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学习的顾客
女孩直视前方走过来，花飞蝶舞，扎起的马尾辫子左右摇晃，娇小玲珑，身穿白色连衣裙，浅灰色的运动鞋，白色的袜子。
当她刚迈入旺祥店，汪梦远已在门旁恭候，上前想把她往c区带。
可是她仅是微微一笑没有吱声，随心所欲地在a区观察一遍，找个心仪的位置落座，透过玻璃墙向外凝视了片刻，不紧不慢地站起来。
把大厅转了一圈，思虑须臾，最后在c区的靠玻璃的单人桌就座。
而汪梦远像个男仆，紧跟其后，斩尽一路荆棘，任劳任怨助主人找到宝座，不知不觉中，其他服务员都投来了好奇的眼光，一头雾水。
汪梦远欲将菜单薄给她，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接，“我不用看了，点一份南瓜玉米粥和肉夹馍，纯猪肉的。”
她终于开口讲话了，难得的一字千金，一路陪伴，汪梦远还以为她是哑巴呢，还在纠结该怎么交流呢，这一出声，打消了顾虑。
“行，稍等就好。”汪梦远点好菜径直去前台打印“预付账单”。
瞧得出神的林温雅看到汪梦远走过来，用食指在小脑旁打转了三个圈，示意大脑是不是有问题，而汪梦远立刻打断她的假想，“她好像在找适宜的位置，可以瞧到外面的人流。”
“接着！”林温雅把账单递给汪梦远。
路过周晓艳时，她给了汪梦远一个加油的手势，一脸的憨笑。
“你确定一下点的对不对？”汪梦远趁机试探一下她，顺道生嗑一番。
“是的，谢谢！”
她轻言软语道，袅袅余音，扣人心弦，双肩书包被压住难以拎出，只好徐徐地立起来，软玉娇香。
接着拉开书包上的链子，掏出两本书，想把餐具往外拨，力道有点小，它们却显得冷漠，没有表现得怜香惜玉，丝毫不动。
于是汪梦远眼明手快地把餐具挪到右上角，尽量留给她最大的活动空间。
“谢谢，谢谢！”她连声说，有点小激动。
此刻，几拨人在谈笑风生中，快步流星地走进来，各自选择不同的区域就坐。
“周晓艳快点拿菜单薄、餐巾纸和柠檬水。”汪梦远将他们桌上的多余的餐具转移到其他桌上。
“菜单给你们！”周晓艳给每个桌子上递上两份菜单，而汪梦远站在离她仅一米远的地方以小领班的姿势站着。
“问句好很难吗？咋点礼貌都没有，上午教你的，左耳进右耳出来了吗？简简单单说个‘你们好！’也可以。”汪梦远冷笑对她说。
“好的，下次必定记得，再忘记拿餐具砸自己脚。”周晓艳一脸受委屈的神情。
“现在就两桌，一会儿，你来点菜。”汪梦远细声细语跟她说道。
“行？有点紧张，要么先适应两天才去点菜吧？”周晓艳低声说道。
“点菜宝都是小儿科的操作，何况上午都实战学习啦，感觉你已经出师了，加油！”汪梦远鼓励道，送她一个加油奋斗的手势。
“试试，不过你务必站在我身旁，这样我才不会胆战心惊。”
这么高大的女孩，居然畏首畏尾，前后的言谈举止差别悬殊，让汪梦远感觉诧异。
“好的，站你身旁，一直到你学会为止。”汪梦远莫名其妙地无奈笑了。
a区的两桌顾客刚坐下，刘海摩拳擦掌跟小丽说，“姐，你就在‘招桌’旁”发号施令，我去搞定他们。”
看他自信的神情，小丽欣然接受。
刘海恭恭敬敬向他们打个招呼，热情高昂地给他们倒水，站在旁边等他们点菜。
程兰迎顾客去b区，带装备的黎明紧跟身后，等顾客坐下后就积极地给他们砌满柠檬水，期间一声不发，像上桥的新娘子，面颊泛红。
可能紧张的原因，本来餐具上仅有三个顾客的竟然倒了四杯水，她瞧到后，没有发火，只是柔声细语地提醒他撤出一套餐具，可是这个事，上午跟他强调了好几回。
“点菜，服务员呢？”c区的男士厉声道，举起右手，在空气摇晃。
周晓艳向汪梦远抛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刹那间明白其中的奥妙，一百个不情愿地跟随她过去，保驾护航。
“你们好，怎么点？”汪梦远一看她的点菜宝的界面，心中一惊，停留在点菜环节，之前的工序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搞好了，未雨绸缪。
“陕西凉皮一份，长安葫芦鸡……”男士脱开而出。
“啊，我……我才来的，一下子记不住那么多。”周晓艳微笑道，声音携带一丝的颤抖。
