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站稳脚跟
李小飞先去找了柳明歌，柳明歌拒绝了他：“你才是陈家军的主帅！我去固然能让他们服从，但我一走他们还是不会听你的，不过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收服他们！”
李小飞只得再去找慕容灵，慕容灵的回答和柳明歌差不多。
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帮手的李小飞回到了军营，迎头却遇到五个喝得烂醉的士兵。
李小飞见他们摇摇晃晃地过来，便退到一边让他们过去。
五名醉汉瞥见李小飞却围了上去：“你就是新来的大帅？来，陪我们哥几个喝几杯！”
说着话就拉拽起李小飞来，李小飞的侍卫华小安与刘海柱上前来拉开他们，五个人不由分说边骂边打。
营中其他人过来拉架的时候，李小飞的额头已经被打破了。
“什么玩意！就这功夫也来做我们陈家军的大帅！”
“我呸！这种没用的东西，凭什么统领我们陈家军！”
“趁早滚回去抱孩子吧！陈家军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当大帅的！”
五个醉汉一直骂着，其余人也都不劝阻。
华小安与刘海柱给李小飞擦拭伤口，李小飞从临江国带来的五十名亲兵也赶了过来。
眼看亲兵已经拿着绳索来捆拿这五名打伤李小飞的醉汉了。
“慢！不要捆他们！也不要为难他们！”
李小飞的忍耐，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就连这五个人都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了，便停止叫骂缓缓退了下去
在场的所有士兵都目瞪口呆，这位陈家军的主帅，面对五个羞辱自己的下级，竟然连斥责都没有，难道是被吓破胆了？
李小飞把自己的佩剑拔了出来，所有人都惊叹起来，以往他要在背后痛下杀手。
那五个人一转身，发现李小飞已经拿剑在自己左胳膊上划了一下，顿时鲜血横流。
李小飞丢下剑，右手在胳膊上蘸了一下，把血涂在脸上接着跪了下来：“兄弟们，我知道我做了陈家军的主帅，你们许多人都不服我！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这个人武功不行，兵法谋略更不行！连陈老将军的皮毛都没学到！诸位要是觉得自己能带着大家在这乱世之中建功立业安身立命，就站出来，我李小飞去求皇上让他做主帅！”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窃窃私语，嚷嚷了好一阵，却始终没有人站出来
李小飞继续跪着看向所有人：“既然你们没有人愿意接下这个担子，那我就要站起来接下了！”
“且慢！你可说话算话！”台下有一个老兵说话了
李小飞没有料到真的有人敢在这个情况下答应，略微迟疑了一下：“嗯，好，你且上来，告诉大家你的名字，我即刻就去找皇上！”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个老兵也是个酒鬼，此刻酒喝多了，便放肆起来
“李大帅，他是个酒鬼，说的话做不得数！”
“不，你们每一个人说的话，我都会认真对待！”
“你，可真的说话算数？这可是你说的！那老子今天就要做一做这大帅了！”说着话这老兵就拾起地上的剑站在众人面前把剑高高举起
“哈
哈哈哈哈。你们都看着，我这老酒鬼今天是大帅了！”
华小安和刘海柱准备夺下剑来，李小飞却阻止了他们：“不，他没有恶意！”
老兵拿着剑围着众人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念念有词，众人都哄堂大笑。
华小安和刘海柱眼泪都下来了，李小飞这个大帅颜面尽失了，以后就真没法在陈家军立足了。
称病几天的陈忠带着冯横山张孟起等人此时却骑马赶了过来解围
“都住手！再敢胡闹，通通军法处置！”陈忠一声大喝，除了那老兵还举着剑奔跑，其他人都安静下来
陈忠等人翻身下马，一起搀起李小飞：“李大帅！末将等来迟了，请恕罪！”
“请大帅恕罪！”
李小飞在他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各位大哥，是小弟礼数不周！要是各位大哥还当我是陈家军的一员，就别试探我了！我还是那个笨小子！”
这话说出来，老兵也跪在他面前把剑双手递还：“临江军都说李大帅是宽容大度的人，今天我算是信了！不过今天冒犯了大帅，若我不受罚以后大帅就无法号令三军了！”
老兵转身就掏出匕首就要朝自己腹部刺去，：“拦住他！”李小飞急忙喊到
幸亏华小安出手快，匕首只刺进去半寸。
“你这是何苦！我李小飞难道是靠杀害兄弟来立威的人？我李小飞今日与诸位大哥以心换心！打仗靠大家，一切制度照旧！你们也不用担心你们会被拆散和调走！”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忠等人也被打动了：“老弟啊，不是哥哥们要故意捉弄你啊！也不是我们要给你下马威！而是哥哥们实在是为自己的前途担心啊！前段时间皇帝陛下和丞相来大营与我们把酒言欢，我们酒后便举荐了你来做大帅！但这陈家军现在都是谁也不服谁，朝廷怕我们，我们也怕我们自己走上邪路！难啊！”
“大哥们考虑的不无道理，但其实太过了！现在天下未定，岂有先剪除精锐之理？就算是兔死狗烹也不是现在！何况现在南边还有个不安分的崔举！东边有朱药师，北边除了朱药师还有漠北人！咱们至少还得打半辈子仗啊！哥哥们好糊涂啊！”
“这，可是朝廷书院里面出来的那些文官们，对我们可是心存芥蒂啊！几次三番想要来接管陈家军！”
“哈哈，于是你们就想出各种损招来对付他们，还有我！殊不知你们越是如此，朝廷越是惧怕和不放心，长此以往，陈家军与朝廷相互猜忌，最后难免是一场悲剧啊！”
张孟起咳嗽了几声：“大帅，各位兄弟，这里人太多，咱们谈这些不太合适吧！”
李小飞笑了：“今天这些话就是要让大家都听到！让大家都放心！我就不妨把实话全说了！朝廷现在根本奈何不了陈家军，陈家军的饷银是自己挣得！陈家军的兵力是朝廷其他军队加起来的总和，而且战力要高出他们许多！各位大哥说是不是！”
“哈哈，不是我们吹，我们的士兵能一个打他们五个！咱们营里吃的干粮比禁军都要好出许多！”冯横山说起来肆无忌惮
“对！可是，各位大哥，你们当初跟着陈大帅为的是什么？陈大帅的一
世英名现在还在你们手里攥着呢？”
“这，我们虽然说话粗鲁了些，可我们还是忠于朝廷的啊！”
“可各位大哥的做派我实在不敢恭维，你们要是自己是朝廷命官，到各营走上一走，你们回去又会是何感想？我知道各位大哥以及将士们都是忠心无二的！可是你们的所作所为却表现的如此跋扈不臣！我知道你们没有安全感！所以才如此这般，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这样下去，陈家军就毁在你们手里了！”
“得，你别说了，韩信和周亚夫的下场我也是了解的！自陈大帅走了之后，我们兄弟们是闹得过了一些！但如今已经把朝廷得罪了，难道还能挽回？”张孟起看向李小飞
“我说张大哥怎么这么糊涂？朝廷现在差什么？缺钱缺粮缺人！大哥们手里有什么？钱粮兵马都有啊！但凡你们拿出一点诚意，皇上和大臣们会介意你们的事吗？”
“你是说给皇上和大臣们送礼？这能行？”
“有钱能使鬼推磨，钱粮兵马送给陛下，由陛下来做人情！要是你们直接去给大臣们送礼，那就成了武将勾结文臣了！这礼就白送了！”
“好，就听老弟的，不，听李大帅的！”
此时天色未晚，陈忠看了看四周：“李大帅今晚训话，快去传令！召集二十四营校尉队长前来受训！”
李小飞心领神会：“传令！给大伙备晚饭！子时前赶到义字营来！”
又是义字营，各营将校全部在子时前赶了过来拜见李小飞。
各营又携带了一千坛酒来，都要陪李小飞喝酒。
李小飞拔剑插在地上：“诸位！李某在去临江国的时候，已经当着陛下的面起誓不再饮酒！今日李某以汉江江水代酒与诸位同饮！”
刚有人嚷嚷不喝酒算什么将军，张孟起便瞪了那人一眼。
李小飞喝下半坛子江水，已经肚子鼓胀起来：“诸位兄弟，李某已经不能再喝了！喝水都比不过你们喝酒啊！今日召集大家前来，酒肉已经到手！李某有些话要说！”
“愿听李大帅训话！”陈忠张孟起一带头，所有人都整整齐齐的起身抱拳
李小飞摸了摸肚子深吸了一口气：“从今天起，我李小飞愿与诸位同富贵同患难！既然做了大帅，也有约法三章说与你们听了！”
“请大帅赐教！我等必当遵从！”
“第一，忠君爱民！望各位从今日起约束自己，不得再藐视朝廷，也不可再羞辱文官！更不能劫掠百姓，欺压良善！从今以后，再有藐视朝廷羞辱文官者，脊杖五十！有劫掠百姓欺压良善者，斩立决！”
“第二，兄弟齐心！我李小飞不会抛下一个弟兄！凡有赏赐必当全部分给兄弟们！凡我陈家军，抛弃兄弟者，人人得而诛之！”
所有人等着李小飞说第三条，李小飞看了看他们：“我李小飞不说废话，就这两条！希望大家都能做到！”
“李大帅威武！李大帅威武！”
五日后，陈家军二十四营一起给朝廷献出了粮草三万石美酒五千坛制钱五十万贯还有一万兵马，刘简大喜过望，传令嘉奖二十四营将士，并让陈忠等人遥领北方数州刺史。
第一百六十八章：胡高之死
草原上的白天和夜晚一个热的让人喘不过气，一个冷的让人吸不进气。
胡高懒得脱去羊皮坎肩和皮帽，坐在一堆熄灭的篝火旁看着一群孩子嬉戏。
汗流到皇帝赏赐的紫袍上面都结出了白霜，小孩们看着这个怪老头很是好奇，便纷纷围了过来。
“老头，你是不是病了，穿这么多衣服？”
“这老头肯定傻了，真可怜！”
“咱们去给他找点水和吃的来吧，这老头流了这么多汗，再不喝水就要死了！”一个小女孩说到
胡高准备拒绝，但随即笑着说：“谢谢，谢谢你们”
他本不想喝水，却不想让小孩们少了一次做好事的机会，一个小孩有了做好事的机会并做成了，会有成就感。相反，如果简单拒绝小孩，会让他们很失望。胡高颠沛流离大半辈子，把这些东西都想的十分透彻。
现在他已经快死了，回顾自己一生，竟没有多少可以高兴的事，所以在死前他想尽力去做一些自己高兴的事。
远处赶来了一队人马，有三十名彪悍的武士还有十来个女人，看打着的旗号，是从和仁城里的皇宫里来的。
“太尉大人，总算找到你了！”
“胡太尉，这么热的天，还是进帐篷休息吧”
侍女们要扶起胡高，胡高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想多看看太阳！”
武士的头领跪在胡高面前：“太尉！我们是您亲自带出来的兵！今天来看您来了！”
胡高睁大了眼睛看了看：“谢谢你们，起来吧！说说现在和仁城的情况吧！”
头领看胡高都快站不起来了，还在关心和仁城的情况，竟流出几滴眼泪来。
“你哭什么？莫非，莫非是和仁城出事了？”胡高询问起来
“不不不，和仁城好得很，现在城里更繁华了！我们这出来便是接你回去的！”
“哦，那流鬼国有没有再来边境骚扰？”
“一个月前在范阳城外劫掠了不少百姓，不过被我们赶走了！”
“果然又多了个大患啊！”说完这句胡高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侍女们连忙给胡高捶背捶胸，头领扶住胡高：“快去给太尉找辆马车，快去！”
待胡高咳嗽缓和下来，马车也已经到了
胡高也不再拒绝，被众人抬上马车往东而去。
一路上胡高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里，他还在洛阳的家中，捧着书卷给妻子讲着故事，摇篮里的婴孩咿呀咿呀的叫着。
画面一转，胡高被人鞭打，妻儿流落街头，房子落到了别人手里。
再后来，洛阳失陷，胡高被攻陷洛阳的叛军救了出来，叛军的小头目给了他一匹马。
胡高骑着马去从前的宅子，看到的却是断壁残垣，妻儿早已不知下落。
骑着马到处转悠的胡高看见前面妻子的背影，便追了上去。
刚要追上的时候，马车一颠簸，胡高醒了，又咳嗽了几声。
胡高挣扎着起身，想看看窗外的风景，身边的侍女把他慢慢扶了起来。
一名侍女替他拨开窗帘，胡高探头看去，无边无际的草原，一大群牛羊在上面向东奔跑。
“你们带酒了
吗？”
侍女们摇摇头，胡高有些失望
“想不到死之前连口酒都喝不上，罢了罢了！你们会唱歌吗？”
侍女们点点头，不敢抬头看胡高
“那你们唱一个，老夫快死了，总不能一个愿望都不能实现吧”
侍女们知道这是个有来头的人物，便战战兢兢的唱了起来
侍女们唱的是漠北的民歌，歌词大意如下：
“万千白羊哟，追着白云跑”
“无边蓝天嗬，河里看得到”
“回家的人儿啊，走哪条路好”
“离家的人儿啊，走哪条路好”
“快骑上马儿哟，去东边有太阳照”
“快带上小牛哦，去北边还有嫩草”
“快收起帐篷哟，去西边月亮更高”
“快拿起弯刀哦，去南边有那财宝”
胡高在漠北待了多年，这首歌的意思他也全知道
歌没唱完，胡高双泪垂下，回想起自己这一生，再也回不去家乡，再也找不到妻儿，如今将死之身也无法落叶归根了。
“好歌，好歌！你们再唱一遍！”
侍女们不敢违抗，便又唱了一遍
这一遍唱的不再像第一遍那样颤抖，唱的相对欢快了一些。
胡高也跟着哼唱起来，活像一个老小孩。
前面开路的头领回头看了看胡高，只见胡高容光焕发，唱歌都有了气力，此时也不咳嗽了。
头领连忙停下来，下马来到马车旁边候着。
其余人也都停了下来，都等着胡高和侍女他们把歌唱完。
歌唱完，胡高看向众人，众人也看向他。
胡高笑了：“大限到了，你们下车吧，免得吓到你们！我这是回光返照了！”
头领已经泣不成声：“您会好起来的，我们还要接你回和仁城！您还要喝烈火酒！”
胡高想起了一件事：“快拿笔墨和布匹来！”
一行人面面相觑，来接胡高根本没想到还要带笔墨。
胡高摇了摇头：“给我一把短刀！”
士兵递过去一把短刀，胡高拿起刀很麻利的割破自己的手指，在自己脱下来的袍子上写字。
不一会儿就写好了：“你们收好这件袍子，我的遗言都在上面！我已经告诉陛下，是我自己大限到了，与你们无关，我让陛下不可责罚你们！”
“谢谢太尉！太尉大恩大德，我们来世做牛做马报答！”
原来按照漠北习俗，若是胡高这样的人物死在半路，接他的人都要殉葬。
胡高写的遗言全是为这些人求情的话。
胡高挥了挥手：“都起来，都起来吧，女人转过脸去，你们把我抬下车，让我死在地上，让我的灵魂可以回归大地！”
士兵们含泪按照胡高的吩咐做了，轻轻地把胡高平放在草地上。
胡高闭着眼，心里又开始后悔起来。
后悔没能多撑一段时间，他还有许多事想办。
防御更北边的流鬼国，改变军制，废除殉葬制度，抑制世家大族等等等等。
还有更后悔的是，没能在有生之年找到妻儿。
胡高最后以一声叹息结束，不甘，太多不甘了
胡高的遗体被众人运回了和仁城，帕贾其力辍朝三日，忽律在胡高的棺材旁边泣不成声。
而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个对他们有威胁的老头子终于走了。
胡高的死讯很快也传到了周边各国。
绿旗汗国大汗突比利摇了摇头：“他们最后一个明白人也没了，看来是鹰神的意思，要让我们来一统草原了！”
绿旗汗国自丢了高昌属国，被从关中赶出去之后，已经隐忍了好几年了。
因为几面受敌，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现如今东边的虞国最可怕的对手已经不在了，突比利的心里又有了新的想法。
高昌，一定要夺回来！打通往更西边的商路，才能有更多财富。
朔方地区，河西走廊，也要夺下来，这样才能窥伺中原。
南边的朱药师得知胡高去世的消息，直接大宴群臣庆贺。
在朱药师心目中，这个老头子太过狡猾，要是虞国完全信任胡高，朱药师只怕也没有今日割据中原的局面。
北边的敌人在削弱，接下来可就要想办法开疆拓土了，是先北后南还是先南后北，朱药师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胡高死了，他的遗言，帕贾其力还是听了一半，赦免了那些侍女和武士。
至于防备流鬼国和抑制世家大族，则被帕贾其力抛之脑后。
帕贾其力早就有了别的想法，鉴于邺城恢复之后人口和商业繁华已经超过和仁城，帕贾其力和大臣们已经有了迁都的念头了。
迁都确实有好处，一来是避免离流鬼国太近，二来是邺城本就是大都市。
而且汪会之告诉帕贾其力，把和仁城作为边境重镇，留下心腹大将镇守，可以与更北边的国家部落进行贸易，也可以避免被流鬼国直接突袭了都城。
但还是有人反对迁都，比如和仁城的居民和商人们，他们认为这是朝廷抛弃了他们。
汪会之带着人把商人和居民们召集起来，大谈什么天子不与民争利，并许诺会派重兵守卫和仁城。
