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王爷收留
王宪刚下令攻城,城边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王大帅,不可,陈宏义在此恭候大帅”,王宪和手下兵马一听是陈宏义就都停了下来。赶到城上的李小飞等人却紧张了起来。火光中,只有陈宏义一人一骑踱向王宪,其余的陈家军都在五百步以外候着。
陈宏义离王宪只有三丈的时候,下马丢下佩剑,双手敞开走了过去。火光中这时一齐发出喊声:“是陈军师,陈军师回来了”。王宪愣了一下也下马上前拉住陈宏义的手:“军师别来无恙,自从十年前一别,如今已是山河变色,你我要同心协力扶保新皇才是啊”,陈宏义严肃的说道:“正是因为山河变色,我才单骑与大帅相见,避免同室操戈,让亲者痛仇者快,今天夜已深,大帅要进城,自然不能阻拦,只是荆州兵马不能进城扰民,大帅带卫队进入即可”。说罢,便挽着王宪的手一同向城门走去。王宪回头下令卫队与车驾进城,让荆州参军王翔统领兵马再城外扎营。
第二日正是七月初八,王宪与陈宏义带着竟陵王刘恪一同来到怀阳府衙。谢谦诸人早已在府衙等候,刘恪身着龙袍头戴冠冕径直走到堂上正位坐下,众人不免大惊。王宪冲着陈宏义微微一笑,众人也都看向陈宏义。陈宏义没有理会,王宪看了看众人便伸手指向刘恪:“国不可一日无君,此乃太祖嫡孙,顺天应人继承大统,诸位随我一同朝拜”,堂下诸人却无一人响应,王宪冷笑一声:“我荆州八万兵马已到怀阳城下,诸位此时不追随新君收复金陵,难道是有别的图谋?”,谢谦一听八万兵马便起身下拜,萧鼎起身指着齐王刘杰:“论亲疏,这是先帝同胞兄弟,亲王,难道不比竟陵王更有资格继承皇位?论贤德,西平王清河王夜不遑多让,你如今靠大军强行拥立竟陵王,我死也不服”
“不服的话,我就只能让你死了”,王宪说着话便作出拔剑的样子却看向陈宏义。
陈宏义依然没有动作,仿佛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袁康却拍着桌子站起来怒喝:“王都督的意思是谁的兵马多,谁就能拥立新君,王都督为何不去和北边的侯天宙和金陵的苏守忠一起拥立新君?”,王宪脸上一红把剑拔了出来,陈宏义起身拉住王宪:“王大帅,不可鲁莽,如今国难当头,我们不能起内讧。古代周朝曾有共和二公执政,如今立长立贤立亲都无定论,何不四王结盟,遥尊晋王为义帝,用玉玺发布檄文号令天下各路兵马先收复金陵斩杀逆贼。收复金陵之后,若晋王在就扶保晋王,若晋王不幸遇害,四位王爷可召集宗室与公卿大族共同推选。何苦要起刀兵分胜负?”,袁康一听第一个赞成,萧鼎看了看齐王也表示赞成,谢睿拿着玉玺也赞成,只剩下谢谦和王宪愣在原地,刘恪也脱掉冠冕和龙袍表示不敢僭越,其余三位王爷也都赞成。王宪和谢谦见刘恪都同意了,也只得表示同意。于是谢睿写好盟书和檄文,众人签字画押,只待发出。此时门外守卫报有金陵使者前来,陈宏义一挥手,守卫便将使者带了上来。
使者掏出一份诏书,看了看众人,便宣读起来:“有诏下,小人作乱,先皇暴毙,秦王大将军大司马丞相苏守忠清君侧诛暴乱,拥立晋王为帝,年号永安,新皇念天下苍生之苦,特加封怀阳太守谢谦太师征西将军,加封屯骑校尉陈宏义太尉平北将军,着谢谦镇守怀阳,陈宏义驻守黎水,令齐王西平王清河王自裁谢罪,钦此”。
清河王刘简一脚踢翻桌子,齐王刘杰和西平王刘显拔剑扑向使者,陈宏义起身挡住二王:“二位王爷,既然他们有诏书来,我们也
可以给他们下诏书,让使者带回去好生给苏守忠看看”,两位王爷坐了回去。陈宏义朝着谢睿使了个眼色,谢睿心领神会,写了一封让苏守忠追随先帝于地下的诏书让使者带回去。
当日,在怀阳校场,四王与诸位文官武将又弄了个结盟仪式,杀猪宰羊,军士也十分欢喜。
到了七月十六日,陈宏义看着城外的荆州兵马,又问了粮草官城内粮草情形,便又只身去了王宪大营。
陈宏义开门见山:“大帅准备何时兵发金陵,我等到怀阳已有十天,时间一长,粮草便不够了,将士也懈怠了”,王宪:“不急不急,你看叛军胸无大志,我得到的情报目前叛军正在钱塘一带搜刮钱粮,根本毫无进取之心,我已经决定了,三天后就兵发金陵,峡州太守王观的楼船也快到怀阳了,待他的水军一到,我们水陆并进,金陵唾手可得”。陈宏义听他这般说词,也只好回城。
且说李小飞跟了清河王刘简十多天,天天听刘简讲金陵繁华王府阔气大族小姐秀丽,惹的李小飞只想入非非。刘简看着这个十五岁的少年,问他:“小子,想不想在金陵做个大官,娶个大族的漂亮小姐。”,李小飞笑呵呵的说:“不敢想,想了也是白想,我一个不识字的山野小子,怎么可能做大官又怎么会有高门大族小姐嫁给我?王爷就别逗我了”刘简哈哈一笑:“金陵城里被杀绝了的南渡大户多了是,到时候只要咱们还能收复金陵,我给你弄一个大族后人的身份就是,不识字我可以教你,我打算让你做我的亲卫,晚上我就直接给我师傅说了。你小子跟了我,就要听我的命令,跟着我你这辈子肯定能出人头地”。李小飞乐开了花磕起头来,第二天就换了身衣服,成了清河王刘简的唯一亲卫。
第九章:棋局
七月二十,峡州太守王观的楼船到达怀阳,陈宏义谢谦等人在码头如临大敌。待王观下船后才各自松了一口气,众人担心王观又带一个王爷或者新皇过来,这王观倒是只带了水军准备去金陵。
王观一到,一番接风洗尘,又是三日。
刘简这三日每天喝到半醉被李小飞扶回来。李小飞还没喝过酒,初闻着刘简身上酒味差点吐出来,到了第三天,却闻着香了,心想着如果自己要是能喝口酒会不会也有香味。
李小飞正想着,屋里的刘简唤他进去。李小飞推门进去又关上门,只见刘简已经端坐在几案旁摆上了棋子,刘简伸手一指棋盘:“小飞,过来,本王教你下棋”,小飞走过去恭恭敬敬坐了下来:“愿听王爷教诲”,刘简挑出一颗白棋落在了中间,然后对小飞说:“这是天元位,最中间的位置,我们这盘棋一上来就落在了天元位,不好下啊”,小飞点点头,刘简笑了:“其实啊,我就是找你说说话,这棋要慢慢教,棋谱都要学很多年。”,小飞缓缓的说了句:“王爷说的天元位置不就是皇位吗?现下就是这么多大官和王爷们在争”,刘简哈哈一笑:“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我发现我师傅这人真的是个圣人,手底下的小兵都能说出一些不一般的话。我也是这几日才想明白我师傅这人的所作所为。难怪王宪也要忌惮他,我师傅比奸臣还要奸滑,想的东西总是很长远。”,小飞没有答话,只是听着刘简继续讲陈宏义过去的故事。说着说着刘简把所有棋子倒在棋盘上:“其实我师傅也只是个棋子,这怀阳城里所有人都是棋子,不,全天下的人都是。”,小飞疑惑的问道:“连王爷大官也都只是棋子,那棋手是谁?皇帝吗?可是皇帝都被杀了”,刘简苦笑一声:“我以前以为自己能成
为棋手,现在看来连皇帝也不过是棋子,我们做的所有事不过是顺势而为”,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说得好,顺势而为,为与不为,关键还是在于人”
谢睿推门而入拱手行礼:“深夜打扰王爷,也是想与王爷对弈几局”。刘简起身将谢睿迎了过来,小飞飞快起身退了出去在门外候着。
谢睿与刘简对弈了两个时辰,刘简唤小飞倒水,小飞进去时,刘简笑着对他说:“小飞,下棋这件事,你要拜师的话还是拜谢公子好了,今晚对弈三局,我全输了”,谢睿摆摆手:“哪里哪里,王爷谦让,我不过争强好胜而已”。刘简一拱手:“谢公子的才气我也是敬仰已久,今日有幸对弈,又大开眼界,想必公子今日来对小王也会有一番赐教”,谢睿喝了口水后缓缓说道:“我这十多天观察,王爷你的定力最好,所以今日特来拜访”,刘简很吃惊:“何以见得?”,谢睿笑了:“因为只有王爷没有给我送礼也没有设宴邀请我和家父”,刘简尴尬的笑了:“其实是我太穷了,索性就不送不请了”,谢睿摆了摆手:“现在是非常之时,只要是个王爷就一定或多或少会有称帝的念头,而王爷在陈大人的教诲下竟然压制住了,仅这一点就很了不起了。在下分析了当前形势,就送王爷史记里晋文公的故事给王爷,希望王爷能明白在下的良苦用心”。刘简低头拱手谢过,谢睿又喝了一口水便笑着离开了。
七月二十四日,在陈宏义和王观的一再督促下,荆州兵马陈家军和王观的水军终于向金陵进发了。为说服王宪,陈宏义主动让出怀阳城,让竟陵王刘恪荆州参军王翔与谢谦萧鼎陆丰沈德张胜带着两万荆州兵马共同守城。王宪为主帅,带着齐王西平王清河王袁康为中军,陈宏义为前锋杀奔金陵。
金陵城苏守忠得知王宪大军即将杀到,也整备军马加固城防,并派使者与侯天宙结盟,让侯天宙打下襄阳后杀奔江陵,抄了王宪王观后路。
且说侯天宙久攻襄阳不下,便派侯照带去黄金布帛美女前往火龙族黑旗汗国搬请救兵购买攻城火油。黑旗汗国大汗帕贾其力得了黄金布帛美女后,亲率三万骑兵携带火油毡车奔襄阳而来。
李小飞跟着刘简出征金陵,主仆二人配属在王宪的大军中,一路上队伍走的极慢。一天行进不到五十里便要安营扎寨。刘简心里不痛快却又不好发作,李小飞倒是几天下来和荆州兵马混熟了。李小飞左一句王大帅威武,右一句陈军师当年如何如何,每次起个头,让别人把故事讲出来,一路上倒是像极了乡野赶集一般热闹。刘简暗自摇头:“这若是在陈家军,怕是早就挨鞭子了,如此散漫嘻哈,指望他们收复金陵城怕是毫无希望”。
走着走着,荆州军和李小飞聊起了打金陵的事,议论纷纷:“有陈军师打头阵,拿下叛军几员大将,水军再投石砸开城门,我们到时候直接冲进城这仗就赢了,到时候我们人多,金陵城就是我们的了”,“我听说叛军把搜刮来的金银财宝都放在金陵城”,“还有,谁先找到晋王,就是那个三岁小孩,也有重赏”,“我们这次去,运气好就是从龙功臣,再不济也能穿金戴银发财”。
刘简深吸了一口气,招呼李小飞过来:“咱俩赶去陈家军好了,我感觉我们跟着他们早晚会死无葬身之地”,李小飞看了看四周,附首过去:“王爷,我们还是晚上走,现在走,要是王大帅发起火来,不好收场”,刘简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你继续和他们闲扯,我下马牵着马故意走慢一些”。