汪梦远文质彬彬地上前打个招呼，嘴角挂着笑容，“你们好，她是新招的服务员，想趁人少来学习点菜，请体谅一下。”
“没事，多招几个服务员是好事，不久前跟老板娘讲啦，中午吃饭喝水都看到服务员的影子。”男士摸摸下颌，哈哈笑着。
“凉皮和鸡，点好了。”周晓艳难为情地笑了。
“干锅有机花菜。”男士道。
周晓艳低声自语道：“干锅，gg”屏幕上出现干锅牛蛙、干锅千叶豆腐、干锅土豆片等菜名，“怎么没有机花菜”脸色变得下沉，急中生智，干脆输入“ggyh”屏幕直接跳出干锅有机花菜，差点开怀大笑。
林充端起托盘停在那个女孩的旁边，汪梦远急速转身迈步过去。
“小米粥，好啦，放哪？”看她在心无旁骛地看书，汪梦远都不忍心打扰她。
“先放着，等肉夹馍到了再吃，我先看会书。”她指着空闲处示意放哪里。
“你是高中生吗？”汪梦远凑近她，想探个究竟。
“不告诉你。”她笑吟吟道。
“怎么选择这个位置？”汪梦远饶有兴趣地追问道。
“自己去猜。”她抬起头，笑容满面说道。
“上海人还需要出来工作吗？靠房租生存就绰绰有余了。”汪梦远穷追不舍地问道。
“看我以后的心情再告诉你。”
一问三不知倒不是稀罕的事，一问三不答，却真是吊人胃口！
“肉夹馍也好啦，慢慢享受。”
她把书先搁置在一边，同时汪梦远把粥和肉夹馍摆在她面前，把餐具也移到她眼前。
“谢谢！”
甜美的声音在空中游荡，汪梦远还想跟她家长里短的搭讪，看她低头喝粥，便知趣地离开。
第十七章 惹上事端
周晓艳给顾客录入菜名后，一回头，发现汪梦远不在身旁，眸底顿时涌现一抹不可掩饰的怨气。
他怎么可以弃我而去？万一我遇到麻烦咋办？才来这不可避免有点不安，你可是这里我最熟悉和信赖的人。
她缓步走向汪梦远，“哎！你好讨厌！瞧不到你，空气都让人觉得紧张。”
“我就不是你爸！可以的！真的，你行的！就是缺少点自信，不用怕，搞错了就说是我做的，我替你抗着。”
这可是汪梦远应承母亲的苦差事—照顾好她同事的掌上明珠。
她也无心纠结汪梦远的擅离职守，做好工作才是王道，“汪哥哥，看看点的正确不？”把界面放在汪梦远眼皮下。
“向顾客确定一遍没？”汪梦远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一个一个菜名读出来，他们都是点头。”周晓艳把手垂了下去。
“询问顾客有啥忌口的没？辣椒吃不？葱姜蒜等？尤其顾客是老人，务必要问！这是点菜中至关重要的环节，切记！”
懂得多多，汪梦远不由得窃喜，两天的披星戴月没有白费，此刻俨然像个满载而归的老员工。
“啊！我的爸呀！忙的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尖锐的声音惹来来自四面八方惊奇的眼光。
“尾巴被餐椅夹到啦？能不能注意场合啊？还好小陈现在不在大厅，否然逃不掉一番劈头盖脑的数落。”
汪梦远把食指放在嘴唇，“嘘”了一声，提醒她别作怪。
他暗地里叫苦，带不动的虾兵蟹将。
扫一眼大厅，一圈投来的惊讶目光，在她回应的抿笑中收了回去，“我现在去，问清楚再下单。”
“抱歉，忘记询问有什么忌口？”
周晓艳一个转身闪电而去，一脸愧疚地问道，话音中透着焦虑，握点菜宝的手劲道更大了。
“没有，不过现在倒有了，点菜太磨叽。”顾客打趣道。
周晓艳的脸刷的变得浅红，经过汪梦远的身边，红的更厉害了，像熟透了的苹果。
汪梦远又送她一个加油的手势。
周晓艳去了前台，从林温雅手里接回“预付账单”并说声“谢谢！”
然后轻手轻脚地把它搁在顾客的餐桌上，看着水杯见底了，立马去“财桌”捧来了水壶，恭敬地给顾客们斟满。
“小女孩，水灵灵的，打暑假的吗？”顾客趁她倒水的闲暇询问道。
“是的，我爸嫌我慵懒，让我来体验生活的。”周晓艳羞赧道。
“服务员，点菜！”
周晓艳倒好柠檬水就迈步过去，多了一丝的从容不迫。
“菜，怎么辣的？”a区的男士大声道。
闻声，小丽和刘海围了上去，刘海一脸的纳闷，小丽询问顾客：“李大哥，这是怎么啦？”
“向来，都不吃，你是知道的？不说你也知道要备注的。”男士愤怒道。
“意外，他是才来的，细节没有注意到，要吗这次……你吃着，下次我们一定不会忘，相信我一次，行吧？”小丽低声无奈道。
“搞错了，不能让我买单吧，哪门子的理？要吃你们自己吃，我的胃经不起一点点辣的折腾。”男士据理力争道，一脸的冷笑。
“拜托啦，不然我们得自己买单……”
