰浅撅着嘴,十分不满地说。
祁玥听罢搂住了她,接着亲了亲她的睫毛,黑眸里写满了爱恋,“薰浅,谢谢你在解药与我之间,选择了我。”
慕容青岚用她的命威胁她的事情,他同样知道,那一刻,她选择了他。
原来,她爱他,纵使她从未说过……
“祁玥,你少臭美了,我只不过是觉得答应了慕容青岚的条件,显得我好没骨气……”叶薰浅眼角向上一斜,为自己昨日在御花园的所作所为寻找解释,不待她说完,整个人便落入了男子如江如海般的博大的怀抱里,他搂着她,在她略显苍白的唇上落下无数温柔的吻。
他的薰浅在说谎,她明明是在乎他的、在乎他们之间的感情,胜于在乎她的生命,却偏偏不承认,这个别扭的小性子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恰在两人你侬我侬之际,碎玉跑了进来,没想到竟会看到如此缱绻瑰丽的一幕,女子偎在男子有力的臂弯上,红酥手绕颈,吻得缠绵、吻得炽烈……仿佛要吻到天荒地老……
碎玉霎时间闹了个大红脸,她十四岁的人生中,有一大半的时间是在祁王府中度过的,过去,祁玥性子寡淡清冷,身边没有红粉知己,平日里能够和他接触最多的也就青裳和夏鸢,此等画面自然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叶薰浅睁开一道眼缝,恰好瞧见了站在门口满脸通红去也不是留也不是的碎玉,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祁玥,男子依依不舍地放开心爱之人,凝视着那饱满的红唇,眼里闪动着两簇火苗,颇有一番想要继续的想法。
“碎玉,青裳没告诉过你们,看见本世子和薰浅在亲热,要回避吗?”祁玥难得对一脸懵懂无知的侍女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美如冠玉的容颜闪现一丝恼意。
真是的!若不是这多事的侍女跑出来,薰浅肯定不会拒绝他继续的……
某世子如是想着,叶薰浅听懂了他的话,俏颜一红,心中暗骂祁玥不要脸,竟然和侍女说这些,真是丢死人了!
凉风拂过,驱散女子脸上所冒出的腾腾热气,也吹灭了男子眼眸中跳跃的重重欲火,须臾,叶薰浅见门口处站着的侍女一动不动,愣在了原地,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以手为扇,给自己的双颊扇风,而后打量着碎玉那红彤彤的小脸蛋,戏谑道:“碎玉,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呀?”
碎玉瞬间低了脑袋,两只手握在了一块儿,不知该如何回答,须臾,她缓缓抬起头,但见叶薰浅笑意盈盈道:“祁玥,你这侍女还真是……唔……被小狗舔了嘴巴的人又不是她,她脸红什么呀!”
祁玥、碎玉,“……”
话说谁是小狗啊?
“就算要脸红,也应该是我才对!”叶薰浅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喃喃自语道。
碎玉听到叶薰浅的话,只觉头顶一片乌鸦匆匆飞过,掉了一地的乌鸦毛!
祁玥悄悄地瞅着她脸色,莹润如玉,光滑白皙,哪里还有在他怀里时的那份如花热情?
他固执而霸道地将她拉入怀中,手轻放在她腰间,叶薰浅很喜欢这个姿势,他总是喜欢这般抱着她,此刻,从她的角度看他的眼睛,总能看到那深邃的黑眸里所潜藏的爱恋与深情。
这样的眸光,让她的心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一种被他宠爱的错觉……
“碎玉,有事吗?”祁玥到底是理智的,不过一会儿,便从方才的滟滟春色中回魂,此刻他冷若冰雪的脸上,只有严谨与认真,与方才的那个他截然不同。
叶薰浅知道,这才是祁玥,才是这个男人的本色!
