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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祥店全文阅读

作者:乔家三少爷     旺祥店txt下载     旺祥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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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找工作

    红彤彤的钞票握在手里,九十九张,沉甸甸的。

    对汪梦远而言,这是硕大的成果,比去年暑假在菜市场忙碌两个月赚得还要多。

    喜悦之情无法言表,像饥饿辘辘的狼捕获到丰腴的羊,乐滋滋的。

    “暑假过得真快,多亏你帮忙,不然会累坏他们几个服务员。”张阿姨面带微笑,语言中裹挟着不舍之情。

    “阿姨,见笑了,我都没有帮上什么忙,还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汪梦远笑着。

    汪梦远窃喜,有些饭店会不给工资,或者以迟到早退、损坏餐具和客户差评等,甚至莫须有的原因死扣工资,到手的钱可谓是冰山一角,多庆幸自己遇到有良心的老板。

    “开学后就上大二了,以后寒暑都要过来帮帮阿姨,旺祥店随时欢迎你。”张阿姨微笑着说。

    “好的,会来的。”汪梦远激动地回答。

    跟服务员和厨师们道别后,提着一个袋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旺祥店。

    袋子里装的不仅是他的衣服,还有母亲爱吃的陕西凉皮和肉夹馍,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用血汗钱买给她的礼物。

    走到人流不息的大厅,两个月前的场景浮现在他的眼前。

    紧跟着孟月的步伐,挨家挨户地寻找招暑假工的消息,一副贴着招聘信息的牌子,明晃晃地吸引着他们母子,按天算钱,一天140元,联想到一天这么多的钱,工作两个月后,那将是满足他一年的生活费,欣喜若狂。

    他们朝店内走去,在灯光的映射下,店名牛其家三个字光彩夺目,路过的行人忍不住瞟上几眼。

    秋葵牛肉饭、马芝牛肉面、咖喱牛肉饭和温泉蛋牛肉饭等招牌菜图画悬挂在墙壁上,仅仅这些荤素相匹配的图片,就可以让人垂涎欲滴。

    店面的装饰具有日式的风格,墙面的布局温馨暖人。

    看到他们两个人进来,纤细高挑、皮肤柔嫩的服务员面带笑容三步并做二步地走过来,知道来面试工作的,彬彬有礼地将他们带到经理面前。

    此刻,女经理正在全神贯注于核算一天的收入,服务员上前跟她禀明了事情。

    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绽放花似的笑容,直勾勾地把汪梦远上下打量一番,直截了当说:“这孩子看着身强力壮,能胜任后厨的工作。”

    看着他疑惑的表情,她补充道:“帮帮厨师拿盘子,择择菜,洗洗盘子等杂活,还有一天工作12小时。若是觉得可以,今天就可以把合同签了。”

    然而,孟月却简练地回复:“我们回去考虑一下。”

    “暑假已经3天了,有些学校放假特别早,大批的学生已经站在轻松的岗位上。而,现在能找到工作就该谢天谢地,何况工资挺高的,那么就在牛其家上班吧?”汪梦远以商量的语气征求道。

    “依我十几年的工作来看,后厨打杂的很累,你会受不了的,那可不是一两天的事。”孟月一脸的纠结。

    “妈,咱们都找了两天啦,只有旺祥店的前厅服务员、佳佳超市收银员和牛其家的打杂员还可以,其他的还真干不了,如马路旁边修花员,这个天干上两个月,非烤成黑猪不可;菜市场送菜员,在密闭不透风的大棚里跑出跑进,不敢继续设想下去。”

    “也是,那就去旺祥店,虽然工资不高,老板娘和蔼可爱,前厅服务员都是年龄相仿的少女少男,容易接触。”

    在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孟月看来,暑假能否赚得盆满钵满不是重点,无非想让他体会一下上学的来之不易和生活的艰辛困苦,在学校要发奋图强,不要蹉跎岁月,进入社会能从事体面的工作。

    “那,只能这样啦,妈,我们现在就去旺祥店,把工作定下来,明天就可以上班了。”失落感像心脏泵出的血液流淌到每个器官,渗透到每个细胞。

    找工作都折腾两天了,跟在学校的遐想迥然不同,汪梦远原以为社会轻松好赚钱的工作多比繁星,然而,现实恍如魔鬼的手扇了他一记耳光,疼痛无奈。

第二章 走进

    “起床,起床啦......。

    孟月刺耳的声音在汪梦远的耳边响起。

    从睡梦中被喊醒,汪梦远揉揉朦胧的睡眼,用手面抹去口水,想必是梦到如花似玉的美女,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妈呀,才6点15就起来啦?”

    “快起来,太阳都起床了,你还在睡懒觉。”王阳坏笑道。

    “我的天!9点才上班,去那么早干嘛?”王梦远嗔怪道。

    “我们住在xx的小村庄,走上半个小时才能到地铁xx号线,然后在xx站转xx号线,再坐三站路才能到工作的地方。”王阳不厌其烦地补充道。

    “儿子!我和你爸骑电瓶车先去上班嘞,钥匙放在饭桌上,7点就要起来,头天上班别迟到了。”

    “嗯,妈,我知道啦。”

    自踏入无忧无虑的大学,除考试前临时抱佛脚早起看看书外,汪梦远还真没有醒来那么早,困意犹如洪水猛兽倏然而来,再次返回梦乡。

    “我竟然没有调头,最残忍那一刻,静静看你走......。”

    电话铃声响起,差点没有把这吵人的东西砸碎丢进垃圾桶里,他机械地触摸接听键,隐约地听到妈妈的再三叮嘱,“初次上班,别迟早,给老板留个好印象!”

    睡眼惺忪中,他瞟了一眼时间,有气无力地回复道,“我现在就起来。”

    放眼过去,不足10平方且偏僻的房间,周边还是种植着庄家的广袤无垠的田地,竟然月租2千多,3个人硬挤在这狭小的房屋,这就是所谓北上广的蜗居。

    站在镜前,他被吓了一跳,睡意一点都没有了,不敢相信镜子里的那个人是自己,衣衫不整,头发乱蓬蓬的,像个燕窝。

    然后,沾点水,梳理一番勉强按下去,不然被小鸟相中当成禽窝就犯尴尬了,拂去运动鞋上的灰尘,走出房屋。

    逼仄的走廊湿漉漉的,像刚被冲洗过似的。走廊的上空悬挂着各家各户的衣服,款式众多,五彩缤纷。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显眼地挂在爬满锈的铁丝上,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击打在凸凹不平的石面上,日复一日,坑的地面也能被水滴凿穿。

    生活的**,在这里暴露无遗,如**的人在众目睽睽下奔跑似的。

    炎热的夏季,阳光笔直地抚摸着大地万物,耀得人眼睛发疼。

    走出幽深弯曲的小道,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呈现在眼前,成百上千的汽车在宽敞的柏油路上急速飞驰,熙熙攘攘的路人健步如飞地往地铁口方向走去。

    在突如其来的风的吹拂下,路旁的青青绿草舞动着纤纤玉腰,他马不停蹄地前进,脸上的汗珠被渐渐风干。

    走了半小钟才到地铁口,刚要进站,被安检人员喊住,调查证件。

    这让他感到惊愕,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怎么就专门逮住他?

    下一秒,恍然大悟,他专门查陌生的面孔,脸上紧张的肌肉慢慢地松弛下来。

    通过安检后,他匆忙地向下一层而去。

    刚到楼梯的拐角处,空气弥漫着香味和酸臭汗味的混合味,伴随着时强时弱的嘈杂声,再前进时,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的眼球。

    在负二层,人头攒动,不过都井然有序地排队,时不时关注荧屏上显示的地铁达到时间。

    每个人都呈现出不同的神情,有紧张兮兮,可能上班要迟到了或者是工作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有的是表情淡定。

    良久,地铁停了下来,排队的人从两侧疾步走进地铁,同时,乘客从中间秩序井然地下车,不像在合肥,每次坐公交车,都要被挤个半死。

    毕竟在这繁花、川流不息的大都市,素质难免高了一些。

    在上海,初次,坐地铁,陌生的事和生疏的面孔让他有点拘谨。

    于是,他选择倚靠在地铁的车钩装置部分,那里相对不拥挤,聆听到呼啦啦的声音,此时,阵阵风飘来,凉意从皮肤渗透到血管,不由得打个寒颤。

    过了一段时间,感觉要到了中转站,便查询手机,度娘讲还有三站。

    这一刻,正前方,风华正茂的帅哥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手机,偶尔发出微弱的咯咯笑声。

    在好奇心的驱动下,他倾身伸出脖子,隐约可以瞧见他在赏心悦目地看小说;

    左前方,高大魁梧、长相标致的青年男子穿着西装革履,左手握着冰凉的扶杆,右手抚摸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从头到背,再由背到头,同时女孩却紧环抱着他,脸贴着他的胸膛。

    这样的情景让人联想到电影中久别后重逢的桥段,甜蜜幸福。

    不知不觉中,地铁到了中转站,匆忙地下车去坐xx号线,人山人海的场面再次出现在汪梦远的眼前。

    走走停停,终于到xx站,顺着人流和标志,他欢欣雀跃地往旺祥店而去。

    但,到了一个拐弯处,又被人喊停,定眼看出,幸亏不是什么安检人员,只是大厅的站岗大叔,笑嘻嘻道:“还没有到用餐时间,现在不能进去,只有这里的工作人员才允许进去”。

    “我是旺祥店新来的服务员—工作人员,这下可以进去吧?”他诚恳道。

    “有工作证?”

    这个问号,当头一棒,怎么进大厅还要带工作证,老板娘为何没有给我呢,疑惑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

    “大叔,我真不知道这个,刚来的,下次会带的,这次能放我进去吗?”

    他从裤兜里依依不舍的掏出一包烟,毕竟就几根了,连自己都不舍得享受,在上海买同款的好烟需要三十元,麻利地抽出两根和说点恭维的话,希望他能通融一次。

    “小子,别来这套,不行就是不行,呼叫老板娘来接你!”大叔挥挥手,语言刻薄道。

    看到他僵硬的表情,汪梦远打消了再三请求的念头,于是,给妈妈打个电话,询问怎么进去?

    结果让他喜上眉梢,不用再看冷峻的老脸也能进去,原来进大厅,还有别的通道。

    只要不放弃,明道不行,走暗道,总能通往罗马。

    接着,他从负二层走到地面,形形色色的轿车在狭窄的马路上快速行驶,街道旁有许多店铺,有珠宝店,琳琅满目;有服装店,雍容华贵;有美食店,香味四溢。

    沿着高楼走,在隐蔽处,找到一个宽度不足一米的进口,从外往里看,黑沉沉的,怪吓人的,惴惴不安的他只好扶着墙面,小心翼翼地走下去,以免摔个大跟头,到负一层,光线突然明光铮亮,心惊胆战的心立刻平静下来。

    在拐角处,居然有一间电子游戏厅,他心想,以后上班累的时候,可以过来放松一下。

    从上到下,经过几条弯弯曲曲的通道,果然走到旺祥店,黎明的曙光迟早会来的。

    这个饭店,与众不同,它的外围三分之一是由玻璃构造。

    他透过玻璃向里看,黑漆漆的,竟然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来早了。

    过了半饷,在稍遥远黑暗处倏然冒出一个身影,吓得他变貌失色。

    在这个走廊,除这家店外,其他三个家店也没有开灯,光线暗淡的很。

    摇摇晃晃的身影愈来愈近,他依稀能辨别出他的模样,穿着浅灰色的短袖、白裙子的女孩,身材高挑、面容姣好和皮肤白皙。

    她的眼睛灌满好奇的光芒,甜美的语气问道:“听说新来了一个服务员,就是你吧?”

    汪梦远的脸颊变得泛红,“嗯”了一声。

    借助灯光,旺祥店的陈列摆设尽收眼帘。

    大厅的布局呈镰刀型,餐桌是由木质长方桌和沙发桌椅或背靠桌椅组成,还有两个包间。

    它适合个人,情侣,和集体聚餐。

    大厅的一处墙面悬挂着恢弘大气的兵马俑和陕西菜的起源图画,其他地方贴着肉夹馍、凉皮和羊肉泡馍的图画,瞧着都令人食指大动。

第三章 认识美女帅哥

    汪梦远腼腆地走近她,“您好!怎么称呼?”

    “我叫林温雅,以后喊温雅或温雅姐,随你。”她莞尔一笑。

    “姐,好美的名字,温文尔雅,叔给你起个好名字,意味深长。”

    “还是大学生头脑机灵,说话动听,姐,小学毕业就出来闯荡啦”

    “哇!那不就工作好多年啦?”

    “都上班15年了。”

    答案让他不可思议,尔虞我诈的时光竟然没有在她脸上碾压出沧桑的痕迹,皮肤柔嫩,推测不过20岁,实际29岁了。

    “过来,给你衣服,试试尺寸合身不,”她清脆响亮的声音传过来。

    黑色外套,只有领子是红色的,还有一条正前方带有布兜的围裙。

    “这,衣服,干净吗?有人穿过吗?不会有传染病吧?

    汪梦远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被第三个人听到。

    “放心,没有事,衣服是刚洗的,我们都是里面穿自己的衣服,再套工作服。”林温雅笑吟吟地回应道。

    话音刚落,他便不再顾虑,顺手麻利地套上衣服,围上匹配的围裙,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使用围裙,或多或少都觉得别扭。

    林温雅穿上工作服,搭配裙子,飘柔的头发,乌黑发亮,梳成马尾辫,俨然像个大学生。

    “温雅姐,我,现在要做什么?”

    “第一次,上班不需要做啥,先学习一天。”

    “你是领班的吗?”

    “不是,收银的,领班的姓陈,我们都喊他小陈,该来了。”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

    他是个中等身材,略显瘦削,笑咯咯地迈步进来,“盼星星,盼月亮,把你盼来啦,还是个身材硕大的,暑假就不用那么累了。”

    饭店大厅都有经理,于是汪梦远叫他陈经理。

    “不要称呼经理,担当不起,只是个小领班,叫我小陈。”

    “行。”他继续问下去,“我是不是该做点什吗?”

    “那行,先把所有的桌面擦擦,过一夜,积攒了不少灰尘。”

    “抹布在哪?盆呢?水呢?需要放点啥清洗剂?”汪梦远一口气问道,像小孩子追问十万个为什么似的。

    片刻之后,小陈端出盛有热水的不锈钢脸盆,手臂上披着白色的抹布。

    “抹布浸湿热水,把桌面和边角都热擦一下,以及沙发和桌椅上的碎渣子清理干净。

    撸起管子就是干。

    扫一眼大厅,先小后大,各个击破,于是他选择先擦镰刀头的部分。

    陆续来了好多人。

    倏然,有人从背后勾住他的脖子,笑哈哈地说,“来这里,哥以后罩你。”

    突如其来的举止,让他受宠若惊,缓过神,厚唇开启,皓齿间挤出“好”。

    “发科,不要欺负新来的,上次都被你吓跑两个,服务员不好招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中年妇女微嗔道,这里的人都称呼她为王阿姨。

    挂在收银台旁墙壁上的钟表,刚好9点。

    背后隐约传来细小的脚步声,步伐轻盈,汪梦远转过身,一张眉目清秀的面庞映入他的眼帘。

    齐肩的短发、别着黑色的蝴蝶结,白色的短袖,七分的浅蓝色牛仔裤。

    虽然穿戴朴素,但释放出浓重的书香气质。

    立谈之间,他结束了小区域的清理,桌面上留点水印,在灯光的映射下明光烁亮。

    此刻,门外,厨师长正在点名,站成两队,穿着白色衣服,戴着白帽子,共13个人。

    小陈捧来一叠盘子,开始在桌上摆盘子,“程兰,别墨迹啦,都快到饭点啦,还不摆水杯?”

    “程......兰,她叫程兰,悦耳的名字,人如其名。”

    汪梦远自言自语道,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她。

    不可置否,美女走到哪有都能迎来更多的眼光。

    程兰不屑看了小陈一眼,着手摆放陶瓷水杯。

    香喷喷的气味从厨房飘来,激发人的食欲,平时这个点都已经吃过早晨,此刻,汪梦远饿得前心贴后背。

    “小陈哥,工作搞定,还要继续做啥?”

    “干活,手挺麻利的,先把大厅的地打扫一下,再拖一遍。”

    按部就班,他先把地清扫,同时小陈提来榨水车,随即倒入适量的热水,放入少许的洗衣粉。

    “来,就这样,把拖把放到水里,浸湿它,就可以拖地了。”小陈耐心道,把拖把完全浸没在水里,不停地搅动着。

    一瞧到它,汪梦远目瞪口呆,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拖地工具,感觉自己就如井底之蛙。

    然后,他拎起拖把开始拖地。

    ............

    “拖地,怎么拖的啊?大学生都不会拖地洗碗吗?”

    小陈夺过拖把,语气中带点责备,“看看,是这样的,一边后退一边拖地,像你方才那样,拖干净的地面是湿漉漉的,又踩上去,脏了,不就徒劳无功了吗?”

