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三个女人一台戏
“王大将军,那么你来告诉朕和满朝文武,谁有功,谁有过?可不许耍滑头!”皇帝坚定的看着王复
王复浑身不自在,只得低头说到“臣以为征西将军左三相剿灭贼寇有功,行军司马郭孟挪用粮草有过!”
“臣不敢苟同!行军司马郭孟把粮草分发给氐人,是将陛下的圣德远播,感化四方蛮夷。征西将军好大喜功,无端生事挑起战端,还把已经赐予氐人的粮草夺回,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我大梁言而无信吗?”
谏议大夫温延儒又和王复杠上了,李小飞暗自发笑,看着王复想怒又不敢的样子。
“谏议大夫打过仗吗?去过边境吗?和氐人接触过吗?什么圣德远播,不过是为郭孟的愚蠢行径开脱罢了!那些氐人今日给他们粮草便叩谢天恩,待明日吃完粮草就又来边境打家劫舍了!什么是德?打到他们不敢有二心才叫德!我们的强弓硬弩重甲铁骑才是德!”
兵部主事田钢锋马上出言反驳,质问温延儒。
温延儒倒也不慌不忙,引经据典起来,什么昔日伯启修德有扈氏来归,什么周文王以德服天下等等。
皇帝依旧不露声色,仿佛一个旁观者。
不等田钢锋再次反驳,左将军裴云厉声喝到“书生误国!没有大梁将士浴血奋战,像你这样只会夸夸其谈乱咬人的书呆子早就成了路边饿殍,哪里还能在朝堂之上狺狺狂吠!”
“左将军侮辱读书人,在朝堂上辱骂言官,是不是太放肆了!须知不能马上治天下,治国还得仰仗天下读书人!”右仆射谢范文也忍不住了
很快朝堂上形成了两派,一派力挺左三相,一派力挺郭孟,少数人默不作声,皇帝继续旁观。
大臣们的唾沫都溅到各自的朝服上了,裴云和田钢锋已经撸起了袖子握拳,眼见舌战要变成朝堂斗殴,皇帝起身了。
“诸位,你们的心意朕知道了!郭孟一个月内送回京城,此事交由大理寺依据大梁律审理!无论何人,触犯了大梁律,都得秉公办理,不得徇私!朕直说了,不要顾及谁是太子的人,谁是晋王的人!这普天下的官员百姓,都是大梁的人!”
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郭孟是有罪的,不过为了顾全读书人的面子只是说了把郭孟送回京城,而不是押回京城。
散了朝会,李小飞等着皇帝的指令,皇帝摆了摆手“李太傅回家与夫人们团聚吧,丑奴儿,你送一送李太傅!”
丑奴儿是皇帝的贴身太监之一,名虽叫丑奴儿,可样貌十分俊美,身长八尺风度翩翩,即使是宦官的衣服穿在身上,举手投足间依然是世家公子风范。
“李太傅,请,由在下为您带路,还有宫卫护送。”
李小飞抱拳行了个礼“大内官先请!”
丑奴儿点了点头,撩了一下裾摆上前去了。
待回到国子监旁边的李府,已是中午,李小飞挽留丑奴儿进府,丑奴儿鞠了一躬“内官不得私自出入大臣府邸,也不能与大臣结交。李大人的心意在下心领了。还请李大人见谅,在下这便回宫复命去了!”
望着丑奴儿
的背影,李小飞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的样貌很像他,如果是他的儿子,那。
没等李小飞多想,展飞就已经跑到府门口了“爹,爹,娘她们等了你一夜!爹是不是也一夜没睡,眼圈都黑了!”
李小飞被展飞拉着手一起跑进府里,王若云红蕊慕容青一起扑了过来。
红蕊和慕容青有意让王若云冲在前面,王若云这一扑差点把李小飞扑翻。
“你个没良心的,这么多年书信也不捎一封回来,害的我们娘俩担心你死了!”王若云顿时泪如雨下号啕大哭。
红蕊和慕容青在后面也哭着过来“妹妹,这个黑矮胖的贼,连我们都骗了。这两个月我们眼睛都快哭瞎了,他却睡了两个月大觉!”
李小飞抱着王若云边哄边走“我不是告诉你们我不会死,是假死,可你们偏不信,还差点把我丢海里喂鱼了!这,哎哟”
红蕊慕容青一左一右揪住了李小飞的耳朵,李小飞手都无法伸出来,疼得龇牙咧嘴“哎哎哎,展飞在旁边看着的”
“展飞,好好看着,将来可不要骗人!”
“尤其是不能骗老婆!一个老婆都不能骗!看好了!”
展飞直摇头“算了,我不娶老婆了,免得将来受气!”
李小飞一把放下王若云,三个女人一起围住了展飞“傻小子,说什么瞎话呢?你爹这样的福气天底下难找!”
“儿子啊,你太实诚了,有人骂有人揪耳朵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哈哈,别怕,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展飞躲避不及,被三个娘围住一嘴一舌的数落起来。
展飞举起双手“大娘,二娘,娘,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也跟我爹一样娶三个老婆,好不好!”
三个女人不约而同的说出来两个字“不好!”
接着又异口同声的说“好好好!”
展飞摸着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你们的话我听不明白了!”
李小飞进来拉着展飞“你们别闹了,别吓着孩子,把他给吓傻了!”
“再傻能有你傻吗?”
“他可不傻,他要是傻能有我们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好了好了,都去吃饭吧,都快凉了!”
一家人直接去了前厅吃饭,王若云先盛了一碗汤递到李小飞面前“夫君,这是我特意熬的乌鸡当归汤,趁热喝了吧,大补”
慕容青也紧随其后“阿飞哥,这是鲈鱼桂圆羹,味道鲜美,也大补!”
“好好好,你们不要只让我一个人吃,展飞还饿着!”
红蕊揭开一个食盒“来来来,这是百合福禄寿丸子,一家人就要团团圆圆,一起吃,展飞多吃些,你爹都是个糟老头子了,吃这么多也是糟蹋了!”
一家人哈哈大笑起来,这一顿饭,展飞吃的格外香。
接下来几天,李小飞父子二人的衣服,每天都会多三套,只是颜色不同,红蕊挑选的都是大红或者大黑的,慕容青选的是蓝色或青色的,王若云则偏
爱素白与淡黄。
父子二人除了不停的要试试衣服鞋帽合不合身,还得品尝各种菜肴。
从漠北的马肉炖莲子到南海的生蚝煎猪手,从西北的葡萄汁酿蒸牦牛肉到东边的驴肉火烧,甚至红蕊从海外带回来的臭鲱鱼拌紫苏、奶酪淋鱿鱼等等都进了李小飞父子的胃里。
对于鲱鱼,展飞起初死活不肯吃,慕容青连哄带吓逼着他吃了之后,觉得很有成就感,而且仿佛打开了进入新世界的大门。
“香即是臭,臭即是香,闻起来臭,吃起来香,原来和臭豆腐差不多!”展飞颇为得意
红蕊不声不响拿出一个刺鼻臭味浑身大刺的东西来“相公,切开他,让展飞再见识见识!”
王若云却一把抢了过去“你们三个太偏心了,好东西都只给这小子吃,这次我先来尝尝!”
展飞笑了“古有孔融让梨,今天我也来个刺球让母!”
“傻孩子,这东西叫榴莲,榴莲让母,不错。榴莲,留恋,妙”红蕊接过话补充到
“有些日子没吃过榴莲了,我也来”李小飞伸出手来,被慕容青和红蕊抓住
“当初是谁说宁死也不吃榴莲的?今天不许吃了,你在外面吃遍了山珍海味,回来了还要和老婆儿子抢东西吃,不许吃!”
大约过了十多天,府门外有人求见,孙总管来报是国子监博士季守信。
展飞拍了下脑袋立马就往门外跑“坏了!季博士来了,这些天光顾着和爹妈吃喝逛街了,国子监那边只给了三天假!”
王若云在后面追着“慌什么?怕什么?无非是多给点常例罢了!”
“常例?什么常例,博士来了,得以礼相待,我们去门口请进来。”
李小飞带着三个老婆追着展飞来到门口,只见展飞低着头正在向季博士行礼。
这季博士身高八尺且魁梧,一眼看上去不像是个治经典通古今的文人,倒像是个武将。
李小飞也朝着季博士鞠了一躬“季先生好,犬子与我等久别重逢,故而耽误了几天学业,还请先生见谅!”
“李大人,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令公子自小读书甚少,若不用心,必将落后于其他人!在下知道李大人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也是我们大梁的传奇人物,不过这再大的家业将来也是要交给令郎。季某不才,但也知道令郎武不能提刀杀贼,唯有读书文章经世方不辱没家门!”
季博士语气毫不客气,王若云要上前理论被李小飞拉住“季先生教训的极是,李某受教了,耽误的课程我一定让展飞补起来,先生的常例李某一定再加几倍!”
“李大人,你把季某人当成什么人了?你家的常例,别家的常例,我从未收过,全部交给国子监充公了!季某是比其他的博士助教穷酸了些,可季某这骨头却硬的很!李大人若真的认为在下说的对,便马上把令郎送去国子监!”
季博士说完便拉起展飞“令郎我先带走了,李大人和夫人们要送衣物的话就跟在我后面好了!”
展飞也没有说话,乖乖的跟着季博士走了。
第二十一章:学而时习之
“展飞,我来问你,《大梁律》目录第一是什么内容?”季博士边走边问
展飞马上答出“回季先生,二刑图八礼图”
“嗯,二刑图画的是什么内容啊?”
展飞摸了摸脑袋“回先生,五刑之图和狱具之刑”
“很好,还能记得,那么五刑之图是哪五刑啊?”
展飞抠了半天脑袋“笞刑、杖刑、徒刑、徒刑,”
季先生在前面走了一段儿“展飞,你说该不该打啊?笞、杖、徒、流、死,五个字都记不下来!”
“回先生,该打,学生知错了!”
“嗯,到了国子监律学堂,自己找助教领罚!切记玩物丧志,你父亲的经历与荣耀,那是你父亲的,与你没有多大关系。要是你不能成才,这天下人照样看不起你!”
“学生记住了,先生教诲,学生一定做到!”
李府离国子监只有两里路,说着话两人就到了,李小飞带着三位夫人也在后面驾着马车赶到了。
“季先生,还请留步,这是我们给先生带的酒菜,还有展飞的衣物!”
“无功不受禄,令郎连《大梁律》目录中的内容都没有记下来,这酒菜万不敢受。待令郎能背下来《大梁律》,这酒菜我亲自上门来吃!展飞去接下你父亲母亲送来的东西,记得要低头伸出双手!”
展飞照着季博士的话去做,李小飞在门口问季博士“季先生,我儿子学这大梁律要几个月?展飞愚钝,让先生们费心了,李某一定好好答谢各位先生!”
季博士伸出来右手“李大人,这大梁律学完至少要五年,即使是天资过人的学子,也要四年九个月。不是令郎天资不够,而是这学习律法所需时日本身就很长,除了背下来这《大梁律》全文,还得去大理寺和京兆府学习实际判案,正常的学子都要五年以上。”
李小飞和三位夫人大惊失色“季先生,要五年,那时候展飞都二十出头过了弱冠之年了,难道就不能抓紧一些吗?”
“是啊,那时候又得忙着给展飞张罗婚事了,”
“欲速则不达,李大人,这求学做学问没有捷径,只有一步一步积累上去。你也不想令郎以后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吧!”季博士打断了王若云的话
“好了,好了,爹,大娘二娘,娘,季先生是认真的,我也落下了不少功课。学不好这《大梁律》,我以后还能学什么?”
“二娘教你剑法啊,别读这”慕容青正说着被李小飞捂住了嘴
“季先生,你说的对,这展飞就交给您管教了!”
李小飞要走,季博士摇头了“李大人,你错了,我最多教令郎五年,你们才是他一辈子的老师。上梁要是不正,这下梁能好吗?希望李大人和三位夫人言传身教以身作则,给令郎做一个好的表率!”
红蕊马上给季博士鞠了一躬“季先生教训的极是,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心急了,乱了规矩,还请先生见谅。我们平日里也会对展飞严加管教,我会检查他所学功课的!”
“不错,昔日有孟母三迁,今天有这位贤夫人教子求学,好。你们也别再客气了,展飞,我们进去!”
展飞从李小飞手里双手接过衣服跟着季博士进了国子监。
王若云泪眼婆娑“第一次这么舍不得这孩子,孩子长大了!”
“不知道悠然现在还会不会认的我们?”红蕊淡淡说了一句
李小飞望着天空“当然了,我们是她父母,怎么会不认得?”
四人又回到李府,一起讲述着这些年的经历。
“若云,你是怎么好的?你不是?”
“在来京城之前,摔了一跤,就好了,多亏了袁信和白老板!”
“袁信还在豫章城里行医教书吗?真是委屈他了!他成家了没有?”
“总比你亡命天涯要好,他呀,一个书呆子,没打算成家了!对了,这次你从海外带回来的药材,可以送给他一些。他就爱收集天下的奇珍异材!还有那个白老板,你得好好谢谢他,这些年我们娘俩没少在他家白吃白喝!”
“那是自然,前几天我已经安排各位朋友们去豫章了,我欠豫章城的太多太多了!”
“对了,我想回一趟吐谷浑,看看我的族人们!太多年没回过家了,虽然父王他们都不在了,可是西海还在,遍地的牛羊和格桑花还在。”慕容青突然的面色凄然,让大家都陷入了回忆。
“也不知道慕容灵大哥的儿子小花怎么样了,小花比展飞大八岁,在的话也该成家了”红蕊想起了慕容灵一家人。
李小飞摇了摇头“过去的老朋友们,大多都在当年战死了,再后来剩下的人要么隐姓埋名要么不得善终,现在想找几个老人都找不到了。”
“好啦好啦,今天是怎么了,都这么伤感起来,我在豫章几十年,现在正想出去走走,我看我们不如和青姐姐一起去西海吧”王若云这时反倒轻松了起来
“算了,我只是说说而已,我的族人早已逃到西海往西千里外的昆仑去了,找不到了。如今夫君身份尴尬,出行怕是极为不便,说不定这府里府外都有人监视。”慕容青出来打破了自己的说法
“李府这十几天门可罗雀,朝臣们没有一个前来登门拜访,怕也是忌讳相公的身份。不过也好,这朝堂争斗能不卷入尽量不要卷入!”
“你们都想的太简单了,我已经是太子太傅了,想不卷入都难。皇上喜欢驾驭百官,喜欢看朝臣们争斗,这朝堂的事就如同煮汤一般,加一把柴禾添一瓢水。太子可以不来请我去东宫,可我每月必到东宫一次,一个救过太子的太子太傅,会有人不把我当做太子一党吗?”
李小飞一席话,三个夫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你辞官吧,这宅子我们不要了,展飞也别去国子监学那什么大梁律了!我们回去豫章过小日子!”
“我们继续出海周游天下,一家人只要在一起,去哪里都一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辞官回豫章岂不是找死?我们现在从京城到松江口几千里路,最多跑出去百里路便会被
拦截追杀,你们想什么呢?何况我已经年近花甲,落叶要归根了,我不能死在异国他乡!要走你们走,我李小飞是不走了!”
“动什么肝火?我们不是在这里待的太无聊了,逛个街都有几十个明哨暗桩跟着,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心隔墙有耳,有人跟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待我入宫去向皇上请旨准许我带你们出京城一趟!你们也别闹了,红蕊的琴棋书画厨艺,青儿的剑术医术,若云的算术,从今天起,学而时习之,操练起来,不要荒废了!”
“呸呸呸,我都马上六十了,还要这些技艺做什么?你害不害臊?”红蕊指着李小飞的鼻子数落
“谁能看得出你是五十九岁的女人?在我们看来,只有十九岁!青儿若云,你们说是不是,红姐姐是不是只有十九岁!”
红蕊和慕容青的容颜说是十九确实夸张了,不过这张脸和一双手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模样比王若云还要年轻。
“你说错了,红姐姐只有十八岁!对了,红姐姐和青儿姐姐是用了什么药,还是吃了什么仙丹,真让我嫉妒!你们快说说!”
一下子话题变了,李小飞被撵了出去,三个女人讲起如何洗脸养颜的事来。
原来红蕊和慕容青在海外机缘巧合之下,触碰到了燕窝海藻麝香鱼油海蛇胆等物混合成的粘稠状的香料,把原来的黄斑面皮与手上茧巴都给剥离了。刚刚被剥离的时候,肌肤恰如新出生的婴孩一般嫩滑。
李小飞在门外听的窃笑,这女人心思真摸不清,之前还思乡情切,这一会儿为了容颜又个个少女心泛滥。
“东宫舍人虞衡求见!”孙总管的通报让李小飞一下子回过神来。
李小飞立即来到门口迎接“东宫来的贵客虞大人光临寒舍,李某未能远迎,失礼了失礼了!”
“李大人客气什么,谁不知道您是太子爷的启蒙师傅,又是皇帝亲封的太子太傅,我们都是自己人,别客气别客气!在下与东宫里一班同僚略备薄酒请李大人前去,请李大人务必赏脸!”
“既然是同殿为臣,效忠皇上,协助太子,何必要搞这么客套,心意我领了,这酒就不吃了!还请虞大人见谅!”
虞衡一听这话急了 “李大人,都是东宫的属官,您可不能对郭大人见死不救啊!这次咱们聚在一起就是商量如何营救郭大人的事啊!您要是不去,我们可就少了一位大人物啊!”
李小飞笑了“哈哈,救人,这事简单,咱们等郭大人一回京城便去大理寺截下来把他救走,实在不行问斩那天咱们去劫法场,我打头阵!”
虞衡气的直跺脚“李大人,您老别拿我们开心了,人命关天,您不能不管啊!”
“正因为人命关天,所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东宫属官私下聚会想干什么?你们太书生意气了!难怪太子处处被动,有你们这样的属官,太子那里可真不让人省心!你回去赶紧让他们都散了!皇上既然下旨让大理寺审理,我等作为东宫属官,只能服从皇上旨意,不得违抗,连歪心思都不能有,这样或许可以保住郭孟的一条命!”
第二十二章:另有隐情
李小飞好心劝退虞衡,虞衡却没把李小飞的话当回事,与东宫的八个属官在博越楼一顿闷酒喝完后,竟然一起跑到萧府去找萧显。
萧显被这九个人吓了一大跳,要推脱已是来不及了,九个人都有了八分醉意,缠着萧显要他营救郭孟。
虞衡连哭带骂的说了一通,其他人也都是义愤填膺,纷纷说晋王一派的人迫害他们东宫属官,这一次郭孟的事便是栽赃陷害。
与酒醉之人如何理论的清楚,萧显被酒气熏的快要作呕,为了应付他们,便命人在一旁记录。
众人见有人拿着纸笔墨前来,竟拿过纸和笔写了起来。
“我等在这上面签字画押联名上书,萧丞相也签名,我们联络朝中百官前去为郭大人求情!”
萧显马上答应“好的很,我去取来大印盖上,这样便不枉各位一片心意了!”
众人连连称赞萧显,萧显趁机去了内堂让侍卫把门锁上,对这九个喝醉的东宫属官,萧显吩咐仆人把他们引去偏厅,待他们昏睡后再送回去。
这九个人后来是各自被送回家了,可那张九人签名写满对晋王府不满的纸留下来了。
郭孟被带到大理寺时,只有李小飞去看了看他,满朝官员连同东宫属官无一人前去看望,李小飞的到来大理寺正卿邵红岩感到意外。
“李大人与这郭大人难道是故交?郭大人是李大人的爱徒?邵某好像从来没打探到这个消息!”