碎玉的名字被祁玥念到,她猛然抬起头,这才想到了自己来到书房的目的。
“回世子的话,青岚公主求见。”碎玉言简意赅地回答,直接说重点。
叶薰浅听到“青岚公主”这四个字,毛都快炸开了,眸光渐冷,看着碎玉问道:“她来做什么?”
慕容青岚还真是好精神,还不到一天时间,就又跑上门来了,叶薰浅想到这,不由得更加怨起祁玥来了,肯定是为了见他!
“祁玥,你还真是讨女人喜欢!”叶薰浅咬牙切齿地说,随手从几案上的碟子里拿起几颗核桃仁,丢人嘴里嘎吱脆,俨然就是把这核桃仁当成了祁玥咬!
祁玥听出了心爱之人语气中的不满,他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宠溺笑言道:“薰浅,你也是女人,你的意思是我讨你喜欢吗?”
叶薰浅,“……”
碎玉掩嘴偷笑,从前的世子寡淡无情,自从遇见了郡主后,世子整个人都好像有了几分人情味,连她泡错茶都没罚俸……郡主果然是祁王府所有下人的福星!
“碎玉,青岚公主还说了些什么?”祁玥冷静一问,慕容青岚在这个时候来,究竟有何目的?
碎玉听罢点了点头,据实以告,“青岚公主说,此行来祁王府,是专程向郡主赔礼道歉的!”
“她真这么说?”叶薰浅脖子伸了伸,看着碎玉的眼睛,狐疑着问。
“嗯嗯,千真万确。”
碎玉睁着一双大眼睛,格外有神,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了几分,叶薰浅挑了挑眉,斜眼看着祁玥,而后凉凉道:“跟本郡主道歉是假,想见祁玥是真吧?”
如斯语调,醋意翻卷,让书房的空气都酸了不少……
“那郡主是见还是不见?”碎玉抓住重点,向叶薰浅询问。
“碎玉,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家世子,他才是祁王府的主人,他想见便见,不想见便不见,问本郡主做甚?”叶薰浅撂下一句话,转身坐在了祁玥书桌前的椅子上,将这个难题抛给了祁玥。
“这……”碎玉不得不硬着头皮迎向祁玥的目光,似乎在以眼神询问他该怎么做。
祁玥面色淡然如水,千万年无波无澜,薄唇轻启,轻飘飘道出一句话,将清莲小筑里里外外的侍女、侍卫雷了个外焦内嫩!
“本世子惧内。”
就这五个字,轻淡得如同一缕清风,刮过女子的发梢,叶薰浅凤眸里喜悦、别扭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块儿,小指头勾了勾,小声问道:“祁玥,你在乱说什么?”
“哪儿有乱说?”祁玥脚步前移,不多时便走到了叶薰浅身边,他将手轻放在她削瘦的双肩上,注视着她的眼睛,“薰浅,若是不想见慕容青岚,平白糟蹋了好心情,让碎玉回绝了便是。”
“你不心疼?”叶薰浅忽然直起身体,无比认真地问。
她不会说自己一点都不介意慕容青岚的存在,哪怕祁玥对慕容青岚毫无感情!
前些日子在贤王府,宫羽、青泉在提起慕容青岚时都提到了祁玥,后来从琼华和夏鸢口中她方才了解到,原来,那漠北的青岚公主,便是传说中最接近祁玥的女人!
在此之前,天下间甚至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这世间唯一能配上祁王府世子的女子,惟青岚公主一人而已!
这让她如何不介意?怎能不介意?
“我为何心疼?”祁玥将叶薰浅的双手握住,细细摩挲着,叶薰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和祁玥相视而立,男子薄唇微动,看着她,眸光一凝,款款言道:“我只心疼你。”
她心中的梗,他怎会不知?
“祁玥,如果没有我,你会娶慕容青岚吗?”叶薰浅终究还是问了,说她小心眼儿也好,说她没有容人雅量也罢,她不过是个女子,希望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的普通人,而非母仪天下与后宫佳丽三千分享一个男人的皇后!