    从小到大,还真是没有拖过地,此刻,他有点自惭形秽,本以为拖地是随便搞搞应付一下就行嘞,其实,拖地要求一尘不染绝非易事。

    下一秒,他接过拖把继续拖地,不知不觉中额头上爬出小汗珠,歇一歇,喝点温开水,回头一看,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搞定了一大半,手有点隐隐作痛:“我的妈呀,磨得血红,再过几天就要生出茧。”

    接着,一不做二不休,他弯着腰把剩余的里里外外都拖了一遍,使得整个大厅焕然一新。

    “梦远,你傻吗?”林温雅的话刺痛汪梦远的耳膜。

    瞬间,汪梦远下意识把目光转向林温雅,眼眸中装满疑惑,低声道:傻?什么?”

    看到他呆呆的表情,林温雅继续补充道,“拖地不要太使劲,看你额头上的汗,衣服也沁出湿痕,何况拖地是两个人的活,你拖一半,下一半就不用拖了,留给该拖的人。”

    话毕,他却露出惊讶的面孔,“刚来,多干点,就当积累经验了。”

    他一想,早班的事不少,擦桌子、扫地、拖地、摆盘子,还有择菜。

    “厨师长,在吗?送后腿肉的。”

    中年男子忙不迭地走进来,衣服上印着“壹号土猪”这个标签,博人眼球,这可是北大才子的代言词。

    “在后厨呢,你去找吧!”汪梦远立即回应道。

    “好陌生的面孔,才来的吧?”说完这句话,他昂首阔步地向后厨而去。

    “是的。”汪梦远出于礼貌地回答。

    紧跟其后,送鸡、鱼、牛蛙等的纷纷走了进来。

    “梦远,来择菜,这个小凳子给你做。”林温雅微笑着说。

    “择西兰花,比较容易,用小刀把整个西兰花切成这么小就可以了。”程兰拿出一个样给汪梦远看。

    “听你口音,是安徽的吧?”

    懒散坐在后门的台阶上的阿姨惊讶地问道,清脆响亮,身材偏矮,皮肤黝黑,额头隐约出现条条皱纹,眼眸中却充满智慧的光芒。

    “是的,阿姨,你真行,这都能听出来。”

    “那是,学习不行,这点本事还是有的。老板娘怎么还没有来?厨师长咋还不出来称量菜,都等好久啦?”菜阿姨责怪道。

    “着急啥,厨师长在安排后厨的事,一会就出来啦。”小陈勉为其难地笑着。

    “天呀!等的黄花菜都凉了还不出来。暑假应该出去玩玩,游山玩水,多好啊!

    “穷,没有钱,能出哪玩?不上班,都有可能饿死的。”

    “逗阿姨吧,问爸妈要。”

    “爸妈,都是打杂的,哪有闲钱,倘若像你这样的,还真不愁钱。”

    厨师长慢条斯理地从后门出来,“来,来,给我腾出点空隙,给送来的菜称称。”

    厨师长,拎起鱼,放在上面,纹丝不动,“都不知道说了多少回,送鱼要送活的,死鱼不要。”

    鱼大哥绷紧脸上的肌肉,提高嗓音,“厨师长,大哥!我的老大!都等十来分钟了,走路也费时间,鱼能不死吗?”

    “鱼上了岸都是死的啊?美人鱼咋还活在陆地上?不能把袋里放点水充点氧气啊,死鱼做菜多不鲜嫩,万一死鱼吃坏客人咋办?”厨师长咄咄逼人道。

    周围人抿嘴笑了。

    “天地良心,我们都打交道一两年了,存放一天的活鱼都不会带过来,送来的都是凌晨批发的。”鱼大哥一脸委屈道。

    “看好,13.1斤,鱼还滴落着水,就算13斤了,不能再有下次了,要送活蹦乱跳的鱼。”厨师长低头给他签收据。

    “行,明天就是人工呼吸,也让它们活到旺祥店,活着见厨师长,你。”

    鱼大哥接到票据,闷闷不乐地走了,没走多远,犯着嘀咕:“什么人啊?起早贪黑,老远送过来,还受到这般刁难。”

    大家肆无忌惮地大笑。

    随后,鸡大哥把鸡放在电子秤上,嬉皮笑脸道:“最近市场价格上涨了一点,能不能......?“

    他试探性地问一下,眼睛不停地观察厨师长的脸色。

    “鸡,15.1斤,那就15.1斤,市场价格有波动是司空见怪的事,再等等看,若一直上涨,我们也不是不近人情的,该加钱还少不了你的啊,最近有顾客反映,鸡的骨头太多吃不到肉。”

    “这个......不是猪,一身是肉。”鸡大哥拿过票据,垂头丧气地走了。

    “土豆,xx斤;卷心菜,xx斤;洋葱,xx斤,......芹菜,怎么菜叶焉啦,不能送点新鲜的吗,可以做员工餐使用?”

    “林温雅,打个电话送点豆腐过来。”接着厨师长对林温雅说道。

    林温雅“嗯”了一声站了起来,转身向收银台小跑过去。

    “你们还用芹菜叶做早餐,老板娘那么有钱,也不搞点鸡鱼肉蛋给员工提高伙食。”

    “那得依仗阿姨,给我们带点菜,我们喜欢吃素的。”程兰轻柔地说。

    随之,阿姨的脸绽开笑容,犹如花似的,“都喊我阿姨了,下次给你们带个大西瓜,免费的。”

    林温雅、程兰、小陈和汪梦远异口同声地说,“太好啦!”

    鼓起掌声。

    ”砰“的一声,后门被踹开,小陈脸色倏然变得血红,立刻站起来,对强推门的人怒吼:“有病吧?不能从前门出来吗?”

    “抱歉,伤到你啦,不知道你后背依靠着门,伤到没?”张发科一边询问一边揉揉他的后背,且露出奸笑的表情。

    “没事,没事,不要碰我,张发科......不能稳重点?”

    汪梦远注视他,喃喃自语,“原来,他是张发科。”

    早晨只是看到背影,现在可以一睹其貌,一直裂着嘴,似笑非笑,满脸胡渣,像刺猬身上的刺,侧脸有几根蜷缩的胡须,仅凭这点也能鹤立鸡群。

    张发科持刀柄凶猛地划开箱子,“新来的,把半箱的土豆削皮,今天急需用”

    “不用削,择菜本来就该你们后厨来做。”小陈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汪梦远瞟了一眼土豆,发出一句惊讶,“太多啦,一上午,我也搞不完。”

    “看我。”张发科握紧削皮刀三下五除二就削完一个土豆,“这些,十来分钟就可以削完。”

    汪梦远直勾勾地看他表演,闪电之际,就能把手掌大的土豆削完皮。

    “你行,你来。”小陈讽刺道,且把土豆箱推到张发科的跟前。

    “后厨还有好多事需要我去做,给你们做早餐—酸辣土豆丝。”话毕,张发科抓着5个土豆转身逃走,溜之大吉。

    汪梦远握起削皮刀,模仿他,但是手速慢的跟蜗牛似的,自言自语道:“像我这样,多少个十分钟才能削完半箱的土豆,不禁感叹。”于是加快速度。

    一段时间后,菜择得所剩无几,林温雅起身,向收银台走去,打开电脑,继而打开另一扇玻璃门。

    待小陈手撕剩余的一颗卷心菜时,抬头看下钟表,扭动着疲惫的身躯,懒洋洋地说:“差15分钟就11点啦,程兰,你快去接两壶热水,不然一会来顾客没有水喝,剩下的就交给我和梦远。”

    “都到吃饭的时间了,老板娘,咋还没有来,只好明早再找她嘞,要钱真难,难于登黄山。”菜阿姨推开门,愤愤不平地拉着小车走了。

    “小陈,我该怎么称呼老板娘呢。”汪梦远把目光转向小陈,散射出好奇的眼光。

    “在店里,不喊经理和老板,我们都称呼她阿姨。”

    “原来这样啊。”

    “差不多啦,就这样,把择好的菜放入洗菜间,一会儿,马阿姨会洗菜的。”

    “土豆,还没有削完,够今天使用的吗?”

    “行,不够,让张发科自己削,后厨百无聊赖也不屑于择菜。”

    “不会找我麻烦吧?”

    “不用惧怕他。来!撑开垃圾袋,我把垃圾装进垃圾袋里。”

    ............

    “这是什么饭菜,色泽金黄,泛着油光,令人垂涎三尺。”汪梦远好奇地询问。

    “尝一尝,就知晓。”程兰带着软糯的声音。

    “肉质细密,是肉丝吗?”

    小陈夹取一撮菜,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咯咯笑道:“荞麦面粘在土豆丝的表面,在小火慢炒。”

    林温雅道:“洋芋擦擦。”

    小陈道:“好吃就多吃点,过个把月就不想吃了。”

    接着,程兰把一碗小米粥递给汪梦远。

    小陈,嘴上露出一丝微笑,“啥时候我能有这么好的待遇啊?”

    林温雅道:“咱们对他好些,留住他,毕竟暑假来的顾客很多。”

    在欢声笑语之际,走来2位服务员。

    走在前面的,身材窈窕,束着辫子,身穿八分牛仔裤、深色的短袖t,俨然像个初中生。

    紧跟其后的,中等身材,灰色牛子裤、v领白色t恤和黑色的皮鞋,彰显出几分闷骚的气息。

    小陈朝门外望去,指向他们,女孩是小丽,而蓄着山羊胡的是大厅的老二,漠北,也可以喊漠北哥。

    汪梦远轻轻地点头。

第四章 学习点菜

    漠北似乎听到谈话,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掐住小陈的脖子,道:“一脸淫笑,是不是戳我脊梁骨啦?”

    小陈下意识缩回脖子,用求饶的眼光瞧着他,笑哈哈的间隙中闪现一排整齐的牙齿,洁白。

    “夸你都来不及,怎么敢在背后捅你刀子呢,说你走步带风,像‘发哥’,散发出大哥的气息。”

    瞬间,漠北将狐疑的目光转向汪梦远。

    “是的,让我今后多跟你讨教呢,说你会罩着我。”汪梦远为他辩白道,差一点连自己都信以为真。

    “罩你个头。”漠北面无表情地回应。

    这不热不冷的说辞令汪梦远摸不着头脑,说罢,漠北向后厨走去。

    小陈咧牙大笑,“打架,首先保护头部才是明智之举。当年,在学校斗殴,都没有保护好头,被人背后一棒,到现在都还傻,才和你们这些黄毛丫头在一起工作。”

    林温雅抓到时机,如捡到宝似的笑逐颜开道:“你傻乎乎的,我双手赞同。”

    程兰不忘再添油加醋,说:“幸好遇到我们几个大善人,不然在上海早就被轰走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斗不过你们,甘拜下风。”小陈有点寡不敌众,说话也失去硬朗的底气。

    “那是,我们可不是棒棒糖就能应付的小女孩,岂甘愿受欺压呢?”林温雅不依不饶道。

    “言重,吃饱了,撤退,大姐大哥慢慢享受。”小陈端起碗,灰溜溜地朝后厨而去。

    “我有那么老吗?咋感觉昨天才过完十八岁的生日。”林温雅向小陈离开的方向抛出愤怒的眼光。

    倘若目光能杀人,这一刻,林温雅的眼光能变幻出一把小李飞刀,见血封喉。

    到了9点20,早餐结束,服务员与厨师们陆续回到后厨。

    这时,微笑的张阿姨走进旺祥店,乌黑整齐的中分发型,穿着不展华贵、也不显朴素。

    若非她本人说出口,真不敢相信已经50岁啦,给人的感觉不过40岁,身上洋溢出朝气蓬勃的气息。

    “早餐合口吗?”张阿姨询问道,清澈动听。

    “棒极啦,陕西菜就是好,这辈子都没有吃过如此美餐。”汪梦远露出满意的表情,不由得夸赞一番。

    张阿姨走进收银台,把夹在腋下的公文包轻置在桌面上,大步朝后厨而去,步履安详。

    过了一会,小陈大步流星地走进大厅,浓重的烟味,想必没有两三支烟是达不到这般效果。

    “今天是周一,要开例会,大家快点集合。”小陈发起号令。

    几秒钟的工夫,大家立刻集合在一起。

    漠北道:“梦远,你比较高,站在右边,由高到矮站队。”

    小陈肃穆端正,“今天,首先欢迎梦远加入我们的团队。”待寂静后,笑容立刻回归到他的脸上。

    大家一起鼓掌,响亮有力。

    “跟大家介绍一下。”

    在大家的期待中,汪梦远转身走到大伙的跟面,隐约感觉到心就要蹦出来,脸红扑扑的,“我……叫……汪梦远,有点紧张,在这里要工作两个月,很开心加入你们的团队,以后有不懂的地方,请大家多多指教!”

    话毕,掌声再次响起,他回到自己的队列。

    大家把目光重新聚集在小陈身上,像受错的孩子全神贯注地聆听老师教诲似的。

    小陈左手捧起手掌大小的本子,右手握着黑色中性笔,“老生常谈,还是那些注意事项,现在言简意赅地和大家说说。”

    “第一条,看见顾客进门,笑脸相迎,在指引到合适的位置之前,首先争取顾客的允许;”

    “第二条,顾客就座后,若有小孩,主动去搬宝宝椅,在询问是否需要免费的宝宝南瓜玉米粥;”

    “第三条,顾客就座后,观察是否需要撤掉或添加餐具,毕竟不是一来就正好有四个人;”

    “第四条,顾客用餐时,主动给顾客添加柠檬水,不要等顾客喊在去;”

    “第五条,上班期间,服务员去厕所不得超过十分钟,超1分钟扣1元。”

    小陈提高嗓音道:“这5条是铁的纪律,务必时时刻在脑海里,其他的以后需要再告诉你们,散会。”

    “那,我今天干什么吗?”汪梦远期待地问道。

    小陈转身走到汪梦远身旁,柔声细语道:“顾客来了,指引位置,倒倒水,抹抹桌面,待下午顾客少了在学习点菜。”

    “好的。”

    小陈补充道:“周一到周三,小丽负责a区;我和梦远负责d区,d区包括两个包房,比较大,就让梦远帮我打打下手;程兰负责b区;漠北负责c区,周四到周日,再安排。”

    每个人抛出默许的目光。

    下一秒,小兰检查碗筷是否整齐;程兰在备用餐巾;漠北向透明的玻璃小瓶里装辣椒油;林温雅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右手不断地移动敲打鼠标,在检查点菜和收银功能是否正常。

    他们工作配合的默契,汪梦远看在心里,莫名地羡慕,感叹道:“自己何时能融入到这个集体中?”

    此刻,没有来顾客,他在百无聊赖之际,翻翻菜谱,记记菜名,便于日后点菜。

    “梦远,过来!过来!姐教你怎么使用点菜宝点菜。”温雅姐弯曲着食指,做出勾引状。

    小陈道:“勾引小帅哥,你老公还在后厨剁鸡块呢,那刀可不是一般的锋利,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银白光。”

    “去你的,老公可听我的话呢,把他教会,然后......我就不用再下去点菜了。”

    “果然,是收银的,算盘都打的精。”

    汪梦远直勾勾地看着她手里的点菜宝,第一次看到,难免产生好奇,掺杂着是否容易学会的疑惑。

    “先按住‘返回’键2秒就自动开机,再按这个‘功能’键进入员工登陆界面,员工号和密码都是‘007’,在这两个空栏处分别输入‘007’然后按‘确定’键,显示成功后,自动跳到餐台界面。”

    “然后呢?”

    “看这个,选定‘开换台’键,再按‘确定’键,比如‘1’号桌,台号输入‘01’。”

    “怎么不能输入‘1’,不方便些吗?”

    “这是刚开始系统设置的原因,咱们现在输入‘1’,再按‘确定’键,什么都没有,就是这样的,继续在用餐人数空栏处输入顾客数量,在员工号栏输入‘007’,再按‘确定’键就结束桌位的选择。”

    “怎么点菜呢?”

    “选定‘点菜’键,再按‘确定’键就可以点菜。”她打开菜谱,指着其中一道菜,“如手抓羊排,可以输入数字‘114’这是它的编号,再按‘确定’键,显示手抓羊排四个字,或者输入字母‘szy’,再按‘确定’键也可以,最后先按‘返回’键,再‘确定’键发送。”

    “不难啊,还让我担心一会呢。”汪梦远终于松了一口气,想不到她教得如此耐心。

    她抿嘴笑了,目光转移到电脑屏幕,“点一两次,就会啦,想达到游刃有余的境界还需要熟练菜谱。”

    看到她要忙,汪梦远由衷地说声“感谢!”

    便兴致勃勃折回桌旁,这桌案上放置菜单、餐巾纸和水壶;抽屉里存放筷子和小勺子;柜子里备存水杯、碗和盘子。

    在这大厅里,这类的桌子仅有三只,分别叫a区的“招桌”、b与c区的“财桌”、包房的“进宝桌”,它们的之间距离都安排得恰到好处。

    汪梦远按照她的指导,先打开无线点菜宝,进入员工服务系统,然后开台和点菜……。

    他小心翼翼地完成一系列的操作,踌躇满志地跑到前台,“温雅姐,看我学会点菜了,看看电脑屏幕上显示成功没?”