话刚说一半，小丽像着魔了，箭步似的冲向后厨，厉声道：“面食部，热菜部和凉菜间，15号的菜不要辣椒，忘记备注了。”
面食部的赵厨师，嬉笑道：“咋搞的，不屑于备注来言一声也行啊，趁顾客少，来挑逗我们面食部吗？猪肉水饺好啦。”
他拎起汤勺指向台上的一碗热腾腾的饺子，泛上暗红的辣椒油。
如果把这给端上，恐怕男士都要火冒三丈，连掀翻餐桌的念想都有，换了三班地铁，千辛万苦来到这家具有陕西风味的旺祥店。
尤其对这店中的酸溜溜的饺子情有独钟，每周都来一次，风雨不改。
“赵大哥，别闹啦，上菜晚了又该生枝节了。”小丽求饶道。
赵厨师只是寻她乐，怎会见死不救呢，微笑道：“王阿姨把汤换一下。”
“收到，老大！”王阿姨爽朗地回复。
此刻，大厅里陆续来了几拨顾客，汪梦远见到a区惹起事端，索性把他们迎到c区或者d区。
小陈在a区，忙于安慰和妥善解决这烫手的事端。
王阿姨把碗往漏勺一倒，在水龙头下一冲，饱满的饺子一霎间转身变白，然后放入滚烫的开水里热一下，再往碗里再一扣，浇点不辣的汤，丢一撮香葱，撒点芝麻，一气呵成。
还好小丽赶来的及时，李厨师正要把半小勺辣椒粉撒进正在炒菜的锅里，他笑笑没有责备。
凉菜一直比热菜快，吴成早已把酸辣海带丝做好，放在玻璃窗台上，等传菜员上菜。
小丽走进凉菜间，“哎呦！这事搞得头脑，这个新来的快气死我了。”眼眸中涌现一抹气愤。
听她在后厨的谈话，对事情略知一二，“他点错了，自己负责买单去，你来生哪门子的气，气坏了身体谁来心疼？”
“当然，有关系嘞，是我带的，没有教好，错误在于我。”小丽自我责怪中。
“你们太马虎随意，这一来一回不仅消耗时间还浪费原料，老板娘三番两次跟我说，做错菜都得向她汇报呢。”
小陈端着一盘白菜烧豆腐走进来，周围的空气充满埋怨，看到小丽在凉菜间，“你在窃窃私语什么？大厅忙的热火朝天，还不去帮忙？”
“来告诉厨师，菜不要辣。”小丽颤音道。
“去吧，我给它洗洗，重新做。”吴厨师拍拍她的头发，让她舒心走了。
小丽兴高采烈地离开后厨，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
小陈匆匆走到热菜部，把菜蹾在台上，击出轰隆隆的刺耳声，“顾客没有吃，留着晚饭吃，再重新烧一份，不辣的！少盐！不辣少盐！”
然后去凉菜间打几小碗米饭，端起托盘走啦，路过面食部，把做好的肉夹馍顺道放在上面，脸笑肉不笑向大厅走去，眼神中隐藏着不易捕获的愤怒。
厨师长夹取一片放在嘴里，笑着说：“微酸微辣，蛮可口的，张发科，快，快配菜！”
第十八章 吃一堑，长一智
小陈回到大厅，眼前的一幕让他瞠目结舌，大厅几近坐满，把米饭送给顾客后，下意识地让黎明放下手头的工作，去后厨传菜，生怕不慎也搞出意外，岂不是帮倒忙嘛。
黎明紧跟他去后厨，“菜名应该知道一点吧，一丁点不知道也莫怕，做好的菜出台后旁边会附有台号的纸单，你就按数字传菜。”
“好的，知道啦。”
黎明面无表情地回复，内心却还是有点惧怕，毕竟第一次来体验社会生活。
“瞧这碗，油泼扯面，旁边的单子有显示台号，33，然后你把它送到33号桌，再跟顾客确认一下。”
小陈还是不放心，又跟他展示一遍，这才放心托胆地去大厅。
经过教训，刘海或多或少从中汲取教训，脸上的懊悔还有残留，自以为是的自信加以收敛。
每点完一桌菜，他都要问问小丽，得到同意后，依然再三核查，断定无误后再按“确定”键发送，最后把“预付菜单”递给顾客，确定正确后再去下一桌。
黎明竟然用手把面条端向大厅，正好被去后厨的漠北看到，顿了顿，刹那间无话可说，缓过神，然后质问道“小孩，你这是要登天的节奏！”
黎明一脸的茫然，“怎么啦？”
漠北夺过他手中的面碗，一副难看极致的神情，走到面食部，把面碗轻放在托盘上，“谁教你的，用手捧给顾客的？”
“是小陈哥让我来传菜的。”
黎明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可，不就是一碗面条吗？需要那么多考究吗？
“不信他会允许你这么干，倘若被老板娘看到……”漠北的话中透露出不祥的预兆。
“家里来客人和小型饭店都是这样的，何况这碗那么小，一个大托盘，多少不合适吧？”黎明边说边扯布兜。
