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更无一人是男儿
众军民击杀高乐后,径直窜入高乐府中搜寻财物。李小飞和慕容灵扶起高乐要带他走,高乐拼尽全力挣扎:“高昌国没了,全完了,你们也快走吧”。说罢便突然起身扑向人群,慕容灵拉住他的手但已经晚了,无数长枪刺了过来,高乐顿时气绝身亡。
高乐府上仆人纷纷逃命,可哪里走的脱,被军民全部抓住拷打,众人在高乐府上除了搜到十多坛酒和一些酒器,竟没搜到珠宝金币玉器等物件。
“快说,这白面老贼的财宝藏在哪儿了!”
“他做了几十年国相,必定有密室!快说,密室在哪里!”
“快说,老贼的宝藏都放哪了?”
拷打审问的人接连盘问,仆人们纷纷求饶并告诉他们高乐除了酒便再无余财了。
众人哪里肯信,直接挥刀砍死几个仆人再来审问。
此时一名侍女站了起来:“我知道高大人的宝物在哪里?我去取来!”
众人欣喜若狂,便一起跟她去取宝物。李小飞和慕容灵把高乐的遗体拖到一旁,便想去救下高乐的家人。
二人刚进的内堂,就嗅到了刺鼻的味道,赶进去时,高乐一家老小数人已经喝了毒酒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嘴角流出的黑血横流。
二人一阵叹息,又折回去看看高乐究竟还有什么宝物。
此时在那侍女指引下,众人抬出了十几口箱子。众人欲打开,侍女喝止了:“打开箱子钥匙在我这里,你们把府上的仆人都放了,我再把钥匙交给你们!”
众人要抢钥匙,慕容灵跃了过去挡在侍女前面:“先放人!”
众人为得到宝物,只得把仆人们都放了出去。待仆人们走远,这侍女把钥匙交了出来。
众人一起把箱子打开,一看全是书册竹简,不由得恼羞成怒:“你这妖女,竟敢骗我们,看我们不将你碎尸万段!”
侍女冷笑一声:“高大人一生以圣贤经典为宝,以高昌律法为宝,至死都在维护着高昌律法,保护着你们,你们却恩将仇报杀了他!看来你们也不配被保护,不用你们动手。我早已喝了毒酒了”,说罢她嘴角流出黑血,捂着肚子往下倒去。
慕容灵一把扶住她,点住她穴道:“我们兄弟二人,竟上了他人的当了,高大人虽然不是我们杀的,但我们也参与其中,罪无可恕!”
这侍女痛苦的笑了笑:“一切都太迟了,你也别白费力气了,这毒无药可救”,此时众人也都围了过来要杀这侍女。
慕容灵眉毛一挑,左手抱着侍女,右手挥刀而出:“不怕死的便来!”
李小飞也拿了根长枪指着众人:“你们要的钱财高大人没有,你们就是再杀人也无济于事,不要一错再错了”
众人有些动摇,人群后面有人大喊起来:“不破不立,废除苛政,该杀的要杀,不能手软!我们本就是为了正义而来,不是求财的”
“我们只为讨还一个公道!”
“血债血偿!”
人群一被煽动,便一发不可收拾,慕容灵的长刀砍倒一
批又冲上来一批。李小飞灵机一动把身边的几盆火打翻,在府里烧了起来。
火势一大,大家都往外退去,慕容灵李小飞带了侍女也从后门逃了出去。
刚逃出去,正遇见鞠仁善在人群的簇拥下往王宫进发。
鞠仁善和颜悦色让众人停下,过来招呼慕容灵李小飞留下:“二位大侠帮助我们高昌国锄奸去恶拨乱反正,功不可没,正好随我等去王宫向大王请愿”
慕容灵和李小飞推说不便插手高昌国事务,准备离去,那侍女却扑向鞠仁善:“奸贼,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鞠仁善向后跳开,侍女扑了个空,慕容灵把她给拉了回来。人群里群情激愤:“竟敢辱骂侯爷,行刺侯爷,杀了她,杀了她”
顿时喊杀声震天,鞠仁善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可众人哪里还约束的住,不少人已经围了过来。
鞠仁善大声喝止:“诸位,如果我们也滥杀,岂不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了?我们要创造的是一个自由的和谐的高昌国,我不要暴力和死亡!”
话音刚落,人群里一阵欢呼:“安乐侯宅心仁厚,真正的为民造福啊”
“安乐侯给我们带来了自由与和平!”
“安乐侯才能拯救高昌!”
慕容灵和李小飞只好谢过鞠仁善,带着侍女去找地方驱毒。
鞠仁善继续带着人往王宫进发,人群越来越集聚,无边无际的人们包围了王宫。鞠傲天在高楼上看着人群瑟瑟发抖。
慕容灵李小飞带着侍女走了没多远,侍女又呕出一些黑血,脸色乌黑,眼睛逐渐没了神采。慕容灵再次想封住侍女穴道,侍女艰难的摇了摇头:“没用了,谢谢你,我能这样不被侮辱的死去,已经很知足了”。
侍女浅浅一笑:“我的样子是不是很丑了”
李小飞连忙答话:“你很美,非常美”
慕容灵也点了点头:“很美,比远处的晚霞还要美”
“谢谢你们”,侍女闭上眼睛气息变得微弱,再也没有说话,到了月亮升起的时候便断气了。
埋葬了侍女,二人又返回城中,此时鞠傲天被军民一起从王座上赶了下来,鞠仁善则被众人强行按到了王座上。
鞠仁善泪流满面的从王座上又走了下来坚辞不受,众人哪里肯依,又把他抬上王座按住,如此折腾了几次他才端坐王位发号施令。
鞠仁善废除了高昌旧法,传令城中军民都可以自由吃喝玩乐,不会被限制,众人无不拍手叫好。
接下来论功行赏,大小官员俱各有赏,高昌国库于是空了一半。李小飞慕容灵二人也算有功之臣,被封为左右都尉,各自领兵三百在西门守城。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高昌城里家家烹羊宰牛杀鸡炖肉,整个城里都是酒香菜味,引来了不少乌鸦野狗前来。
再说洛阳这边,朝廷又来了旨意,刘简萧倩抚养的小太子被废了,而且旨意下的明确,要把这小孩给杀了杜绝其他人的不臣之心。
刘简气的半死,但朝廷使者守在门外等着复命。刘简
的幕僚们一合计,觉得不如把小孩交给使者带回去,这样刘简不至于背上骂名。
向小宇和孟乌鸦坚决反对,原因是这小孩他们也是朝夕相处,就这么看着他被杀了,实在不忍心。
众幕僚却诘难他二人不识大体,如果不交人便是抗旨造反,如今刘简手下能打仗的两个人都没在,陈宏义现在还在苦苦守城,万一朝廷兴师问罪,就连刘简的性命也不保。
众人争的正热闹,萧倩抱着小孩闯了进来:“你们这帮吃王爷禄米的书虫,还不如两个乡下人,谁敢把小孩交出去就先杀了我!”
刘简也一拍桌子:“亏难我们一大堆男人,还不及王妃一个女子有胆量,本王拼却性命不要,也要保下他!”
众幕僚慌忙跪在地上:“王爷,三思啊,这是对朝廷宣战啊”
萧倩冷笑一声:“你们若是怕被株连,现在便走,免得被我们连累了”
众幕僚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儿,都起身有了。向小宇看了看众人:“好得很,这个月又可以省下不少饭钱了,我去告诉使者,人我们不交也不杀!”
刘简马上制止:“还是我去说吧,毕竟这事要由我担当,你们二人给我把王府守好,千万要保住这小太子!”
萧倩笑了:“两个小孩从今日起都在我房里睡下,我看哪个刺客敢来?”
刘简看了看萧倩:“看来我们还都得靠你这个萧府大小姐保住性命了,哈哈”
萧倩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得了吧,嫁出去的姑娘,他们不会那么在意的,我看我们还是早做打算找陈大帅搬请救兵”
刘简点了点头,待我去打发使者。说完便去门口把他的决定告诉使者。
使者听完当场愣住:“韩王,你这抗旨不遵,形同谋反,到时候朝廷兴师问罪。怕是整个王府的人都保不住了啊。王爷是否再考虑一下”
刘简仰天大笑:“我们做事无愧于天地良心,何罪之有?我刘简今日连府上的一个婴孩都保不住,还凭什么苟活在世上?使者回去复命吧,我也不留了”
使者叹息一声:“王爷保重!好自为之!”,便带着人上马往东而去。
使者回报朝廷,众官员大为震怒,纷纷上表要皇帝下诏讨伐刘简,皇帝此时旧病复发咳嗽着反对:“长安陷落,外患还未平息,怎可再打内战?何况韩王刘简此举并无不妥!”
萧山朗声答到:“攘外必先安内,刘简抗旨不遵,这边是公然谋反了,不处置叛逆,如何服众?”
皇帝歪倒在御座上指着萧山:“什么圣旨,还不是你们拟好了,咳,发出去的,朕已有多日,咳咳咳,不能上朝。咳咳,你们好自,咳咳,为之!”
谢睿走了出来:“皇上龙体抱恙,左右丞相和大臣们商议处置国政并无不妥,何况萧大人为了维护朝廷纲纪大义灭亲,实在是我等楷模啊”
皇帝昏倒过去,秦忠与秦狗儿连忙把皇帝抬了回去宣布三朝,百官嬉笑而退。
最忠于皇帝的,往往是宦官。而人一旦有了利益考量,就很难去忠于自己的良心了。
第九十八章:南归
鞠仁善自从登上王位,高昌人都自得其乐,原先禁绝的青楼酒馆赌坊都开了起来,一时之间东南西北各国的商队比以前多出几十倍来。靠着征收商税,高昌国库日渐充盈,鞠仁善的排场也自然越来越大。以至于商人们不惜花上几千金币只为和鞠仁善吃一顿饭。
李小飞和慕容灵原以为高昌国大肆吃喝玩乐肯定维持不了多久,不想竟比原来繁华许多。鞠仁善有心招揽二人为自己心腹,也是三天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赏赐颇多。
但三人之间早已没有之前的气氛,李小飞慕容灵对鞠仁善客气了许多,话也少了九分。鞠仁善心知二人终不肯为己所用,便自四月后再不请二人赴宴。
延昌四年五月初九,李小飞和慕容灵正带人在西城门外巡查,忽然从城内杀出大队人马要捉拿他二人。
来将搭弓便射,称李小飞慕容灵阴谋行刺高昌王,要将二人捉拿问罪。慕容灵出手接住箭,正要发问,李小飞所带的几百士兵便挡在前面护住了他二人。这几个月,李小飞与几百士兵混的太熟,又大方慷慨,这些士兵也怕走了这财主,便一起质问来将:“二位都尉大人与我们朝夕相处,怎么会去行刺高昌王?怕不是有误会?”
来将冷笑一声:“原来都反了,杀无赦!”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李小飞所带的几百名士兵躲避不及,大多被射死,只有少数机灵的翻身藏在马下逃过一劫。
慕容灵勃然大怒,纵马挥刀冲了过去,对面迎战的士兵一瞬间都只剩半截身子在马背上。待众人反应过来,慕容灵已将来将一刀穿过提了过来。
众人大为惊骇,纷纷退入城中禁闭城门。慕容灵并未将这将领一刀穿死,而是带着他回到自己阵中扔在地上:“你这厮也太毒了。被你们射死的,都是你们高昌国人,你们要对付我兄弟二人,我们走便是,可你们竟然连他们也杀了,真是畜牲!”
幸存的士兵围了过来,将这将领乱刀分了,之后却害怕起来:“这下我们真成叛军了,二位大人,怎么办?”
李小飞一指城门:“慕容,以你的身手潜入城中杀了鞠仁善那厮有何难?”
慕容灵叹了口气:“如今他已尽收军心民心,杀他容易,但杀了他这些人也活不了了,只有先逃离高昌国再做打算”
李小飞咬了咬牙:“那就往东回梁国吧!”
众人却不愿意,原因是他们本就在西门外,若还要往东走,关卡众多,很难都活着闯过去。
慕容灵把刀往南一指:“去南边,穿过沙漠便可以到吐谷浑了”
众人正要再议论,城门开了,竟有铁骑重甲杀了出来。
慕容灵一拍马:“快走,往南,他们没我们快!”
此时也顾不得多想了,众人一起朝南奔去。重甲骑兵追出来十多里便停住歇息了,李小飞慕容灵带着人到了一处泉水也赶紧取水。
水边竟然有几个小西瓜,李小飞正要摘下来,一人喊到:“有毒,不能吃!”
李小飞把手缩了回来:“我知道瓜少不够吃,我不会吃独食的”
慕容灵一剑把那小瓜剖开,汁液在沙土上冒起了泡沫:“你还吃吗?”
李小飞这才
明白,这东西与西瓜相似但却是剧毒,连忙长出了一口气:“幸亏有你们,不然我早就死了,对了,慕容,你怎么会认得这大漠里的东西?”
一名老兵看了看慕容灵:“慕容都尉莫非和吐谷浑的白兰王是同族?”
慕容灵点了点头:“把能装水的家伙都装上水,上马,赶紧走!”
李小飞吃惊的看着慕容灵:“你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们?”
慕容灵笑了:“你又没问过”
一行人走了十来天,总算到了吐谷浑的沙州城。
吐谷浑部族的人一见到慕容灵就纷纷下跪,慕容灵下马示意众人起身,李小飞又看了看慕容灵,心想这小子隐藏的可真深。
最前面的那位便是白兰王,俨然一副汉家打扮,眉清目秀身长八尺,面如羊脂,只有鼻子下面的八字胡才显出他比慕容灵年长。
慕容灵过去拥抱这位白兰王:“大王,我回来了,这次可能要长住”
白兰王笑了:“你是族长,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李小飞也当即带着剩下的三十三人跪下拜见白兰王:“我等拜见白兰王”
白兰王马上招呼众人起身,慕容灵则介绍起李小飞等人来。
一番寒暄过后,白兰王派人去把三十三名高昌士兵安顿下来,带着慕容灵和李小飞去赴宴。
白兰王王府已和中原相仿,但却更胜一筹,白兰王府上竟然有一套青铜编钟,又自己制了青铜鼎烹煮肉食,真正是钟鸣鼎食之家。
一顿饭吃下来,跳舞的女子换了十几拨。酒喝到第二十三爵,国相慕容忠元发问了:“族长为何这次从北边回来了,莫非是巴蜀之地也失陷了?”
慕容灵把长安陷落高昌变故的遭遇说了一遍,白兰王笑了:“原来这外面已然大变,看来我们吐谷浑也可以开疆拓土了”
慕容忠元又端起一爵青稞酒:“大王说的对极了,只要我们再练兵备粮,是可以做到的,而且现在族长也回来了,当真是如虎添翼了”
慕容灵和李小飞也举起酒杯谢过,酒刚喝下去,跑进来一个少女搂住慕容灵:“灵哥哥,你总算回来了,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啊”
慕容灵笑了:“我带的礼物就坐在我旁边,就是这个傻子,你要吗?”
少女拍了拍慕容灵:“灵哥哥怎么也学坏了,哪有把人当礼物的,就算是把人当礼物,我也肯定是要灵哥哥了”
“咳咳,青儿,不可胡闹,灵哥哥是族长,你不可放肆!”白兰王咳嗽了几声,示意这位慕容青姑娘不要太过度了。
慕容青却揪起嘴:“你们好酒贪杯就不是放肆了,我来和灵哥哥说话便是放肆,好,我们让灵哥哥族长来评评理,灵哥哥,你说我说的对吗?”
慕容灵哈哈大笑,举起酒爵:“喝酒,喝酒,一切都在酒里,今日相聚都是一家人,高兴便好”
慕容青见慕容灵和稀泥也只得哼了一声准备离开,不想起身的急把李小飞面前酒盅打翻在地,酒泼在了慕容青的裙子上。
李小飞慌忙来擦慕容青裙子上的酒,却因酒劲发作,竟倒在了慕容青脚边压
住了裙角。慕容青也慌了,连忙去掀李小飞,慕容灵笑着过来把李小飞提了起来放在席上躺着。
慕容青看着李小飞问慕容灵:“灵哥哥,该不会是想占我便宜吧”
慕容灵哈哈大笑:“你看他,马上就要打鼾了,流量差,人又傻,你就别欺负他了”
白兰王又咳嗽了一阵,慕容青便立即出去了。几人见李小飞已醉倒,便也结束宴席各自回去歇息。
过了几天,李小飞便去向白兰王辞行,要往南走到巴蜀之地,回梁国复命。白兰王和慕容灵都挽留了一阵,但李小飞归心似箭,也不便强留,只好给他送了三十头牦牛驼了行李派了二十人跟着慕容灵一起去护送。
慕容灵和李小飞一路走,一路诉说离别之情,什么五年之约十年之约,他朝在何地相会,什么把朱雪花送回来等等。
结果走了半个月,天降大雨,原先的山路发山洪,岩崩山塌河道堵塞,南归之路被隔绝。两人又一路埋怨着回了沙州。
白兰王见李小飞和慕容灵返回,十分欣喜:“看来不仅是我这主人家留客,这老天也留你,天意啊”
慕容灵则劝道:“既来之则安之,上天让我们留下,必然也有路安排给我们”
李小飞叹息一声:“我是担心我妻子以为我死了伤心”
慕容灵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待入秋了,我们再去寻路返回,到时候我也跟你一起回去,怎么说我也有妻子在洛阳啊”
慕容青不知道何时出来了:“灵哥哥有妻子了?”