“我与郭孟,非亲非故!他也不是我的弟子!我也不可能教出这么傻的弟子!请不要侮辱我!”
李小飞的侮辱让邵红岩和大理寺的众人都感到惊奇“不可能的,你的理由让我们无法信服!”
“哈哈哈哈哈哈,除非是让我说他们勾结我谋朝篡位图谋不轨你们才相信吗?让我说他们是逆贼你们才信吗?”
“正是!”大理寺某个人的回应让大家应不暇接!
“混账!正卿都没发话!”
话音刚落,说着话的人已经被人锁喉。
“老子再说一遍,今晚不让老子与李小飞喝一杯的,老子便杀进皇宫了!”
听到这话,众人也只好一一上前与李小飞打个招呼。
“卧槽,你还活着?要不是您亲自在我面前,老子便一把大刀挥将去也!”
“你爷爷的,害老子输了几百个亿,草!你大爷的!你的账老子记下了!”
“你大爷的,不带你这么玩的!你这次的赌注,老子跟了!丫丫个呸的!要是输了,不过是老子烂命一条!”
邵红岩这才反应过来“肃静!肃静!所有人!都不要妄动!”
邵红岩发现,这个李小飞打着遵命圣旨的旗号,实际上肆意妄为!原先担心的东宫诸人反倒没有行动。
邵红岩气不打一处来,李小飞啊李小飞,你是不是疯了,这皇上都已经定了的钦案,丫丫的李小飞还想翻案!
“李小飞,你且住,你与这些人什么关系?”
邵红岩怒气填殷“混账!你要是与这些人的关
系本官知道,还会让你逍遥法外吗?”
邵红岩说的本来是气话,可是李星驰说的是“格老子的,老子说的就是老子是你大爷,你他妈的明白了没有!”
“哈哈哈哈哈,老子就是你爷爷的爷爷!”这些人如是说的
接着一场混战在所难免!大家钢刀归钢刀,铁拳归铁拳!
一番厮杀之下,情势又不同于以往。
看样子本来东宫已经全军覆没,可是凭着李小飞一己之力东宫赢了!
东宫赢了,晋王府不肯罢休!
于是宴请李小飞,晋王不慌不忙布下宴席宴请李小飞。
除了李小飞,其余人都让人晋王难堪了!
可是,晋王丝毫不以为意,继续宴请众人。
大部分人都认为晋王可以结交,李小飞却摇头阻止了。
“晋王那邀请,不去不行!都必须去!”
“李大人,你想多了,郭大人这次是插翅难逃!”
“哈哈哈哈,不存在,李某只是为郭大人践行!”
从这一刻起,郭孟是李小飞门生的消息便已传遍京城。
东宫属官便继续邀请李小飞,李小飞无法继续便去了。
“各位都错了!郭詹事这次能无事,全靠他自己聪明练达!”
“我急说嘛,惊世文章,如何不能挽回天心圣意!”
“治天下还的是锦绣文章!”
“马上能得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千百年不变的道理!”
“哈哈哈哈,我就说了,郭詹事定能安然无恙!”
众人都沉醉在胜利中,无法无天。
李小飞冷笑两声后“诸位,在下既是太子太傅,必然匡扶太子得失,竭尽全力辅佐太子!”
众人连连称是,不仅如此还趁着酒醉拉着李小飞发誓许诺。
李小飞全然不顾“本官受皇帝托付之重,忠于太子!可是尔等蛊惑东宫属官串联诬告,连本官都被你们拉下水了!对了,本官先是在酒楼吃了你们三杯酒!后来又在你们各自家里吃了六杯酒!”
众人面面相觑,李小飞说的极是,确实在各自家里喝了这么多酒。
“尔等有一人没喝到胡少卿这么多酒,老子便认了!”
东宫众人看到大理寺的少卿胡楚星在侧,便揪住他不放!
"对对对!只要胡楚星喝下去,我们便喝了!
柿子赶软的捏,只见胡楚星摇摇晃晃,各人都咬牙说“哪怕胡大人喝一滴,我们便都喝了!”
先前还趴在栏杆干呕不止的胡楚星立即来了精神“各位大人要是看得惯在下,便饮半杯,在下满杯作陪!”
听得胡楚星说满杯作陪,又知道此人素来不作诈,众人便答应下来。
于是每人半杯以上,望着胡楚星“君尚能饮否,不能,则代之!”
胡楚星义气中烧,抢杯便饮,众人愕然,继而饮之。
“好好好,胡少卿既然都饮了!诸位,本王今日不是太子,只是藩王,与诸位同饮!”
好家伙,太子都来劝酒了,在座众人岂敢不饮,于是毫无怨言
纷纷一饮而尽。
李小飞扫视众人一眼站起身来“李某虽说是太子太傅,可是太子天资聪明,恐怕不需要李某。今日李某多喝了几杯,所以胡言乱语!还请太子见谅!”
东宫其他人都劝李小飞回府,也都劝太子回东宫。
太子一一将其他人好言相劝打发回去,只留李小飞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李大人,师傅!现在只剩我们二人了!你不必再装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太子,笑太子,竟然找了这么一堆人做幕僚!不过,也难怪陛下不猜忌,还要找我帮衬太子!”
“李师傅,你也太直白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必须不对!不对!”
“为何?我不能救郭先生?”
“不能!”
“为何,为何!”
“不为何,因为你是我的学生,我要保住你!我要保住你!丫丫个呸的!你丫的东宫怎么尽是这么些书呆子!老子都劝了,他们还聚众闹事!”
“师父,不是这样!师父,他们都是为了我!为了东宫!为了我啊!”
“哈哈哈哈哈哈,你太傻了!他们离了你,他们啥都不是,可是他们的家族依然是三公九卿!他们还是贵族!而你却什么都不是!”
太子愕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可是我已经别无选择!我除了他们,我还能依靠谁?师父,你告诉我?”
“你错了!平民百姓,平民百姓,他们的威力胜过千军万!太子,你不曾到民间,你不知道民间的力量!你更不知道真正决定天下的,就是这些你们看不起的力量!”
“先生。你周游海外几十年,这各国的君王不都是走马灯一般更换吗?这各国的君王不都是那几大家族吗?别的不说,我大梁,不还是我老刘家坐江山吗?”
李小飞沉默了一会儿“你说得对,看样子一切都没有改变,可是对于那些舔着人的鞋底板的人来说,这一切已经改善了!一切事务不是你所想象的那般简单,绝不是!”
“按照你们这些人认命的理论,郭詹事就该死了!”
太子红着眼问每个人,每个人都给太子肯定的回答。
唯独李小飞摇了摇头“太子,你不能再任性了!臣李小飞恳请你!郭詹事罪无可赦!”
太子不服气,在他心里,郭詹事是为民请命的人,即使挪用军粮也没有中饱私囊。
为何这个李小飞不依不饶,偏偏他还是太子太傅。
“太子,臣还是那句话,此事郭詹事违反国法!断无可恕!”
既然郭孟最无可恕,东宫也就放弃了挣扎,这审理居然交到了邵红岩与李小飞手里。
“李大人,东宫可是对你恨之入骨!你审理此案,可要小心啊!”
“邵大人,你不是东宫的人,东宫可更要恨你入骨啊,你审理此案,可要小心啊!”
此案的审理,出乎所有人意料,李小飞整日醉酒熏熏要置郭孟于死罪,最后都归结于流放一类,可李小飞言辞犀利,没有人敢反驳,郭孟最后竟然只判了流放南海做县丞!
第二十三章:长生不死之术
李小飞进宫,皇帝早已知道他的来意,便选在了芳林苑接见李小飞。
“小飞,朕知道你是来给那郭孟说情的!有些事朕不是不知道,但这个情势下,有些人不得不牺牲。郭孟错在犯了众怒,把将军和士兵都给得罪了!有时候只能权衡利弊,朕知道郭孟本无罪,但不治他的罪,便要治从左三相到杀人的士兵几千人的罪,这不是逼着他们哗变吗?你也是带兵之人,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对外用兵,粮草是最头疼的,倘若随便把粮草送出去了,这五千人马岂不是要饿死?”
李小飞点了点头“明白,我知道郭孟难逃一死,也知道陛下要借他的头一用。只是他的家人能不能宽恕?”
皇帝摸了摸胡须“小飞,大理寺的决定,朕如果随便更改,这大梁律还有何威严呢?他的家人,现在还没有收监,如果有人劫走了他的家人,那么”
“臣明白了,此事臣出手若是被人盯上了,弄不好会杀死一些人!”
“朕知道你练成了华阳剑诀,武功了得,不过这种事轮不到你来做,朕的金良卫去做就行了!对了,你怎么看左三相这个人?”
李小飞有些吃惊“皇上,我们谈的是郭孟一家的生死,何况我对左三相不甚了解,妄加评议恐怕有失公允!”
“你休瞒朕,郭孟在大理寺可是把左三相的事情全给你说了,今天朕想听一听你的见解!直说了吧,朕想在军中扶持新人,这个左三相很有能力和手腕,朕很看好他!”
皇帝已经把话挑明,李小飞咬了咬嘴唇“左三相此人,行军打仗是无师自通,郭孟看不惯左三相心高气傲,又恨左三相害他落得个斩监候的下场。但在行军打仗方面还是挺佩服左三相的,只是这左三相太过心狠手辣了。虽说是我大梁未来的一把利剑,但若是没有皇上这样的雄才大略恐怕镇不住此人!”
“你的意思是朕将来要是不在了,这左三相会造反?”
“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担心武将不受朝廷节制,将来要是阳奉阴违割据边地,迟早会反噬朝廷!”
“你说来说去总归是担心将来,你可知道现在大梁的形势?朕要的就是左三相这样胆大包天的将军,替朕分忧!”
“大梁在陛下的带领下,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东南西北都已没有强敌,陛下已然开创盛世!”
皇帝干笑了几声“你呀,糟老头子了,还是改不了拍马屁的习惯。朕告诉你,现在的长平都护府只是掌控了高昌国,高昌以西不但被他国占据,而且近年来出现了一个湿毒国一直在高昌附近跃跃欲试,据说这个湿毒国幅员万里带甲百万,他们的国王叫做莫兰丁,曾经化妆成商人来过洛阳窥探大梁虚实。有这样的强敌在侧,朕怎么能不担心?朕这次启用左三相,便是寄希望于他能够在边境做一些试探,了解这个湿毒国的战力究竟如何!”
李小飞听到湿毒国吃了一惊“陛下,这个湿毒国恐怕比大梁版图还要大,臣带着舰队从海上返回时,在南边经过一些城市便是这湿毒国的,如此说来,这湿毒国国力不容小觑。陛下,只怕不能轻易开启边衅啊?”
“迂腐!你是不是在海上待糊涂了,这样的强敌若不能在朕手里去打他,将来朕的子孙还有这个魄力去做吗?许多事我们这一代人必须得做,不然这账便要子孙来还了,我们欠的账越多,将来子孙就越惨!朕这次让左三相打一打,起码知道了这个湿毒国的军队究竟实力如何,咱们才好做下一步的计划!”
“陛下用心良苦,臣明白了,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还能为陛下征战西域!”
“暂时还轮不到你,你别心急,对了,你说说看,要是从海路攻打湿毒国,需要多少时日?”
李小飞有些怀疑皇帝先前说的话了,种种迹象表明,皇帝就是铁了心要攻打湿毒国,莫非这湿毒国与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有关。
“陛下,湿毒国乘船到我们的南海右郡,需要一年左右!海路攻打湿毒国,我军长途跋涉太远,恐怕还没到湿毒国,湿毒国就已经严阵以待了!到时候一战不能下城,便会进退失据!”
皇帝有些不悦“这么说来,就只能指望西域这一条线路了!对了,你提到的那个银汉帝国在哪里,大梁到这个银汉帝国要多久,他们的战力如何?”
“这个银汉帝国除了皇帝何剑是与我们一样的中土人氏,其余的都是白人或者黑人,这何剑的皇后叫做艾米丽,是一个白人女子身高体壮!银汉帝国的战力远在我军之上,不过银汉帝国与我们相距太远,路程要三年,而且还得是有他们的魔法师引路的情况下。没有人引路我们是找不到他们所在的极南之岛的!这个极南之岛有一股泉眼,长期喝里面的水能有养颜延缓衰老的作用,传说这泉眼里有一种无眼鱼,吃了可以长生不老,不过臣去了几次都没能抓到这种鱼。这种鱼会吐火,把臣的鱼线和渔网都给烧坏了!”
皇帝两眼放光,尤其是听到长生不老这四个字“五年?朕今年六十一岁,嗯,一去一来六年,要是能抓到这种鱼,朕六十七岁吃上也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这个银汉帝国不会来攻打我们大梁吗?听你的口气,这银汉帝国比我们大梁强出许多。是这样吗?”
李小飞没有过多思索“陛下,这银汉帝国的人大部分都习得了长生之术,对打仗和赚钱毫无兴趣,而且他们吃的东西与我们也大为不同。即使让他们来中土,他们也不会前来!陛下无需担心,银汉帝国的人与我们中土的人也不能婚配生育,简而言之我们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被征服的价值!”
“很好,你这十几年的经历倒是给朕和天下人上了一课。原来从秦始皇开始的不少帝王,派人出海找仙人追求长生不死之术并不是他们痴心妄想,而是这世上真有仙人和长生不死之术。不过朕很好奇,既然
银汉帝国的人大部分都能长生不死,那他们为何不用这么多的时间去征服天下?”
“陛下,臣一开始也很想吃到这种长生不死的鱼,可是后来看到银汉帝国的一些百姓求死而不得的时候,臣放弃了!人要是一直不死,其实是一种折磨,想吃的想玩的都吃过玩过了,钱也不缺,女人也不缺,人反而没有**了,活着反倒成了最痛苦的事!因为不知道明天还能去做什么,许多人坐在海边的冰山上一坐就是好几年,反正也不会死,就坐在海边看半年的不落太阳和半年的漆黑长夜。当然也有极少数穷极无聊的出海来到中土和湿毒等国家装作普通人生活,长生不死之术的传说也就是他们带过来的!”
皇帝觉得不可理解“我们活七十都尚且不易,他们可以长生不死却虚度光阴,这上天也太不公了!要是朕能够长生不死,朕一定让大梁盛世永存!”
李小飞暗想要是皇帝真的长生不死了,那还不得为所欲为,到时候恐怕会把秦汉的长城一直延伸到西域更西的地方,或许要在中土修驰道开运河。
“嗯,朕要是还能再活五十年,其实也就知足了,十年开疆拓土,十年修长城一直修到过去的安息国那边,还有二十年把黄河与长江用运河连接起来,最后十年朕要巡幸天下!”
李小飞打了个冷战,皇帝想做的事比他想到的还要多,要是真的让皇帝得到了长生不死之术,那这天下百姓就难以消停了,恐怕永远会被奴役。
“李小飞,朕要是再派你出海,你能保证给朕找到长生不死的那种鱼或者说其他的方法吗?”皇帝的眼神充满了期望
“陛下,臣年近花甲,恐怕难以胜任,但陛下可以派心腹前去,臣的那些朋友可以带路协助!”
“朕的心腹,不就是你吗?你什么时候成了外人了?你是舍不得你家里的老婆孩子吧!朕准你带上家眷前去!对了,你儿子展飞正好在国子监要读五年书,待你找到长生不死之术回来,你儿子也已经外放县令了!”
“臣谢主隆恩,不知何时启程?”
皇帝很是满意“你也不必心急,朕要等一等左三相,他要是顺利得手,朕便让你带着江南水师出海,明着是海路打湿毒国,实际上你们去那极南之地寻找长生不死的鱼和修炼长生术的要诀!朕的身子骨还硬朗,只要你们在六年之内能够找到长生不死之术,那便是大梁第一功臣!”
李小飞突然想起来一句诗“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与长生不老之术比起来,郭孟的性命不值一提,左三相的跋扈妄为也不值一提。
不过李小飞的内心里,还是不想再次出海,这一次皇帝**裸地把展飞作为人质扣下来了。
而且自己的学生太子刘甫安,没有了自己的帮衬,在虞衡那一帮书呆子的整日熏陶下,早晚要被废掉。
君命不可违,李小飞又该如何应对?
第二十四章:将在外(一)
送走了郭孟,左三相长舒了一口气,掏出皇帝给他的密旨看了又看。
密旨上只有八个字“先斩后奏,便宜行事!”
不过一直西出玉门关五百里,左三相却没有擅杀自己的兵将一人,就连郭孟当初当着全军骂他,他也没有动手。
“心怀利器,杀心自起!”左三相心里默念着这句话,他清楚知道自己大半辈子不得志,机缘巧合才进了晋王府,皇帝突然提拔他的用意,并非是他天纵英才会打仗,不过是为了培植新人瓦解王家在军方的势力。
可是他带的这五千人,有三千人是凤翔军里面选拔的,有一千人是雍州府的府兵,剩下的一千人是皇帝准许他自行招募的。
也就意味着五千人的队伍里面有一多半都是原先王复的部下,校尉队长们也都是王复提拔的或者王复的族弟、侄子、孙子们。
好在左三相的武功好,连打了几场遭遇战都是大获全胜,又给众人报了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和他唱反调的。
但接下去还有近千里的路程到达高昌,至少还得走四十天左右,可他们的粮草只能支撑一个月。
粮草官刘敬传是左三相亲自挑选的,这刘敬传早年是个乞丐,天下间的剩菜剩饭野菜树皮哪些能吃他大多知道。
左三相找来刘敬传等几个亲信,准备靠挖取野菜补充军粮。
刘敬传摇了摇头“挖野菜只是杯水车薪,五千大军,没有这么多野菜让我们挖,叫我说只能从现在起减少供应加快行军速度!”
“这样一来岂不是大家就会知道我们缺粮了?万万不可!”超勇营统领祖纳言第一个反对
“叫我说,不如分兵一半回去玉门关待着,把粮草省出来给另一半护送那个高昌王子回去继位!”扬威营统领马华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左三相看了看这三个人“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之所以要五千人的阵仗去高昌,皇上和朝廷决不是为了一个傀儡王子!今天实话给三位兄弟说了,咱们过去是要打大仗的!所以,老刘说得好,减少供应加快速度,然后沿途挖野菜射猎,能补充一点算一点!当然,如果有一些马贼或者叛军的营地,咱们可以去夺取他们的粮草!”
刘敬传欲言又止,马华看了看刘敬传“你这粮草官,小心脑袋啊!”
左三相眼睛闪烁了一下“放心,老刘,我不是曹孟德,不会借你的人头来安军心的!马华,你既然这么担心老刘的脑袋,明日天不亮你带三百人去前面探路,要探清楚有没有其他人的营地!”
祖纳言忍不住问了句“左三哥,我们手上已经沾了不少人的血了,再这么下去,将来要是闹出了乱子,咱们保不住脑袋事小,连累家人就不好了!”
“知不知道什么叫慈不掌兵?你可怜别人,自己就得带着手下挨饿,到时候不是被手下叛变杀死便是饿死在这路上!都这时候了,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战功本来就是累累白骨堆起来的。你要是心软,你可以回洛阳搂着老婆睡大觉!我不怪你!”
祖纳言咬了咬牙“得了,杀一个是杀,抢一次是抢,已经做了,那就继续做下去吧!”
第二日,马华带着三百人果然发现了几处“马贼”营地,斩首数百,截获牛羊上千头。
凤翔军出来的统领们之前也剿过匪打过仗,但如此大张旗鼓明目张胆的抢掠杀人还是第一
次。
翔起营统领王孝明质问左三相“征西将军,你这是杀良冒功啊,要损阴德的!接下来的路,我宁愿带着我营里的兵饿死也不干这样的事了!”