“咦！招的啥服务员？不会可以询问，手传菜，并且手指头扣着碗沿，这样会触及汤汁，指甲还是醒目的长，顾客看到会是怎样的心情？”漠北不管他是不是新来的，丝毫的关怀都没有。
听到这话后，王阿姨走了过来，“小孩子都是娇生惯养的，你得耐心教教呗，又不是朽木不可雕也。”
她从狭缝里抽出小的圆形托盘，给了漠北。
“还不快传热菜，等会就凉了！”张发科一副贼脸。
漠北把面条又放在小托盘上，再三嘱咐道:“盘子少时，用圆形小托盘，多时，则大托盘，别忘了。”
漠北把三道热菜、两道凉菜和一碗面置于托盘上，单臂托起走了，步履稳健。
走到大厅，像进入魔幻的森林，有点找不到方向，黎明走到汪梦远身旁询问33号在哪，汪梦远指了指就是他旁边的位置，索性双手捧住碗口下部传给顾客。
“怎么瞧着粘了，是不是昨天的剩面？”男顾客困惑地问道。
“啊！咋可能？我们店都是现做的面条，你可以参观后厨，用筷子搅动就开了。”汪梦远一脸的担心，毕竟面出锅后闲置久了。
男顾客使劲地搅拌，面条依依不舍地逐渐分开了，他由此勉强地笑了，不再质疑。
在c区，汪梦远居然以老大自居，当起甩手掌柜，只负责迎宾和递上菜单，剩下的倒水和点菜的事俱交给周晓艳一人。
经过十来个餐桌的磨砺，她基本掌握了细节，没有惹出令人难堪的事来，就出现一件尴尬的事：
“服务员！”男士大声叫。
周晓艳闻声，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先生，你好？有啥事吗？”
“瞧瞧，我们的餐桌有异样没？”男士展出冷峻的脸。
“凉皮看着挺好的，水杯中没有东西啊……”周晓艳憨笑。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男士的脸有变绿的走势。
“啊！”的一声，如白鼠见到白猫似的，腿一蹬地跑到“财桌”搬来一套餐具过来，连声道歉，“对不起，我的错，下次不会啦。”
“还算你反应及时，是不是一直在印度生活？”男士不由得笑了，打趣道。
“哦，抱歉。”周晓艳的脸刷得一下红了。
汪梦远见状，捂住嘴忍俊不禁，“周晓艳，这边有顾客要点菜，马上过来。”
周晓艳垂头丧气地走近汪梦远，“真狠心，在你眼里，我就是动物园里的猴子，眼睁睁地瞧着出洋相。”
“猴子？憨态可掬的母猴子！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多实践，不然明天中午，你都忙得晕头转向。”汪梦远道。
“新来的，可以慢慢学，两个月还能全学不会啊？”周晓艳表现得一脸不服气，还是感觉汪梦远偷懒。
“若是持这个态度，再给你两年的时光也是学不会！”汪梦远看出她心中哪点埋怨。
“哼”的一声，对汪梦远的话不屑。
“老板娘和经理才不在乎你是不是新来的吗？可不是老师，能尽量地包容一道题错个千百回，只要高考前会就行，而他们瞧得上的只是你的创造价值。
你倘若不努力，他们也不会给你太多成长的时间。”
忽然，汪梦远跟她讲了这么多，自己都觉得今天是不是喝酒了。
周晓艳缄默，然后投身到忙碌中，c区又来了两桌顾客，汪梦远把顾客迎到座位后，干脆剩下的全留给她做了。
接着，汪梦远去“洗餐窗”推小车收拾桌面，自言自语道；“简直是狗咬李洞兵不知好人心，她怎么会有我欺压新人的念头，算啦，她迟早会明白的，毕竟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黎明走后，b区的事都落在程兰的肩头上，两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像雷达一样巡视着b区的风吹草动。
一旦看到顾客需要倒水，一个闪电般速度从“招桌”拎来一壶水，给顾客砌满，然后走动看看，需要水的顾客都给他们倒满，省得顾客再喊，瞧到有光盘，干脆带走方便顾客吃饭。
有一对男女姗姗而来，刘海笑脸地上前迎接他们，请到a区，给他们递上菜单、餐巾纸和砌满柠檬水。
“菜谱，不用看了，有啥菜推荐的吗？。”他们两个人的跟前都有一份菜单薄，女士说。
“咦？新来的，不知道有啥可推荐的，反正都好吃。”刘海一脸的窘迫，于是向小丽招手。
小丽放下收拾的活，匆匆地赶过来，“陕西小吃和面食，可以尝尝看。”
刘海接替小丽，把盘子装进塑料盆。
“你们这凉粉和凉皮哪个好吃？”女士好奇问道。