    话毕,她发出惊愕的表情,“啊”的一声,局促地往后厨而去,传来一句,“吴哥,凉菜,不用做,是新服务员在试学点菜。”

    汪梦远双眉紧蹙,像打败仗丢盔弃甲的士兵。

    须臾,林温雅回到前台,脸色缓和:“点错菜,一旦成品,我们都要按照菜价赔钱的,可要谨记!”

    见她脸上重现笑容,于是汪梦远心中的石头落了下来,笑道:“好的,温雅姐,谢谢!”

第五章 发现仙境

    宽敞明亮的大厅,厨师不多不少,而服务员却寥寥无几,少得可怜。

    忽然,丰腴的中年妇女探头探脑缓缓地走进来,疑惑道:“这是做陕西菜的店吗?”

    汪梦远疾走如飞地迎上来,“是的,阿姨,吃点什么呀?”

    “终于找到啦,这个店不是一般的偏僻,都寻找好长时间了。”她哈哈大笑。

    林温雅放下手中的活,直起身板,亭亭玉立,循声望去,“地方是有些隐蔽,不过菜都是正宗的,我们店在上海的其他区都有分店。”

    她习惯性地递上名片,“阿姨,请看看背面,其他三家分店的地址,还有预定电话,想吃啥就预定啥,随时配送到。”

    妇女接过名片,“下次有机会去其他店尝尝,我这人就是钟爱陕西的风味,还是同事跟我说的,这家店量足且口味好,想念了好几天,今天终于闲暇,跑来解解嘴馋。”

    她舔了舔上嘴唇,脸上洋溢渴望的表情,望梅止渴,“思菜”难不成也能止馋?

    “阿姨,今天打算吃啥?”汪梦远带领她坐到光线程亮的位置。

    面对顾客,汪梦远泰然处之,毕竟不是第一次从事这样的服务工作,以往在寒假时,在一家自助餐工作过一个月。

    “阿姨,菜单给你。”他把厚重的菜谱轻轻地放在她面前。

    外壳是塑料的皮子,黑色;内部的画面光滑鲜艳,质感极佳。

    他匆匆地取来水壶,塑料材质,左手握住水杯,右手拎水壶,砌满,然后递上餐巾纸,“阿姨,考虑好,吃什么没?”

    “那......那,点陕西凉皮和南瓜小米粥,先尝尝味道地道不?”

    妇女羞人答答道,毕竟风尘仆仆来到这里就点这些东西,不免有点大跌眼镜。

    “行。”汪梦远将菜谱放回原处,慢吞吞地用点菜宝下好单,走到前台。

    他嘻嘻地问:“看我点的对不?”

    听到“嗯”的一声,他便兴致地走啦。

    “梦远,可以啊,有你的,中午就可以帮我一.asxs.菜啦。”

    沉重的手冷不丁地搭在他的肩头,他侧头看去,是小陈,微吸一口气,“乐意帮助,服务员很少呀?挺让人纳闷的。”

    “招不到长期服务员,缘由,以后你就会知道啦,不过,来这用餐的顾客格外多,甚至还有人在门外取号排队。”

    “大概几点上顾客?”汪梦远看他不想说,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11点40开始来顾客,12点30是高峰期,2点以后就不怎么来客了。”小陈气定神闲道。

    “那,我现在去趟洗手间,现在没有太多顾客。”汪梦远支开小陈的手,得到同意的眼光,走出旺祥店。

    此刻,漠北用托盘送来陕西凉皮和小米粥。

    凉皮的做法简单,豆芽放在盘底,加入适量的面皮,再放入少量黄瓜丝和蒜泥,最后浇点汤汁和辣椒油,而小米粥是现成的。

    他出了大厅,风嗖嗖地刮过来,一丝凉意席卷而来,在炎热的夏季,找到这般凉爽之地是难于登天。

    此处是一个出口,爬两层阶梯就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亮亮堂堂,然而下面相对暗淡些。

    走到拐角处,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云雾缭绕,像误入了仙境。

    有几个眉目清秀或歪瓜斜枣的青年人坐在台阶上,左手覆在膝盖上,右手持香烟,嘴里吐着烟,烟气缓缓升腾,吞噬明亮的空间,若有所思地依靠着墙。

    由他们的服装来看,是厨师,这一层几乎都在做餐饮。

    从这往上走,就到负一层,是停车库和垃圾收购站。

    回到旺祥店,他看到大厅又添了几位顾客,而小陈、程兰和小丽都已经在事先安排的区域站立着,目光却黯淡无光。

    这时,漠北带点幸灾乐祸的样子从后厨走出来,拍了拍小陈的肩膀,“早上没有买黄瓜,凉菜厨师说黄瓜丝可能不够用,蒜头也需要买些,呵呵,今天轮到你去菜市场,鸿运当头。”

    “妈的,昨天,若是他们说需要的话可以请送菜阿姨随便带点过来,后厨却信誓旦旦地讲不用啦。”

    说完话,小陈直接往前台走去,“给我30元,去菜市场买菜,下次后厨再这样,让他们自己去买去。”

    他冷笑地说,心中的怒火还在熊熊燃烧,可能要殃及到他人鱼塘。

    林温雅做出爱莫能助的表情,从抽屉里取出钥匙,轻车就熟地打开存钱的匣子,抽了一张百元钞给他,补充道,“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换些一元硬币回来。”

    刹那间,小陈拉下了脸,“哎!”了两声,“早晨,菜摊不一定给换的,那......我......只能试试看。”接过钱转身而去。

    程兰乖乖地挺立在哪里,偶尔浅酌菊花茶。

    相比之下,小丽却时不时地把手伸进布兜里,看看手机是否有消息,做贼心虚的向后瞟了几眼,生怕被老板逮个正着。

    ............

    三五成群的顾客接踵而来,a、b、c与d区纷纷地坐上顾客。

    嘈杂的交谈声撕开沉寂的大厅。

    服务员们好整以暇地给来客拿菜单、餐巾纸和倒柠檬水。

    “都是常客,菜单都能熟稔。”身穿西装革履的青年,摆手示意不用给菜单,满怀信心地说。

    “李大哥,是常客,今天还是油泼扯面和牛肉夹馍?”

    漠北乐呵呵地笑,握紧点菜宝,菜单夹在左臂腋下,目光注视顾客的眼光,从容不迫地等顾客发号司令。

    李大哥仰头闭目思索,紧锁眉头,啐了一声,“今天不是很饿,那......点一份凉皮和猪肉夹馍,猪肉要肥瘦相间的那种,肉质软糯,肥而不腻,更重要的是醇香,就这样吧。”

    “好的,这个凉菜快,稍会就好,”话语结束,漠北眼明手快地把菜单下好,从前台取回“预打账单”轻手轻脚地放置在顾客的桌上,继而向他招手的顾客而去。

    此刻,小陈拎着一袋东西,慢悠悠地走过来,当看到顾客蜂拥而至,便加快步伐。

    小陈闪电般从口的狭缝间穿越而过,骨架瘦小,身手敏捷就是优势,去趟后厨,然后洗手就回到自己的区域。

    来的顾客偏好于就近的位置,进入大厅,右拐就坐上a区,好几个顾客同时向小丽招手。

    “小美女,快过来点菜;”

    “服务员,来这边,下午还要按时上班呢;”

    “丽妹妹,来这边,两下子就可以点好嘞;”

    “服务员,再不过来,我们可要走啦。”

    声音如雷声一样,隆隆作响,吵的小丽心烦意乱,她故作镇定道:“不要着急,这个点好,我就过去。”

    看到小丽招架不住,林温雅只好下去,支援a区。

    d区坐满顾客,小陈在包房里忙于点菜,其他顾客没有人去顾及,而汪梦远只能给他们倒水,并安慰。

    青年顾客彬彬有礼地询问对面女士,“今天,还是哪些吗?”

    女士捏着圆形的镜子,镜子边缘镶嵌银边,听到对方的询问后,仰头望向对方,“好的,还是和昨天一样的。”

    她继续道:“上班时,感觉妆掉了,都不敢照照镜子,领班的姨妈来了,看谁不顺眼,就是当场一阵子臭骂。”

    “妆挺好的。”青年顾客细声细语道。

    女士目光转向汪梦远,“来,给我们点菜。”

    “刚来的服务员,不太会用点菜宝,等一会,他就过来啦,”汪梦远边说边指着小陈。

    小陈正在忙于点菜,另一个包房人心急如焚地催小陈去点菜。

    青年顾客瞥了包房一眼,气愤道:“那要等到驴年马月。”

    转过身来鼓励汪梦远,缓和道:“点错了也没事,照样付账,拿我们练练手。”

    话说到这个点,汪梦远不好拒绝,于是蹑手蹑脚地拿出点菜宝。

    待顾客说要干煸豆角和干锅手撕包菜时,他柔声制止,“等一下,我......我还没有开机选台呢。”

    听到这,顾客知趣地拿出手机,给他点摸索的时间。

    此刻,他克制心中的畏惧,按部就班地完成点菜前的操作,兴高采烈地跟顾客说,“好了,先生可以点菜了。”

    年青顾客道:“干煸豆角。”

    点菜宝界面显示“123”数字,表示输入菜编号可以点菜,可是编号是多少呢,汪梦远眉梢紧锁,紧接下一秒,喃喃道:“为何不能利用字母点菜呢。”于是,按住“#”键切换输入法,将“gbd”输入显示出干煸豆角四个字,露出喜悦的表情,心想,自己太有才啦。

    接着,再问顾客,“除干煸豆角和干锅手撕包菜外,还需要别的?”

    青年顾客抿嘴笑了,“那,还有肉臊子面和一份小碗米饭。”

    这时,他便能迅速地点好,操作比刚才显得更加熟练,将“预打账单”递给青年顾客,并再三叮嘱顾客把账单看看,确保菜点的准确无误。

    “不用啦,啥菜上来,我们都吃,现在都饿晕了。”

    经过这次的尝试,汪梦远紧绷的脸瞬间松弛下来,更加自信,主动走向d区吆喊要点菜的顾客。

    “你们好!新来的,点菜比较缓慢,像蜗牛。”

    “没有事,我们说慢点。”一个青年女士说,穿着浅蓝色的衬衫,白皙的脖颈上戴着工作牌。

    其他三个女孩,各自翻看菜谱,从前翻到后一页,又从中间翻到第一页,来来回回地翻,菜单都要被折腾的褶皱了,还是发愁要吃什么,于是先后合上菜谱。

    “算啦,再纠结头颅都要爆炸啦,还是吃面吧,实惠,那我要份肉臊汤面;”

    “面好吃,我也要点,西红柿鸡蛋面好吃,酸酸的;”

    “陕西凉面,可口,酸辣味,闹心的是等的时间长,那......我……也要西红柿鸡蛋面;”

    “你们都吃面,那我来点与众不同的,搞些小吃充饥,牛肉夹馍和陕西凉皮。”

第六章 独挡一面

    青年女士询问考虑好没,她们纷纷应声:“好啦。”

    随即,她看着汪梦远,声音清脆,面带微笑,“小帅哥,可以给我们点菜吧。”

    汪梦远提前完成开台操作,“好了,可以点了。”

    青年女士道:“两份西红柿鸡蛋面,一份臊子面,一份陕西凉面和牛肉夹馍。”

    话语刚落,他怔住了,“怎么全部说出,可是记忆有限,一个.....一个说,一下子记不住。”

    另一位女士促狭道:“小帅哥,不要着急,听好,‘701’肉臊子面,点吧。”

    一听到是数字,他紧张的表情渐渐地褪去,须臾之间搞定。

    “‘704’两份。”女士露出怀疑的神情,把菜谱匆忙翻到面食,咧嘴大笑,自言自语道:“菜谱,我都能记下来,不是一般的有才。”

    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704’西红柿鸡蛋面,两份。”

    “好了。”他笑了。

    然后,她把菜谱翻到凉菜那页,指着“陕西凉皮”下方的一串数字,“‘701’一份和‘708’一份。”

    他完成点菜,笑逐颜开。

    接着,他取回“预打账单”,把账单的菜又和她们对照一下,确保毫厘不爽才欣喜而离开。

    张阿姨从后厨出来,腰杆直立,站在前台,俯视大厅,炯炯有神,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对前来付款的顾客,她表现得毕恭毕敬,俨然不像霸气凌人的老板,更像是勤勤恳恳的员工。

    漠北转到大厅里服务,取代他传菜的是一对钟点工,这里的人称男的叫陈大哥;女的叫杨大姐。

    他们两位好像之前就认识,关系依旧是个谜,身材都稍偏胖,但是传菜眼明手快。

    工作时间为2小时,从12点到2点。

    收拾清理餐桌的也是一位钟点工,叫郭阿姨,瘦骨如柴,然而在工作中,富有激情,充满活力,十足不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

    吧唧声、议论声、叫喊声、欢笑声......在大厅里相碰,不绝入耳。

    大厅里呈现忙忙碌碌的景象:

    小陈稍弯着身躯,翻看摆在顾客面前的菜谱,绘声绘色地跟顾客展示本店的特色菜、面食和西安小吃;

    小丽来回走动巡查顾客是否需要加水;

    林温雅站在远离顾客的空闲处,双手握紧酒精炉支架,小心谨慎地给顾客端上干锅牛蛙,块状蛙肉和近圆形藕片紧密相靠,少许芝麻点缀,色泽鲜艳,油而不腻;

    漠北在柔声安慰顾客,西红色炒麻食2分钟就好了,兢兢业业;

    林温雅,在帮顾客买单,有些顾客嫌买单麻烦就托服务员代劳;

    程兰左手握住瓶颈,把啤酒瓶牢牢地摁在餐桌,右手拎起开瓶器,不费吹灰之力把瓶盖打开,心灵手巧;

    汪梦远却没有像他们那般做事得心应手,更像是门外汉,傻愣愣地站在一个空闲处,东看看西看看,像个吃饭的主,除非有顾客吆喊他,才去招待他们。

    本店,服务员:“六休一”,每天工作8小时,工资为xx,固定工资,每半年会加点工资,额外收入来自啤酒盖的回收费和送外卖的跑路费。

    大厅满座,陆续又来了许多顾客,只能叫号等待。

    顾客爆满,实属不易,地方偏于一隅,虽不像世外桃源般隐秘,也不同于位于地铁周围或者大楼中心区域,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相比之外,它周边的店的客流量反而稀少,令人好奇。

    店内部装饰简约敞亮,给人清新舒适的在家里的感觉,像个快餐店。

    大厅如战场,瞬息万变。

    此一时,彼一时。

    大厅的“服务”系统似乎招架不住顾客的需求。

    小丽左右开弓,攥着三个顾客的钱,站在前台焦急地等待买单,额头上渗出汗水,只能用黑色的袖子抹去它。

    “人在曹营心在汉”,她时不时注视a区,看看是否有顾客需要服务。

    而,此刻顾客秩序井然地排队,结账时,不乏对菜肴赞美一番,张阿姨忙而不乱,热情满满地对待顾客。

    当轮到小丽买单时,进行一半时,a区的顾客举手示意服务员过来。

    “服务员,给我倒水;”

    “服务员,大盘鸡好没,都好久啦;”

    “这边点菜,赶紧过来;”

    “这,需要加点米饭。”

    此起彼伏的声音,传到小丽的耳边,结算过后,小丽心急如焚地返回到a区。

    此刻,出锅的菜,在后厨,都堆放不下了,也传不出来,小陈只好加入送菜队伍。

    他们送菜的步伐,风驰电掣,不过从容安稳。

    d区的服务只能落在汪梦远的肩膀上,独挡一面。

    他一会儿用盘子端来七八碗米饭,供应顾客所需,一会儿拎起水壶给每位客人倒水,忙得热火朝天。

    林温雅在前台,热情地给顾客打印发票,差点就要手脚并用。

    c区的程兰,在后厨和大厅之间奔跑,添米饭、催菜和点菜。

    这时,先来者看到后来的都上菜了,火冒三丈,同样是酸汤猪肉水饺,为何自己的还未上来?