其余的几个统领也纷纷围了过来“征西将军,不是属下们要冒犯您,这打仗有打仗的规矩,我们这样干与贼寇何异?”
“是啊,对方要是拿着弯刀背着大弓的,我手上绝不含糊,可是他们只是普通的放牧人,我们这样做要是朝廷知道了,我们都罪责难逃啊!”
左三相不紧不慢地掏出密旨展开给他们“好好看看!你们在内地待得太久了,不知道西域的事,这些人下马是牧民,上马就是袭扰边关的骑兵!今天不杀他们,明天他们便会抢掠我们!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不用我来教你们这些带兵几十年的人吧!至于朝廷那边,他们要是能派其他人来,何必要派我们呢?大梁的国力也只能支撑起五千人的军团前往高昌,我想你们也是知道的!”
“征西将军,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一次不是去做做样子,是去玩真的?”翔瑞营统领王孝匡大吃一惊,在凤翔军屯田十几年没打过大仗,没想到要跟着一个新近提拔的将军去玩命。
“征西将军,我们凤翔军屯田在行,打大仗毫无经验,你这不是让兄弟们送死吗?”
“征西将军,朝廷旨意只是让我们护送高昌王子继位,不是去打仗的,你还是别吓大伙了!”
左三相狡黠地笑了“呵呵呵呵,各位统领们说笑了,凤翔军乃我大梁精锐,怎么会怕打大仗?虽说是经验不多,但等我们一路走到高昌,这虎狼之师也就练出来了!再多告诉大家一个秘密,今天我们夺取牛羊的营地是西域三十六国中楼兰国的同族营地。这楼兰国虽不在了,可他们的族人还在,当年能和大汉朝叫板的,想必战力也不低。我们这一路上可要当心了,这楼兰人是有仇必报的!”
众将直呼上当“征西将军,你也太阴损了,你这!”
有的跺脚,有的摇头,要的骂娘,往回走是不可能了,不完成护送高昌王子的使命,回去都要军法从事。
接下来的上千里每天都要当心楼兰人的袭扰,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左三相笑的很开心,朝着十几米外的几个士兵喊道“羊肉烤的怎么样了?刘粮官说加点苜蓿更有味道!都加了没有?”
刚才还气急败坏骂娘的统领和队长们立即朝着几十只被烤的羊围了过去“真香啊!不要抢!不要抢!”
“那只羊腿是我的!是我的!”
“我要后腿!后腿!”
“不要抢,都有份,等等我!”
左三相慢慢地走过去看着争抢羊肉的统领和队长们“羊肉香吗?好吃吗?”
王孝明捧起一只羊腿正在撕扯“肉太紧了,没烤好,味道一般!”
“赶洛阳城里的雕花羊腿差远了,不过在这里有的吃都不错了!”
“可惜没有酒,要是有酒,就好多了,盐也不够,这肉要不是饿了还真吃不下!”
左三相捡起一根带着些许羊肉的骨头,拍了拍上面的沙土,又把这根骨头伸到大锅里洗了洗自己吃了起来。
其他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随即纷纷又把自己手里攥紧的羊肉给左三相递过来。
“征西将军,您怎么能吃我们扔掉的东西,这传出去,我们这”
左三相没有接他们递过来的肉,而是用一柄铜锤砸开了骨头,再吃下里面的骨髓。
“各位,不要看着今天有肉吃,就如此浪费,也许再过几天就没有这么多牛羊让我们吃了!我这个人没有别的本事,唯一比别人多的就是多吃了几十年苦,从小便是捡别人家的剩饭,对了,还有那位粮草官刘敬传,他比我还苦,乞丐出身!”
众人顺着左三相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那刘敬传正带着一队人在到处捡地上的骨头。
“你们不知道吧,这刘大人捡这些骨头,是防备咱们几天吃不到肉,用这骨头来熬汤的!在内地吃东西想怎么吃便怎么吃,但现在我们已经远离洛阳千里,就要准备吃苦了。当然了,我不希望大家真到了要喝骨头汤充饥的地步。既然我做了这个征西将军,就自然要为大家的衣食操心了!我派出去的马统领回报说再往前五百里会有一处城寨,那里有足够的酒食,到时候我们只管大吃大喝便是!”
马华心里一咯噔,这征西将军撒谎真的是不打草稿,要是再走五百里没有这所谓的城寨,到时候如何收场。
王孝匡搁下啃了一半的羊腿“征西将军,我们明白了,这以后你指哪儿我们打哪儿,不会多话了!要是真有城寨,我得去泡个澡烫上三壶酒吃一顿龙凤宴!”
“别做梦了,这大漠里,哪来的蛇和鸡给你做龙凤宴”
左三相笑着摆了摆手“不不不,这大漠里大家得小心,也是有毒蛇的,藏在沙子里面,有时候在水边,所以我们每次去打水的兄弟,都会用长矛在地上戳着走,还得朝水里一阵乱捅!对了,今夜起,各营外得架起火堆,管他牛粪马粪还是枯骨烂木头,尽量都给点燃了!”
王孝明打量了左三相一番“征西将军,你好像什么都懂,你师承何处啊?”
“我说无师自通大家肯定不信了,我的师父是我十八岁那年遇到的,那时候我还在给人放牛种田,这师父被人追杀,情急之下,我抡起锄头打死了追杀他的两个人,就成了他的徒弟,他自称明月老人”
“等等,能教你武功的人,被人追杀,你一个种地的抡起锄头杀人,这于理不通啊”翔凤营的统领王孝准心思缜密,一下子听出了破绽
“哈哈,那时候年少无知,后来才知道是这明月老人故意做的局,诱使我杀人然后被迫逃亡!这老家伙太坏了”
众人暗笑,只想说难怪你这人这么阴损,原来是师傅教的。
待讲完这明月老人的故事,已是黄昏时分,大漠落日格外壮阔。
左三相四下打量了一番“今夜可要小心防范,楼兰人今夜必会劫营,大家在营帐外都挖上长沟和大坑,另外,还要防着狼群!”
当夜,楼兰人倒是没出现,狼群却真的来了,拖走了数十个士兵。
第二日大家相互埋怨,居然连狼群都对付不了。
“明哥,你们也太怂了,眼睁睁看着几个兄弟被拖走!”
“不要说风凉话,狼群发疯了一般冲来,连火堆它们都给扑熄了!”
“这狼真的是不要命,射死一片后面接着冲,好在我们昨夜打死了上百只狼”
左三相带着人巡了过来“不要大意,狼群只要还有一匹狼在,它们就会报仇,不过也好,这一路上肉有的吃了,狼肉很难吃,狼心有毒,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第二十四章:将在外(二)
被狼拖走的士兵凶多吉少,大家心知肚明,不过如此一来就麻烦了,这些人要是战死了,家人还能得到抚恤,可现在是被狼拖走的,按照大梁律只能报走失了。
王孝明和王孝匡准备带人去搜寻这些士兵的下落,左三相阻止了“入了狼口,没有活路了,这些兄弟的死,我也很痛心。就报战死,给他们的家人争取一些吧!”
“征西将军不可!这是虚报战功,要问罪的!”功曹从事萧随马上出面阻止
“问罪问我好了!虚报战功?你说的?这些兄弟奋勇杀敌惨死,怎么在你这里就成了虚报了?”
“征西将军,恕在下不能从命!朝廷自有法度在!”
左三相微微一笑“很好,行,今晚由萧功曹带人抵御狼群,想必有萧功曹出马,这狼群便会畏惧朝廷法度自行退去!”
萧随脸色大变“征西将军,你这是以权压人,公报私仇!”
“老子是征西将军,这里老子说了算!今夜由你带人巡防各营,诸位统领想必也不会有意见吧!”
“征西将军英明!”
“我等没有意见,我等要看萧功曹勇退群狼!”
萧随指了众人一圈脸都发白了“好好好,我认栽,行,征西将军想怎么报就怎么报吧!”
“嗯,不错,念在萧功曹体弱有病,就不要他带队巡防了!”
众人一阵哄笑,萧随恨恨离去。
左三相打了个响指吩咐手下亲兵去盯着这个萧随“去保护萧功曹,免得夜里被狼群叼走了!”
狼群果然又来了,持续了好几天,便如左三相说的一样,狼群死战到最后一只。
狼群的威胁刚刚解除,楼兰人和一些氐人也尾随而至。
不过人总是怕死的,偷袭没能得手,楼兰人和氐人便跑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楼兰人和氐人以及部分火龙人的偷袭弄死了近百名梁军士兵。
每天遭受袭扰,只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再好的绿洲和石堡他们也不会多待一天,于是比计划中的要提前五天赶到高昌。
之前说的那个城寨的事,没有人再提,白天要行军,晚上要防备狼群和敌人的偷袭,可能也都无暇想其他的事了。
离高昌还有一百里路的时候,断粮了,在断粮前七天,左三相派了五十人去高昌给长平都护府报信,要求长平都护府派人带上粮草来接应。
算算日子,该在这八月初二日到了。
断粮本来是会让人恐慌的,因为刘敬传准备的各种骨头和晒干的野菜,加上离高昌只有一百里路了,最多四五天便能赶到,大家反而不怕。
也就从断粮的那天开始,什么楼兰人、氐人、火龙人的偷袭全部消失了。
所有人都很高兴,终于可以好好歇息了,但左三相在问了鞠永文几个问题后,皱起了眉头。
鞠永文告诉左三相,现在大军这个地方叫折箭坡,再往前的路便不会像现在这样平坦,有许多深谷大沟纵横交错。
从折箭坡到高昌至少要走十天左右,而且鞠永文还提醒左三相
,一定要分兵翻山确保没人在前面埋伏。
这一路上鞠永文都不曾过问过军务,左三相立即警觉起来。
“王子殿下,据我所知,你文采斐然,对中原的书画琴棋颇有造诣,今日怎么突然对军务有兴趣了?”
鞠永文苦笑一声“我只想活着回到高昌,而且你知道的,没有你们的保护,就算我回到高昌,也做不了高昌王!而且在高昌人看来,我们不过是大梁的走狗,这一点你我心知肚明!”
“王子殿下倒是爽快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尊重你这个王子,再过几天你就是高昌王了!左某不会把你当做傀儡看待,左某会当你是朋友!”
“朋友?”鞠永文满脸疑惑,他在洛阳几年,都不曾有朋友
“对,今日幸亏有你,不然我会败得很惨!我一直以为出了玉门关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漠和荒原,今日才知道这边还要这般险要的地形。”
“征西将军,高昌往西还有难以攀登的高峰,不过,眼下我们还是想办法尽快赶到高昌修整吧!”
左三相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王子,是不是大家都是这么想,早点赶到高昌!”
鞠永文很诧异“难道征西将军不是这样想?早点赶到早平安!”
左三相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到了这折箭坡,他们不再袭扰我们,便是为了麻痹我们,让我军只顾行军疏于防范,再在某个最为险要的地方,或者说离高昌最近的某个地方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好啊,我还不得不钻这个陷阱!”
鞠永文脸色微微一变“征西将军,你是说那些楼兰人氐人要埋伏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
“正是,我要升帐议事,王子殿下也得参加!”
“我,恐怕身份尴尬吧”
“不,这里只有你走过这条路,没有你,我们无法应对!”
升帐之后,统领们个个面带喜色,只有粮草官刘敬传一脸愁容。
“征西将军,是不是快到高昌了,您今天来给大家训话?”王孝明首先问到
左三相摇了摇头“不,我们至少还要七天以上,而且前面的路不好走,还得提防敌人偷袭。而且大家也知道,从今天起我们已经断粮了!”
众人面面相觑,马华拍了拍胸脯“这一个月来,和我们交手的敌人哪次不是丢下一堆尸体仓皇逃走,这种敌人就算有埋伏,又有何惧?”
左三相瞪了他一眼“马统领,你带着手下弟兄打扫战场的时候可曾捡到敌军的箭头?”
马华摸了摸脑袋“不曾捡到过,都是用削尖的木棒做投枪,扔石头的也有!唯独没有捡到过他们的箭,刀也很少!”
“你们其他各营可能有缴获敌军武器?”左三相扫视了众人
“没有,这一个月下来就捡到了两把弯刀”
“我们营缴获的全是木棒上面缠着的骨刺!”
“我们营捡到了一把破刀!”
各营的回复渐渐让所有人开始沉默,左三相问鞠永文“王子殿下,以你的了解,这些楼兰人和氐人还有火龙人现在连刀和箭都用不起了吗?”
鞠永文摇了摇头“不,楼兰人打铁很在行,不至于沦落到无刀可用,而氐人擅长用各自骨头做箭头,箭他们是不缺的!”
“现在各位明白了吗?这一个月来,敌人都在麻痹我们,故意死几个人,但实际上连箭都不舍得放,为什么?为的就是等我们在某个地势极为不利的地方,把所有的箭都对准我军射过来!现在还觉得不怕吗?骄兵必败,各位切记!”
祖纳言看向鞠永文“王子,这里到高昌还有其他的路吗,我们能否绕道?”
鞠永文摇了摇头“绕道要多走五百里路,而且要翻大雪山,以我军现在的粮草,恐怕会全部死在半路!”
左三相笑了“看来这楼兰人里面有高人用兵,料定我军不可能去翻雪山,我军只能走他们设计好的线路!看来是无解了!”
也就左三相还笑得出来,其他人这时候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都走到这里了,退是绝对不可能的,绕路也不行,唯一的出路便是闯进敌人的埋伏。
刘敬传双手搓了搓“王子殿下,大漠里会不会突然下雪,在下但凡要变天,便会关节发痒!”
众人笑了起来,现在是八月,怎么会下雪,何况还是在这有些热的大漠里。
鞠永文点了点头“八月飞雪也不是不可能,要是真的下雪了,恐怕不用敌人来打,我们的大军没有冬衣!”
左三相脸颤抖了一下“嗯,对了,我们只讲了我们自己的难处,难道楼兰人和氐人就不用吃东西防寒了吗?对了,王子,你可知道前面的那些山谷中是否有山洞?”
鞠永文再次点了点头“征西将军厉害,这些山谷的两侧山崖上有许多山洞,有的连接上百个洞窟,有的是死胡同,”
“那便对了,他们要埋伏我们,必然要提前去找好地方,也要准备武器粮食,很显然除了这些山洞,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还是征西将军厉害,那么我们一个个把这些山洞都拿下,奔着山洞去找人不就行了?”
“不不不,按照王子的描述,这一百里至少有几万个山洞,等我们一个个山洞找出来,早就饿死在路上了!不过嘛,左某小时候为了在洞里把獾子给弄出来,放火用湿草烟熏可是奏效了的,呵呵,这一次嘛,各位不妨一试!各营都派出人马沿山洞放火,要是遇到敌军埋伏,结盾阵,湿布蒙面放火起烟,交替掩护后撤!”
左三相的这一布置,众人都佩服不已,鞠永文却向他鞠了一躬“征西将军,在下有一事相求,这一次,还请将军手下留情,那些从洞窟里面逃出来的人,放他们一条生路!”
左三相本想一口回绝,可犹豫了一下“既然是王子求情,那本将定然不会斩尽杀绝,只要他们能从洞里逃出来不再攻击我军,我们一定不再追击!”
一切事如左三相所料,楼兰人和氐人还有火龙人联合起来藏在山洞里,虽说是不斩尽杀绝,但左三相密令亲兵在各营准备的引火干柴里面撒了狼粪,活着逃出山洞的那些人要么倒在外面要么成了瞎子,而且大部分还是死在了山洞里。
第二十四章:将在外(三)
解决了埋伏的敌军后,左三相仍旧不敢大意,沿路还是继续烧山放烟,以至于沿途百里满是狐兔飞鸟的尸体。
即便是遇到来接应他们的长平都护府宣威营之后,左三相都是严阵以待,反复核查才与他们接头。
宣威营统领蔡长庚哭笑不得“征西将军太过谨慎了,我等打着大梁旗号,而且还有你派出去的人在,还这般疑神疑鬼!”
左三相咳嗽了一声“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敌人假扮我军又俘获了我军报信的人,在这接应的时候突袭,我这个征西将军不就成了刀下之鬼了?”
蔡长庚笑了“我们长平都护府都有好几年没打过仗了,您多虑了!这边塞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左三相忍不住大笑“是嘛,哈哈,我怕从现在起,长平都护府也不得安宁了,敌人我们都帮你们找好了,楼兰人、氐人、火龙人,嗯,将来还会有!”
蔡长庚这下笑不出来了,而且也不敢说话,毕竟左三相是皇帝亲自任命的征西将军和西域招讨使。
不过蔡长庚心里恼怒至极,这个左三相分明就是来挑事的,这几年与楼兰人和氐人甚至火龙人都做起了生意,大家都赚得盆满钵满。
把左三相和五千大军迎进高昌,对,还有鞠永文。
高昌百姓都在长平都护府驻军的监视下夹道欢迎。
百姓手里都拿着红布,双手高高举起舞动这两块红布,左三相以为是高昌的礼节,蔡长庚解释说这是为了防止高昌人在衣服或者下身藏了兵器,但只挥舞双手又太生硬,便给他们每人发了两块红布。
高昌人看左三相的眼神很畏惧,其实左三相沿途的事迹已经传到高昌了。
对蔡长庚则变成了笑脸,这位蔡统领既是财神爷,也是真的和高昌人打成一片了,只要给钱便能从都护府大牢里把人捞出来。
而对于鞠永文,大家都是愤怒的眼神,这个王子分明就是大梁的傀儡、走狗。
鞠永文一路眯着眼睛,他不想看到高昌百姓的眼神。
左三相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挥手叫了声“都停下!”
所有的人,百姓、军人都停了下来,没人敢问他是怎么回事。
只见左三相下马走上前抱起跑到四个开道骑兵马前的小女孩“小姑娘,不要乱跑,这战马容易受惊!”
小女孩的家人在一旁吓得魂不附体,但哪里敢做声,小女孩却笑了起来摸了摸左三相的额头“你就是那个大魔王啊?怎么是这个样子呢?一点也不凶啊,我想骑你的马!”
旁边的百姓们纷纷跪倒,长平都护府的驻军也都做了个拔刀的动作,左三相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我倒是第一次知道我是大魔王,好,我很喜欢这个名号。想骑马,我带你!”
说完左三相便抱着小女孩翻身上马“你们不要跪,也不要怕,我这个大魔王不吃人,哈哈,这马我送给小姑娘了!”
左三相把小女孩放在马背上,双手扶着小女孩慢慢走到都护府门口。
长平都护府大都护余万里腆着大肚子在府门内迎接左三相,按照官阶,大都护是从一品,征西将军是正三品,余万里不用亲自出门迎接。
但考虑到这位征西将军是皇帝新提拔的,又是晋王府的人,所以自己亲自迎接。
左三相把小女孩抱了下来一挥手“左小元,把马给姑娘送回家,不,送这位姑娘回家,马送给她了!”
左小元目瞪口呆“将军,这马是晋王殿下送给你的雪龙马!”
“到了长平都护府,还怕没有马骑吗?听说西边
的白龙驹大宛马多如牛毛,到时候我们给晋王还回去几百匹便是!”
“大魔王,你还没问我名字呢?”
“哈哈,那我问一下,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我不告诉你”小姑娘做了个鬼脸便拉着左小元要走
左三相挥了挥手“走吧,余大人在门前等了很久了,我再狂傲也不能欺主啊!”
左三相在进正门的时候大喊了一声“征西将军、西域招讨使左三相拜见长平都护府大都护余大人,余大人福寿康健!下官为余大人贺!”