“各有千秋，每个人的爱好不同，凉粉是淀粉类，厚且质感硬，截然不同是凉皮有米面皮和面皮两种，我们是面皮做的，比较薄，汤汁渗透好，有弹性，爽口不粘，口味绝佳，顾客点凉皮比较多。
“来份凉皮、牛肉拌面和两份牛肉夹馍，店外的壁画，瞧着挺好吃的，头一次来，尝个鲜。”男士期待地说。
第十九章 我负责！
逼近九点，周晓艳从外面风尘仆仆的回来。
“不是回家吃饭吗？”汪梦远惊讶地问道。
“老大说开会！我倒是想回去吃，起码有三菜一汤，再不济也是两菜一汤。”周晓艳一脸的怨气。
“哦！怎么还开会？吃个饭都不让人消停吗？……赶紧拎碗抢饭，否则晚了就要走霉运了。”说完话，汪梦远就去后厨了，周晓艳听得云里雾里，紧跟其后。
不一会儿，漠北把一桶面条端到大厅，汪梦远、周晓艳和林温雅率先围在钢桶旁边，林温雅握着漏勺打捞面条，身边还有一个空荡荡的塑料大碗。
此刻，汪梦远看她慢腾腾的，很焦急，不管三七二十一用筷子进行打捞。
由于面条光滑，悬在半空的一坨面条，“啪”的一声坠落桶里，汤水溅得飞出来。
周晓艳用手刮了脸，手面上有水珠，“梦远哥，能不能有点大学生的风范？”
“酒足饭饱才能讲仁义道德！”汪梦远白了一眼。
林温雅哈哈地笑了，加快了速度。
汪梦远就是一只打不死的阿强，再去尝试，这次精明了些，捞到面不断地打转缠绕，两三下子就搞了一大碗，瞧着够吃得，便心花怒放地找个稍远的位置坐下。
看到他这样，周晓艳也模仿着。
当汪梦远刚坐下，刘厨师、马厨师、姚厨师、刘厨师和郭侠围了过来，嫌一个勺子慢，大家都用筷子进行逮捕，面汤被搅得汹涌澎湃、浪花飞溅，看到碗里装得心满意足便欣然离开。
接着，刘叔、陈阿姨和林充相继围上去，波涛汹涌的场面不复存在，因为面条所剩无几，勉强能打捞够吃。
这时，厨师长和张发科各自端一碗面条出来，找到以往的位置坐下。
小陈搞了一份凉皮吃，而漠北只是一碗南瓜小米粥便能解决晚饭。
赵厨师扣着一只碗，端着托盘走出来，刚步入大厅，笑道：“传菜！”
听到这声，汪梦远嗖的站起来，将油泼扯面端给顾客
现在大厅有两桌顾客，还有两桌还未收拾。
赵厨师走近钢桶，来回打捞几番，居然看不到面条的踪影，第一反应还以为晚餐只吃喝羊汤、牛鞭汤或者老母鸡汤，滋补壮身呢。
一道灵光闪过脑门，他道：“不对吧，晚饭是我做的，一大锅面条呢，一群强盗，也不给我留点。”便厉声说：“面条呢？”
“没有了？喔！肯定吃完了。”漠北抬头，嘿嘿地笑了。
此刻，吴成和小丽从外面回来，伸头看看，“哇！都吃完咯！”
小陈大声道：“还有谁没有吃？说一声！”
“打荷的曹阿姨，去厕所了，没有吃。”
“马阿姨，还在洗碗呢，也没有吃。”
“王阿姨还在烤肉夹馍，亦没有吃。”
“黎明在后厨，好像也没有吃。”
这时，黎明将两盘的肉夹馍端给顾客。
王阿姨走来，“黎明和我，有吃的，不吃面条了。”
“喔！还有5位没有吃，厨师长再下5份面条。”小陈高声说道，响彻行云。
“不是还有粥和凉皮吗？随意搞搞就可以了。”
厨师长吸溜地吃着浇着西红柿鸡蛋汤的面条，一幅极其享受的表情。
“马阿姨胃不舒服，一直不吃凉的，还有从未见过曹阿姨喝过粥。”
小陈的眼眸中充斥不可掩饰的愤怒。
“我的半碗面不吃了，留给他们！”张发科心怀“善意”道。
“满碗的哈喇子，别说吃，看着都恶心。”小陈极力讽刺道。
“行，你让面食部决定，面食隶属他们管。”厨师长面无表情地说。
赵厨师开心得脸上绽放了一朵花，想吃面条的跟我走，一声令下，千军万马来响应，没有吃饭的人跟了过去，没有吃饱的也跟去了。
“还有半盘苗条，能吃多少下多少，不用顾虑那么多，到吃饱为止。”
陈阿姨担心在后厨的赵厨师听不到，提高嗓门喊道，之前从未有过的高声。
厨师长低头吃面条，声音低了不少，而张发科还是那般的狼吞虎咽，一口吃下一块蒜瓢。
“还是你强！”周晓艳向坐在对面的汪梦远亮出大拇指。
“小意思，小人物只是求个生存而已。”汪梦远抿嘴笑了。
“吃吧，这是土鸡蛋麻什，多吃点，把大碗的给他又多拨了些。”王阿姨对黎明说道。
黎明一边吃起手中的白吉饼和牛肉夹馍，津津有味，一边瞧着手机直播，“绝地求生”，拍案叫好。
没过几分钟，很多人端着面碗高高兴兴出来。
此时，吃过饭的汪梦远，推着收集车将两桌残餐桌收拾一下，旁边的顾客担心地问道：“你们何时下班，会不会影响你们下班？”
“不会的，还有40多分钟才下班，你们慢慢享受。”汪梦远放下手中的事，微笑着回复他们。