“族长娶老婆了?”
顿时来了数百女子把慕容灵围住:“族长,你怎么能娶外族女子,你这样会伤我们的心的”
“我不想活了,亏我还为族长守身如玉”
“族长肯定是骗我们的”
慕容灵反应快,直接凌空跃起飞到了最近的一处房顶跑了。
这下就苦了李小飞了,他没能跑,关键是也跑不了。被一群女子围住要他说明白族长娶老婆的事。
连白兰王慕容龙魂带兵来都没能驱散这群女子,只好由她们追问李小飞。
李小飞把慕容灵娶妻的事讲了一下午,直到月亮升起各家来唤人,李小飞才得以脱身。
李小飞瘫倒在地上:“慕容灵,你太不仗义了”
慕容灵不知道从哪里跳了下来:“兄弟就是这时候来帮忙挡枪的,放心,明天就一切正常了。来来来,你今天为我挡枪,晚上我带你吃鲜牦牛肉,用麦秆喝青稞酒,别有一番风味”
一听到喝酒吃肉,李小飞顿时来了精神:“扶我起来,今晚我要一醉方休”
慕容灵把他拉了起来:“不不不,你是再醉不休”
这一晚的酒席在野地里,架起篝火,众人坐在地上烤肉倒酒,连白兰王和国相也是百姓打扮来喝酒吃肉。见慕容灵扶着李小飞过来了,白兰王和国相起身:“今日才知道李大侠也是性情中人,所以咱们就不要那些虚礼了,就用我们族人的待客之道招待李大侠就好”
李小飞拱手谢过,慕容灵笑了:“不要早早把他灌醉了,让他多吃些肉,免得天没亮就喊饿”
第九十九章:西海显身手
一夜歌舞酒肉,李小飞又是酩酊大醉,被慕容灵扛回了房间安置。
李小飞慕容灵在沙州城又住了一个多月,被慕容青缠着打猎捕鱼,从沙州奔到西海。
西海是吐谷浑部的财源所在,自产海盐,吐谷浑部的人源源不断的运出海盐往各地去贸易。西海水草丰茂,天鹅大雁遍布沙滩,骏马牛羊往来驰骋,自古便又有瑶池之称。
慕容灵一指西海中央的高山:“那便是我们的圣地所在,海心山”
李小飞抬眼望去,那山峰高耸入云端,此时正值六月,山顶周围云雾缭绕,似乎有些地方还有积雪。
慕容青戳了戳慕容灵:“灵哥哥,带我们去圣地看看,怎么样?”
慕容灵转头过来,用从来没有过的口吻和脸色告诉她:“除了族长,其他人去了就必须留在圣地陪伴历代族长了,你真的想去?”
慕容青吓得后退几步:“不去便不去,这么吓我,你出门几年,真的是变坏了”
慕容灵没有理她,而是给李小飞指了一匹褐色的野马:“傻子,这是难得遇到的汗血宝马,可我不稀罕,你若要,我帮你捉来!”
李小飞笑了:“不过是匹野马,你少骗我,不过你既然要送,我便要了”
慕容灵从运盐人手里借了根绳子打成套,朝着正在吃草的野马套了过去。
那野马突然被人套住脖颈,不仅没有慌着要逃走,反而对着慕容灵冲了过来。李小飞要闪躲,慕容灵却拉住李小飞停在原地。
野马冲到离他们两丈时,慕容灵把李小飞往马背上一送,自己跳到一边躲开。
好在李小飞反应快,赶紧揪住绳子夹紧马背,野马两只前蹄腾空大声嘶吼,又在原地抖动马背,想把李小飞摔下来。
李小飞眼看支撑不住,突然想起来那些不会骑马的人搂着马脖子,自己也紧紧搂住马脖子趴在马身上。
野马也反应快,见抖不掉背上的人,便索性往地上躺。李小飞不松手,把身子移到另一边躲避。那野马再突然站立狂奔,李小飞差点被甩下来,死死地抱住马脖子,双脚拼命弹上了马背。
野马又开始重复腾空嘶吼乱抖,最后终于放弃挣扎,乖乖地垂下头顺着李小飞的指引回到了慕容灵身边。
慕容灵把马拉住,李小飞跳了下来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气:“慕容,你差点害死我了,难怪你武功盖世,没有徒弟,多半都被你坑死了”
慕容灵踢了他一脚:“自己资质愚钝就别怪师傅,你看看你身上”
李小飞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像在血水里浸泡了一样:“这,我明白了,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是汗血宝马!”
慕容青先前生了一阵闷气,此时见李小飞驯服了汗血宝马又跑了过来:“这汗血宝马,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想不到李大侠居然把它降伏了”
李小飞见慕容青过来,也坐了起来:“我若真的认得它是汗血宝马,倒还不敢去驯服了,这不试一试确实不知道自己能办到”
慕容青在李小飞身边坐下:“李大侠太谦虚了,比灵哥哥好多了,灵哥哥总是一副天下无敌的样子,哼”
慕容灵笑了:“嗯,不错,两个傻子坐在一起倒也合适,我不是天下无敌,我是至今还没遇到真正能打个痛快的对手”
李小飞站了起来:“青儿姑娘,你这族长哥哥,你越是把他当回事,他越是一副天神下凡高不可攀的样子。你把他当做保镖就对了!”
慕容灵把手一伸:“这四年的工钱,每年黄金五千两,一共是两万两,付钱吧!”
李小飞索性把手也伸过去:“要钱没有,只有命一条”
慕容青咯咯笑了:“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我呀,还是早些回去,免得打扰你们”
李小飞连忙缩手:“青儿姑娘,我还是跟你走,你还是嘴下留情,不然你们族中的那些女子们还不把我生吃了”
慕容青朝着李小飞做了个鬼脸:“你呀,就再用用你这三寸不烂之舌给那些姑娘们解释吧,我相信你能行的!”
慕容青骑上白马沿着西海往沙州奔去,李小飞骑着刚驯服的汗血宝马追了上去,慕容灵随手捉了匹黑马就跟了上去。
三人在西海边转你追我赶了一阵,又停了下来到海边玩水。
李小飞慕容灵退下袍子,扑通跳了进去,慕容青也学着他们,把披在外面的纱巾拿了下来,也往海里扑了下去。
李小飞看着慕容青跳下来之后便乱抓开来,头没入水中又挣扎上来。
不好,慕容青根本不会游泳,这是溺水了!
慕容灵此时正在潜水抓鱼,没有看到,李小飞马上游到慕容青背后把她一掌打晕拖上岸来。
待慕容灵从水中跃起手里抓着两条鱼时,李小飞正在慕容青身上按压,想把水挤出来。
慕容灵扔掉鱼跳上岸来,一看这情形:“我来按一会儿,你把她的嘴打开,然后帮她吹气再吸气!”
李小飞愣了一下,慕容灵踢了他一脚:“快做,不然她就没命了!”
李小飞只得照做,用手分开慕容青的嘴,然后吹气吸气。
过了好一阵慕容青咳嗽着醒来正好与李小飞嘴与嘴对着,鼻子碰着鼻子。
慕容青往后缩了一下,脸上有些红:“你做什么?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想不到是个大色狼!”
说着话便要打李小飞,慕容灵出手阻止:“你个傻姑娘倒和他挺般配,不会水还往水里跳,要是我们刚才都抓鱼去了,恐怕你已经沉在海里了。这傻小子救了你,还不谢谢人家!”
慕容青这才不好意思低下头过来:“谢谢你救了我,我要好好报答你!”
李小飞笑了:“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慕容青也笑了:“你说的,救我是你应该做的,那我记住了,以后我有危险就找你了!”
慕容灵扇了扇鼻子:“真酸啊,看样子我才是多余的,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喝你们的喜酒了!”
李小飞和慕容青一起扑了过来打他,他纵身一跃,便上了马背跑了。
慕容青和李小飞都上了那匹汗血宝马追了上去。
三人回到沙州,白兰王慕容龙魂得知李小飞驯服了汗血宝马,便带着自己的亲信来查看确认。
“想不到李大侠生长在中原,竟能驯服这暴烈的汗血宝马,真是一等一的人才啊”
“这都是族长教的,我算不得什么人才”李小飞立即谦虚起来。
“我看,不如就请李大侠留下来帮我们训练骑兵好了”慕容元忠看向白兰王
白兰王还没答话,李小飞一指慕容灵:“你们有这绝世高手,骑术刀法当世无双的人不用,反倒要用我这个半吊子?这不是买椟还珠吗?”
白兰王大笑起来:“这族长确实是世间绝顶高手,但我们哪里有他这样的资质和悟性,他教我们是教不了的。而李大侠是后天努力成长的人才,我们反倒能按着李大侠的经历来学了”
慕容灵一脸不屑的笑了:“我早说过了,我只收天资极好悟性极高的人做徒弟。这傻子来教大家,再合适不过了,他一个傻子都学的会,咱们族人还
有谁学不会?”
几人一番讨论,白兰王也试了试李小飞对军务的熟悉程度,在得到满意答案后,让李小飞做了吐谷浑部落的行军大总管。
李小飞为了早日回到梁国,倒也卖力,从教众人如何站队,十人中配置多少刀枪盾牌弓箭入手,事无巨细都反复教授。
练了半个月,白兰王有些不满:“我是让李大总管帮我练骑兵的,可总管却只教些步兵阵法,这是何意?”
李小飞一指正在操练的步兵:“大王,我是个笨人,所以就用笨办法打仗练兵,先熟悉步兵阵法和攻击方式,我们的士兵上了马背才不至于轻易的被敌军步兵挡住。大王觉得如何?”
白兰王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但又有些不放心:“李大总管想必也是知道的,骑兵战法贵在速度和阵型,而不是就地把步兵搬到马背上”
李小飞笑了:“当然了,我这第一步便也是把步兵骑兵各自分出来,人有不同,有的人适合做步兵,有的人天生适合在马背上,把他们放在那个最合适的位置,打起仗来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白兰王欣慰的笑了:“这我便放心了,大总管按自己的想法去办吧。想吃啥喝啥或者是美女金银,我们都不会吝啬的”
李小飞忽然想起一件事:“大王,我们的铁器太少了,如果要练三千左右的骑兵,兵器和铠甲都是问题”
白兰王愣住了,毕竟整个沙州只有王府才有一座铁匠铺,而整个吐谷浑部所占据的地方都不产铁矿,即使炼铁也是无地可炼。西海的盐可以卖出去,周边各国的铁却无法大批买进。这下给白兰王他们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白兰王只好敷衍了几句,表示哪怕大家都不用菜刀了,也要把铁凑齐。李小飞摆了摆手:“众人几家才合用一把菜刀,若是把菜刀都收了,一来是数量太少,二来部族的人都不方便了。这兵器我们再想办法,兵我先练,尤其是骑兵阵型和识别旗语和鼓声锣声,让所有人都能听从主将号令”
白兰王见有台阶,赶紧握着李小飞的手:“那就多辛苦大总管了,我再去为大总管和众将士准备吃喝用度,绝不亏待大家”
李小飞谢过白兰王,继续去练兵组阵。
且说梁国这头,皇帝旧病复发,金陵城里的左右丞相司徒司空宗正等公卿便在萧山的领导下发号施令治理国家。
刘简公开抗旨,朝廷兴师问罪,急调钟志明领两万人马前去洛阳捉拿刘简。钟志明心知这一去淮北空虚,而且要和陈宏义结仇,便推说自己身体患病不能领兵。
但钟志明身边皆是世家派来的人,这些人对钟志明体贴有加,给钟志明打造了六匹马拉的大篷战车,把钟志明架上车,领着人马便往西开去。
洛阳陈宏义正与攻城的两大汗国兵马交战。陈宏义早早把洛阳城外变成了池沼洼地,两大汗国骑兵难以行进,只好驱赶万人队强行攻城。
这万人队中,多是中原百姓,梁军闭着眼投下滚木擂石,射出无数箭雨,泼下滚烫的金汁。城下哀嚎不绝,城上泪如雨下,远处督战的骑兵不断射杀往回逃的百姓。
陈宏义守了半个月,城池完好,但敌军主力也在运土木填平道路。坚守无益,陈宏义便趁夜带着兵马与刘简等人出城往南阳退去。
待两大汗国入城后三天,钟志明才兵临城下。钟志明有心攻城,无奈左右都怯战,于是领兵东归。
好在两大汗国只顾抢掠百姓和财物,无心追击,钟志明两万人马才能走脱。
眼见的快回到新黎城,却从东边涌来无数溃兵——新黎失守,朱药师带着高丽兵与本部人马南下了!
第一百章:破局
朱药师自招安后,送礼贿赂金陵的朝廷重臣,暗中操练兵马打探情报。一年多来已将淮北淮南乃至金陵的防务打探的一清二楚,除了钟志明带的数万人马,其余地方形同空城。
钟志明带走两万人往洛阳去了之后,朱药师便率军渡河攻打新黎城。
新黎城几次扩建已经到了三面环水居高临下的程度,要强攻是极为困难的。
朱药师把运货的车辆装进士兵,在城门口跟着其他商队大摇大摆的进了城。进城后,便是潜伏到深夜与城外埋伏的军队里应外合拿下了新黎城。
城中守军深夜不知对方有多少人手,慌乱间只顾朝南门夺路而逃,朱药师早让高丽兵马埋伏在南门外,待梁军出了南门,高丽兵马一拥而上,将军死伤殆尽,只有极少数逃了出去。
拿下新黎,朱药师留下数千人守城,带着三万人马一路南下,所过郡县都是降的降逃的逃。一路上高丽大将卫蒙埋怨朱药师没能让高丽兵马在各城池抢掠,又说一路上高丽兵死了许多战力不济要休整半年等等。
朱药师把手中鞭子往南一指:“金陵城破之后,卫将军可领兵大掠三日!我军驻扎城外,绝不耽误将军与诸位发财”
卫蒙一听这话,马上又来了精神:“我高丽兵马人如龙马如虎,上山如猴下水如獭,打破金陵也只在旦夕之间。朱将军如此大方,果然是个讲信用的人。”
待钟志明回师新黎,新黎早已在朱药师手里。城中虽只有三千人把守,但朱药师手下一员女将凌云却日夜加紧巡防,更兼有水军在黎水河上随时待援。
钟志明一连攻城三日,却始终没能上的城墙。众幕僚劝钟志明大军顿于坚城之下是不明智的做法,要钟志明回救金陵。
钟志明拔剑插在地上:“我要的是打破新黎切断叛军退路,把叛军堵住消灭。叛军多是骑兵,而我们大部分是步兵,我们要去追击他们根本追不上,可金陵根本守不住,只有弃城沿江而上才有一线生机。”
此时金陵城里的钦使却送来了让钟志明回援金陵的急诏。钟志明仰天长叹,只得让副将们领兵往南撤去,自己带着战车营殿后以防新黎城中敌军追击。
此时金陵城中世家大族都在忙着准备西逃,收拾起各家的财物人丁。不久前立的新太子刘恪也准备跟随世家大族们一起西迁了。
这时候没有人去管皇帝的生死了,就连原先安插的一些眼线都回家中收拾行李去了。金陵城守不住已经成了所有人的共识了。
此时已快到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金陵城里却是都忙着在做逃命的打算。都打算过了中秋节以后便往西边的江陵甚至巴郡一带逃去。
八月十五明月初升,几十年没有响过的钟鼓楼发出来咣当咣当轰隆轰隆的连续巨响。所有人都朝着钟鼓楼望去。
月光下,皇帝刘宣一身戎装站在楼顶看着城中的臣民。实际上刘宣此时已经无法站立,他让几个内监把他绑扎在楼顶的柱子上强撑着。来之前,刘宣已经服了在冷宫中搜到的几颗丹药,因此整个人再不咳嗽而且容光焕发。
大臣和军民们也很久都没看到过皇帝了,不少人还是头一回。之所以知道站在楼顶的是皇帝,还是靠的刘宣身后的黄罗伞盖天子旌旗。
在提前派出去的黄衣内卫带领下,全城百姓一齐跪下山呼万岁,月光下的刘宣此刻无比高兴。这一天他才算是真正的皇帝,才见到了那些在奏表上不过是几个数字的黎民百姓。
刘宣忍住自己的激动伸手示意众人起身:“都起来吧,你们都是大梁的子民,都是朕的百姓。如今叛军就要打进来了,你们往西逃命去吧,朕与金陵共存亡,自今日起朕就吃住在这钟鼓楼上,与叛军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下面的人来不及多想,便有不少人高喊:“誓死保卫陛下!”