当大家看见扎达元显带着五千千羽军进驻的时候，百姓们都放心了，毕竟千羽军的实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在北边死灰复燃的萧家谢家王家等世家拥戴下，帕贾其力得偿所愿，成功迁都邺城。
扎达元显其实是不愿带着千羽军镇守和仁城的，皇帝一走，其实这座城池剩下的价值也不多了。
要不是胡高就葬在和仁城外的桓公岗上，扎达元显早就推托了。
桓公岗上松柏林立，胡高的坟墓并不起眼，与寻常人家没有两样。这也是胡高的遗言，他不想死后被人盗墓，于是要求薄葬。
扎达元显平常就带着千羽军在桓公岗周围操练，让这位昔日的统帅好好看看现在的千羽军。
和仁城的居民终究还是接二连三的慢慢搬走了。
皇帝一走，这座偏北的城池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商人过来了，粮食布帛等等开始供应不上，居民们除了搬走别无选择。
扎达元显几次请求朝廷拨来粮草和物资留住和仁城的居民，但都被朝廷驳回了。
到后来，扎达元显只得自己带着千羽军放牧种地，靠着自给自足又吸引来了几千户百姓在城里住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慈不掌兵
由于各营都献出了一些兵马给朝廷，陈家军又开始招募新兵了。
招募新兵从本地人里面基本上是招不到的，只有从逃难过来的流民或者给军营干活的民夫里面挑选。
招募新兵这种事，一般都是交给队长们来干，新兵通过测试后才引见给校尉们再次考核。
初来的十天，新兵们都是给营里面搬运物资喂马劈柴打扫营房清理粪坑，干着各种脏活累活。
等这十天过了，再来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棍棒刀枪，最后才是射箭与骑术这种高等级的训练。
李小飞本来是没有机会去看训练新兵的，华小安却不断地提醒他该去检查一下新兵的训练，李小飞便知道里面有文章，于是带上三十名亲兵赶去新兵训练场。
“快爬！叫爷爷！”一个挥着长鞭的人狞笑着
一个浑身血痕的新兵一头栽倒在地，周围的新兵叫到“队长，你打死人了！再打我们都死了！”
“是他身体虚弱，体弱多病，本队长训练你们是为了让你们成为英勇善战的士兵！你们要感激我！”这个训练新兵的队长继续挥着鞭子抽打新兵
接着又倒下好几名新兵，李小飞纵马过来阻止：“住手！你这样草菅人命！陈忠知道吗？”
“哦，原来是李大帅，有失远迎！这些人，本就是犯上作乱的叛军，今天我训练他们，是为了给他们一条生路！既然李大帅来了，我也不敢徇私枉法了，来人啊，把这些叛军全部斩首”
这队长一声令下，便有一队士兵过来要押走这些新兵。
“李东林！你血口喷人！你当初骗我们参军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我们不是什么叛军！”
“我们做鬼也不放过你！”
李东林见新兵们开始闹腾，便急忙喊到：“快把这些叛军带走！”
“且慢！即使是叛军，也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也要让他们说话！”李小飞要阻止李东林
“李大帅真的要为了这些叛军来为难在下？”李东林看向李小飞
还没等李小飞继续发话，李东林已经拔刀砍向一名新兵
“住手！李东林，你要造反不成？”李小飞一声断喝，华小安已经伸出铁棍格挡住李东林的佩刀
“李大帅，你今天是一定要为难我了？”李东林瞪着李小飞
李小飞也是带兵好几年的人了，对于毒打新兵欺负新兵这种事也是有所耳闻，但亲自见到，却是第一次。
这第一次，让他有了这是最后一次的念头！太没人性了，而且这种所谓的治军方式不是他想要的。
以前以为不过是象征性的给老兵干干活，想不到竟然是这般残苛。
今天要不是华小安及时提醒，这几十个新兵便会被李东林以犯上作乱的罪名杀害了！
何况这李东林也太嚣张了，竟敢威胁主帅！
“李东林！你残害新兵，败坏我军的名声，你可知罪！”李小飞拔剑指向李东林
李东林冷笑到：“慈不掌兵！我不过是为了锻炼他们而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新上位，要把我们这些旧人换下去很正常！可你记住，没有我们，你寸步难行！”
李东林的嚣张出乎李小飞的意料，李小飞心里打定主意今日必须得开杀戒了！
“好得很！慈不掌兵！来人啊，把这不遵将令残害新兵的败类李东林斩首示众！这军纪是该正一正了！
李小飞此言一出，身后的亲兵便上前去捉拿李东林。
李东林见李小飞来真的了，便拔出刀来大叫：“好一个李小飞，铲除异己！把陈大帅的旧部贬的贬杀的杀！拿我们的人头邀功媚上！”
“你住口！你还有脸提陈大帅！就是像你这样的败类连累了陈大帅，他才不得不辞官！你还敢对上司拔刀！这便是坐实了谋反之罪！杀无赦！”
一声杀无赦，亲兵们无所忌惮，围了上去，李东林殊死搏斗终是寡不敌众，被打翻在地。
李小飞吩咐众人将李东林绑了，在校场上准备行刑。
此时义字营的其他队长们来给李东林求情，李小飞一看这阵势，冷笑一声：“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以下克上，什么叫骄兵悍将了！既然如此！这李东林就更要杀了！你们也给我记住，若有继续不遵我将令者杀无赦！残害新兵及百姓者杀无赦！”
李小飞一挥手，亲兵手起刀落，李东林人头滚在地上。校场上顿时鸦雀无声，都习惯了嘻嘻哈哈人畜无害的李小飞，谁都没料到，这看似憨厚可欺的李小飞竟然能下狠手把陈宏义以前的爱将说砍就砍了！
李东林的人头被挂在辕门外示众，被救下来的三十七人都做了李小飞的护卫。
等陈忠赶过来的时候，李小飞已经在彻查各营欺负新兵残害新兵的事了。
“李大帅，我的好兄弟，这可使不得啊，你这是要逼反各营的队长啊！”
“陈大哥，如果我们还继续这样对待新兵，那么便在这陈家军种下了仇恨的种子，与其将来同室操戈，不如今日壮士断腕！”
“那日，陛下与丞相已经答应我们既往不咎了！大帅此时还要彻查彻办以前的事，这不是逼着大家造反吗？”
陈忠说的是事实，就连陈忠手上，也沾了新兵的鲜血，他曾经杀害过一些受不了毒打逃跑的新兵。
李小飞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陈忠：“既然是陛下与丞相都答应过的事，我希望你们也不要再让他们失望！我希望李东林是最后一个被我亲手杀死的陈家军将士！”
“这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只要你不去翻旧账，我相信李东林的人头会教会大家如何对待新兵的！”
“我不是要翻旧账，也不是要整治谁！而是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父母所生，都是有血有肉的，不应该被视为草芥！杀李东林我是迫不得己！倘若他有一丝悔改，我便不会杀他！”
“大帅！慈不掌兵，李东林是自己不知死活，杀他也是为了正军纪！”
“偏巧我这人容易心软，见不得有人被欺负，这慈不掌兵我倒是不像！”
陈忠不再说什么，心想你李小飞毫不犹豫的就砍了李东林这位屡立战功的队长，谁还敢信你心软。
有了李东林的例子在前，二十四营的校尉队长们收敛了许多，因为谁不知道这李小飞哪天会来自己大营查看，也难保没有普通士兵为了泄私愤去告上一状。
李东林被杀的事自然也被朝廷知晓了。
朝会上被陈正南提起：“听说李小飞擅杀了有功之臣，不知陛下将如何处置？”
“朕想听听不是道听途说的东西和看法！”刘简对陈正南有些鄙夷了，书院派去的人别说杀人了，被人家弄得营门都出不了，机会先给了书院，是他们自己不争气，如今李小飞出手整治这帮骄兵悍将，陈正南却来攻击李小飞。
“回禀陛下，据臣所知，这李小飞杀的乃是虐待新兵的枉法军官！即便有功亦不能作奸犯科！”柳明歌也开始帮李小飞反击
“臣的看法是，李小飞杀人杀的正确，但他杀人之前应该先禀报陛下上奏兵部！”黄传亭及时来给陈正南补救
“臣恐怕李小飞如此未经请旨就擅杀将领，长此以往，朝廷制度何在？天子和朝廷的威严何在？这支军队是否又会成为李家军？”审元皓一连串发问，句句直击要害
“这陈家军李家军都是你们叫出来的，陈大将军一辈子忠心朝廷却被你们怀疑，现在去了个李小飞，你们又容不下他！敢问衮衮诸公究竟意欲何为？是不是要这支大军全成了叛军你们才肯罢手！”慕容灵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荀公台向小宇等人先后加入争吵，最后还是刘简发话了：“既然如此，朕决定指派监军前往李小飞军中监督李小飞以及诸位将领！诸位意下如何？”
“陛下圣明！臣等无异议！”对于刘简的意见，大家都一致同意
“那好，我便派内监秦阿宝、秦无禄二人前往李小飞军中任监军！”
任用太监作监军，这还是头一遭，书院中人本想反对，但一想到李小飞既然敢杀陈家军里的有功之将，那么在他身边做监军也难保不会被李小飞给杀了。于是书院中人都表示同意
柳明歌对太监没有什么好感，但觉得总比书院的人过去要好，何况皇帝也只对太监放心，此时如果反对皇帝，极不明智。
慕容灵的目的早已达到，只要他们不攻击李小飞就行。
秦阿宝和秦无禄二人两日后便到了军中任监军。
李小飞对两位尖声细嗓的监军很是客气，但身边的人却都没给两位监军好脸色。
尤其是陈忠，当着监军的面便一口一个阉人的叫着，又暗讽两名监军不通军务在军营里是白白浪费粮食。
李小飞抽空把陈忠叫到一边：“陈大哥，你们不尊重监军，固然是出于对太监的厌恶，但您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是可怜人。这次他们来也并没有趾高气扬的为难我们，对我们倒是以礼相待，我们难道连这样的人也容不下吗？他们要是受不了跑回宫去，皇上会怎么想？他们两个可是代表皇上到军中来的！”
陈忠拍了拍脑袋：“多亏你提醒，和你们这些人打交道，真的太麻烦了！要想这么多东西！”
“不想不行啊，小弟我可是九死一生的人，要不是皇上庇佑各位照顾，脑袋早就不在脖子上了。不多想想行吗？”
经过李小飞的调和，陈忠自此也对两位监军礼敬有加，秦阿宝和秦无禄有点受宠若惊，便拿出自己带来的御酒与李小飞陈忠同享。
“我们自小就被送进宫了，这些年没少挨打，挨骂受气更是家常便饭，想不到在这军营里还能做一回人！”
“我出身也很苦，这辈子运气好遇到了陈老将军和当今皇上，还有这许许多多的朋友，所以我李小飞对每个人都是很尊敬的。人生在世，本来就苦，何苦还要相互为难？来，咱们四人既然到了一起，也是缘分，今天二位监军肯把珍藏的御酒拿出来，也是把我们当兄弟了！”
陈忠举起酒碗张口便吞，喝完一抹嘴：“这御酒怎么和我们酿的紫金醇味道有点像？”
秦阿宝笑了出来：“嘿嘿，陈将军果然没少喝酒，这御酒就是义字营敬献到宫里的紫金醇！”
第一百七十章：迁都之后
李小飞拍了拍陈忠肩膀：“御酒，就是皇帝赐的酒，哪怕是一坛米酒，也是御酒！这样说陈大哥可能明白一些！”
“哈哈，那太好了，明天便把这紫金醇再送进宫一千坛！”陈忠拍着胸脯
秦无禄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陈将军要真这样做了，陛下的颜面何存？”
李小飞也是哭笑不得：“御酒是珍稀之物，要是动辄几千上万坛，那还有谁把御酒当回事呢？”
陈忠自我解嘲的大笑起来：“对对对，宫里的御酒我们这辈子也喝不上几次，来来来，继续喝！”
随着李小飞的苦心经营，陈家军的将士逐渐接受了他这位主帅和两位监军。
一向傲气的张孟起居然也亲自教授起秦阿宝和秦无禄的骑射之术了。
安平二年夏，身在金陵的朱药师不顾群臣反对，亲自安排迁都事宜。
王铁柱最为忠心，便让王铁柱负责迁移金陵的住户百姓前往洛阳。
何无极善于权变，就让何无极在洛阳营造宫室维修城墙。
其余的大臣，有的去监督新都城的修缮，有的去协助王铁柱迁移百姓和宫中物资。
金陵城里一时之间怨声载道，但却毫无办法，王铁柱的军队可是刀剑在手，可怜众百姓是拖家带口牵猪赶羊推着独轮车一直往西北走。
迁移的百姓有十五万人，绵延在官道上犹如一条巨龙。
好在王铁柱的军队一路除了监视和驱赶他们，还给他们提供一些粮食和药材，这十五万人才不至于饿死路边或是发生瘟疫。
一直被关在无极殿炼丹的道士们，也听说了迁都的事，都暗自窃喜。
邱行之听说迁都之事后，吩咐人收拾行装，旁人纷纷问到：“邱老先生，你也要跟着去洛阳吗？听说那边早已破败不堪了！”
“在这无极殿里的人，难道还能由着自己定去留吗？”邱行之脸上满是鄙夷之情
话音刚落，内监就和几十名内卫来宣旨了，这无极殿的人与丹炉材料等等全部迁去洛阳，继续炼丹。
众道士都泄了气纷纷暗自叫命苦，邱行之反倒笑了：“远离金陵这座天下垂涎的城池，未尝不是好事！咱们炼一天丹便能保一天平安，各位就知足吧！”
众道士也是聪明人，邱行之话说到这里，也就都明白了。
朱药师觉得这些人有炼出仙丹的可能，于是便强令这些人给自己炼丹，反正不能让这些人落到其他势力手中。
朱药师带着万贞儿与黎御风乘坐龙凤大辇车出白虎门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金陵。
几年前的金陵城，是朱药师的梦想所在，绞尽脑汁用尽手段只为得到这座繁华的都市。
后来他如愿以偿，占据了金陵，却发现这里并不是终点。
其实他并不想去继续攻城略地一统天下了，有了金陵与淮南淮北加上江南之地，已经足够了。
但他的条件又不允许他止步于此，手握天下最多的兵马，还有当世无敌的武将，以及最富庶的地盘，哪怕是口头上也得时时刻刻喊着一统天下。
有句话叫做，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可惜很多时候，有能力的人并不想去负这个责任。
朱药师就是其中之一，为了让朝中满怀进取之心的文武大臣不再整天在他身边催促北伐西征，
只有迁都来转移大家的精力了。
眼下除了被派了任务的官员，其余的都忙着转移各自府衙的档案钱物，或是在洛阳修建官署。
既然大臣们都有事可做，皇帝也就无事可做，只好与两位宠妃一路欣赏沿途美景了。
从金陵到洛阳，朱药师与众百姓走了一个月，众百姓是拖家带口因此走得极慢，而朱药师是要巡幸沿途各郡县，所以也走的不快。
朱药师去过的县城郡治，府库大多被搬空了，除去供应朱药师的禁军，主要的开销便是向两位贵妃献宝。
按理说万贞儿黎御风两位贵妃平日里得到的赏赐与敬献已经极多了，这些县城敬献的无非就是普通的制钱与金银，也没有什么稀罕物件。
可万贞儿总想着贴补娘家，因此能捞一点是一点，这黎御风就更不简单了，她得到的赏赐和敬献全都收集起来，既不送人也不用掉，只是为了收集钱财。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官员都会给他们献宝，六安太守张五柳就坚决不肯献宝，两位贵妃派去太监暗示，反被张五柳乱棍轰了出来。
待二位大怒的贵妃派人去捉拿张五柳的时候，张五柳已经挂印辞官走人了！
新都新气象，待朱药师进入洛阳的时候，何无极等人早已领着先到达的军民们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
当时已是八月初，鲜花已经不多了，于是便用布帛做成花朵系在树枝上。
列队欢迎的百姓每人都发了一套新衣服，好让皇帝进城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繁华。
按照何无极等人的预计，皇帝入城进入皇宫，这事就算完了。
可这一天，万贞儿心血来潮，看见路边的一个小女孩，便撺掇着朱药师停下来给这小女孩说上几句话。
朱药师久无子嗣，也想多亲近童男童女，好沾沾喜气。
“小姑娘，谢谢你欢迎朕进城！你有什么愿望尽管给朕说说”朱药师满心以为这姑娘会要吃的或是想要些赏赐
“你就是皇上吗？我希望你天天从这里进城！”小姑娘说出来的竟出乎所有人意料
“对，朕就是皇上，你为什么希望朕天天从这里经过呢？”朱药师的好奇心也上来了
“皇上要是天天从这里经过，那我们全家人就都能有衣服穿了！”小姑娘的回答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朱药师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万贞儿连忙吩咐：“快给这小女孩的家人都安顿好了！”
众人也都反应过来，何无极带头山呼万岁