第十章:浅露锋芒
李小飞选了四匹马,藏了可以吃二十天的干粮,只待入夜后就与刘简一同投奔陈宏义。
傍晚时分,大军扎营安帐,王宪派人来请刘简前往议事。刘简只得带了李小飞一同前往,李小飞一路上不断观察有无异常,脚都有些打颤。
军帐相距不远,不一会儿便到了王宪的大帐。刘简入帐,李小飞被挡在了外面。
刘简入帐一看,西平王刘显齐王刘杰已在帐中左边坐下,王宪端坐正中主位抬手请刘简入座。
王宪看了看三位王爷,清了清嗓子:“陈将军已经要兵临金陵城下了,如今我大军粮草都要从怀阳转运,为防叛军断我们粮草,老夫不得不分兵给三位王爷去攻打合肥、滁州、宣城三地,诸位王爷意下如何”,三位王爷各自看了一眼王宪,同时表示全凭王宪部署。王宪随即宣布:“齐王刘杰率军五千攻取合肥,西平王刘显率军五千攻取宣城,清河王刘简率军五千攻取滁州。即日启程,不得延误”。三位王爷立即领命,侯在大帐外的三名副将入帐指引王爷们去了各自接管的军营。
清河王刘简与李小飞在副将徐大有的指引下去了自己接管的军营。刘简立即让徐大有召集兵马出发,徐大有领命随即派出一队军士去各营召集。
刘简与李小飞在帐门外看徐大有整备兵马。荆州军集结不是少了盔甲就是丢了长枪盾牌,还有来报军马走失的,从酉时折腾到子时,竟只集结好两千人,剩余三千人还在收拢兵器炊具帐篷马匹忙的不可开交。徐大有满头大汗的跑来面见刘简:“启
禀王爷,我军大部集结完成,只是现在已经夜深,不如明早再出发”,刘简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想到这五千兵马靠自己是无法马上接管的,还得靠徐大有撑着,于是笑道:“徐将军辛苦,我看不如这样,我带一千人马前去探路,也好一试叛军战力,徐将军带着主力和我的亲卫李小飞一起在后面做我的援兵,这样我们可以相互策应”,徐大有乐的多歇息一夜,欣然答应。刘简领着一千人马星夜往滁州方向去了。
徐大有见李小飞只是十五岁的孩子,也没多加限制,寒暄客套了一番,便回了自己营帐。李小飞在军营各处查看,遇人便聊上几句,一夜下来,李小飞记下了上千个名字。
第二天,徐大有集结人马出发,李小飞骑马在队伍旁边走清点军士。队伍走了半里路,李小飞追上徐大有:“徐将军,弓弩营的李大虎牛二胡三柜等五十人,骑兵队的郑大眼杨五弟张小哥等五十人,朴刀营王小波刘二楼燕小八等五十人怎么没在队伍里面”,徐大有大吃一惊:“小兄弟,你以前在我们荆州军待过?这些人我让他们回怀阳押送粮草去了。”,李小飞笑了笑:“我也是昨夜才认识的,刚巧记住了这些大哥们的名字”。徐大有差点没跌下马来:“小兄弟,你有这本事,这已经赶上我们大帅府里的军师们了,小兄弟果然不愧是王府的人。在下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了”。
李小飞谦虚了一番,又跑到队伍里一番谈天说地,记下了数百名字。
刘简带着一千人马不敢离大部队太远,李小飞与众军士说笑竟让平素行军极慢的荆州军
一反常态,只用了三天就与刘简在离滁州八十里的地方汇合扎营。
李小飞回到刘简身边后,将这几天的见闻报给刘简。刘简听完只摇头:“此等军马,纵有十万,又有何用?王宪让我们分兵攻城,这不是借叛军之手杀我们吗?队伍不能往前走了,我得扎营练兵几天才能出战”。李小飞欲言又止,刘简看了看周围说:“你有话直说,我们二人现在相依为命,你也不要把我当成王爷”,李小飞叹了口气:“其实王爷,你们这些大人物,没有几个懂我们这些草民的心思。你和其他的王爷将军大帅们,想的是立皇帝做皇帝夺城池争功劳。而我们这些贱民想的不过是活着,先活下来,然后有钱赚有命花就行,管他什么家国天下,谁做皇帝我们不在乎。即使是我,也不过是多了一个报仇的信念而已。而且关于叛军,陈将军说过,叛军也不过就是普通的守城屯军,而且胸无大志,要是他率军打下了金陵绝对不会一个多月毫无作为只顾抢掠钱财。我跟随陈将军时间不长,但我信他的话,因为跟着他到目前还没打过败仗。能够领着两千人马和数万大军抗衡的人物绝对是狠角色”,刘简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我师傅派你做我的亲卫,看来是选对人了。我比你大十岁,这些年战乱不休,我也算是明白了,除了我师傅,其他人完全就是在比烂,这么看来,荆州军和叛军的水平相当,那么打下滁州我就有了十足的把握。明天我将整训兵马,你今天去给我联络一些人,我这里还带着一些玉佩玉镯金叶子,你找到可靠的人到时候响应我鼓舞士气,把精干的人选出来作为我的卫队”。
第十一章:刺探
李小飞领了玉佩玉镯金叶子后,在各营转悠到深夜。
第二日,已是八月初二,刘简召集全军整训。队伍中不少人呵欠连天,还有靠在长枪上打瞌睡的。
刘简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把袍子和里面的华服脱了往地上一扔,露出上身。
下面站着的诸位军士顿时来了精神,议论纷纷:“这王爷抽什么风了”
“王爷是不是要给我们露一手”
刘简拔剑在左手臂上轻轻一划,顿时流出血来。
刘简把剑一扔,右手蘸血在脸上抹了两道:“从今天起,我不是王爷,而是和你们一样的普通人。以前国家太平的时候,穿金戴银吃山珍海味享富贵的时候,这天下没大家什么份,大家吃苦受穷。现在国家有难的时候,这天下又匹夫有责了。我呸,这不公平,凭什么享受的时候只是王公大族,遭殃的时候又是贫贱的黎民百姓的事了?我刘简从今天起,把大家当做亲人兄弟,一不带着大家枉送了性命,二要和大家同吃同住,三攻城掠地的缴获绝不克扣。我也是粗人一个,我今天也就训这三句话”。
话音刚落,欢呼声雷动,一名士兵高喊:“誓死追随王爷,王爷把我们当兄弟,能够和我们同吃同住,有这番话我们就知足了”
接着无数话语冒了出来:“早就听说王爷是陈军师的爱徒,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有这样的王爷,我们大梁中兴指日可待”,
“末将愿为王爷鞍前马后执鞭坠镫,孝犬马之劳”。
刘简跳下大石,与军士们逐一拥抱,一番演绎过后,刘简跳上大石再度下令:“我们攻打滁州在即,是家中独子的留守大营,父子兄弟俱在军中者,子弟留守大营,伤病者留守
大营。其余人随我练兵五日后开赴滁州”,经过一番挑选,能上阵的剩下了八百人。刘简又在八百人里面与李小飞一起挑选了三十人做自己的亲卫队,让李小飞做队长。
当夜,刘简命令李小飞领着三十人去滁州城边刺探滁州城的情报。李小飞却担心起刘简的安危来,毕竟刘简白天这么一弄就把王宪的人马私吞了。
刘简笑了:“五千人里面就八百人勉强能用,其余的只怕都是临时征发的,打下滁州后,除了选出来的八百人,其余的我都要发钱遣散回荆州,一来是不能让他们跟着我们去拼命送了性命,二来是人多消耗太大且又无战力,不如早早精简。我想王宪的本意就是让我和齐王西平王送死,这么一来,他打下金陵进可扶保晋王把持朝政,退可继续拥立那个来路不明的竟陵王。老贼果然奸滑。可我就偏要绝境求生博它一把!”,李小飞见刘简如此自信便带着三十人连夜赶去滁州城边。
八月初三中午,李小飞一行人已来到滁州城边,城门大开,两边有商贩来往,不少人还在赶集。李小飞吩咐留下十人与他进城,回去五人报信,剩余十五人在城外佯装购买货物打探每日城门换防开关细节。
李小飞进入滁州城,发现此地要比怀阳繁华许多,甚至还有奇装异服的胡人。城中不时有坐着马车经过的美女探头来购买绢布丝绸珠宝玉器香料胭脂。李小飞眼睛都看花了,鼻子闻着一阵一阵的香气都快醉了。李小飞在人群里被挤来挤去,很快与其他人走散。
哎哟一声,一名女子撞上了李小飞,女子手中的胭脂洒了一地。
李小飞慌忙扶住女子,女子却挣开了他:“你不要碰我,胭脂不要你赔了,你离我远一点就是了”,女子说着话,旁边闪出来几个人围住了李小飞。
女子摆了摆手:“不要为难他,一个少年小子而已,我们萧府难道要与俗人一般见识?你们去给我挑选几件衣服,我身上的已经脏了,只有丢掉了”。
李小飞看向女子,女子眼睛很大,挽着如云朵一样的发髻,脸色略白,双手纤细手指略长,身形却略为丰满。
李小飞正看的出神,女子冷冷的说了句:“这样直视我,你的眼睛是不是不想要了?”。
李小飞忙遮住眼睛低着头:“小姐,是我无礼,冒犯小姐,我,我从来没见过小姐这样美的人,你就是仙女”。
女子冷笑一声上了旁边的马车带着仆人离开。只留下李小飞在原地发愣。
卖丝绸的伙计拍了拍李小飞的肩膀:“小兄弟,你胆子真大啊,这可是金陵第一大族萧氏家族滁州太守萧山大人家的小姐,你今天冒犯了他没挨打挨罚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小子别发愣了,我们这种寒门贱民,这辈子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李小飞这才回过神来,一听到滁州太守是萧山,就隐隐觉得许多事情对不上,王宪不是说滁州是叛军的地盘吗?可太守还是萧氏的人,而且从街上一路看的情况看,萧山绝对是有实权的太守,不会是叛军的傀儡。
想到这里李小飞又多问了几个人,这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种世家大族从来都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而且无论是哪路叛军义军也都不得不看这些世家大族的面子,也得争取他们的支持。而萧山只不过是代表萧家与苏守忠接触的人,只是表面上承认苏守忠立晋王,双方并没有实际的隶属关系。
李小飞不敢多停留,径直往城门走去。快要走到城门口的时候,背后有人追来了,只听得一个女子喊到:“关上城门,不要放跑了这小子!”