“陛下不走,我们也不走!”
“愿与金陵共存亡!”
“城外人在,扫平叛军!”
“扫平叛军,扫平叛军!”
人一煽动起来就停不下来,混入人群的黄衣内卫们又大喊:“萧家誓死追随陛下!”
“谢家誓死追随陛下!”
“王家誓死追随陛下!”
“袁家誓死保卫金陵!”
“陈家誓死保卫金陵!”
“太子殿下愿护卫陛下左右!”
人群里的呼喊越来越大,内卫们趁机带着一些忠义的百姓把住了城中四门,直接从铁匠铺取来铁水浇铸城门。再带人控制了各坊各巷,打开武库发放兵器。这一下不仅一夜之间组织起五万守城大军,还让所有人都出不了城了。
秦狗儿和秦忠寸步不离刘宣,各自拿着长剑分立左右。
接下来从太子到所有大臣,都递上来密折劝皇帝让太子到江陵监国组织大军收复失地。刘宣翻看了几本便全部丢到火里烧了。
金陵城的变化很快也传到了正在进军的朱药师军中。卫蒙一听金陵有了五万多守军便想退兵,朱药师笑了起来:“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又自己封住城门无法逃脱,我军只要兵临城下等他们自己生变就好,现在要担心的是后面钟志明的追击。”
卫蒙还是有些犹豫,朱药师又说:“金陵城里世家大族一个都没能跑,这世上最大的一笔财富可就在金陵城,这时候你要退兵,我便自取了”
卫蒙一咬牙:“好得很,管他铁门铜墙,我们都要攻下来!”
话分两头,各占几分。那李小飞慕容灵远在沙州,二人齐心协力,从吐谷浑部挑出来一千八百名精锐骑手,日夕苦练围射冲阵的各种战法。
人有了,战术熟练了,马也精壮,只是兵器不够。其实也不是不够,只是吐谷浑从他国买回来的钢铁都是次品,所打造的刀剑易折断损坏。为了这兵器,李小飞慕容灵二人算是绞尽脑汁。
中秋节刚过,李小飞和慕容灵带着人去西海一带操练战法。在西海边望见一些人正用木棒在地里挖盐块,便叹了口气:“要是有上好的铁器,挖盐要快的多”
慕容灵冷笑:“这盐浸的
多了,铁器会坏掉,倒是这些木叉木棒浸泡了桐油后一不怕盐二不怕断,用起来比铁器好多了”
李小飞突然大叫:“有了,有了”
慕容灵拍打了他一下:“你不会是中了邪吧”
李小飞连忙抱住慕容灵:“慕容,你刚才说的那些木叉木棒不是最好的兵器吗?”
慕容灵哈哈一笑:“你小子看来是越来越不像个傻子了,或许也是你运气好”
李小飞却迫不及待的去拿那些木叉木棒,接过来就觉得很沉:“这些真是木头?”
慕容灵笑了:“是木头,但不是一般的木头,都是在桐油里面泡了半年再晒干后又泡上半年才弄出来的,缺点就是不能劈砍”
李小飞笑了:“不能劈砍,咱们就练突刺和棒法,或者在马背上用木叉把敌军戳翻也行,对付轻骑兵和步兵的确不能一击致命,但是打重甲骑兵可能再合适不过了”
慕容灵到底天资过人,几天之类就制出了在这种桐油泡过的木头上绑上石块类似于斧子大锤一样的武器。
二人回去把这个好消息报给慕容龙魂,慕容龙魂大喜过望:“再也不用高价去买别人的废铁了”
李小飞却一脸严肃:“大王,铁器还是要的,这些不过是因势利导,将来我们若打下高昌国,就能大规模制造铁器了。”
慕容元忠插话道:“大总管此言差矣,我们将来进军,必定是往东拿下关中,进可逐鹿中原,退可割据一方。”
李小飞心知自己是梁国人,不便多说,便笑了笑:“反正我练兵便是,往哪里打是大王和诸位的事,我只是打个比方,在哪里炼铁制作兵器器械都是一样”
白兰王却不肯依着慕容元忠的说法:“高昌国多次杀害我们的族人,此仇必要先报!”
慕容元忠不肯想让:“小不忍则乱大谋,高昌蕞尔小国,何时都能去打,拿下关中才能有机会建立不朽之功业!”
慕容灵见他二人各执一词又来泼冷水了:“孩子还没生,你们二位就在争跟谁姓了,如此我和这李傻子不如现在就走了”
慕容灵说完就拉着李小飞往外走,白兰王和慕容元忠马上一齐过来拉住二人:“族长老弟,都是我们糊涂,我们不争了,没了你们二位,我们想打哪里都不行,我们再不会争了”
慕容灵又让二人指天发誓不再相争,才又留了下来。
明里是一团和气了,可这白兰王慕容龙魂却私下里派人去把他们每天演练的战法画了下来。那边国相慕容元忠也没闲着,也收买了一些参与演练的士兵。
这正是东边挥剑战病龙,西方磨刀养猛虎。眼见的朱药师大军已攻到寿县城下,向小宇孟乌鸦回来接红蕊母子还未出城走脱。
向小宇孟乌鸦带着旧部登上城楼一看,敌军主将原来是朱药师。朱药师也认出来向小宇:“向大人别来无恙啊?李将军是否也在城中,今日故人相见,可以喝上几杯”
向小宇拱手大笑:“酒可以与朱将军同饮,但还请朱将军先行退兵!”
第一百零一章:顺水人情
向小宇要朱药师退兵,朱药师倒也爽快,打了个手势便让大军后退了,只留下十余名亲信在城下等候向小宇。
向小宇也往城门走去,太守和孟乌鸦等人拉着向小宇:“向大人,不能出去啊,谨防有诈啊”
向小宇笑了:“他几万大军兵临城下,用的着来诈我?你们收拾好东西,先撤走,我去会会他”
打开城门,向小宇单骑过去,朱药师把他领回营寨。二人一番寒暄,谈及往日并肩作战诸多事情,不禁各自感慨。
朱药师给向小宇倒上高丽来的雪参酒:“我妹子和妹夫还好吧”
向小宇摇了摇头:“慕容灵和李小飞自长安陷落后再无下落,你家妹子思念他人都瘦了一大圈,我们不得不想着办法哄着她,你要是有心啊,不如去洛阳看看她”
朱药师吞下一口酒:“唉,世事难料,洛阳我早晚也要拿下的,看来这大梁气数已尽了。向兄也是人中豪杰,何不与我一起打天下?”
向小宇哈哈大笑:“我妻儿都在洛阳,我这人啊,只爱陪着老婆孩子喝喝小酒,这打天下的事实在是没兴趣,你也放心,我们喝完酒之后我便回洛阳了,也不会去学着做忠臣死守弹丸之地。”
朱药师又倒出来一碗酒:“好,向大哥果然是个够朋友的人,也活的明白,你不与我为难,我便给你面子,喝!”
向小宇端起碗咽了下去,一抹嘴:“这酒果然有几分烈,好酒!朱老弟进了城还是不要滥杀无辜,你若真心想取天下就得善待百姓”
朱药师把酒碗放下:“百姓自然要善待,可那些世家大族我就不会放过了,向大哥你是知道我过去所做的一些事的”
向小宇把酒壶提了过来倒上:“你我是兄弟,有一言我还是要说,能少杀人还是少杀人,兄弟你要做大事便要学汉高祖,可不能学楚霸王啊”
朱药师笑了起来:“汉高祖布衣出身,是我生平最为敬重之人,我当然要学汉高祖了!向大哥真是会说话,再说下去我便舍不得你走了。来,喝酒,喝完酒我去打天下,你回家。各自珍重!”
向小宇举杯拱手:“到那时,还要朱兄弟提携照顾,我这人只爱喝酒赌钱游戏人间捧捧场,哈哈”
朱药师很是得意:“好好好,待我威加海内,一定让向大哥衣锦还乡,哈哈,来来来,今晚不醉不归!”
几壶雪参酒喝完后,二人都有些醉了,朱药师拉着向小宇出了大营:“向大哥,你若肯来我帐下,我桌上的酒杯永远给你留一个!哈哈,什么官位金银也算都不在话下!”
“谢了,待我把这些杂事处理完了,一定来喝酒吃肉!多谢了?”,说完朱药师便摇摇晃晃,左右扶住朱药师,朱药师已经睁不开眼倚靠在亲兵身上。
向小宇翻身上马一溜烟的回了寿县。
看着向小宇进了城,朱药师手下将军许韦问道:“主公,何不直接杀进城去,他这一回去定要带走不少百姓与财物”
朱药师睁开眼推开左右,扬鞭一指寿县:“这不过是我送的顺水人情,一来给了故人面子,二来逃出去的这些人都会说我军仁义,这两件事加一起之后,西边的那些城池守将会怎么想?陈宏义又会怎么想?何况明日直接进城无一人死伤岂不是很好?
今日我已仁至义尽,他日再遇见,战场上直分高下,也免去了许多麻烦!”
左右一齐称赞:“主公英明!”
向小宇回城时,孟乌鸦和大家都还没走。向小宇一擦眼睛:“快走,再不走便迟了”。一行人带上红蕊母女忙从西门出去往西边去了。
朱药师取了寿县之后,果然与民秋毫无犯,还在寿县及附近的郡县招募了三万人的队伍一齐往金陵杀去。
金陵城里重臣们想了许多方法试图溜出城,但都上不了城墙。城墙上遍布内卫与守城的民军。左右丞相一到,民军便围了上去索要赏银。司空司徒换了便服想混上城,却被内卫抓到了皇帝面前。
刘宣一看司空谢睿不禁叹息一声:“想当年,谢家公子也是举世无双。如今怎成了贪生怕死之辈”
谢睿满脸通红:“此一时彼一时也,那时年轻气盛认为诸事可为,如今混迹朝堂几年才发现无一事可为。”
刘宣笑了:“呵呵,或许萧山萧鼎袁康他们也是和你想的一样,或许在你们心中都想过为天下苍生去争一个太平盛世。可到头来你们发现除了各家的利益之外,其他的都不重要,对不对?”
谢睿叹了口气:“陛下洞若观火,可现在一切都晚了,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若不是我们只顾各自背后家族利益,又何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刘宣再看了看谢睿:“其实你还有机会,从现在起,还不晚,这金陵可以守住,朕时日无多,谁守住了金陵城谁就是将来新君登基后的首功之臣。自王宪战死后,朕记得这大将军大司马的位子都还空着”
谢睿犹豫了,毕竟他不相信这五万民军能守住金陵,但若临危受命把军权抓住了,只要他能活着,将来其他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谢睿抬头看着刘宣:“陛下如此厚爱,臣怕担待不起,何况还有许多战功赫赫的大将在外,臣又岂能服众?”
刘宣把话挑明:“你就不要推辞了,远水救不了近火,何况你谢家在淮南的产业最多,这次叛军南下,损失最多的便是你谢家。朕已是将死之人,何妨做个顺水人情送与你”
谢睿不好再推辞,只得磕头领命换上戎装正式就任大将军大司马。
萧山萧鼎急忙找到巡城的谢睿劝到:“你好糊涂,这时候任命你为大将军大司马,这是让你做替罪羊。将军叛军攻进来死的最惨的便是你,就算打退了叛军,陈宏义钟志明又岂会屈居在你下面?”
谢睿摇了摇头:“二位相爷,金陵城必定能守住,我们何不信自己一回?何况我们现在的家人财物都送不出去,与其想尽办法逃,倒不如拼全力来守。二位若实在不想留在金陵了,我也可以把二位从城墙上放下去逃走”
萧山萧鼎只得叹了叹气:“罢罢罢,守城,守城,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有了谢睿的加入,金陵城墙上的弩机水缸火盆滚木擂石充足了好多倍,朱药师的前锋人马一万多人半天就在城下损失了大半。
朱药师部下提议驱赶百姓攻城,朱药师不忍先后撤了十余里。高丽兵马在卫蒙的指使下,驱赶了三万百姓来攻城。
不少百姓与城上民军或是亲戚或是朋友,城上的不忍心射箭扔下滚木擂石,城下的云
梯搭的东倒西歪。
高丽兵马一阵箭雨过来督战,城下的人哭着往上爬,城上的人红着眼含着泪朝下扔滚木擂石。
即便是如此惨无人道的攻城,打了五天,也没能撼动金陵城。
朱药师强令撤回三个万人队,再就地征发百姓挖壕沟围困金陵城。朱药师的主力则与高丽兵马去迎战快赶到金陵的钟志明的两万人马。
钟志明得知金陵城安然无恙,便决定在离金陵城五十里外建起营寨与金陵城互为犄角。营寨还未建好,幕僚们却手持诏书催促钟志明率军入金陵护卫。
钟志明一人难敌群口,只好率军往金陵北门而去。
待钟志明引军来到城下,城门却早已被铁水浇铸,根本无法进入。此时,朱药师和卫蒙带兵从背后掩杀过来,钟志明两万人马进退不得,只好背城死战。
朱药师和卫蒙兵马一起有六万多人,多是骑兵,钟志明两万人马一心为了入城,阵型早已打散。不到两个时辰,除了极少数人在城墙附近活了下来,其余的都战死了。主将钟志明力战不屈,被射中肩膀掉下马来,敌军一拥而上生擒了钟志明。
城墙上的弓弩面对混战却是不能用,眼睁睁看着两万人马折损在城下。这一战让城内的守军之前建立的信心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朱药师生擒钟志明后,并未羞辱,直接派人把他送到了黎阳城关押。
金陵城中人心惶惶,萧山萧鼎与众官员合计,决定派人出城讲和。
二人再次找到谢睿,谢睿这次也软了下来:“如今看来,哪怕是陈宏义带兵勤王都不一定有用,何况陈宏义也刚从洛阳败退。如果朱贼叛军只是要些金银财物官爵,与他便是”
萧山点了点头:“只是派谁去讲和合适呢?”
谢睿看向萧鼎:“当初右丞相招降朱贼,与朱贼交情甚好,当然由右丞相去走一趟了”
萧鼎马上反驳:“我与这叛贼只有公事公办,何来交情,到了这时候你们可不要诬陷我”萧鼎如此说,是怕朝廷拿他平民愤做了替罪羊。
萧山笑了:“我如今倒是想与那朱药师有交情,没有交情如何讲和?你若能议和成功,岂不是拯救大梁天下,挽狂澜于既倒。假使大梁没了,以你和朱药师的交情将来做个新朝的开国公也不难啊”
这一席话把萧鼎算是点醒了:“好好好,为了大梁天下,我就忍辱负重去贼营走一趟吧”
望见金陵城墙上有人打着白旗从吊篮里下来,朱药师吃了一惊,命部下不许放箭,待那举白旗之人走的近了,发现是萧鼎,朱药师本想把他一刀砍了,但随即下马跪迎:“右丞相大人亲自驾临,请恕朱某未能远迎”
萧鼎也笑了:“朱将军客气了,不过是军饷发的少了,哪里要劳烦将军亲自来取呢?我等在朝中筹措了送到黎阳便是”
朱药师一边应付一边把萧鼎扶进了自己营帐。萧山谢睿和众官员在城墙上看的分明,不禁各自高兴起来。
今日加更一章,引用咏史诗一首在结尾与诸位共享。
千骑一呼金鼓开,
铁面兰陵入阵来。
自古英雄多死义,
说向南朝事更哀。
番外篇:钓鱼
话说这春光明媚,大江之畔,沙鸥云集,桃花盛开,柳絮纷飞,李小飞和慕容灵跑来钓鱼游玩。
李小飞老老实实准备了鱼竿钓饵住篓坐在一块石头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浮标,双手紧握着鱼竿,呼吸极轻。
慕容灵见浮标动了一下,还没等李小飞起竿,便扑通一声跃入水中,马上就手握着一条红鲤鱼浮了上来。
李小飞没有说话,起竿装好鱼饵继续钓鱼。
孟乌鸦动了动嘴,看见慕容灵斜了他一眼,于是捂住了嘴。
这时侯照抢上前来要夺李小飞的鱼竿,被慕容灵一脚踹飞到江里。
跟着萧山萧鼎谢睿袁康四人抬着块牌子走了过来,把牌子竖了起来:“所有的鱼都是朝廷的”,萧山大声说道:“这条江是大梁的,你们可以钓鱼,但你们钓的鱼都得上交给我们!”