瞬间这尴尬被化解，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山呼海啸盖住了一切。
糟心的事接踵而来，府衙之间为了争夺府邸馆舍直接开打。
城外还有三万多人连房屋都没有，聚集在城门处哭喊。
城内的百姓又跑到宫门擂鼓伸冤，说是没有活路了，城外的庄稼菜地全被迁过来的人给占了。据说连白菜都被人全部生吃了个精光。
太尉贾元恩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去觐见朱药师，要求朝廷拨下粮米和钱财救济城外从金陵迁来的三万多人。
朱药师倒是体恤百姓，当即就颁下诏书让贾元恩去国库调拨物资救助百姓。
贾元恩去找掌管府库的太仓令要物资，却被太仓令万贵给回绝了，理由是搬运国库的物资制钱须得是皇上派来的禁军。
贾元恩知道这万贵是万贞儿的堂弟，便没有争辩，返回宫里去找朱药师调拨禁军。
朱药师却语出惊人：“贾太尉一片赤诚，万贵妃大为感动，她推荐太仓令来替贾太尉办理这救济百姓的事务，朕看确实可行！”
贾元恩是个明白人，只好点了点头：“谢陛下隆恩，谢贵妃好意！臣告退！”
万贵救济百姓的经过没人知道，只知道洛阳城外多了几百座坟头。
朱药师自从迁都洛阳后，经常头晕目眩，太医开了许多药，都不见起色。
朱药师只好去找故人邱行之，邱行之把脉过后叹息：“哎，陛下，女色太过，又嗜好饮酒通宵达旦，在下很是担心啊！尤其是陛下年近四十还没有子嗣！”
这番话说到朱药师痛处了：“邱先生一面提醒朕不要好女色，又担心朕没有子嗣，那朕究竟该如何是好？”
“在下把脉只是觉察到陛下体虚，但陛下不应该是没有子嗣的，陛下调养三月之后，应再选一些年轻身体强壮的女子入宫，这样便会有子嗣了！”
邱行之劝他选妃，可如今要办这事却十分困难。
一是群臣必定反对，二是万贞儿与黎御风也会反对，三是朱药师自己也变得不再坚毅果决了。
但没有子嗣的心结却是愈积愈深，以至于一次大宴群臣后，朱药师竟痛哭起来。
众人都很惶恐，不知道哪里触到朱药师的伤心处了，皇帝痛哭，大臣可能就要掉脑袋。
也只有贾元恩一人敢问：“陛下伤心痛哭，皆是臣等过失，还请陛下保重龙体责罚臣等便是！臣等必当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
朱药师边哭边说：“朕的事，诸位帮不上忙，朕已年近四十，至今尚无子嗣，自觉愧对列祖列宗，因此失态痛哭！此事诸位如何分忧？”
倒是赵威来的直接：“都是臣等不能体察皇上的心思，臣即日起便去为陛下找来美女，让陛下播下龙种！”
朱药师差点呛到，这赵威说话总是这般直接，不过赵威这话的反响却非常好。
文武大臣一致认为应该给皇帝选妃充实后宫。
“诸位，我们姐妹两哪里得罪你们了？你们要把皇上从我们身边夺走？”万贞儿当时也在随侍，听到群臣建议选妃，便也不顾场合了
“万贵妃！我等是为了大梁的社稷，为了陛下！皇上不是属于某一个人的，而是天下人的！”贾元恩第一个驳斥万贞儿
“贾太尉说得对！陛下春秋正盛，此时正是播撒龙种之时，何况这天下女子都是属于陛下的，陛下想恩泽谁难道还要看贵妃的意思吗？”宋华甫说的更为坚硬！
眼见得大臣们都支持朱药师选妃，万贞儿便拉上黎御风一起要自尽当场。
朱药师只是稍加劝慰，在大家看来，这万贞儿贪财贪权，只不过是闹闹而已。
不料万贞儿竟真的一头撞向殿上的柱子，还好黎御风拉了一把，只是把头撞破皮晕了过去。
黎御风怨恨地看着朱药师：“陛下，我们姐妹尽心服侍陛下，也想给陛下诞下龙种，谁知道我们一直没有这个福分，难道就该是弃子了？”
众臣见差点闹出人命，也不好再提，朱药师也只好叹息一声：“朕怎么会抛弃你们？朕明日便去请名医来诊治诊治！罢了，朕不选妃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风雨欲来
从江陵来了红旗信使，襄阳城门的卫士远远望见这红旗信使，便知道出事了，于是赶紧迎了上去。
红旗信使把包了几层红布的竹筒递给卫士后便从马上栽了下来昏死过去。
卫士急忙把这红布包着的竹筒送到行在，行在的内卫又转呈给内监，内监又火急火燎的呈给皇帝刘简。
内监给刘简打开竹筒掏出密信一看，内容竟是江陵、竟陵、武昌三地的郡守、太守以及县令县丞三天内都遭到了暗杀。
刘简把密信一把摔到地上：“欺人太甚！传旨，捉拿逆贼！诛灭九族！”
内监们愣住了，刘简随即也明白自己失态了，根本都不知道是何人所为，这旨意传了也是白传。
“嗯，速去召集五品以上在襄阳的官员廷议！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大梁建国三百多年，哪怕是到了现在的残山剩水，出现这么大规模地方官员遭到暗杀的恶劣事件，还是第一次。
这是在藐视皇权，也是在公开向官员背后的世家大族宣战！何人有如此胆量？
在官员们齐集集贤殿的时候，刘简已经把密信的详细情况看的差不多了。
江陵郡守王庆之死、竟陵太守罗裕死、武昌太守杨潭重伤，其余被杀官吏达四十三人之多，重伤者七十六人。
这一情况告知诸位大臣后，人人脸色大变，一是震惊，二是怕危及自身。
三天时间杀害重伤官吏数百人，这需要何等强大的能力？
今日有能力一夜之间杀害几十名地方官，明日保不齐就杀到襄阳城了。
审元皓第一个说话了：“臣以为要加强京城戒备，实行宵禁，严格盘查进入京城的所有人员，先确保陛下和百官的安全！再选派武艺高强的能臣前往江陵等地详查案情，凶手杀害这么多朝廷官吏，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
刘简点了点头：“那么谁愿意来负责京城防务？谁去江陵查案？”
放在平时，书院的黄传亭等人早就会接过京城防务了，此刻都不做声。
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这些凶手是否早已进入京城，到时候京城再出事，这负责防务的人可就难逃干系了。
慕容灵接下了负责防务的事：“京城戒备宵禁盘查，都只是治标不治本，十分被动，在下有个办法，但不能在朝堂之上说给诸位，待我施行之后再来给诸位详解！”
刘简知道慕容灵的手段，便盯着慕容灵坚定地说到：“朕信你，从此刻起，禁军、内卫、巡防营都听你调遣！”
慕容灵也点了点头：“诸位可以帮我一个忙，帮我散布一个消息，就说有我慕容灵在，这京城一个刺客也别想进来！”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柳明歌笑了：“诸位照做便是！诸位有没有肯随我去江陵查案的？”
一提到去江陵，议论的声音顿时停了，只有大理寺卿狄敬答到：“狄某愿随丞相前去！”
也不是狄敬不怕危险，只是此事是他职责所系，加上他是刘简直接提拔的，既不属于书院一派，也不是陈家军或者柳明歌的人。
刘简有点欣慰，总算有自己的亲信愿意替他分忧了。
“好，丞相和大理寺卿都愿意冒着危险前去查案，朕从城外二十四营里
调拨一营兵马随行保护你们！”
“陛下好意心领了！这兵马我们就不带了，倒是随州、夷陵以及通往京城的水陆关卡需要一些兵马，还请陛下及早指挥调度！”
“二位不带兵马，深入险地，朕放心不下，万一有个闪失，朝廷损失惨重！朕也愧对你们！”刘简仍是有些不放心
“陛下，郡守府把守士兵也有上百人，可依然没有逃过劫难！足见对方是武艺高强的刺客，我们出动大军去江陵，反而被动！如今臣与大理寺卿二人前去，反而可以在暗中找到一些线索！对了，臣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陛下可以明发上谕让他先一步去江陵！此人便是在江陵待过一年的李小飞！”
“李小飞？江陵那边已有传言，说是李小飞昔日与王庆之不和，此次王庆之被杀，许多人便怀疑到李小飞身上。若派他前去恐怕会多生事端！”陈正南提醒到
“对，李小飞去是最不合适的，刺客也是知道他不会去的，可他去了，这一切的事情就全变了，刺客原来的计划也会被影响。这样我们才能避免被刺客牵着鼻子走！”柳明歌要的就是有人去添乱，打乱刺客的固有计划
“我认为丞相说的有道理，既然连我们都反对李小飞去江陵查案，刺客也肯定想到了这一层！如今朝廷却故意派李小飞前去，相信那些刺客的计划必定会被干扰！”
“既然如此，朕就依了丞相和诸位的建议，命李小飞为钦差，前往江陵等地限期一个月破案！”
李小飞接到圣旨后，摇了摇头：“这一个月破案，只怕我李小飞没这个能力啊”
“老弟，皇上是说让你一个人去吗？”张孟起问到
“那倒没有，圣旨上说便宜行事！张大哥可对破案之事有什么指教？”
“哈哈，我能有什么指教？既然是便宜行事，我看你不如请旨，带上几营兵马前去搜捕！”
李小飞本觉得这个主意是个馊主意，但想了想好歹有几营兵马在手上会更安全一些。
“张大哥说得对，那就带上张大哥的骁骑营和冯横山的横山营好了！不过我还得先向陛下请旨！调动军队离开京城去地方郡县，不请旨便是谋反了！”
“好说好说，哥哥在营里先准备准备！”
请旨非常顺利，刘简倒是叮嘱李小飞要注意保护自己，而且江陵那边活下来的官吏都怀疑这件事与李小飞推行新政有关。
李小飞也没有辩解：“我知道陛下信我！何况我要有这个本事，就直接去崔举那里推行新政了！”
“保重！朕信得过的人不多！”
李小飞带着两营兵马沿途大张旗鼓要捉拿刺客，不少人都背地嘲笑他无能，像这样哪里能抓到刺客。
慕容灵夸下的海口，第三天就被打脸了，度支尚书向小宇、御史大夫严逸、郎中令韩适接连遇刺。
其中向小宇当场被杀，慕容灵带着禁军只夺回了尸体。
三位大臣遭遇暗杀，还死了一位，整个京城人心惶惶，尤其是一些客店看谁都像刺客。
巡防营和内卫趁势全城搜捕，搜了十余天，刺客没有搜到，却把一些奸细和江洋大盗给抓了出来。
其实京城并没有刺客，向小宇等三人遇刺不过是慕容灵设下的一个局，目的是
让京城里所有人都成惊弓之鸟。
不过给向小宇发丧等活动一切照旧进行，向小宇的妻儿哭的是昏天抢地，与此同时向小宇已经被慕容灵派人秘密护送前往成都任益州转运使去了。
如此一来，陌生人在京城无处藏身，因为在百姓的嘴里，早就不是被杀了三个大官了。
街谈巷议里面添油加醋，连小孩都不敢随便出门，因为都知道京城里被杀了几百个官吏，还有谁谁谁被灭门了等等。
“看来这谣言有时候也有好处”刘简对慕容灵说到
慕容灵却依然神色肃然：“陛下，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查案的人还没有传递回来任何有用的信息，我们也没有找到任何证据。看起来对手已经策划了很久了！”
“怀疑，大家都只是怀疑，可是怀疑或许也有他的合理之处！”刘简其实疑心是朱药师要动手了，所以制造这样的事端来扰乱刘简
从动机上朱药师确实有可能，因为现下刘简手下人心惶惶，军队也因为要抓捕刺客都打乱了原有的部署，要是朱药师趁势进攻，确实还够呛。
但从这个角度看，崔举也有作案的可能，而且嫌疑更大。
“陛下，刺客的目的就是引导我们去怀疑我们心中假想的敌人，而他们却继续隐藏下来！表面上看起来，杀的都是地方官吏，朝中大臣丝毫未伤。可实际上却弄得人人自危，而且还让地方对朝廷产生的怀疑，这一招太过阴险了！”
“如此说来，我们只能等了！不过此事最终要给那些被杀的官吏们一个交代才行！不然我大梁以后无人可用了！”
柳明歌与狄敬二人扮成算卦的先生，柳明歌蒙着眼睛，狄敬用一根红绳牵着他拄着竹竿走着。
二人衣衫都是些粗布麻衣，再加上走了十几天，看起来就是在民间行走多年的算卦人。
等他们来到江陵城的时候，李小飞他们已经到了十天了。
李小飞和张孟起冯横山再加上临江国王府众人把整个江陵城反反复复查了个遍。
这笨办法还是有收获，除了抓获一些小偷盗匪奸细，还抓到了与此案有关的一个人。
郡守府管事王怀恩，倒不是找到了他的证据，而是冯横山这个大胖子看这个眉清目秀的管事不顺眼，想刁难刁难他，结果一番吓唬鞭打下来，王怀恩就全招了。
李小飞惊得是目瞪口呆：“这也行？随便看个人不顺眼抓起来拷打就能找到线索？”
王怀恩磕头如捣蒜：“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我只是告诉他们大人在哪间厢房睡觉了”
“胡说，你要是把这样的秘密都告诉他们了，你能活命吗？”张孟起也不信
“不不不，我不是直接说的，我是在如意楼去找我相好的小薇，给小薇吹嘘自己在郡守府掌管大小事务的时候说出来的。后来小薇突然失踪，再后来王大人被杀，我这一想，就后怕起来，都怪我贪图美色！”
“你小子倒挺会编故事啊！不讲真话老子现在就把你砍了！”张孟起拔刀出来
“大人饶命，饶命，我说实话！是我在如意楼吃花酒，喝多了，在那里住了一夜，回府后才发现丢了一把柴房钥匙。那小薇确实是失踪了，这，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还请大人明查！”
第一百七十二章：江湖魅影
王怀恩被张孟起又暴打了几次，得到的答案仍是一样。
王府的贼曹展元化看不过去了：“张将军，你这样把他打死了也问不出来你想要的！审讯这种事还是小人来办吧”
展元化是捕快出身，抓过犯人也审讯过犯人，经验十足。
众人看着这展元化，心想无非也是打人罢了，只是打的方法不一样，要么就是一些酷刑折磨。
李小飞伸手示意展元化开始审讯，展元化却笑了：“不急，还请大人给他来点好酒好菜让他享用，让他休养三天，这三天咱们都不要打他骂他”
张孟起准备反对，李小飞拉住他：“张大哥，这展元化一定有办法，我们不妨听听他的，要是真的打死人了，这唯一的线索可就断了！咱们不妨去如意楼找找证据！”
冯横山带兵把如意楼去翻了一遍，所有的房间都拆开了夹墙，所有的人也都被浑身检查了个遍。
就连如意楼的地下也被掘地五尺，还真找出几样东西来。
一是小薇的尸身，二是一块玉佩，三是一块令牌。
玉佩是清河崔氏专有的，令牌也是崔举府上的。
冯横山带着尸体和物证，就把如意楼所有人绑了回去。
一路上老鸨和众人都大哭叫冤，冯横山嘿嘿直笑：“我抓的人都说自己冤枉，可到后来都不冤枉！你们就叫吧哭吧，到了地方，你们就都会说实话了！”
这边又抓了几十人，李小飞张孟起又是一顿审讯，在棍棒和鞭子的加持之下，陆陆续续有人挨不过便招了，但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
“是我勒死了小薇！是我干的，这玉佩和令牌是我偷的！”
“我用剪刀扎死了小薇，这玉佩和令牌我不知道哪里来的！”
“我要和小薇亲热，她不肯我就一砖头砸死了她！”
李小飞摇了摇头：“算了，别打他们了！都先放了吧！”
小薇尸身上根本没有伤痕，而且发黑，明显是被毒杀的。
柳明歌和狄敬在城里摆摊算命，柳明歌哟呵着：“一气化三清，算命一锭金！穷人问前程，不给钱也行！”
算命不给钱，许多人便围住了这个算命摊，求着柳明歌算命。
柳明歌念念有词，东扯西拉，一开始是他问，后来便是这些人自己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每个人走的时候都说多谢大师，但回到家一想好像这算命先生啥都没说个所以然，就是自己在那里讲了半天。
狄敬可没闲着，按照柳明歌的吩咐，把关于前段时间发生的案子的话全记下来。
等到冯横山抓如意楼一干人回去的时候，柳明歌已经得到他想了解的东西了，于是带上狄敬一起去找李小飞。
“一气化三清，算命一锭金。钦差难破案，急坏张将军！”
“门外何人胡言乱语！给我轰走！”张孟起正烦着
“柳明歌在此！”
一听到柳明歌的名字，李小飞张孟起冯横山连忙跑了出去迎接，王府一众属官也都跪在地上迎接。
柳明歌拿掉眼上的黑布便进了王府：“看来你们的进展不大啊！”
“不瞒丞相大人，目前只抓到了一个与本案有关的人，找到了一具尸体
一块玉佩一块令牌！”李小飞回禀
“那也不错了，总算不是一无所获！本相五天前就到了，在民间暗访，也搜集到一些信息！今日正好与诸位一起梳理梳理！”
柳明歌示意众人起身，让众人都坐了下来：“今日大家不要有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狄敬你把我们这十天来探查的一些东西给大家都说说吧”
狄敬朝众人抱拳施礼：“在下跟随柳丞相暗访五天，查探到了六处异常。一是江陵城里被杀的十三名官吏死亡时间其实是白天，但上奏朝廷却是晚上。二是死者的遗体看起来都是被刀剑刺砍多处，但致命伤都只有一处，而且都是从头顶刺中！这是我和柳丞相趁夜去太平间查到的！三是这十三名官吏的府上都有奴仆或者侍女最近失踪了！四是街谈巷议都在说是李小飞派人杀了他们，证明有人在暗中操控舆论！而这个源头我们已经查到，就是江陵城东的天一布庄，不过这布庄三天前已经关门了！五是所有死者的财物都没有损失。六就是案发之后，整个江陵城居然没有宵禁戒严，连全城搜捕都没有去做！不知道各位有没有什么高见？”