余万里心里一惊,往前跑了几步,本想着这左三相为人心高气傲他便只在内院等候,没成想这左三相却如此恭敬,看来不能误听他人言语啊。
“余大人折煞下官,怎敢劳动您出门迎接,”
“左大人带着五千大军跋涉四千多里,历经千辛万苦才能到高昌,余某若不是公务缠身,应该出城三十里相迎!”
二人一阵客套便进了内堂,左三相扫了一眼摆设,心里一震。
紫檀木的坐塌,镶着宝石的金色月牙凳,整块玉石雕刻的茶案,还有一些彩色琉璃瓶陈列两旁,墙上挂着的都是缂丝的字画。
莫说是晋王府没有这些东西,连皇宫里有些物件也是没有的。
余万里摸着头笑了“让贤弟见笑了,这西域的商人寄存在都护府的货物都摆满了,整座城里也只有都护府是最安全的!要是都护府能有这些宝物,早就从内地雇人修缮来高昌的驰道了!”
“余大人不必如此,现在没有,将来咱们会有的!对了,这大梁内地的茶叶丝绸瓷器商队一路过来难道不会被那些楼兰人氐人和火龙人打劫吗?”
这个疑问憋在左三相心里很久了
余万里端起查案上的茶杯“贤弟,这些物件在我们看来有用,对于更西边的那些人来说是宝物,可就在本地人眼里是废物。运送瓷器茶叶丝绸的商队只需要给那些人一点粮食便能安然通过,你要是把瓷器茶叶和丝绸硬塞给他们,他们反倒会发火了!哈哈”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些商队与他们勾结呢?”
“勾结也是有的,商队之间相互竞争,也有雇佣楼兰人打劫他人的!长平都护府在这里管的就是这种破事!”
“余大人,这次我可是给你惹事了,沿途我一路”左三相有些担心余万里的态度,毕竟将来别人报仇都会奔着高昌来了。
余万里一拍左三相的肩“贤弟啊,你这事干的漂亮,我倒是想干,可没这胆,朝廷被人参一本这辈子就到头了!不剿匪不打仗,我们这都护府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左三相本想问起湿毒国的事,但一想这余万里的真实态度还不明朗,剿匪打楼兰人火龙人对都护府来说是划算的买卖,可是对西边幅员万里的大国擅自开战。他怕会吓到眼前这个胖子“哈哈,只要余大人不怪我就行了,这五千人在高昌的粮草,不知道都护府?”
余万里顿了顿“都护府屯田多年,还有些积蓄,五千人返回洛阳的粮草还是够的!待贤弟把那王子扶上王位,便可以回去了。到时候还要劳烦贤弟在圣上面前多多美言啊!”
左三相明白了,前面都是客套话,让左三相早点走才是真的。
“余大人多年的封疆大吏,挚友满天下,哪里需要左某来锦上添花,左某还要虚心向余大人学习讨教才是。”
“贤弟太客气了,不说这么多了,该请你用膳了!余某亲自带你去后堂!”
进到后堂,一餐饭吃的是极为奢华,连驼峰也只是众
人的开胃菜,每人吃了几口便撤换下去。
左三相问及自己的部下们的伙食,余万里笑了“惭愧,统领和士兵们只能吃一些寻常的酒肉了,也就是一些牛羊肉和葡萄酒了!还请贤弟不要怪罪!”
左三相觉得这余万里分明是在炫耀,只得陪着笑脸“余大人说笑了,兄弟们有饱饭吃就行!行伍之人不讲究这些!”
接下来的几天,余万里带着左三相以及一些统领把高昌城走了个遍,也给左三相介绍了这历代高昌王的事情。
对于拥立鞠永文,余万里似乎不在意“换谁都一样,那个位置朝廷就是派条狗都能做好!”
“鞠永文他还是个人,我相信他不是之前的那些王!”左三相突如其来的反驳,让余万里愣住了
余万里过了一会儿才笑着说“哈哈,贤弟莫较真,我只是打个比方,你知道的,高昌城里的兵都是大梁派来的。实际上所谓的高昌人也是中原人的后裔,他们的祖先都是大汉当年拓边时候的勇士。可惜现在柔弱不堪,真不敢相信他们的祖先是以一当十大破匈奴的英雄。”
“再过千百年,或许也会有人这么说我们的后人,不过,我相信,曾经强大过的我们即使有天衰落了,也会有英雄带着我们的子孙再次强大!”
“贤弟深谋远虑,老哥我不能及啊,老哥就指着有人来接我回京城养老了。哈哈,不说了,不说这些了!”
几天后的新王登基仪式,左三相带着自己的部下纷纷下跪跪拜鞠永文,站在一旁的余万里和都护府众人都惊呆了。
高昌的官员们也都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去扶左三相。
左三相朗声喊道“大梁征西将军拜高昌大王,贺高昌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鞠永文很自然的起身示意左三相等人起身,这边余万里也只好带着部下跪拜鞠永文。
高昌的几位年老的官员眼泪都出来了,他们本以为大梁还是会像过去一样站着看新王登基。
没想到这个人们口中的大魔王对高昌王如此礼敬有加,哪怕都知道这是被大梁控制下的傀儡国王,可这种尊重着实打动了他们。
“大梁兵将退殿,高昌王与众官员议事!”
左三相再次下令,余万里忍不住了“征西将军,这城里的城防税收都是都护府管着,他们还有何事可议?”
“回大都护,城里可还有鳏寡孤独?城外可还有饥民?这城里的孩童是否都进了学堂?成年男子是否在服兵役?高昌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不光是收税和守城!”
余万里欲言又止只得先跟着左三相退出高昌王宫。
几十年没有议过事的高昌官员们抱头痛哭,鞠永文一一安抚。
“大王,这个征西将军不会是戏弄我们的吧?”
“臣等都不知道如何奏事,如何发布政令了?”
“本王和你们一起来,高昌还在,我们和大梁人都是炎黄子孙,这位征西将军我和他一路过来,他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是一个大气的人!”
宫门外余万里连连摇头“贤弟,你让这些人服兵役上学,还救助弱小,将来他们要是强大了,便会反抗大梁!”
“我们需要强大的高昌人,靠大梁四千里输送兵员来这里抵御西边的强敌,代价太大了。高昌人也是炎黄子孙,我们本是同文同种,何不扶助他们晓以大义,我们已经架了几十年刀了,顽抗的人已经没有了,现在正是施恩收服人心的时候。等到高昌人把大梁视为正统,与我们通婚融合,到时候一个强大的高昌,便是我们前进西域收复大汉故土的基地!”
第二十五章:摊牌
余万里咳嗽了一阵“贤弟,这里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许多事你不知情!还是去府里再说吧”
左三相环顾四周“已经说了,也罢,我也有些话要单独与大都护说说!”接着把怀里的密旨抽了出来理了理,又当着众人面放进怀里。
回到长平都护府,却不是二人单独说话了,都护府大大小小的军官们都到了。
有的人把手按在腰间,有的人额头冒汗,更多的则是看向余万里和左三相。
左三相坐在右侧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余万里清了清嗓子“各位,说好了是我与征西将军单独议事,你们怎么都来了?”
“我们为大梁负过伤流过血,朝廷有事不能瞒着我们!”
“对,我们为大梁出生入死,朝廷怎么如此不放心我们?”
“大都护,征西将军,我们在战场上战死眉头都不皱,但是”
余万里见左三相纹丝不动,便起身大喝“都怎么了?左一个死,右一个死,今日是怎么了?”
余万里一发话,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左三相猛喝了一口茶把茶杯举到眼前“都护府里的茶杯价值在一百贯制钱以上,统领们的差一些,大概五十贯左右,其余队长们的十贯钱左右。路途遥远,运费高,可以理解。不过据左某人所知,长平都护府是有自己的瓷窑的!对了,我来了这十余天,还未曾去西边的寨堡岗哨去走一走,怕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啊!”
众人一阵愕然,余万里又站了起来“征西将军,你是什么意思?来查我们都护府的账吗?还是要带着你的五千人剿了我们?”
左三相放下茶杯“大都护是怎么了?看来你们都很怕朝廷查账啊!不过左某人不是文官,你们别弄错了,查账什么的我不感兴趣!你们用几千贯制钱一个的茶杯也与我没多大关系!左某来为的是西域防务,为的是收复轮台!你们的烂账我没兴趣!”
余万里又坐下来“左大人倒是识时务啊!哈哈,不错不错,”
左三相冷笑一声左手将茶杯掷出硬生生嵌进了对面的门柱子上“你以为是左某怕了!你道本将是个落魄书生,本将打小就是玩命出来的!会怕你们威胁?”
边说着又从怀里掏出那道密旨展开“看清楚,本将可是有先斩后奏之权的,也可便宜行事!这八个字的分量你们自己个儿掂量!”
“难不成征西将军要把我们全部杀了不成?”
“对,我们是在军费上做了手脚,我们离家几千里跑到这里来打仗,拿点钱算什么?”
左三相呸了一口“要真是去打仗了,没人会责怪你们,可你们与楼兰人、氐人、火龙人勾结,养寇自重那便另当别论了!这些人要是没有都护府的人指点,会设下埋伏吗?明知道朝廷大军要来,却不提前派人去折箭坡接应,真当我是傻子吗?”
余万里脸色大变“征西将军,误会了!我们中间是有部分人贪钱,可说到勾结寇匪埋伏朝廷大军,那是万万不敢的!征西将军,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我也不装了,前些天你看到的那些宝物,
看上什么你便搬走!即使全部拿走,老哥我也不会说个不字!”
“哈哈,你们当我左某是什么人了?以为左某是要挟你们,想捞好处了?不错,左某是穷,左某也爱财!可左某取之有道,左某要在战场上一刀一枪的搏杀来!余大都护可以打住了,诸位统领们也可以打住了,左某再说一次,你们的军费烂账左某不会管。但是!从即刻起,长平都护府两千人马要全部回到军营备战,不许再去做买卖了!左某这次来,带了五千人马,不是来虚耗朝廷粮草的,更不是取代你们的!”
余万里面露难色“这个,只怕有些难啊,征西将军,不是兄弟们不买账,而是西边的那个湿毒国,已经征发了十万大军进占轮台。我们加一起才七千人,还得防守高昌城,能守住高昌都不错了,”
左三相看向其他的都护府统领“诸位也是这么想的?认为我们不可能取胜?”
蔡长庚笑着回话“回征西将军,我军以一当十,也只能拼掉他们七万人,可他们还会剩下三万!这仗怎么看都打不赢!”
“诸位都觉得打不赢吗?”
“不是我等灭自己威风,实在是实力悬殊过大,征西将军年纪轻轻立功心切我们也理解,只是这事要从长计议!”
左三相又看向余万里“余大都护,关于湿毒国的战力,您了解多少?他们的军制、武器、后勤,可否给小弟我介绍一二?”
余万里摸了摸肚子“惭愧,老哥我不想弟兄们枉死,未曾与湿毒国的军队交手,只听闻湿毒国的商人说他们国家的军队人马高大,力能搏熊,这几十年来已经征服了万里土地。”
“大都护爱兵如子,也好,这么一说我倒是更有兴趣了,要是对手是垃圾,我还不屑于挑战了!我们离湿毒人占据的土地最近的堡寨是哪里?”
“仙女寨!居高临下,离湿毒人控制的地方不到五里路,可以望见湿毒人的骑兵往来巡逻!”金刀营统领郝光去过仙女寨
“不错,这位将军看来还去过前线,你说说看,他们的骑兵装备和骑术如何?”
郝光看了看余万里,余万里挥了挥手“直言便是,让征西将军听听真话,也让我们大伙儿听听真话!”
“他们的铠甲比我们好,全幅板甲,头盔外还套着兽皮。骑术嘛,不如我军,因为我曾经见过他们的马匹受惊后撞翻了一队骑兵。”
左三相微微一笑“诸位,要是我们的马匹受惊了,迎面冲过来,可会如此?”
“那倒不至于,我们的士兵骑术比之前在草原上的火龙人都差不了多少了,能站在马背上奔驰的也不在少数!”
余万里嘴抽动了一下“诸位,还有郝统领。湿毒人或许是在故意示弱,等着我们上当,他们好打过来啊!”
“倒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有示之以无,强示之以弱,兵者诡道也!大都护考虑周全,我看不如这样,我先带人马和郝统领一起去仙女寨看看,出了事也是我这个征西将军的,有功是大家一起的,怎么样?”
“愿随征西将军杀敌立功!”
余万里尴
尬地笑了“征西将军多虑了,这防守西域本就是长平都护府的职责,大家不分你我,要去,咱们就一起去。不过嘛,这置办兵甲、训练、筹集粮草等等,还需要一个月!”
左三相知道余万里是在耍滑头,分明是想拖到高昌缺粮让左三相带着人滚蛋,于是也笑了“不妨,我这五千人马,已经准备妥当,都护府派郝统领随我前往便是!大都护带着都护府的兵将守好高昌便是,此事也不用再议了!今夜便拔营前往仙女寨!”
余万里也不好再横加阻止只得装装样子“我们长平都护府,准备不如征西大军充分,但也不能落后,蔡长庚负责粮草和物资筹集,余虎负责训练士卒,嗯,田恒负责检查兵甲!务必十日内赶到仙女寨支援征西将军!这一仗,要么不打,要打就要全力以赴!”
左三相也没有继续客套,带上郝光就直接回营了。
回到营里左三相给众人介绍郝光,众人一番寒暄后,左三相发话了“兄弟们,再待下去恐怕又要过挨饿的日子了!所以,咱们今夜拔营往西去,只要打下了轮台,以后就不用为吃喝发愁了,那里有湿毒人囤积的粮草美酒。咱们的粮草官刘大人带的种子也可以播种在新的土地上了!”
“征西将军,我们护送王子的任务已经完成,不回去复命,还要再往西走,是不是?”王孝明早就想回雍州了,一听到左三相说还要往西走,便蔫了。
“是啊,再往西去,不知道还要走多远,而且征西将军只想着打赢了怎么办,却不考虑打输的后果!”
众人议论纷纷,总之是愿意回家的多,想往西去的极少。
左三相看了看郝光“郝统领,看来大梁的兵将不管是哪里人,心思都还是一致啊。看来是我左某人一意孤行了!”
“不,我早就想干一仗了,再这么荒废下去,怕是要退到玉门关了!左大人莫非动摇了?看来在下也是白来一趟了!”
郝光起身要走,左三相拉住他“哈哈,我岂是半途而废之人。兄弟们,再告诉你们一句实话,高昌的粮草不足以供应我们五千大军返回洛阳,要想回洛阳,必须往西再走几百里路打下轮台夺了粮草再回去!当然了,你们不信我可以现在就走,据说楼兰人又在重新集结了!”
诸位统领面面相觑,这左三相摆明是威胁他们,敢不听将令擅自东归,只有死路一条。
“几千里都走了,再走几百里怕什么,我说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想老婆了!我可是听说轮台那边有胡人女子好看的很!”马华看准时机出来力挺左三相
祖纳言也紧跟其后“对了,这都八月了,我们现在回去,没走到玉门关便会遭遇鹅毛大雪,我们不去轮台夺取湿毒人仓库里的皮毛布匹,我们早晚会冻死!”
“往西才有生路!各位,还犹豫什么,征西将军一路过来可有失算过?”刘敬传这个粮草官也发话了
刘敬传对粮草的分配和收集让所有兵将都佩服之至,他都同意往西走了,其余人也跟着附和了。
“好,那就各自去收拢士兵和民夫,今夜亥时初便走!”
第二十六章:仙女寨之战
左三相拔营的当夜,凤翔军出身的士兵没有逃走,雍州的府兵也没有逃走,倒是左三相自己招募的一千人跑了一百多个。
放在平时,要么是监军来处理,或者是行军司马处理。
可征西军里面行军司马郭孟被送回京城问罪了,皇帝为了不束缚左三相的手脚破例不给征西军设监军。
“这些人意志不坚定,逃了也好,免得两军阵前脱逃坏了事,只是不给予处罚的话,恐怕还会有人效仿!”一直很少说话的参军杨西彦给左三相建言了。
左三相叹了口气“茫茫大漠,要追杀他们谈何容易,这些逃兵只有交给上天和楼兰人收拾了!”
“兵跑了,将没有跑,统领和队长还在,治军不严,他们要受责罚才行!我这个参军也就说这么多了,用与不用就看大人自己决断了!”
偏巧跑的这百来人都是马华的队伍里面的,马华是左三相仅有的几个亲信,不处置其他人都看着,便会有样学样。
处置马华,自己的心腹受损。最后左三相还是召集众人在一处高地上议事,当着众人的面处置马华。
处置的结果是把马华戴枷行军以儆效尤,众人觉得不服,要处置至少是杖打五十,甚至更严重的。
左三相割下自己一缕头发“我知道,大家不服,马华治军不严,本该斩首,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马华多次带人探路做先锋,故而我独断专行让他戴枷行军,等到了仙女寨将功折罪。如果他不能立功,待我们打下轮台,我亲手把他给斩了!”
众人稍稍平息了一下,不过接下来直到进入仙女寨,还是又跑了三百来人。
仙女寨地势颇为险要,西边是断崖,只有一条人工凿出来的二尺宽的两千级石阶通往断崖下的大路。
南北两侧是光秃秃的石山连路都没有,往东边地势稍微缓和,有一条河往东蜿蜒几十里便消失了。
寨子里有八十三人,队长一人,副队长一人,弓手三十人,弩手八人,骑兵三十人,剩余十三人便是伙夫杂役了。
队长脸上左右各有一道刀疤,浓眉大眼,名唤傅定远。
副队长瘦小的很,人称窜天猴,因他能在绝壁上肆意攀登得了这个名号,真名反而没人记得了。
远远望见征西大军的旌旗,傅定远带着三十骑兵披了重甲冲了过去喊话。
左三相停住大军列阵准备下令放箭,郝光连忙摆手“是自己人,自己人!那是镇守寨子的寨主傅定远!”
见傅定远越冲越近,郝光揭下头盔挥舞“老傅,是我,我是郝光,征西将军带人来了,赶紧下马!”
傅定远勒住缰绳没用全力,继而用松开,反复五次终于停了下来。
左三相指着这三十一人问郝光“这便是都护府最精锐的重甲骑兵吧!”
“实不相瞒,傅定远这三十骑确实是精锐,但最精锐的是大都护的卫队,只是不轻易出动!”
左三相咬了咬牙“可惜了,好一堆精锐没能开疆拓土,却留着看家护院!不说了,他们过来了!”
傅定远牵着马走到近前行了个抱拳礼“征西将军,郝统领,恕我等甲胄在身,不能行大礼!”
左三相翻身下马摸了摸傅定远的铠甲上下打量,这是一件长条铁片和兽皮夹杂的两裆铠,胸前绑了两块一寸厚的铁板,腹部腰间的束带下坠,里面像是有东西,与征西军大为不同。
“将士们辛苦了,我就是征西将军左三相,这一次受皇帝陛下指派,特来与诸位一道收复轮台!”
傅定远愣了一下随即举起右臂“愿受征西将军差遣,收复轮台!”
傅定远嗓门极大,他这一吆喝,先是三十名重甲骑兵跟着举手呐喊,接着征西军也都呐喊起来。
左三相笑着点了点头“傅队长,我等远道而来,依你看是此地安营扎寨,还是一鼓作气直奔敌之所在?”
“我一个队长,哪里敢插嘴这几千人大军的事,这”
“老傅,征西将军这里直言无妨!”