刘宣在后面追来大喊:“江是大梁的,可大梁不是你们的!”
萧鼎转身摆手:“皇帝当与世家共天下,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有我们手中有鱼,皇上才能有鱼吃!”
朱药师掏钱从萧鼎手里买了块小牌子,接着拿出刀把萧鼎他们赶走:“真理在长弓的射程之内!我才是这条江的主人!”
“是吗?我们漠北还有更好的长弓与马刀!”胡高摸着胡子在江对面往江里扔了两块石头。
“你不能代表漠北,你是中原人!”居无治和帕贾其力异口同声的说道!
“都放下手里的鱼竿,有船的人才有资格在江中说话!”王宪坐着他的楼船从上游也赶了过来。
“你是有楼船,可你的手够不着!”陈宏义戴着斗笠划着小船从下游上来了。
红蕊、萧倩、忽律、慕容青、朱雪花在沙滩上烤鱼喝酒,全然不理他们。
钟志明坐着马车赶到江边:“我来迟了!”
众人都看向钟志明:“你去海边试试?这里已经没有位置了!”
先帝带着红衣内卫赶来:“你们通通都被逮捕了,所有人,除了坐牢!还要上交罚金!”
苏守忠骑马赶来:“我为天下除此贼!”
众人:“你才是贼!”
慕容龙魂:“我西海之鱼,鲜美绝伦,大江之鱼难合孤心意!”
鞠仁善:“大江?什么是大江?”
所有百姓:“什么是鱼?多少年没吃过了!”
未出场人物甲:“海外自有大鱼生鲜,我们是见过世面的人,不和你们抢!”
未出场人物乙:“天下财货行通九州四海,笑汝辈恰如过江之鲫!”
未出场人物丙:“不要趁我没出场,把我的戏份抢没了!”
未出场人物丁:“天下为棋盘,你我不过棋子,何必争先后?”
第一百零二章:议和条件
萧鼎被朱药师带回了城外大营,进入营帐之前,朱药师的左先锋何无极早已列好军阵等候。
一千名重甲骑兵身披白色斗篷分开两列,战马上披的是绣着猛虎花纹的锦缎,骑兵们拔出刀高高扬起齐声大喊:“跪下!跪下!”,萧鼎吓的当即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朱药师喝道:“右丞相诚心前来议和,尔等休得放肆!”
骑兵们纷纷收起长刀,朱药师扶起萧鼎:“右丞相受惊了,这些都是新招募的兵马,不懂规矩,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萧鼎连忙陪着笑脸:“将军治军有方,将士们龙精虎猛,老夫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朱药师也笑了:“大人过誉了,此等军马也不过数十万人而已。精锐的才只有八千左右”
萧鼎愣住了,随即又恢复笑容:“只要朱将军能拨乱反正,将来封侯封王都不在话下”
二人说着话便到了营帐内,帐内已有十名将领谋士等候分列两边坐下。
朱药师请萧鼎上座,萧鼎极力推辞,朱药师还是自己坐到主位,让萧鼎坐在旁边。
朱药师眯着眼不说话,只是先咳嗽了一声,左边首位的高丽大将卫蒙说话了:“听说这位右丞相是代表梁国来议和的,那就谈谈你们的条件吧?我们高丽耗费许多兵马钱粮,就看你们梁国如何犒赏了”
萧鼎双手一拱:“贵国出兵相助,我大梁自然要犒赏,只要贵国肯退兵,我大梁必然奉上许多金银布帛”
卫蒙眼前一亮随即严肃起来:“我这一万人马还有家眷,你们梁国都要安顿好,这可不是一点东西就能打发的”
萧鼎笑了:“还请贵国开列清单,我好回去与朝廷筹措”
卫蒙伸出双手摆弄了一阵,大手一挥:“须得黄金五千两,白银一万两,布帛十万匹!”
朱药师马上睁开眼看着卫蒙,萧鼎连忙伸手:“好,就按将军说的,我立刻回去筹措!”
其他人正要做声,朱药师又咳嗽了一声:“咳,高丽国的条件谈妥了,剩下的就是我们这河北兵马讨要军饷粮草了,还请卫将军回去把这个喜讯告诉贵国的将士”
卫蒙心满意足的出去回到自己营中,告诉左右梁国答应给高丽黄金一千两,白银五千两,布帛一万匹,高丽兵马尽皆欢喜,纷纷叫好。
萧鼎知道朱药师的条件肯定不会与没见过世面的高丽人一样,于是等着朱药师他们开口。
朱药师也不做声,而是看向自己的谋士邱行之。邱行之须发皆白身体干瘦,但目光逼人,在座的的都不敢直视他。
邱行之早有准备,拿出一张清单走到萧鼎面前:“右丞相,这便是我河北兵马的议和条件”
萧鼎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但还是差点从座位上摔倒,双手拿着清单不停颤抖:“朱将军,你们这条件,朝廷无法办到啊?”
朱药师闭着眼睛不说话,邱行之瞪着萧鼎:“这条件,是我们代天下百姓开的,我们要做的就是替天行道,均贫富,分田地不过是其中一项。这剩下的黄金五十万两,白银五千万两,布帛一千万匹,太子与丞相送到军中做人质的条件缺一不可!”
萧鼎也急眼了,把清单一扔:“你们这漫天要价,就是把老夫卖了,也换不出这些金银布帛!此等条件,不议也罢,老夫死则死耳!”,萧鼎说完便浑身颤抖起来,毕竟是生平第一次这么有胆量,但也担心朱药师他们会真的杀了他。
邱行之笑了:“议和总是要议的,你愿意做忠臣死节,也自然也有人愿意来议和”,说完便示意身边的将军去拉拽萧鼎。
两名武将立即起身去拉住萧鼎往外拖,朱药师又睁开眼:“不得对右丞相大人无礼,我们既是诚心议和,就要给右丞相大人一些时间考虑,这些事也不是他一人能说了算,不如让他把这清单带回去让朝廷再议”
众人心领神会,放开萧鼎,萧鼎拱手谢过:“还是朱将军识大体,这般苛刻的条件也要容我回去与朝廷诸位重臣商议”
朱药师起身护送萧鼎出去,待萧鼎回到城下,众人埋怨朱药师不够霸气,这样会让朝廷以议和之名拖下去。朱药师却召集众人,让何无极邱行之领兵去金陵周边的各处郡县平分田地房产,将大户富商的资产一半分给贱民一半收归军中。二人欣然领命各自去了,不到十日,便又招募起十万大军来围金陵。
萧鼎回城后带着清单领着众位官员就去见刘宣,刘宣看过清单便扔在地上:“此等条件,你也能带回来,真是难为你了。国库早就没钱了,即便国库有钱,这般漫天要价,还要太子丞相做人质,丧权辱国,朕岂可答应!”
众人只是跪在地上,都不作声,单等刘宣发话,刘宣也不废话,让秦忠当即拟诏,封朱药师为燕王,镇守河北诸州,赏黄金五十两,赐布帛两千匹,十日内罢兵。
众人哭笑不得,但又不敢出声,只得接下诏书。刘宣扫了一眼群臣:“这诏书就派左丞相和宗正去走一趟吧!”
这话对萧山和刘乾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这样的诏书送过去只会激怒对方,萧鼎却抢先大呼:“皇上英明,我看朱药师这个人还是识大体明事理的,这次有左丞相和宗正大人前去,肯定能议和成功!”
萧山转念一想,这萧鼎都能活着回来,他又如何不能活着回来,只要自己不去激怒对方,再虚与委蛇诓骗一番,保住性命是肯定没问题的。
于是萧山大声附和:“皇上英明,臣萧山奉诏!国家当此大难,臣身为百官之首,必须挺身而出!”
这句话连刘宣都没想到,刘宣本意是刺激一下萧山,却未料到萧山居然敢接下。于是刘宣笑了:“好,国难显忠良,左丞相有如此胆魄,那这议和大计便全权交给左丞相了,朕整军备战静候佳音!”
所有的官员都懵了,都仿佛不认识萧山了,谢睿在回去的路上竟然伸手去摸了摸萧山的额头,萧山一把推开:“尔等以为我疯了么?岂不知富贵险中求,这清单待我回府后把个中玄机说出来,事情是有转机的!”
原来萧山在看了清单后,早已有了新的计划。回到府上,他派心腹找来太子刘恪谢睿萧鼎陈宏达刘乾几人在内堂相聚,把清单给每人誊抄了一份。
萧鼎有些不屑:“这清单上的均贫富分田地,就算陛下答应,咱们能答应吗?更不用说后面的条款了”
萧山冷笑一声:“迂腐,所谓将欲取之必
先予之,他们不是要均贫富分田地吗?咱们把丹阳钱塘怀阳的田地都封给他们的将领,不够的话我们几大世家把自己的田地拿出一些也封赏给他们。他们分我们的田地自然是不心疼,但这些田地成了他们的了,他们还会去分吗?这便是第一步!”
太子刘恪问:“那左丞相愿意自己去做人质?这一去可是任人宰割了”
萧山摆了摆手:“此言差矣,朱药师虽然攻下了不少郡县,但西边还有陈宏义和王观的军队,北方还有两大汗国,他的实力还不足以改朝换代.。他想做的不过也是借拥立之功位极人臣罢了,所以点名要太子去他军中,皇上来日无多天下都知道了,所以谁把太子攥在手里,谁就是新朝的从龙功臣!”
刘恪叹了口气:“只怕他到时候人心不足蛇吞象,我这个傀儡皇帝又岂会有好下场?”
萧山大笑:“哈哈,太子这就不懂了,人心固然不足,但他一人又岂能成事,这世上就没有不能收买的人,他不是让丞相和太子过去做人质吗?咱们不妨多去一些分头收买他们的将领谋士,这叫掺沙子,等我们的人占了多数,是完全可以左右朱药师的。”
谢睿摇了摇头:“说起来简单,万一他们直接把我们杀了,还有机会吗?”
萧山点了点头:“大将军所言不得不防,不过右丞相都能周旋,我们去也能,何况他们的漫天要价我也有了对策,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众人都看向萧山,萧山眨眼:“把城中的女子按照大家闺秀的身家折算金银给他们,还可以结亲,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人和金陵城里的人结亲之后,还会拼命攻打金陵吗?”
众人不得不佩服起萧山来,难怪他能做萧家家主,这种主意他都能想到。
“左丞相果然是成竹在胸了,如此,我们不妨各家再书写一些书信射出城去,信中内容便是把一些宝物田地赠与他的亲信,但必须各自有悬殊,如此一来他们就算不被这些财物引诱,也会让他们相互猜疑”谢睿也将计就计说出来自己的计划。
萧山笑了:“好主意,只要他们被分化瓦解,到时候这天下终归还是我们的,如此甚好,我们便先去城外大营再议”
萧山与刘乾带着诏书从城墙上的吊篮出了城,被朱药师的士兵带回大营。
入了营帐,萧山把诏书搁到一边径直说道:“朱将军,这诏书不过是讨价还价的东西罢了,这议和的条款,须得我与朱将军二人细说才行!”
朱药师未置可否,营帐中站起一人,面色黝黑身高九尺腰间挂着大锤:“莫不是朝廷拿不出金银布帛,要拿话诓骗我们拖延时间?”
朱药师一伸手:“王铁柱,你且坐下,这点分寸本帅自会把握,金银布帛少了半分都不行!”
萧山笑了:“金银布帛等物算的什么,这些都会有。能娶世家大户的大家闺秀岂不是天下男儿的平生幸事”
只这一句话,营帐内的众人都咽了咽口水,朱药师咳嗽了一声:“此事未在议和条款之中,不必提!”
萧山看向朱药师:“这合议条款都是慢慢议出来,毕竟战争总要结束,大家都要有个安宁,朱将军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也可以继续提出来嘛”
第一百零三章:和亲和亲
朱药师知道萧山素来狡诈,但毕竟自己兵临城下,何况对方只来了两个人,于是便答应了与萧山单独商讨议和的条款,把刘乾留在营帐让邱行之盘问,以便核实萧山所说的各项条款。
朱药师把萧山带到存放兵器的地洞,让亲兵守在门外,自己拔出佩剑指着萧山:“左丞相大人,现在你可以说你的条款了”
萧山用手摸了摸剑:“果然是宝剑配英雄啊,皇上已经下诏封你为燕王,老夫先给你道喜,太子也愿意来军中接受燕王庇护,这又是一喜”
朱药师冷笑:“难道萧丞相来到这里就这些空口白话来哄骗我?”
萧山也笑了:“燕王是不世出的大英雄,如今天下纷乱,梁国气数已尽,难道燕王的眼光就只盯在那些金银财物上面,而看不到天下吗?”
朱药师继续冷笑:“又是这些陈腐烂词,莫非你也要劝我称帝,然后再接着做丞相是吗?”
萧山叹了口气:“我萧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产业极多,这官位我向来都没看在眼里。劝你称帝也不是今日该说的事,只是当今皇上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朱将军难道不能顺势而为扶保太子登基,最近朱将军尽收金陵周边人心,到时候新帝禅让帝位也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到时候有了天下,还愁没有金银布帛?难道燕王心中所想就是劫掠一番之后引军北归吗?这与草寇又有何分别?”
朱药师还是不为所动,剑往前递了半寸正好抵住萧山胸前:“萧丞相,看来你是不想给说好的金银布帛了”
萧山摇了摇头:“我们萧家从来都是守信用的,只是金陵城中要凑齐这么多金银布帛的实物已是不可能了,但可以用一样东西来折抵!”
朱药师来了兴趣:“我倒要看看是何稀罕物品,能折抵金银布帛?若不称我心意,我便拿你人头祭旗了直接杀进金陵去取!”
萧山呵呵一笑:“燕王难道没听说过千金小姐吗?”
朱药师愣住了,竟把剑收了回来,轻声说道:“萧大人的意思是以世家大户的小姐们折抵金银布帛?”
萧山点了点头,朱药师有些不信:“我听说从前侯家作乱,要娶崔氏的女子,崔氏宁可被杀上百口人,也不愿意与贱民出身的人结亲,萧大人怕不是拿假话来蒙骗我们吧。我不信这金陵的世家能把自己家中的小姐嫁给我们这些贱民!”
萧山摆了摆手:“燕王是当时英雄,还论什么门第高下,再说如今我们世家大族也不是食古不化之人,能化干戈为玉帛再结良缘,岂不是喜上加喜,从此天下太平”
朱药师想起了自己少年之时遇到的弘农杨家府上的三小姐杨婵娟。当时朱药师是府上的骑奴,每天带着杨婵娟骑马射猎,两人日久生情,可惜门第悬殊,朱药师被杨家差点打死,还是杨婵娟苦苦哀求才逃得性命。如今杨婵娟早已杳无音信,但一提起婚姻之事,朱药师便首先想起杨婵娟来。
朱药师正想的出神,萧山又说话了:“以燕王之尊贵,娶公主也不在话下,这事老夫可以作保!”
朱药师立马回过神来:“好好好,婵娟,婵娟就好”
萧山有些懵但随即附和:“好好好,如此
便好”
这边朱药师走后,邱行之便问起刘乾来:“先前放出假话说要给我们娶世家大族的女子做妻妾,你们也真敢编,谁不知道这几百年来就没有高门大姓与寒门贱民结亲的,哪怕是前朝战功赫赫的吴大将军,都没有世家肯把远房的族女下嫁,何况我们这些泥腿子出身的人”
刘乾摸了摸胡子:“一朝天子一朝臣,有些东西是会变的,何况现在你们兵临城下,一切都由你们说了算,将来诸位再不济都是开国公,裂土封王也不是没有可能。大权在手金银用之不尽,你们的子孙也会是高门大姓世家大族,想明白了这一层,我们这提前与诸位结亲不是皆大欢喜吗?”
邱行之眼珠一转:“你们端的厉害,把卖女人和亲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我们自愧不如啊!哈哈哈哈”
一时之间帐中诸将都大笑不已。
“这世家大族算什么东西,连自己家里的女人都保不住了,看来还是我们泥腿子好啊”
“不不不,这世家大户的姑娘们太过娇气,我等娶来何用啊?”
“蠢货,再雇上些奴仆不就行了,这么多金银布帛分下来,你一个人花的完?”