第十二章:顺势而为
李小飞刚到城门口,后面有人追了上来。李小飞倒也不慌不忙转过身来一看,便是先前的那位萧家大小姐带着府兵赶了过来。
萧家小姐从马车上踩着随从的背下地:“这个小子,到滁州城随便转了转就出城,一定是奸细,把他给我拿下”,
众府兵上前按住李小飞,李小飞不挣扎笑着说:“我就是奸细,快带我去见萧大人”,
萧家小姐看了看诸位府兵,得意的说道:“谁说女子不如男,本小姐今天慧眼如炬,万人中拿获奸细,这回看我爹还怎么说”,于是径直带了李小飞回府衙。
城外的亲卫队看的真切,准备救李小飞又怕打草惊蛇,于是派了两人回去报知清河王。城中的九人望见李小飞被几十名府兵押着,便跟着人群一路跟了过去。
一路上只听得李小飞与众府兵攀谈起来,讲什么赌钱斗狗喝酒美女,萧家小姐几次从马车上探出头呵斥众人不得与奸细讲话,但过不了一会儿大家又有说有笑的谈到了一起。
等走进府衙大堂,众府兵的名字来历他全记得清清楚楚。
萧山本来不屑于处理这等小事,而在后堂临摹仕女图。架不住萧家小姐在大堂呼唤,不得不披了官服出来:“倩儿,你一天到处胡闹,爹不管你便是了,可你也不能打扰爹临摹顾恺之的仕女图啊,什么奸细你玩够了就放了吧,不要害了别人性命”,
萧倩哼了一声:“爹,这回的奸细我都没打他,他自己都承认是奸细了,一路上还问东问西,这还不是奸细吗?”,
萧山一听来了精神:“还有这样的人?那我今天可要好好看看”,萧倩招手让人把李小飞带上来,
只见李小飞左右手拉了两名府兵进来还给他们道谢,到了堂下李小飞跪伏在地上:“清河王特使李小飞拜见萧大人,王爷东征讨贼,路经滁州,特派我前来拜见萧大人借道”,
萧山摇了摇头:“倩儿,你在哪里找的伶人来寻爹开心?别闹了,都回去吧”,
萧倩气急踢了李小飞一脚:“你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是不是非要用刑?”,
李小飞抬起头来:“萧大人,我身上有王爷的玉佩为凭证,还请王二大哥帮我拿出来呈给萧大人”,
这位名叫王二的府兵立马在李小飞身上搜出来一块玉佩双手递给萧山。
萧山定睛一看果真是王府之物:“你小子该不会是从哪里偷来的吧,你赶紧说实话,本官可以从轻发落”,
李小飞笑了:“小人纵有天大的胆子,也绝无可能从文武双全的清河王身上偷到他的玉佩哈,还请萧大人明鉴,此时王爷怕
是已经快到西门了”,
话音刚落,就有府兵来报:“清河王刘简带了许多兵马在西门外。说是请萧大人到西门城楼上相见”,
萧山看了看玉佩和李小飞,萧倩也张大了嘴巴看着李小飞。
萧山瞪了一眼萧倩:“让你整天胡闹,这下闹的别人兵临城下好了吧?”,
萧倩却不服气:“一个逃难王爷而已,收不收留还要看我们心情,切”,
萧山差点气吐血,旁边的別驾与司马劝住萧山:“大人还是带齐府兵到西门城楼上看看再说”。
萧山一指李小飞:“把这小子也一并带去,他们若敢强行进城,我就先砍了这小子!”。
不多时,萧山带着滁州众文武官员与三千人马到了西门。
萧山身穿重凯被两名府兵抬上西城门楼。萧山从箭垛之间探出头望见城外集市尽头有一人身穿华服单骑挺立,更远的地方旌旗无数,烟尘四起,看不出多少人马。
那人见萧山探出头来便挥手喊话:“萧大人,小王刘简,带兵路过滁州,先前已遣使借道,若礼数不周,还望大人海涵,大人若信的过小王,小王先一人一骑先行进城拜见大人,一切听凭大人部署”,
萧山又惊又惧,看了看周围众文武,別驾和司马都是一句请大人定夺,参将却说恐防有诈,须得让刘简先退兵三十里然后再让刘简一人进城。
萧山觉得参将说的主意最为稳妥,便朝刘简喊话:“王爷,如今天下纷乱,形势晦暗不明,为滁州城百姓着想,还请王爷先退兵三十里,下官再恭迎王爷入城”,
刘简回话:“一切听凭萧大人吩咐,小王马上退兵”,刘简转身做了个退兵的手势,烟尘中旌旗纷纷向远处退去。
过了半个时辰,萧山从城楼下来迎接刘简入城,刘简牵着马从西门进来,把剑解下来递给萧山,萧山推辞了一番,刘简又系回腰间。
萧山邀刘简一同坐了马车回到府衙。一路上,萧山问了刘简这几个月的变故,刘简称颂萧山公忠体国治理有方声名远播。
到了滁州府衙,萧山请刘简上座,刘简坚辞不受,萧山只好自己坐到主位,命人把李小飞带来。
刘简一见李小飞松了一口气:“萧大人,这位李小飞是我的亲卫队长,也是我派来的特使,还请萧大人也赐座”,
萧山一抹胡须:“王爷手下人才辈出,这一位少年英雄胆色过人,机智敏捷,萧某佩服不已,萧某小女天性顽劣,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海涵”,李小飞一番客套称赞回了便挨着刘简坐下。
萧倩听说来了个王爷,便不顾仆人阻
拦跑到了大堂屏风后面偷看。一看之下,刘简一身华服,高鼻梁,双目如火,举止儒雅,端坐席上,稚气未脱痞里痞气的李小飞坐在旁边又衬托的极好。
萧倩竟直接从屏风后面钻了出来坐在刘简对面。
萧山直连摆手:“倩儿,不可胡闹,王爷与我商议军国大事,你快出去”,
萧倩不乐意了一指李小飞:“这个小痞子都能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出去,我就不能和王爷讨论军国大事吗?”,
萧山正欲说话,刘简哈哈一笑:“难得萧府女中豪杰心怀天下,古有木兰代父从军,萧大人就让令嫒坐下来说说她的见解吧”。
萧倩见刘简帮她说话,喜不自禁张口便问:“敢问王爷的妃子也随王爷一同在军中吗?”,
刘简尴尬一笑:“先帝旧制,各藩王选妃须由皇帝允准,还没轮到我先帝就被叛军所害,如今仍是孤身一人”,
萧山咳嗽了两声瞪了一眼萧倩。萧倩脸红了,低着头说:“王爷这次来是取代家父占据滁州的吧,不然不会带这么多兵马?”,
萧山大惊失色:“你住口,你怎么能这样和王爷说话?”,
刘简微微一笑:“说实话,从怀阳出发的时候,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等我到了滁州城边,所见的是百姓安居乐业,商人往来不息,滁州城如此繁华,所以我改变了主意,决定来和萧大人好好谈谈”,
萧山一时不知所措:“这,王爷要与我谈些什么呢?”,
刘简喝了口水:“我想请萧大人资助我一笔军费,我好遣散我的部下,让他们有个好归宿。当然,钱不能让萧大人白出,萧大人出的钱小王有办法给你还上。我这一万五人的大军,我会留下八百人带着他们打通黎水上的商道,通过黎水之后可以前往漠北以及极北之地,从那边带回来中原没有的奇珍异宝,到时候再还给你一座滁州城只怕也不是难事”,
萧山一听这无异于痴人说梦,黎水旁的黎州城在侯天宙手里不说,八百人的队伍在战火连天的中原漠北大地来回几千里能不能有一个人活着回来都是未知之数。但是如今刘简上万人队伍兵临城下,真打起来滁州城也是难保,不如给笔钱打发算了。
萧山看了刘简一眼:“敢问王爷需要多少军费?”,刘简沉吟片刻:“十万贯钱和两万斗粟米足矣,每名军士六贯钱一斗米,加上目前我们的军粮,回到家还可以剩个三四贯钱安家”,
萧山简直不敢相信,他原以为刘简至少会要个上万两黄金,再不济也是牛羊上千粮米百万,没想到这个王爷这么实诚,于是一口答应下来,约定两日后运到刘简军中。
第十三章:花前月下
两日后,萧山带着滁州城众文武押着十万贯钱与四万斗粟米到了刘简大营之中。刘简大喜过望,当即命徐大有李小飞清点钱粮后就地分发。萧山与滁州城众官员也是喜上眉梢,纷纷给刘简道贺。
当夜正是八月十五中秋之夜,滁州又盛产菊花,于是萧山邀请刘简入城共赏舞月花文。刘简带着李小飞一同前往。
中秋夜的滁州城,商人也是不眠不休,平时卖的绫罗绸缎玉器珠宝在月光花灯的映射下,愈加夺人眼目。满城街道小巷摆放着黄白红各色菊花,还有货郎挑着挑担,一头是火炉烧着开水,一头是干菊花和大碗小碗,货郎一边走一边嚷着:“明目清火的上等菊花茶,五文钱一碗”。
刘简李小飞二人骑着马很快来到了滁州府衙,府衙门外花灯团簇与墙上的菊花交相辉映,刘简不禁感叹:“这些年在金陵都没见过如此好的花灯圆月,在这里若是待久了会让人忘了国仇家恨的”,说着话便跟随萧山一行来到了府衙后院。
说是后院,却有校场大小,早有舞台楼阁搭建就绪,滁州城的大户商人在台下落座,每人旁边伴着一名女子服侍。萧山拉着刘简上了楼阁,吩咐仆人带着李小飞在台下入座。
各人入座后,萧山双手拍了三下,十八位身着白裙的女子从屏风后缓缓踏入舞台,萧山摇起扇子,滁州司马马上喊到:“奏玉树后廷花,起舞”。众女子踏歌起舞,台下诸人看的如痴如醉,楼上的萧山和別驾司马参将也眯着眼用手指敲着桌子。刘简扫了扫台下,一看李小飞竟然离了座位趴到舞台边去看了。刘简拿起面前的桔子
砸向李小飞,李小飞看的入神没有防备被砸了一下,回头一看刘简正瞪着他,连忙缩回了座位上也眯着眼看着。萧山看刘简拿桔子丢李小飞便举起面前的酒杯敬酒:“王爷久在金陵,今日在这穷乡僻壤实在是委屈了王爷,王爷若不嫌弃,我另有安排”,话未说完萧倩钻了出来挨着刘简坐下:“滁州第一小姐今天来陪王爷,王爷也不赏脸吗?”,刘简二十多年来未近女色,一见浓妆艳抹的萧倩竟往旁边缩了一下又举起酒杯:“萧大人和小姐盛情款待,小王感激不尽,在这乱世之中能有今天这般快活日子能有几回?小王满饮此杯敬萧大人”。刘简一饮而尽低头时余光瞥见李小飞正在看着他,一边看一边指旁边的萧倩,又指了指舞台。刘简差点没笑出来,摆了摆手示意,李小飞心领神会,一下子又趴到舞台前面去了。
萧倩见刘简饮完一杯,便提壶又给斟满:“这一杯是我单独敬王爷的,王爷可不要嫌弃”,说着话自己又拿了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上先喝了一口。萧倩看着刘简,刘简只得又一饮而尽。