傅定远扭头指了指插着旗帜的仙女寨“征西将军,这仙女寨上面,只能容纳我这一队人。征西大军只能就地扎营,不过要攻打敌军,也得从仙女寨西面的悬崖石阶下去,这正是我军没能往西攻克失地的原因。这仙女寨不仅是敌人上不来,我军下去也很难,所以双方就在这仙女寨对峙了!”
“原来如此!不妨事,你带我先上去看看,王孝明!王孝匡!马华,你等三人随我上仙女寨查看,其余人听刘敬传、王孝准、祖纳言三人号令就地安营扎寨!”
左三相一声令下,王孝明三人从背后打马上前,刘敬传等人便招呼众军扎营。
上了仙女寨,傅定远领着众人在寨子里走了几个来回,左三相只能摇头叹息“莫非我军只能止步于此了?几百年前的汉军又是如何过去的呢?”
王孝匡随口冒了句“这里其实地势不算高,也就百丈而已,大不了学邓艾裹着毯子滚下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王将军,下面都是石头,怕是不行啊”傅定远提醒
“叫我说,反正没招了,实在不行,就半夜步兵摸下去打,把马从寨子里放下去,能活几匹算几匹!”
“对面看我们这边石阶上的情形一清二楚,只怕走到一半敌人的弓箭队就来了!不可取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汉军当初是飞下去的?对了,这路肯定也是几百年前汉军开凿的!”
左三相眯着眼听众人说,脑海里也在想,当初没有路的时候,要么是靠绳索坠下,要么是绕道,可这寨子顶上连树都没有,也没有可以固定绳索的大石,看来不像是绳索坠下的。
众人正说着,伙夫从前面不远的地方冒了出来,“那人怎么从地下钻出来的?”
“各位将军有所不知,这仙女寨风大,有时候连人都会卷起来!所以咱们挖了不少地洞存放物资供大家休息!”
左三相眼前一亮“傅队长,这风大的时候,下面的敌军会出来吗?”
“都不敢出门,大家都一样!莫非征西将军想在起大风的时候下去?”
“不急,我问你,这风大的时候,风向如何?是突如其来的大风,还是慢慢起风?”
“这风向说不准,一半往西,一半往东,怪得很!都是有先兆的,先是一阵微风,接着卷起灰土,后来便是卷起石子和其他的东西了!”
“近几天会有大风吗?”
“算算日子,最多五天便会有大风起,只是往那边吹就不知道了”
左三相看了看其他人“诸位,咱们赌一把如何,赌风往西吹!这几天所有军士掘土运到寨子顶上,一旦风起往西,这沙土便会卷进下面敌军的城堡里,到时候风停了,他们便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咱们便可以把人和马都送下去了!”
“万一风往东来呢?那不是白干了几天,还耗费了大军体力?”
“这办法听起来太不可靠了!”
“不可靠,也是办法,有十足的把握就不会派我们来了,之所以让我们来,就是因为需要有人敢赌敢试!”
傅定远看了看悬崖下方几里外的堡垒“我觉得可以赌一把,因为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件事不在我们手里解决,不知道又要拖到何年何月!”
没有其他的办法,众将也只得依了左三相这个冒险的计划。
不过至于沙土的堆放,左三相依从了众人的建议,堆一半在寨子顶上,留下一半在地洞里存着。
吉人自有天相,四天后,大风起,往西吹。
下方驻扎着湿毒人军队的五个堡垒都被卷进了不少沙土。
风停之后,征西军沿着石阶下到悬崖底部,远处的湿毒人看着对面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如同蚂蚁的队伍立即吹响了号角。
不过湿毒人先要把堵在堡垒前面齐腰深的沙土清理才能出击。
不光是征西军的人下去了,征西军的马匹也用绳索坠放下去。
存放的沙土包这一次派上用场,用来固定绳索,左三相看着众将“果然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啊,诸位不是不能打仗啊,也不是没有智谋,只是愿不愿意的问题!看来这收复轮台的大功就在你们身上了”
王孝明看着悬崖下的人马叹了口气“唉,上了征西将军这条贼道,我们只想早点回家,这功劳就不奢求了!”
“我们也该下去了,远处的敌军也开始出动了!”
等湿毒人与各自堡垒里的百姓清理出一条路,征西军已经在悬崖下面集结了一千多人,包括一百名骑兵。
不过湿毒人五个堡垒里出动的骑兵有八百人,步卒至少三千。
征西军打头的是马华和傅定远,马华早就憋了一肚子劲要将功折罪。
傅定远也很想知道自己这三十骑重甲骑兵究竟能不能打败敌军的骑兵。
不过征西军里开始有人怯战,对面来的骑兵都快赶上征西军的数量了,还不说在骑兵身后的步兵了。
本来是傅定远带着重甲骑兵先冲击敌军,结果马华脑门一热拍马挥着长刀就去了。
马华自己带出来的一百名骑兵紧随其后,列成一字长蛇阵型便冲过去了。
对面的湿毒人见敌人居然无脑冲锋,也都奔着马华这只骑兵来,想一举围歼。
傅定远心急如焚,因为对面的湿毒骑兵也是重甲骑兵,而马华这一百人只是轻装骑兵,这不是送死吗。
还在寨顶的左三相等人也看见了马华的擅自出击,众人大为惊骇,左三相摆了摆出汗的手“不妨事,马华定能破敌!”
傅定远决定出击救回马华,至少拼尽全力也要让剩下的征西军列好盾阵,不能全军覆没。
傅定远出击不到半里,便发现湿毒人的阵型开始乱了,湿毒人为了抢占头功,都只顾去拦截包围马华的队伍,原有的密集阵型一下子出现了几个缝隙。
此时马华的一字长蛇阵也突然转向直奔湿毒人右翼去了,马华的队伍速度快,湿毒人的重甲骑兵追不上,此时变阵却为时已晚。
傅定远扬起长刀带着自己的三十骑直奔湿毒人左翼,目标便是这左翼的湿毒人头目。
湿毒人纷纷朝着冲过来的征西军队伍放箭,可马华的队伍早已冲进湿毒人右翼,一轮箭连同湿毒人也放倒不少。
而傅定远的重甲骑兵,顶着箭雨冲锋,不少箭只挂在了他们身上缠着的乱麻一团的兽皮布条上。
射箭的作用很快没了效果,直到双方刀碰到一起,才知道各自真正的分量。
本来傅定远以为湿毒人装备精良,征西军至少要三个人才能打一个湿毒人,谁知道傅定远一番冲击左砍右挡之后,发现湿毒人除了装备精良之外,战力是一塌糊涂。
左翼的湿毒人头目很快死在傅定远的长刀之下,傅定远不纠缠,迅速往湿毒人的中军冲击。
本来准备防守的征西军剩余人马,也都奔着湿毒人的阵地冲击过来。
马华虽说骁勇善战,但架不住湿毒人人多,很快便只剩了十三骑被团团围住。
眼见得马华要被困死,征西军里剩余的骑兵全奔着马华所在的地方冲了过来。
这一冲,湿毒人彻底没了士气,直接弃了马华他们往西逃了。
堡垒外的战斗以湿毒人的溃逃而结束,征西军开始接收五座堡垒。
野战打的太过顺利,以至于入城的时候征西军大摇大摆的慢吞吞进去,结果差点被打了出来。
堡垒内的居民纷纷拿起刀剑和木棒拼死抵抗,傅定远打下的富贵堡
在城里杀死的人比在外面的多了几倍。
马华等人也杀到眼红,要不是左三相及时赶来,五座堡垒里的居民都得战死。
“降者不杀!所有人停止抵抗!放下武器者既往不咎!”
有几个被逼到墙角的居民丢掉了手里的弯刀,左三相的亲兵左阿虎立即把一面黄旗往后一指“站到我身后来,都去堡外排队!”
打湿毒人的军队,用了半个时辰不到,平定这五座堡垒用了近一天才把所有人从地洞房顶捉了出来。
对于老弱妇孺,全都当场放回家,青壮年暂时由征西军看管。
“你们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中原人,为何要以死相拼?湿毒人都逃的没影了,你们还打什么?”左三相很是疑惑
居民们七嘴八舌总算把事情弄明白了,湿毒人不过是借住在堡垒,准备北上的。
堡垒的实际控制权都在当地人手里,湿毒人可以放弃了逃走,而他们无处可逃。
再加上从东边来了个魔王横扫楼兰人氐人火龙人营地的消息他们早就知道了,所以哪里敢投降。
“魔王,这是西域诸部给我取的名号,好,传令,自今日起织一面魔王的旗子竖起来,要让不服大梁管辖的人都知道大梁有个魔王!”
众人都傻傻的问左三相“将军,没人见过魔王,这旗子上难不成写魔王两个字?”
“是啊,总不能把将军画在旗子上吧”
左三相也有些后悔,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于是大手一挥“这还不简单,画一个狼头出来,再给添上牛角羊胡子,眼睛凶一点,不就行了?”
自那日起这面不伦不类的旗子便竖了起来。
左三相站在富贵堡的最高处回望仙女寨,这才明白为何叫仙女寨了。
从下方看上去,仙女寨那条石阶恰好勾勒出来一个女人的身形,而寨顶上的一群长条形石头房子恰似仙女的发辫。
“可惜没个文官在这里,不然可以赋诗一首了!”
“哈哈,征西将军随便说上一段,也不会差,何必要文官来呢?文人要是能一路走到这里那也不再是文官了!”王孝明附和到
“我作诗确实不行,不如这样,咱们一人来一句!也算尽兴了!嗯,仙女落凡尘!哈哈,就这句!”
“壮士又得胜!哈哈哈哈,我抢先了”王孝明接上第二句
“晚上羊腿啃!”马华给接了第三句,惹得众人大笑
“没门!”刘敬传故意说了这一句,马华立即拉住他不依不饶
“大伙评评理,我今天难道还不配吃一只羊腿了?”
“哈哈哈哈,谁知道你晚上要啃的会不会是只有两只脚的羊儿!这个真没门!”
左三相看了看众人,知道这一路上都憋慌了“兄弟们,刘粮官说的对,一定要管住自己,今晚肉尽情吃,酒也可以喝。但谁要是私闯民宅作奸犯科,无论他立了多少战功,左某定斩不饶!”
被暂时看押的青壮年们在签字画押保证不再与征西军为敌后陆陆续续放回家了。不过还是有少数人拒不合作,还嚷嚷着要征西军滚回去。
许多部将建议杀了这些人,左三相严词拒绝“他们不过是百姓,不肯归顺定有原因,不能草菅人命,还是继续看管,不得虐待!”
左三相准许部将们饮酒,自己却滴酒不沾,而是带着亲兵去找堡垒里的老人去问关于湿毒人的事去了。
这么轻松战胜几千湿毒人骑兵,左三相怀疑是湿毒人故意示弱诱敌深入。
“听说湿毒国是幅员万里的大国,这次怎么与我军一战便溃败了?各位老人家可知道这湿毒国真实战力究竟如何?我的部下们太轻敌了,我总觉得不是好事!”
几个老人都笑了“将军,那湿毒人恰与你相反,他们来我们这里借住,说什么湿毒国天下第一,要往北再打一万里。”
左三相更疑惑了“往东去几百里便有富庶的高昌城,即使绕道也不到八百里路,何苦还要往北再打一万里呢?”
“哈哈,将军有所不知,这湿毒国打下的地方都是连铁器都打不出来的地方,用铁刀剑打人家的木棒青铜,当然是所向无敌了。而大梁也是有铁器的,他们哪里敢主动出击?”
“老人家,这幅员万里的大国,征发几十万人过来不是难事,我看我们还是要加固城防把五座堡筑成一座城才行!”左三相有意把这里筑城作为收复轮台的基地,想探探当地人的想法。
“正因为他们幅员万里,所以来不了那么多大军,这湿毒国据说有四个皇帝,两个正的两个副的,四人各管一方。皇帝下面还封了许许多多的王爷侯爷,每人又管几个城池。这次来我们这里的便是东副皇帝手下的乌和王的军队。”
左三相摇了摇头“一个国家四个皇帝,还有这大大小小王爷侯爷,不出乱子倒是怪事了。几位老人家这么一说,在下便心安了!”
“不过,大梁离咱们这里太远,不知道将军这次能收复大汉旧土几个月,要是东撤,请把我们带上!落叶要归根啊!”
这一席话说的左三相心像被针刺一般难受,即使是有强汉之称的大汉,能保有轮台的时间也不过几十年。
而大梁现在的国力实际上还不如几百年前的大汉,要长久维持在轮台地区的军事存在谈何容易。
左三相原本也是想打下轮台收集好物资便东撤的。
第二十七章:暗算
第二日,左三相起的很晚,还是众将把他叫醒的,各营为了缴获的战利品争执不下,便一起来找左三相了。
左三相也不着急,慢慢命人打水洗脸,与众将谈笑一番才去堆放战利品的地方。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湿毒国号称幅员万里,军队却是如此不堪一击,可惜了这些好装备,也糟蹋了这些战马。”左三相对着缴获的战利品发出感叹
“我们扬威营兄弟损失最多,没有我们冲锋陷阵,后面的各营哪里能打的如此轻松?”马华第一个跳了出来,确实扬威营损失最大,连马华自己都差点搭进去了。
“马统领,扬威营损失最大,我们也不是瞎子,只是你现在人少了上百,你拿这么多战利品有啥用呢?阵亡的兄弟朝廷自有抚恤!”翔起营王孝明对马华的作法表示不服
“对啊,换我们来打,不一定死这么多人呢?若不是你要逞能一个人冲在前面,哪里会这样?”翔瑞营王孝匡就说的更损了
马华一把揪住王孝匡的衣领,左三相却不出手阻止,只是淡淡说了句“都是自家兄弟,急什么?怎么赏怎么罚,我自有决断!若都依你们所说,我这个征西将军不如让给你们来做了!”
“属下不敢,愿听将军决断!”
“属下也不敢,但属下要一个公道!”
“卑职愿听将军赏罚!”
左三相看了看这些战利品,围着走了一圈“本将有个主意,这次攻取这五个堡垒,只有一千多弟兄是冲在前面与敌人交手了的,那么这一千多弟兄,无论生死,都可以领一套湿毒人留下的衣甲武器和战马,剩余的交给仓官盛轩保管,下一战,由其他的兄弟率先出击,获胜后也是同样的待遇。马华领走的战死兄弟百余份战利品,可以用于招募新人补充兵员,诸位以为如何?”
马华想了想“好,只要战死兄弟的有份,我就没话说!我心服口服!”
“几位王将军,你们可有意见?无功不受禄这句话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各营的士兵也是清楚的!要是出不出力都一个样,那就没人卖力了!你们会抱怨这次没给你们机会,但攻打轮台就该你们上了,轮台那里的战利品比起这五座小堡垒只多不少!”
王孝明等人的小心思被左三相看的明明白白,就算不服也没用,只得笑着回答“征西将军赏罚分明,我等心悦诚服,这轮台之战是不是马统领和傅队长他们就不参加了?”
“本将说的是你们率先出击,有优先权,并不是他们没有资格参战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你们昨天差点被人打出来,难道还敢轻敌?”
“征西将军,我军这一仗,最大的损失是这堡垒里的本地人造成的,他们的战力和我们差距倒是不大!有些人我郝光还认得,大多数也是讲汉话的中原人,这些人该怎么处置呢?”郝光看准时机把话接了过来
左三相知道郝光想为这些被俘虏的本地人求情,于是走上前去问话“你们是哪儿人啊?”
“你这魔头,何必明知故问,我们世代在这富贵堡居住,耕种放牧做生意。湿毒人来了也不曾这般对待我们!你们却到处杀人放火!”
“我看你们是冥顽不灵啊,我们前来收复大汉故土,解救你们,你们怎么不识好歹呢?”
“笑话!湿毒人在这里做生意,不收我们赋税,大家唱歌跳舞做生意相安无事。你们来了,以后要收税还得宵禁!把我们的好日子全都搅合没了,这样的解救你要吗?”
“说来说去还是不服王化,不愿缴纳赋税,不愿被朝廷管束!先押下去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告诉我一声!对了,祖纳言和郝光就留在这五座堡垒,把这五座堡垒连接起来筑城,人马我给你们五百人,一定要和仙女寨相互配合,防备湿毒人的袭扰!”
郝光有些意外“征西将军,这,这些人的处置,还请大人明示,属下”
左三相拉着郝光走了出来“这里脱离中原朝廷已有几百年了,如果一味宽容,恐怕没什么用!教化人心难啊,不过我答应你,不杀他们。你得自己想办法来劝服他们才行!”
郝光面露难色“我一个打仗的粗人,怎么教化人心啊?征西将军这不是为难我吗?”
左三相往背后看了看“所谓教化人心,不是让你去真的带他们读书,断人财路杀人父母,这些人湿毒人惯着他们,把他们惯到无法无天了。我们不可能开出比湿毒人更好的条件,而且湿毒人的作法
根本不可取。这几十人杀是不能杀的,其他的居民都看着,但也不能放。先把他们整到一无所有,罚他们做苦役,恶人我来做。过个几年你再来做好人就行了,记住,不能杀,但是可以往死里打,鬼都怕打。挨打多了,受的刑多了,一般的人都会服软的!本来我手底下要是有人,完全可以用另一招,不打他们,把他们各自单独关起来,先给他们吃最差的饭菜,折磨几天。过些时日再给其中几个人换上丰盛的食物不再折磨,这时候把他们再关到一起,随便挑拨离间,先让他们自己斗起来,然后再分开关。如此反复几回,等他们各自成了仇人,事情就好办多了!”
“征西将军,在下对你的景仰,犹如仰望那昆仑大雪山,高不可攀啊,高人,厉害!幸亏你是领兵的将军,要是你做了文官,得整死多少人啊!哈哈”
左三相摸了摸胡子“出将入相,本就是我的夙愿,本将一生的志向便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只可惜本将从小家境贫寒,十八岁之后才跟随师父读了点书,又不是世家做官的经典,所以一直在晋王府做个狗头军师罢了!”
“征西将军,在下还有一事请教,这么早分发战利品,安排我和祖统领留下,你们不等都护府转运粮草吗?”
“不等了,我已经派人去都护府报捷了,对了,郝光,你知道行军打仗最怕的是什么吗?”
“断粮,缺水!”
“这些都不是问题,想那赵括断粮都能坚持四十八天,这打仗最怕的不是敌人强大,也不是缺水断粮,而是友军的背刺!”
郝光愣了一下“征西将军这话言重了吧,大都护虽然不想西征,但不至于背刺征西大军,这也太耸人听闻了!”
“天下之事,都坏在一个利字上。你们都护府要是维持现状,每年可以从朝廷多拿几千万贯的军费,要是我带着征西大军铲除了占据我们城池的湿毒人,收复了轮台,这长平都护府也就到头了。朝廷要么恢复汉朝当年设置的安西都护府,要么就把长平都护府西迁到轮台。都护府在高昌经营十几年,大部分人靠着这座商贾云集的高昌赚得盆满钵满,把他们迁走如同割他们的肉啊!”
郝光点了点头“不瞒征西将军,郝某也有产业在高昌城里,这仙女寨与其说是防备敌军。倒不如说是故意设置的路障,迫使西来的商队往北绕道几百里。而北边就有都护府设立的十三个堡垒,商人们取水吃饭都得依靠这些堡垒,这十三个堡垒的守堡人便是大都护的亲信们!”
“所以我猜接下来我们一定会遭遇意外,但不知道是何种意外!所以我便冒险去先打了轮台,看看都护府和湿毒人有何反应?”
“征西将军对我说这些,就不怕我便是那个意外所在?”