六个异常一列出来，李小飞等人都低下了头，来了这么多天，除了到处搜查，竟没有一人想到先去验尸，也没有去还原当时案发时的情形。
柳明歌见众人不说话，便咳嗽了一声：“狄敬，你先坐下！诸位，光天化日之下，包括郡守在内的官员都被杀害了，这城里却没有一点动静，而且上报的时间还改成了晚上！第一个有问题的便是当时主持大局的人！你们抓了上百人，却唯独没有去抓这个人！”
“不好，江陵别驾宋怀先两天说是家中老母得了急病，已经回乡下去了！”李小飞马上想到了宋怀先这个人
事发当天，唯独他因为在城墙上轮值，所以没有遇刺，而且许多士兵也和他在一起，也就没有人怀疑到他了。
“诸位，敌人在暗，而且有组织有预谋，不能轻敌。派人去抓宋怀先吧，虽然多半是扑空了！但至少有了眉目了！另外，把仵作和郡守府的士兵全部传唤过来，这些人就由你们几位将军审讯了！”
这时玉佩和令牌也被拿过来呈到柳明歌面前，柳明歌看了看“这些先放着！也不要说！崔举不可能做这种蠢事的！”
“可这物证又确实是崔举府上的？难道？”冯横山有些不解
“我要是崔举，我花钱买凶不行吗？还得自己派人，还得留下物证？而且崔举与这些官吏素不相识，根本没有杀害他们的动机！”
“也许是他要敲山震虎威胁朝廷呢？”张孟起问到
“不会的，世家出身的人，是不会掀翻桌子的！世家争斗都是有规则的，要是开了暗杀对方的先例，那么崔举又凭什么保证自己不会被刺杀？而且崔举即便要杀，也不会是去杀这些和他立场接近的人！”
“柳丞相高见，对了，还有个王怀恩，是郡守府的主管，已经被我们捉来审讯了，他已经交代了一些情况！但贼曹展元化认为此人没有说真话，还要再次用特殊办法审讯！”李小飞补充到
“我信这个贼曹的话！让他按他的办法继续审！”
接下来便是唤来仵作和郡守府的队长和士兵，一通乱棍之下，全都说
了实话。
案发之时，确实是白天，但那天大家都和往常一样聚在一起喝酒赌钱，基本没有防备，等王庆之发出惨叫之后，再进去便只见到王庆之被砍了好几刀的尸体。
仵作验尸之后，别驾宋怀先却要他把郡守被杀的时间改成晚上，主管王怀恩也告诉这些士兵，要是朝廷知道光天化日之下郡守被人在府上杀死，这些士兵全都要斩首。
别驾宋怀先和主管王怀恩又给了这些人一些钱财，算是堵住了他们的口。
得知了这些情形，李小飞无比自责：“早知道就不该准这宋怀先的假！不该放他走！”
“我看这宋怀先不像是官宦中人，倒像是江湖人物，此人胆智过人啊！”柳明歌此时却称赞起这个宋怀先起来
“如果说这王怀恩和宋怀先是一伙的，我可是不信啊，这王怀恩自第一天见就是哭哭啼啼的，这次又被毒打了多次，他把做的事全招了！”
“不，这王怀恩和宋怀先都是在迷惑你们，只是这王怀恩没有算到这里还有个贼曹十分厉害！”
果然不出柳明歌所料，贼曹展元化一番审讯，王怀恩全招了。
展元化没有打他，只是让王怀恩吃饱喝足之后，在他的脚底板涂上蜂蜜，牵来两只羊舔着，又在他咯吱窝放了点香料，肚子上也涂了蜂蜜，引来密密麻麻的蚂蚁和蜜蜂过来。
王怀恩又痒又麻，看着黑压压的蚂蚁和蜜蜂，整个人终于崩溃了。
要说此人还真是个人物，前面的烙铁皮鞭呛水都没让他说实话，除了展元化，大家都信了他。
这一回招的内容大不一样，小薇是他毒杀的，目的是为了迷惑查案的人，玉佩令牌是他们伪造的，也是为了干扰查案人的思路。
至于杀郡守的动机，是奉命行事，在江陵城里还有几十人也是他们一伙的，不过几天前已经全部撤出去了，包括宋怀先与那家布庄还有一家钱庄。
奉谁的命？是奉了忠义堂之命！
“忠义堂？”李小飞有些不相信，这个忠义堂不是已经随着金陵城破一起覆灭了吗，怎么现在又有了这么庞大的组织？
再次审讯之下，才知道金陵城里的忠义堂只是其中的一个分支。真正的忠义堂一直潜伏在各地，他们这次杀害几十名官吏，目的只有一个，替天行道！
王怀恩招了之后，如释重负，一改之前的柔弱胆怯，微笑着说到：“我的同伴都已经走了，我反正孤身一人，你们想怎么杀就怎么杀，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只要这个朝廷还继续盘剥百姓，欺负穷人，我们还会继续刺杀下去！”
“住嘴！小薇一个可怜的弱女子，你把她毒杀，你这样蛇蝎心肠的人还有脸提什么替天行道为穷人伸张正义！”
王怀恩眼睛变红大吼到：“小薇是我的挚爱！我在郡守府待了十年，都没有攒够钱替她赎身！那一夜我把我要做的事都告诉了她，她便在我睡着之后服毒自尽了！我也想救她的，可她临死前告诉我她已经身患绝症了！”
“带下去！他的故事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已经死无对证！对了，把他手脚捆起来，嘴里塞上破布，不得让他自尽！本相要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正义！路走歪了的人，打和杀都没有用了！得诛心！”
第一百七十三章：云在青天
虽说已经根据一些线索推断出是忠义堂的人干的，但如今要捉拿他们却犹如大海捞针。
连年战乱，各地的户籍档案早已不起作用，要找人，单纯依靠官府力量是不够的。
江湖！只有以江湖势力来追踪江湖势力了。
柳明歌手下虽有许多能人异士，但都是从番邦和边境搜罗的，在这荆州作用极其有限。
“我们为何不动用剑楼的势力？”李小飞想起了剑圣叶雨农送给他的令牌和那不靠谱的暗号。
“剑楼的人，可遇不可求，况且我们都不知道剑楼有没有在这里安排人。要是有认识的江湖中人，或许有点用处！”
李小飞马上想到了一个人——易北久！
可现在要找易北久也不容易，根本无人知晓此人行踪。
李小飞把易北久的情况给柳明歌说了一番，柳明歌笑了：“他在暗，我们在明，我们只要有动静，他便能有办法知道！”
“丞相的意思是说我们大张旗鼓的寻找易北久？”
“不，找人也要用合适的办法，你现在既然是钦差了，就可以发下海捕文书抓捕易北久，记住，文书上要写明是生擒此人！”
按照柳明歌的意思，很快就发出了海捕文书，要捉拿易北久。
易北久自然也看到了文书，可惜他并没有猜透柳明歌的意思，以为是官府真的要捉拿他。
易北久没有选择逃亡，而是想到了去找发布文书的人问个清楚。
海捕文书的落款，留的是钦差李小飞的大名。
易北久夜闯王府，差点被柳明歌一剑刺死，还好李小飞认出了他：“丞相，剑下留人！”
“李小飞，你装什么好人？你不就是要抓我吗？我现在自投罗网送上门来，这下你如愿以偿了！”
“易大哥，此事说来话长，还请你见谅，咱们坐下来细说！”
易北久闭上眼：“不要玩花样了！要杀就杀吧！”
柳明歌摇了摇头：“同是江湖中人，怎么你就这么笨呢？你也不想想你有什么值得朝廷下海捕文书的，我们只不过要找你罢了！要真的是抓你杀你，文书上一定会写上赏金的！”
“我乃武陵第一剑客！难道还不够格？”易北久睁开眼，有些不服
“班门弄斧！老易，知道这位柳丞相是什么人吗？”
“难不成是剑狂柳先生？”易北久面带轻蔑
李小飞准备说话，柳明歌伸手阻止“这位武陵第一剑客？你认识剑狂？”
“当然认识，只是他不认识我而已！这剑狂柳先生文武双全一表人材，天下有多少人想见一面都没有见到过。只是这么多年了，柳先生也没有消息了！”
“哈哈哈哈，不要灰心，其实这剑狂柳先生已经认识你了！在官场待久了，偶尔遇到你们这些以江湖大侠自诩的人，实在是有趣的很！”
李小飞终于忍不住了：“老易，你真是个呆子，这位柳丞相便是当年的剑狂柳先生！”
“不可能，柳先生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怎么会这么老？”
“你听说柳先生的名号时，是哪一年”
“那是我十三岁的时候！那时候剑狂柳明歌一夜杀死几十名大内高手，天下震动！”
“你现在都三十多了，难道柳
先生一直十八岁？”
总算是把易北久这个憨直汉子整明白了，李小飞只得立即吩咐人做了一桌酒菜招待这位武陵第一剑客。
但易北久自知道眼前这个中年人就是剑狂之后，便立即没了先前的气势，结结巴巴地先生前先生后，一会儿又是剑狂丞相这般称呼。
柳明歌倒也不在意，反倒安抚起易北久来：“年轻人，不要紧张，找你来是我的意思，就想看看你能不能找到忠义堂的人？”
“忠义堂？这可是江湖上第一大帮派了！我与一些弟兄两年前弄了个名剑盟，结果被忠义堂给打的七零八落，我也只得东躲西藏！我还以为忠义堂的势力已经掌控了朝廷，所以下了海捕文书来抓我！原来是一场误会！”
“不瞒你说，我们这次就是来找忠义堂的，忠义堂已经公然与朝廷作对了！”
“这，柳先生，我在江湖上听到的传言，是忠义堂已经勾结了地方官府，垄断了许多生意，他们怎么会突然对抗朝廷呢？”
柳明歌看向李小飞：“这不李大人来抢了他们生意，自然就反叛了！对了，以你的见闻，这忠义堂大概有多少人马？”
“据说遍布洞庭湖南北，有十万之众！最厉害的是他们有战船藏在湖里！即便是官军也不敢深入他们的巢穴！”
“原来是一群水贼！我说怎么逃的这么快，一点痕迹都没有！这样一来，就解释的通了！”李小飞恍然大悟
“我们的这位李大人，敌人的位置已经出现了！下一步就看你的了！”柳明歌夹菜开始吃了起来，仿佛剩下的事已经与他无关了。
“柳丞相，没有您的帮助，我这几千人马怎么打得过十万之众？”李小飞有些着急
“带兵打仗是你的事，我不能越权！我得回京复命了！对了，记得到时候把洞庭湖里一人多长的大鱼腌上五十条给我带回来！”
李小飞哭笑不得，八字还没一撇，柳明歌先讹上他了。
“好好好，柳丞相吩咐，下官照办便是！”
“柳先生，你也太看得起李大人了吧，几千人马便想剿灭忠义堂？”易北久也觉得这剑狂柳明歌也太狂了！
“不，我没指望他，我等着天上打雷劈死忠义堂的人，对了我走之前还得发出布告！告诉他们本相已经引了天雷要劈死他们！”
李小飞和易北久以及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柳明歌说的话他们没一个人信。
柳明歌吃饱喝足，便引着狄敬走了，走的时候，李小飞带着众官员一直送出城外三十里。
许多百姓也跟来看看这位算命先生打扮的丞相
“那个给我们算过命的先生原来是丞相大人！”
“他说要引天雷劈死忠义堂的人！”
“不要信这些，要相信科学！”
“对，哪里有什么天雷，不过是朝廷没辙了，瞎说一气了事！”
柳明歌走后，李小飞与冯横山张孟起也带着六千兵马赶去竟陵、武昌两地，果然不出所料，都是忠义堂的人干的。
目标已经确定，剩下的就是去剿灭忠义堂的人了。
要进入洞庭湖，第一站便是华容县，到了华容县李小飞才知道，这里早就没有朝廷任命的县令了。
几年前这里便被忠义堂控制，只不过按时给朝廷缴
纳赋税，朝廷也没有派人来过，一直没发现罢了。
真钦差遇到假县令，几下就穿帮了，本来这位假县令也是做了准备的，对朝廷各级官吏的姓名都记下了不少。
但李小飞一口咬定他是假的，因为这假县令竟然能背出华容县的人口粮草刑狱等内容。
“我做了几年官，还没见过哪个县令能知道本县有几个人多少粮草的，你竟然连谁家有多少牛羊都知道，肯定是假的！”
那假县令也忍不住了：“你大爷的，真的县令只喝酒不管事，老子替天行道来主事，这华容县百姓安居乐业，给你们的赋税也一分不少，你为什么非要来找事？”
“我们也是替天行道！你们杀害朝廷命官，私设公堂盘剥百姓！抓你们明正典刑，以彰国法！”李小飞身边的司马珂说的是大义凛然
李小飞却迟疑了一会儿：“看来你很不服气！你们去找几十个百姓来，告诉他们不要害怕，叫大家都来指正这假县令的罪行！”
不一会儿，便来了几百个人
“这假县令多收了我家三文制钱！”
“这假县令连我家扫帚都不放过，也给刮走了！”
“这假县令打了我儿子！”
“这假县令打了我儿媳！”
“这假县令把我家的田多判了一分给李家老头了！”
“这假县令在我家吃了我半条鱼！”
“他不是人，我家里过年的白菜，他也拿去了三颗！”
百姓们一边哭一边骂着，这假县令却笑了：“对，我有罪，我罪无可赦！我以为我能做官！就算不能改变天下，也能改变一县之地！现在看来，这就是一个笑话！你们动手吧！”
李小飞咳嗽了一声：“不，还是等他们说完，就这点芝麻绿豆事，你不会服气的！”
张孟起看了看人群瞪了一眼：“一个一个的好好说！芝麻绿豆事就不要提了！”
人群里又开始嚷嚷起来
“前年他平分了我家的粮食给了别人！”
“对，就是前年，发了水灾！他把发霉的谷子弄给我们吃！”
一个孩子冲了过来大喊到：“你们都闭嘴！苏县令是好人！他救了我们大家！你们怎么都恩将仇报！”
众人都低下头不做声，一个老者哭了起来：“你这傻孩子！今天不定他的死罪，我们就都没有活路了！”
那孩子也懵了，但随即抬头朝着李小飞喊到：“你们真的要杀死我们吗？”
冯横山已经刀出鞘了，只等李小飞下令。
张孟起也看着李小飞，那姓苏的假县令此时跪了下来磕头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罪大恶极！杀了我吧！不要再作孽了！”
李小飞看着那孩子，想起了当年躲在树上逃命的自己，挥了挥手：“都住手！放了他们！连这个苏县令也不要杀，先收监起来！”
张孟起和冯横山各自愣了一下，随即也喊了声：“收刀！放人！”
百姓们一齐跪了下来：“谢大人饶命！还请大人开恩，不要杀害苏县令！他是个好人！”
原来先前，被叫来的人的家属，都被张孟起冯横山二人派兵看守着，所以这些百姓只好来数落苏县令的罪状。
第一百七十四章：靠天收
收监了那苏县令之后，李小飞单独带着酒菜去见了他。
苏县令先是不肯吃喝，在李小飞的劝说下，终于是把带去的酒菜都吃喝了个精光。
但吃喝完毕，苏县令就躺下闭着眼不再搭理李小飞。
李小飞也不强人所难，第二日又去找了一些百姓来问这华容县和洞庭湖里的事。
苏县令确实是忠义堂派来的人，不过忠义堂的人却很少过来。
原因是这里每年都会发水灾，而且疫病横行，无论是朝廷还是忠义堂，其实都不想要这块地方。
而这苏县令，本是寒门学子出身，志向远大，被忠义堂派来这里之后，带着百姓修水渠水坝、找草药治病、晾晒鱼干后卖去北方，几年功夫下来，虽没有彻底根治水患和疫病，但也比从前好了很多。
李小飞想起来自己在寿县的时候，说实话要不是红蕊等人帮衬，赶这苏县令差远了。
李小飞再次带着酒菜去见了苏县令
苏县令整理了一下衣服：“你们还是早点杀了我为好！要是让我去了京城，我一定会把你们的皇帝痛骂一顿！到时候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哈哈，这个我倒不怕，以我和皇上的交情，最多也就是我被他再骂一顿！倒是你，本来有大才，能力超群，却屈身从贼！可惜了！我一直在盘算如何在皇帝面前保下你来，为这世上多留一个清官！”
“你就不要戏弄我了，士可杀不可辱！”说完，苏县令又闭上眼睛躺下了
“我若想侮辱你，何不找个人多的地方？何况你我之间本来就没有私仇，我来抓你不过是公事公办！”
“公事公办？赈灾救民的时候，怎么不见公事公办？待我把这些人都救了，让大家都能安居乐业了，你们便来公事公办了？”苏县令又睁开眼起身了
李小飞见他起身，便笑了：“你别动怒！这天下的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整治好的！我看你也是读书人，难道这天下的病只在今天吗？”
“这天下是病的不轻！可是你们这些高官厚禄的人，明明有能力去治这天下，却不去治！我看你们也病了！”苏县令越说越激动，手上竟抓了几把稻草
“治大国如烹小鲜！重症需下猛药！敢问苏先生对这两句有何见教？”李小飞蹲了下来问到
“此一时彼一时也！治国之道应因时而变，岂可偏执一端？该小心谨慎的时候应当循序渐进，该用重典治乱世的时候就不能手下留情！”
“哈哈，那这天下南北不同，风俗有异，物产也各不相同，敢问苏先生这治理天下是不是也该因地制宜？”
“好好好，我是说不过你！可我就是闹不明白，你们这样的人，为何就不肯为天下苍生出力？”
“我们出力的时候，不一定要让每个人都看到！我年纪不如你，但我已经在战场上搏杀过近十年了。我去过这天下的许多地方，也见过人间的许多惨状凄苦，我们也在试图改变！”
“你说的我无法去证实，不过我很好奇，你这么缠着我说话，难道真的以为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东西？”
“我知道酷刑永远最有用，但与其毁掉一个人才，我不如再想别的办法，你这样的人，怕是在贼窝也得不到重用！”
“哈哈，这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你猜对了！不过我已经很知足了，如果不是他们，我连做这个假县令的机会都没有！”
“对了，他们不会来救你，而我们也没打算攻到湖里，我们准备带你回京城了！”