“服务员都过来，开个小会。”小陈站起来扫荡大厅一眼，说道。
正好这时，汪梦远已近清理完毕，把车子推到“洗餐窗”便去集合了。
“小丽，晚上你怎么搞得，带个新人都不会吗？”小陈微笑的脸颊隐藏着不易察觉的责备。
小丽一肚子的委屈，并没有刻意去辩解，却是怒视小陈。
“是我的错，我负责！要赔钱，我陪！”刘海的话惊吓了大家。
“这个改天再议，再给你们一天的适应时间，可要把握好。”小陈正色道。
接着，小陈滔滔不绝将规章制度说了一番，将近10点才肯罢休。
每个人的脸上写满疲惫和不悦，大厅的厨师们都走了，连顾客们也不知道何时离开的。
第二十章 约会
一回到“暖巢阁”，陈阿姨就仰头躺下去，双腿自然伸直，交叠搭在侧护栏上，十指相扣手心向外伸展着双臂，差个10厘米就要触及到另一头护栏，左右扭动腰部，全身也随之晃动。
这样来回几次，“啊”的一声，“真的舒服，天天不停地擀面，非把老娘累的骨架都散了，抽空得去按摩店享受享受一番。”
宿舍就一个人的时候，该有多舒服和自在！
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甚至可以无法无天，即使把天花板捣个天大的窟窿也不碍事。
“吱呀”一声，房门就要被推开，陈阿姨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那份肆无忌惮的放松也消失了，站了起来，把右腿放在侧护栏上，上身前倾，做了几回肌肉拉伸，接着又更换另一只腿。
倘若在年轻25岁，她能轻而易举地把脚后跟搭在前上横梁上，展示一字马的千娇百媚。
那时，已经记不清，多少男子为了一睹其貌，重金提亲把她家门槛都踩平了，甚至最后还凹陷了。
时间是一个令人厌恶的魔鬼，把一个凭闭月羞花在镇上家喻户晓的少女生生的变成了时刻为柴米油盐操心的单身妈妈，眸底浮现不易察觉的无奈和坚强。
林温雅走近自己的床，一边把上铺的洗发露、沐浴露、护肤品等放进盆里，一边惊奇地问道：“方才，在门口似乎听到宿舍有‘吱吱’声，是不是有鼠啊？”
“咳咳！刚才我在运动，身心放松！”陈阿姨放下腿回应她。
“还好，我是惧怕老鼠的，儿时家里的老鼠饿得都乱窜，现在忆起都心有余悸。”
林温雅将呆带睡衣群、内衣和毛巾搭在前臂，便往卫生间走去。
“怎么就你回来那么早？他们几个呢？”陈阿姨一脸惊讶的询问道。
“可能还在开会呢，我说大姨妈找我了，开溜啦，马阿姨在洗工作服，让我先走。”
回答声和哗啦啦的水流声同时传了出来。
“明天就回家了吗？”陈阿姨追问道。
“老板娘，太过分了，可恶至极。本来答应我明天干完活就放我回家，今天忽然改变主意，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得让我把漠北教会才让我走……不晓得他何时能学会。”
这番漫不经心的关心无意间刺痛林温雅的心脏。
假如暑假他不能对收银了如指掌，那回家的事不就成了空中楼阁，她越想心里越忐忑，“特么！怎么把洗发露当成沐浴露用了？”
“不用担心，几天就熟练啦，张阿姨也可以教他的。”陈阿姨拎一盆的脏衣服出门去洗了。
“暖巢阁”邻边有一个小间，放着一台洗衣机和三个水龙头，其中一个坏了，报修很久了，竟没有人来修，后来不了了之，反正两个水龙头勉强供应得上。
马阿姨步入宿舍不久，看见程兰独自一人轻推门进来，便惊奇地问道：“小丽，咋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甭提这晦气的事，想想都让人胃疼！”程兰的脸慢慢地恢复血色。
“咋啦？被人欺负啦？跟阿姨讲讲！”
马阿姨差点就要把这淳朴善良的女孩当成女儿，焦急的问道。
登上扶梯，刚从负二层到地面，一个黑影从拐角处跳了出来，吓得他们心惊胆战，居然是吴成，一直等小丽出来。
而程兰为了不当电灯泡，找个借口知趣地走了，然后到了“月不瞧”，又出现一个黑影在那晃来晃去，吓得她脸色煞白，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从旺祥店到“暖巢阁”约莫5公里，中间有两处没有路灯没有监控的路段，大概半公里，第一个地方被她们起名为“灯不见”，离宿舍近的一处叫做“月不瞧”。