左三相拍了拍郝光的肩头“大都护根本不信任你,这是其一。其二,留你在这里,你能做到的无非是带着人投敌或是断我军粮道。何况留下来的兵都是我的亲信,会不会跟你作乱你应该知道。而且我要是大都护,不会采取这种愚蠢的办法。长平都护府与此事的干系必定要撇清,还得作出力挽狂澜的样子。而且都护府的人不能出手,至少不能在明处出手!要使坏,恐怕我也不会输给余万里那老家伙!”
“希望是征西将军多虑了,要真是这样,想想就可怕,为了生意,就要断送朝廷一年赋税堆积出来的五千征西大军!”郝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对了,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朝廷里也有人希望我左某人与这五千征西大军全军覆没。这样既能打击晋王府的势力,也能削弱陛下对军队的掌控,而且还能让那些主张放弃西域的人上位。到时候连同长平都护府也一并裁撤了。所以,我不过是树上的蝉儿,都护府算是螳螂,黄雀却安然无恙的在朝中!”
郝光眼睛都直了“那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凶多吉少?现在何不趁大胜敌军撤回去,还可以保全声名与这五千将士!”
“那便不是我左某人了,我左某人就是要知难而上,虽说有许多人盼着我们全军覆没,可有一样他们无法掌控,那就是我左某人的能力!将在外,岂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这一日的傍晚,左三相带着三千多人继续往轮台方向进发了,临走再次叮嘱祖纳言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要等左三相回来,期限是一个月。
左三相出发后十天,便有王孝准带着数百人马逃回来,祖纳言与郝光城墙刚连接了两座堡垒。
王孝
准进堡便大哭“左大人不听劝,非要冒进,结果陷入重围,我走在后面侥幸逃出重围!”
“湿毒人不是不堪一击吗?左大人带的都是精兵,就算不能取胜,也不至于陷入重围啊!”郝光觉得这事不可思议
王孝准摇了摇头“湿毒人雇佣了北边的罗刹人和本地的康居人还有火龙人,四支军队围住我们征西军,左大人再能,也挡不住啊!”
“那左大人现在是死是活?其他各营的兄弟怎么样了?”祖纳言非常着急
“战场上各人顾各人,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咱们还是早点撤走吧,总不能全军覆没啊!”
郝光打量了一下浑身灰土污迹的王孝准“征西将军用兵如此厉害,为何会中了埋伏呢?这里面是不是”
“我们在离轮台还有八十里的地方下寨,一夜风沙过后,敌军便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我当时扎营在东边,来的又是湿毒人,靠着几个老兵拼死力战才逃了出来!”
郝光觉得还是有蹊跷“该不是王将军私自逃回吧,你都能力战逃出,那马统领和傅队长都是骁勇善战之人,如何不能逃出来?”
“你不信我,便去问我们一起逃出来的人!王某是怕死,但不至于遇到敌人就跑路。马统领和傅队长在最西边,离我们有几里路,他们护着左大人!”
“就依王将军,叫几个弟兄来问问!”祖纳言也信不过王孝准,便传令带进来几个王孝准手下军士
一番问话之下,发现王孝准说的大部分是真的,只有什么拼死力战是假的,因为王孝准确实是见到敌军冲过来便逃了!
王孝准脸有些红,不过祖纳言和郝光却只得好言安抚,他俩官职没有王孝准大,何况王孝准是大将军王复的侄子,就算要论罪,也得是朝廷来论罪。
“祖统领,我们去救援征西将军他们吧!要是征西将军有个闪失,我们都难逃干系!”
郝光劝祖纳言带兵去救援,祖纳言想起来左三相的话摇了摇头“征西将军让我坚守此地,他不传令,我便不动!”
郝光有些急了“这打仗的事,岂能如此死板,我们虽说只有几百人,但好歹都是骑兵,兴许能救出征西将军!”
“要救人你们去,我先回高昌了,你们还不走,湿毒人吃掉征西将军的大军后,马上便要来了!”
祖纳言和郝光同时瞪了王孝准一眼,王孝准立即低下了头。
此时外面有人大喊“大都护到了!大都护到了!”
三将立即跑了出去,只见大都护余万里一身甲胄带着长平都护府的重甲骑兵过来了。
郝光正奇怪仙女寨的人怎么没有提前通报,余万里发话了“征西将军陷入重围,我得知消息之后,立即带上八百精骑绕道北边赶了过来,尔等还不发兵救援征西将军,是要做什么?”
面对余万里的喝问,祖纳言不卑不亢“回禀大都护,征西将军出发前下令让卑职坚守此地一个月,征西将军不下令,祖某不敢妄动!”
“混账,你一口一个征西将军,是不把我这朝廷任命的大都护放在眼里了?传我将令!所有人立即往西进发救援征西将军!”
祖纳言却不为所动“请大都护恕罪,没有征西将军的将令,在下不敢妄动!”
“反了!来人,把这个不遵将令的给我拉出去砍了!”
都护府的亲兵立即冲过来要捉拿祖纳言,祖纳言拔刀后退“超勇营将士何在?”
祖纳言的兵也都围了过来,眼看一场火拼在即,郝光握住祖纳言的刀“祖统领不可放肆,大都护只是一时情急气氛,万万不可同室操戈啊!”
余万里也笑了“这是怎么了,这里还是不是大梁的国土了?你若遵我将令一起去救征西将军,便赦你无罪,这事我也不计较了!”
祖纳言手下的几个队长也劝到“祖大哥,此一时彼一时,眼下最大的将令只有救出征西将军,征西将军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祖纳言开始犹豫,手里的刀放了下来,刚准备说话,背后被人用利刃刺入,不是别人,正是郝光。
“祖纳言向大都护拔刀,意图谋反,已被正法,其余人不知情,皆不问罪!”
祖纳言奋力向前扑去,余万里后退一步,都护府亲兵的刀贯入了祖纳言前胸。
目睹祖纳言的惨死,几个队长也只好知趣的表示遵从大都护的将令召集人马往西去救援左三相。
第二十八章:其实她明了
王孝准见祖纳言被杀,吓得跪地连连磕头,余万里很鄙视这个出身世家的家伙“你是个没用的,我不会杀你,不过,你现在也不能走,得跟着我们一起去西边救援征西将军,到时候也好给我都护府做个见证!”
“卑职谢过大都护,谢过大都护,来世一定给大都护当牛做马!”
“算了算了,快起来,不然将来王复还以为我不给他面子,郝光,你把这小子看住!集合队伍,立刻出发!嗯,蔡长庚带上从仙女寨下来的步卒五百人在此接管这些堡垒!”
余万里带着近两千人的队伍往西去了,一路上问了郝光许多情况,不禁笑道“这左三相为人心高气傲,不知道这一次保不保得住脑袋!战死了要掉脑袋,打败了回去朝廷饶不了他!”
“这左三相可是聪明人,这一回是怎么中了埋伏?莫非是”
“不要瞎猜,此事与都护府无关。他还没到轮台,从北边经过的商人们便把消息带回了轮台,人家当然要设下埋伏好好招待他了!任他自诩才智过人用兵如神,这一回怕是插翅难逃啊!”
“大都护智谋无双,岂是左三相之辈能比!”
“你小子也不错,骗过了左三相,这里剩下的七百多人,一来可以回去报知朝廷左三相贪功冒进,二来他们亲眼目睹我们救援征西大军,也算给我们报了功!”
余万里的队伍走了四天,终于来到了征西军与湿毒人交战的战场。
战场上,留下的尸体旗帜横七竖八到处都是,有梁军的,有湿毒国的,也有火龙人康居人的。
细细查看之下,梁军的尸体几乎没有,像是被处理了一样。
“不太对劲,湿毒人组织四支大军四万多人,十倍于征西军,怎么会是这种场面?”
余万里觉得不太对劲,但苦于找不到活口,派出去的斥候也不见回来,只得继续往前进发寻找左三相的下落。
穿过战场十里地,四面喊杀声大起,只见打着湿毒人旗号的三支骑兵包抄过来。
余万里勒马派人打着都护府大旗去探明情况。
“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们是长平都护府的人,不是你们要打的!”
湿毒国的军队却不理会,径直冲过来把来人给捉了。
余万里勃然大怒“真当我们都护府没人了!给我杀!”
都护府的重甲骑兵,都是精致的明光铠,湿毒人的箭和刀根本穿不透,一见都护府的骑兵冲击过来,湿毒人四散逃奔。
“真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余万里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可以证实一件事,湿毒人确实打败了征西大军,不然不会如此从容埋伏!”郝光看着湿毒人远逃的场面,觉得应该是湿毒人太贪心了,想扩大战果。
“此地距离轮台只有几十里路了,大军再走三十里下寨,征西军拿不下的,我们来拿!”余万里此时觉得由自己来收复轮台正当时。
待余万里率军来到轮台城下时,城头上却是梁军旗帜,左三相正在城头喊话“劳烦大都护亲自派兵前来相助,这份情义,左某没齿难忘啊!”
一见此场景,余万里、郝光以及都护府众人都呆住了,王孝准更是目瞪口呆。
“征西将军神鬼莫测,余某深感佩服!看来是余某多虑了!”
“还请大都护把人马安置在城外,左某在城门口来迎接大都护!”
余万里和郝光面面相觑,看来左三相已经有了防备之心。
尤其是郝光,当初左三相也告诫他务必坚守堡垒不得轻易出动,如今却来到轮台城下,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左三相那边已经出事了吗。
不过一想到有余万里这座靠山,郝光也就不怕了,便跟着余万里一起进了轮台城。
一进城,几句寒暄客套话说完,左三相立即变脸“将此二贼拿下!”
余万里大吼“左三相,你疯了?我可是大都护,从一品!你不过是个三品将军,你敢拿我?你这是造反!”
郝光也跟着大
喊起来“左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大都护听说你被围,星夜兼程带兵前来救援,你怎么恩将仇报!”
左三相冷笑几声“哼哼,恩,杀祖纳言的大恩,还是传递消息让敌人埋伏我的恩?还不快拿下!”
亲兵们一拥而上,余万里拔剑抵挡,左三相也拔刀上前,一阵拼斗,打落了余万里手中剑。
余万里面不改色笑了起来“你杀了我,你也别想活!城外还有我最精锐的重甲骑兵!朝廷里我的朋友亲戚也不会饶了你!”
“哈哈,拿死来威胁我一个亡命之徒,你觉得有用吗?余大都护!看好了,便宜行事!先斩后奏!”
左三相再次掏出那份密旨,余万里脸色大变“你这疯子,皇帝的旨意是让你管束部下,不是让你擅自杀害封疆大吏!你不就是想活命吗?可以,我保证你和你的大军平安无事回到京城,粮草一定给你供应齐全,钱财也能分你一些!”
“你觉得你还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机会吗?不杀你和你的那些腐化的部下,朝廷如何养得起你这颗毒瘤?我手底下这些流血奋战的兄弟们又如何上位?带他上城墙好好看一看!”
余万里和郝光被押上城头,功曹萧随和粮官刘敬传闻讯立即赶来劝阻。
“征西将军,这,这如何使得,就算是皇上,也不会随便诛杀一品大员封疆大吏,你这一刀下去,不仅皇上受惊朝廷震动,更是与朝廷里大半官员为敌啊!”
“征西将军,这一回我肯定要参你!你这是胡来啊,你有密旨在手不假,可皇帝没让你随便杀害一品大员啊,本朝立国几百年以来,还没有此先例。你这是要动摇国本啊!”
左三相毫不理会,指着城外正在厮杀的队伍“大都护,你的重甲骑兵白糟蹋一身好装备和良马了,我那扬威营统领马华眼馋很久了,现在正带着人去脱甲牵马!”
余万里此时欲哭无泪,本以为自己的重甲骑兵能够轻松击败征西军的轻骑,然而一交手却是一边倒。
马华带人冲过去第一句便是“兄弟们,为祖大哥报仇!”
祖纳言手底下的七百人和重甲骑兵安置在一起,一听马华下令,纷纷动手缠住身边的都护府士兵。
不过还是有一些骑兵很快翻身上马准备抵抗,包括一队没有卸甲正在警戒的重甲骑兵。
面对这几十个重甲骑兵,马华和手下人挥着大棒扬着绳套把他们马上击落拉倒,偶尔有几个能冲击马华队伍的,都被马华亲自干掉了。
“大都护,我杀你,也不冤枉你,来人,带王孝准和他手下人上来!”
这些人一上来,便讲起了郝光杀害祖纳言的事和余万里吞并征西军超勇营的事。
“这些都是我干的,与大都护无关!”郝光昂头表示不服
左三相拿出一份清单“余万里这些年贪墨军费明细俱在,抄了都护府,朝廷那帮人兴许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你以为都护府和他们有多大交情吗?有的不过是金银,不过是交易罢了!现在不过是换人来做,好了,你专横跋扈也够了,你干的勾结外敌坑害征西大军的证据我也有了!贪墨之罪家人还能有条活路,通敌叛国可是要灭三族的!余万里,你可要想好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你们从高昌出发之后,我留下的暗桩便协助高昌王控制住了都护府,把你们的家人保护起来了,以免遭人灭口!王孝明,把供状拿来,给他们画押!”
“不可能的!都护府在高昌城还留了五百精兵,就凭鞠永文那小子的豆腐兵怎么可能。你想诬陷老夫威胁老夫,你还愣了点!”
“是吗,我记得我离开高昌的第一夜,我手底下就跑了一百多人,当时大家都要我处置马华,是吧。到仙女寨,就逃了快五百人了!”
王孝明和王孝匡此时恍然大悟“征西将军真是神机妙算!这五百人加上高昌王的部下,对付都护府留守的兵将那是足够了!”
余万里和郝光脸色大变“左三相,你卑鄙,你这无耻小人,竟然用下三滥的手段谋夺都护府!”
“我承认,我是卑鄙,我无耻,我下三滥。不过一开始我还没想着要这样做,留下几百人是防着你余万里断我粮道,免得连报信的人都没有!谁知道你自己傻乎乎地带着主力离开了高昌城,那就不要怪我了!”
余万里和郝光歇斯底里,王孝明和王孝匡强按着二人画押,左三相一挥手,两道红光闪过。
刘敬传和萧随当场吓得坐在地上“这这这,这,这如何是好,征西将军,万一朝廷问罪,这大家都跑不了啊!”
“嗯,这个好办,萧功曹给朝廷报功,就说长平都护府大都护和部下与湿毒人死战不退以身殉国,都护府又遭贼人袭击,我征西大军不得已接管原长平都护府。咱们就在这轮台暂时屯田住下,等候朝廷旨意,对了告诉朝廷我左三相不需要他们提供粮草!想来朝廷要凑五千人马来轮台得再等十年!”
西域刀光血影,朝廷却是一派歌舞升平,没办法,远隔近万里,战报送来洛阳都要一年时间了。
皇帝在铲除国师叶小北之后,亲自去搜查叶小北的住所,捉拿审问叶小北的道童们,他觉得长生之术仅靠李小飞去寻找太不可靠。
叶小北果然还留下了一些典籍,皇帝整夜翻看,决定自己先来习练长生之术的引子。
不过李小飞的差事,不能耽误,皇帝下旨催促让李小飞在除夕之前离开京城前往松江口。
红蕊和慕容青怂恿王若云一起出海,王若云却放心不下儿子展飞。
一提到孩子,红蕊和慕容青也不肯走了,眼看皇帝定的启程日子越来越近,李小飞决定把三个老婆都留下,自己带上一半人出海去极南之地。
走的前一夜,三个女人又各自给李小飞做了不少菜肴。
正吃着饭,王若云突然栽倒在桌子上,李小飞与其他两位夫人连忙掐人中喂救心丹,救醒之后一把脉才发现坏了。
李小飞悔恨不已,连连摇头“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她的心脉太弱了,这些年操劳过度,”
“怎么会这样,若云妹妹这些年一直在豫章,又不曾耕田种地,也没有与人打斗!”
“之前在豫章,也只是摔了一跤,而且还把人摔清醒了,当时就有医生给她诊过脉,难道遇上庸医了?”
李小飞抱着王若云,王若云笑了“姐姐,你们不用猜了,其实这些年我根本没有疯过。不过是为了让展飞这孩子活下来,不得已装疯的。每天都要担心有人来杀我们,整晚整晚的不敢睡觉。白天还要装作疯癫给别人看,不过现在好了,展飞也安全了,你们也回来了!”
李小飞脸色大变“你,你早就知道当初发生的事了?这,不可能的,你怎么会有如此坚忍?”
“好了,飞哥,你没带过孩子你不懂,什么叫为母则刚。为了孩子,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家人被杀,抄家,丈夫被赶出大梁,我都得忍下来,我得带着孩子活下来!其实我也怪过你,恨过你,当初我爹我兄弟被杀,你没有去救他们。后来时间长了,也听到了许多其他人的故事,我反而不恨你了!或许是为了孩子吧,这些事也不要向展飞提起。我不希望他一辈子活在仇恨当中,何况这仇我们报不了!”
说着话王若云开始吐血,慕容青连忙用衣袖给王若云擦拭,红蕊也去打水。
李小飞眼泪开始滴到王若云脸上“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从海外带回来的药材,可以保住你的性命,我也不准你现在死去。展飞五年后还要去做官的,还要娶妻生子,你得抱孙子!”
红蕊和慕容青也是满脸泪水,王若云嘴角带着血迹继续微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一切随缘,看天意吧!姐姐,你们也别为我哭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你别说话了,红蕊,阿青,你们照看一下若云,我去请那位董医生过来!”
王若云想伸手阻止,红蕊捧住了她的手“妹妹,安心静养,其他的都不要想了!”
“我们也不走了,我让飞哥也不要走,大家都留下来陪你!”
第二十九章:再出发
李小飞自己驾车到大将军府,在府门口被拦了下来。
李小飞高声在府外喊道“太子太傅李小飞求见大将军!”
王复此时却没在府上,而是被皇帝召进了宫。
在府里下棋的钱敬之与董兴听到了李小飞的喊声,二人一齐迎了出来。
“你们太没规矩了,这是李太傅,怎么能挡在门外?”
“李太傅,失礼了,请随我进府”
二人一左一右把李小飞请进府“李太傅,王大将军被皇帝召见,今日晚些时候才会回来,若是方便,我们可以代为传话!”
“劳烦二位了,李某今天来,是听说大将军府上有一位董神医,想请他到我府上救个急。内人王若云突患急症,危在旦夕,”
董兴端着的茶杯掉了“李大人,你说什么,王夫人他怎么了?我就是董兴,神医不敢当,事不宜迟,我去收拾药箱随你前去!”
李小飞激动地抱住董兴“这么大的恩情,李某一定重重报答先生!”
董兴有些尴尬“李大人,不必这般,你爱妻心切我理解,还是不要耽搁了!”
李小飞驾车,董兴在车里把车帘揭开“李太傅,王夫人的症状想必你也清楚一些,我知道你也是懂得一些医术的!”
“脉象虚弱,气血两块,就快有油尽灯枯的苗头了!但普通的补血补气之法恐怕很难奏效!”
“李大人,连你都束手无策,我难道能有别的办法?”
“董神医莫要谦虚,我回来没有几天,但也听得京城小儿讲先生有起死回生之能!”
“李大人,我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要是董某束手无策,弄不好要成你的剑下亡魂啊!”
“董神医,李某不是那样的人,不过和你一见面,就觉得心安,而且李某只说出来是内人得了急症,你便比我还着急。”
“王夫人不容易啊,带着令郎一路从豫章到京城,你放心,在下一定尽心尽力给王夫人医治!”
来到李府,一见是董兴,王若云便笑了“我认得他,他要收展飞做徒弟,可惜展飞去国子监了!”
“夫人好见识,学医不行,做不了官发不了财,还是去国子监的好!哈哈,夫人还能有这般好心境,董某这下可以打包票了!”