    于是,程兰急忙地跑到后厨,面食部的厨师们也忙得焦头烂额,把两位顾客的菜单打印纸搞对换了,只能好声好气地安慰顾客,下个就是你的。

    听完解释,顾客恼怒的表情渐渐地褪去,本以为服务员忙的把他的菜忘记点了或是后厨忘记给他做了。

    正当顾客心情平静时,香气四溢的水饺呈现在他面前,近在咫尺,笑容再次浮现在他的脸上。

    不怕井然有序地处理繁锁的事,就担心半路跳出一段小插曲。

    b区的漠北忙的脚都不着地,有位客人说,点的干锅土豆片太咸了,盐放多了,要求再烧一份。

    于是,他把这道菜端到张阿姨跟前,她品尝一口说不咸,毕竟每个人的口味迥然不同,判断谁对谁非,绝非易事,只好让后厨再做一份。

    该顾客来来回回催了好多次,每次顾客问一次,他就得去一趟后厨。这样的小事故毋庸置疑给他忙上加忙。

    饭点过后,顾客数量就锐减了。

    两个临时传菜员到点更换好衣服就离开旺祥店,下午,还有别的工作要做。

    这时,传菜的任务交给漠北。

    又过一段时间,顾客只有零星的几位。

    到了下午2点30,还剩下两桌的顾客。

    厨师们走到大厅,端出两道菜:酸菜鱼和凉拌黄瓜。

    厨师们分成两组分别围绕在一起吃饭,而服务员们一起用餐。

    小陈端出米饭,不过林温雅除外,她喜欢用自己的碗,每次用过,自己洗干净,用薄膜密封放在空闲处,并且随手给丈夫打一份,贤妻的典范。

    小陈把一碗装得满满当当的米饭递给汪梦远,“这米饭好吃,最多的给你,多多益善,”

    而他碗里少的可怜,经过米饭的间隙可以瞧到碗底。

    “你怎么吃那么少,少的可怕?”汪梦远眼眸里呈现惊讶,嘴角挂起一丝微笑。

    “吃够啦,吃一年了。”

    林温雅将筷子放在嘴唇,戏谑道:“他想一会儿拿百吉饼吃。”

    此刻,张阿姨边用纸巾擦湿漉漉的手,边徐徐地走过来,“有我的米饭吗?”

    小陈抢先回复了一声,“有,给你打了米饭。”把米饭和筷子递给她。

    接过米饭,张阿姨从旁边拉来一把桌椅,围坐在一起,“米饭,颗粒饱满,香味浓郁。”

    林温雅柔声细语道:“色泽透亮,口感软糯。”

    小丽夹起几粒米饭放在嘴里咀嚼,“是的,比昨天的好吃,昨天的有点硬。”

    张阿姨继续道:“昨天,水添少了。”

    张阿姨挖几勺米饭放在汪梦远碗里,“年轻人,多吃点,干活才有体力。”

    当她再挖时,他却恭敬地制止了,“阿姨,我都吃好多了,刚才满满的一碗。”听到这,张阿姨没有再勉强。

    程兰只顾着吃鱼、黄瓜和米饭,缄默不语。

    片刻之后,张阿姨匆忙地吃了几口,“你们慢慢吃,我吃好啦。”说完起身。

    林温雅好奇地问:“怎么就吃这点?”

    “刚才收到信息,说闵行区的旺祥店有点事,要我去看看。”

    话毕,她把饭碗放在后厨,接着把公文包夹在腋下就大步流星而去。

    走之前,她直截了当地向林温雅吩咐一声,“下午,我不过来了,晚上核算好账,跟我汇报一下。”

    瞧到她远去的背影,程兰实在闭不住了,“阿姨,在我们旁边,吃饭都心惊胆战。”

    小陈解释道:“阿姨,待人接物,谦和有礼,我在这工作一年多,和她一起吃饭,平常的很。”

    程兰笑道:“虽然我来这快半年了,不过和老板在一起吃饭,就是感觉别扭。”

    汪梦远,夹着鱼片,边吃边赞叹:“好吃!好吃!”

    嫩白的鱼片、酸溜溜的汤水和黄黄的酸菜混在一起,相互渗透,看到这都会让人口水落下三千丈。

    “既然觉得津津有味,那你多吃点。”林温雅用新的筷子夹几块鱼片放在汪梦远碗里,笑出浅浅的酒窝。

    漠北啧啧道:“天天鱼,我和鱼天生格格不入。”

    他站起来向后厨而去,再坐回来时,手里捏着两块百吉饼,米饭上浇了鸡蛋汤。

    王阿姨看到这,怒斥道:“百吉饼都不够下午做肉夹馍用的,你还吃。”

    他求饶道:“行,我就拿两个。”

    小丽明亮的眼睛滴溜溜瞧着他,道:“自私鬼,给新来的梦远一块。”

    不管出于何种缘由—是自发还是无奈,他将完整无缺的百吉饼赏给汪梦远。

    汪梦远一口咬下去,在地摊上,百吉饼的外壳是软绵绵的,像馒头,然而,此刻吃出的感觉截然不同,硬脆脆的,更能给人带来享受的喜悦。

    下午值班的是小丽和漠北,排休的是程兰。

第七章 博取韭菜盒子

    林温雅关闭大厅的灯,除留下小区域的几只灯,光线暗淡,会有一些顾客路过这用餐。

    用桌椅拼成弧形状,把大厅分割成两部分,小部分留给员工养精蓄锐用的。

    程兰换上衣服,斜挎红色的包包,欣喜而去,可以补个好觉,睡到明天黎明再起床。

    小陈和林温雅带着疲惫的身躯回宿舍休息。

    汪梦远显露疲乏的表情,找到偏僻的座位,背靠沙发,伸展一下筋骨,悄无声息地把菜单看了二遍,感觉记得差不多就趴在饭桌上酣睡去了,实在是太累了,就快透支了。

    ............

    一只手搭在汪梦远的胳膊上,晃动着,“快起来,上班的时间到了。”

    他惊骇得颤动身体,勉强地睁开眼睛,是小陈啊,还以为是僵尸呢,做一次深呼吸,平复惊吓的心情,刚短暂的休息中,还梦到林叔叔的茅山道术僵尸片呢。

    大厅的灯齐刷刷得亮,刺疼眼睛,这表明要准备上班啦!

    厨师们,从座位上起来,去后厨的去后厨,上厕所的去厕所,吸烟解乏的去吸烟,服务员们都着手穿上工作服。

    到下午5点,店开始运转,人看起来精神饱满,小憩片刻,干掉一身疲倦。

    大厅里,准备好几壶柠檬水;备好餐巾纸,每张纸叠成喇叭花状;座位和地面打扫干净,一尘不染。

    下午,来顾客的速度与上午有所不同,上午侧重某个时间点蜂拥而至,下午却是断断续续地过来。

    漠北承担传菜的重任;小程负责收拾餐桌;程兰和汪梦远包揽点菜的活。

    虽然,下午的顾客来的分散,前厅的服务员们人数少了,每人分担的任务并没有随之减少。

    对于汪梦远来说,下午是个锻炼的好机会,可以突飞猛进的进步。

    .............

    “小陈哥,过来。”汪梦远忐忑不安,向小陈招手。

    小陈放下收集车走过来,“咋啦?”

    “炝拌土豆丝,少盐,怎么备注;陕西凉皮,不要面筋,怎么操作;酸汤猪肉水饺,1.5份,怎么搞。”汪梦远呈现满脸的期待。

    小陈接过点菜宝,不慌不忙地说:“如少盐、不放盐、不放葱姜蒜等这些操作都一样,你看看这个,先选定炝拌土豆丝,按‘确定’键,再选定‘做法’右击,出现做法选择的界面,经过‘上下’键选定少盐,再多次返回就可以了。

    若是一个菜有多个要求,先备注一个,返回,再重新之前的操作。”

    他补充道:“如何选择1.5份,这个有点困难。先选定水饺,按‘确定’键,在‘数量’栏输入‘1’‘#’‘5’就显示‘1.5’然后返回就可以了。”

    “哦!我懂啦,老大,真心感谢你。”

    说罢,小陈推着时刻发出“咯噔”声的车去收拾顾客刚走的残桌,成熟稳重。

    在忙碌中,时间像插上一双翅膀飞得走了,不知不觉,就临近下班时间。

    若是不吃晚饭,8点就可以下班,吃要等9点。

    没有十万火急的事,员工们还是情愿加班到九点,吃完晚饭在回去睡觉。

    顾客还剩下两桌,程兰负责服务他们。

    小陈和汪梦远去厕所,跟程兰交待一声,主要做的事是吸烟解解乏。

    小陈打开香烟盒,抽出两根,语言简练地说:“抽吗?”

    这时,汪梦远沉默,接过高度较矮一点的那支香烟,习惯性地叼在嘴里,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先给小陈点火。

    两个人坐在楼梯台阶上,之间的间隙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过一个人,一支香烟却拉近两人心中的距离。

    “累吗?”小陈压低嗓子,询问道。

    一缕青烟掠过他那隐约间透露出一丝忧愁的眼眸。

    “感觉还行,之前从事过类似的工作。”汪梦远自豪说,泛起欢悦的表情。

    当同学有意无意地炫耀暑假来个家中养猪计划、黄山七日游、泛舟西湖中、华山泰山论剑,甚至扬起帆船环游世界,他无不羡慕,埋怨过出身的背景和命运的不公,有何用呢,又不能回炉重来,不得不投入到工作中,靠勤劳的双手为自己的人生铺路,向孙少平学习,来这里工作,觉得还满意。

    “毕业两年了,第一年在流水线的工厂混饭吃,生活就像笼中鸟不自由就辞职了,来旺祥店了。”小陈道。

    过去的场景,在他的脑海中回放,悲喜参半。

    “在电子厂,上班和开会,像机器一样马不停蹄地工作12个小时,加班和熬夜上班都是家常便饭的事。”他继续道。

    “在这当领班的,挺爽的,不好吗?春风得意啊!”

    “领班的?只是干活比较多吧,服务员,说出去并不是多么体面的职业。”小陈唉声叹气道。

    “喔!……怎么不换个,找个心仪的干?”

    看到他的沮丧的表情,汪梦远也不知所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

    “大专毕业,文凭低,稍微好点的工作都要求本科学历,甚至是‘211’以上的那种本科,感觉人生好渺茫。”

    “工作还有贵贱吗?能让我赚到钱,刷马桶我都甘心,工作在体面,赚不到钱也是白搭。”

    “哎—”

    小陈把烟头按在地面,待烟火彻底熄灭后,烟蒂丢在垃圾桶上的“灭烟处”,迈步向厕所走去。

    汪梦远紧跟其后。

    此刻,这里聚集着不少人,抽着香烟,吞云吐雾,相互倾述,互相慰藉和调侃,像要开会的会议室,又不像,没有令人神经紧张的氛围。

    回到旺祥店,8点30。

    汪梦远端来半盆热水,添加适量的除油剂,用抹布把餐桌擦一遍;程兰负责洗洗水壶和烫烫勺子和筷子;小陈负责服务顾客。

    到了9点,小陈端起一盆清水面,手臂上青筋迸发,“梦远,快点过来,活等会再做。”

    汪梦远走过去,喜上眉梢,接过绿色陶瓷碗,“谢谢你,受宠若惊。”

    小陈道:“筷子给你,能吃多少捞多少,千万不要等吃完再捞,那时连面渣都没有,后厨有汤汁,加在凉菜窗口外的汤汁就成了陕西凉面;浇点西红柿鸡蛋汤就是鸡蛋西红柿面,这两个你自己选择。”

    捞了一碗苗条,汪梦远像马飞似的奔向后厨。

    “小陈哥,你在干嘛呢?”

    “烤韭菜盒子,不吃,明天也不能吃了。”

    小陈打开电饼铛,把两块韭菜盒子放进里面,合起,启动开关,站在旁边静静地等待。

    “面条,盛好没?”

    汪梦远关切地提醒他,怕他吃不上面条,毕竟下多少苗条令厨师头疼脑涨,少着不够吃,多时吃不完,多浪费。

    “没有,喝点小米粥就好,正在微波炉里加热呢。”小陈嬉笑道。

    汪梦远感觉自己的担心多此一举,便去了大厅。

    大厅呈现吃饭的壮观,两三成对、四五成群、成双成对和独家寡人围绕一张桌子吃饭。

    小丽拿起筷子夹起面条放在嘴里,咀嚼一番,笑容妖娆,娇滴滴地道:“快点吃,一会儿要回去,”把碗里的小青菜夹到吴成的碗里。

    吴成将食指弯曲,在小丽白皙的鼻梁上轻轻地划了一下,“好的,都听你的安排。”

    林温雅把剥去皮的五个蒜瓣儿一下子撒进李厨师的面碗里,“今天和娃儿视频啦,说想爸爸想得都哭了。”

    “最近咋样?在家还顽皮吗?”李厨师把挑起的几根面条又放回碗里,仰头瞧着林温雅。

    “秉性像极了你,爱玩,怪你。”林温雅打趣道。

    张发科果然与众不同,左手握着两段葱和一块百吉饼,右手持筷子,边吃葱和面条边说话,葱味太重,旁边的厨师们实在招架不住,干脆挪到就近位置。

    只有他对面的厨师长一动不动,和他交谈今天配菜出现的失误。

    小陈缓缓而来,捧着盘子和一碗小米粥,盘子上有两份韭菜盒子,拼成椭圆状,安详地躺着。

    “韭菜盒子,给我一份。”粗犷的声音响彻大厅。

    “不给,张发科,你要吃多少啊?”

    小陈把韭菜盒子递给汪梦远,“尝尝,恐怕你还没有吃过这个吧?”

    “好烫,金黄色的外壳,看着就感觉好吃。”他触摸的手瞬间缩回去,刚出电饼铛的盒子烫得很。

    漠北过来,“往里坐。”

    看小陈不移动,屁股一扭挤动小陈挪出一个空座,以大山压顶的气势坐下来。

    小陈讥笑道:“你都吃胖了,偷吃了不少吧,劲挺大的,像头骡子。”

    漠北瞪他一眼,“偷吃?我呸!咱都是光明正大的吃,老板在这我也不怕,难不成还不让人填饱肚子啊,你才骡子呢,不育的崽子。”

    汪梦远感觉面条津津有味的很,满脸好奇的问道:“怎么不吃面?面挺好吃的?”

    小陈哈哈大笑:“你去看看,一丁点面都捞不到了。”

    漠北面无表情地说:“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太爱吃面条,”

    然后,把他自己拌的凉皮推到餐桌的中央,“一起吃,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小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取凉皮放进嘴里,连声称赞:“只要是现成的啥都好吃。”

    漠北讽刺道:“你是属兔的啊?我还没有考虑好是否赏给你吃呢,你倒好先吃上第一口。”

    “滚!滚你羊羔子的。”

    小陈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人,有仇当面解决,不来隔夜仇,这样的人,才能活得潇洒些。

    汪梦远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言语之战,好吃的在眼面,哪有心情说话。

    西红柿鸡蛋面、陕西凉皮和韭菜盒子,这些是顾客点的比较频繁的,点菜的时候汪梦远就想过何时有品尝的机会,意外之喜竟然来的那么快。

    餐后,大部分人换上各自的衣服陆续离开。

    看到马阿姨在洗工作服,然后搭在桌椅上,于是汪梦远把工作服脱下,洗洗,跟她学着也放在哪里。

    ............

    “妈,快点。”汪梦远不耐烦地说。

    身材偏胖的孟月,徐徐而来,“我都老了,当然没有你那般生龙活虎。”

    汪梦远夺走她手中的塑料提袋,扶着她,迅速上了地铁,庆幸的是还有一个座位。

    没过几秒,地铁自动关上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启动,冷冽的风灌了进来。

    “累一天了,你坐吧!”汪梦远指向空位置。

    孟月坐下后,拿回袋子,放在两条大腿间,“不住宿舍,还坐地铁,是不是让老板娘给点补助。”

    汪梦远思虑几秒,“是的,应该跟阿姨说一声。”

    出了地铁口,虽然有微风掠过,炎热的夏季,夜晚依旧是闷热的。

    汪小洋和孟月骑电瓶车绝尘而去,留下汪梦远徒步走回去。

    灯火通明的街道,呈现喧闹繁华、国泰民安的景象。

    街道旁的悬铃木悬挂着小彩灯,向四面八方发射出色彩斑斓的光芒,周围的草坪被映射得光影陆离;店铺、商场和娱乐广场等牌面上的灯光,交相辉映,把黑漆漆的空气照得光彩夺目,暗淡的星辰显得更加黯淡无光。

    汪梦远左顾右盼,两鬓泛白的老人踉跄迎面走来,牵着一只毛茸茸的狗,狗的品种不好辨认。

    街道的人行道,涌现不少夜跑者,部分的身影消失在崎岖的道路上。

第八章 偶遇旧友

    一条高架高速公路,南北走向,蜿蜒曲折,延展到深邃的夜空,一眼望不到尽头。

    它把这个地区分割两部分,以东的地方是生机盎然的面貌,而以西略显得萧条,年深日久的店铺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家,墙体上已漆上耀眼的红色拆字。

    此地,仅剩下这一个村庄,孤零零的,然而,周边的商业高楼一座接着一座拔地而起,这边将会迎来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昌盛。

    村庄里约上千人,基本都是务工租客。

    进入村里的道路就是一个小巷,名叫风雨巷。

    巷子幽深看不到尽头,万籁俱寂,可以借助透过居家窗纱的残光和点点的星光来走路,偶尔的狗吠或者风刮起来的撞击声会让人不寒而栗。

    水泥浇灌的巷子路面,经过风干日晒、雨击人踩的洗礼,变得有点坑坑洼洼,骑电瓶颠簸难耐,尤其是下雨天,有车路过时,行人偶尔会被路水溅得一身。

    不过,垃圾桶井然有序地排列着,这里的居民积极地把垃圾分类装桶,白天环境优雅,给人带来寂静的氛围。

    两层的楼房居多,像90年代的建筑,这样偏僻的房子,却成为外工者青睐的租房。

    汪梦远推开虚掩的门而进。

    “年轻腿长就是好,走路跟火箭似的,就是快,我们骑电瓶车刚到,沾在床边还没有到一眨眼的工夫。”汪一洋面带惊讶的表情。

    汪一洋是一位幽默诙谐、富有同情心的人。

    汪梦远身高1.8米,而孟月只有1.5米,汪一洋有1.55米。

    刚出世不久,他被断定以后的身高不过1.65米的样子。

    结果出乎预料,让乡村四邻和亲朋好友大吃一惊,偶尔调侃道:“家里化肥都撒这小子身上了,长得挺拔,又有一张俊俏的脸,不愁找不到媳妇。”

    汪一洋和汪梦远站在一起,明显的矮了一大截,他却是自豪道:“毕竟是我的娃,怎么会长残?论长相气质不说在全宇宙首屈一指,起码干掉地球和火星的人还是可以的嘛。”

    有一次,汪梦远和汪一洋一起去药店给孟月买降压药,路过停车区域时,急促的叫声传来,“汪大哥!汪大哥!”