“小丽真是的！吴成等她，还让我陪她回来，最后还是我一个人回来。”程兰握紧纤纤玉手，微微的咬牙切齿。
“傻女孩，怎么不让我等你，我是刚到。”
马阿姨关心道，毕竟，“夜跑”女孩出意外的事屡禁不止。
“下次，不跟她一起了，半路里丢下我！”程兰眼眸中的埋怨也没有了影子。
“他们……现在是……情侣吗？”
马阿姨吞吞吐吐问道，她也不是一位热衷于八卦的妇女，就是莫名其妙的关心，还是源于内心的那份真情实意。
“是的，似乎个把月的样子，具体的时间，她并没有说。”程兰挠挠脑袋，思索几秒。
“年龄相差七八岁，她父母会同意吗？”马阿姨呈现一脸的担心。
“哦！阿姨，你真好，还操她那份心。”程兰上前给马阿姨揉揉肩，捶捶背，阿姨不由得喜悦起来。
林温雅穿着睡衣，端着盆走出来，魅力四射，用毛巾不断地擦头发，散发淡淡的茉莉香。
一看到她，程兰目瞪口呆，随即拉回视线，“温雅姐，真漂亮！美若天仙，李大哥看到，双腿旋即发软，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哦！六年前，初次见到我，眼睛都不动了，像个蜡像人，说话都语无伦次。”
虽说林温雅见到不少世面，可是提到以前的儿女私情，脸颊刷的泛红。
此刻，洗好衣服的陈阿姨撞门而入，“挺热闹的，在门外都能听到欢声笑语。”
接着关切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不见大嗓门的王阿姨和活泼可人的小丽？”
“王阿姨送小男孩去了，而小丽约会去了，此刻在蜜坛里。”程兰不经意说了出来。
“唉！多单纯的……女孩！”陈阿姨似乎话中有话，端着盆往阳台走去，准备晾衣服。
“阿姨们！我去洗澡了。”程兰趁她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已往卫生间匆匆而去。
夏季虽闷热，还是有阵阵风吹起，凉意向身体蔓延。
一对男女在大马路上闲逛，并肩走，在路灯的映衬下，两个影子手牵手，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情侣关系确定下来将近一个月，仅仅在旺祥店里有简单的肢体接触，只是碰碰脸，连起码的牵手都没有突破过。
吴成跃跃欲试，有意识地把右手挪动一点，谁能想到，小丽忽然抬起手去捋顺被风吹乱的头发。
随即，他心跳加速，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心想，“她是不是后悔做我女朋友了？”
毕竟他已经27岁，她是他的初恋，他何尝不是她的初恋呢？
接着，她把手垂了下去，他那份略带自卑的害怕逐渐地平息，粗糙的手好像失去了控制，情不自禁地再次尝试。
这次，方向和距离都把握得当，成功地牵住她的手，莫大的幸福感从接触点遍布到全身。
下一秒，小丽把手挣脱出来。
第二十一章 尴尬事
于是，两个人继续前行，呼吸更加急促，心脏就要蹦到嗓眼里。
吴成把全身的勇气汇集到嘴边，心里一直鼓励道，“冷静！冷静！稳住莫怕！天塌下来还有地扛着！”
深吸一口气，孤注一掷，捅破那张忐忑编织的网，“是……不是……不想谈了？”
平时，说话流顺的他，现在俨然是个口吃者。
小丽停下脚步，“当然想啊，我是喜欢你的。到旺祥店以来，都是你默默对我好。”
“喔！那刚才……”
吴成把手插进裤兜，拿出来，然后放进上衣口袋里，又拎出来，干脆下垂。
不管怎么放置或者搁在哪里，都觉得不自在，令顾客赞不绝口的双手也变成无足轻重的手，心如麻一样乱成一团。
眼前的这个男子，惊恐半敛的眸子不敢正眼瞧她，一脸的羞涩、拘谨，还带点疑惑，那昔日的冷峻刹那间支离破碎，这是她从所未见的。
此时，小丽却莫名其妙觉得他呆愣的样子可爱至极，像干了坏事负荆请罪的孩子，耳根子发烫，脸变成了红辣椒。
这让她兴奋，甚至神魂颠倒，有意把手掌贴在自己的胸膛，“天啊！心怎么不跳动啦？我是怎么了？”
然后，她重重地拍了拍右脸，让迷醉的神志得到短暂的清醒。
这一举止，让吴成摸不清状况，谜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奥！爱情……来得太唐突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做好心里准备，一步……一步来，我怕……来得快走得也快！”