李小飞也笑了“总算是找对人了,董神医只管开药方,即便是龙肝凤髓我也去取来!”
董兴冲着李小飞也笑了“这药方,有几味药,中土是没有的,一是龙涎香,二是孔雀胆,三是三尾隼,四是犀牛角。有此四样加上人参当归何首乌蝉蜕四样,便能治好王夫人了!”
李小飞扳着手指“龙涎香孔雀胆犀牛角我倒是在海外给收集了一些,这三尾隼却没见过,不知道何处有?”
“三尾隼在东边海上的齐云国,不过也不多,据说是他们的神鸟。能不能弄到,就看李大人的本事了!”
“为了治好若云,莫说是神鸟,就是神,我也给求来!”
“王夫人,你这病还不能在家静养,须得行万里路,跟着李大人一起去寻那三尾隼,每日服药才能治好!”
几个人都大吃一惊,“董神医,若云妹妹本就很虚弱,路上再一颠簸只怕不妙啊”
红蕊有些怀疑这个医生会不会是骗子,慕容青也觉得太不可思议“董神医,寻常人都受不了这颠簸,若云妹妹都吐血晕倒了,还要行万里路,这”
“王夫人,我说的,你可能做到?”董兴不理会她们,而是问王若云
王若云伸出手“姐姐,我信董神医,我能做到!天涯海角,我都跟着去!”
董兴点了点头“很好,那这件事没什么问题了,董某告辞了”
“董神医,别急着走,我们还没答谢您!”
“这些客套的东西免了,何况我也不是以此为生!
李大人和夫人们安心去寻找三尾隼吧!”
被召见的王复,以为又是去谈整顿军务的事,却不曾想皇帝问他的是给太子和晋王选妃的事。
王复一时没有准备,自己又是没有成亲的人,脸红的一阵一阵地。
皇帝看出他的窘迫“哈哈,就知道你手足无措,你当真没有碰过女人?”
王复支支吾吾,皇帝一挥手“行了,你已经告诉朕答案了。朕的意思是太子的母亲萧皇后是萧家人,娶太子妃便不能再从萧家了,晋王的母亲裴贵妃是裴家人也不能从裴家再选晋王妃。所以你王家要是有什么品行贤淑的女子,你可以举荐,朕优先考虑!”
王复有些慌,主要是一提起女人他就心神不宁“臣,王家,王家女子太过粗犷,性情顽劣,恐有负陛下厚望!”
“王大将军的意思是皇家大内宫禁森严还不能调教好你王家女子了?”
“臣不敢,臣绝无此意,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朕只是要你举荐,并不是说非你王家莫属了!朕还会从谢家、陈家、陆家、杨家等家族选人!你太过紧张了,话说,你王大将军究竟要娶什么样的女子啊,这么多年了,始终不娶妻,这不合本朝礼法啊!”
“陛下,臣这一生,只把一颗忠心和这幅身躯献给陛下,忠君爱国便是最大的礼法!”
“得了,你这马屁功夫和李小飞一样,朕也奇了怪了,你连朋友都能背叛,家人也能下手,唯独对一个女子念念不忘一往情深!朕都怀疑是不是真的了解你了!”
“臣惶恐,臣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梁,效忠陛下,臣无怨无悔!”
“行了,不说这些了。你是大将军,还是说军务,你觉得这次左三相出征西域,能不能给大梁带来惊喜!”
王复心里犯起了嘀咕,皇帝从来不肯轻易相信任何人,这一次花费几年的赋税支撑五千精兵出击西域,自然是想有个好的结果。不过以王复对长平都护府的了解,左三相极有可能一事无成甚至身败名裂还搭上五千精兵。
但此时又不能扫皇帝的兴,只得思索再三“只要长平都护府全力配合,左三相必能立下大功,只是左三相为人心高气傲,未必能与长平都护府的余万里和光同尘啊!不过即便不能立大功,也可以宣我国威,震慑西域诸部,扶立高昌王!”
皇帝笑了“看来你既不了解左三相,也不了解余万里,也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长平都护府两千人马,每年要耗费国库一半的钱粮,朕到现在宫殿不敢修,也不敢纳妃,更不敢出巡,都是没钱闹得!可是余万里每年耗费国家巨额钱粮,却只做了条看家狗,太让朕失望了。而左三相这个人,为人桀骜不驯,在朕身边朕尚可以节制,要是带兵在外,恐怕朕的命令他也不会听从!他根本不会与余万里商议什么!”
王复脸色大变“陛下,若左三相真是如此,要么会与余万里发生龃龉,要么便是部下哗变,有损陛下威名啊!”
“哈哈哈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左三相傲上而不辱下,而且他早年就是市井之徒,不会有哗变的事。他和余万里之间恐怕不是龃龉,而是火拼!嗯,正好看看是都护府的边军厉害,还是你手下的凤翔军加上左三相的乌合之众厉害,无论谁赢朕都会得到一支真正的精兵,而且以后的军费朕不会给这么多了!”
王复愣在原地不敢答话,都说帝王冷酷无情,今天算是再次加深印象了。原以为只有满朝大臣盼着西域出事,没想到皇帝也是这个心思。再一想到自己还掌管着几支兵马,王复额头上都冒汗了。
“王复,你怎么了,朕也是不得已为之,要是都像凤翔军一样屯田自给自足,朕是不会出此下策的!虽有贤君不爱无功之臣啊,光吃着朝廷俸禄挥霍天下百姓缴纳的赋税,不干事那就得让位了!当然了,朕不是说你,只是
针对西域,西域那边需要好好换换血了!”
“陛下英明,为天下百姓和江山社稷考虑,臣万分钦佩!臣愿辞去大将军职位,解甲归田,日夜为陛下焚香祈福!”
皇帝摇了摇头“你误会了,对于你朕还是放心的,不为别的,因为你没有子嗣,其他的将军大臣都有可能谋反,唯独你不可能!你安心做你的大将军,若是哪一日你想通了娶妻生子,朕自然罢了你大将军之职!对了,你去替朕去李小飞府上走一遭,催促一下他出海的事!”
王复有些尴尬,但又无法拒绝“臣谢陛下隆恩,臣遵旨!”
王复来到李府悄悄给孙总管说了要来见李小飞,孙总管有些诧异,这王大将军素来不肯低头,今天怎么变得如此客气谦卑。
孙总管禀报李小飞后,李小飞没有犹豫,亲自出府来请王复。
二人见面,王复脸红至极,李小飞却哈哈大笑“阿复,还是这么爱脸红啊,来来来,正在想走之前要找个故人好好叙叙旧,正巧你来了!”
王复诺诺地回了几句客套话,李小飞拍了拍他的肩头“别再把过去的事记心上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倒是你,老大不小了,还不结婚!”
“飞哥,能不能不要催婚?皇上催婚,你也催婚,弄得我好像是你们儿子似的了!”王复有些急了
“哈哈哈哈,不提了,不提了,知道你是个痴情种!我也知道你今日来是看我这个要出海的人怎么还不肯走的!哥哥我明日便走了!”
一听到李小飞马上又有走,王复心里就像舒了一口气“飞哥,这次出去可要保重身体,早些回来!”
“我这不是还没走吗?对了,这么多年你和萧家的仇怨还没了结吗?”
王复咳嗽了一阵“前段时间我去过萧府了,不过是为公事,我看到聪儿了,和她娘彩蝶一个模样!”
“也好,总算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冤家宜解不宜结!说起来,彩蝶和你的事,我也有责任,当初要不是我高烧三日,也就不会有那些意外了!”
王复摆了摆手“算了,都是命,一看到聪儿现在过得很好,我也就觉得没有什么遗憾了!”
“人生难免有遗憾,也罢,不如即时一杯酒,来来来,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两个故人,无数恩怨,一场酒理不清,醉后醒来复饮,再醒已是天明。
皇帝已然派了王复来催促启程,李小飞与夫人们也只得遵旨照办。
李小飞很果断“红蕊姐姐,就辛苦你跟着我们再次上路,照料若云,青儿武艺高强,留下来待展飞假日回家好教他剑术,有你在,我们大家都更安心一些!”
“好啦,我留下来就是了,倒是你们,这一路颠簸,可要好好照顾若云妹妹。到了齐云国之后,记得派人报信回来!”
“嗯,好在这三尾隼就在齐云国,找到这个药不难,幸亏有博学多才的董神医指引!”
“不要高兴的这么早,找不到仙药,你回得来京城吗?”
李小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要乱说,金良卫可能一直跟着我们,皇帝不想太多人知道他的秘密!”
“算了,我们来收拾收拾吧,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我还是给若云妹妹煎药去了!”
红蕊踱步走开去找侍女煎药,慕容青留在房里看了看熟睡的王若云“飞哥,无论怎么样,你们三个人去的,一定要三个人都回来!那个什么仙药,就算找不到,你们也得在六年内回来,过了六年还没有你们的消息,我便领着展飞去找你们了!”
李小飞压低了声音“放心,我自有办法,这仙药是肯定能找到的!”
慕容青眨了眨眼“放心,展飞就交给我了,倒是你们在茫茫大海上,一定要平安归来!”
第三十章:立个规矩
洛阳城东郊,皇帝带着文武百官给李小飞践行,筑了个三丈高的土台焚香宣读诏令。
诏令的内容是宾服四夷交好诸国保护大梁海外贸易追剿海盗等等。
为了显示朝廷的重视,给李小飞配属了殿前禁军五百人随行,物资车辆五百。
最明显的是任命李小飞为大梁海防巡阅使兼海西市舶司总管、东夷诸州大刺史,册封爵位浮海郡公。
海防巡阅使可以调动大梁沿海的三只水师,北海水师、江南水师、南海水师;海西市舶司总管,也就意味着大梁外海的贸易全部由李小飞负责与其他国家交涉决断;东夷诸州大刺史是新官职,在皇帝的印象中大海以东还有大陆,而这些将来被探索发现的地方,都要设置大梁的州郡县,将来新设立的州暂时由李小飞任刺史。
不过这些都是虚的,实际的就是为皇帝寻找仙丹和长生不老术。要是找不到,就要按诏令里面说的“若贸易不畅、新置州郡不服,则李小飞留任当地不还朝!”
不过绝大多数朝廷官员并不知道真相,在他们看来,这就是要让李小飞去开疆拓土了。
为了阻止皇帝穷兵黩武耗费国库,当场就有官员谏言,不过都被皇帝命人拖走了。
皇帝又帮李小飞得罪了一批人,其中就有不少是支持太子的人。
如此一来,国库亏空的账有大部分都记到了李小飞名下,之前是不少大臣一起参劾左三相,指责左三相靡费国库数年积蓄。不过参劾左三相的大臣大多都被干涉朝廷军务以及不遵国策的罪名给罢官降职了。
送走了李小飞和五百禁军的队伍后,皇帝派出来一支密使队伍往西去了。
从洛阳出发,一路上禁军士兵便抱怨不断,李小飞知道这些人是在讨赏,却故意装作不知道置之不理。
一同在队伍里的安东尼奥不明就里,在与禁军士兵喝了几次酒后便替他们来找李小飞讨赏了。
“李大人,他们马上就要远离家乡去茫茫大海了,为何你这么小气,连一点赏赐都不肯给?我不明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难道你回到大梁之后就变了?”
李小飞看着酒气熏天的安东尼奥笑了“我们大梁有句话,无功不受禄,你的家乡也有句话,马不上路不吃燕麦!赏赐不能无缘无故,更不能滥赏,我们连海都没出就开始赏赐的话,那么到了海上,普通的赏赐就不能满足他们了!”
“可是他们真的很辛苦,你不能这样对他们!”
李小飞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侍卫咳嗽了一声“你说的很对,待明日我再来按各人功劳大小逐一赏赐!”
不过安东尼奥不依不饶,非要今晚赏赐,听到安东尼奥闹事的禁军队长刘忠也带了几个人过来围观。
这事处理不好有可能引发哗变,禁军连同这些侍卫也都想借机讨赏,所以都不来劝阻,甚至有人在营帐外大喊“赏钱!赏钱!赏钱!”
自古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何况出发没多久,要是通过杀人来立威,又会让众人寒心。依了他们有了一次便会有下一次,以后这兵也就没法带了。
“嗯,既然大家都想得到赏钱,也好,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无功不受禄,你们若能说得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决不吝惜赏赐!”
“我们自打在京城侍奉皇帝,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如今人困马乏,连个洗澡的地方也没有,难道还不能讨点赏钱了?皇帝差遣我们从来都是先赏钱的,你李大人难道不是皇帝的臣子?”
“是啊,这一路上我们风餐露宿,吃的是干粮,爷们在京城哪天不是美酒佳肴?皇帝都不差饥饿兵,你李大人却只要我们受苦,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李大人,你今天不给赏赐,我们便不走了!”
“对!不走了!”
“不给赏钱,就不走了!”
李小飞扫视了众人一眼“你们以前给大梁打过仗吗?还是立过什么大功?”
“知道你李大人以前南征北战,我们的战功都让父辈给立了,我们都是皇帝亲自挑选的,这些年保护皇帝就是我们最大的功劳!”
“李大人,如今天下太平,没有仗打了,你非要我们立战功不是强人所难吗?”
“看样子,你们都是朝中官员武将们的子侄,都不曾吃过苦,难怪会这样了!对不起,李某人是皇帝钦封的浮海郡公,什么大刺史的官位也是正一品,就别在我面前显摆家世了!李某今夜再说最后一遍,无功不受禄,各自回营歇息,不然李某的眼睛认得你们,李某的剑认不得你们!”
“李大人这是在威胁兄弟们?那好,我们回营,我们不讨赏了,也不走了!”
“李大人好大的官威!我们只是讨赏,又不曾违反军纪,李大人难道要滥杀部下残害士卒?”
“现在你们是本将的部下,本将的第一条规矩便是无功不受禄,赏罚分明!休要弄得本将拔剑立规矩!”
“我们没有违反朝廷法度,李大人休要乱来!我们今夜便在你营帐外面不走了!”
“对,我们不走了!不走了!”
“我们倒要看看李大人怎么压迫我们这些禁军兄弟”
“对,看看李大人如何立规矩?”
李小飞本不想杀人,但此时不杀人已经无法立威了,和他们讲什么规矩道理都是无济于事的。
噌的一声,李小飞的长脸已经拔了出来,众人仍在继续笑喊“他不敢,他不可能杀光我们所有人!”
“他敢杀我们,明天朝廷就会治他的罪!”
“哈哈哈哈,他敢向禁军拔剑!”
安东尼奥此时酒却醒了几分大喊起来“你们不要激怒他!你们这样羞辱他是不对的,必须向他道歉!”
众人哪里肯理会,李小飞已经双手握剑开始把剑竖了起来。
不过在众人面前这只不过是一个黒矮的老头在拔剑做做样子,他们笑得更狂了。
听到人群喧哗,红蕊也出来了,看见此情形连忙奔着李小飞过来“夫君,不要杀他们,他们年轻不懂事!”
“哈哈,李大人,要不是看你年纪大了,我们倒想让你们见识见识禁军的厉害!”
李小飞看了看红蕊“放心,我不会杀他们,到今天必须给他们一个教训!”
“听见了吗,兄弟们,他要给我们一个教训!”
众人一起哄笑,安东尼奥脸红至极“你们快给李大人道歉,晚了就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李小飞挥剑斩下旗杆单手拿住,禁军们开始有人发出惊叹“啧啧啧,力气真大,看来还是会点武功!”
“跪!”
李小飞反手旗杆一扫,便有十几人被撩倒在地上,有几个机警的一跃闪开。
闪开的人还在庆幸,李小飞的剑已经抵在了其中一人脖子上“你们知错了没有!”
大多数人都连忙跪下认错,还是有几个人依旧叫嚣“他
又不敢杀我们,最多也就是仗着武功高欺负我们罢了!你们这些怂包!”
李小飞摸了摸鼻子,“对不起了!老夫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
剑光闪了几下,刚才还在叫嚣的几个人,全被李小飞斩去了左臂,倒地痛苦惨叫。
“不杀你们是我的承诺,斩去你们的胳膊是我给你们的教训!当然了,下一回还有人不遵将令,失去的就是脑袋了!把他们抬下去医治,送回京城,明明白白告诉他们的爹,是老子砍的!”
此时鸦雀无声,人人自危都知道这老头是真的敢砍人,而且这些人还打不过他,也拿他没办法。
再走了一段时日,路上正遇到一个车队堵在泥泞路上,李小飞一声令下,众人一齐帮忙把这只车队坏掉的车给拽了出来又给卸货修好。
待与车队的人接上头,才发现正是萧声的车队。
萧声要答谢李小飞,李小飞这一次毫不客气“这都是朝廷的禁军兄弟,从来爱民如子,助人为乐,萧公子要答谢的话李某替他们谢谢你了,这酬劳让他们都不要推辞,收下便是!”
待众人领了萧声的酬谢,李小飞又拿出来一些布帛赏赐给众人“有功必有赏,今日诸位做的不错,以后便是这规矩!”
众人心悦诚服,纷纷拍起李小飞马屁来。
李小飞与众人寒暄了一番便又去找萧声了。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上一次多亏萧公子的妙计,李某人才能一家团聚,李某还没来得及感谢萧公子,萧公子便又出门了。今天又是萧公子破费,哈哈。难得再遇见萧公子,这次到了金陵无论如何让李某做东请公子吃顿饭!”
萧声收起扇子抱拳“李大人太客气了,我也是为了自家的生意。我一个生意人,一年至少有三百天都在路上,粗茶淡饭即可!”
“李某很是佩服公子的能力,你要是入朝为官,必定能超越你的父亲!”
萧声摇了摇手里的扇子“李大人太抬举了,在下志不在此,自小便喜欢算账做生意,对做官毫无兴趣。何况官场凶险不是我这样的人能应对的。生意赔了还有机会翻本,脑袋掉了可没机会再长出来了!”
李小飞不得不赞叹起来“难得公子年纪轻轻就看的这般透彻,萧公子不是凡人!前面便是金陵了,不知公子会在金陵停驻几日?”
“今夜在金陵度过,明晨便渡江往钱塘方向去了!”
“公子这般操劳,还是要小心身体,李某以为自己赶路赶的急,和公子一比,我就是在游山玩水了,我还打算在金陵待上三天再走!”
“没办法,我们生意人讲究信义,约好的日子我只能提前赶到,决不能迟到。李大人好福气,正好与夫人们在金陵好好玩玩。说实话,我来过金陵无数次,却没有好好看过这座金陵城,所以每一次来都仿佛是初来乍到!”
看着萧声发白的脸与黑眼圈,李小飞突然有了几分怜惜之意。
谁说丞相之子世家子弟都是纨绔无用之人,这萧声比许多寒门子弟还要拼,他付出的艰辛常人很难做到。
洛阳以东、淮河以南的生意全部是萧声在打理,还有海运的事,萧声也要操心。
想到这里李小飞从怀里掏出一瓶救心丹递给萧声“公子,这是李某亲自炼制的救心丹,公子要是有突然晕厥或者心悸症状,可服下救心丹一粒救急!不过我劝公子以后还是多加休息为好!”
“谢李大人,这救心丹我收下了,待我几个族弟年长些了,我便寻一风景秀美之处好好休养!”