    汪一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住了。

    而汪梦远扯动他的白衬衫,“出租车叔叔似乎在呼叫你,是不是上次坐车忘记付车费啦?人家可认出你了!”

    “我的天,儿子,那快溜吧!”汪一洋做出欲跑的姿势,搞得若有其事。

    “往哪跑?往回跑?还是向周边的树林里钻?隐蔽性极佳!”

    汪梦远洞悉出事情的真相,司机叔叔的表情是期待和激动的,像是见到梦寐以求的人,为了配合父亲把戏演下去。

    “似乎是小李,是他吗?真是他吗?不太像。”汪一洋自言自语道,一副惊讶不敢相信的表情。

    下一秒,司机叔叔从车上下来,急忙地走到他的身旁。

    两人握手拥抱,寒暄一番,司机叔叔掏出一包香烟,递给他一支,并且给它点火,意想不到的是捏走他的烟,再给自己的烟引火。

    十六年前,司机叔叔和年迈多病的母亲相依为命,为了给她治病吃药,欠下一屁股子债,本来就是家徒四壁的生活雪上加霜,只能在菜市场晃荡,打打散活,维持生活不至于吃了上顿饿着下顿。

    此外,汪一洋也不想只身卖菜,于是把摊位以超低价转让给他,之后司机叔叔的生活扶摇而上,不仅还清了所有的债务,还娶上老婆,添了一个女儿,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前期打你电话,没有人接,后来再打时,就是陌生人的声音音。”

    司机叔叔带着疑惑的表情,猛吸一口烟,仿佛尼古丁能赶走那些困惑。

    “来上海,家里的座机电话就不用了。”汪一洋的脸略带着愧疚。

    “恩人,要不是你的怜悯,恐怕我今天还是穷困潦倒的断雁孤鸿......,这么多年,你都音信全无。”司机叔叔连忙地说,巴不得一下子把心中的话倾肠倒肚。

    “老弟,客套啦,你的孝心感天动地,当时,我都自叹不如,才会果断选择那么做。”

    汪一洋笑着说,心里也是激动的很,毕竟在偌大的城市里巧遇熟人也是意外之喜。

    “这伙子器宇轩昂,想必是大哥的儿子,比大哥高出一个头,身材修长,好人必有好报。”司机叔叔不吝啬赞美之词说道

    “你来上海了,弟媳都还好吧?”汪一洋听到这番话,心里像是放着糖似的,甜蜜蜜的,笑得合不上嘴了。

    “为了不让孩子像我一样胸无点墨,把老家的房子都卖掉了,再加上几年的积蓄,在县城买了一套房子,方便接受更好的教育资源,琴棋书画样样都报班学习,女孩还算懂得父母的良心用苦,真心实干,高一结束的期末考试成绩,在班级都是名列前茅。”司机叔叔洋溢出心满意足的表情,这么多年的艰苦畚斗没有付之东流。

    “谁说不是呢,我们那个时候,靠一身的腱肉和蛮力就能养家糊口,当今,没有点技能和学历能喂饱自己就得感天谢地了,时代不一样了,对人才的要求日益上升。”

    “孩子,现在……?”司机叔叔关切地问道。

    “高考,名落孙山,看他自己还想不想再苦干一年。”汪一洋的脸突然下沉,这可不?搁在谁心里都不是滋味,都是两个肩膀一个脑瓜,出类拔萃的都在隔壁老王家,令他费解,汪一洋给汪梦远使个眼神。

    汪梦远不是傻大白,脑瓜还算机灵,“叔叔,好!叔叔还是如此年轻,喊你大哥都行得通。”

    “哎呀!后脑骨凸出……是个学习的料,回老家卷土重来,定会考个本科,大学毕业能谋个好工作。”司机叔叔丝毫没有在意迟来的问候,走近汪梦远,左手摸摸他后脑勺,右手伸进右裤兜里。

    当他说出脑骨凸起,汪梦远还以为他是空降大陆或者是穿越而来的武林高手,赞叹骨骼惊奇是习武的旷世奇才,传授一下心法,再不济送一本武林秘籍也行啊,谁料想他会提及复读两个字,如晴天一声霹雳,他的右手掏出一叠钱,一切的幻想彻底烟消云散。

    “初次见到,身上也没有带贵重的东西,这些别嫌少,买点吃的。”司机叔叔硬把钱塞在汪梦远手里。

    “叔,这钱不能要,叔,我真不需要。”汪梦远后退两步,握住拳头,推搡不收。

    “是不是觉得太少?下次遇到会多给点。”司机叔叔提高嗓音,露出期盼把钱送出去的神情。

    看这僵持的局面,汪一洋发话收下,汪梦远便欣慰接过,这时司机叔叔的脸平静下来,走到汪一洋跟前,“可以到县一中复读,那升学率极高,可以吃住在我家,离学校相距不过两公里,不耽误学习。”

    “倘若复读,怎么能住在你家?我家孩子生心顽皮,少不更事,怕把你家孩子带坏了。”汪一洋吸了一口烟,吐了出去。

    听到这话,汪梦远暗里一阵叫苦,他可不是作恶多端的家伙,只不过在学习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罢了,不就高考离三本差个一百多嘛,咋会与坏字扯上瓜葛。

    “年少贪玩都正常,能有啥影响的?吃饱饭就去学校了。”司机叔叔诚恳道。

    “爸,我们得赶紧去买药,你下午不是还要上班吗?”听的有点不耐烦,汪梦远看看手机,插话道。

    于是,两个人互留联系方式,司机叔叔生怕历史重演,不放心又添加qq和微信,走之前又留下一句话,“遇到你真是老天有眼,了结隐藏多年的心事,今后常联系,孩子复读真得要住我家,方便的很,想好电话告诉我。”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目送他的车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里。

    当年一下子租10年,只是使用5年,甚至可以说把剩下的5年馈赠给他的,孟月拿这事数落他好多年。

第九章 走廊淋浴

    “大概半个小时的脚程,就是门前的小巷子难走些。”

    “有地方住就知足吧。”孟月一边持着闪现白光的菜刀切白菜一边说。

    “上次你来的时候,我们租的那个房子好,不仅上班近,而且比这还便宜,可是,那边要搞开发,旧房子全拆啦。”孟月补充道。

    她用劲拧开煤气罐的旋钮,双手抱住油瓶,一点一滴往锅里倒,生怕倒多了浪费,溢流在瓶口外的油,用食指摸下甩进锅里,打开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冒起微微白烟,把切好的白菜同时放进去。

    “老洋,听隔壁的小伙子讲,这个村落今年就要全推倒,建立居民区。”

    汪洋把玩手机,抬起头,哈哈一笑,“两年前,就说要拆到现在都没有见啥动静,真要动工,房东会提前通知我们的,旁边的高楼建的真快。”

    “房子不咋样,以后每个月还要涨100元的房租。”

    孟月说着就来气,用铲子翻炒着白菜,将几段葱和昨天留下来的半碗胖瘦相连的猪肉一起倒进去,添加些其他作料,不一会儿,香气扑鼻。

    “哎呀!生活艰辛。”汪梦远由衷地发出一声感慨。

    “小屁孩,感叹什么,吃喝又不用你操心。”

    汪洋晃动老花镜,似乎要找到最佳点,达到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字的效果。

    租房里,悬在半空的灯,粘些灰尘,像恹恹欲睡似的,光线暗淡,勉强能看到屋内的东西,还没有路灯明亮;

    四壁的白色涂层偶尔会有脱落,留下灰色一片一片的;

    屋里只有前后两扇正方形的玻璃窗,斑点累累,推开后窗,一眼望去就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和生机盎然的田地。

    “十点半啦,累了赶紧洗澡睡觉。”

    孟月拿出毛巾和水桶放在门的旁边,又补充道:“万一东边那户人回来,你在洗澡就不方便了。”

    这栋楼一共有两层,一共住着六户人家,面朝南。

    二楼从西边数,第一户是一对男女;第二户是汪梦远的家;第三户是周末夫妻;第四户住着30岁不到的妇女。

    楼下的第一户是夫妻,带着三个女儿和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第二户是三口之家。

    一个家庭,不同的结构,演绎出迥异的生活。

    汪梦远打量一下房间,三个人都没有办法同时活动,怎么洗澡,不悦地说:“小得跟蚂蚁窝,在哪洗澡?旁边有淋浴室?”

    与学校相比,那是天壤之别啊,在学校,寝室是四个人住,面积比这租房的两倍还要大,有独立卫生间,在寝室不远处都有浴室,只要愿意每天都可以去淋浴。

    “斜对面有一家,不幸的是去年举家搬走了。”汪洋做出无奈的手势,显露爱莫能助的表情。

    “快点,一会儿,你爸要洗。”孟月有点不耐烦,提高嗓门。

    汪梦远提起空桶,一面咕哝道:“什么破地方,是人住的吗?”一面向门外走廊旁边的水龙头走去。

    话从窗户传了出来:“上面有两个水龙头,高点的是隔壁的,低一点是我们的,别开错了。”

    没过几秒,继续道:“上次,你爸爸粗心大意拧错啦,被发现了,被瞪了一眼。”

    “知道啦!知道啦!”汪梦远似乎心里憋着气,又无处宣泄。

    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冰冷刺骨,顷刻间,水桶就淌满了。

    汪梦远用水杯舀水倒身上,在两层楼站着,在灯光的映射下,影子被拉得很长,蔓延到一楼的地面,甚至到巷子路面。

    孟月拉开门,搬出凳子,在上面放着衣服和毛巾,责备道:“二百五吗?穿着衣服咋洗澡,上学人都上傻啦,大男人怕啥,留个内裤就行啦。”

    没过多久,她感觉话未说完,又道:“内裤不穿也没有啥的,你六七岁的时候,在家里庭院里光着身体跳来蹦去,邻居来访也没有见你这般害羞,跟小姑娘似的。”

    汪梦远嘟囔道:“那能相提并论吗?现在都是小大人,我还是有廉耻之心的,若是都被看到了,那多尴尬啊!丢死人啦!”

    “这瓶是洗发露,香皂或沐浴露,你用哪个?”

    汪梦远接过洗发露和沐浴露,孟月立即把门和窗户都紧紧地关上,没有半点灯光溜出来。

    隔壁的人把灯关掉,或者门紧关着。

    似乎在这里,有个约定俗成的事:十点半到十一点,管住自家的灯光,男人在门外洗澡,女人不能出来。

    汪梦远举起手面搁在鼻尖闻闻,不由自主地侧头去嗅一下前臂和上臂,似乎不过瘾,把刚脱下丢在桌面上的黑色短袖拿起来使劲嗅,跟狗一样的,然后笑了,喃喃道:“我说啥气味呢,怪怪的,原来是汗味和狐臭味,还有浓重的肉夹馍的气味,甚至还有膻味……”

    “妈,把香皂也给我吧,身上的气味好难闻,有点眩晕,再不快点,这味道就要把我恶心死了,先用香皂去去汗味,再用沐浴露香香身体……”汪梦远厉声道,一脸苦瓜相。

    听到突然的叫声,正在切菜的手顿了一顿,孟月不耐心道:“咋搞的?开始给你不要,现在又要用,烦不烦?”边说边拉开门把香皂递给汪梦远。

    汪梦远舀了几杯水从头顶浇下,像浇花似的,头发和全身都淋湿了,挤压出一撮洗发露抹在泛着油光的头发上,搓揉片刻产生大量的泡,然后用香皂擦在身上轻揉出光滑的泡沫,绷紧全身,然后摸摸大臂和大腿的肌肉,硬邦邦的,两块胸肌也是如铁般的坚硬。

    再想想都过了十八岁,已经成年了,是达了该为这个家分担重任的年龄了,不应抱怨发牢骚,今后该为自己的言谈举止负责嘞。

    又浇数杯水,白色的泡沫和水一起在地面汇聚,接着沿着插在走廊外围墙的水管流淌出去,另一端凸出墙半米,水直接击打在一楼的长着大小坑的地面上,洗过澡,全身的疲倦如泡沫顺着水流走,整个人容光焕发。

    旺祥店的员工几乎都住宿舍,饭店一共租了四间大房子,分别叫“静心阁壹”、“静心阁贰”和“静心阁叁”。

    这都是男人的宿舍,还有一间女人共住的“暖巢阁”,每一个房间装有六套双层铁架床,跟大学的寝室一样,配有一个洗衣机、一个饮水器和一个独立卫生间。

    小陈像散了骨架似的一下子躺在床上,“哎哟!一天天的快累死爷啦。”

    “在,爷在呢,有啥事?”不知不觉中,张发科站在宿舍门前,有点便宜都不舍得错过。

    “谁家的狗跑啦,出去就是汪汪叫,讨厌不讨厌啊?滚回你的贰屋去。”小陈嗔道,实在是太累了,那还有力气跟他贫嘴。

    张发科觉得气氛不对头,知趣地回到“静心阁贰”。

    卫生间的水哗啦啦的流着,小陈有气无力地问道:“谁在洗澡,还有多久?”

    漠北回应一声,“是我,旺祥店的一天收入汇入银行没?”不忘提前他。

    有一次,小陈忘告诉张阿姨了,凌晨一点多,她居然打电话问他钱转没,由于正在深睡中突然被吵醒,难免心里有埋怨,之后,就让漠北每天询问他一次。

    “搞好了,发短信告诉阿姨了。”小陈说完,就打开手机,看看电影啥的。

    “洗好了,井里的水真是冷,冷若冰霜。”汪梦远推开门走了进去。

    父亲准备好衣服就去洗澡了。

    “儿子,来,张嘴。”

    孟月用筷子夹起一块油光闪闪的瘦肉,左手拼成瓣状,置于下方,以防肉掉在地上浪费了。

    汪梦远试图用手捏住肉,被孟月制止,“别动手,手上会沾得都是油,妈妈喂你。”

    “味道蛮好的,虽然看相有点丑,怎么这么晚,还烧菜?”

    “你爸,上班的地方不管吃喝,每天带两份饭,早上一顿饭,中午一顿饭,公司有微波炉可以加热,那你赶紧休息吧。”

    孟月压低嗓音道,生怕会影响到别人,墙传播声音的效果是杠杠的。

    “不,等洗完衣服在去睡觉。”

    “等会妈帮你洗,一天也够让你疲惫的,让妈妈多照顾你几天,毕竟一年到头见不得几回。”母亲略带愧疚道。

    听到她这话,一阵酸楚,反正是夏天就两件轻薄的衣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洗好,汪梦远只好答应。

    他便躺在床上玩手机,身乏的没有玩几分钟,就想睡觉,灯亮着,照的人却难以入眠。

    “妈,小便去哪?”汪梦远好奇的问,回来前就扫一眼这栋楼的全貌,匪夷所思的是没有厕所。

    “你是男人,站在走廊就行了,在用水冲冲,不行的话可以去下面的田地,夜间可以用这个啊。”孟月指着门后面的小便桶给汪梦远瞧。

    “真的没有厕所?”汪梦远怀疑地再问一次。

    “有一个,离这有一公里,夜间,睡觉都没有时间哪还有工夫上公共厕所啊!”