“薰浅,借用你的一句话,本世子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
祁玥言笑晏晏,叶薰浅顿时哑口无言,这个男人学以致用的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大!
“祁玥,不带你这样的!我后来都松口了,答应你半年后告诉你答案……”
叶薰浅撅着嘴,不满地说,祁玥浅浅一笑,捧着她的脸蛋,许诺她想要的“公平”,“那好,我答应,等我们大婚后就告诉你!”
“……”叶薰浅脸色黑了黑,还真是半点亏都不吃!
两人在一块儿的日子,总是过得这般快,今日的齐都一扫往日阴霾,碧海长空,浩渺无际,骄阳烈烈,炙烤着生机勃勃的大地。
慕容青岚在祁王府门口,已经站了将近半个时辰,她的手腕和脖子上都有伤,病容略显苍白,哪怕是身着一袭绯色红锦也掩不住几分憔悴。
“公主,您都站在这里近半个时辰了,祁王府通传的下人通传了半天也不见人影,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您吗?”绯烟心疼慕容青岚,撑起伞,为她挡住阳光。
慕容青岚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绯烟这句话而生气,寸步不移,颇有在这里一直等、一直等……等到那个人出现的一刻……
“大伙儿都以为是您欺负薰浅郡主,当时的情形奴婢可是亲眼瞧见了,若非齐皇和皇后及时赶来,您的血都要被薰浅郡主给放干了!”绯烟越想越为慕容青岚叫屈,察觉到周围来往的行人们渐渐停下脚步,在离祁王府适中的距离处停下观望,她说得更加起劲了。
“事后,薰浅郡主在祁王府小住静养,而您却被祁皇后禁足,这皇后摆明了是偏心薰浅郡主!”
慕容青岚蹙了蹙眉,责备了绯烟一句,“你少说几句!”
“公主……”绯烟咬了咬唇,眼里写满了倔强,却不得不听从慕容青岚的话闭上了嘴。
叶薰浅和祁玥虽身在清莲小筑,却不会两耳不闻窗外事,每隔一小段时间便会有人前来告知他们外面的情景,此刻,叶薰浅听着这最新的消息,笑着摇了摇头,“祁玥,你说我们若是不见她,她会不会站在祁王府门口,直至天黑?”
祁玥抿唇不语,心中早有答案,以慕容青岚的性子,她想要做什么,便会一往无前的坚持,那份固执,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郡主,您再不出去,恐怕过不了多久,齐都的百姓们就都以为是您欺负远道而来的青岚公主呢!”琉璃见祁玥和叶薰浅没有表态,走上前来,提醒了一句。
慕容青岚很聪明,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弱势及百姓的舆论,这公主果然不是白当的!
叶薰浅向琉璃招了招手,示意她走上前来,在琉璃耳边小声低语着,到了最后,只见琉璃眸光一亮,她笑着回答道:“奴婢知道该如何做了。”
“薰浅,你和琉璃说了什么?”祁玥在一边翻看书籍,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他说他惧内,薰浅便不许他再插手这件事,而他相信,凭借心爱之人的手段,断然不会吃亏!
书房之内,往来的风声与男子翻页的声音交织而起,更衬此时宁谧,与此截然相反的是,此刻祁王府外喧嚣一片。
“我那表哥在都尉府当差,昨儿在皇宫御花园里还亲眼看到了青岚公主和薰浅郡主打起来的场景,啧啧……那画面,果然是情敌想见,分外眼红!”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立刻就引来了大伙儿的注意力,围绕在男子的身边,想要进一步探听消息。
“听说青岚公主最后被皇后禁足在了月仙阁,怎么这会儿出现在了祁王府?”一人挠了挠脑袋,不解地问。
“青岚公主伤了薰浅郡主,惹恼了祁世子,谁都知道皇后娘娘最疼爱祁世子了,自然为侄儿和准侄媳做主!”说话的这名男子头顶瓜皮小帽,眼角向上一斜,缓缓道。
“有道理啊!”