苏县令抬头看向李小飞：“那这里的百姓怎么办？”
“这里的百姓我们打算全部往北迁到武昌去，不能把他们留给贼人了！”
“苦的始终是百姓！我说什么也没用了！只求你们善待这些百姓！”
花了近一个月时间迁移百姓，等到百姓都迁的差不多了，李小飞准备撤军时，江边突然来了六十只战船。
李小飞连忙叫来张冯二将列阵，不料战船上挂的是梁字大旗，旗舰上下来一人，却是柳明歌的手下黑珍珠。
“李，好久不见！我们的船队来帮你们了！”黑珍珠远远地朝李小飞挥手打招呼
李小飞转头说了声自己人，便迎了上去。
黑珍珠张开又长又壮的臂膀把李小飞一把抱住抡了起来，后面的张孟起冯横山都看的是心惊胆颤。
这女子金发碧眼十分高大，张孟起一向以大梁第一猛将自称，今天看到黑珍珠了眼睛都不敢直视。
黑珍珠的面容白皙净滑，就像是玉石雕刻的，体型高大却十分匀称。
不过在这样的
女子面前，即便是冯横山这样的好色之徒，都提不起一分的非分之想。
黑珍珠放下晕头转向的李小飞：“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吧，来，也拥抱一下”
张冯二人来不及拒绝，就被黑珍珠一左一右揽住了，左边给了一口，右边给了一口。
冯横山脸刷地红了，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了一种自己成了女人的想法。
张孟起是直接愣住了，这感觉让他想起小时候母亲的奖励。
黑珍珠还没等两人回神过来，便一手搭上一个：“我们的船队走了五天五夜，现在需要你们的军营休息两天，从现在起你们就上船帮忙把船守着！”
张冯二将已经失去拒绝的能力：“好好好，马上就上船！你们的人先下来！”
李小飞揉了揉眼窝：“黑珍珠美女，下次见面，劳烦你更温柔一些！”
黑珍珠睁大了眼睛转身朝李小飞走了过来：“我不够温柔吗？那我再来一次！”
李小飞刚喊出一个不字，便被黑珍珠又抡起来转了几圈。
张冯二人不忍去看，加紧脚步去集结队伍去了。
晕倒在地的李小飞好一阵子才在华小安的搀扶下起身。
好在黑珍珠不一会儿便带着船上的人马休息去了，不然李小飞一定会在宴席上被黑珍珠再整的惨不忍睹。
张冯二将与李小飞上船安顿好士兵之后，吃了点干粮，此时天已经黑了。
张冯二人无聊便向李小飞打听起黑珍珠的来历
李小飞把黑珍珠与柳明歌的故事讲给他们听了几个时辰
“这柳先生真是厉害，这样的女人，我们看着都发怵，对了，她挺白的，为何叫黑珍珠？”
“这个就要去问柳先生了，我不敢问”
“算了，剑狂的相好，还是不要惹，对了，不是说女人不能上船吗？怎么她还带着船队？”
“柳先生这人，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凡是说不能做的事，他偏要做！”
“这船上怎么这么多硝石铁块硫磺，她们也不怕着火？”冯横山问到
李小飞和张孟起扫了几眼，发现这船上确实有很多硝石铁块硫磺。
“这黑珍珠出海都是很多年了，不应该如此大意，待我差人去问问她！”李小飞说到
“不用问了，你们可以下船了！”黑珍珠不知何时过来了，身后还有许多人背着稻草跟了过来
“这是要？”李小飞问到
张孟起马上明白过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黑珍珠淡淡地说到：“你们可以下船了，记着待在营房里不要出来！”
李小飞等三人不明就里，但知道黑珍珠肯定有她的安排，于是便又叫醒众人下了船。
就在这两拨人马换防之际，湖面上过来了三十只大船和无数小船打着火把朝梁军战船放箭。
黑珍珠带人射箭抵挡，李小飞等人准备迎击，却被黑珍珠阻止了：“你们快走！我们也会走的！”
不多时，湖面上的船队已经对梁军战船形成包围之势，黑珍珠命人敲起锣收兵。
此时已近四更，雾气浓密，又下着大雨，双方火把都已熄灭，三丈之内看不清对面情形。
湖面上的人靠近梁军战船后，便派出大批人马上了梁军战船，要把这些战利品夺回去。
李小飞张孟起十分不解：“美女，你这是要把这五十只好船白白送给敌军啊？”
“这都是柳先生的安排！你们不要多说，出了事柳先生会负责的！”
说着话，湖中已是欢呼声一片，本来铁器是民间最为稀少的东西，只有朝廷才有。
如今大船上几乎每船都有近百斤铁块散落在船上，上了大船的忠义堂部众，大喜过望，纷纷举起铁块狂呼。
“谢谢朝廷送船送铁！”
“下次干脆把金银也送来，免得我们去取！”
“哈哈，如此战力，也敢来洞庭湖送死！”
“这船给朝廷真是白瞎了！”
“忠义堂必横扫天下，一统九州！”
听着湖面上的呼声笑声，李小飞等人心里不是滋味，张孟起憋不住要提刀出战。
黑珍珠左手一把将张孟起揽到了怀里：“放下刀！”
张孟起不肯放下刀，黑珍珠右手立即捏住了张孟起的虎口。
张孟起疼的呲牙，连忙丢掉了刀。
“都把手里的铁器放下，隔远一些！都不要出去！”黑珍珠再次下令
见一向在军营里无敌的张孟起都拗不过这女人的一只手，众人哪里敢违抗命令。
众人只好在岸边的军营里目送忠义堂的人驾着大船离开。
大船开出去不到三里路，天上乌云密布，闪电在湖面上炸裂。
不多时，几个大火球砸到了大船上上，顿时传来阵阵巨响。
李小飞等人都捂住了眼睛，再睁眼时，湖面上哪里还有船队，都化为了烟火和碎片。
看着红旗信使传回来的捷报，柳明歌捂了捂胸口“折寿了！近万人死于雷劫！皆是我的毒计！”
刘简看了一眼战报，眼神却很复杂，群臣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刘简说出一句话来
“这李小飞不愧是朕的福将，朕这次还不知道如何赏赐他了，诸位有何高见？”
掌管国库的少府简存尧最先说话了：“陛下，目前国库并不充盈，据说李大人这次破了洞庭湖上的贼寇获得财宝无数，只有先收缴了这批财宝才能供陛下赏赐有功之臣”
“陛下，简少府言之有理，战场缴获充归国库，该赏赐谁由陛下来定夺，这才符合朝廷法度！”陈正南跟着响应
刘简听说有财宝，顿时也来了精神：“柳丞相，以你的了解，这批财宝有多少？”
“金银堆积如山，制钱遍地都是，布帛粮米不计其数”柳明歌给出了大家都想要的答案
刘简却发现柳明歌的神情很古怪，似笑非笑
“柳丞相，你见过这批财宝？”
“臣瞎猜的！贼寇即使有大批财宝，也不会全部放在洞庭湖里的小岛上，何况也不会轻易让人发现，各位就为何如此肯定李小飞就能得到这批财宝？”
众臣面面相觑，刘简的脸也红了，这柳明歌也太不给大家面子了。
“臣认为可派钦差前去查验李小飞报捷情形，查访财宝下落！”审元皓自然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的。
刘简此刻还是心心念着这批财宝，毕竟国库窘迫是现实，刘简的朝廷太需要钱了。
朝会的结果是派出三名钦差带着内卫去洞庭湖一带查访财宝下落。
这三名钦差一位是宫里的内廷府库总管秦顺、一位是内卫副统制秦狗儿、一位是黄传亭。
三人先是到华容县把李小飞的三千人马都问了个遍，接着又捉来不少百姓问话，关于财宝的事竟没有半点消息。
问不出来，就打人吓唬，这一吓唬，关于财宝的事情就出来了上百个故事，更加没有头绪了。
李小飞见他们这样折腾，早晚逼出来民变，于是建议大家一起造船前往洞庭湖中各岛屿搜寻。
搜寻了十余日，仍是一无所获，只在几个岛上找到了一些空寨子，又挖了半个月，还是没有发现所谓的财宝。
三位钦差犯难了，找不到财宝，如何回京复命？
黄传亭想出来一个主意，让沿湖各县百姓每家都出钱出物，凑也要凑足像模像样的财宝出来，不肯出钱的，就以通匪论处。
李小飞有心阻拦，但秦顺与秦狗儿也认为这个主意不错，内卫们便还是去沿湖十多个县搜刮了一番。
连年战乱，即使是搜刮，也没能搜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一些坛坛罐罐甚至尿壶也被搜来。
李小飞看着堆了几间屋子的锅碗瓢盆，便单独去找了三位钦差。
“其实我知道财宝的下落，不是我不忠于朝廷，而是这财宝已经沉到湖底了！”
一听到财宝的下落，三人都站了起来，但又不太信李小飞
李小飞从身上掏出一块玉佩一串玉珠一截断掉的珊瑚：“这是今天早上被冲上岸边的，上面都还有泥沙！”
三人接过这三样东西仔仔细细看了，确实有泥沙，而且还有鱼腥味。
三人这才勉强信了李小飞，一番问话之后，便跟着李小飞来到了湖边查看。
湖边果然散落的有一些瓷片珍珠玉器，三人大喜过望，命人拾捡这些东西后装车回京复命。
搜刮来的东西，三人原本也是要带走的，但李小飞与冯横山二人带兵给截住了。
黄传亭大怒，指责李小飞打劫钦差，秦顺哭笑不得：“黄大人，难道你要为了这些尿壶和李大人过不去吗？”
冯横山也扬了扬手中的刀：“黄大人，假使有一名钦差不幸被贼寇残部杀害抛尸湖中，我等可要挨上五十军棍了！”
秦狗儿拉住黄传亭：“这些东西你带走也太掉价了，不如还给百姓，也能留个好名声！”
三名钦差一走，李小飞带着手下三千兵马把各县搜刮来的物品通通给还了回去。
这一下，李青天、李大善人的美名接踵而来，华容县的百姓还给李小飞立了个庙在湖边。
第一百七十五章：猜忌
打发走钦差，安抚了众百姓。李小飞带上苏县令一起返回京城，在路上，一起目睹了忠义堂人马覆灭的苏县令向他们诉说了一切。
苏县令原名苏北山，家境贫寒，却勤奋好学，自学了四书五经，经常教授孩童识字。
偶然之下遇到忠义堂的人，许诺让他做县令拯救一方黎民于水火，苏北山才答应了他们。
后来才有了在华容县的诸多事情，苏北山仰天长叹：“天道无常，不为尧舜存，不因桀纣亡！”
“苏先生不必懊恼，此时已是死无对证，没人知道你是忠义堂的人。李某向陛下奏明苏先生乃是百姓推举，此事便消弭于无形了！”
“果然是位高权重，手眼通天，我可不会领你的恩情”说罢，苏北山向李小飞投去感激的眼神
待众人来到襄阳城时，众人对李小飞的车驾却是躲避不及。
李小飞惊讶无比，便寻了几个百姓来问，原来最近襄阳城里流行起一些谶语童谣起来，对李小飞可是十分不利。
“所谓三人成虎！当今皇上又是一位志向远大的雄主，心思缜密。这种情况，便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这计太过毒辣了！好一句十八小子君自天！这次非要了李小飞的命不可！”
李小飞也喃喃自语道：“十八小子君自天！好得很，太看得起我了”
带苏北山见皇帝的时候，李小飞满以为皇帝会赦免苏北山，结果皇帝毫不犹豫判了苏北山斩监侯。
苏北山意味深长地看向李小飞：“没看出来，你这样的人也是说话不算话的！你说好的皇上会赦免我，让我做个真县令的！”
李小飞无言以外，刘简急忙挥手：“将这钦犯带下去！”
“皇上，李小飞在华容县草菅人命！李小飞在华容县搜刮百姓！”
没等苏北山喊完，便已被内卫拖了出去。
李小飞愕然，怎么这苏北山也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刘简倒是露出了笑容：“你小子这次在华容县又发了多少财？给朕说来听听！”
李小飞把在华容县的经历一五一十的给刘简说了。
刘简皱起了眉头：“很好，你又立功了，而且是借助神力剿灭叛贼，朕该如何赏你呢？”
李小飞这才想起谶语谣言的事来，看来皇帝刘简是真信了。
“哪里来的神力，全是托陛下天威，臣误打误撞，白捡了大功，臣不敢奢求赏赐！”
情急之下，李小飞说出了不要赏赐
“难怪世人都说出了李青天，果然是清廉的很，赏赐都不要了”刘简的语气有些不正常
“奴才该死，奴才是怕陛下追查我贪污的事情，既然如此，奴才便厚着脸皮要赏赐了！”
“哈哈，当年的汉高祖怕也是你这样嘴脸，能屈能伸啊！厉害！厉害”
刘简居然拿李小飞与汉高祖相比，这话里已带了杀机。
“奴才岂敢，岂敢，奴才只不过想衣锦还乡，给老婆孩子多攒点钱而已”李小飞故意嬉皮笑脸
可刘简已经动了杀机，任凭李小飞如何解释，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殿门外突然嚷嚷起来。
“丞相、太师，陛下吩咐，任何人非宣召不得擅入！”
“去你的，老子今天就是要进去！”慕容灵先按捺不住。
“不要心急，太师，陛下不是赐给我们随时出入宫禁的特权吗？想必这些内卫也是讲道理的”说着话，柳明歌已经迈入殿门，身边的内卫都被他挤到了一边。
“丞相、太师，朕正要嘉奖李小飞，你们二位意下如何啊？”刘简连忙变出了笑脸
“陛下
圣裁，臣等自无异议！”柳明歌答到
“还望陛下不要误听民间谣言，猜疑忠臣！”慕容灵依然是这么直接
李小飞朝慕容灵努了努嘴，慕容灵却瞪了他一眼
刘简有些尴尬：“朕自然不会偏听偏信，李小飞自十五岁就跟随朕出生入死，朕自然是信他的！”
“臣看李小飞有些君前失仪，臣奏请慕容太师严加看管李小飞，将其送回府中好生反省！”柳明歌向刘简说到
刘简见柳明歌给了一个台阶，连忙就坡下驴：“李小飞剿灭叛贼，劳苦非常，朕令慕容太师务必带他回府休养身体”
慕容灵还想说话，被柳明歌连拽了三下袖子，于是拉着李小飞谢恩后迅速离去。
待慕容灵李小飞出去之后，柳明歌叹息道：“陛下糊涂啊！陛下怎能听信民间谣言？”
“柳丞相！朕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连朕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开始说起李小飞的好话，民间纷纷传扬李小飞的功绩，军中又唯李小飞马首是瞻！你若是朕，也不会安心啊！”
“陛下也太过多虑了！没有陛下，他李小飞什么也不是，何况他现在一无自己的私军，二无私党，即使他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也不可能得逞！李小飞比陈宏义如何？比崔举如何？俱不如也！”
“可就是这么一个俱不如也的人，能让丞相太师前来袒护，怕是朕遇到危险都不一定能有二位出手吧！”
柳明歌愣了一下：“我们确实不想这李小飞死，但更不想陛下背负一个杀害忠臣的恶名！尤其是这么一个其实无才无能的忠臣！”
“朕又何尝不知道他李小飞无才无能，只是这小子走到哪里都受人欢迎，加上最近的民谣与谶语，朕不得不多想。朕能继承大统，无非是兵强马壮加上一封先皇诏书，论血亲，世上还有不少宗室子弟比我血统更尊贵，论文治武功就更谈不上了！朕每天坐在这个位置上，真的是惶惶不安！”
“陛下可比汉光武皇帝出身尊贵多了，昔日汉光武帝举义之时已是一介布衣，可陛下当年已是郡王爵位陈宏义的爱徒，仅此两项已经傲视天下！加上后来又娶了萧倩为妻，联姻天下第一世家，陛下还有什么可自备的！”
在皇帝面前说皇帝自卑，柳明歌可是第一人，他丝毫没有惧色，刘简也无法反驳。
“可朕已经在怀疑李小飞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对于李小飞，可贬可关可流放，唯独杀不得！要是杀了，可就人心尽失了！对了，我听说李小飞带回来的一个假县令，被陛下判了斩监侯！”
“朕只是不想又多一个李小飞的死党！其实那人还算是个人才！”
“陛下谬矣！这个假县令是陛下的人才！陛下肯施恩，此人必定感恩陛下，又岂会是李小飞的死党？”
“好，丞相说的，朕都会依从！天色不早，还请丞相早早回府歇息！”刘简已经下了逐客令
柳明歌恭恭敬敬地给刘简跪地行礼，缓缓退了出去。
回府之后的李小飞，和红蕊慕容青又是一阵厮闹。
“街上都在说你引来天雷剿灭了叛军，是真的吗？”
“民间都在传颂你的事迹！可我觉得这不是好事，你可要当心啊！”
“我们的夫君要是真像他们说的这么英明神武就好了！”
慕容灵咳嗽了几声打断了他们：“别说了！李小飞现在已经被皇帝猜忌了！”
“就因为这流言？这也太小气了吧！”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李小飞这些年治理地方接手陈家军，又剿灭了洞庭湖的叛贼，一切来的太顺利了！”红蕊非常明白
“嗨，我哪里
是什么君子，一个运气好的小混混罢了！”
“不，当年的汉高祖，也是小混混出身！你越是顺利，皇帝也越是不放心！你要是本身有慕容大哥或者柳丞相那样的本事，或许皇帝就不会猜忌你了！”红蕊很认真的分析起来
“其实，你和皇帝非常像！所以，他忌惮你的成功，而柳丞相这样的人，他反而不在意了！”慕容灵补充到
“这是为什么呢？我可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我也没这个能力！”李小飞有些害怕起来，连自己最亲近的人也认为他威胁到皇帝了
“人总是对和自己差不多的人旦夕之间突然暴富或者升官心怀怨恨，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他们认为那是属于他们的东西！”慕容灵说到