    “哎!”的一声,不再言语。

    他忆起以往住的那间屋子,整体来看是一个大庭院,一间主屋,住着一个退休养老的老奶奶,菩萨低眉,只有周末才有子女来看望她,感觉生活冷冷清清的,所以以低价出租一间侧屋,洗澡方便,约莫五米处就有厕所。

    待孟月忙碌的身影消停下来后,已经到凌晨半点,于是熄灯,准备入睡。

    “这间屋子差劲,冬天冷得刺骨,现在热得就像在蒸笼子里,落地扇风大,就对你一个人吹就可以啦,我和你爸习惯了,一个台式扇就足够咯。”孟月说完话,倒头就睡了,此刻父亲的打鼾声愈来愈强。

    片刻间,母亲也熟睡啦,汪梦远却热得翻来覆去,只好轻手轻脚把落地扇朝自己吹。

第十章 面食部

    每天都有日出日落,上班就像太阳一样孜孜不倦。

    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汪梦远吵醒,瞧瞧时间,可能要迟到了,掀起被单,一下子跳下床,一边刷牙一边穿衣服和鞋,火燎火急地走下楼。

    一不留神碰到在外玩耍的小男孩,还好汪梦远身手敏捷,在他屁股着地之前抱住了,惊吓的他哇哇大哭,泪珠在粉嫩的脸蛋上滚滚而落。

    中年的妇女闻声火箭似的冲了出去,看到她,汪梦远是七上八下的,怕她误会是偷小孩子的,连忙把方才上演的一幕和盘托出,而孩子被接过去后连哄两句拍两下就破涕为笑了。

    “没有事,你是楼上刚来的吧?”她笑着道,似乎她知道他的到来,但汪梦远很吃惊。

    “是的,第二户人家的。”汪梦远还在为刚才的三鹿郡公自我谴责中。

    “前天,看到你妈从外面扛着沉重的落地扇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我就好奇的问下,她说你要来,怕热到你,提前给你买好风扇,这房屋又没有空调。”妇女呈现出怜惜的表情。

    “阿姨,我先走了,上班就要晚啦。”汪梦远焦急道,心中带着深沉的感动。

    小陈走到大厅,惊讶道:“小子,可以啊,来的真早!”

    汪梦远用抹布已经擦好了一大半的餐桌,放下手中的抹布,循声望去,又扭头看下钟表,“是小陈哥迟到3分钟才是。”

    小陈差点捧腹大笑,“那钟表快了5分钟,感觉这样挺好的,一直没有纠正过来。”

    汪梦远,继续擦桌子,嘀咕道:“自己傻?跑那么快干吗?晚几分钟也应该没有事吧?”

    说完话,汪梦远去提来榨水车,准备一会拖地。

    此时,小丽和程兰姗姗到来。

    世界之大,找不到一模一样的叶子。

    程兰迈进大厅后,径直到了后厨,接一杯开水,放置在一处,渴的时候,随时可以喝。

    小丽抽出几张纸行疾如飞地往厕所而去。

    看她远去的背影,小陈皱起眉头,怒道:“每次和她一起值班,都要去厕所,不能上过厕所再来吗?女人事真多,这么多的杂事何时才能做完呀?”

    门外还是按时重复昨天的一幕,厨师长在点名和交代注意事项。

    程兰环抱一摞盘子在桌上摆起;小陈将装有小碗和水杯的塑料长方盆放在餐桌上,眼尖手快地将放好盘子的桌上搭配小碗和水杯;汪梦远从抽屉里抓出一把筷子手急在盘子上放好筷子,整整齐齐。

    开完会,厨师们迫不及待地往后厨而去,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准备原料,务必在开饭前竭尽所能地完成。

    周厨师在小凳上坐着,眼前是一盆近椭圆状的肉块,一半是纯瘦肉,剩下的是肥瘦相间的,每个不锈钢钎子要穿上五小块羊肉。

    别看他55岁咯,个子矮小,皮肤黝黑,额头有两道皱纹,但深邃的眼眸里闪现明亮,干起来活来不压于青年人,一眨眼的工夫,盆里都斜放着几十串羊肉串,整齐划一;

    郭侠约莫39岁,圆圆的脸蛋,站立在哪里,累的时候就换个姿势,三下五除二就包出一托盘的饺子,贝联珠贯,有鼓起肚皮的白菜猪肉饺子和丰腴饱满的韭菜鸡蛋饺子。

    王阿姨在从一团面中揪出一小坨面团轻置于老式托盘秤的圆盘上,端详指针,待不偏不离正中间时,拿下放在长方形托盘里,少时补一点,多时捏出一点,全力以赴地确保烙出的白吉馍的重量是够称的;

    陈阿姨将醒的面来来回回揉和收拢了几番,至面团光滑后,取出置于撒有干粉的面板上,高挑的身躯弯着腰用擀面杖将其铺开,不间断地撒面粉,旋转和翻面将其擀成薄薄的大面片,等大功告成时再取适量的淀粉撒在其正反面,然后一正一反折叠起来。

    旁边的托盘里已经有几份大小均匀的面条,相安无事地趴在那里,这是开会之前她手擀出来的。

    接着,她直起身,两肩阵阵酸疼,舒展一下筋骨,不由自主地拍了几下肩头和后腰,白色的厨师衣服上留下片片的面粉。

    然后,将手洗干净后,沾点面粉,掀开保鲜膜,拍打几下,发出轻微的饱满的嘭声,还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只好按了一下面团,压印既没有立刻恢复也没有继续塌陷,这下可放心了,发酵的正好。

    于是,揭开保鲜膜,又尝试另外两盆面团看看不行,然后一丝不苟地把它密封好,握起刀得心应手将叠起的面片切成面条,然后称出预定重量的面条,松散团在一起放在托盘上;

    赵厨师把锅里放入适量的水,旋转开关,将其加热煮沸,同时将沥水的小青菜放入锅里,转过身将葱切花、姜切片、香菜切片等分别装进不锈钢味盅中,备原料,忙得热火朝天。

    他是面食部的队长。

    小丽握着两把调羹分别轻放到小碗里。

    看到菜称好后,以及大厅的餐具摆放差不多了,汪梦远向小陈说一声,“我去择菜啦,”随即向择菜区走去。

    “阿姨,你还真送个大西瓜呀!以为你是逗我们开心的呢。”汪梦远的嘴角挂起笑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哎哟!小看阿姨嘞,能骗别人,也不能哄骗老乡你呀,咱做生意得讲诚信,不然在上海怎么能卖20年的菜?”

    “好阿姨!真好,阿姨!”汪梦远道。

    马阿姨把一袋西兰花和小刀小心翼翼地递给汪梦远。

    马阿姨在店里负责洗菜和洗碗,还有一个洗碗搭档,叫刘叔叔。

    “阿姨,切好的西兰花放哪,放在这个塑料袋可以吗?”

    阿姨轻声地说:“不用,里面有泥土,不好洗,这沥水篮给你,择好菜放里面。”

    这时,菜阿姨看到张阿姨走进店门,星飞电急地起身走向张阿姨:“老板娘,终于见到你,之前两月的菜钱可以……”

    还没有等她把话说完,就打断她:“本来上周日就打算核算一下,有点事耽搁啦,下午核算好,都补上。”

    菜阿姨奉承道:“店多,钱多多,都成大老板啦,以后送菜都送最好的菜。”

    张阿姨用手捏取菜阿姨头上的一片菜叶,“哪有,也不及你们送菜赚得多,这附近的饭店大部分都是你们来供应。”

    菜阿姨嘿嘿一笑,“小本生意,供养两个男孩不易。”

    程兰、小陈和小丽相继走来择菜。

    汪梦远见状,彬彬有礼地把小凳子递给他们,顺道把需要处理的菜给了他们,“阿姨,真好,送个西瓜给我们。”

    小陈“哼”的一声,不屑一顾:“小恩小惠,都把你收买了。”

    “哎!有好吃的就行。”汪梦远道。

    小丽将豆角折断,先放在餐桌上,“你那么清高,有本事就不要吃。”

    小陈正在削土豆皮,脸色暗淡,“我才不吃,尝两口,感觉一下味道就行。”

    程兰启唇又闭合,迟疑片刻,还是说啦:“我都听不下去了,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像你这般的。”

    “汪梦远,以后找媳妇不要找泼妇型的。”小陈道。

    小丽捡起一段豆角砸向小陈的头,蓬松的头发将豆角弹落着地,“想娶泼妇,你也娶不到,都快30岁,连女朋友都没有。”

    “我才25岁,想找早有啦。”

    “皱纹都有了,我还以为小孩都打酱油了呢?”小丽不忘伤口上撒盐。

    汪梦远只顾着笑。

    马阿姨,身材微胖,但做事灵活手巧,“看见你,都想念我的女儿啦。”

    汪梦远抬头看阿姨,“咋啦,女儿不在上海?”

    马阿姨说着便陷入思念之中:“在西班牙上的大学,学得外贸,已经工作好多年啦。”

    汪梦远惊愕中略带些羡慕:“你女儿是留学生,真强,令人佩服。”

    “在大学谈个男朋友,西班牙小伙子,毕业后就结婚了,一直在哪里上班。”马阿姨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那,不是挺好的吗?”汪梦远边手撕包菜边追问道。

    “哎!两年没有见到人了,还挺想念呢,独生女,老伴前年就走了,在家百赖无聊,工作还有人可以说话,最起码在这能和活力充沛的年轻人交流,我都不觉得自己老了。”

    “阿姨,老吗?看着不到50岁。”

    “上学的人说话就是甜,阿姨,我都60岁了。”

    马阿姨干活就是眼明手快,当汪梦远还未撕碎一颗白菜时,她都结束两颗了。

    “你可以去西班牙,找你女儿去。”

    “近几年,打电话让我去,拒绝了,一个老太婆不想拖累她,知道她过得幸福,我就知足了,另外在国内生活一辈子了,不一定适应国外的生活。”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不用担忧她们。”汪梦远安慰道。

第十一章 口角之争

    “今天的花菜看着有点焉了!”程兰解开塑料袋的结,拎起花菜,翻个身,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片刻。

    “这是在运输中受到挤压导致的,看看其他三颗?”小陈伸长胳膊接过花菜,瞅了一眼,细心十足道。

    “这菜阿姨嘴里一套,暗里一套,看不出来啊。”小丽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他们都是凌晨2点去批发,那时,菜场交易所黑灯瞎火的,她都轮袋整箱批发,她自己哪有闲蛋工夫给每颗花菜验身?”

    “其他三颗还是白色、结实和茎部实的,新鲜的。”程兰笑着说。

    “那,明天得跟菜阿姨说一声,咱们可不能吃这个亏,这个不要了,茎部中空了,吃下去会拉肚子的。”小陈说着,就把手中的花菜丢在地上。

    “卖菜的也不容易。”马阿姨一边把芹菜的叶子掐掉,一边同情道。

    “卖菜,都得需要两个人,一个夜间去进货,早晨送完菜就得倒头睡去;另一个从早晨卖到晚上八点多。”小陈道。

    “哪行的饭碗都不好端。”马阿姨感慨道。

    小陈仰头看下时间,“你们赶紧的,一会儿到饭点还没有搞好,早餐都吃不好。”

    小丽嘀咕道:“不都是怪你吗,择菜还看手机?”

    “看看有没有预约外卖的,让你凉菜间的男朋友好好管教你。”小陈白了她一眼。

    “切,借她熊胆也不敢说我。”小丽信誓旦旦道。

    张发科轻轻推开后门,探个头,“都搞好了没?把这几头洋葱脱去皮!”

    在服务员们眼里,他是个“不速之客”,出现时,总是带点惊喜,这个惊喜就是额外的杂活。

    小陈微微埋怨道:“用的时候,切去头,剥一下不就好啦,轻而易举的事还让我们做。”

    张发科上前环抱住小陈,一脸淫笑,“你不做,你让厨师长去剥去。”

    马阿姨拎起菜刀,切掉一头又一头洋葱,催人泪下。

    汪梦远用纸巾试擦噙在眼眶中的泪水,“阿姨,你怎么没有流眼泪?”

    “习惯啦。”马阿姨心平气和道。

    “你们讲啥子呀,这么热闹?”

    刘叔叔停下手中的活,垫着脚尖,前倾着身体,真想把头伸出墙窗口。

    “大叔啊,不好好洗你的碗,瞎来掺和啥?”小陈一脸嫌弃他的样子。

    听到这,大叔缩回头,安心定志地洗盘子、水果篮和托盘。

    “哎哟!还有15分钟才到11点,头一回这么神速。”小陈微笑中带着一脸的疲倦。

    “小丽,你先去打一壶水,把柠檬切片备好;程兰,你和汪梦远把地上的垃圾搞好;我去把门打开,以及电脑开机。”小陈匆忙道。

    阿姨一只腿抵住后门,然后往里面搬菜。

    “阿姨,腿拿开,你去撑垃圾袋,这些菜,我帮你搬进去。”汪梦远搬来半箱子土豆抵住具有强反弹性的门。

    马阿姨去旁边的抽屉里拿出黑色的垃圾袋,程兰将残叶断茎双手拢起捧到袋子里。

    汪梦远动如脱兔般将要浸泡的菜放在水槽里,饭后要洗的置在边沿上,将不要择的搁在铁架台上,半箱土豆有点沉且箱子偏大,塞不进铁架台下面,实在累得慌,干脆用脚蛮劲地往里踹。

    “干嘛啊?是大鼠出来觅食吗?”

    忙于切菜的张发科听到“咯唧”声,放下刀,过一个拐角,走了过来。

    “真的有鼠?”汪梦远一脸的惊讶。

    “你小心啊,跳出来啃你。”张发科坏笑道。

    “听你的话,感觉世界人都在吹牛逼。”汪梦远讥笑道。

    “老子,马会要抽你。”张发科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汪梦远瞧着箱子进去一大半了,不碍事,索性就置之不理了。

    旁边有一个矮胖的铁桶,还盖着大盖子,他好奇地拎起它,里面黑漆漆,凑近一看,大叫一声,手中的盖子惊落在地上,吓得魂不附体。

    有两只怪物跳起来感觉近在咫尺,他缓和一下道:“饭店怎么还有蟾蜍,这是什么饭店?居然还有青蛙的跳高能力?”

    “村来的乡巴佬,大惊小怪,那是牛蛙。”张发科嘲笑道。

    “怎么不用高点的桶装?”语音略带责备道。

    “专门吓你的,快盖上,不然跑了找不到,中午,老子让它们成为刀下之魂,盘中之餐。”张发科焦急说。

    “别一句一句老子的,还真以为留点胡渣,鼻中插根葱就能乔装打扮成老子啊?”汪梦远皮笑肉不笑道。

    “啥意思?”张发科一脸懵逼。

    “算了,本想送你一个眼神让你体会呢,就是让葱味刺激你的语言神经,三思而后言。”汪梦远说完此话,撒腿就跑了出去,顺手把门紧关。

    程兰把残留的一点,扫一扫倒进了垃圾袋,汪梦远硬拉死拽把笨重的垃圾袋拖出旺祥店,放在拖车上,小丽把大厅和后厨的装有纸屑的小垃圾袋拎过来塞进大袋里。

    “啪”的一声让大家惊得一下。

    “哎!大叔,你又作怪,丢个纸箱不能提前支一声?”

    小丽气愤道,下一秒,嘀咕道:“什么人啊?”

    刘叔叔憨憨一笑。

    “小汪,你把它一起丢了,都浸湿了,不能再用了。”马阿姨道。

    汪梦远接过它,放在车上,拉着车走了。

    小丽急忙地跳出来,惊奇道:“你不吃饭啦?”

    “挺近的,不会耽误吃饭的。”汪梦远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到拐角处,他回头一看,2米处的地板上掉了些菜叶,正好在一家饭店的正前方,扫荡周围无人。

    纠结片刻,他还是停下车,把它捡起来,侧头往店里看,中午妇女抿嘴对他笑了,然后急忙转身就开溜了。

    “梦远呢,都吃饭了也不见人影?”

    小陈在冷菜间把三个陶瓷小碗灌满热水烫一下,向接热水的小丽问道。

    “他说垃圾放在门外,一会检查卫生的会找事,所以把垃圾送到负一层去了。”小丽接了半碗水,把筷子也放进去烫一下。

    厨师们陆续来接热水,烫洗碗筷。

    “看他呆头呆脑的,干活还挺上心的,我去给他搞个大碗。”

    说罢,小陈拎着一只小碗去了洗碗间,把它放回员工们的餐具里,抽出大碗。

    负一层,风嗖嗖地吹,汪梦远不由寒颤,把垃圾袋从车上拽了下来。

    由于太沉了,他尝试了两次都有把它提起来,操作机器的大叔走了过来,“小伙子,我帮你,里面没有铁片和瓶子吧?这个机器压不碎的!”

    “没有。”

    汪梦远提着,大叔向上托,抽筋拔骨地把它丢进去。

    “纸箱仍在旁边!”大叔指着一处。

    “好的,谢谢!叔叔。”

    ............