李小飞又回头看了看刘简和萧倩,自己跑回座位上拿了酒,在舞台边边喝边看,台下商人大户纷纷笑话起李小飞来。刘简本来又打算扔一个桔子,却被萧倩一把挽住,刘简避无可避,只得又与萧倩喝了一杯,萧山咳嗽了几声,萧倩却拉着刘简起身:“王爷,我爹又要敬你酒了,王爷可千万别喝醉了”。萧山无奈之下只好举起杯子:“小女顽劣,惊吓王爷,还请王爷海涵,萧某先饮此杯”。司马在一旁附耳萧山:“大人,该换曲目了,这玉树后廷花都奏了四遍了”,萧山擦了擦眼:“换
,换乐府歌舞,换《相逢行》”。
司马又一声喊:“换《相逢行》”,舞台上十八名女子纷纷退场,其中一名脚下一滑从台上摔了下来,李小飞眼疾手快一把托住。舞女惊叫了起来,李小飞满面通红的把舞女扶了起来,舞女一把甩开他双手捂着脸跑进了屏风后面。
众人纷纷起哄,刘简也不好意思的指着台下的李小飞:“小飞,不要失礼,快回去坐下”,萧倩拉住刘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王爷的亲随英雄救美,多半是跟王爷学的,王爷的英雄气概真是能感染人啊”,一席话说的刘简又只好坐下。萧山却绷着脸咳嗽了一声:“男女授受不亲,王爷的亲随虽是救了那舞女,可这大庭广众之下抱了她,须得娶了她才是,不然就害了她一世了”,萧倩也一边答话:“是啊,要是王爷也抱了我,我就只能一辈子跟着王爷了”,萧山急了:“胡闹,胡闹,倩儿,你给我回书房读书去,不然以后别想出门了”,萧倩哼了一声又挨着刘简坐了下来,萧山手足无措,一旁司马劝道:“小姐机智聪明,大人顺其自然便是,不如成人之美”,萧山见台下众人都看了过来,便清了清嗓子:“适才与王爷商量,王爷亲随李小飞英雄救美,君子素有成人之美,又恰逢中秋团圆之时,萧某作为东道主,今日与王爷赐婚李小飞与红蕊,明日便给二人完婚”,众人连声叫好,李小飞从座位上跌了下来,刘简也是目瞪口呆随即也拍手称好。
李小飞愣着躺在地上,众人以为他大喜过望昏了过去,一起将他抬起送到舞台上,众舞女也围着红蕊来到了李小飞身边。
第十四章:婚约赌约
李小飞和红蕊站在一起,李小飞低着头偷偷的看了看红蕊,红蕊害羞的往李小飞旁边靠了靠。萧倩拉着刘简和萧山从楼上走下来,萧山与刘简都是满脸无奈。
萧倩走到李小飞面前指着李小飞:“小子,今天让你捡了个宝,多少人想要娶红蕊,今天居然成了你媳妇,要不是我爹和王爷赐婚,我都要抢婚了”。萧山忙抢到前面拉住萧倩:“自古英雄出少年,小英雄配大美人,再合适不过了”,李小飞谢过萧山看向刘简,刘简笑呵呵的说了一番恭贺祝福的话,李小飞偷偷伸手掐了刘简一把,刘简强忍着把李小飞的手拉过来伸到红蕊面前。萧倩把红蕊的手一拉放到李小飞手心里,顺势拉住了刘简的手,刘简手缩了一下又被萧倩手指用力勾住,刘简只好不再挣扎。
萧山忙拉开刘简来到舞台上,众人都看向他二人,萧山四下一扫:“诸位滁州城的文武官员,富商大族们,红蕊是我的义女,李小飞是王爷的亲信,正逢吉时良辰,今夜就把喜事办了,在下已备好薄酒。请在座的诸位尽情享用”,话音刚落,大家都拍手叫好,纷纷道喜。滁州司马又喊到:“随礼请到左厢房,不知道路的我带路,随礼后有令牌今夜可以自由出府衙”,在场众人纷纷倒酒大快朵颐,仿佛能把礼金吃回去。
萧山看向刘简:“王爷今夜随礼可否让萧某开开眼界”,刘简哈哈大笑:“本王随礼,贺寿县县城一座如何?”,萧山一愣随即也大笑:“王爷果然是英雄豪杰,来你我再饮三杯”
众人喝着酒,这边左厢房收着礼金,右厢房备着洞房。众人随礼纷纷退去,李小飞与红蕊被送进洞房。李小飞挨着红蕊坐着,看着红盖头披着霞帔的红蕊,小心翼翼地嗅着香气大气不敢出头上冒着汗。两个人坐了一个时辰,红蕊轻轻地说:“李小飞,你掀了我的盖头,我累了,我想睡觉了”,李小飞连忙把盖头揭了下来,红蕊低着头:“好了,你闭上眼,去桌子那边坐着吧”,李小飞很听话,就走到桌子边坐在椅子上。红蕊看了看李小飞叹了口气:“你还是个不懂事的少年,难为你了,快吹了蜡烛睡觉吧”,李小飞嗯了一声吹熄了蜡烛。
刘简此时已经喝醉,萧府两个仆人扶着他去休息,刘简踉踉仓仓的喊着小飞回了住处。萧倩一脸幽怨的跟着仆人一同把刘简送回了房间。
待刘简醒来从床上坐起,发现面前坐着萧倩,萧倩一脸娇羞的拉着他的手:“王爷昨晚不胜酒力,酒后就露了本性,看来果然是自古英雄多好色啊”,刘简一看自己上身**,又看见衣服全都挂在架子上忙缩回了被窝。这时候萧山闯了进来:“王爷啊,老夫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这小女虽是顽劣,却也未曾出阁,如今小女冒犯了王爷,萧某只有让她自尽了”,刘简虽是精通战法权术,但未曾经历男女之事,又因酒醉乏力,慌忙钻出被子阻止萧山:“萧大人,全是小王的错,这酒实在不该多喝,酒后冒犯了小姐,小王会负责的,若蒙不弃,就委屈小姐做我的王妃吧”,萧倩此时竟啼哭起来:“你昨夜说的是要我做你的皇后,
怎么今天就成了王妃,再过几天怕是连妾都不是了”,刘简完全懵了,若是自己真说了这话无异于造反啊,刘简只好一把抱住萧倩:“好了,你别哭了,不管我昨夜说了什么,只要不是有违忠孝仁义的,我都答应你”。
萧山关上门咳嗽了一声:“王爷还是先穿好衣服”,刘简慌忙捂住身子去拿衣服,萧倩捂住眼睛又啼哭了几声。待刘简穿好衣服,萧山问道:“昨夜我义女出嫁,王爷就随礼一座寿县县城,如今我把亲生女儿嫁给王爷,王爷拿哪座城池做聘礼啊?”,刘简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回到:“多多益善,今后我只要打下一座城池就是岳父大人的城池!”,萧山大笑:“老夫果然没看错人,那就这么说定了。既然王爷答应了,婚事也不急于举行,不然这城里的富商大户全跑了,待王爷攻取滁州以北方圆五百里的城池后,我再为王爷举行盛大的婚礼。王爷也不必担心兵马钱粮,我知道你的本部人马不堪大用。我萧氏部曲一万人由我家将钟志明一直在凤阳训练,自今日起就归了王爷。老夫就坐等王爷佳音了”
刘简又惊又喜又惧,惊的是被萧家算计,喜的是得到一万部曲,惧的是萧家的实力。刘简惊喜之下竟给萧山跪了下来:“多谢义父相助,我今天对天发誓,此生一心一意待倩儿,若违此誓,天诛地灭!”,萧山和萧倩一把把刘简拉起:“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王爷休养几日后便可调遣钟志明所部了。至于城外的荆州兵马,除了王爷原先挑选的八百人,老夫已给他们增加了路费遣散了。”
第十五章:攻克寿县
八月十九日,刘简与钟志明汇合,领着一万零八百人马兵发寿县。
这几日在休整时,早有探子来报围攻金陵城以及其他几路人马战况。王观水军被秦淮河上石桥阻挡又遭遇叛军火攻,损失惨重,只得退回怀阳。西平王刘显一路人马进攻宣城,遭遇埋伏,荆州军纷纷弃主帅逃走,刘显战死。齐王刘杰一路人马进攻合肥半路士兵哗变一哄而散,刘杰只得孤身返回怀阳,半路却被强盗杀死。只剩下王宪与陈宏义在金陵西门北门强攻,王宪挖地道被叛军引水灌入,云梯又被焚烧,围城半月,叛军抛下猪羊数十头表示城中粮草充裕,王宪进退两难。陈宏义攻打北门,几次突入终因兵少被打了出来。收复金陵战事陷入僵局。
刘简动了援助陈宏义攻打金陵的心思,却被钟志明劝说:“其他人都能去趟金陵这趟浑水,唯独王爷不能,金陵虽一时未能攻下,但终究是守不住的,到时候各路大军入城,幼帝一旦被杀,王爷若率军在城中嫌疑自然是逃不脱的。况且金陵这几十年来两次失陷,已经不能再做都城了,还请王爷三思”,刘简看了看这位萧家军的统领:“钟将军一席话,本王获益匪浅,谢睿也曾对我说过要我领兵在外才能平安,如今你二人不谋而合,真是天助我也”,钟志明笑了笑:“我也只是不想我训练的部曲们白白送死罢了,这寿县我便今日取了让王爷看看我的手段”。
说罢,钟志明点了一千骑兵奔寿县而去。李小飞见钟志明远去,拉住了刘简的马头:“王爷,我真的想不通,为何这萧氏要轻易把兵马交给你,我担心其中有阴谋,就连我也被算计了”,刘简呵呵一笑:“身处乱世,你我身不由己,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厉害之处,自己有实力却支持别人打天下,无论成败,他们都能保全和壮大。成功了,他们就又是新朝的开国元勋朝廷重臣,所获得的收益就是大半个天下。失败了,一来可以告诉胜者他有实力祸乱天下,二来把家族中准备自己打天下的危险分子也借机除掉了。甚至出卖亲人以另一种方式成为新朝的显贵。”,李小飞苦笑一声:“看来
不光是我们这些贱民玩不过世家大族,皇帝也不是他们对手”,王爷叹了口气:“几百年来都是如此,除非有一群不按规则的人出来把他们全部砸烂,就能结束这种游戏”
主仆二人骑马率军快到寿县的时候,钟志明的部下回来禀报说已经拿下寿县,刘简拍着李小飞的肩:“看来,你要多跟这位钟将军多学学行军打仗了,他比我都厉害”,李小飞点了点头:“我想我会成为他那样的人的,因为我才十五岁”。