李小飞也不再劝说,挥了挥手便驾车往前去了。
第三十一章:抵达松江口
在金陵城里的三天,李小飞准许禁军们去酒楼青楼,众人早就心痒难耐,便三五成群的去了。
李小飞带着王若云红蕊在金陵的旧宫城转悠了两天,又去北郊看了一趟。
旧宫城早已残破不堪,与宫城外的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些栅栏和竹林把旧宫城给围了起来,时不时有士兵巡逻劝阻试图进入旧宫城的人。
这些栅栏挡不住李小飞,三人便一起进到了旧宫城里。
地砖上早已长满杂草,一地枯黄干草随风摇摆,时不时窜出野猫和老鼠,还有一些鸟。
李小飞在原先太极殿的位置伫立良久,又朝四周看了看,摸了摸沾满灰尘的梁柱。
“夫君,从前的那些事,忘不掉就留在心里吧,人这一生总有遗憾,总要失去一些自己珍爱的人!”
“我只是感怀,什么王图霸业,什么富贵荣华,到最后都是一场空!人这一生想通了就真的没啥意思了!”
王若云对过去的这些事不知情,便问红蕊“难道飞哥以前在金陵做过皇帝不成?这么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夫君原先在金陵做过官,也在金陵打过仗!在金陵不少朋友都战死了!所以难免触景生情想起旧事!”
李小飞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宫墙的一处缺口和旁边的几口破碎的大缸“当年,我们要攻入这皇宫给朱药师报仇,打穿宫墙,不曾防备这墙边的大缸里全是滚烫的油,手下兄弟冲进来的时候,敌人便砸破大缸,不少兄弟都活活给烫死了。有些浑身烫伤的求我们补了一刀,那景象太惨了!”
“可惜了南海八千儿郎,大多都没有落得个好下场!也搭上了你的名誉和前程!”
红蕊对当年的事是一清二楚,好不容易劝降王铁柱得到这样的猛将,却在金陵城死于天雷击杀。
“是我害了他们,这一辈子总是志大才疏,为了所谓的大义,搭上了兄弟们的性命!唉”
“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们还是早点出去,万一被人盯上不是什么好事!你不是想来祭拜铁柱大哥的吗?”
李小飞喃喃道“对,对,对,要祭拜铁柱大哥,祭拜战死的兄弟!”
李小飞的脚步有些杂乱起来,四下寻找着,接着往西南角的一棵大杏子树跑去“就是这里,就是这里了!”
三人扒开落叶堆和枯草对着杏树跪下“铁柱大哥,我们来看你了!今天来的仓促,只带了一小瓶酒,你可不要怪我!”
李小飞从怀里掏出一壶酒洒在地上,看了看遍地的杏核“有杏子吃,也不会饿着铁柱大哥,待小飞再从外面回来,一定给你带上猪头牛头羊头和一车好酒来祭拜!”
王若云虽不知道当年的那些事,但是王铁柱天下无敌之名却早有耳闻。
“飞哥,王铁柱将军是天下第一猛将,当年是怎么肯跟随你的?这样的人,又怎么死的这么莫名其妙?”
李小飞叹了口气“唉,当初是我在皇帝面前求来封王铁柱为平北王的诏书,许给范阳三郡之地,让他能够回到家乡。又与王铁柱赌钱,连赢了他三天三夜,然后又送还给他。总之是酒色财气全部用上了,王铁柱心满意足这才带着部下跟着我来打金陵。哪知道这金陵城里的宫城里面,就是一个修罗场,当时正值夏日多雨多雷,敌军在宫城里面到处堆了一些铁器,又故意把一些制钱洒在地砖上。当时被天雷击杀的兄弟有上千人之多,铁柱一向冲锋在前,所以便送了命!”
“为了打下金陵宫城,当年南海军和王铁柱的部下都折损过半,最大的
亏便是在这里吃的!夫君他们也就是从这一战开始慢慢地由大梁精锐主力变成了一支可有可无的军队!我怀疑当年朝廷是故意布局,让夫君带的军队去到处打硬仗,直到把精锐消耗殆尽!”
“不是怀疑,这一切都是皇帝的安排!当年往北渡过黄河之后,便有一些弟兄辞了军职回家去了!大家都失望透顶,所以最后一战打到范阳,差点全军覆没!”
王若云看二人越说越伤感便同时拍了拍她们“算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们别再伤感了,天色不早了,还是出去吧”
三人出去的时候,撞见了四个人拿着棍棒过来,李小飞拔剑在手准备防御,不料他们朝着李小飞跪下了“李大帅,是我们啊!你不认得我们了?”
李小飞警惕的打量了一番“是你们?你们当年不是回家了吗?”
几个人都摇了摇头“哪里还有家,我们先回去的弟兄,回到家便被当做逃兵给抓起来砍了,我们几个喝酒误事晚了几天才逃得一条性命!到处都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只好在这荒废的宫城的地窖里躲起来,”
“看你们的样子是准备打劫了?”李小飞看了看他们手里的棍棒还是不放心
“你说对了,我们兄弟们只打晕人取走衣服钱财,钱财也不多取,更不伤人性命!”
“不对啊,这么多年,难道没人报官?”
“我们从不伤人性命,打劫也只打落单的人,即使有人报官了,这宫城里面闹鬼的事早已在金陵传开,谁敢进来拿人呢?”
“也对,我身上有些金珠玉佩,你们拿去卖钱了早点安家吧!”
几个人都摇头摆手不接李小飞拿出来的金珠玉佩“我们没有户牒在身,走出去便会被官府捉拿了,这大梁法度森严,我们只能继续过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王若云拽了拽李小飞的衣服“是以前的兄弟的话,不如收留下来跟我们走!”
李小飞思索了一番“你们要是信得过我,我晚上带着亲兵来给你们换上衣服出来,我带你们出海去过人的日子!”
几个人喜极而泣跪地磕头磕出血了“小人王一洋这辈子当牛做马都要报答李大帅!”
“小人朱恒谢过大帅,这条命交给大帅了!”
“小人黄福誓死追随大帅!”
“小人赵三虎谢过大帅,生生世世都要效忠大帅!”
待接出来这四人,除去齐腰的长发,又洗三次澡,终于是有个人形了。
为了不让更多的人起疑,李小飞安排他们四人做自己的马夫和车夫带在身边。
从金陵城到松江口,一路平安无事,在松江府与江南水师一番交接,带走了十五艘战船去口外的岛上与留守的黑珍珠她们汇合了。
见到李小飞死而复生,留守的人都狂欢起来,黑珍珠也是如释重负瘫坐在地上。
不过听到要再次出海的消息,众人又有些失望,许多人是想回来中土了便安心养老了。
李小飞思索了一番,做了个决定“愿意留下的,现在起可以登岸了,安家费和这些船,大家都分了,我李小飞只带皇帝派的队伍出海,其余的朋友愿意跟我走的,我欢迎,想留下的不要勉强!”
众人私下一番嘀咕,黑珍珠从地上起来“我在海上和船上习惯了,要是天天待在陆地上,反而不习惯了!愿意继续出海的,站到我身后来!”
站到黑珍珠背后的大概有三成左右的人,李小飞看了看“好了,就这样,不愿意走的,按人数拿走对应的货物和船只,安家费由我家夫人红蕊来发!”
鲨鱼刘三和清一色也站了出来“李大人,珍珠姐,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虽然我们留下来了,可我们还是朋友,货物我们只要一半,船只我们只要三成,你们不知道还要跑多远的路,船和货还是尽量留给你们。我们留下来的兄弟自然有办法可以过日子!”
李小飞和黑珍珠正要推辞,瓦尔纳也站了出来“我喜欢大梁,喜欢中土的汉字和食物,我留下来,不需要这些船和货,你们若是推辞,便是看不起我们!”
留下来的人也都点了点头“李大人,我们虽然不再跟随你出海了,可我们还是朋友!”
李小飞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向着众人摊开双手“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众人渐渐都停了下来,想听听李小飞说些什么。
“大家的心意是好的,我也需要一些船和物资,不过不能从大家嘴里夺食!你们听我说,我这次出海已经被一些人参劾说是耗费国库劳民伤财,可是我身边的禁军兄弟可以见证,就五百车的物资,走到松江口只剩了三百车的东西。另外两百车我沿路低价买了一些特产拉倒松江口来卖了,总算又赚回一点。无论你们奉献给我多少物资,朝廷也不会改变对我的看法,何必呢。相反,你们舍弃了这些船只货物,朝廷给我的供应就会减下来,而且还会参劾我搜刮民财!所以”
“李大人别说了,朝廷是朝廷,我们是我们,我们的心意,您必须收下,不然就是看不起我们!”
李小飞不答话,转身喊了声“领安家费了!”
人群开始自觉排队往岛中央的石头房子去领安家费了。
等遣散了留下来的人,李小飞的船队加上江南水师十五艘战舰,总共还剩下五十艘船两千来人。
不过跟随李小飞的船上都装满了货物,第一站是不太远的齐云国,待到了齐云国卖掉大部分货物,又能换取不少物资了。
对于萧声说的,去齐云国与其拿钱找人找药,不如带上萧家的朱红色瓷器过去。李小飞有些不以为然,但不好驳萧声面子,只好在松江口萧家的货仓把一些朱红色的瓶子大碗装上了三艘船。
等到了齐云国,李小飞就后悔了,齐云国的人痴迷这种朱红色的器物,纷纷拿出自己的碎银、玉石、药材来换。
有的换到一个大碗便抱着碗又亲又啃,李小飞都以为这些人魔怔了。
还是红蕊看出端倪了“一定要留下几十个瓶子和碗,不然找药很难了!看来萧公子说的没错!”
“我自有大梁钦差的印信,难不成还不如这几块瓷器了?不过既然你说了,我还是留下一堆瓶子来。”
李小飞与身边的侍卫们都不能理解,随行的老海螺叽里呱啦和几个齐云国的人说了一通。
“老海螺,这齐云国你也来过?”
“李船主说笑了,那银汉帝国离中土十万里,我们不是也遇到了,何况这千里之外的齐云国。对了,他们说朱红色的瓷器是有神灵在里面的,他们供奉的始祖神便是这种朱红色的巨人。所以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无不以拥有这种朱红色瓷器为荣。”
李小飞笑着摇头“这也太假了,这朱红色的瓷器大梁遍地都是,赶明儿我拉上几十船过来,不就全有了?”
“哈哈,我起初也是这样想的,不过除了萧家人和你李大人,其他人运朱红色瓷器都出不了海!这里面的门道想必李船主应该能明白!”
“怪不得萧家富甲天下,这手段,绝了!好了,不说了,我们带上剩余的朱红色瓷器去见他们的国王!”
第三十二章:齐云国(一)
来到齐云国王宫门外,一群女兵挡住了李小飞等人去路。
由于语言不通,又是老海螺代为翻译,费了许久唇舌还是没能通行,李小飞从身上拿出几片金叶子递了过去。
女兵们看了看,依旧不放行,王若云解下自己的玉簪和金钗递了过去,又从怀里拿出一个胭脂盒。
这下女兵们喜笑颜开,纷纷放行,有两人自觉走在前面给李小飞他们带路。
语言不通,可金银首饰都是通的,爱美之心和爱才之心也是通的。
在通往王宫的路上,两边有各种鲜花,鲜花里面却时不时盘着一些色彩鲜艳的毒蛇。
两个女兵一边走一边给李小飞等人喷洒雄黄粉,王若云连忙捂住了鼻子。
毒蛇嘶嘶的吐着信子在原地昂起头来,仿佛在监视这些人。
老海螺解释道“蛇在齐云国是神的使者,所有的人都不能伤害蛇,李大人在齐云国可要注意啊!”
“要是这蛇咬我们,我们也不能反击吗?使者是蛇,想必那正神也是凶恶的狠啊!”
老海螺连忙摆头“李大人,慎言,这里的人不许任何人亵渎他们的神灵!”
“好好好,明白了,各有各的信奉,我们不干涉人家的事,我啊只想早点找到那三尾隼!别的事与我无关!”
待进了宫殿,发现宫殿的廊柱下也全是毒蛇,毒蛇的外围洒了一圈粉末,大致是雄黄粉掺杂的其他东西。
黄金打造的台阶上有一人头戴金冠,身穿白袍闪着金光,头顶上一条蛇高高盘在金冠上还在吐着信子。
王若云都打了个冷战,李小飞仔细抬头看去,只见那白袍上绣的是九条金蛇,大吃了一惊。这九头蛇乃是邪物,在齐云国却被绣到了国王的衣服上,可见这齐云国八成也是信了邪。
国王身边的侍女喊了几声,老海螺连忙拉着李小飞下跪“李大人,国王不高兴,你不要这样直视国王!他们这里是单腿下跪!”
陪着李小飞一同进宫的,除了老海螺王若云,还有金陵城接出来的四位。
七个人一起单腿跪下低着头,只听见国王叽里呱啦喊了几声,老海螺又拉着李小飞起身了。
想到在宫门口的遭遇,李小飞连忙对老海螺说“你告诉国王,我们是大梁来的商人,是来给国王送礼的,我们想打听三尾隼的下落!”
老海螺边说着,王一洋等四人把背上的竹箱卸下,打开来露出里面的瓷器。
国王挥手让侍女们去查看,侍女们走近来拿了其中几件上去给国王看。
几件瓷器全被国王摔碎在地上,然后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阵,老海螺忙解释说“国王说这些东西是给身份低下的贱民用的,我们拿这些东西是在侮辱他们!”
接着便有几十个女兵过来围住了他们。
李小飞不慌不忙给老海螺交代“你再告诉他们,最珍贵的朱红色瓷器都在船上,不能随身带着,怕损坏了,让他们的国王派人跟我们一起去取”
老海螺马上把话说给国王听了,国王指着几个女兵叽里呱啦说了一阵,女兵们便散开了。
“李大人,国王要我们
中间派一个人跟着他们的人回去取!您看”
“这事好办,你带着她们回去取便是,免得其他人语言不通打起来了!对了,你告诉国王,我们累了,也饿了,要在这宫里吃东西!”
老海螺有点犹豫,李小飞咳嗽了一声“你把我的意思直接说给她们听!告诉她们,我是大梁的浮海郡公、官居海防巡阅使兼海西市舶司总管东夷诸州大刺史!要是怠慢了,老子要兴师问罪!”
老海螺看了看李小飞“李大人,这”
“说给他们听便是!”李小飞瞪了老海螺一眼
老海螺只得把李小飞的原话说了出来,御座上的国王站了起来又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身边的女兵们准备再次围过来,国王摆了摆手。
“李大人,在下真的佩服你,国王说了,马上请你们去用膳,”
“身为大梁人,要有志气!我们大梁雄踞天下,难道还不能得到应有的尊重吗?”
几个女兵过来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小飞扶着王若云,王一洋四人跟着,一起去往偏殿用膳。
这一顿饭吃的李小飞很后悔,原以为王宫里的菜都是珍馐美味,结果荤菜全是生鱼片,素材都是一些草根瓜果。
由于老海螺带人回去取朱红色瓷器去了,语言不通,i李小飞和王若云吃了几口便不再吃了,倒是王一洋四人吃的起劲。
李小飞皱起了眉头“我说老王,这生鱼片腥味大,你们都能吃得下?”
“李大人,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我们在那个旧宫城里面,有时候不敢生火,便只能生吃一些老鼠和鸟雀了!”
“对了,我们还刨过蚂蚁窝吃过蚂蚁蛋,酸酸的!”
王若云摇了摇头“我以为人间最苦不过是吃点白粥野菜罢了,几位大哥受苦了!”
“不对啊,这国王和这些女官们都吃的起劲,她们总不会受苦了吧”
李小飞注意到齐云国的国王也正在大快朵颐,女官们有的偶尔看看李小飞她们,大部分也是直接用手抓起面前的生鱼片食用。
语言不通,眼神却能相通,齐云国的人也不是傻子,看到就这个老男人和中年女子不吃,也渐渐停了下来。
齐云国国王一拍手,然后说了一阵,便有女官带着女兵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便另外抬了一张桌子进来,把和中原差不多的一些菜肴给端了上来。
样子看上去和中原的红烧肉、白斩鸡、老鸭汤差不多,但吃起来却有一股海腥味,还带点酸。
好在李小飞和王若云也实在是饿了,便不顾这些一股脑给吃了。
过了两个时辰,在一片尴尬的面面相觑中,老海螺和女兵们捧着一批朱红色的瓷器回来了。
见到朱红色的瓷器,国王两眼放光,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接着便是一起来跪舔这朱红色的瓷器,全然不顾上面还有一些灰尘和鸟粪。
这一幕让李小飞一行人看的目瞪口呆,李小飞朝老海螺使了个眼色,老海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头顶。
李小飞他们这才发现头顶的横梁上缠着一条金色大蛇,其实王若云早就发现了
,只是这大蛇一动不动,她以为是用黄金打造的,便没有声张,以免失态。
可这时候大蛇的眼珠开始转动了,然后吐出信子垂了下来,一直往人群集聚的地方前进。
“快提醒她们,大蛇奔她们去了!老海螺,你怎么了?”
李小飞想救人,老海螺却连连摆手“这是她们在敬奉神明!”
话音刚落,大蛇已经叼起一个捧着朱红色瓷瓶的女官,其余人不仅没有慌张反而一起跳起来欢庆。
“这,这人都被吃了,她们高兴个啥?”
“这是不是有病,把活人送给大蛇吃?”
老海螺赶紧拽李小飞“李大人,别说了,这是齐云国上千年的规矩!能献祭给大蛇是她们的荣幸,能在这里享用这一段饭的都是千挑万选的!”
此时大蛇正在吞咽露出两只脚在外面的女子,边吞咽边缩回了横梁上。
李小飞觉得拿活人献祭太过残忍,便拍了拍老海螺“这也太坑了,要是刚才大蛇是奔着我们来的,我们岂不是要白白死在这里了?你告诉那国王,这种献祭我不喜欢,我们大梁也不喜欢!她若是不改,大梁不会坐视不管,你说给她听!”
老海螺知道拗不过李小飞,便将这番话说了。
边说着,国王和女官们脸都变了颜色,一看就是怒火万丈。
李小飞也拔剑出鞘直指大蛇“老海螺,告诉她们,我要斩了这条蛇!”
国王和女官女兵全都狂躁起来,歇斯底里的喊话,老海螺也急忙翻译给李小飞“李大人,这大蛇半个月才吃一个人,而且有四个月是不吃不喝的!这规矩是她们第一代国王定的,当时大蛇救了她们的祖先,击败了其他的野兽,所以历代国王把大蛇供奉了起来!您要是斩杀了大蛇,便是与全体齐云国国民为敌了,她们说即使打不过大梁,也要战到最后一兵一卒!”
“什么全体国民为敌?当我是三岁小孩?今天我非要斩杀大蛇不可!”
李小飞一跃而起攀上了横梁,剑已经顶到大蛇的脑袋上了。
国王和女官们一起呼喊,女兵们从偏殿跑了出去也大声叫喊。
不一会儿,便有许多百姓跑了进来,跺脚大骂,大声哭喊,跪地磕头。
老海螺在下面喊道“李大人,这条大蛇是他们供奉的最高神使,是他们信奉的羽蛇神派来保护齐云国的,他们求你不要伤害他们的神使!”
李小飞离大蛇很近,大蛇正在吞咽刚才的那个女官,眼珠混浊,眼角周围的鳞片有的开始白化和散开了,这蛇已经很老了。大蛇头顶上还有一些蚯蚓般的小虫在扭动,有的鳞片缺失了,露出来一些腐肉。
这是什么神的使者,一条快老死的大蛇而已,但看着下面的人群,李小飞只得从横梁上跃下。
“老海螺,我服了,我真服了,你告诉他们,这蛇我不杀了,只要他们告诉我三尾隼在哪儿就行,嗯,就算做个交易吧!”
见李小飞跳了下来,国王带着众人跪拜李小飞,老海螺告诉李小飞这是齐云国在答谢李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