刘乾低头听着他们的笑声和谈话,心里暗自欢喜,看来萧山说的不错,没有什么人不会被收买。
接着,帐外便有一些士兵不断跑来,说是有一些城中射出的信函要交给营中诸将。
众人大多不识字,便把书信全部交给邱行之,邱行之看了几封,便连忙丢进火盆里烧了:“传令,再有此等信函直接烧毁!”
但此时已经晚了,卫蒙带了数百兵马怒气冲冲过来:“你们中原人太狡猾了,城中还有这么多金银宝物,却瞒着我们,给我叫朱药师出来!”
朱药师正和萧山回来,看见卫蒙便笑了:“卫将军不要动怒,我以为朝廷也私下与你谈了条款,便未惊扰,你有什么要求便和朝廷来的萧大人说吧”
卫蒙倒也直接,开口便是和朱药师一样的漫天要价,萧山却一口答应下来,连朱药师都感到吃惊。萧山一扭头:“燕王,这金陵城里一切都仰仗你了,到时候所有金银布帛先交给燕王,由燕王去分配。萧某先回去复命了!”
朱药师已经明白萧山的意思了,这是要挑动他和高丽兵马相互争斗,放在以前肯定是把萧山杀了。但现在朱药师的心思不一样了,这高丽兵马留着分金银,始终是不妥的,何况自己手下也多有怨言。
萧山和卫蒙各自走后,邱行之把书信的事给朱药师说了,要朱药师小心提防,这城中的世家们确实是在扰乱城外军心,而且没准已经有部将被收买了。朱药师点了点头:“不错,事不宜迟,还是得逼着他们尽快把太子和金银送出来,免得夜长梦多。至于自己人贪图金银,且由着他们,现在是用人之际,不能起内讧”
这边刚谈好一桩大买卖,西边的吐谷浑也迎来了高昌国的国书。
高昌国的国书足足有几十页纸,慕容龙魂和慕容元忠一起看了几个时辰才看出来高昌国是要和吐谷浑部和亲,而且点名要娶慕容青。这国书最后几句是:“若贵部送亲不便,我自带甲十万来娶!”
慕容龙魂和慕容元忠少有的默契,一起撕碎了国书,告诉来使:“高昌蕞尔小国,你要战,咱便战!”
高昌国使者冷笑一声:“我高昌国自是人少,可我们还有绿旗汗国兵马相助,白兰王和国相今日拒绝和亲,只怕明日便要后悔!”
使者转身便要离去,慕容灵从外面进来一刀把使者挥成两截。
慕容龙魂大惊失色:“这,你把他杀了,这就是宣战了,这事情便没有商量的余地了!高昌国诚然不足为虑,可这绿旗汗国却是兵多将广,到时候大兵压境,我等如何应对?”
慕容元忠也站了起来:“其实我们随便找个女子扮成青儿嫁过去不就行了,再给青儿改个名字,族长老弟,你这一刀是痛快了,我们这吐谷浑部多半是不能保住了!”
慕容灵冷笑一声:“我们祖先把我们留到今天,难道是让我们学着他人靠着出卖女人苟活吗?今日高昌来要一个,明日大梁又来,后日漠北再来,我吐谷浑部还能留下几个女子?连自己的女儿妹妹都不能保护的男人,不配姓慕容!”
这一席话说的慷慨激昂,众人无法反驳,李小飞也走进来拍手叫好:“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带劲的话,在我心里,你们慕容家族一直都是非常高傲冷艳的,如果你们怂了,我李小飞真的要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被什么蒙住了!慕容灵,我挺你!”
慕容元忠一跺脚:“说豪言壮语容易,可要是高昌与绿旗汗国一起从北面东面杀过来,我们根本无法应对!”
李小飞马上接话:“据我和慕容灵亲身经历,绿旗汗国拿下关中后只想往东掠夺河南之地,根本无心到西边来,而高昌国比我们还小,根本不足为惧”
慕容元忠仍是不信:“话虽如此,万一绿旗汗国朝着西边杀过来,我们如何抵挡?”
慕容灵把长刀往地上一插:“这有何难,我们先带兵到湟水大张旗鼓,扬言要攻打甘州再入长安,且看他们如何动作。他们若敢来,我便在湟水岸边斩下他们先锋的人头拒敌!”
众人看向慕容灵,没有人怀疑慕容灵说的话,但慕容元忠还是不放心:“那北边的高昌如何防备?”
李小飞一拱手:“我们不是还有新练的一千多人吗?我带着他们足够了!”
慕容龙魂也站了起来:“这一千多人当真能挡住高昌人?”
李小飞笑了:“我要的不是挡住,我也和慕容灵一样,主动出击,我就带着这一千多人打下高昌!”
“军中无戏言,李总管,你可要想好啊!”
“一千人灭一国,这太夸张了!”
众人都有些不信,慕容灵却说话了:“我信他!”
见众人吃惊,慕容灵继续说:“我先去湟水,必然能打绿旗汗国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一来他们就会重点在东边防御,也就顾不上高昌国了。何况鬼羊骑的战力我十分清楚,打高昌兵可以以一敌十!”
有了族长慕容灵的肯定,这几千鬼羊骑士气高涨,原先的顾虑也都打消了,单等慕容灵先在湟水击败敌军后跟着李小飞出击高昌。
第一百零四章:一线生机
自淮北淮南相继失陷后,陈宏义领着剩下的三万人马先退守南阳,准备东进勤王。
陈宏义给在江陵镇守的王观送去书信,相约于冬月初八水陆并进去解金陵之围。
王观起初回复的很干脆,扬言领水陆共计八万人马东进勤王平叛。
到了冬月初三,王观的使者来到陈宏义军中,称荆州水军战船损坏极多,需要三个月时间修补战船,请陈宏义先领军东进勤王。陈宏义心知王观想坐收渔翁之利,便不动声色推说北边两大汗国随时可能南下攻打襄阳到南阳一线,请王观派步兵来襄阳南阳一线勤王,然后陈宏义再领兵勤王。
双方都心照不宣,只是使者往来。倒是在陈宏义大营中的刘简先着急了。
刘简集合了自己的护卫府兵要去勤王,陈宏义却下令关闭城门不放一人一骑出城。
刘简单独去见陈宏义,陈宏义正在观看地图紧盯着关中。刘简深吸了一口气:“师父,长安已经丢了,可金陵我们还可以保下!”
陈宏义瞥了他一眼:“金陵是可以保下,但这只是你个人的一腔孤勇!金陵城到现在都还在缉拿你,朝廷或许早就派人与朱药师议和了。我也奇怪为何几个月来没有一封勤王的诏书送出来。王爷你就没注意吗?”
刘简想了想:“可毕竟皇上有难,我们做臣子的怎么能隔岸观火?”
陈宏义仰起头叹息一声,又咳嗽起来:“咳咳,咳,或许就是皇上不想我们去救!毕竟朱药师的叛军还是大梁子民,而漠北的两大汗国才是真正的敌人。如果我们放弃襄阳南阳,漠北的军队就会长驱直入取荆州克巴蜀,到时候我们救下来金陵,却已然失了天下。”
刘简点了点头:“可万一金陵城破,那又该如何?”
陈宏义捋了捋胡子:“朱药师此人志在不小,如果打破金陵,肯定也会有争夺天下的野心。不过当今天下,已然是群雄逐鹿,凭他自己的势力是无法消灭我们的。而且他主力倾巢出动,范阳到黎阳这一线必然空虚,我若是漠北人,我必定会去打他的主意,不会让他一家做大!”
刘简叹了口气:“只是金陵城中百姓实在可怜,皇上要蒙难了!”
陈宏义呵呵一笑:“王爷何必自责,真到了那一天,这大梁天下就要靠王爷挑起重担了。王爷若有心出力,不妨去亲自镇守襄阳,你我互为犄角之势,先抵挡住北边两大汗国进攻再说!”
刘简锤了锤自己的胸口:“也只得如此了,望列祖列宗保佑陛下和金陵城无恙!”
刘简领着一万人马抵达襄阳以后,日夜修葺城墙制造弓箭滚木擂石,四处购买粮草盐铁草药以备军需。
来襄阳贩卖盐的商队除了巴蜀的一拨人,剩下的便是从吐谷浑部来的一队。
一日,刘简正亲自带人前往吐谷浑的商队住所时,听见商队里有人讲起慕容灵在湟水一战打退绿旗汗国重甲骑兵的事来。
“咱们那族长武艺高强,简直就不是人,别人是半渡而击,他倒好,等敌人全过了河,硬是把敌人打回河里,斩杀他们两个都尉十三
名将军,掉在河里淹死的都不知道有多少!”
“这一次多亏他回来了,不然绿旗汗国的重甲骑兵到了我们一马平川的地方,那我们就亡国了!”
“不,我看跟他一起回来的那个总管李小飞,新练的鬼羊骑兵怪模怪样,虽说只有一千多人,但肯定能打的过重甲骑兵!”
“他们那花里胡哨的又没去打过一仗,难说!”
刘简有些兴奋但又不敢确定便问道:“你们说的慕容灵和李小飞是不是从中原过去的?”
“他们是从高昌国逃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几十个高昌人!”一名正在卸货的人回道。
“那李小飞应该是中原人,慕容灵是我们族长!您来买盐打听这个干什么?”一名盐贩子模样的人回道。
刘简这下可以肯定了,除了李小飞这张嘴,没人能忽悠这么多人跟他一起到处跑:“我是他们的朋友,你们若能见到他,可否帮我带给他们书信?”
盐贩子摆了摆手:“我们回去直接去了西海挖盐,不回沙州,您还是再找人吧”
刘简笑着掏出五片金叶子:“这是我补给你的,只要你能帮忙把信带到,下次带着回信来,我加倍赏赐”
盐贩子马上堆满笑脸:“在下眼拙,大人的书信哪怕远在万里我也能带到,我下个月刚巧要回沙州一趟”
刘简把金叶子递给他:“你们所有的盐我都要了,你们跟着我的卫队回府,在府外等我写好书信便好”
这些盐贩子非常高兴,便拉起车跟着刘简一起回去了。
刘简很快就写好了书信,又取了十片金叶子派了三十人跟着商队走了。
得知慕容灵在湟水大破绿旗汗国重甲骑兵,刘简第一时间派人报给了陈宏义。陈宏义随即给胡高修书一封,讲明现在是黑旗汗国吞并北方的大好时机,不如与梁国休战,如果坐失良机,到时候梁国只有倒向朱药师,与朱药师一起北上了。
刘简的书信很简单,就是告诉李小飞慕容灵他在襄阳,家人一切平安,希望二人早日回来。
西线眼看形势大好,金陵城那边情况却急转直下。
倒不是朱药师攻了进来,而是皇帝带领的民军与世家大族的部曲府兵打起来了。
萧山与刘乾回金陵之后,便与众人商议先送出一部分金银布帛和女子以示诚意。
各世家自然是不可能拿出自家府上的金银财物和女人的,于是便商议出三条办法。一是给金陵大小官员分派任务,能超额完成的多的部分归官员自己;二是城中百姓每户均摊议和的金银布帛,拿不出钱的便以家中女子作为抵押,十五岁以下抵金五两,十五岁至二十二岁抵金二十两,二十三岁至三十五岁抵金十两,三十五岁以上抵金一两。三是让众商人举报,凡是举报其他商户有金银藏匿属实的,按搜到的金银一成获赏。
这三条办法一实行,金陵城顿时成了人间地狱。一家之中,父亲和儿子还在城墙上守卫,家中妻女都被捉去。商人们相互举报,最后家产都被抄没,家中女眷也无一幸免。有舍命不
舍财的当场被打死,也有宁死不屈的贞洁烈女们投井自缢。
当第一批女子被带上城墙往下送的时候,一名叫苏真常的士兵发现自己的母亲妻子女儿都在其中,于是拿着刀就要过去救人,结果被萧家府兵乱刀砍死。
接着不少民军都发现自己的家人被抓走,家中财物也被抄没,于是纷纷拔刀自卫救人。
本该是共同抵御外敌的人们,在自己的国都里以死相拼,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连围在城外的大军都吓到了,有断了头还在砍杀的,有身上插了几根长矛还在奔跑的。
黄衣内卫在皇帝的授意下加入了民军对抗世家大族的联军。
城中打了三天三夜,无数民宅被焚毁,死者达三万以上。双方打成僵局,此时谢睿建议直接凿开一段城墙放朱药师入城,各家都表示同意,便径直在东门附近组织部曲开凿城墙。
皇帝刘宣这头,也有人建议不如引朱药师的军队进来帮助他对抗世家。刘宣闭上眼睛思索一阵:“朕绝不与叛贼妥协!你们也不要妥协,我本就孤家寡人,你们还有妻女父母,你们妥协了,妻女父母就会任人凌辱了!”
民军队伍高呼皇上万岁,喊声震天。刘宣示意众人平身:“朕料定他们会出卖金陵,敌军必然会从东门或者西门杀进来,你们可以带着你们的家人从皇城的下水沟里面逃到秦淮河里夺一条生路!”
秦忠本想拦着刘宣,但已经晚了,刘宣挥了挥手:“把剩下的丹药都给朕取来!朕留下,你也和他们一起走吧,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逃出去找到刘简和陈宏义,让他们来恢复大梁的江山!”
秦忠含泪给刘宣取来了丹药,刘宣把剩下的六颗丹药全吃了下去,浑身冒出汗来。此时已是冬月十八,都快下雪了,吃了丹药的皇帝连热气都冒出来了。
刘宣用力的朝众人挥了挥手:“都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快走!”
一多半的民军带着家人跟着秦忠走了,还有数千人跟着秦狗儿陪在皇帝刘宣身边。
夜幕降临,东门城墙终于凿开了一个大洞,但朱药师却没有立即进城。
朱药师不相信金陵城里发生的事,但从南门那边回来的探子告诉他有不少百姓携家带口从那里跑了。众将忙问朱药师要不要去截杀。
朱药师拔刀把面前的桌子劈成两半:“我们也是贱民出身,怎么还能去欺负像我们一样的人!传我将令,先入城!”
邱行之却站起来劝阻:“此时不可入城,如今城中多半都被世家大族掌握,我军贸然入城,他们一旦背约,我们会损失惨重”
朱药师也马上反应过来:“对!何无极先带一万人入城,监督他们把剩下的金银布帛送出来,至于女子,我们进城后自己选。这几天送来的竟然没有一个出身世家,我们被骗了!”
邱行之又拦住何无极:“你进城后,要对那些大官礼敬有加,告诉他们我们进城后一切听他们吩咐,还有,三天后朱将军请他们众官员来城外杀白马盟誓,明白吗?”
何无极笑了:“军师好主意,在下明白了,您们就等着瞧好吧!”
第一百零五章:横溪之变
何无极入城后,一收之前在朱药师军帐中的威严霸气,对萧山萧鼎众人是客客气气,言必称丞相,连萧山他们都不大适应起来。就连催办收缴金银布帛,也不太上心了,刘乾探了探何无极的口气才知道城外的大部分将领本就是贱民出身,如今有了这许多金银,早就心满意足了。
在萧鼎府上,何无极搂着两个女子狂笑:“今天才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什么狗屁高官皇帝老儿,老子今天有钱有美女了,哈哈,想吃鸭就吃鸭,想吃肘子就吃肘子,哈哈”
萧山等人差点笑喷,都绷著脸说:“何将军,只要你有想要的,咱们都给你送来,你不要讲客气。这金陵城里美食美女金银布帛应有尽有,以后我等还要仰仗将军来保护啊”
何无极亲了一口左边的女子笑道:“左丞相又说笑了,你们自己的几万大军在城上神勇无比,哪里轮得到我们来保护?我们大帅都私下和我说了,到时候见好就收,入城再拿些金银布帛便回黎阳去了。来来来,喝酒,各位大人”
这一席话却让萧山等人心疼起来,早知道自己组织的部曲府兵这么能打,干嘛要去求和,还把搜刮来的金银送了出去。不过好在也震慑到了朱药师,等朱药师一走,金陵城便彻底由他们说了算了。
萧山等人再次举杯向何无极敬酒,何无极把酒含了一口喂给身边的两个女子,手却乱摸起来。萧山等人看的也是极为满意,都得意的笑了起来。
刘乾再次举杯问何无极:“那你们朱大帅为何还不进城,莫非还有别的打算?”