“这青岚公主还真是识大体,都受伤了还顶着炎炎烈日站在祁王府门外,真是……”
“是啊,这都快半个时辰了也没见薰浅郡主的影子,这也太不识抬举了吧?”
……
如此话语,矛头直指叶薰浅。
慕容青岚和绯烟当做没听到一般,继续伫立于前,仿佛要与祁王府门口的那对石狮子一样,半寸不移!
“我倒是听说,薰浅郡主被青岚公主的毒蜘蛛所伤,至今昏迷不醒,青岚公主还坦言,说这毒没有解药……”
恰在众百姓讨论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不远处那圈人顿时抬起了头,纷纷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来,其中一人饶有兴趣地问,“哦,还有这等事?”
“是呢!昨儿个我大姨给宫里的贵妃娘娘送云锦细纱时,无意间路过御花园,听那些打扫的宫女们说的!”女子信誓旦旦,语话真诚,叫人不由得信了几分。
这下子,众百姓看着慕容青岚的眼神就没那么多同情了,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作孽不可活啊!
若是薰浅郡主中毒而死,岂是一句道歉赔礼就可以解决的?
若是赔礼道歉有用,还要大齐的国法做什么?
“难怪薰浅郡主和祁世子闭门不出,未婚妻昏迷不醒,祁世子大概没有心思见客……”一书生模样的男子摇着手中折扇,如是猜测。
这话得到了在场大多数人的赞同,推己及人,的确是这个理儿……
慕容青岚脸色不好,眸光悄无声息地扫过不远处围观的百姓,对绯烟小声吩咐,“给我查一下,那个女子是谁?为何坏我的事?”
“奴婢知道了。”绯烟顺着慕容青岚的眸光看去,果然看到了祁王府拐角处身着粉青色长裙,脸披面纱的女子。
绯烟将手中的纸伞递给慕容青岚,却被她拒绝了,“伞你拿着,我就不信叶薰浅还能一直窝在祁王府不出来!”
“那公主,您多保重身体。”绯烟知道慕容青岚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情,旁人很难改变。
她是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女子,因此在很多事情上,她都是成功者,除了爱情……只因她爱上的人,是祁玥,那个寡情冷淡凌驾云巅俯瞰一切的男子!
绯烟撑着伞,悄无声息地离开,徒留在慕容青岚一人,在骄阳之下伫立着。
“青岚公主纵有万般不是,对下人却是一等一的好,千金之躯,宁可自己受烈焰炙烤,也要把纸伞让给侍女,这份平常心,是多少贵女都没有的。”挑着蔬菜的中年大叔经过祁王府门口,恰好见到了这一幕,放下担子,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个时代的消息,大多以口耳相传的方式迅速传播,百姓的看法容易受到他人的左右,因为中年大叔这句话而对慕容青岚生出恻隐之心的人不在少数。
慕容青岚,在漠北是名人,在齐都同样算得上是名人,尤其是她与祁玥的那些“绯闻”,就是想让齐都的百姓不认识她都难!
姿容绝色、地位崇高、才华横溢、武功高强……这些词往往伴随着慕容青岚,她的优秀,的确天下少有!
绯烟离开祁王府门口,转而向西侧的小巷里走去,她环顾左右,确认没有人跟着之后,拍了拍手,身旁瞬间闪出了五名隐卫,身姿矫健,不逊于大内高手,“绯烟姑娘,公主有何吩咐?”
“那个身着粉青色衣裳的女子,坏了公主的大事!”绯烟声音平静地说。
五名隐卫面面相觑,无需绯烟明说,便知晓了接下来该如何做,几乎同时,无人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巷子中。
就这样,绯烟躲在暗处,暗中观察那名身着粉青色长裙的女子,蒙着素色面纱,叫人无法识别她的身份,不过……敢坏公主的事情,胆子还真不小。
时间一点一滴地溜走,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绯烟从路旁的一棵大树后出来,前往祁王府东侧,准备验收成果,公主的隐卫办事,向来极有效率!