“这，可这一切都不是我自己去争取的，一切都是皇帝的安排和时势的发展！”李小飞觉得无语
“招人嫉妒，说什么都没用了，还是想想办法吧！”慕容灵说到
“我看我家相公可以学学萧何自污，这样或许可以自保！”红蕊立马想起来这个明哲保身的主意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万一不行，我们几个人回西海去逍遥快活，岂不是更好！”
“这时候走掉，不是明智之举！逃去吐谷浑，不仅会让吐谷浑面临战争威胁，而且牵连甚广！”红蕊担心起来
“算了，我看也没这么严重，有慕容灵和柳先生在，我死不了！”李小飞倒是一脸轻松
“不管怎么说，你和皇帝都回不到从前了！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小悠然考虑，她可还在宫里！”红蕊提醒到
“我现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何人在散布谣言！为何这一夜之间，满城的谶语和谣言！”
“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书院、崔举、忠义堂、甚至朱药师，都有可能！但都不重要了，重要的皇帝已经信了！”慕容灵摇了摇头
“算了，我还是先进宫去接回悠然吧！”李小飞说到
几人都想阻止，但李小飞接着说到：“官我可以不做，所有的钱财我都可以退给皇帝，但我的家人，我不能放弃！”
在家里待了两天，李小飞一个人又进宫了。
李小飞进宫，只为接回女儿李悠然，但回应他的是李悠然稚嫩的童音
“我是悠悠公主，你是何人？”
李小飞刚准备说我是你父亲，萧倩不停地朝他使眼色
“在下李小飞，拜见悠悠公主，微臣恳请公主跟臣下走一走！”
“你走吧，我是公主，我不会出宫的！”
说完，萧倩带着李悠然便离去。
萧倩也劝过刘简，但收效甚微，刘简现在不止她一个妃子了，而且黄春枝也已经怀上了龙种。
宫墙内一颗陪伴了她们三年的大树最近也被刘简命人砍了。原因是墙内有木是个困字，太不吉利，便给砍了。
刘简不只是不信任李小飞了，连同萧倩以及过去在身边的王府诸人也都疏远了。
有四个字一直萦绕在刘简心头，“何人可信？”
此时襄阳城里的传言越来越多，什么李小飞家祖坟出现了大蛇，坟头上有了大树，还有一些神乎其神的故事。
柳明歌和慕容灵想尽办法追查谣言谶语的源头，却收效甚微，只有几个孩童告诉他们是一个名叫吴次忍的老头子教他们唱的童谣。
“吴次忍，无此人，哈哈，当真是个有趣的人！”柳明歌马上就明白了，吴次忍并非传播谣言者真名
无独有偶，先后查出来的传播者名字都是虚名，看起来是有组织的。
但没有抓到一个人，刘简自然也不肯去信柳明歌与慕容灵的话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谁人可信
李小飞含泪走出了行在，其实他不知道，萧倩给李悠然一直在擦泪，那些话都是萧倩教李悠然说的。
回府之后，红蕊哭的人事不省，慕容青大骂一通，李小飞把她们一左一右的揽进怀里安抚。
女儿是要不回来了，可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接下来的情况让李小飞彻底绝望。
“诏令太师慕容灵出使吐谷浑，商谈联合夺取关中之事：丞相柳明歌巡察南荆州诸郡；令尚书令审元皓巡察益州诸郡；司空陈正南巡察北荆州诸郡；度支尚书向小宇巡察扬州诸郡！”
朋友、敌人都被外派出使巡察去了，一来是不让更多人卷进来，二来也是刘简控制地方的手段。
更重要的是刘简还在犹豫，这李小飞毕竟是对他最忠心的臣子，流言四起，他又不得不处置李小飞。
杀害忠臣的罪名谁都不想背负，而且这次连书院众人都没有人弹劾李小飞，这便让刘简更加猜疑李小飞是否暗中连书院中人都收买了。
刘简想起了柳明歌的劝告，决定提审苏北山。
苏北山被押到大殿，面无惧色，刘简厉声喝道：“你为何谋反？又为何冒充县令？告发李小飞又是何意？”
苏北山轻蔑地笑了：“我大梁没救了！没救了！”
“腐儒穷极之言！哈哈，你以为凭你几句叫喊，就能有用？”
“你觉得我是腐儒，我觉得你是昏君！哈哈哈哈哈哈”
“朕知道，你们都心向着李小飞！所以朕做什么都是错的！”
“哈哈哈哈哈，你以为老子骂你昏君是因为几句假话？李小飞是什么东西，百无一用！可笑你这昏君居然连这无能之人都害怕！可笑天下人还把你当做太祖再世，还以为能靠你一统天下中兴华夏！可悲！可悲啊！”
“你们，你们当真是这么想的？”
“呸，可笑我们凡夫俗子一腔热血都喂了狗！想不到天下人跪拜的天子竟然是个懦夫！”
刘简愕然，许久没有说话
苏北山继续破罐子破摔：“老子今天也不想活了！天下人都把你刘家人视作天潢贵胄，以为你们能惩恶扬善拯救黎民于水火！可谁知道你们却是如此懦弱无能之辈！”
“朕无日不想恢复大梁昔日之荣光！可是你们这些愚民却听信民谣谶语！朕呕心沥血全部白费了！”
“陛下可知道什么叫做京城，京城便是能容下一切的城池！天子也是能包容所有人的那一位！”
刘简再次愣住了，还没等他回话，苏北山一头撞向廊柱，内监拉拽不及，苏北山血流满面。
“苏北山！你这是何苦？”
“陛下！在下本就是死罪之人！今日一死，不过是换李小飞一命！”
还好，苏北山被太医们抢救了过来。
李小飞的问题，对于刘简来说，已经不解决不行了。
不知不觉之中，李小飞已经尽得人心了，现在杀不杀李小飞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收场。
在这个时候，崔举也上表了，表文里对李小飞极尽称赞之词，称赞李小飞可比肩周公吕望伊尹霍光，刘简看着看着竟笑了出来。
这时候也多亏崔举的上表，让刘简的内心又开始摇摆起来。
连崔举都上表文称赞李小飞，那一定
是李小飞做错了什么。
思来想去，也就是李小飞剿灭了洞庭湖上的忠义堂水军这件事，从此再没有人去骚扰崔举的地盘了。
刘简也不知道从何起时起，自己变得如何优柔寡断，若换作以前，不会去猜忌李小飞，如果有所怀疑就必然毫不犹豫的采取行动了。
问计于满朝文武，大部分是主张不要动李小飞的，只有少数几个新提拔的人迎合皇帝，声称要维护皇帝的权威，所以得有所惩戒。
但如何惩戒，没有人说出一个具体的办法，又把难题踢回给皇帝。
陈家军里的监军太监们送回来急报，说军中似乎也有不稳的迹象。
再问萧倩，得到的答复是，陛下尚未一统天下就要先杀亲信，恐怕会大失人心。
接着问新册封的贵妃黄春枝，黄春枝只是腼腆的笑着说这是陛下才能决断的大事，后宫不能参言。
心烦意乱的刘简吩咐内庭总管秦忠取来酒菜独自吃喝起来。
喝了半杯酒的刘简看着在一旁候着的秦忠：“你说！朕该不该杀李小飞？”
秦忠连忙跪下：“太监不能干政，陛下这般问，奴才只能是耳聋了”
“混账！朕问你话，你只管回答就是！难道连你也要敷衍朕了？信不信朕砍了你？”
“陛下，奴才已经做了四十多年的太监了，今天陛下既然问老奴的话，老奴也就冒死说一说真话了！”秦忠抬起头看着刘简，眼神中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刘简放下酒杯，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便又起身去扶秦忠“忠阿翁，请起来说话，朕一时失态！”
秦忠顺势起身谢过：“陛下言重了，老奴也有错！”
刘简愕然“忠阿翁，你有什么错，你一直忠心大梁！”
“老奴错在一直心存顾虑，不是陛下潜邸旧人，所以一直没能告诉陛下一些事情！老奴有罪！”
“忠阿翁言重了，什么事情让你这般自责？”
“老奴一直没能给陛下讲帝王之术！这是老奴的过失！”秦忠说的很诚恳，但刘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帝王之术？一个老太监对皇帝说要教授皇帝帝王之术？
不过刘简还是顺着秦忠的话问到：“忠阿翁是说尚书令给我讲的如何制衡朝堂的那些吗？我想听听阿翁有什么见解？”
秦忠摇了摇头：“尚书令大人说的也是帝王之术，老奴要讲的是关于陛下自身的一些事！陛下不能把自己也当作棋子了，陛下应该是执棋子的人！”
“执棋子的人？阿翁也是要为李小飞求情吧！”刘简觉得秦忠是在绕着弯子给李小飞说情
“不，李小飞不可信、文臣也不可信、武将不可信，外戚世家民意更不可信！”
“阿翁的意思是只有阿翁可信了？”刘简笑了
“对，只有太监最可信！因为我们这些阉人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无论是地位还是财富，都是陛下给予。生杀予夺都在于陛下，一生荣辱也都和陛下息息相关。文臣武将可以改换门庭，世家外戚可能谋朝篡位，唯独我们太监是最离不开皇帝的！天下人都鄙视我们，朝廷出了问题，不是怪皇帝，就是怪罪后宫的娘娘们，其余的罪孽便都在我们身上了，而那些文臣武将却是没有一份罪责！”
刘简不
由得对这个老太监肃然起敬，从小他耳濡目染的就是太监如何如何坏，所以他其实对这些太监一直都没有好感。
“阿翁说的却有几分道理，可朕总不能全部用太监去治国打仗吧！”
“奴才们也有自知之明，老奴想说的是我们是陛下手里最放心的一把剑，而现在的李小飞除了不是阉人，其余的又和我们有几分分别呢？”
这一席话再次提到李小飞，刘简没有急着反驳了，而是仔细的想了想。
“阿翁的意思我明白了，这李小飞是没有根基的人！”
“事出反常必然有妖孽！老奴今日斗胆继续说下去，按照实力，最该有谶语谣言现世的应该是崔举和陈宏义二人！以他们的实力不说能颠覆朝廷，割据一方已是绰绰有余！而如今谶语谣言出现在李小飞身上，这背后定有阴谋！”
“其实朕也知道，李小飞不会傻到这般地步，但目前朕已是骑虎难下了！这件事必然要有个结果！”
“既然谶语谣言假托天意，那陛下何不让这天意更多一些！至于处置李小飞，陛下也可以交给天意！近日来秋旱严重，陛下可以让李小飞代替陛下去求雨！如果求到了，那是陛下英明，求不到便是李小飞忠心不够！到时候天下人就都知道所谓的十八小子君自天是瞎话了！”
刘简眼睛睁得大大的：“阿翁深藏不露啊，不愧是服侍了几代皇帝了！”
“陛下抬举了，老奴只是不忍陛下每日陷在这种无意义的猜疑之中。陛下是执棋人，切不可下场自降身份成了棋子。老奴告退！”
刘简看着缓缓退去的秦忠，思索了很久，最后冒出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李小飞府外的暗哨明卫没几天纷纷撤走了，李小飞也接到了命他求雨的圣旨。
到北郊外的地坛去祭天求雨，刘简命令在襄阳六品以上、军中队长及以上的武将全部到场。
地坛外面方圆二十里水泄不通人山人海，秋日又还端的毒辣，所有人的衣衫都汗湿了。
李小飞在地坛正中跪着诵读祭天的祭文，时不时念错几个字。
放在平时，坛外的文武官员便要笑话他了，但今天大家都大气不敢喘。
今天看着是在祭天求雨，实际上是在断李小飞的生死，或许还有坛外许多人的生死。
从午时开始，一直到申时末，才开始起风。
风起，树叶开始摇落，有人开始紧张，万一真的下雨了，明面上是天子圣明，可实际上不正是李小飞有了天命？
有的人开始高兴，不为别的，只为这襄阳周边几百里干旱的地方有点雨水，让百姓们好蓄水吃用。
刘简的心情最为复杂，这场雨，他需要，但最好不是现在，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何听信了秦忠的主意。
此时天空中已经乌云密布，开始雷声滚滚了！
人群里也开始嘀咕起来
“不是说李小飞有神力吗？怎么这雨看着要来了，却始终不肯下来”
“都是民间谣言，瞎说的，他还不如我呢”
“毕竟不是真龙天子，这雨得真龙天子才能求的来”
“慎言，万一陛下上去也求不来雨，那就麻烦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贬出京城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天空，李小飞也不例外，李小飞只恨自己为何不提前一天来求雨，这场雨如果落下来，李小飞便要人头不保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雨一直落不下来，倒是电闪雷鸣大风不断。
“李小飞并非天子，待在天子应该去的地方，这上天怎会降下甘霖？老奴请陛下亲自登坛祭天，为黎民百姓求来甘霖！”秦忠第一个大声说到
朝廷重臣都不在，官位最大的是太常少卿谭焱灿，谭焱灿也起身指着李小飞说到：“李小飞身上有太多罪孽，岂能待在地坛之上！快下来”
宗正刘汶鑫也随即朗声喊到：“请陛下早早登坛，拯救黎民苍生！”
百官全部附议，秦忠和刘汶鑫一左一右架着刘简奔往地坛，李小飞心领神会及时退下来跪在坛下。
刘简登坛之后小声嘟囔：“要是朕求不来雨，回头先治你二人之罪！”
“陛下只管大呼，龙王！朕命你给我百姓降下甘霖！若不降甘霖，朕便治你之罪！”
刘简反应的快，于是立即拔剑指天：“龙王！朕命你给我百姓降下甘霖！若不降甘霖，朕便治你之罪！”
刘简说完不到一刻钟，雨点开始啪啪啪地打在所有人身上。
“万岁！万岁万万岁！陛下英明神武，号令龙王，莫敢不从！”
“此乃天子神迹！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拔剑怒斩龙王降下甘霖，必为万世传颂！”
雨下的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山呼万岁的声音却继续震动天地。
这一场雨和万岁山呼，将一个多月的旱情缓解，也了结了谶语谣言的事。
街谈巷议开始谈论的是当朝皇帝一剑斩杀龙王的故事，不，有许多版本，比如皇帝带领天兵天将大战旱魃等等。
这刘简拔剑斩龙降雨的故事，没多久便传到了朱药师的耳朵里。
洛阳的君臣们好一阵讨论，都没有把事情弄清楚。
这件事其实只有秦忠和钦天监郭一星才知道内幕，一切都在郭一星的计算之内！
不过李小飞的事情，还得有个尾声，刘简随即召集朝会，商讨处置李小飞的事情。
各位官员上的表文里，李小飞犯了大大小小几千条罪，其中最严重的是在临江国贪污府库三千贯制钱。
本来刘简准备就坡下驴，罚酒三杯了事，不过此时大理寺卿狄敬坚持要将李小飞流放岭南，不然便一头撞死在殿上捍卫律法。
“既然李小飞犯下了如此多的大罪，不惩治不足以平民愤！将李小飞贬出京城，流放岭南任南海郡郡守！非宣召不得还京！”
这哪里是流放，这是外放封疆大吏。可在当时，除了岭南本地人，中原人去岭南几乎就是九死一生。
《史记·货殖列传》曾云“岭南卑湿，丈夫早夭”。尤其是对于初涉岭南的中原人而言，本就容易水土不服而致身体虚弱，再加上病毒肆虐，很可能就要面对死亡的威胁。
再加上传说中的房屋大的蜂巢、一丈高的毒蘑菇、满山的蚂蟥毒蛇，朝中的大臣都觉得这是皇帝要借刀杀人，或者说是让李小飞听天由命了。
而且岭南早就是陈家的地盘了，已经三十年没有派过郡守了，一切事务都是由郡司马陈文在打理。
即使李小飞顺利到了南海郡，恐怕也
难以有好下场，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不过李小飞回到家中之后，皇帝又派人送来密旨，旨意是只需要李小飞一人前去，还可以自己挑选岭南籍的军士三千人一起出发。
慕容青嚷嚷着要一起去岭南，一家人要同生共死。
红蕊却非常冷静，拿起密旨又细看了几遍，果然密旨是有夹层的，里面还有东西。
红蕊把密旨拆开，里面夹层里又是一道旨意，旨意里只有个八字：“与陈宏义便宜行事！”
李小飞看了看这八个字，刚准备说话，红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心隔墙有耳！”说着话，红蕊示意侍女拿来笔墨纸砚，开始写出她的判断。
红蕊认为这近一年来的事，背后像是有人操控，目的是演一场戏给其他人看。
观众包括但不限于朱药师崔举以及一些地方势力，或许是给天下所有人看的。
目的就是把李小飞这样的亲信名正言顺的送去岭南与陈宏义汇合。
或许这个便宜行事就是收拾崔举，毕竟攘外必先安内。
不过慕容青还是很担心：“听说岭南到处都是毒瘴，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什么都是虚话了！”
“我想朝廷自有安排，吩咐相公带上岭南籍的士兵便是此意。”红蕊说到
话音刚落，宫里送来的一车药材便到了，红蕊打开一看，果然都是防治毒瘴的药材。
李小飞看看红蕊又看看慕容青，半响说不出话来，只是坐着叹气。
“你就知足吧，这次能够全身而退，便是福气了，怎么还放不下这儿女情长？”红蕊揪了揪李小飞的耳朵但没用力