何无极眯着眼笑道:“大人真是聪明,我们朱大帅怕别人笑话他胸无大志,所以在城外等候各位大人们去拜见他,给他正式封王做了大将军后才好进城。其实,我看是他怕死,他怕进城来各位大人手下的兵马万一埋伏起来死在城里就不好了”
刘乾呵呵一笑:“朱大帅多虑了,我们早就备好仪仗等候朱大帅进城,何将军可以给朱大帅说一下,我们把兵撤到城外便是”
何无极连连摆手:“不必如此麻烦,这大军进进出出多有不便,万一引起误会打了起来就不好了”
萧鼎咳嗽一声:“那你们朱大帅莫非是要等我们出城去把他请进来?”
何无极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朱大帅就是这么说的,只要大人们出城去迎接,他肯定会来的”
谢睿缓缓向萧山点了点头:“朱大帅如此做法,倒也是人之常情,如此看来,此次议和肯定能圆满完成”
何无极也举杯敬酒:“早点议和我们拿了封赏便可以早些回去了,不然等到天气热了,在这江南还真待不住了”
萧山哈哈大笑:“何将军真是快人快语,这江南温柔乡,我怕将军过几天便不想走了”
何无极也大笑起来双手把两个女子搂到面前:“哈哈,我倒真的有些担心,江南美人果真温柔可人,啊哈哈哈”
何无极被众人灌得酩酊大醉,众人又接连套话,在确定何无极所说的都是实情后,众人决定留下谢睿和刘乾领兵在城内安排,其余人到时候去朱药师那里做做样子,如此便能早日让朱药师引军北撤。待朱药师退兵后,再让皇帝刘宣退位,这样一来天下还是世家大族把持。
这边算盘打得甚好,那边朱药师也是命人在横溪造起高台,安顿仪仗,准备祭天的猪牛马羊。
朱药师又派人去送上表册恳请萧山等人选一个良辰吉日,朱药师愿与萧山等一干大臣在横溪杀白马登坛盟誓。
萧山等人选了腊月初十在横溪盟誓,私刻了玉玺自拟诏书准备车马仪仗。此
事也有人报知皇帝刘宣,刘宣叹了口气:“可笑这帮蠢货与虎谋皮,将来恐怕想留个全尸都难!来人去告诉他们,若是去了城外,必死无疑!”
皇帝的信使来见萧山等人,却被萧山下令绑了送去朱药师军中。
朱药师本想杀了这使者,邱行之力劝:“杀了他城里众官员必然起疑心,不如好生款待一番,放他回去,我们再给那皇帝老儿也上一份奏表,就说我们本就是替天行道为民请命等等”
朱药师点了点头,便吩咐手下把使者松绑,还送了一些金银安排酒食款待。使者倒也有骨气,不吃饭也不接金银,只是要见一见朱药师。
朱药师见来人有这样胆气,也不禁好奇起来,于是让人把使者带来见他。
这使者是留下来的一名内监,约有四十多岁,眉宇间神色却咄咄逼人,一见朱药师便发问:“尔等掳掠京城金帛子女,攻略州郡,今番用用诡计来骗满朝公卿出城送死,也太毒了!我看你朱药师,也不过是个庄稼汉,我还以为是什么英雄豪杰!”
朱药师哈哈大笑:“我本来就是庄稼汉,活不下去才带着人造反,咱们没有钱粮自然要来京城讨要!你笑我是庄稼汉,我且问你那皇帝老儿是何等样人,听说快病死了,如此昏君还是早些死了好!”
内监青筋暴露,脸都扭曲了:“混账!竟敢侮辱圣上!”说着话就朝朱药师扑过来,朱药师伸手便把内监按了下去:“满朝奸臣,丧师失地,赋税沉重,民不聊生,这皇帝老儿不是昏君是什么?”
内监拼命仰着头挣扎:“胡说,我们皇上病了还把自己绑在柱子上带着民军抵挡你们这些强盗,都是那些奸臣卖国,才到了今天这地步!”
朱药师一把松开内监:“皇帝老儿不是待在皇宫里玩女人吗?怎么会和百姓一起守城?”
内监冷笑一声:“我们皇上说了,他在钟鼓楼等着你!他也要看看你这反贼是何模样”
朱药师哈哈大笑:“有意思,如此说来,这皇帝老儿我倒要去见上一见!你走吧,想不到你一个太监居然也这么有骨气,今天真是涨了见识”
内监恨恨而去,回城复命。刘宣问了朱药师军中虚实叹气到:“可惜此人不能为我所用!可怜这满朝公卿就要做他刀下之鬼了!”
到了腊月初十那天,暖阳高照,众人在萧山的带领下,都坐着马车穿着朝服往横溪赶去。
朱药师这边也早已摆上猪牛羊头,旁边的祭台上还空出了一长条,一匹白马被士兵牵着不断地嘶叫。
萧山等人到了之后,朱药师马上迎了过去,拉着萧山一番寒暄。
何无极与邱行之让众官员在祭台前分文武站列,等候盟誓。
萧山看了看祭台和旗帜,满意的笑了:“朱大帅,不,燕王,这次有诏书和玉玺礼服节杖一并带来,这回便是真正的燕王了”
朱药师没有笑,只是答了句:“很好很好,很快就好了!”
萧山拿出诏书准备宣读,朱药师却直接拿了过去,萧山有些错愕:“燕王是准备自己宣读诏书吗?也好也好”
朱药师拿起诏书丢到旁边的火堆里,自己走到祭台左边拔出剑来:“来人,把我们的诏书拿来!”
萧山等人面面相觑,以为朱药师要劫持他们自己称帝,便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纷纷跪了下来。
朱药师接过士兵送来的诏书自己朗声念了起来:“尔等世受国恩,不思报国忠君,谋害先帝,残害忠良,又设立诸多苛捐杂税,使天下百姓卖儿鬻女,民不聊生。近日又在金陵城中搜刮百姓
杀害民军,实乃天下之大贼。我军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当先杀尔等以谢天下!”
朱药师话音刚落,下跪的众官员纷纷大呼:“燕王不可乱来!”
“没有我世家大族支持,你这天下也坐不稳!”
“我们还有五万人马在城中,你如此乱来,你会后悔的!”
“燕王饶命,我们还有珍宝献上!”
“朱药师,你如此残暴,你不得好死!”
“畜牲!言而无信!”
朱药师冷笑一声:“尔等收买我的部属,又抓来百姓家的女子冒充世家女子,以为我不知道?今天就先杀你们祭天!我军现在已经进城了,你们回头看看!”
众人回头看向城门,朱药师的大军已经缓缓入城,城头上的旗帜也已经换成了朱字大旗。
就在众官员出城的时候,朱药师已经派人进城杀死谢睿夺取城门,各家部曲府兵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逃散,五万大军已做了鸟兽散了。
“尔等上食君禄,非但不思报国,反而卖国叛君,该不该杀?”朱药师一一说起起百官的罪状来
“尔等横征暴敛,苛捐杂税弄得民不聊生,该不该杀?”
“尔等欺压百姓,逼得无数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该不该杀?”
“这几十年来国家破财,百姓生灵涂炭,都是尔等窃居高位把持朝政弄得天下分崩离析,你们却享尽荣华富贵,你们以为这世上当真没有天理了?动手!今日我们替天行道!”
萧山等人闭上眼睛,后悔没有听皇帝的话。接下来,前来盟誓的几百名官员全部被斩首祭天。
这边屠杀公卿,那边高丽兵马在卫蒙的带领下竟跑去秦淮河截杀逃出来的民军和百姓。朱药师得知之后大怒,点起军马前去把卫蒙的军队团团围住。
卫蒙以为朱药师是和他来抢财物的,便大喊:“朱大帅,你们得了全城财物,我们在外面抢掠一点你们也要来夺吗?朱大帅也太不讲信义了!”
朱药师咳嗽了一声:“我是替天行道吊民伐罪正义之师!特来讨伐你这残害百姓的异族强盗!杀!”
还不等卫蒙答话,朱药师手下几万人一起放箭冲杀,不到半个时辰,卫蒙和几千高丽兵马全部被杀死在秦淮河畔!被救下的一些百姓对朱药师千恩万谢,不少民军随即加入了朱药师的队伍。
现在金陵城里朱药师再无对手,即使放眼天下,他的对手也不多了。他离那个皇位已经很近了,连他自己都感概几年前还是个小卒子,如今居然能问鼎天下了。
金陵城里热闹至极,一边是世家大族的家人被杀的人头滚滚哀嚎声不绝,另一边是贱民流民们在城门口夹道列队准备迎接朱药师的队伍进城。
“均贫富,分田地,如今盼来好皇帝!”
“杀公卿,杀世家,杀了他们好安家!”
“吃得饱,穿的暖,分的大屋三丈三!”
“备好酒,备好菜,齐心迎接王师来!”
金陵城里原先的住户大部分都禁闭大门躲在自家的地窖或者水井里,他们已经经历了几次金陵城破了。在他们看来,无论谁是金陵之主,都得纳粮交税,眼下这情形先保住命再说。杀世家也无非是抢夺钱财罢了,至于均贫富分田地,他们是不信的。
流民和贱民无所畏惧,在他们看来,分不分的到田地都不打紧,主要是朱药师替他们出了口恶气。昔日骄横霸道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今日惨遭屠戮,活该!
第一百零六章:君王死社稷
朱药师处理掉高丽兵马后,才慢慢从东门入城,此时城中除了钟鼓楼还在梁军手里,其余地方都已有朱药师的军队驻守。之所以没去打钟鼓楼,也是朱药师传了军令不得伤害皇帝刘宣。
邱行之一直在路上劝朱药师故意放走刘宣,免得落下一个弑君的恶名。朱药师却说:“听说他是圣明天子,我要去会一会他,我不会杀他的!放心好了!”
一路上,不少人捧着馒头酒肉出来劳军,城中主路上也是旌旗数万欢迎朱药师进城。朱药师在马上拱手向众人行礼:“我朱药师起兵,本为百姓,免除苛捐杂税,均贫富分田地,人人有饭吃有田种,还天下一个公平!”
“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降圣人,百姓有救了!”
“圣人出世,天下太平!”
赞誉之词不绝于耳,城中到处都是欢迎朱药师的队伍。刘宣在钟鼓楼上看到也听到了这一切,随即劝左右:“你们都扔了刀枪散了吧,不要做白白送死的事了”
秦狗儿和数千人还是不肯走,刘宣笑了:“我大限快到了,你们何必陪着我这个将死之人殉葬,我身上备了毒药,待他们前来我便吃了,放心,我不会落入贼寇之手的。你们各自逃命去吧!秦狗儿,你要是不带他们走,我死之后去了地府就要责罚你的家人了!”
秦狗儿泣不成声:“陛下!保重!”,随即转身遣散了队伍,消失在人群里。
朱药师的队伍离钟鼓楼越来越近了,邱行之却担心起来,毕竟这个皇帝留下来是块烫手山芋,若是昏君倒也罢了,但是离钟鼓楼越近,便有不少人跪在地上给皇帝求情。
“皇帝就在钟鼓楼上,他是个好人,还望大王千万不要伤害他!”
“皇帝对百姓有恩,大王不能杀他啊!”
“皇帝已经病了,还请大王手下留情!”
朱药师把手中的剑扔在马前:“这弑君的叛逆之事,我是绝不会做的,我来金陵也是为了清君侧正朝纲!我必会尽心竭力辅佐陛下!”
百姓们又是千恩万谢磕头不止,待走到钟鼓楼前,朱药师下马在邱行之和何无极的陪护下朝钟鼓楼上走去。
朱药师一直在想着这个皇帝是什么样子,见了皇帝该说什么,走的步子越来越慢。邱行之便劝到:“既然大王犹豫,不如不见了”
朱药师笑了:“你是想让天下人嘲笑我吗?必须要见,等会儿见了皇帝我们一起跪下,不得对皇帝无礼!”
三人慢慢地爬到楼顶,终于来到了皇帝面前。
看到皇帝刘宣第一眼,三人都愣住了,眼前的这位皇帝眼窝深陷,脸色苍白,手上已经溃烂,下肢和腰用棉布绑在柱子上,也渗出来血水了。只有皇帝脸上的一丝浅笑和如火的目光才看得出这是个活人。
朱药师连忙拉着两人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宣却哈哈大笑:“不必了,想不到朕最想做的事你们帮我办到了,朕现在已是孤家寡人,也没有什么可封赏你们了”
朱药师有些吃惊:“难道陛下也想铲除世家?”
刘宣没有直接回答,而
是问朱药师:“若你来做皇帝,你觉得大梁的敌人是谁?”
朱药师抬起头来:“当然是漠北了,还有高丽”
刘宣笑了:“你错了,大梁的敌人就在这金陵城,就是被你杀掉的满朝公卿!杀掉一批又会有新的,永远都在!当了皇帝,就得与他们斗一辈子!至死方休!”
朱药师愕然,他没想到皇帝会给出这个答案。
刘宣看了看三人:“你们起兵的时候有多少人马?”
朱药师想了一会儿:“不瞒陛下,实际上只有五千多人,加上从高丽借的兵马,也不到两万”
“现在有多少人马了?”刘宣接着问
“现在有三十万以上了,自拿下淮南,归附我们的是越来越多了”
“现在你已经占据金陵,你不想称帝吗?”
朱药师不好回答,这种问题他也没想到皇帝会问,刘宣倒是安抚起他来:“朕是过来人,你现在不称帝,他们也会逼着你称帝,你若称帝,从此以后便是孤家寡人受制于人了!朕马上就结束了,这天下的战祸还不知道何时是个尽头”说完,刘宣嘴角流出黑血。
朱药师三人马上起身去解开刘宣身上的棉布要救下他,刘宣用尽最后的力气:“朕油尽灯枯,你们来之前朕已经服毒了,你们没有直接杀朕,朕已经很感激了,朕总算保留了最后的尊严,你们下去吧,这最后一刻,朕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朱药师三人含着泪走下钟鼓楼,邱行之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皇帝刘宣是临死也要给他们下套,三人上去之前皇帝是活的,等三个人下来皇帝便毒发身亡,这谁会信他们没有去毒害皇帝呢?
皇帝刘宣的死讯是瞒不住的,很快就传出去了。金陵城里已是众说纷纭,朱药师也无从处理,只得把之前抓起来的太子刘恪搬出来在刘宣灵前继位。
刘恪是被打晕了抬去继位的,他知道这个傀儡皇帝是做不了几天的,何况大家纷纷传说刘宣是被朱药师亲手灌毒酒毒死的,讲的是有声有色身临其境一般。
但此时形势也由不得刘恪了,只得先做了这个皇帝再说。
刘恪登基,任命朱药师为大将军大司马丞相,邱行之为骠骑大将军司空,何无极为前将军司徒,朱药师的部属全都封了官,不过上朝的时候有的站着,有的席地而坐,有的自己搬来凳子坐着,完全不成样子。
朱药师与邱行之商议制定典章制度,邱行之却摇了摇头:“我们的部属多是不识字的,梁国的典章制度本就已经很完备,现在重新制定是多此一举,若要这些粗人学习典章制度那比杀他们还难受,我看还得从读书人里面选拔人才”
朱药师大为不满:“如此说来,我们打下天下还是得交给世家大族了,那我们不是白干了?”
邱行之劝到:“这读书人也不全是世家子弟,也有寒门子弟,大王何不在各地搜罗人才?”
何无极阻止到:“这些人进了朝堂,最终还不是成了新的世家,将来我们还是白干啊。我看不如就按我们治军的方法来治理各地,简单实用!”
朱药师也同意何无极的意
见,便决定让自己的部属们去各地做官。
金陵城论功行赏大家欢天喜地,南阳襄阳江陵成都岭南武陵西境却是哀声一片。陈宏义刘简王观崔举都各自为刘宣发丧誓师讨贼,但都只是召集军队并未开赴金陵。
吐谷浑这边,接到刘简的书信后,便派人去前线告知了慕容灵和李小飞。
慕容灵此时已经攻下甘州,准备直取长安,绿旗汗国派人前来讲和,在绿旗汗国承诺割让湟水以东二百里的土地后,慕容灵退兵了。
李小飞因冬季来临,带兵早早退回沙州,因此先看到了书信。
李小飞边看边哭,只见信中写到:“李小飞你这个野小子,到处撒野跑了,你的老婆孩子都是我老婆在照顾,你得付工钱!你跑到西边快活,也不知道给我这个过去的主子报个信,害得我们以为你和慕容死了,哭了又哭,还修了衣冠冢,你个没良心的,早些给我全须全影的回来!”
慕容青在一旁看着说道:“啊,你原来有老婆孩子了啊”
李小飞擦了擦眼泪:“我孩子生下来我还只看过一眼,我要赶紧回去了”
慕容青却哼了一声:“想得美,高昌国你还没去打下来,就想走?”