大军进了寿县,安顿下来,刘简好奇的问钟志明如何拿下寿县。钟志明微微一笑:“朝廷的兵马大多都是不堪一击的,有吃空饷的,有冒名顶替的,我只是在城下告诉他们连萧家军都投降了王爷的大军,他们就开城投降了”,李小飞拍了下脑袋:“原来是钟将军吓他们就取了寿县,这么简单,早知道我带个三千人也来吓一吓”,钟志明拍了拍李小飞的头:“你小子,我只说了大家能看到能问其他人知道的,还有你们不知道的,这寿县的太守十年前就和我经常赌钱喝酒,守城军士都是我去年才亲手训练过几天的,知道我的手段”,刘简朝着钟志明竖了个大拇指:“厉害,只是钟将军这么厉害,怎么经你的手训练的他们还是不敢一战?本王有些好奇,还请赐教”,钟志明神秘的一笑:“其实很简单,我教他们,只是为了拿点钱,至于他们能不能有战力,就看我的心情了。去年他们给的钱多,我也就晴天让他们带伞,雨天也让他们带伞,在校场比划了一个月,他们高兴,太守高兴,我也高兴”,李小飞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刘简一把扯起来李小飞:“不许失态”,钟志明却叹了口气:“早知道前些年我就该多去几座城池教授些武艺,这样我们兵不血刃就能拿下更多的城池了”。刘简也忍不住笑了:“哈哈,想不到敷衍了事走走过场也是好事。要是全天下都这样教授武艺,那就天下太平了”,钟志明此时起身哼唱起来:“太平本是将军定哦,不许将军见太平哎,不如红尘一壶酒啊,暖了身子暖心头哇。王爷,我去找寿县太守喝酒去了,我就代王爷赦他无罪了”。说着便出了大门去了自己
的营帐。
刘简望着钟志明的背影:“看来这位钟将军也是性情中人,以他的资质统兵百万也未尝不可。还真是一位奇才,我得好好跟他学”
刘简花了十日在寿县恢复秩序,安定人心,考虑到这寿县是他许给红蕊李小飞的贺礼,便让李小飞做了寿县太守,一来是兑现承诺,二来是派个心腹为自己稳固后方。
李小飞听到自己被任命为太守时,差点晕了过去,且不说他自己才十五岁,他到现在也就做过三十人的队长,如何会治理几万人的城池。李小飞都想跑了,刘简一声断喝:“你是想让红蕊看不起你吗?多少人想做这个官还没机会,你现在必须来做,不会可以学,除了伤人性命的案件,其他事你可以自己决断”,钟志明也笑着说:“甘罗十二岁做秦国丞相,你如今十五岁,做个太守毫无问题,说不定将来米二十多岁就做了大将军也不是没有可能,总要做一做嘛,做过了,觉得无聊了不做了便是”。
李小飞一咬牙:“做就做,大不了就是被王爷砍了头”,刘简哭笑不得:“我是让你做官,不是让你送死,你要开心一点,平常的精神哪去了?”,李小飞下跪谢过刘简,刘简拉起他的时候又被掐了一下。刘简坏笑起来:“嗯,看来还得把太守夫人接来管着才是,不然我怕这位太守大人整天趴在青楼门口看美女”,李小飞呗刘简一调侃,脸都涨红了,但四下都是人又不好发作,只得谢恩起身。
刘简与钟志明继续扫荡淮南各州县,李小飞在寿县供应粮草又与滁州往来交通,一天疲于应付。
九月初三,红蕊在一队骑兵的护送下到了寿县,李小飞到城门将红蕊接到了府衙住下。红蕊上来就问他:“寿县太守大人,寿县一共有多少编户,有多少商人,有多少粮草,各门守军多少”,李小飞整天忙于应付滁州与前线往来的使者,一时语塞答不上来。
红蕊叹了口气:“看来是个糊涂太守,你们先带我去看寿县的户籍册书吧”
第十六章:小太守大夫人
红蕊一连三日查看寿县户籍档案诉讼文书,边看边把李小飞叫到一旁训斥。小飞这十多天的太守生涯被红蕊说的是一无是处,就连李小飞判决的案子和发布的公文布告也都全部废止。
判的几个案子,因为都牵扯到萧家的仆人及产业,被红蕊全部改判。一家被萧家侵占了田地的人户当夜就全家投河而死。一家被萧家奴仆强抢妻子的,男主人当夜放火烧了萧家在寿县的一处宅院自己也投火而死。其余几家要么卖身为奴苟活,要么连夜逃出城去。一时间城中议论纷纷,李小飞听说这些事之后拔剑砍了桌子:“这哪里还有天理王法?我这太守还是什么太守?”,说罢提着剑怒气冲冲去找红蕊。
红蕊还在府衙后堂书写增收剿匪捐课的文告,见李小飞提剑闯入,冷哼了一声:“小孩子也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太守了啊?实话告诉你,你不过是我们萧家放在寿县的木偶,这里有一兵一卒是你的吗?这里有一文钱是你的吗?说白了你什么都不是?你若听话就乖乖的在前厅端坐,政事自有萧家派人帮你打理,过几年等朝局稳定,萧家也不会亏待你,到京城为官良田千亩宅院十所,这一辈子富贵也就有了”
李小飞握着剑,牙咬的作响:“痴人说梦,要不是怕对不起王爷的收留信任,我今天就一剑斩了你!”,红蕊并不惊慌,而是笑了:“呵呵,王爷,你家王爷也不过是帮萧家举个旗,这样的王爷天下少说也有上百,萧家想推举谁还不是看心情。你还年轻,还在做着春秋大梦,姐姐不怪你,你还是我
的夫君呢?堂堂太守怎么能说出杀妻的胡话呢?”,李小飞丢了剑:“你这蛇蝎心肠,我不杀你,也不做这太守了!我走便是!”
说完,李小飞便跑出府衙牵了匹马就要出城。刚走了几步,李小飞便被人认了出来:“大家快看啊,这个小贪官,在我们寿县捞够了就想跑”,人群顿时围了过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有骂的,有哭的,还有过来拽着他推搡的。李小飞既不躲避也不言语,任凭人们怒骂。这时李小飞麾下的三十名亲卫队士兵赶了过来把他从人群里捞了出去。
李小飞闭着眼,仿佛所有事都与他无关了。亲卫队把李小飞又护送到了府衙,红蕊看了看李小飞:“你现在辞了太守,也没人信你,我现在说话,你也是不会听的。你们把他送回房里,饿他三天,他就什么都想明白了”。
李小飞闭着眼回答:“饿死我算了,反正活着也没意思了”。
三天后,亲卫队把李小飞从床上架了起来塞进马车里出了府衙。李小飞有气无力的挣扎着:“你们要杀我,不要用卑鄙的手段,我若有罪也要明正典刑”,旁边的亲卫把他按住:“有我们在谁敢杀大人?”,另一名亲卫把马车停住喊了一声:“太守大人到!”,李小飞心里暗自叫苦:“百姓都恨不得吃我的肉了,你们这不是要坑死我”,李小飞索性自己从马车里钻出来,众人都跪地拜他:“李太守真是青天在世啊,开仓放粮,又在城外修建义庄收留孤寡鳏独之人,真是大善人啊”,“李大人可是寿县几百年来第一好人啊”,“李大人真是
我等的再生父母啊”。
李小飞这下全蒙了,只好拱手示意让众人起身。人群仍不肯散去,围着李小飞的马车要和李小飞握手。
众亲卫竭力挡住人群,又护着李小飞回了府衙去见红蕊。
此时红蕊正伏在桌上睡着了,李小飞过去围着红蕊端详了一会儿,脱下自己的红袍给红蕊披上。又让几名亲卫把这几天的文告念给他听。
一听文告,便知道是红蕊以李小飞的名义开仓放粮,收留了从北方来的流民和本地的鳏寡孤独的人们。所以才有了今天街上的这一幕。李小飞不得不佩服起红蕊起来,又抽了自己几耳光。
李小飞吩咐仆人熬了些鸡汤,做了个菊花羹送上来,一扫而光。刚吃完,红蕊推门进来:“李青天,不是要辞官吗?这汤和羹香吗?”,李小飞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只怪我没见识,今晚要好好听姐姐教诲”,红蕊摸了摸李小飞的鼻子:“你想听,我还不愿再讲了,什么时候我心情好了再讲给你听”。说完就又回到了内堂处理公文。
李小飞也跟着去了内堂,红蕊一脸嫌弃:“你现在大字都不识几个,你先去找个先生学认字吧”,说着话就把李小飞往外推。李小飞却一把抱住红蕊:“我就要姐姐教我”,红蕊惊叫一声却并不挣扎,两人对望着微笑起来,鼻子碰到了一起。门外却高叫一声:“王宪大人使者到!”
两人赶紧松开,李小飞出了内堂,去见王宪的使者去了。
第十七章:底细
李小飞在大厅接待了王宪的使者。王宪的使者从怀里掏出诏书直接宣诏:“诏令,清河王刘简速至金陵,商讨国是,不得率大军,只许带随从,不得延误!”,李小飞跪接诏书回话:“王爷未在寿县,还得劳烦使者还得往北边诸州县寻找王爷宣诏”,使者哼了一声:“本使奉了金陵城王大帅陈将军的令前来寿县宣诏,本使使命业已完成,奉不奉诏是清河王的事,与我何干?”说完就把诏书往李小飞手里一塞,径直退了出去。
李小飞怀揣着诏书目瞪口呆,这宣诏的使者也真是个人才,王爷的面都没见着,就把差事了了。李小飞看了看一起下跪的亲卫们,忙命令二十名亲卫把诏书带上去分别前往宿州亳州寻找清河王刘简。自己又回了内堂把接收诏书的情形报给红蕊。
红蕊听说了诏书内容与使者作派,看了看李小飞:“你这次做的对,是要及时通知王爷,不过也迟了”,李小飞不解,红蕊从袖中掏出一封密信念给李小飞听。信中内容是关于金陵战局的,叛军虽说凭借坚城守了一月有余,但还是没能敌过陈家军从秦淮河排粪的暗沟爬进城内,与荆州军里应外合打下了金陵,皇宫起火,幼帝与许多内监葬身火海。这下又没皇帝了,所以王宪以克复金陵的功臣下令传诏各地宗室前来金陵选贤能者拥立。
李小飞点了点头:“看来,王宪是不想让王爷去金陵啊,现在最年长的西平王战死,身份最尊贵的齐王被杀,现在正在扫平淮南诸州县的清河王自然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了,对了,还有萧氏第一世族支
持”,红蕊摇了摇头:“实不相瞒,萧家的朝中重臣萧鼎已经宣布支持竟陵王了,你家王爷我看还是不要去金陵为好,据我所知,连他师傅陈宏义也不支持他”,李小飞苦笑一声:“看来,我只能做个王爷的亲随了,和姐姐说实话,我还做过梦,梦见清河王做了皇帝,我封侯拜相”,红蕊伸手一戳小飞脑门:“年纪轻轻的,还是别做梦的好,小心脑袋没了。不过你只要尽了你的职责,路怎么选是清河王自己的事”,李小飞握住红蕊的手指:“姐姐,你说,要是我家王爷决定去金陵争一争,又该如何呢?”,红蕊思索了一会儿:“那金陵可就热闹了,弄不好王宪和陈宏义以及从各地赶来的宗室又会大战一场,你家王爷若去,你跟着去吗?”,李小飞拉起红蕊的双手:“我会带着姐姐一起去金陵,给姐姐买一身首饰和衣服”,红蕊红了脸:“油嘴滑舌的,我看多半是跟你家王爷学的,金陵此去,万分凶险,我得向萧大人请示”,李小飞有些疑惑:“王爷再不济,也是陈将军的亲传弟子,陈将军肯定要护他周全的”。