    “坐这,小丽的旁边。”

    小陈把筷子、调羹和两个馒头递给汪梦远,白米粥也移到他的面前。

    “今天,垃圾咋那么沉?我差点就要爬行回来。”汪梦远咬两口馒头,咀嚼吞下,疲惫感褪去。

    “后厨的人把他们昨晚剩余的垃圾塞进垃圾袋里了。”小丽低声道。

    “靠!后厨也太不要脸啦。”

    小陈提高嗓门,声音暴露出一丝的杀气道:“以后,后厨的垃圾自己解决,不要做得太过分。”

    罪魁祸首的刘厨师羞愧地低头啃馒头,酸辣土豆丝也不夹了。

    “不就是一丢丢的垃圾吗?还至于搬在餐桌上谈论吗?有失我们的风度。”张发科笑着说,闪晃身体。

    “哪里,你都能插上一脚?能耐大的很?”小陈讥讽道。

    “不可小瞧我,今天打破记录,争取吃掉两块馒头。”张发科一口吞下剩余的馒头,伸手又拿了一个。

    “别理他,死猪不怕开水烫,咱们不跟小人来气。”小丽小声道,还用弯曲成弧形的手掌给讲的话遮挡。

    “这不止一次了,你都不知道……你若不反击他们,在他们眼里,你就是空气,搞不好还在你脖子上拉屎屙尿呢,做人不能熊,谁也别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大家都是靠勤劳的双手来吃饭的。”小陈口无遮拦道,真的愤怒了。

    “他们也听到了,下次不会这么放肆了,放心吧,吃饭吧。”汪梦远扯动他的短袖道。

    “人要脸,树要皮,王八。”小陈怒气冲天道。

    “把王去掉就好啦。”

    张发科继续挑衅道,旁边的厨师长用胳膊肘触动他,拉长了脸,“你今天忘记吃药了吗?今天土豆丝用的多,快点吃饭,切土豆丝去,还有闲工夫在这贫嘴啊?”

    张阿姨慢悠悠走过来,坐在服务员旁边,而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去。

    她夹起酸辣土豆丝,笑道:“酸酸脆脆,谁烧的?”

    “是我。”刘厨师回了一声,然后夹起土豆丝放在嘴里,吃出酸苦的感觉。

    半刻钟的时间,大家吃过饭就各就各位了。

    小丽把员工使用的饭桌摆上餐具。

    小陈先把择菜的区域就扫一遍,然后用湿拖把拖了一番,接着,用干拖把拖了一次。

    随后,他将汪梦远领到凉菜间,“这是薄饼,一个盘子放八片,务必整整齐齐,可以叠成三角形、喇叭花或者……只要美观就可以,然后保鲜膜进行密封,放这里,中午要用。”小陈指着一处的位置说。

    “这是干嘛用的?”汪梦远疑惑的问道。

    “薄饼卷牛肉丝,卷土豆丝,羊肉丝等。”小陈笑着说。

    陈阿姨还在擀面条,这是早晨的最后一份了;

    郭侠投身于包饺子,速度缓慢了许多,已经包出三个托盘的饺子;

    王阿姨把饼胚子从中间往边沿擀,一眨眼的时间,就成了圆饼状,时不时掀开电饼铛,给烙制的饼胚翻身和旋转;

    周厨师正眼看看肉块,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块,不由得憨笑。

第十二章 接受挑战

    区区十来分钟,汪梦远就麻利地完成了任务,辗转来到大厅,又开始找事干,先给餐桌上瓶里添满辣椒油,然后把餐巾纸折好放在桌上备用,接着几壶柠檬水放着备用。

    看到这幕,林温雅笑着说:“他们几个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大厅?等他们回来再干。”

    “他们……我也不知晓,反正现在没有顾客,新来的,多学习多实践。”汪梦远直截了当地说。

    林温雅哈哈笑道:“不用大费周折地学习,把顾客当成来家里做客的亲戚们,自然而然就知道该干啥啦。”

    “再好的服务抵不过热情款待。”汪梦远嘿嘿一笑。

    “你挺有趣的。”

    林温雅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汪梦远不知所云。

    “适才,看你在全神贯注地朗诵报纸。”汪梦远好奇道。

    “这个怎么回答呢?我就是好奇试试呗。

    以往,我去买奶茶瞧到前台小姐闲暇趴在台上记英语单词背生活基本用语,我就是一脸的好奇问道。

    答案让我意想不到,她说万一哪天有外国游客来买,她可以用英语跟他们畅谈无阻。

    我想趁这每天15分钟的空闲时间读读,一方面可以让我嗓音更加好听入耳,另一方面增强记忆力,也能多认识几个字,以备不时之需。”林温雅道。

    “储存的知识永不够用的,不得不时刻补给,才能与时俱进。”汪梦远佩服她这一点,具有忧患意识。

    “至理名言,让我受教了。”林温雅抱拳道,搞笑的动作。

    “收银是专门培训的还是无师自通?”汪梦远问道。

    “上个收银员传授和自己琢磨的,不过还有好多东西都是一知半解的。”林温雅自豪道。

    “你很强,排队那么长,你都能从容应对,换作我头都被搞爆炸了,我是由衷的佩服你。”温梦远伸出大拇指。

    “甭管几个人,哪怕整个大厅都在排队买单,都不能心慌,急中生乱,一位一位地过,核算,再核算就不会出错。”林温雅斩铁截铁道。

    “一年回家几趟吗?”汪梦远一发不可收拾地问道。

    “几年回家一趟,跟你不同,过年会有顾客来吃年夜饭,店忙,阿姨加工资希望我们自愿留下来的,不然店就开不了张。

    二年没有见过我家宝宝了,和张阿姨协商好了。暑假多招几个服务员,可以回家休息一阵子。”

    林温雅,一边滔滔不绝道,一边用手比划孩子的身高,前段时间视频那么高,昨天视频又长了不少,眸子里隐藏期待,全身散发出作为母亲的喜悦。

    “过几天你就可以回家啦。”汪梦远安慰道。

    “借你吉言。”林温雅开心的嘴都合不住了。

    此刻,一对男女,左拐主动走到c区,c区的座位都是沙发,坐着比较舒坦。

    “温雅姐,点菜宝给我一个。”汪梦远伸长胳膊,张开手掌。

    汪梦远拿着菜单薄和餐巾纸,拎着水壶走到顾客的面前。

    “两位,你们好!请坐,菜单薄给你们,先看着。”

    风度翩翩的男士,抽出一张纸擦手心沁出的汗,“有啥特色菜,可以推荐的吗?”

    汪梦远一边翻菜单,一边热情地说:“刚来的,不知哪些是特色菜,顾客点的比较多的是这些菜:陕南豆衣菠菜、凉皮小吃、手抓羊排……”

    “蘸汁猪肉水饺、陕西凉皮、手抓羊排和干煸豆角,目前就这些。”

    男士把菜单薄一页一页的翻看,看到喜欢的指了指,又口述一遍。

    “请问,有何忌口的吗?葱姜蒜豆芽要吗?”点好菜,汪梦远询问他们的口味。

    “没有,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男士爽快地回答。

    见到他走过来取“预付账单”,林温雅竖起拇指,连连称赞:“牛!牛!点菜都学得有模有样,而漠北点菜都学了两天,因为他不太会拼音。”

    过了不知多久,他们都回来了。

    “梦远,今天负责c区吧?”小陈商量着说。

    “这个……实在忙不过来你得支援我。”汪梦远略带不自信。

    “若是能顺利完成,晚上,哥奖励一份肉夹馍。”小陈的声音很小,像蚊子嗡嗡。

    “接受挑战。”

    假如服务顾客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此时,汪梦远正处于激烈的斗争中,他需要把这仗打得漂漂亮亮。

    见到西装革履的两位青年男士谈笑风生中走过来,汪梦远飞云掣电迎上去,给个笑脸打招呼道:“你们好,请两位跟我这边来。”

    走了十来步,汪梦远将他们领到59号单人桌,他们看了一眼死活不坐,索性走到61号桌,不忘礼貌道:“这,可以坐吗?”

    “当然可以。”汪梦远无奈道。

    单人桌是边长为半米的餐桌,一位顾客来时,乐意选择坐的;而双人桌是长一米多、宽为半米的餐桌,能供四位顾客使用。

    汪梦远把菜单薄递给他们,在他俩你推我搡谁先看之际,把多余的餐具轻手轻脚地捧到62号双人桌上,随即砌满柠檬水,“两位工作辛苦啦,先喝点水吧!”;

    没过几秒钟,又来了三位顾客,两男一女,径直坐在65号桌,汪梦远带着装备走过去,呈上两本菜单薄,一男一女各接过一本,另一位男士微笑道:“这家店的菜名,我都能轻而易举的说出来。”

    “暗地里吹就算了,今天可还有女同事在身旁。”看菜单的男士抬起头瞅他一眼。

    女士低头看菜单,笑了,“男人都这么自信?要么我来测试一下。”

    “下次吧,大家都快饿飘起来了,吃过饭还得回公司小憩一会。”男士有点羞赧道。

    递上餐纸巾,倒满水,感觉他们还要寻思一会,汪梦远索性就走到空闲处,刚过两三分钟,有三男两女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这时,他可欢天喜地,欲把他们带到62号桌上,这下撤出一套餐具就行了,三个男士客客气气地落座。

    始料不及的是那两位女士坐在57号的单人桌,不由的感慨道:“原来不是一块的,那真是自讨苦吃。”

    此刻,汪梦远由不得自己懊悔,奔逸绝尘走到“财桌”拿一份菜单薄递给她们,折回62号桌把三套餐具收拾好放回“财桌”,接着给57号的女顾客呈上餐巾纸和斟满柠檬水。

    这时,65号桌的顾客招手,汪梦远闪电般走过去。

    “牛肉拌面一份……快么?上次等了半个多钟头。”女士犹豫不决道,想吃就害怕上菜慢。

    “现在顾客少,快,可能你上次在人多的时候点的,这个面浇头都是现做的,需要一些时间。”

    汪梦远环视四周,没有来几位顾客,微笑道。

    “好吧,还有岐山臊子面一份,是汤面,西安凉皮一份,酸辣海带丝一份、椒盐蘑菇一份,肉夹馍一个。”女士继续道。

    “点好了,有啥需要备注的?”汪梦远询问道。

    “什么?”女士惊愕道。

    “不好意思,表达的欠佳,就是有啥忌口的?辣的吃吗?生姜蒜吃吗?”汪梦远赶紧解释道。

    “哦!都吃,啥都吃。”女士道,其他的两个同事表示附和,然后又继续玩手机。

    又有两拨人走进来,各自选择66号和67号坐下来,汪梦远亦步亦趋,把手中的两本菜单薄分别给了他们。

    57号的顾客挥手要点菜,汪梦远走过去.

    “给我们来份清炖牛肉面、薄饼卷土豆丝和牛肉夹馍。”女士道。

    接着,顾客们纷至沓来,汪梦远给他们一桌一桌的递菜单,不一会儿的工夫,c区坐满顾客,其他区也基本饱和。

    “服务员,这边点菜!”

    “帅哥,过来这边!”

    “帅哥,这边加菜!”

    “服务员,这边倒水!”

    ……

    声音此起彼伏,“四面楚歌”。

    对于需要点菜的,汪梦远只能说稍稍安慰一下顾客:

    “这边点好,就过去;”

    “快好啦,稍微等一下;”

    “已经好了,现在就过去,别急;”

    ……

    随身带着水壶,当顾客对一道菜犹豫不决时,便给就近餐桌的顾客水杯里倒满水,以及给顾客递上餐巾纸。

    当顾客对要点的菜再三犹豫时,他便毕恭毕敬地跟顾客说,“先考虑,好了再喊我,”趁机把要点菜的顾客点菜。

    等“风浪”过后,汪梦远才意识到,衣服被汗水染湿。

    回头一瞧,顾客真多,仅凭一人之力就能解决,蛮有成就感的,他感觉离团队更近了,喜上眉梢。

    他小酌柠檬水,品出丝丝的甜味。

    小陈传菜路过汪梦远,挑逗的语气:“你小子可以呀,比我刚来时强多了。”

    汪梦远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言而无信,见难不救小人也。”

    “别这样说,身不由己,看你能应付得当。”

    “刚才忙死我了,差点找不到东西南北。”

    “老弟,试想一下晚上那香喷喷的肉夹馍,也得竭尽所能去打败它。”

    “这话,我爱听。”

    饭后,顾客们仓促起身离开,几乎看不到顾客在这闲情逸致地唠嗑。

    因为他们是上班族,忙得聊天都成了奢侈。

第十三章 店中有贼

    在门口排队的顾客们,瞧见有顾客要走,箭步似走到顾客旁边,生怕位置被别人抢走了。

    61号、65号、62号和57号的顾客前脚刚离座位,新顾客后脚就坐上了。

    见此状,郭阿姨推着收集车小慢跑到c区来,微笑道:“帅哥美女们,要么等我收拾好再坐吧?万一不小心,油渍弄你们身上可不好。”

    “不碍事,注意一下就行了!”男士道。

    有的顾客嫌阿姨动作不济闪电,干脆亲自下手帮她把盘子小碗放进车子里。

    此刻,汪梦远给四张桌子递上菜单薄,然后把餐具都备好置在“财桌”上。

    待郭阿姨收拾完毕后,汪梦远风驰电掣地把餐具放在餐桌上。

    顾客们笑着,也不埋怨,把餐具进行组装放在自己面前,这可给汪梦远一个大忙,节省不少时间,同时他可以趁机给顾客拿餐巾纸和倒水。

    汪梦远向门口喵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我的天呀!怎么还有那么长得队伍!要累死汪宝宝的节奏。”

    66号和67号的顾客起身走了,一瞬间的时辰,两张桌子已经坐上新顾客,露出一丁点的责备道:“服务员呢?在哪呢?还不来收拾啊?还要等猴年马月呀?”

    汪梦远忙于给68和69号的客人倒水,听到刺耳的声音,扫一眼大厅,焦急地对b区的郭阿姨喊道:“郭阿姨这边!快点!快点过来,帮客人收拾一下!”

    赶巧郭阿姨已经清理好,一听到呼喊声,推着车一个90度的转弯,三步一停,给顾客让道,两次减速给传菜员腾空间,跋山涉水才赶到。

    而焦急的顾客看着都为她捏把汗,看似短短的脚程,非得走出上三层楼高度的距离。

    可不?水泄不通的人群不可避免地碰撞,有两位顾客去买单,一不留神撞到车架上,她连忙低声道歉,还好顾客胸襟开阔,一笑了之,把擦过嘴唇的纸,还泛着油光,顺手丢进车上附带的垃圾桶里。

    有个艰苦的事在等待他们,排队买单。

    看其它区,也是陷在焦头烂额的战斗中。

    见郭阿姨一蹴而就能把满桌狼藉的餐桌清理干净,汪梦远不由得佩服,连顾客都啧啧称赞:“老奶奶,手巧心灵,速战速决。”

    她只是嘿嘿一笑,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我咋是奶奶呢?今年虚岁才50岁,喊个大姐,或者老阿姨也是蛮好的。”

    接着,汪梦远把收拾好的餐桌摆好餐具。

    郭阿姨推车走了半米的路程,回头一看,有三桌的顾客就要拍屁股走人,拉回视线,看小车接近满载,于是把车子推到“洗餐窗”处。

    然后把车的上中下三个装有餐具的塑料盆卸载下来,搬到窗口台上,给洗碗间的员工清洗。

    窗口台呈正方形,边长为半米,是大厅和洗碗间的一处通口,是收集用过的餐具用的。

    顾客多时,大量装满餐具的盆堆积在地面,杂乱不堪,台上一次只能放三盆。

    另一处通口是直接通向厨间,这个地方叫“洗餐窗”。

    早上择菜就在这旁边。

    还没片刻的喘息,郭阿姨拎起地面上的三个空荡荡的塑料盆装在车上,一溜烟的时间赶到c区,顾客们焦急的不行,没等餐桌收拾好就请汪梦远给他们点菜下单。

    …………

    不知不觉,时间溜得真快,居然都到1点30啦,汪梦远咕噜咕噜喝下半碗水,为自己补充一下。

    下一秒,他捏着一沓餐巾纸和带着一壶水在c区巡视,看谁少啥补啥,吃完的盘子收走,而郭阿姨投身到其它区的战斗中,意想不到的是c区已经翻台二遍了。

    到1点50时,大批的顾客走了,盯眼看去都是残桌,不禁心慌,有的是大片的餐巾纸;有的是骨头堆砌起小山丘;有的是半桌的油迹斑斑。

    汪梦远给顾客们再添点水,然后拿塑料盆着手收拾,满后,搬起它走到“洗餐窗”,刚到地方,惊得一跳,地面上的盆堆成半人高,“阿姨,这盆给你。”汪梦远把盆放在窗口台上。

    “别走,小汪!”马阿姨对汪梦远转身要离开的背影说道。

    “咋啦?阿姨,有啥事吗?”汪梦远疑惑地问道。

    “餐具都放在地板上,我也够不着……不可能绕出去端上来,多浪费洗碗的时间。”马阿姨有点埋怨道。

    “好的。”汪梦远弯腰将两个盆搬起放在窗口台上。

    “小伙子,还是你好,帮阿姨我。”马阿姨一边笑着,一边把盘子的菜抹在不锈钢漏盆里。

    “忙晕掉啦,他们一时间没有意识到,阿姨我去啦。”说完,汪梦远拎起盆去大干一场。

    才到c区,看到郭阿姨已经收拾大半啦,汪梦远就凑近她旁边,“阿姨,你收拾的真是神速。”

    “你是刚来的吧,之前就没有见过。”她先用湿毛巾擦桌上的饭渣和斑斑油渍,再用干毛巾抹干。

    “是的,暑假工,阿姨,你这每天只做临时工?”汪梦远好奇道。

    “早上帮别人卖早餐,中午来这,下午、晚上有三家家政保洁服务。”郭阿姨爽快道。

    “你这赚不少钱。”汪梦远的眼睛中闪射羡慕的光芒。

    郭阿姨沾沾自喜地说:“我都工作20多年了,给大儿子在县城买了一套房,前年才结婚;小儿子今年才大三,再努力四年,给他准备来个首付,等他结婚后,我也该下岗了。

    “阿姨,你真不简单,了不起。”汪梦远由衷感觉她的伟大。

    郭阿姨推着车子向洗碗间走去,汪梦远端起盆,随后而至。

    “阿姨,你干嘛,把残米饭装在小塑料袋里?”汪梦远惊讶万分,木然片刻。

    “别让老板娘听到了,这些米饭丢掉多浪费啊,我带回去,热一热就可以当一顿饭吃,省好多钱。”郭阿姨把食指放在嘴旁,暗示小声点,做贼心虚道。

    “阿姨,每个顾客不同,卫生安全吗?”汪梦远顾虑道。

    “阿姨,都老了,都捡几十年了也没有啥事,何况他们都是上班族,更不会有啥事的。”

    郭阿姨满怀信心地说,下一秒,惴惴不安道:“小伙子,阿姨看的出你心地善良,请你保密,不然会被开除的,阿姨认识不了几个字,找个工作不容易。”

    “行,行,我保证不说。”汪梦远轻叹一声。

    听到同意的声音,郭阿姨脸上的阴霾散去,笑容浮现,像得到褒奖的小孩,笑容可掬。

    这时,小陈端一盆收拾的餐具过来。

    当汪梦远还未缓过神时,郭阿姨已经把米饭藏了起来。

    汪梦远端两盆放在窗口台上,马阿姨看后笑了。

    接着,郭阿姨推车去收拾餐具,汪梦远则回到c区,把擦干净的桌面摆上餐具。

    刚摆好餐具,有四五桌的顾客走进c区。

    待俱点好菜后,汪梦远扫一眼大厅,都收拾好了,也摆好了餐具,瞧瞧钟表,终于临近饭点,长呼出一口气,感叹道;“真累,还好坚持下来了,棒棒哒!”