李小飞抬头看着慕容青,慕容龙魂也说话了:“李大总管思乡心切我们都理解,只是现在梁国被三面围攻,你只身回去也不是办法啊”
慕容元忠马上说道:“李大总管要回梁国,我非常赞成,只是要回梁国,须得先去取了长安,如此既解了梁国西面的威胁,我们也可以入住关中!”
慕容龙魂咳嗽了一阵:“不不不,要先拿了高昌,我们有了地方炼铁,才能取长安”
李小飞见二人又开始争论,便一拱手:“大王和国相别争了,还是等慕容灵回来了再说,没有他帮助,我们的计划都是空谈”
一连几日,慕容青都整天跟着李小飞,生怕他跑了,李小飞却总是一个人骑马出城去等慕容灵。
天降大雪,李小飞还要出门,被慕容青拉住:“今年的风雪太大,他们肯定找地方扎营了,你要是跑出去受了风寒死在我们这里,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妻子和女儿了!”
李小飞转过头:“你说得对,我们就等这风雪过去吧!”
慕容青直勾勾的看着李小飞:“对了,你走的时候把我也带上!”
李小飞诧异起来:“我这带你回去,该怎么解释?况且你以后也要嫁人啊”
慕容青叹了口气:“若不是你和慕容灵在的话,我可能早就嫁去高昌或者漠北了,我们这些女人哪里能由得我们自己。今天要和这个联姻,明天又要那个支持,我们不过是工具罢了!”
李小飞想起了红蕊,或许红蕊当初也就是萧家为了拉拢刘简送出去的。
慕容青看李小飞走神便拍了他一下:“你不带我走,我便等灵哥哥回来了带我去你们那里,等到你家里,我就和灵哥哥说我是你在吐谷浑娶的妻子,我看你老婆怎么收拾你?”
李小飞哭笑不得:“何必呢这是,我带你去不就行了,真是怕了你们慕容家的人了!”
第一百零七章:趁火打劫
朱药师率军南下之后,胡高早就起了夺取范阳到黎阳一线州郡城池的心思,只是担心西边的绿旗汗国在背后搞小动作,所以一直按兵不动。
绿旗汗国大军在湟水被慕容灵打败的消息传到襄国之后,胡高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机遇,立即与居无治率军直取黎阳。
朱药师留在黎阳的兵马本就不多,黑旗汗国大军先是切断了黎阳往北面的通道,接着扫平周边郡县,只留下黎阳围而不打。
居无治认为黎阳要打下来才行,胡高呵斥道:“蠢货!黎阳是用来钓鱼的,我们留下少部分兵马在这里把黎阳城外全部挖好陷阱和沟壕,等着朱药师回来便是!你若打下黎阳,朱药师的水军守住河面,我们如何能过去?到时候朱药师留在江南,我们还要分兵防守!”
居无治反问胡高:“假如朱药师回来就待在黎阳不动,我们不是白费功夫吗?”
胡高摸了摸胡子:“我们把范阳也围起来,约高丽国来取辽东。只要朱药师的老家范阳还在,他必然会回来救援!”
居无治将信将疑:“但愿国师料事如神,那我就留下来围困黎阳好了!大军由国师带走调遣!”
胡高眼珠一转,知道居无治想干什么,便索性送个人情与他:“那便有劳你了,千万守好防线,待我夺了关中之后回师,那时朱药师也差不多快到黎阳了!”
居无治欣然领命,目送胡高远去。胡高带了四万人马往西边去,一路上给范志洪程二人写了十多封书信,信中大意都是叙述与二人旧情,称赞二人为当时大才不世出的名将。
范志洪程自攻下长安后,连下洛阳颍川等地,气势正盛,但手下大部分人马都被抽调去西边进攻吐谷浑,结果人马折损极多。二人也是整日怨言颇多,不久便有流言传出,说范志洪程二人要自立为王割据关中。
绿旗汗国自夺取关中到洛阳一带后,这鹰神教也跟着传了进来,起初一些流民为了得到鹰神教的施舍便入了教,时间一长便纷纷脱离鹰神教,惹得来传教的祭司大为恼火,便带着士兵强迫众人信教。
这鹰神教一个月有三天不许吃东西,入教的人不能吃中原的粟米稻米,弄得关中的百姓苦不堪言,不少人逃到山上落草为寇,一时之间关中便是烽烟四起。
绿旗汗国副可汗阿赫带领的军队在湟水被慕容灵打的打败,本想着回到王庭难以免罚,正在犯难。得知关中的情形后,阿赫不禁大喜,于是令人暗中收集范志洪程二人的流言和通敌的罪证。
阿赫带着残部进入长安,贴出布告,要城中军民揭发通匪通敌的人,告密者有赏。于是不少人便到阿赫面前状告范志洪程二人煽动百姓作乱、与胡高暗通款曲、阴谋叛国等等。
早有人密报给范志洪程二人,手下劝二人不如举兵造反,范志叹息一声:“我兄弟二人离开中原,先是投了黑旗汗国,后遭人陷害投了绿旗汗国,现在又要去造反,这不是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吗?”
洪程有些犹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即使不造反,也不能白白等死,阿赫在西边打了败仗,便想诬告我二人谋反来抵消他的过失!我们何不去王庭理论清楚?”
范志一指洪程:“洪兄精通战阵,可是对于人情世故是一窍不通,我等降将,焉能与这绿旗汗国的重臣相提并论,他们的大汗难道会信我们两个外族人?”
洪程一跺脚:“那便逃出长安,寻个去处!好过在这里等死!”
范志摇了摇头:“你我二人已娶妻生子,不可连累家人,我们所犯杀孽深重,这就是报应吧,为保全家人,我决定以死明志,也好让大汗知道我不是叛徒!”
洪程苦笑一声:“兄弟啊,只怕我们死了也要背上个畏罪自杀的恶名啊”
范志露出微笑:“我已写了密信把我们身边所有财物装车运往王庭送给大祭司和大汗了,有了这些东西,我们的名节就能保住了”
洪程流出眼泪:“想不到我二人竟不是战死沙场,却要这样窝囊的死去!真是心有不甘啊!”
范志拿出两个小瓶子:“捉拿我们的人已经出发了,我们上路吧!黄泉路上好歹有个伴!”
二人打开瓶子,仰着脖子便把毒药全吞了下去,盘坐在地上,一会儿便抽搐起来倒地身亡。
待阿赫的士兵来捉拿二人时,只带回这两具尸体, 阿赫有些失望,让人把尸体用草席卷了运回王庭论罪。
阿赫的左右亲信不解,阿赫叹息到:“人死了,便没有口供了,许多罪名也就审不出来了”
一名亲信不以为然:“这人死了,才能显得副可汗处理的正确,他二人是畏罪自杀,死人是不会翻供的!”
阿赫恍然大悟:“那就给他们多安些罪名吧,对了,他二人府上可曾抄出钱财金银?”
士兵们摇了摇头:“未曾抄出,多半是藏在家里了!”
阿赫略一沉吟:“对,还要报知大汗,要去他们的家里抄家,把他们的家人都抓起来拷问!”
众人一番商议,自以为得计,便在长安驻扎下来。可惜好景不长,胡高带着四万大军很快就杀了过来。
胡高的四万人中,有四千是千羽军,这四千人中有一半早已被胡高提前安排潜进了长安。
阿赫进攻不足,防守倒还凑合,把全城军民都征发起来,拆毁房屋,把木材和砖块全搬上城墙,又在城内挖了地道通往城外,准备夜袭胡高大营。
胡高倒也不急,组织军队猛攻了十天,折损了许多云梯冲车在城墙根下,将士们多有怨言,胡高便命人打出许多火把在城外擂鼓呐喊,左右不解。胡高说:“用兵虚虚实实,我们要撤,便要作出进攻的样子,让他们睡不着觉,这样便没有机会来追击我们!”
众人都十分欢喜,呐喊的声势便越来越大了。城头上的守军也全都亮起火把准备迎敌。
胡高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亲手点了三个孔明灯升上天空,城上的火把便纷纷栽下城来。原来混进城中内应的千羽军也被征发到城墙上守城,但一直摸不清守城的暗哨,胡高便在深夜擂鼓呐喊作出攻城的样子,这一下便把暗哨都引了出来。
城上守军大乱,千羽军杀了暗哨夺了城门,胡高趁势带兵杀进城中。阿赫与亲信见大势已去,便带了少数人马往北逃窜。
胡高部将要追击阿赫,胡高伸手制止:“不可,这人放回去对我们有利,传令,长安城中百姓不得随意杀害,告诉他们我们是帮梁国报仇的正义之师!”
虽说胡高下令,但这长安城里杀人掳掠还是时有发生,胡高连斩了数十人也不能禁止,只得作罢。左右劝到:“漠北抢掠中原已成习性,光靠国师一道命令是改不了的,而且惹恼了他们怕是他们
会做出傻事!”
胡高跺了跺脚:“知道我们为什么多次越过长城且无法拥有中原吗?就是这习性!中原人为你们耕种织布缴纳赋税,你们为何还要欺负杀戮他们?都是蠢货啊,蠢货啊!”
左右也摇了摇头:“耕种织布太慢,总是抢掠来的快些!也没有人想一直待在中原,入夏后就该回草原换人来守城了!”
胡高摆了摆手:“都散了吧,我先静会儿!”
黑旗汗国打下长安,绿旗汗国的反应倒是不大,本来他们也准备回王庭了。可是吐谷浑部的慕容龙魂坐不住了,这回在湟水东边的对手可是更强大的敌人了。
高丽那边一直是和卫蒙用信鸽传递消息,信鸽已经四个月没有带回信息,高丽王也担心起来,正好胡高的使者到了,告诉他卫蒙带的人马多半已经凶多吉少。
高丽王大骂了一通朱药师后才问使者来做啥,使者拿出地图一指辽东:“我们黑旗汗国已经打下河北,这辽东是分给你们的,你们若不取,我们便取了!”
高丽王有些不信:“你们唾手可得的地方,岂会白白送给我们,这里面怕是有什么条件吧”
使者笑了:“国师早料到大王会如此问,大王应该知道辽东只适合耕种,而我们已经得到大半个中原,这辽东苦寒之地我们若分兵过去,难保你们不起心思来攻打,将来丧师失地岂不是赔本买卖?还不如送给贵国做个顺水人情!”
高丽王乐了:“这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使者双手一拱:“其实我们汗国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贵国与我们离得更近一些,将来互市做生意更为方便,这才是我们国师的真正目的!”
高丽的大臣们提出质疑:“你们为何不与梁国和朱药师做生意?”
使者把地图摊开:“诸位,我们现在围困住黎阳不打,目的便是可以做生意,你们若去问贵国到黎阳的商船便会一清二楚。打仗总是要议和的,尤其是谁也吞不了谁的时候。我国的目的不在于灭国,而在于给我国争取一个有利的态势。而朱药师现在一心要做皇帝争天下,所以我们要联合起来对付他,免得他一家独大了反来攻打我们。”
“使者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我们高丽国兵少,将来难保不被贵国攻打,猪杀了,就该轮到鸡了。虽说那朱药师背信弃义,但有他在,至少还有人能牵制你们。”高丽王依旧不肯松口
“大王,这么多年来,我们汗国何曾与贵国兵戎相见。倒是那朱药师杀害贵国援助他的兵马。说句大王不爱听得话,其实没有你们相助,我们也能打下河北!”使者有些失去耐心了
“既然是这样,使者还来我国做甚?”高丽王也不甘示弱
“我们大汗是为了给贵国一个机会,要知道我军一旦拿下河北,贵国的粟米布帛马匹牛羊就只能从我汗国购买了。到时候是不是卖给贵国,卖什么样的价钱,可全靠两国的交情了!”使者终于摊牌了!
“使者是在威胁本王?我们高丽也不是好欺负的!”
“我们大汗把大王当作兄弟,何来欺负之说,我们连辽东都不去拿而是送给你们。我们只要贵国给我们一个态度而已。你们出兵多少是你们的事。”
大臣们纷纷劝说起高丽王来,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高丽王终于答应出兵五千加入到黑旗汗国的阵营。
第一百零八章:禅让
朱药师占据金陵扶持太子刘恪登基后,所面临的第一件事便是给刘宣上谥号发丧。
但金陵的朝臣们都被朱药师在横溪砍了,一时之间竟找不出人来给刘宣上谥号,邱行之也只读过四书五经,对于谥法也是一窍不通。
朱药师这才意识到读书人的用处,忙派兵去搜寻读书人。半天功夫抓来了数百人,不过大部分都没做过官,读的书也不多。只有一个老头,原先在国子监扫地倒水,勉强记住了一些谥法,朱药师不禁大喜,便封他为国子监祭酒。
这老人家却坚辞不受,朱药师也不勉强:“老人家不要官便罢了,只是给先帝上谥号庙号,还得麻烦老先生了”
老人沉思了一会儿:“先帝不幸蒙难,国家分崩离析,上庙号实为不妥,只有上谥号了”
众人都一窍不通,也只得点头不说话。老人看了看朝堂里站的站坐的坐不禁摇了摇头:“这谥号,我看也能用平谥了”
见没人答话,老人就在灵前跪下:“先帝遭遇坎坷,在国遭难,我看正合一个慜字,上谥号慜帝”
邱行之走了过来:“老人家,这慜字如何写?”
老人很是尴尬:“这,我只记得读音,字还不会写”
众人都愣住了,朱药师一摆手:“那便换一个会写的好了”
邱行之马上说道:“我看就不如上谥号明帝好了,我也好拟诏!”
老人欲言又止,点了点头:“好,明帝好,奉若天道曰明;遏恶扬善曰明,正合适!”
朱药师和一干武将对这些繁文缛节早就厌烦了,于是一起喊了起来:“明帝好,就明帝了,明帝!”
上了谥号,邱行之便又安排众人为梁明帝刘宣发丧,这发丧的场面宏大,朱药师的麾下将士全部戴孝护送明帝灵柩出了西门安葬在西郊。但队伍却是东倒西歪,不少人还一边吃着烧鸡一边把油抹在孝布上,还有的把纸钱乱撒,运送猪牛羊等祭品的竟然在半路烧起肉来偷吃。
金陵的百姓们看见如此场景,不禁失声痛哭。朱药师一行在西郊挖了个大土坑,便把明帝的灵柩斜着放了进去,随便挖了些泥土砂石堆了个大土堆,立了个石碑便结束了葬礼。
倒是金陵的百姓到了晚上纷纷拿来酒食鲜花前来祭奠明帝,朱药师的士兵也跟着出了城,倒不是阻止百姓,而是等百姓走了便去把墓前的酒食自己拿去享用了。
朱药师起初还约束部下严守军规,但时间一长,自己也接受起部下送来的金马珠玉宝石珊瑚了,开始搂着美女酗酒。邱行之很是担忧,劝谏数次都被朱药师搪塞过去。
邱行之无奈之下只好去找何无极,何无极也正带着人在皇宫里搜寻宝物:“军师,不,司空大人,等我给你找几样宝贝玩玩,我看你这些天专门去找不自在,何苦呢?”
邱行之扑通跪在何无极面前,把何无极吓的扔了手里的珠宝连忙去扶邱行之:“军师,你这是为何?让大家看见多不好?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不去搜这些东西了便是!”
邱行之流出泪来:“将军,现如今主公和你们都只顾享乐,完全忘了
北边还有漠北人虎视眈眈,西边和南边还有梁国的军队准备来找我们报仇!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快死无葬身之地了!”
何无极把邱行之扶到廊下坐住:“军师说的对啊,我看我们从将军到士兵都只顾吃喝玩乐了,连我都是了!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谁敢去劝主公呢?再去扫他的兴,我怕他会一时冲动的。毕竟主公也吃了几十年的苦了,现在终于能享受了,还不好好抓住机会?”
邱行之摇头叹息:“玩物丧志,玩物丧志。目前只有一个办法能把主公拉回来了,那就是劝进,让主公早日登基称帝了!”
何无极却不同意:“如今劝主公称帝为时过早,必定遭到天下围攻啊。”
邱行之苦笑:“被围攻好过如苏守忠一般的下场,主公在这金陵城一时没了对手,便以为天下太平了,如果引来围攻,能让他清醒,我们再不济也能退回北方啊”
何无极思索了一会儿:“也对,只是这劝进,我们现在就去找他让他做皇帝不就行了?”
邱行之摆了摆手:“我听那位老先生说过,劝进也是有规矩的,对了,这叫做禅让”
何无极皱起了眉头:“这些繁文缛节假模假式也真的是头疼啊,你就直接说怎么做吧”
邱行之也想了一会儿:“这事我们两人得分头去做,你去联络诸位将军在明日的酒席上突然给主公献上皇帝的旒冕,然后带着众人下拜。你还要安排一些百姓送来劝进的表文,让他们到处传布些童谣什么的。我去给刘恪说,让他自己下诏让位,对了,你得单独告诉主公,这边刘恪让位三次,主公拒绝三次,第四次再接受才行!”