红蕊叹了口气:“你知道的太少了,或者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说完红蕊起身去门口看了一下,回身关上门,坐到李小飞身边:“今天我来给你说一下陈将军的底细,他也是世族的一支,只是陈家一直在岭南经营,踏足中原的只有陈宏义一人,他的家族在岭南连官营的盐铁都收归己有,只是名义上归附大梁,而他一直以忠臣自居,自己两袖清风一身正气,家族却是土皇帝财源滚滚,这就是你一直敬爱的陈将军。当然这天下我也还没发现有哪支军队后面
没有大家族的影子。北边自立为王的侯天宙,他的背后都是关中的豪强,没有这些豪强支持,他的军粮马匹撑不了三天。再比如王宪王观,本是太原王氏,当初因为拥立高宗之功,世代掌握着荆州益州的军政大权,现在最跋扈的也是王氏一门了。萧氏因为自前朝就是门生故吏满天下,到了本朝,据说连漠北火龙族里都有萧氏的人在做官,枝繁叶茂。萧氏现在稳如泰山,根本不关心谁做皇帝,因为谁做了皇帝都得用萧家的子弟学生,都得靠萧家的财富来赏赐大大小小的官员士兵。王氏急于超越萧家,我看其不久便会衰落了,岭南陈家目前态度不明朗,北边如果侯天宙不能在一年之内攻取襄阳到淮南一线,关中豪强自会把他换下来,要么臣服朝廷要么又推举一个能打的上来。漠北的火龙族,据说与侯天宙有勾结,但不知他们会从哪里突破。”
李小飞边听边记,又掰开手指算了一下:“那这么说,如果大家都在金陵打起来了,到时候火龙族侯天宙和岭南陈家他们极有可能坐收渔翁之利,看来我得阻止我家王爷”,红蕊又伸手去戳小飞脑门:“你真是笨,哪个王爷不想当皇帝,这个时候你就算阻止了你家王爷,日后他的所有不甘和失落都会算到你的头上。何况你也阻止不了他,据钟将军飞鸽传书,你家王爷已经在回寿县的路上了,看来他还是把你当成心腹了,要领你一起去金陵争皇位”。李小飞张大了嘴巴:“怎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一个比一个城府深,和你们比,我就是个大笨蛋,算了,不说这些了,姐姐,你有空再教我吧,我想去钓鱼清净清净”。
第十八章:愿者上钩
红蕊心知李小飞是想静一静,理一理他杂乱的思绪,便没有阻拦:“你去河边走走也好,记得带上几个人”,李小飞点了点头:“是的,原来是一介草民的时候啥都不怕,如今却有些怕死了,主要还是怕再见不到姐姐了”,红蕊噗嗤一笑:“快去吧,别贫嘴了”。
李小飞带了五个人就去街上买鱼竿鱼钩等器具材料,店家一番歌功颂德,李小飞扔下一贯钱便走了。
寿县城外有一瓦埠湖,淮南粮田灌溉大都靠瓦埠湖供水,湖中鱼虾肥美,渔民众多。李小飞与随从五人骑马到了湖边,寻了一处浅滩垂钓。
湖边时有白鹤沙鸥鸬鹚等往来,潜水捕鱼,腾跃湖面。远处几叶渔舟停在湖中央,渔民张网捕鱼。
李小飞无心钓鱼,任凭鱼儿咬钩却不起竿,看着远处渔舟渔民发呆。忽然几个**岁的小孩划着几根粗壮的竹子过来叫道:“你们快看那傻子,鱼儿咬钩了还不知道起竿,等会儿连鱼竿都被大鱼扯去了”,说着话为首的孩童用一根细长的竹竿抵住了脚下的竹子停在了李小飞面前。李小飞这才回过神来伸手去起竿,手还没抓住,鱼竿径直从水面上飞了出去。几个孩子哄笑起来,为首的站立不稳摔入水中,其余的孩子也跟着钻进了水里。
不一会儿,孩子们举着鱼竿和一条大鲤鱼游了回来。李小飞看了这一幕,也笑了起来,吩咐随从拿钱赏给孩子们。孩子们纷纷上岸接了钱谢过李小飞。李小飞突然想到几个月前在黎水没有船渡河的事,就问几个小孩:“大人能学你们这样一根大竹子就飘在湖上吗?”,为首的小孩笑了:“我们也是大人教的啊,我们张家村没有大树,造不了船,都是跟着一
位老先生学的这一招,才能在湖里打鱼”。李小飞来了精神:“请问这位老先生高姓大名,现在在哪里,我想去拜访一下”,小孩一指旁边的一处浅滩:“启年先生就在那边钓鱼”。
李小飞起身整了整衣服,用湖水洗了洗泥土,拎着小孩们递过来的鲤鱼朝着启年先生走了过去。
启年先生见有人过来,便收了竿,坐等来人。李小飞走到近前双手把鲤鱼递上:“小子见过启年先生,刚钓上来的鲤鱼,不成敬意,请先生笑纳”,启年先生把背上的竹篓取了下来:“今晚又可以喝上几壶酒了,今天钓了一天,也算是愿者上钩了”,李小飞把鱼放进鱼篓,等启年先生继续说话。启年先生却背上鱼篓径直走了。
李小飞在后面跟着,一路上二人都不说话。走了几里路,来到了张家村,村里到处都是竹林和竹屋。村里人见启年先生过来都纷纷行礼打招呼,还有给先生鱼篓里装瓜菜的,先生也并不客套,来者不拒。
又走了一会儿,来到了村子尽头,一座竹篱笆围着的小竹楼便是启年先生的居所。门口一条大黄狗摇着尾巴冲着李小飞大叫起来,一只狸花猫跳到了启年先生背上在鱼篓里挠爪子。几只芦花鸡也跟在先生后面,先生坐在了楼下的石阶上,从鱼篓里翻出一只用草编织的袋子,打开袋子,抖出里面的小鱼小虾,狸花猫跳下来扑了上去,芦花鸡退到一边啄食起来。先生又翻出一只河蚌掰开了喂到大黄狗嘴里,然后招呼李小飞也坐下:“敢问太守大人这一路走来有何收获?”,李小飞不假思索的说道:“先生确是世外高人,以一己之力让村里人都能安居乐业,说来惭愧,李某还不知道就在城外不远还有这样的村子”,启年先生摇头笑了笑
:“看来还是有收获,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这王土上的子民还望大人善待。就说前段时间城里开仓放粮,这张家村里没有一个人得到粮食。可交税的时候却还是一样要交”,李小飞诧异了:“先生的意思是说有人贪污了?那我回去可要彻查”,启年先生摸了摸黄狗的头:“看来太守大人并不熟悉本朝的典章制度,这张家村里并非本朝在册的编户,所以寿县城里的户籍名册里就没有张家村的人,而张家村里的人都是在萧家的山林土地上劳作,又得给萧家交税”,李小飞叹了口气:“看来这萧家才是天下之主”,启年伸手招来了狸花猫:“大人,你错了,这天下之主从来都不是一姓君王和那些世家大族,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李小飞有些疑惑,启年先生一指湖边的大水车:“你看这水车,帮人们舂米,供远方的田里灌溉”,再一指院子里半剖开的竹子连接的管道:“让大家不用挑水,还有很多工具很多事情,不是那些王侯将相能做到的,能做到的就是这些地位最低的贱民流民,他们才是这天下最有力量的人,他们才是真正天下之主”,李小飞将信将疑:“先生说的令人敬佩,我自从军以来,都是说的王侯将相军国大事,只有先生把这些贱民当做人,还尊重他们发现他们的力量,先生真是高人。敢问先生是要我做些什么?”,启年先生大笑:“你这一辈子,摆脱不了君君臣臣了,我也不指望你能振臂一呼。我只是夜观天象,发现刚才会有大雨,怕你淋雨,喊你来避雨的”,李小飞也笑了起来,此时乌云密布,雷声大作,雨点很快在地上打了起来。
启年先生把李小飞领进了竹楼,李小飞看着楼外的大雨,启年先生闭着眼睛:“太守大人,我先睡了,我这里茶水鱼干肉干冷粥都有,你若饿了便自取”。
第十九章:主仆再聚
大雨下了两个时辰便停了,雨过天晴,一道彩虹挂在湖面上, 李小飞想叫启年先生一起看彩虹,启年先生却已鼾声如雷。正要悄悄离去时,启年先生醒了过来:“老夫掐指一算,清河王快到寿县了,太守大人可速回。你我还有缘再聚,要说的话留着以后再说”。说着话便送李小飞出了张家村,五名随从浑身湿透的侯在村口的凉亭里。
启年先生只送出村口:“太守大人,我就不远送了。我要去放牛了,这雨过天晴,我今晚的晚饭有着落了,牛还饿着”,说着话一堆小孩牵着牛围了过来:“先生,教我们唱歌”“先生,教我编竹篓”。
李小飞向先生行礼过后带着随从回了寿县府衙。
回到府衙,红蕊一伸双手讨要起瓦埠河里的肥鱼来,李小飞老老实实把遇到启年先生的事给红蕊说了。红蕊竟然不信,原因是王启年是三十面前做过皇帝老师的人物,早就病死在金陵,葬在太祖陵墓旁边。红蕊围着李小飞看了看:“但是你说的这个人的居所和习惯,又确实是启年先生的嗜好,因为启年先生爱竹子,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红蕊猛地想起什么,忙拉着李小飞出门点了几十名府兵去张家村找启年先生。
待红蕊李小飞一行人赶到湖边时,先前帮李小飞捞鱼的小孩拦住了他们,说是启年先生给他们的书信。
红蕊拆开信一看,叹了口气:“原来启年先生尚在人间,只是不愿再卷入朝廷争斗,已经离开张家村往北边去了”,李小飞一指北边:“我们现在已
经占了北边的城池,快马过去报信应该能找到先生”,红蕊摆了摆手:“先生料事如神,清河王和钟将军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回来了,他们要去金陵争一争皇位,所以先生往北边走我们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去找到他了”。
李小飞夫妻二人只得往回走,二人刚走到城门,就遇到刘简与钟志明率军入城。李小飞下马上前给刘简牵马,刘简又撩起李小飞来:“敢问李太守夜夜温柔乡,这些日子是不是把我这个落难王爷都给忘了,再过些时日,是不是又要喜得贵子啊”,李小飞支支吾吾,红蕊红着脸说话了:“难怪我家相公平日里油嘴滑舌,敢情是有个不正经的主子,还是个王爷呢?就这样戏弄我们”,刘简和钟志明一齐大笑。钟志明也来凑热闹:“哟,看来是真夫妻了,都帮着你家相公说话了。小飞这小子艳福不浅嘛”。
李小飞把马狠狠的一拽,往前跑去:“王爷,钟将军,你们二位就别打趣我了,这么多人看着,你们这么一弄我这太守还怎么当啊?”