然而,当她走到东侧的街道上时,沿着墙边刻着的暗记寻找,却在暗记消失之处的角落里发现了她们的五名隐卫,自己要收拾的人反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绯烟面色凝重,算了算时间,她顾不得这里的变故,即刻赶回慕容青岚身边,殊不知在她离去的那一瞬,琉璃和银练出现了,琉璃拍了拍胸脯,给自己压惊,“银练大哥,还是你厉害,刚才吓死我了!”
“好了,快回去吧,郡主只是让你把水搅浑了!”银练说罢,带着琉璃翻墙而过,祁王府附近的每一处街道他们都无比熟悉,怎会遭人暗算?
清莲小筑之内,叶薰浅见到银练和琉璃平安归来,微微一笑,她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那还在练字的男子,笑道:“祁玥,待会儿……这万一慕容青岚昏倒在了祁王府门口……”
“未婚妻昏迷不醒,本世子无暇顾及其他。”祁玥眼睛眨了眨,看着叶薰浅,揶揄着说。
“你……”叶薰浅听罢脸一红,这男人,真讨厌,连她让人在外面散布的话也知道……
就在这时,碎玉屁颠屁颠跑了进来,看着叶薰浅,担心道:“郡主,青岚公主真的昏倒了……”
叶薰浅听罢眼皮一翻,昏倒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不正是今天的重头戏嘛!
“碎玉,派人到宫里传话,通知姑姑,就说青岚公主昏倒在了祁王府门口,请她接青岚公主回月仙阁!”叶薰浅有条不紊地吩咐,此举让碎玉惊得嘴巴都快塞得下一枚鸡蛋了!
不待她说话,便听叶薰浅继续道:“若不是姑姑解除了慕容青岚的禁足令,慕容青岚又怎会在祁王府门前昏倒?”
“总而言之,是姑姑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她得给本郡主收拾干净了,要不然,我就不认她做姑姑了!”叶薰浅丢下这样一句话,任性的模样,让夏鸢都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祁玥知道叶薰浅身体还没有恢复,生怕她过于劳累,这会儿抱着她来到床上,“好了薰浅,你还病着呢!给我好生歇着,不许再想这些事情了!”
“我不想这些事情,难不成要你想?”叶薰浅不满地瞪着祁玥,若是祁玥敢点头,她便不理他三天三夜!
祁玥摸了摸叶薰浅的额头,并没有发现有发烧的迹象,渐渐放下心来,“我想你都想不够,哪儿有空想这些?”
“祁玥,我告诉你,你若是敢让慕容青岚进了这祁王府的大门,我就……”叶薰浅右手勾住祁玥的脖子,恶狠狠地说。
“你就怎么样?”祁玥笑问,他喜欢这样张牙舞爪的她,活像一只小野猫,谁敢惹她,她便教谁好看!
“我……”叶薰浅脑子有那么一瞬短路了,过了一会儿,她咬了咬唇道:“我就休了你!”
“休了我?”祁玥嘴角边的笑容越来越大,他的薰浅真是太可爱了,她都还没嫁给他,如何能休得了他?
感觉到男子墨眸里的戏谑之意,叶薰浅挠了挠脑袋,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薰浅,你快快长大,等你长大后我们就大婚,要不然你没有休了我的机会……”祁玥的手指从叶薰浅光滑的鼻子上拂过,笑意不减半分。
夏鸢曾是祁王府的侍女,如今是贴身伺候叶薰浅,这会儿被祁玥派去处理祁王府外的那件破事,她和影沉离开清莲小筑,前往祁王府大门口。
这一瞬,那紧闭的王府大门打开了,只是里边出现的人,却非慕容青岚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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