何无极掰起手指头:“还真有意思,难怪我们这些人做不来官,原来是不会演戏啊”
邱行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等主公做了皇帝,我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了,古往今来那些功臣名将,有多少不是都因为功高震主毫无人臣之礼被赐死灭门!所谓共患难易,同富贵难啊!”
何无极在第二天的酒席上,突然掏出旒冕戴到朱药师头上,朱药师还没来得及反应,何无极与众将一起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愿陛下早日登基,一统天下!”
朱药师连忙取下旒冕:“你们这是要害我啊,陷我于不忠不义之地!篡位之事万不可答应!”
“我们今日便是抬也要把陛下抬到金銮殿去!”说着话众将就簇拥过来要抬起朱药师
何无极起身面向众人:“且慢!若真的把陛下抬了过去,便是让陛下背上了篡位的骂名了!”
“我们话已经说了出来,今日不给个结果,我们日后岂不是要背上反贼的名声?”
“必须得有个交代!”
何无极看向朱药师:“我们可以效仿古代的圣贤尧舜禹,让刘恪禅让帝位给陛下!这样陛下效法先贤,留下的就只有美名了!现在就看陛下答不答应了”
朱药师一捂脸哭了起来:“我与大家起兵,本来是为了清君侧整肃朝纲扶保天子,没想到闹成今天这样,我对不起明帝和当今皇上啊”
众人不依不饶:“陛下若不答应,我们便各自散了回范阳,免得在这里寒心!”
“跟着陛下打天下,为的就是今天,陛下要做大梁的忠臣,我们也不拦着了,我们回老家便是!”
“众兄弟们分了金银回去吧,这金陵也是不能待了”
朱药师见众人如此便把手从脸上抹了几下拿开,咳嗽了两声:“你们既然真心拥戴我,那就得依我三件事!不然我就不做皇帝!”
何无极又是第一个下跪:“只要陛下答应称帝,我们都答应!”
众人也一起跪下:“愿听陛下号令!”
朱药师站了起来:“这第一件事,便是不能加害刘恪和梁国宗室!第二件事便是这国号还是梁国,我们要收服梁国的残部共同对付北方的敌人!第三件事就是自今日起再不得去滋扰百姓!”
众人山呼万岁,久久不息。
之后几天,不但有百姓来在朱药师府前跪地请愿送上劝进表文,朱药师都一一拒绝,暗地里派人去赏赐金银给他们。
到了二月十三这天,刘恪的第一道禅位诏书送来,朱药师刚准备接下,被何无极阻止。朱药师心领神会便跪地表示不敢接受,打发使者回去。
之后到又送来两道禅位诏书,朱药师又跪地推辞不受。
到了二月廿五,第四道诏书到了,朱药师面露难色的接受诏书,赏赐了使者大批金银,定于三月初八接受禅让。
邱行之则与刘恪早早在郊外高搭受禅台,准备好了禅让的所有器具用品。
受禅台下,分列着朱药师手下的文武官员以及临时找来的宗室和一些老者,周边全是朱药师的士兵手持长戟长戈大斧金瓜锤等护卫。刘恪早早穿了素服捧着玉玺在台前等候,邱行之在一旁捧着诏书看向朱药师。
朱药师身穿黑色龙袍,头戴冠冕缓步朝台上走去,刘恪和邱行之二人跟在后面登上受禅台。
到了受禅台上,刘恪跪下双手把玉玺奉上,朱药师单手接过玉玺举在胸前,邱行之伸了伸手,台下所有人都跪下山呼万岁。
邱行之拿出诏书,让坛下群臣跪听册曰:“咨尔燕王!昔者唐尧禅位于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梁道陵迟,世失其序;降及朕躬,大乱滋昏,群凶恣逆,宇内颠覆。赖燕王神武,拯兹难于四方,惟清区夏,以保绥我宗庙;岂予一人获乂,俾九服实受其赐。皇灵降瑞,人神告徵;诞惟亮采,师锡朕命。佥曰:尔度克协于虞舜,用率我唐典,敬逊尔位。於戏!天之历数在尔躬,君其祗顺大礼,飨万国以肃承天命!”
台下众人虽不明白诏书说的啥,但知道只要山呼万岁便好,于是万岁之声响彻许久才停下。
禅位仪式一结束,朱药师就正式登了帝位。邱行之引大小官员朝拜于台下。改延昌元年为安平元年。国号仍然为大梁。朱药师命传旨四方,大赦天下。
一干从龙功臣,俱各封赏,到此时,金陵城十年之内,换了五个皇帝。
番外篇人物志:大梁明帝
大梁孝明皇帝刘宣,字守礼,越王刘辟疆之孙,生年不详,封为桂林王。咸初元年已下狱数年。
明帝祖母为萧氏女,与萧山父为同胞兄妹,明帝母为谢氏女,谢谦同胞姊。
明帝少有贤名,与天下道家中人交好,也结交江湖侠客及儒生。好谈论天下政事,针砭时弊,品评人物。为朝廷所忌,以私论政事下狱。
明帝聪明好学,不耻下问,深沉有大略,自幼博览群书,精于策论。
明帝在狱中,处变不惊,犹读书明志,好友柳明歌等散尽家财贿通公卿及诏狱侍卫,传递消息结好世家。
咸初八年夏,金陵城破,皇帝被杀。陈宏义等收复金陵后,世家共同谋立明帝。
咸初九年改元延昌,延昌二年收复河北诸州郡县,更化改制。
延昌三年,朱药师叛,未几招安归附。
延昌四年,朱药师叛,擒钟志明,攻破金陵,明帝殉国。
大梁明帝,本欲一统山河,革除弊政,奈何内受制于世家,外困于漠北及叛军,最终国破身死。
明帝虽被世家挟持,但不甘做傀儡皇帝,授兵权于陈宏义,破格让清河郡王刘简升为亲王并封国领兵。
明帝体弱多病,早年靠柳明歌医治延续寿命,咸初八年柳明歌出海无音讯。
延昌二年,明帝旧疾复发,慕容灵尽心医治,救下明帝一命。
延昌三年末,明帝依靠内监和内卫,秘召方士炼丹,服食丹药减轻疼痛充实精力。
明帝遭遇坎坷,胸怀大志难遂,接手数百年积弱之基业,无所依靠。但矢志不渝虽死不弃,不做逃跑皇帝,不为降敌天子,以身殉国,天下哀怜。
非亡国之帝而遇亡国之际,然无论敌我,都追谥刘宣为明帝,可谓公正!
公道自在人心!
有道是:
病龙长困浅水滩
苦心孤诣何其难
壮志未酬身殉国
来世再与黎民安
第一百零九章:求同存异
慕容灵自甘州领着大军回到沙州,慕容龙魂与慕容元忠带着大小官员出城迎接。
慕容灵躺在马背上,嘴里叼了根草慢慢悠悠的到了城门口。众人都忍不住笑了,慕容龙魂拱手向前走去:“族长威武!扬我军威!”
众人一起喊道:“族长神威,天下无敌,天下无敌!”
慕容灵从马背上弹起来双脚轻轻站在马头山:“别别别,我可不是天下无敌,仗是我们的勇士们打的,我只不过砍了几个人而已!”
围观的人群纷纷把鲜花扔了过来:“族长威武!族长威武!”
慕容灵见又是一群女人冲了过来,便直接跃上城头:“你们好好犒赏勇士们,我先找个地方睡觉去了!”
众人哄笑,随即按部就班的张罗着庆功和分配战俘战利品。
李小飞见战俘们神情非常高兴,便觉得奇怪,就问慕容龙魂:“为什么这些绿旗汗国的战俘这么高兴呢?好像他们打了胜仗一样?”
慕容龙魂笑了:“李总管是不知道我们吐谷浑怎么对待战俘的,咱们这个部族天生就是女多男少,只要从外面抓回来战俘,便赏赐给未成家的女子,这样一来老婆和孩子牛羊帐篷房子都有了,他们在自己国家混一辈子还不一定能有这些呢。对了,你带来的几十个高昌人我不是就这样安置的?”
李小飞有些错愕:“对对对,我当时还以为是白兰王宅心仁厚善待他们,想不到这是吐谷浑特有的规矩,化敌为自己人,真是高招啊!”
慕容元忠摇了摇头:“不行,这些漠北人,不知天文地理算法阴阳,更不是能工巧匠,这么多人抓过来,我看也没什么大用,要是能有中原来的工匠书生手艺人就好了”
慕容龙魂不怀好意的看着李小飞:“李总管不是说还有一些兄弟在中原吗?倒不如将他们招过来,不,还得多带些工匠书生手艺人过来”
李小飞傻笑起来:“我那些兄弟也都是大字不识的,待我返回中原了,再给吐谷浑找几百人过来不迟”
慕容龙魂一指李小飞:“你现在还不能走,你说过要助我们打下高昌国的!”
慕容元忠一听这话就来劲了:“不,要先去关中打下长安,再去打高昌!”
眼见得二人又要争起来,李小飞握住二人的手:“白兰王和国相说的都对,咱们去找慕容灵去,他说先打哪里就打哪里,反正这事也离不了他”
慕容龙魂和慕容元忠对视一眼:“好,就让族长来决定去哪里好了”
三人一边说着便上马回到王府,到了王府之后,李小飞学了三声公鸡打鸣的叫声,慕容灵便出现在几人面前。
李小飞跑上去打了慕容灵一拳:“我发现你回了这吐谷浑就变了一个人,睡懒觉,坐无坐相,站无站相,哪里还是以前那个高冷的慕容灵”
慕容灵伸手摸了一把李小飞的头:“你个傻子,谁回到家里了还继续装啊,这是我的家,当然就要随随便便了。再说我每天扮成高冷的大侠,也挺憋屈的”
慕容元忠和慕容龙魂有些等不及了:“族长老弟,今天你回来便好了,是先打长安,还是先打高昌,我们听你的!”
慕容灵看了看二人:“先
打高昌!长安已经被黑旗汗国大军占了,他们的千羽军目前我们还无法抗衡,我们只有凭借湟水坚守防备”
慕容龙魂很满意,慕容元忠低下头:“既然你说先打高昌,那便听你的!”
慕容灵转身便走,三人一齐叫到:“你怎么就走了,你还得带兵出征”
慕容灵边走边说:“我只是给你们提意见,能不能打下高昌就看你们自己的能耐了,我得再换个地方去睡觉了”
慕容龙魂和慕容元忠看着李小飞点了点头,李小飞也点了点头:“好,我一个人,也能拿下高昌!”
慕容龙魂双手搭上李小飞的肩膀:“把族长带回来的两万人马都带上吧!”
慕容元忠咳嗽了一声:“两万人马的军需粮草还需要三个月来筹措,这段时间就只能先放一放了”
慕容龙魂正要争辩,李小飞抢先说道:“我只要两千人就够了,一千鬼羊骑,一千战俘,便能拿下高昌!”
慕容龙魂和慕容元忠都呆住了,慕容龙魂随即说道:“李总管,高昌虽是小国,但也有数万人马,两千人要灭高昌,这不是说笑吗?”
慕容元忠笑了:“李总管怕不是见气了,我加紧筹措粮草便是!”
李小飞一伸手:“不,我只要两千人,大王还要先派人给高昌王鞠仁善送去国书,告诉他我李小飞带两千人要去灭他高昌国!”
慕容龙魂有些怀疑李小飞发烧了,就伸手去摸李小飞的额头:“李总管,我也是打了半辈子仗了,还没见过你这种打法。为稳妥起见,我还是去请族长老弟跟你一起去吧”
李小飞摆了摆手笑着说:“连大王和国相都不信我两千人能打下高昌,他鞠仁善当然也不会信,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慕容元忠马上反应过来:“好计!好计!我明白了!”
李小飞点了点头:“还请大王和国相都给鞠仁善写信,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
高昌国再往北,便是绿旗汗国了,李小飞挑了一些已经在绿旗汗国有家室的战俘,告诉他们,要送他们去高昌回国,这些人自然是欣喜若狂。
吐谷浑部又给这些战俘配了些牛羊车辆,以备穿越大漠。李小飞召集一千鬼羊骑大肆吃喝玩乐了十天,便带着他们与一千战俘出发了。
李小飞在出发前把自己要北征高昌的消息也请商队带给了刘简。
刘简此时正与陈宏义合兵一处准备前往武昌会盟。自接到朱药师的诏书后,刘简是哭昏在地上,给刘宣发丧服孝,又传书给陈宏义王观崔举郑元等梁国的余部约定在武昌集合人马东下勤王。
等到了武昌,已是四月初九,正值大雨。武昌城外湖泊极多,号称千湖之地,一时之间,武昌城也进了水,众人只得在楼船上设下灵位会盟。
楼船起伏摇晃,船上旗帜卷在一起舒展不开,天色阴沉,众人也多是哀号哭泣。
陈宏义一扫众人呵斥道:“我们应当共同努力,振兴王室,收复金陵,剿灭叛贼!怎么能够像楚囚一样只知道悲伤呢!”
众人马上停止了哭泣,荆州刺史王观首先说话了:“先帝遇害,朱贼篡位,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们当先扶立新君,然后
再并力东下剿灭叛贼!”
益州刺史罗贤站了起来:“先帝尚有太子刘恪,岂能再立新君?”
莫名其妙没了官职但仍占据郴州及西南千里土地的崔举马上反驳:“刘恪昏庸,毫无气节,把大位让与叛贼,岂能再为君?”
从豫章赶来的扬州刺史萧京也说话了:“崔大人说的极是,朱贼残暴,杀害我等世家大族上万人,那刘恪竟然屈膝降贼,此等人与叛贼何异?”
交州刺史陈瑛看了看陈宏义:“在下虽久居岭南,但也熟知中原情形,韩王刘简文韬武略仁德威武,何不立韩王刘简?”
刘简一听要立自己,马上推辞起来:“在下才微德薄,只愿亲手扫除叛贼,岂敢贪图大位!”
陈宏义咳嗽了一声:“此时不是谦让之时,国家有难,王爷应该挺身而出担当大任,带领群雄剿灭叛贼恢复河山!”
萧京马上回应:“不错,王爷是该挑起重担,率军勤王。但大位理应由先帝亲子继承,先帝亲子尚在!骠骑大将军和陈瑛大人却要立韩王,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先帝吗?”
罗贤也反应过来:“不错,先帝尚有亲子在世,岂可改立他人?”
崔举有些不悦:“一派胡言,国家有难,国赖长君,先帝亲子还是两岁孩童,岂能扫平叛贼恢复河山?”
眼见两派人各执己见,陈宏义咳嗽了几声:“各位说的都有道理,但现在大梁北有黑旗汗国占据长安洛阳,东有朱药师逆贼盘踞金陵淮南,如若我们不能齐心协力,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既然先帝有亲子在世,那便依了各位立他为帝!由韩王刘简监国摄政,待幼帝年长便归政!”
萧京还是不依:“口说无凭,他日一旦金陵光复,韩王在你陈大将军的拥立下登基,我们又能奈何?”
陈宏义当即拔刀割破脸,把血一抹,刘简也跟着把剑割破脸抹了一把血,两人跪地发誓:“今生今世只做臣子,绝无非分之想,有逾此誓,不得好死!”
一直不说话的徐州刺史郑元说话了:“韩王如此发誓,大家可以放心了,但郑某对大家却不放心,听说还有人与朱贼暗通款曲做起了生意!”
陈宏义一扫众人,拔刀指向他们:“也罢,诸位既然都来了,可一起盟誓,喝下血酒,立下盟约!”
刘简命人取来绢布和笔墨,陈宏义却直接用手指蘸了蘸自己的血直接写下盟书。
盟书上写着:“共扶梁室,心无二志,有逾此盟,五马分尸!”
陈宏义把盟书拿到众人面前,让众人都割破手指签了血名:“这封血书,便是见证!如果自今以后还有与朱贼通谋的,休怪我陈宏义的刀认不得你等刺史州牧!”
众人也都指天发誓一番,其实心中各自暗怀鬼胎。
世家的残余势力们还幻想着能偏安则偏安,对自己手下兵马配置都没放在心上。
王观和罗贤自认为楼船数百可以横行长江,陈宏义劝诫二人不要轻敌。
王观却讥笑陈宏义作为岭南人却不擅长水战。
唯有崔举听进去陈宏义的提醒,传令手下兵马谨慎行军,把带来的人马又选了一半调回郴州加固城防扩军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