刘简叹气道:“唉,你这太守竟敢拽主子的马想摔死主子。这太守也就当不成了,我要把你免了”,李小飞也赌气道:“免了就免了,我也正好去瓦埠湖边打鱼种地过一辈子”,钟志明用鞭子戳了戳李小飞:“你小子平日里对付女人和其他人油嘴滑舌,怎么在你家王爷面前就笨的如蠢猪一般,你和你娘子就要跟着我们去金陵了,你还当个哪门子的太守啊,去一趟金陵怎么也得捞个大官做做”,红蕊在马上哼了一声:“哟,看来,你平日里姐姐长姐姐短都是骗我的,只有对你家王爷才是
真心的,你干脆就跟你家王爷去过日子好了,也不枉你一片真心啊”,刘简勒住马:“李太守大人,你还是别给我牵马了,不然你家娘子醋坛子稳不住了,要是等会儿进城在你府上吃饭,你家娘子下个毒什么的,本王和钟将军岂不是要冤死”,红蕊把眼睛闭了起来:“算了算了,非礼勿视,你们继续打情骂俏吧,我不管了,放心,我不会在饭菜里下毒,我让你们自己酸死了算”,钟志明也一旁添油加醋:“说得对,我也要闭着眼睛,你们这三人两对,就把我一个单身汉撂在这里,我饭都不想吃了”。
李小飞夫妻与刘简一路上嬉闹打趣不多时便到了府衙,钟志明吩咐手下副将带领众军士安顿好后才入府。
三人早已备好酒菜等候,只等钟志明入席。四人相互讲了这些天的种种经历。原来刘简钟志明二人驱逐了淮南诸州县的侯天宙或苏守忠任命的伪职,剿灭了在淮河边抢掠客商的盗匪,这一趟未遇到强敌,算是白捡了淮南地。李小飞夫妻二人讲了遇到启年先生的事后,刘简激动不已:“要是得到启年先生相助,何愁不能平定天下?”,钟志明也兴奋起来:“要是能得到启年先生指点,这辈子肯定能封侯拜相”。李小飞本想告知启年先生对他讲的那番民为贵的话,但一看二人兴奋中夹杂着些许失落的神情,便忍住了。
四人边饮酒边分析金陵城形势,一番讨论之后,认为当下最大的对手是竟陵王和太原王氏,但刘简背靠萧氏又有陈宏义嫡传弟子的名分,也算是势均力敌。所以此番务必要赶去金陵争上一争。
第二十章:不速之客
此后三天,刘简钟志明李小飞红蕊四人将寿县及淮南诸州县事务一一交接给萧山派来的人。四人点齐五百骑兵往金陵进发。
一路上又遇到萧倩带着的三百骑兵,五人合兵一处走了两日便到了金陵。
八百骑兵在北门外安营扎寨,与陈家军互为掎角之势。萧倩手持萧山手书及王宪发的诏令带着刘简等人骑马入了城。
此时已是九月十六,秋风已经开始慢慢的刮进了城里。城中依稀可见残破的衣甲器械,街面上有少量的小贩挑着货担叫卖,大多数人家的门都是紧闭着,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刘简摇了摇头:“不想今日亲见诗经中《离黍》之景,江南秋叶也有几分悲凉”,萧倩冷笑一声:“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想不到一个天天舞刀弄枪的王爷也能出口成章”,红蕊也附和:“萧大小姐,这王爷在你面前格外的正经,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啊”,李小飞在红蕊身旁偷偷的笑着。钟志明做了个要呕吐的动作:“太酸了,太酸了,我就该待在大营里等你们,跟你们这不知是几对的大醋缸凑什么热闹,哎”。一席话惹得四个人全来调侃起他来。
说话间已到了皇城脚下,门口早有几名内监候着,尖细的嗓音高叫着:“皇家禁地,解剑下马,验明正身,方可入宫”,四人下马解剑,给内监看了诏令和萧山手令,内监中出来一人领着他们入了宫。
五个人由内监秦顺领着,萧倩赶上前去悄悄塞了两颗珠子给秦顺。秦顺很自然的收了珠子,四下看了一下便给他们嘱咐起来:“王爷来了便好,今日既要给幼帝发丧,又要推举新帝,王爷若不来便亏了臣节。如今王大帅兵多将广,竟陵王已于五日前到了金陵,拜见了许多活下来的公卿们。不过清河王扫平淮南也有大功,怎么说也得加封亲王。日后还得多仰仗王爷照应啊”,刘简呵呵笑了:“照秦内监的说法,新帝自是竟陵王无疑,内监不靠皇帝这颗大树,倒要来找我这个落难王爷,莫不是取笑我”,秦顺哎了一声:“王大帅责怪我们无耻投敌在前,谋害幼帝在后,说新帝继位了就要把我们全部赶出宫去,到时候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说着秦顺哭了起来害掀开衣服让众人看他身上的鞭痕。
萧倩红蕊顿时可怜起秦顺起来,钟志明默不作声,李小飞自小听说内监都不是好东西也没有出声。刘简看了看伤势:“待朝会散了,我给你拿些金疮药,大家活着都不容易”。
秦顺顿时跪下来叩谢刘简,刘简把他扶了起来。秦顺指了指前面的大殿:“王爷,奴才只敢把你们带到这里了,王大帅和陈将军以及各位公卿都在里面了”。
萧倩又出示了一遍诏令和手令,刘简推开门进去,里面争吵正忙。众人见刘简带着四人进来,便都停了下来。大殿上位停着幼帝灵柩,两边的王爷公卿将军们都
坐满了。
王宪在左边的次位,首位便是竟陵王,其余是陈宏义王观萧鼎陆丰谢谦以及一些将军公卿王爷们,右边的首位空着,次位是袁康,接着是谢睿以及另一些公卿王爷们。刘简他们径直在右侧的末位上坐了下来。
王宪看了看刘简,有些吃惊,袁康站起身来:“请清河王刘简到首位上去”,右边众人都看向刘简,刘简便去了袁康旁边的右侧首位。王宪起身目光扫向众人:“如今外患未平,襄阳城危在旦夕,苏贼叛军余部退往丹阳据守,各位王爷公卿当以大局为重。现兰陵萧氏与我太原王氏还有岭南陈氏金陵谢氏都支持竟陵王承继大统,而且怀阳太守谢谦已献上传国玉玺。诸位当无异议”。
话音刚落,萧倩抢在袁康前面说话了:“兰陵萧氏现由我做代表,左仆射只能代表他自己,不能代表萧氏”,萧鼎没有应答。
王宪捋了捋胡须:“我听闻萧氏嫁女给清河王,可清河王当日在怀阳城中之时,陈将军就已经让他退出皇位之争,对了,我这里还有四位王爷的盟书”,说罢便拿出盟书给众朝臣看,又看向陈宏义。
陈宏义也起身告诉众人:“王大帅说的没错,当日我便劝王爷以大局为重不可争这个皇位,要他退出,王爷也是同意还在盟书上签字的”,
此言一出,右侧的众人议论纷纷,袁康也站起身来颤抖着指着陈宏义:“陈宏义,你这个沽名钓誉之徒,为了自己博个清名,却要断送大梁江山!”,
王宪提高了嗓门朝袁康吼了一句:“袁大人,慎言!”,袁康只得坐下。
陈宏义却没有坐下,而是咳嗽了两声:“诸位王爷,大人,老夫的话还没说完。当日清河王主动放弃争夺皇位是不假。可这不代表清河王没有资格继承皇位。清河王也是太祖子孙,且立下战功,他是有资格和能力继承皇位的”,
这时大殿内炸开了锅,王宪一拍面前几案站了起来:“陈宏义,你什么意思,出尔反尔,你是当老夫的剑不够快吗?”
陈宏义笑了起来:“哈哈,王大帅不是说要以大局为重吗?老夫话还没说完,清河王和竟陵王都有资格,可据我所知,就在这大殿之内,前来参加朝会的三十七名王爷,也都是有资格的。难道我们要立三十七个皇帝吗?”
陈宏义一番话语,不仅王宪无话可说,在场的众人也都一时语塞。见众人不说话,陈宏义又开始说了:“国家的根本在于大家遵守礼制和法度,倘若连我们这些身处庙堂的人都不尊礼制法度了,这天下岂能不乱?袁大人,你素来精通礼制,就请你为大家讲一讲立新帝的礼制”
袁康脸通红的站了起来,他本是极力坚持礼制的人,
因为看不惯王宪的跋扈,所以索性支持清河王与王宪争斗。袁康看了看众人,整了整帽子,缓缓说道:“幼帝不幸蒙难。当先立先帝其他皇子,若无其他皇子,再择立先帝兄弟中年长者,若先帝兄弟已无人在世,则在先帝叔伯中择立年长者”,
王宪清了清嗓子,请宗正刘乾大人查看宗谱告知众位大人。
宗正刘乾起身翻了翻宗谱,便念到:“先帝只有幼帝一子,先帝胞弟齐王不幸遇害,其余兄弟也都被叛军所杀,先帝叔伯连同西平王在内已全部不在人世”
王宪哼了一声,傲慢的看向陈宏义:“这折腾一圈不又回到之前的局面了吗”
袁康抢着说道:“王大帅此言差矣,礼制必须遵从,既然先帝一脉目前无人,我们从太祖子孙中按尊贵亲疏长幼再来择立,何谈回到之前局面。还请宗正大人再来念一遍宗谱”
宗正刘乾与诸王爷大臣核对了两个时辰,终于挑出了一个人来,新平王刘远。
大殿上又开始议论起来,因为这刘远摔伤了脊柱,一直卧床在金陵家中,连叛军都忽视了他的存在,所以活了下来。
王宪又发话了:“自古岂有卧床天子?”
一句话说的众人只好附和王宪,宗正接着又报出一个人的名字,桂林王刘宣。
桂林王刘宣也未在大殿之中,大家仿佛记得这位王爷就在金陵,却一时忘了在什么地方。
这时一名内监发话了:“桂林王刘宣还在天牢之中未放出来”
陈宏义哭笑不得:“这天牢守卫也真是尽忠职守,金陵城失陷两次,天牢却一次都未失陷”
众人大笑起来,原来天牢守卫每次遇到金陵失陷便直接降了,叛军也只顾抢掠钱粮,也就让他们继续守卫天牢,这天牢反倒成了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王宪又来反驳:“桂林王当初得罪先帝,已被关押十三年,若立他为帝,至先帝于何地?”
一直没说话的谢睿说话了:“当初桂林王蒙冤入狱,天下皆知,况且先帝若无失德,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桂林王贤名远播,又年长,立他为帝,我想诸位王公和天下人都会信服”
话音刚落,刘简第一个附和:“我愿拥桂林王刘宣为帝”,随即右侧众人和陈宏义都附议:“愿拥桂林王刘宣为帝”
王宪和竟陵王刘恪互看了一眼,情知大势已去,谢谦在左侧第一个喊出赞成拥立桂林王,其余人也跟着一齐附议。
拥立新帝的结果,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清河王看了看谢睿,谢睿点了点头。
第二十一章:朝会
桂林王刘宣出乎大家意外成为新帝,一众朝臣跟着几个内监去天牢接出了刘宣。
刘宣看到来人众多,以为是给自己临刑前送别的,于是拱手一一施礼,众人都跪了下来。刘宣也跟着跪下来:“我刘宣何德何能,让诸位朝廷柱石跪拜我,各位快快请起,人固有一死”,话没说完,几个内监就把刘宣从地上拉起:“贺喜皇上,皇上快随我等去沐浴更衣,焚香祈祷,两日后就是皇上的登基大典” ,众臣山呼万岁,刘宣竟一时晕了过去,内监们慌忙扶起他掐人中。
刘宣苏醒后发现众臣还跪在地上,于是在内监的怀里说了句:“诸位朝廷重臣免礼,容我沐浴更衣焚香祈祷后再与诸位相见” 。众臣一一告退,陈宏义带兵宿卫宫中。
两日后,刘宣召集朝会,一身玄衣头缠白巾,王宪一见便有些不悦:“新朝新气象,皇上应当穿袞服戴冠冕”,刘宣不等王宪说完便向众大臣鞠了一躬:“先帝和幼帝不幸遭奸人所害,我才微德薄,受天下重托承继大统,自当以雪先帝幼帝大仇为先,我今日为先帝和幼帝发丧尽孝,诸公以为如何”
阶下山呼万岁,袁康高声说道:“陛下仁孝怀德,上应天命,下拥人心,今日着素服为先帝幼帝发丧,让我等老臣感激涕零,臣誓死追随陛下”,其余人也都跟着表忠心。
王宪看了一眼萧鼎,萧鼎出列问道:“以陛下之英明,为两位先帝报仇雪恨自是不在话下。而今外有侯天宙攻打襄阳,内有苏贼占据丹阳钱塘,金陵城中残破不堪,各路义军不受节制,淮南江东流民百万,才是我朝当前最重要的事,陛下以为如何?”