第十四章 误入陷阱

    汪梦远从午睡中自然醒来,揉揉惺忪的睡眼,发现已经5点了。

    “忙吗?”张发科的突如其来,吓得汪梦远一跳。

    “你瞧瞧不是还有顾客嘛,毋庸置疑肯定是有事要做。”汪梦远指引他向人群看。

    “就这几位顾客,有他们几个服务员就绰绰有余,来帮我一个忙。”张发科一反常态的恭敬道。

    “不行,我是前厅的,帮不了你什么忙。”汪梦远冷笑道。

    张发科搁浅以往高傲的身段,几近低声下气道:“削点土豆,就几个,我在配菜,没有空。”

    汪梦远犹豫不决,“小陈可是三令五申地跟我说,只能做前厅的事,后厨的事不能去做,我得去征求他一下。”

    忧心忡忡的张发科扯着汪梦远的衣袖,“快点!快点来!厨师长看不到我,该着急了。”

    汪梦远看到他恳求的表情,于心不忍,心想大厅暂时不需要那么多的服务员,只好先帮帮他,应该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在洗菜间,张发科准备好小凳子,一个塑料筐,把箱子里的土豆一个不剩地倒进去。

    “靠!怎么这么多,这不是坑我吗?一下午我也搞不完呀!”汪梦远幡然醒悟,拍下大腿,不妙身入陷阱,得想方设法逃离。

    瞧到汪梦远坐立不安,张发科心生一计,于是给他来个定心丸—拍拍他的肩膀,说些鼓舞的话,察觉不是很有效,承诺以后不再欺负他,此话一出,立竿见影。

    在汪梦远看来,可谓一箭双雕,现在大厅冷清,削一回土豆,一方面不用傻愣伫立在哪里,另一方面也解决这个无事生非的难缠魔鬼。

    即使在这闲坐了几个时辰,小陈责骂也不碍事,就说自己被迫无奈,毕竟刚来的不想得罪任何人,尤其是这个看着都让人来气的家伙,明哲保身,这番有理有据的说辞,便让自己心平气和地坐下。

    既来之,则安之。

    “小板凳上一坐,二郎腿一翘,边削边玩,快活的不比神仙舒坦?在大厅里木然,傻不溜秋的,哥可是对你掏心掏肺的好,你榆木脑袋子的体会不到吗?”

    张发科一边示范怎么把土豆削的更快,一个粘带着泥土的土豆,在他手里,眨眼间,土豆皮都已经落地,剩下肥硕光滑、色泽鲜嫩的土豆,一边侃侃而道,像个过更年期的老大妈。

    汪梦远对悟空棒打唐三藏深有感触,狂吸气猛得舒出,心中的怒火被生生的压下去,差点没有忍住握起刀把他的头发当成土豆皮一样剃去,让他去寺庙撞钟念经,免的唠唠叨叨。

    “行啦行啦,大哥说啥都是一套的,颇有道理,小弟,我无力反驳。”汪梦远漠然道。

    汪梦远夺过削皮刀,捡来个头稍大的,于是效仿他削了几个,可是,削好的土豆灰头灰脸,看着心里都咯噔,西施效颦,纳闷道:“天壤之别呀!瞧你削得干干净净,经过我手的反而脏兮兮的。”

    “甭管它三七二十一,赶紧削,洗洗摇身就变白了。”张发科劝慰道。

    “不行,我得知道错误出现在哪里?”汪梦远不死心地追问道,手中握起的小刀停了下来。

    “你们月球人真麻烦,问题都能装满一箩筐。”张发科不耐烦道。

    “究竟说不?不告诉我,我就不干了。”汪梦远**裸的威胁道,心中还是偷着乐呢,谁怕谁?两腿晃动着。

    看着他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倔劲,不宜硬碰硬,张发科只好妥协。

    “先削一头,再抵住手掌心……不是土豆的部分。”

    “哦!醍醐灌顶,你是点压手心,而我是面……症结在这,在这啊!”汪梦远拍拍脑门,怎么没有觉察到,不由得傻笑起来。

    几个脑袋参差不齐的土豆也可以削的不粘灰层,一种幸福的感觉涌上心头。土豆削得越多,削皮越快,土豆堆起的山很快瘦身了,也变矮了,一拎一削,塑料筐见底了。

    汪梦远抬起头,扭动一下脖子,酸疼,然后,掏出手机傻眼了,都快6点嘞,于是立马起身跟张发科说一声去大厅了,收尾工作留给他了。

    “谢谢!”张发科咧齿一笑,黑黝黝的脸衬托得两排牙齿更加皓白。

    简单的两个字,汪梦远听得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走到大厅,又来了几桌顾客。

    刚闪现在大厅,被小陈逮个正着,质问道:“你小子溜哪去了,找不到影子。”

    “肚子不争气,去趟厕所,可耽误不少工作,心里都过意不去,那我晚上多劳动些,将功补过。”汪梦远心想还是圆滑一次好,没有必要成为“战争”的导火线。

    “还是梦远觉悟高,既然这样,晚上传菜的活交给你。”小陈轻轻拍了他的胳膊,以示加油干。

    汪梦远不假思索道:“好的,义不容辞,我正想体验一下传菜的感觉。”

    小陈带领汪梦远到传菜的区域,交代一下传菜的注意事项,汪梦远便熟记于心。

    传菜处的正前方是做面食的;左前方是小吃;右前方是热菜处;背后是凉菜间。

    “把这肉臊面挑一下,碗沿用专用抹布擦干净。”赵厨师笑着说。

    赵厨师方形脸,脸上干净清爽。

    汪梦远在挑弄面条时,斯斯文文的男士突然出现在他身旁,初步推测,已经过了知命之年,“碗边擦得干净,这些小青菜挑在一起,浮在面上方,舒展开来,像盛开的花似的,这样才好看,细节决定成败。”

    他是老板娘的丈夫,杜叔叔,听说之前是一名老师。

    汪梦远“依葫芦画瓢”把几颗小青菜挪在一起,果然还真是有几分的美感,或许会增添食欲。

    接着,把面碗端在黑色的托盘上,经过凉菜间,把两份凉皮放在上面,路过小吃窗口时,把肉夹馍和烤羊肉串也放在上面。

    第一次,端这么多,他心有畏惧,万一这些翻到在地,那一天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都要打水漂了,走起路来,鹅行鸭步。

    小陈激励道:“胆如鼠,走路要大大方方,翻了再做。”

    他一笑了之。

    团结互助可以节省时间,看着汪梦远到大厅,服务员们主动帮他把菜端上餐桌,大大消减他在大厅的停留时间。

    来来回回几趟,掌握一些技巧,基本能驾驭这个,就算单臂托盘,他也能健步如飞,且稳稳当当。

    时间是个相对奇怪的概念,开心时,时针转得跟秒针似的,快如闪电。

    看看时间,接近下班的时间,汪梦远忽然觉得轻松了很多。

    他把传菜的走廊、旁边的墙边、以及台面洒洒热水,该洗刷的地面用大刷子刷,该擦得墙面和台面用抹布擦。

    地面上油光光的污渍被气势如海浪的热水冲淌到下水道,焕然一新;墙面和台面也变得洁净,像新买的。

    此时此刻,杜叔叔走过了,拍拍他的肩膀,啧啧称赞:“你真行,继续加油”

    他看到地面有水有点滑,从库房拿来纸箱子铺在上面,以防有人摔倒,心思缜密。

    看到这些,汪梦远自叹不如,当初自己只是提醒别人当心,并没有想到采取应对措施来减少意外。

    想别人未想,做他人未做,才能从茫茫人海中脱颖而出。

    汪梦远瘫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筋疲力尽,像被抽出骨架似的。

    看似稀疏的顾客,拼凑起来也能坐满大厅,于是他为自己能胜任这个而欢天喜地。

    小陈将热烘烘的肉夹馍放在汪梦远面前,这可谓是美味佳肴,此时,他却没有了品赏的心情,实在太累了,草草吃过饭就回租房了。

第十五章 新员工到来

    “今天召开个小会议,跟大家说件天大的好事,我们的队伍壮大了。”小陈道出无足轻重的话。

    现在有请他们自我介绍:

    第一位是女孩,留着长发,身高竟然1.75米,站在她旁边的小陈刻意挪动脚步远离她,身高比他还高,觉得别扭,可是美中不足的是长相一般。

    “大家好,我来自安徽六安,我叫周晓艳,周星星的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晓,百花争艳的艳,以后也可以喊我晓艳,希望大哥大姐以后多照顾一下我。”

    周晓艳介绍时,微微驼背,双脚一前一后地立着,戴着厚厚的镜片,眼睛小的跟闭合似的,像还没有睡醒,镇定自如道;

    语音刚落,大家机械地鼓掌。

    第二位是男孩,从外貌瞧着,很成熟。

    “你们,早上好!我叫刘海,男人离开我,帅气大减;女人离开我,足不出门,我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刘海,一名准大学生。”刘海双手垂在两边,双脚并拢,正面直视他们;

    在场的人哄堂大笑。

    第三位是位小男孩,一脸青涩。

    “亲爱的哥哥姐姐们,早上好!我叫黎明,你们可以叫我小明,不懂的地方请多关照。”双手插在裤兜里,两腿有点发颤,羞赧道。

    还没等大伙反应过来,他害羞地赶紧归队了。

    小陈满脸喜悦地说:自我来这以后,这是我见过最庞大的队伍,我们要同心协力,把服务质量提高一个等级,在‘点评大众’上得到更好的评价。”

    “好!”大家异口同声道。

    “给你们带来一位好帮手。”

    声音从很远的方向传过来,像大自然的声音,委婉而动听,闻声看出,原来是张阿姨。

    “另一个店要升级装修,这边正好缺人手,调过来帮这边过渡一下—一个周的忙。”张阿姨补充道。

    “你们好,我叫林充,充耳不闻天下事的充,不是十万禁军总教头的那个林冲。”

    大家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起来。

    小陈跟他握握手,像大人物在正式场合的礼貌仪式,之后又是拥抱寒暄。明明之前都认识,还搞这么多的繁文缛节。

    “下面安排一下:林温雅负责收银的事;林充传菜;小丽带着刘海,承担a区的点菜;程兰带领黎明,负责b区;汪梦远带领周晓艳,负责c区;漠北和我,搞定d区。就这样,大家散会,各自去忙吧。”小陈正色道。

    “刘海,过来我教你怎么使用点菜宝。”小丽招手,示意他过来。

    刘海飞得跑过去,大大咧咧地说:“小丽姐,操作一遍,我就可以学会。”

    “民间的高手,自信就是好。”小丽一脸的吃惊,似信非信。

    小丽专心致志给刘海讲述点菜的操作细节。

    “简单,学会了。”刘海言辞凿凿道。

    小丽附和他笑着,不再言语。

    程兰,一五一十地向他介绍如何利用点菜宝和注意事项,且向他展示如何使用的,让他熟记菜谱后再点菜,今天协助她,给顾客拿菜单、倒倒柠檬水就可以啦。

    汪梦远随意地向她叙述如何使用点菜宝。

    来了三桌顾客到c区,汪梦远让她实战演练。

    …………

    “你们这些小朋友,还适应吧?”张阿姨笑着问。

    “学会了点菜。”刘海争先回复。

    “汪哥哥,教得好,不仅学会点菜,还知道如何服务顾客。”周晓艳憨笑着,脸上的肉堆积成两座小山丘,隔“鼻”相望。

    听到这话,汪梦远不由得心花怒放。

    “小汪,上午我在大厅碰到你妈啦,说让你表弟来这店里体会一下生活。”

    “那是我舅家的小孩,已经在上海啦,昨天从老家来的。”

    “哦,明天通知他过来,来体验一下生活挺好的。”

    “行,谢谢阿姨。”

    饭后,大家各忙各的去啦。

    “这吸烟的人挺多的。”林充的突然到来给汪梦成整个措手不及。

    “还好吧,都是寂寞的灵魂。”汪梦远直截了当地回复,顺手接过他给的烟。

    “你怎么看着闷闷不乐啊!”林充隐约看到汪梦远情绪低落。

    汪梦远拿出打火机点烟。

    “男人嘛,总有几天,心思飘忽不定,想得多。”

    汪梦远看着第一口烟在空中扭动舞姿,浓郁的白烟逐渐的变淡,最终消失在深处。

    “我吗?出来工作四年啦,月光族,到现在都没有攒到钱,钱一到手,都花在自己喜欢的事上。

    不过我对生活很满意,何必每天难为自己,活着一天,学会哄自己高兴一天,或许明天我们就停止了心跳。”

    “听着这话倒有几分哲理。”

    下午五点,已经是上班的时间,服务员们站在各自的岗位上。

    “梦远哥,你妈是不是在这一层楼工作啊?”周晓艳也斜汪梦远,扯起他的衣袖,又担心被领班发现。

    “我妈,你咋知道的?”汪梦远好奇的看着她。

    “我来这,就是阿姨推荐的,在上面几层都找不到工作,他们都不要我。”

    “你还挺实诚的,佩服,昨天好像听我妈说过这事,不过说长得挺俊俏,跟你都对不上号。”

    “啥?”周晓艳在他的手臂上使劲地拧了一下。

    汪梦远“啊”的一声,“细心一看,长得还算标致,若是再淑女一点,还能增添几分……”

    “什么?”周晓艳转动着眼球,然后白了一眼汪梦远。

    “给你一个眼神,自己体会去。”

    “我爸晚上给我做好吃,晚上就不留下吃饭了。”

    “真幸福,阿姨不做饭吗?”

    “从小就没有妈,一直是我爸供养我成人,供养我上学。”

    “抱歉,提到你伤心的过往,但是有这么强的爸,你也是躺在糖罐里长大的。”

    “没事,习惯啦,你感觉咋样,是你喜欢的类型?”

    汪梦远目瞪口呆地看着,“除傻外,其他都还算好。”

    “你妈跟我爸说的,给我们两个牵牵线。”周晓艳解释道,说话直来直去。

    “他们没有事,就胡扯,你可别当真。”

    “挺无聊的,跟你闲聊一下,门外来个美少女,你来服务,给你展示的机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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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选择旺祥店为背景,讲述大一学生汪梦远为了赚取生活费在这家饭店里上班,前三天,生活很简单,就是学习点菜,传菜等基本操作,以为将会就这样枯燥乏味地度过两个月。待几个大学生也来这店工作时,那份平静的生活彻底被打破,不同的碰撞在这里演绎,生活变得精彩不断:新旧员工的较量,谁赢谁输?新员工之间出现摩擦,如何解决的?制度和员工,哪个更重要?服务员与厨师的矛盾,是否能化解?员工与老板之间的博弈,谁会笑到最后?一家位于偏僻一角的饭店,为何每天顾客都是满座,甚至还有排队叫好,在竞争的上海,竟然屹立不倒,充满着旺盛的活力,,,,,,旺祥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旺祥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旺祥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