“我是放心不下悠然，上次去宫里，她都不肯认我这个爹了”
红蕊一听这话，立马松手叹气：“我们连命都是皇上的，既然悠然在宫里已经被册封为公主了，我们再不知足，便会连累悠然了！”
慕容青见他二人如此，便有些气愤：“这不是明摆着把悠然扣作人质么？改天我让灵哥哥把悠然救出来，我们一家人回吐谷浑去！”
“这都是我的错，只要我还在一天，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提防的！算了，你们有空便经常去宫里看看她吧！”
“皇上的旨意并没有不准我们姐妹跟你一起走！所以这一次，我想跟你一起去岭南”红蕊看向慕容青却对着李小飞说话
“姐姐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一起去吧，我想看看岭南的大海和我们的西海有什么区别”
“你们可要想好，南方卑湿水热，毒瘴遍布，我可不想你们有事！”
“别婆婆妈妈的了，与其大家见不着面相互担心，不如一家人都在一起，有什么事情相互照应也更好！”慕容青说得极为干脆
红蕊拉起李小飞的手：“青妹妹说得对，一起走吧！”
李小飞终是拗不过两个老婆的强烈要求，只得带上她们一起走。
去岭南，得经过崔举的地盘，对此红蕊有些担心。
李小飞淡淡一笑“崔举胆子再大，也不至于公然劫掠朝廷命官，我虽然被贬出京城，可也还是地方大员。何况我还有三千护卫！”
“明刀易躲暗箭难防，还是小心为妙！”
“既然如此，那便不经过崔举的地盘了！”李小飞回到
“那你难道还能走朱
药师占据的江南不成？”红蕊问到
“对，不走寻常路，我们到了武昌便走水路直奔松江口！这条路线，崔举想不到，朱药师刚刚迁都，也不会盯着我这么一个贬官！”
到了武昌之后，李小飞一行人没有进城，而是沿着江边去了水军营寨，买了大小船只二十艘顺江东下。
自从朱药师迁都洛阳后，金陵的商业反倒更加发达了，原来朱药师在金陵，一些生意不敢做，现在什么生意都能做了。
此时朱药师迁都洛阳之后，接受百官提议，把国号改成了大魏，于是沿途城池都换成了魏军旗帜。
李小飞一行人小心翼翼经过金陵城外时，遇到魏军盘查，都握紧了藏在身上的兵器准备打斗。
魏军巡防的队长却拍了拍李小飞的肩膀：“你们是第一次做生意吧！不要紧张，只要你们有足够的货物，别说买粮食了，就连这金陵城都能卖与你们！”
原来魏军把他们当成来换购粮食的梁国生意人了，李小飞只好顺着话接下去，花费了一千贯制钱买了粮食装船继续往东去了。
到了松江口，就要进入大海了，这些江河里面任凭驰骋的船便不能再走了。
李小飞带着人登了南岸，沿着管道换了买来的魏军旗帜一直向南走去。
沿路也没什么人盘查，毕竟也是三千多人的军队。
因为运了不少辎重，路上走的比较慢，也有负责的地方官员将这只军队的动向报告给了魏国扬州刺史孙翰维。
孙翰维大吃一惊，他没有接到任何朝廷里来的文书或者圣旨，这只三千多人的军队也并非朝廷派遣。
于是孙翰维传令各郡县都出兵围堵这只军队。
等到各地出动军队时，李小飞已经带着人离开了魏国控制范围，进入了荒无人烟的大山里面。
一路上没有一人死亡，倒是有十几个偷偷溜了的人。
一直防着的毒瘴老虎毒蛇毒蜂，都没有伤害到他们，偶尔遇到的猛虎，也是长啸几声就跑开了。
人总是觉得万物都是会伤害他们的，其实对人伤害最大的，就是人自己。
人对人的残忍，有时候甚至超过了对动物的残忍。
岭南籍的士兵一路上都会砍掉许多树木，李小飞想阻止，身边的华小安说到：“我问过他们了，在这种密林里面走，必须得露出足够的缝隙让阳气透进来！不然人憋在里面就很容易吸进去瘴气。”
“原来如此，只是可惜了这些树，好不容易才长到几丈高”李小飞看着倒在地上的树
“李大帅不必这样，这些树留下来，山民们可以抬回去盖房子，也是造福百姓了！”华小安说到
崔举早就知道了李小飞要去岭南的消息，还真派了重兵在要道准备拦截，结果等了一个月都没有消息，后来才得知李小飞居然从朱药师的地盘大摇大摆的跑了。
孙翰维得知从江南过境的是李小飞的队伍后，不敢大意，忙派出亲信飞奔洛阳报知消息。
李小飞走后，陈家军便被改编为荣义军，由皇帝刘简亲自统领。
此时各营都已经有了宫里来的监军，皇帝改编陈家军因此进行的非常顺利。
道理很简单，既然是皇帝亲自做统帅了，那么便不再有那么多疑神疑鬼的事了，而且得到的特权也更多了。
番外篇：爱情
今天又是5月20日，不知何时起有了“我爱你”的含义，今天领证的人都快把民政局挤爆了。
爱情这东西，着实是个稀缺品。
稀缺在于人们的认知差异。
青少年的爱情在于那种单纯和未知，所以许多人怀念初恋。
与其说是怀念那个人，不如说是怀念那种无限可能。
中年人的爱情在别人眼中和嘴里，磕磕绊绊风风雨雨只有自己知道。
许多人在红白玫瑰里面纠结了一辈子，女人嫁谁都后悔，男人娶谁都有遗憾。
有人问我的爱情观，其实我答不上来，或者说这东西我都没有资格提起。
年少时也做了许多荒唐事，误人误己。
一位朋友说，当初说过的誓言在当初是真诚的，只是人与环境都在变化。
或许大多数人都是命运的棋子，任由摆布，不是靠人力可以改变的。
之所以有那么多爱情悲剧，也在于差异，或者说错位，缘木求鱼，南辕北辙。
如今的我已经结婚，即将为人父，所谓爱情其实没有什么了，剩下的无非就是每月工资上缴给孩子买奶粉纸尿裤了。
爱情或许是亲情的前奏，只有能转化为亲情的爱情才能称之为爱情吧。
那些被歌颂的爱情故事，无一不是奉献牺牲自己成全另一半。
或许爱情还有一个代名词，叫做成全。
古往今来，或许杨素是最懂爱情的人，破镜重圆、红拂夜奔、成人之美三个故事都发生在杨素身上。
杨素有一次与他老婆吵架，说是要是自己做了皇帝绝不让老婆做皇后，然后他老婆就跑去皇帝杨坚面前告状去了。
这也太可爱了，像极了寻常夫妻拌嘴。
一厢情愿的不叫爱情，在此奉劝各位，莫做敲钟人。更别糟践自己，恶心别人，爱情确实需要物质与颜值。
为何那些狗血剧情的爱情影视剧被人热追，因为这东西稀缺，拥有的人没有意识到，还有许多人未曾拥有。
愿大家都能拥有爱情！
第一百七十八章：初到南海郡
在密林里面钻了一个月，总算是到了南海郡治所番禺城了。
不过李小飞和手下全部被挡在了番禺城外，城内派出一队兵来把他们拦住，盘查他们。
“你说你是朝廷委任的南海郡守？你有何凭据？”
“李某有皇上亲笔写的诏书以及钦赐的大印在此！”
“现在皇上有点多，我们可不知道你是哪个皇上派来的，一张黄布加上一块石头就想进这南海郡，想得太美了！”
“我们是大梁皇帝刘简派来的，还请通报一下！”李小飞依然不卑不亢的说着
“这个我也不辨真假，你们等等吧！”
“请问让我们在这里等什么呢？”
“等大人的心情吧，大人今天和陈老王爷比赛钓鱼输了，心情不好，等他心情好了再来见你们！”
“陈老王爷？请问是哪位陈老王爷？”
“你这人我看真的是没见识，多半是冒充的，天下闻名的陈宏义陈老将军，被封为安国郡王，你连这都不知道？”
“快去帮我向陈老王爷通报，就说李小飞来拜见他了”说着话就掏出在怀里藏了许久的几片金叶子递给这守城官
守城官都看直了，眼前这人衣服破破烂烂的，自称是朝廷派来的，却又能掏出几片金叶子，肯定不简单。
“好好好，在下马上去通报，来人，给几位搬个板凳到凉亭里候着！”
说着话，守城官一挥手，士兵们便去拿来许多瓜果递给城外衣衫褴褛的人们。
“二柱子，是你啊，你竟然回来了！”
“三阿公，我是二狗，你不认识我了？”
双方凑近了一看，才知道大部分是亲戚，于是相谈甚欢，还没等守城官通报归来，守城的士兵已经要拉着他们进城去修整了。
“不要进城，等他们通报回来准许我们入城了在进城！”李小飞连忙阻止了他们
“陈老王爷！有人带了兵马从京城来了，说要来见您！”
“嘘，你小声点，王爷正在钓鱼！”
“是哪个混蛋来了，我刚有鱼儿咬钩又被你吓跑了！扫兴！”陈文腆着肚子没好气的说到
“阿文啊，别着急嘛！今天你输给我的金子，有人会给你的！”陈宏义摸着胡子笑着
“是谁来了，敢来惊动老王爷？”陈文放下鱼竿问到
“启禀大人，来人自称李小飞，从京城襄阳来的！”
陈宏义也放下了鱼竿：“你说是谁来了？再说一遍？”
守城官有些惶恐，结结巴巴地说到：“李，李小飞！”
“哈哈，这小子居然来了，好啊，快快快，阿文，别钓鱼了，我们一起去接接我这个徒弟！”
陈文见陈宏义居然如此激动，自然知道来人分量不轻，于是也扔了鱼竿起身了。
一路上，陈宏义问了李小飞的情形，得知李小飞一行人衣衫褴褛后，陈宏义看向陈文：“你这郡司马，是不是带上点衣服粮食去犒劳他们？”
陈文马上下令：“来人，去府库取来四千套衣服、五千石粮草，再把北大营给整理出来接待他们！”
一行人坐着牛车来到了城门口，李小飞远远望见陈宏义坐在车上当即跪了下来
陈宏义车到门口，便跳了下来去搀起李小飞
“劣徒拜见恩师！”
“不要来这些！快起来，郡司马陈文大人已经给你们带来了衣服和粮草，你们的驻地也在整理了！”
李小飞双眼含泪，陈宏义伸手给他抹泪：“都快三十的汉子了，哭啥！”
李小飞身后的士兵全部跪下：“陈大帅！我们回来了！”
陈宏义定睛一看，都是岭南籍的士兵：“南海的好儿郎们！我陈老头一个人跑回来享清福，把你们丢在北方，我对不起你们啊”
“陈大帅威武！追随陈大帅是我们一生的荣耀！”
“陈大帅威武！”
陈宏义几次示意，人群依然山呼不止，也只好由他们去了
不一会儿，几十辆牛车拖着衣服来了，陈宏义让陈文来到军前传令发放衣物。
陈文咳嗽了几声：“咳咳，咳，嗯，诸位南海的儿郎，你们受苦了，这些衣服你们先领了穿着，过几天我们南海郡府库还会给你们再送一些！”
士兵们安静下来，都不做声，只看向李小飞和陈宏义
陈宏义哈哈大笑：“别忍着了，快，一人一套，排好队，一个一个来，领一个进城一个！”
陈宏义话说完，士兵们自动排队领取衣服慢慢进城。
李小飞欲言又止，陈宏义笑到：“你小子是不是觉得这衣服不适合你这郡守大人穿啊！”
李小飞红着脸指向不远处的两个人：“师父，我的两个老婆也来了，他们穿这男人的衣服不大合适啊！”
“哈哈，你小子，艳福不浅，走到哪里还把老婆带上。阿文，快派人去买几套女人的衣服，要最好看的那种！”陈宏义扭头朝陈文说到
陈宏义吩咐，陈文自然马上照办，不一会儿便有人火急火燎的带来几件衣裙。
红蕊与慕容青直接把新裙子套在了身上低着头拜见陈宏义
陈宏义咯咯地笑了：“两个小丫头，真是傻啊，跟着这个笨小子跑千里路过来，受苦了！不过老夫这里有的是山珍海味和奇珍异宝，待你们花半个月调养好肠胃了，老夫可要好好招待你们”
慕容青不解地问到：“为何要等半个月才能吃老王爷家的美食，难道今天没有吗？”
李小飞想让慕容青少说话，红蕊却笑了：“妹妹，南海的海鲜极多，但我们这些人从来没吃过，贸然去吃，必定承受不住，须得慢慢循序渐进才行！”
“这红丫头果然是博学多才，小飞，咱们先进城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早有几辆牛车等在此处，陈文的随从把李小飞等人请上了牛车开始朝郡守府进发。
陈文的牛车在最前面带路，接着便是陈宏义，后面才是李小飞以及军中的几个校尉们。
郡守府前，不少杂役正在洒扫，路上的行人也早已停了下来。
毕竟这郡守府已经许多年没有人来过了，陈文处理公务都是在自家的庄园里。
待陈文领着他们进入郡守府时，两只野猫正追着老鼠在房顶追赶，散落下几片瓦来。
陈宏义指着还在叮叮当当修修补补的房子说到：“这地方怕是四十年没用过了，小飞，你和两个丫头要受苦了！”
“师父哪里话！您和郡司马大人劳心费力，破费了，小飞感激不尽！”李小飞说着话，朝红蕊伸
了伸手指，红蕊便从自己包袱里掏出几十颗金珠子递给陈文。
“郡守大人这可使不得，打扫和修缮郡守府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在下办事不力，大人未责罚便是了，怎敢领大人的赏赐”陈文边说边推
陈宏义一把拉住陈文：“阿文，你和小飞都是我的晚辈，就不要做戏了，你收下便是！”
一听陈宏义发话，陈文双手捧过来金珠子，李小飞也笑了：“在陈家人面前献丑了！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小飞初到南海，身家性命日常公务全都要仰仗师父和郡司马大人了”
陈宏义拍了拍李小飞的头：“你小子这话是把我们陈家放到火炉上了！咱们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可怕！好了，今天就由阿文这个下属做东，为郡守李大人接风洗尘。将士们即日起放假十天回家探亲，十天后这北大营也就整理好了！”
陈宏义直接安排了所有事，李小飞自然是马上应承：“还是师父考虑周到，刚巧我肚子也饿了，郡司马大人，我们可要去你家蹭饭了！”
陈宏义叫住李小飞：“且慢，我只是建议，这命令得由你派人下，不然就坏了规矩！”
李小飞刚想说些谦让的话，陈宏义接着说到：“在这南海城里，郡守李大人最大！你们都记住了！”
这个你们，显然是说给陈文以及陈家的其他人听的，看来陈宏义是真心支持李小飞的。
李小飞听了这话便拿住自己的令牌对华小安说到：“华小安，你去传令，让将士们放假十天回家探亲，十天后到北大营报到！”
华小安接了令牌便去传令去了，跟随李小飞回来的两千九百多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山呼李大人威武。
他们原以为只能回家两三天，想不到李小飞竟给了他们十天假期。
一番谢恩之后，便各自收拾行李回家去了。
陈文领着陈宏义李小飞一行去了自家庄园，在路上，李小飞见到不少水车和风车矗立，又有许多百姓在割草挖地，看起来这里非常安定。
陈文的庄园其实并不大，只是围了好几圈篱笆，篱笆之间种了许多花，还有一些果树分立其间。
最中央的一座三层土木圆楼，便是陈文的宅院。
宅院内有四口水井，正中央却是空出来的天井，当时天色已晚，正好一轮弯月映在天井与四口水井里面。
陈文的饭局安排在圆楼外面的空地上，仆人们忙着把桌椅地毯整理好，又开始上菜。
因为吩咐过李小飞等几人这几天还吃不了海鲜，便只做了烤乳猪、蒸鹅、燕窝粥、蟹钳粥、卤鸡、炸泥鳅、鲫鱼汤等几样上来。
陈文亲自端上来一大盆米酒：“李大人，这是我们岭南最好的酒，不如中原的烈！还请李大人不要嫌弃！”
李小飞接过米酒放在桌上：“郡司马大人太客气了！只是李某已经立下重誓，滴酒不沾，还请大人海涵！”
陈宏义笑了：“我以为你到了南海便要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从了！哈哈，不错，还记得自己在皇帝面前发过的誓！阿文，这米酒就交给两个丫头了！”
红蕊和慕容青没有客套，接过仆人盛过来的米酒喝了起来
在山里面钻了一个月，今天终于能吃到一顿像样的饭菜了，还有这米酒，这一顿饭吃的是狼吞虎咽，差点把陈文吓到。
第一百七十九章：出海
陈文府上的宴席吃的极为舒适，没人劝酒，也少了许多繁文缛节，陈宏义率先撕下一只蟹钳敲碎了挑肉吃上了。
陈宏义用自己的行动给李小飞他们示范着，免去了许多尴尬。
饭吃完，仆人们送上来椰子汁供他们饮用，慕容青以为是某种动物的奶汁。
“这是海边才有的奶汁吧？”
“是的，海边的椰树上才有这种奶汁可以喝！”陈文一本正经地回答到
“你们尽管喝，喜欢的话，明日送几车去郡守府！”陈宏义马上就安排了
这一顿，李小飞等人都吃撑了，回到郡守府的时候，已是深夜。
郡守府早已挂上了红灯笼，连先前的旧木门也都拆下来换成崭新的红漆大门了。
府内灯火通明，却闻不到蜡烛的味道，灯光也格外地明亮。
仆人给李小飞介绍“郡守大人，这是鲛人的油做的灯，只管一直点着便是！”
李小飞觉得这也太浪费了，红蕊笑了“想不到这世上还真有鲛人，我还以为只是传说呢”
看着满屋子崭新的陈设，李小飞不禁感叹到这陈家确实是厉害，这郡守府，说废弃便废弃了，说恢复便又一天功夫就给恢复了。
不过华小安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四下打量。
“大人，好像这郡守府连看大门的都没有，不光是郡守府，就连陈文府上好像也没有几个兵丁？”
“是挺奇怪的，难不成这南海郡没有兵马？”李小飞自言自语到
前面给他们带路的仆人插嘴了：“李大人，南海郡兵就是民，民就是兵，除了守城的几百人，其余人平时都在家里！”
“都在家里？那万一有贼寇来了，如何是好？”李小飞问他
“同村的人一吆喝，就全村出动了，不管是海上的贼寇还是地上的贼寇，咱们都得和他们拼到底！”
这一番解释，李小飞不得不佩服，这样的军队，根本不需要去动员就会一往无前拼死搏杀，没有什么比保护家人更重要了！
“难怪南海郡这么富足，养兵的钱大部分都省下来了！我想陈老王爷他们肯定给你们传授了不少武艺！”红蕊分析到