众臣此时都看向刘宣,清河王刘简也暗自思畴,这几件事都不是能简单解决的,看来萧鼎是有意让刘宣难堪。
袁康起身准备答话,刘宣伸手示意袁康退了回去。刘宣看了看阶下的朝臣,走下御座,伸手一指御座:“我做这个这个皇位确实得来太易,朝中难免有人不服,就连我自己都不服,我这个皇帝无一兵一卒一文一两,如何能统御天下?”,刘宣停了下来看众人,王宪萧鼎王观等窃喜,袁康谢谦等摇头叹息,谢睿学着陈宏义不动声色观望着。
刘宣又回到御座:“既然朕坐了这个皇位,萧仆射的几个问题,朕就一一解答,诸位王爷公卿看看是否可行”,刘宣突然自称朕了,阶下都吃了一惊,全部打起精神来要看看这
位新皇帝要如何解决这几大难题。
刘宣先请陈宏义刘简听旨:“拜陈宏义为骠骑大将军,封爵安定县侯,加封清河王刘简为亲王,封国故韩地称韩王,辖二十万户,二人合兵驰援襄阳”,陈宏义刘简相视一笑跪地谢恩。
王观高声叫道:“荆州太守王宪克复金陵,驱逐苏贼,立下第一大功为何无封赏”
袁康怒喝:“王观不得造次,君前失礼,当革职罢官”
刘宣示意二人不得争吵:“王大人和袁大人都是为国尽忠。像王宪王大人这样的第一功臣,朕岂有不封赏之理。拜王宪为大将军大司马都督荆州扬州青州徐州诸军事,封爵丹阳郡公,食邑五千户。益州太守王观,拜征东将军,封钱塘县侯,食邑两千户。令王宪王观二人追剿苏贼收复江东”
王宪王观先是一愣继而跪地谢恩,看着袁康谢谦等窃笑。
刘宣看了看萧鼎:“看来前两道旨意大家都没有异议,朕还有第三道旨意,拜谢睿为司空兼金陵太守,负责京城防务及刑名钱粮诸事,拜萧山为左丞相,拜萧鼎为右丞相,拜袁康为司徒,尔等四人协助朕处理天下政事。拜谢谦为淮南招抚使,安抚流民。除谋反首恶苏守忠苏全义外,其余人不治罪,仍各守本职”
阶下众人无不叹服,想不到一个在天牢待了十三年的落难王爷,一朝坐上皇位竟有如此手腕。纷纷下跪山呼:“皇上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宣也示意众臣平身,不料王宪却又说话了:“先帝和幼帝蒙难,内监们难辞其咎,自古此等阉人便是祸乱国家蒙蔽皇帝的根源,臣请诛杀内监,整肃朝纲!”
此言一出,大殿上的几个内监顿时瘫倒在地求饶。刘宣却附和起王宪起来:“丹阳郡公所言极是,朕就把这重任交给你了,断不得假手他人。秦安秦顺,你二人召集所有内监到丹阳郡公面前来领死”
说罢,涌进来几十名内监们跪在王宪面前求王宪一刀结果了他们。大殿外面还在不断跑进来内监。
王宪哭笑不得,只得求刘宣收回成命,刘宣板起脸来:“既然是丹阳郡公求情,尔等就谢过丹阳郡公不杀之恩,秦立和秦久二人就留在丹阳郡公身边天天伺候着报恩”
众内监在王宪面前磕头如捣蒜,王宪急了:“我都说
了,不杀你们了,都算了吧”,内监们这才散去。王宪暗自叫苦,翦除刘宣羽翼不成,反倒招来两个监视自己的人。
此时众人只待朝会散去,好各归本位。刘宣却从御座上走了下来,拿出一封奏章给众人传看。
王宪第一个接过奏章,看了几眼,表情凝重。接着递给萧鼎,萧鼎也是如丧考妣。
刘宣转身回到了御座,只等众臣说话,众臣相互看着,全部谦让起来。
刘宣等了一柱香的功夫,先开口了:“时穷节乃见,国难显忠良,此时正是国难当头之时,难道诸位又想回到红衣内卫在全国搜刮钱财的日子,又要逼出来几个苏贼?”
殿上的众臣听到红衣内卫,咬牙切齿,过去几年,被红衣内卫百般刁难勒索,还被逼着搜刮民财干下许多伤天害理之事。
谢谦第一个跪地:“臣愿代谢氏捐出钱一百万贯,绢布十万匹,麻布五十万匹,充实国库”,陈宏义紧随其后:“岭南陈氏,捐钱八十万贯,丝绸十万匹,绢布十万匹,麻布五十万匹,珍珠一千颗”,谢家陈家一表态,其他诸家族纷纷表示愿意捐出钱物充实国库。萧氏和王氏在后面相互看着,紧挨着刘简的萧倩忍不住了:“我愿代家父捐出钱五百万贯,绢二十万匹,丝绸三十万匹,麻布五十万匹”,王宪只得朗声表示:“臣王氏与萧氏一样,不甘人后,报效朝廷”。
刘宣心满意足:“这满殿忠臣,何愁我大梁不能中兴,朕即可下旨废除红衣内卫,命左右丞相司空司徒重定税制,各地上缴赋税,不必以实物转运至金陵,可折算为制钱上缴。朕还有个主意,各地可将赋税托由商家转运至京城或边关,如此免去百姓徭役,又可让各地贸易兴旺,诸位以为如何”
阶下山呼:“陛下英明,天纵奇才,实乃大梁臣民之福”。
刘简跪在地上不得不更加佩服起这位在天牢里待了十三年的皇帝了,假使是他坐在这御座之上,还真想不出这些办法。
刘宣示意众人起身后又宣布了一个命令:“新拜的文官武将今日即可到任处理政务军务”,王宪虽不情愿,但也不得不领命,谢谦萧鼎萧倩袁康却是一脸得意。王宪王观虽执掌天下军权,但王氏却无一人在朝中,还得受谢氏萧氏钳制,而且陈宏义刘简领军往西北援助襄阳实际上又分去一半军权。
第二十二章:行军路上
有官员和宗室在朝会上建议刘宣改年号,刘宣却表示沿用先帝咸初年号以示忠孝之心,众臣都没有反对。随着各世家重新在这场权利分配中获得了新的收益,各人迅速消化战果,当然苏守忠苏全义是成了王氏家族案板上的肉,王家在朝中无人入主中枢,只好去收割苏守忠他们,好把富裕的丹阳钱塘一线地盘纳入自己囊中。
陈宏义和刘简收获较大,尤其是刘简,从一个寂寂无名的普通王爷一跃成为亲王,而且背靠萧氏又与谢氏交好,可谓前途无量。
刘简一路上向陈宏义请教,李小飞也跟在后面听着。陈宏义一指前方:“韩王殿下,你看这满山的黄叶,现在是黄的,再过些时日,就落了,那么这树究竟需不需要叶子?”,刘简不解:“叶子在我看来只是点缀,可有可无”,陈宏义回头问李小飞:“小飞,你说说,叶子有没有用”,小飞看了看二人:“叶子可以遮挡风雨,可以做肥料,没有叶子,树就会死”,陈宏义又问刘简:“韩王殿下,你再看看那一棵树,万棵树在山上,这山又需不需要树”,刘简只好低头施礼:“学生愚钝,还请老师明示”,陈宏义笑了:“殿下不必如此,殿下自幼在金陵城长大,论起这些事来,自然不及乡野草民,其实陈某想告诉王爷的是世间万物都有各自的优势,叶子对于树是必不可少,可树对于山来说,却是可有可无。人不能被眼前的一些事迷惑了。这也是我当初不支持你登基为帝的真实原因。”,刘简抬起头来:“想来这新帝还真是不
简单,在天牢待了十三年,一朝登基,竟能处理朝政如此老练”,陈宏义仰天大笑:“新帝当初若非才智过人,又岂会被打入天牢关上十三年”,刘简更加疑惑:“既然新帝被先帝如此忌惮,以先帝的手段。何以还能活下来?”,陈宏义停住马:“韩王殿下如今背靠萧氏,又有我陈家军主帅当师傅,还与谢家交好,在世人看来可谓是根基深厚了,可能王爷还会觉得新帝会猜忌你,所以就更闹不懂为何新帝把你封为亲王还领兵上万。”,刘简愣住了,他的心思完全被陈宏义看穿了,李小飞忍不住插话了:“我懂了,陈大人的意思是新帝的根基比韩王殿下更深厚,所以先帝不敢杀他,所以敢加封王爷还让王爷领兵”。
陈宏义给刘简详细讲了新帝刘宣的祖母家世母亲家世,原来刘宣祖母便是萧山的亲姑姑,刘宣的母亲便是谢谦的亲姐,集萧谢两大族血亲于一身,先帝又如何敢杀他,只好以他上缴贡品质地粗劣为由将其打入天牢。而在天牢之中,刘宣却仍能通过天牢守卫得知天下局势变动,还能读书甚至出谋划策。陈宏义微微透露出苏守忠的造反弑君可能都与萧谢两家有关,因为先帝派出红衣内卫在各地催缴赋税,打压的最厉害的便是萧家和谢家再就是苏家,苏家因为是后起的家族,不堪重负便铤而走险。但是以金陵城防坚固,正常情况下苏守忠没有三个月是很难打下金陵城的,然而苏守忠三天不到就攻入金陵,肯定有人做了内应。陈宏义说王宪他们手法太过拙劣了,害死西平王齐王,妄图扶竟陵王上位,以
为自己兵马多就能立天子,结果最后败在了萧家谢家手上。
夜晚宿营之后,刘简和李小飞二人在一起饮酒。刘简不禁感怀自己经历太少,在这些世家大族面前完全就是白痴一般。李小飞却说:“如果王爷也是如他们一般老奸巨猾。我想萧家不会嫁女儿给你,更不会资助王爷兵马去攻城掠地”,刘简呷了一口酒:“白天我师傅一番讲解,我也有些明白了,萧家资助我又是为了制衡新帝,毕竟谁做了皇帝都不希望他们完全把持朝政,一定会削弱他们的。先帝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手段太过刻薄又不得人心,所以失败了。我预感新帝如果以后损害到这些世家大族的利益,难保不会被换下来”,李小飞把头凑过来悄悄的说道:“王爷,我听红蕊说,新帝已四十六岁,至今还没有子嗣,日后的局势还真不好预料。或许萧家谢家就是把王爷作为替代品来扶持的”。刘简把酒杯一放:“幸好我没去做这个皇帝,不然什么时候被人害死都不知道。”,李小飞举起酒杯:“我跟王爷征战沙场才能有机会去为我的族人报仇,要是真留在金陵城里做官,我这仇只怕永远也报不了了”,刘简一拍李小飞肩膀:“我们一起努力,这次去襄阳增援,就是和侯天宙他们打仗,你的仇人应该也在其中,我会尽一切力量帮你报仇的”。
营帐外传来一个声音:“仇要报,但人不能被仇恨蒙蔽了自己的理智和判断,这些天已经没有襄阳城的消息了,说明襄阳已经危在旦夕,至少已经是被围困的没有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