“夫人明鉴，确实如此，陈老王爷手下的将军们，一年四季便轮流在各村教授水战陆战的技法！时候不早了，还请大人和夫人们早些歇息！”
说罢，几个仆人和侍女便抬来了洗澡水供他们洗用。
安顿了几天，陈宏义派来一个人接李小飞。
这人进了郡守府，还没等仆人通报，李小飞便张开双臂扑了过来：“朱三哥，好久不见了！竟然瘦了许多”
“哈哈，可能是海鲜吃太多了，便瘦了！你小子居然有福气来南海郡做郡守！老王爷吩咐我今天带你去出海！”
“出海？这城里的事务我都还没过问，便去游玩，不合适吧！”
“南海郡一般不会有事，中原那些偷鸡摸狗争田斗殴的鸡毛蒜皮事情，都在村里给解决了，哪里会闹到郡守府来！再加上其他人各司其职，你只管享清福便是！”
朱阿三一通解释，李小飞想了想倒也真是这样，几天来除了一些官吏礼节性的来拜访他，根本没有什么公事来让他处
理。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就跟着朱三哥去拜见陈老王爷一起出海去了！”
走南闯北多年的李小飞，见到真正的大海还是生平第一次。
看着海浪拍打着海滩，李小飞便要迎上去，朱阿三一把拉住他：“老弟，使不得，你若此时冲上去，便跟着那海浪一起走了！”
陈宏义在后面笑到：“第一次见海的人，许多都没能回去！这海浪离岸之时，任你武功再高也挣脱不了，只有被一起卷走，卷走之后基本上就是九死一生了！”
周大朋和田二壮正从草丛里抬出一艘独木舟来：“阿伯，船还是好的，可以出海！”
“出海？就这独木舟？”李小飞张大了嘴巴，又看了看不远处一望无垠的大海
“对，咱们南海郡的渔民都是靠这个船出海打渔的！”
“这么小的船出海，一个浪打过来，不就翻了！”李小飞表示无法相信
“朱阿三，你去浪一个，给这小子看看！”陈宏义喊到
朱阿三马上和周田二人一齐把独木舟掀进了水里，朱阿三纵身跳上了独木舟，半蹲下来抓着两边船舷。
“浪起来了！”随着朱阿三一声吆喝，连船带人一起被卷进了浪里，直冲上浪头，李小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紧接着连人带船消失不见，李小飞大喊：“快去救朱三哥！”
陈宏义他们只是一阵大笑，李小飞急得直跺脚，不一会儿，朱阿三驾着独木舟又冒了出来朝李小飞挥手。
李小飞很不好意思：“这，你们不是说这海浪离岸之时被卷走是九死一生吗？这？”
周大朋一指朱阿三：“本来他光着身子是十死无生，但他脚下多了一条独木舟，便有了生路！”
田二壮拍了拍李小飞的肩膀：“我们就不和你卖关子了，这种独木舟是能够经得起海浪拍打的，只要人不掉下去，便能活下来。”
在朱阿三的身后，陆陆续续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几百艘，陈宏义背着手点了点头：“小飞啊，这便是你手下的水师了！”
李小飞仔细看了看海上的船只，全是渔船和货船，既没有旗帜也没有显著的标记：“师父，这是南海郡的水师？可这也太？”
“太不正规了，我知道你想说这句！不过我们南海郡这边，不在意这些细节，管他挂不挂旗子涂不涂标记，只要能打赢敌人便是好汉！”
陈宏义这一番话，让李小飞想起来最初遇到陈宏义的时候，就感觉陈家军不太正规，原来是有传统的。
陈宏义接着说到：“军队和武功其实都是一回事，不管再多的花样，都不如能打赢来的实际！你是第一次跟我们出海，让你上阿三那样的小船那是害你！走吧，大船来接你了！”
陈宏义所说的大船，是这几百艘大船里面一艘最大的货船，此刻正在下锚落锭，水手们放下几排软梯和几只小船，划着小船来接陈宏义他们。
李小飞踩着海滩上的沙子，在周大朋和田二壮的护卫下上了小船朝货船划过去。
到了货船边上，李小飞看着晃晃悠悠时而高低摇摆的软梯犹豫了
陈宏义在他面前第一个爬上了软梯，没用几下便登上了大船，陈宏义扔下来
一根绳子：“给他腰间系好了！免得他一时没抓稳掉下去了！”
周大朋立即接起绳子在李小飞腰间缠好：“上去吧！下面还有我们呢！不要怕！”
李小飞硬着头皮紧紧抓着软梯一步一步上去了，到了船舷处，陈宏义一把把他拉了过去。
李小飞瘫坐在甲板上，大口喘气，接着便双手抱着脑袋：“这，海上也太”
话没说完，李小飞便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
甲板上的水手们立即取来水和手帕给李小飞擦拭。
李小飞闭着眼躺在甲板上：“这出海还真是九死一生啊！要是我在海上遇到了敌人，还没打就输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干呕，陈宏义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先别说话，别怪我们心狠，多待上几天你就没事了！”
李小飞点了点头，继续闭着眼听着海鸥不停的叫唤与海浪的声音。
周大朋给陈宏义搬了一袋稻谷让他坐了上去。
朱阿三也顺着软梯爬了上来：“这小子，还真是中原人，看来咱们这次得出海半个月了！”
李小飞闭着眼心想这才第一天就这样了，要是再待上半个月，自己的命就交代在船上了。
不一会儿就听见朱阿三大喊起锚出海了，各船都纷纷跟着吆喝起来。
一时间出海的声音盖过了海浪和海鸥的声音。
过了一个时辰，颠簸的没有之前厉害了，周大朋和田二壮把李小飞架了起来：“快看，咱们要围海打渔了！”
李小飞睁开眼，只见几百艘船围住了一片海域，大大小小的渔网全部朝着海里投了下去。
李小飞只是看着，头还是疼的厉害，没有说话。
只见一网一网的大大小小的海鱼被拖上船来，持续了半个时辰，便全部收网了，但船却继续围着。
李小飞纳闷怎么大家都不走，正在这时，朱阿三双手举起一把两丈长的鱼叉对准了海里一个大气泡
“来了！都准备好家伙！”
一说准备好家伙，李小飞四下看去，十几艘大船上不知道何时摆出来一些床子弩来。
这阵势，对付的难道是海龙王？
“大鱼出来了！射！”周大朋挥动手中的红旗
刹那间一条有楼船大小的鱼跃出水面，掀起一阵巨浪，许多小船都翻了
也就在此时，几千根鱼叉和床子弩上射出去的长矛都奔向了那条大鱼。
大鱼拼命挣扎，但不少鱼叉上面都连了绳索绑在船上，一起拉住了大鱼。
大鱼发出震天的悲鸣，就像是牛羊等动物临死时候的哀嚎。
大鱼又拼命挣扎了许久，终于不再动弹，大鱼的鲜血已经染红了整片海域。
此时又来了许多一两丈左右的鱼撕咬大鱼的尸体。
周大朋继续挥动令旗：“一个不留！全部拖回去！”
李小飞闻着剧烈的血腥味，又是一阵干呕晕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已晚，大船已经下锚停在岸边，陈宏义亲自给他端来一碗姜茶和白米粥让他吃喝。
此时李小飞饿得厉害，倒不觉得头痛了，于是把姜茶和白米粥喝了下去，在船上继续歇息一晚。
第一百八十章：痛下杀手
在海上的半个月，李小飞渐渐熟悉了这只水师围猎大鱼运输货物分工协作之精细。
大鱼的每个部位都有专人负责切割运输腌肉，小鱼也给众人都一一分了，除了留下来作为食物备用的，大鱼的油脂被取了下来，和许多小鱼腌制之后又装车往西或往北去了。
在海上的第二天，除了李小飞他们待着的大船，其余的大船都往南去了，李小飞问起，回答是去占城用瓷器换稻谷了。
南海郡食用的白米大部分都是从占城等地运来的，难怪南海郡每年能向朝廷缴纳近百万石稻米。
在船上，陈宏义把养兵于民和教民战法的事给李小飞仔细说了一遍，李小飞很是认可。
可陈宏义却说这办法也只能在南海推行，换了其他地方是很难的。
李小飞想了想：“南海郡的百姓过的日子是其他地方不敢奢望的，因为家家都不愁吃穿用度，所以才能有时间去习武，若都是一日三餐都难以为继，恐怕谁也没有心思去习武！”
“对，仓禀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百姓没有饭吃没有房子住，一切都是空谈！”陈宏义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师父觉得中原何时能做到人人有饭吃有衣服穿，不挨饿受冻？”李小飞问到
“我们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不过从现在起，我们能尽力让一个百姓不挨饿受冻就要去做到，我想总有那么一天的！话说回来，真要是做到了天下衣食足仓禀实，那也就是真正的盛世了，须得有无数圣人出世或许可以做到！”陈宏义看着天上的星星不禁感叹起来
却说柳明歌到了郴州之后，崔举带着大小官员在城门口跪迎。
本来崔举和沈德是不想行这么大的礼节的，但手下许多人都说这柳明歌武功极高，得罪了他恐怕会死在他的巨剑之下，于是便摆起排场来欢迎这位柳丞相。
柳明歌连虚礼都没有给他们，径直骑马入城，没有示意众人起身。
崔举心里无比恼怒，但却又不好发作，只好带着众人一起跟着柳明歌去了郴州府衙。
柳明歌在府衙前下马，这时候才回头看向崔举：“崔公，别来无恙？”
崔举连忙弯腰行礼：“谢丞相挂念，一切安好！”
柳明歌进了府衙之后，扫视了郴州众官员，冒出一句：“有一半的人上了我的杀人榜！”
这一下便炸锅了，许多人当场就吓晕了
柳明歌却视而不见出门去了，沈德要派人跟踪，崔举给拦住了：“这位活阎王，跟踪他，我怕也没人敢去！”
柳明歌其实没去别的地方，就去找了这城里最大的一家青楼月明楼住下。
柳明歌一到青楼便说自己是丞相，来这里体察民情几天。
所有的人都笑他：“莫不是哪里来的疯子！你要是丞相，我们也是大将军了！”
“看着样子像是道士，又像是书生！怕不是没有门路做不了官，失心疯了！”
“哈哈，说不定是做过官又被免了！然后疯了！”
柳明歌没有理会，这次拿出来的不是两锭金子，而是一大串制钱交给伙计。
“来一盘茴香豆、一只烧鸡、四碟咸菜，再烫一壶酒”
“得，丞相的膳食，我们也来一份！”顿时这大厅里的客人们都嬉笑着点了茴香豆烧鸡咸菜和酒。
“看来这疯子带财啊！不错不错！”老鸨笑开了花，这大厅里的人，真正肯花钱的少，吹牛的多，有钱的主都奔二楼三楼四楼去了。
柳明歌便吃喝也就与众人聊了起来，
这些人平时就爱吹牛，见了这位怪人，更是话匣子收不住。
这郴州城里的奇闻轶事都一一说给柳明歌听，还时不时打趣柳明歌，邀他举杯同饮。
“来来来，丞相，敬你一杯，哈哈，今天回家我得告诉老婆，大爷我今天和丞相一起喝酒了！”
周围顿时又是一片哄笑，柳明歌一饮而尽问到：“郴州城里今年雨水多吗？”
“你还真是外乡人，这几年郴州风调雨顺，年年丰收，对了，还有从西南边卖过的盐又好又便宜”一名客人答到
旁边有人咳嗽了几句，这人才想起来，贩卖私盐这样的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柳明歌笑了：“不要怕，我也就随口一问，你们这里不产丝绸吗？”
接话的人很多，“本地丝绸不太好，加上蜀锦来得多，而且东边卖过来的丝绸质地更好，咱们郴州人穿衣服不愁啊”
“嗯，不错，如此说来，这崔举还是治理有方啊！”
听得柳明歌直呼崔举姓名，所有人都不做声看着他
柳明歌哈哈大笑：“你们如此惧怕崔举，看来这郴州城还真的有问题了，本相吃饱喝足，上楼清修去了”
说罢，柳明歌便起身往楼上去，老鸨一把拦住：“这位客官，上楼得先交定金！”
老鸨盯着柳明歌，生怕他拿不出钱来，柳明歌把背上的包袱取下来拿到老鸨面前：“你随便取就是！”
老鸨正要惊叫，柳明歌挤了挤眉毛，老鸨一下子捂住嘴，接着又松开连忙从包袱里抓了几片金叶子塞到了怀里。
柳明歌一边上楼，老鸨便笑着问到：“咱们这里有四大美人，敢问客官要哪位来陪着？”
“都不要，把门给我在外面钉死了，我要清修十天！”
老鸨抬头差点撞上柳明歌的那把巨剑剑鞘，便不再多问，按照柳明歌的吩咐钉死了房门。
早有好事者把这事禀告了郴州府衙，崔举摇摇头：“这位丞相大人我倒是头疼，这次说是来巡察，但他行事太过乖张，一句话便让近半数官吏不得安宁，现在又跑去青楼体察民情，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或许他只是好色呢？”有人说到
“若真是好色，倒也好办！只怕他是要来先下手为强就麻烦了！”崔举担心柳明歌是冲着他来的
沈德摇了摇头：“虽说他是丞相，但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们！何况这几百官吏和十几万大军，他一个人又如何能应对？”
“在下倒是认为，丞相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猜来猜去，打乱我们原有的计划！”参军崔不疑说到
崔举看了看崔不疑：“你是说，他来这么一趟，就是朝廷的疑兵之计？”
“倒也不是不可能，朝廷现在不可能来全力对付我们，一来我们没有和朝廷撕破脸，二来北边可是还有朱药师的几十万大军！”沈德回应到
“既然是这样，我们也就不用猜来猜去了，吩咐下去，一切照旧，让大家不用担心！”崔举觉得一个柳明歌并不能改变什么，于是放心的让大小官吏各自归位。
到了清修结束的那天，柳明歌从青楼破门而出，丢给老鸨几片金叶子便离开了。
柳明歌直奔郴州府衙，点名要崔举安排酒宴，柳明歌说巡察已经结束，吃崔举一顿饭了便离开。
崔举有些得意，看来这柳明歌也知道这疑兵之计没用了，所以这践行的酒宴办的十分丰盛。
从西南各地来的山珍都变着法的送上了桌子，东边来的海鲜也都煲汤油煎了许多，各
种猪牛羊鹿兔也都一并上了。
酒是崔举最爱喝的汾酒，都是从北方高价买过来的。
崔举作为东道主，自然是一番寒暄，说什么丞相辛苦，体察民情是黎民之福等等。
柳明歌吃着一盘油煎豆腐，尝了几口便问到：“这几年你们总是报郴州水旱之灾严重，今日如此铺张浪费，可本相去郴江走了一遭，这几年的水情一直都很稳，并无灾荒！”
说罢便盯着别驾杜泽侃，杜泽侃手里的筷子顿时掉到了地上
“虚报灾情，你自己领罪吧！”柳明歌夹起一块鱼片喂到嘴里
杜泽侃看向崔举，意在向崔举求救，还没等崔举说话，柳明歌弹出一块骨头正中杜泽侃眉心，杜泽侃还没来得及叫喊便倒在地上抽搐。
崔举气不过：“丞相大人，你不经审判，便下杀手，这不合朝廷体制！”
柳明歌没有理会他，放下筷子，看向另一人：“清河老营统领崔世武，三个月前杀了郴州城外一户百姓三十余口，你是自己伏法，还是本相动手！”
崔世武立即起身往外跑，崔举一拍桌子：“丞相欺人太甚了！”
沈德也拔刀在手，赴宴的参将统领们纷纷也亮出了兵刃，柳明歌瞬间挥剑，剑鞘奔着崔世武去了，直接穿过崔世武的身子插在墙上。
还不等沈德等人围上来，柳明歌挥动巨剑抡了一圈，沈德后退一步躲开手上长刀被削去三寸，其余人手中兵刃纷纷被斩断。
柳明歌一侧身已经到了崔举身边：“崔举，本相念你治理地方有功劳，所以替你管教约束部下！今日吃了你十盘菜，便要杀十个人！你且坐下！”
命捏在柳明歌手里，也只能坐下来看柳明歌继续杀人了。
接下来便柳明歌又出手斩杀了八人，收起剑鞘背剑离去。
流鬼国的军队不知何时起有了战船，这一次竟直接在莱州登陆了，莱州城没有防备，惨遭流鬼国屠戮劫掠。
消息传回洛阳，朱药师勃然大怒，但要找流鬼国报仇却几乎没有可能，无论是从海上还是陆地都要经过虞国的地盘。
总不能先打下虞国再去报仇，毕竟虞国也有数十万大军，近万精锐。
这仇可以不报，但防御流鬼**队却成了虞国和朱药师的魏国的共识。
不过朱药师始终还是担心南边的刘简在背后搞小动作，于是派贾元恩带上国书去与刘简商谈结盟共抗流鬼国的事情。
贾元恩在襄阳见到刘简，将流鬼国入侵的事说了，刘简君臣不为所动。
贾元恩只得直言相劝：“魏国是梁国的屏障，就算不一起抵御流鬼国，也请梁国不要趁火打劫。要是流鬼国连魏国都能灭掉，那么也必然能灭掉梁国”
刘简觉得这番话有几分道理，其余大臣也都议论纷纷。
“我朝并无与北边诸国交战的意思，所以北边的邻居是谁，咱们不过是议和罢了！”荀公台觉得敌人相互攻打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荀大人觉得这合议是议出来的吗？都是打出来的！倘若流鬼国先吞了虞国，再打下我们魏国，你觉得这流鬼国会坐下来与你们梁国议和吗？”贾元恩回应
“诸位不要争了，朕看，这外臣贾太尉说的在理！所谓唇亡齿寒，我大梁是不会做趁火打劫的事的，不过要帮你们魏国，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啊！”
贾元恩总算等来了刘简这番话，于是又当场要刘简亲笔写下盟书，带着盟书离开了。
贾元恩前脚刚走，刘简便传令让各地招募新军准备抵御外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