这软绵绵的回答，可是经过她的再三斟酌，怕说过了，他会曲解。
“行，慢慢来！一切听你的，你是我的女皇陛下！”
那番话让吴成眼眸中的诚惶诚恐几乎消失得无踪无影。
在名义上承认是情侣，已经是空前的突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今后用真诚彻底打动、征服她，肢体的恋爱指日可待，他极力地安慰自己。
“回去吧？好晚了。”
小丽看看手机，正好是11点了，平时最迟12点务必关灯睡觉。
“还早呢，用不用围绕那个花园再逛一会了？”吴成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啊！花园！我们走三四圈了，我想快点回去洗刷，不然又该被嘀咕了。”小丽微微嘟起樱桃小嘴。
“走吧！”
他们朝“暖巢阁”加快步伐而去。
晚饭后，王阿姨跟黎明说了一声，便去就近的超市里，大肆“掠夺”储备。
除牙膏、牙刷、洗脸盆等生活用品外，其他的都是吃的喝的，大袋套小袋，直到拎不动才肯罢休，在付款时，还不情愿地退了几瓶饮料。
她走到“静心阁贰”门口时，挥汗如雨，手心都沁出大量的水珠。
“咚咚咚咚！”的敲门声传到周厨师的耳边。
“谁啊？”
牙才刷一半，泡沫把嘴里填满了，下颌和鼻子都粘着它，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两边脸也点缀些白沫子，他低沉地问道。
“门没有反锁啊，是同事？不该啊。他们从来不敲门的，说不定是推销的”
他索性喝了一口水漱漱口，吐到地板上，敲门声更加急促，恐怕再不开门，门都被敲穿，赶紧地去开门。
在开门之前，他嘟囔道：“若是推销的，非骂的他狗血喷头。”
门拉开的一瞬间，王阿姨惊呆了他，额头的汗水淌了下来。
下一秒，周厨师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五分短裤，不合适，还趿拉一双凉鞋。
正想刷好牙就洗澡呢，谁能料到女士忽然来访，还是没有事先打招呼的到来，让人顿时不知所措。
正当王阿姨要走进来，周厨师猛地把门关上，反锁，还好她的步伐迈的小，不然就要挂彩了，明天可能要悬着一个红包去上班。
“串老头，有病呀？”王阿姨被突然关上的门惊吓了，愤愤然。
“等一会，我穿好衣服和鞋！”
准备换个长的，周厨师把上铺的衣服来回翻腾了两遍还是找不到，最近一直没有穿过，再加上焦急。
“周老头，好没？跟女人似的，穿件衣服磨磨唧唧的。”王阿姨语言中掺杂明显的不耐烦。
“就好，几秒钟！”
一道灵光从眼前晃过，是不是掉在床底下去了，双膝着地，双手撑地，低头侧脸往黑暗处，打开手机灯，喜出望外，周厨师喃喃道：“真的在里面，有救了！”
可悲的是，它是落成一团，他伸手没有够到；更气人的是，其他的长裤子再水里泡着。
本想拿拖把来协助，可此时就该争分夺秒，丝毫的时间都不能轻易浪费掉，只好委屈自己，往铁架床里爬，身躯进去一半，终于捏住一角，然后退了出去，不妙另一端却压在立柱下面。
于是他站起来，随意拍拍膝盖上的灰层，还握着裤子的一角，另一角却在麻烦中，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张阿姨只好把手中的六袋东西，放在地上，用手背擦擦自己的脸，然后把后背的短袖轻掀一下，透透风，贴身难受极了，还是不停地询问好没?
于是周厨师尝试抬下铁架床，居然丝毫不动，被左右两张铁床生生地卡住了。
容不得多想，只能把其中一张铁床往左拽拉，待能容下一个人活动为止……经一番努力，感动了上苍，终于把裤子取了出来，连忙穿上，且换上一双休闲鞋，最后用尽洪荒之力才把床推回原位。
搞了不知多久，半身汗，不由得傻笑，心平气和地打开门。
“啧啧！可算开门了，我都想把门撞开。”王阿姨笑着说。
“来这，有事吗？”周厨师一脸的惊奇。
看他的样子，半脸和一头的灰尘，王阿姨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地上的东西也不顾了，不由自主地叉着腰。
周厨师意识到症结，挠了挠头发，放在眼前一看，手心都是灰尘，尴尬地笑了。
“黎明在哪睡？”王阿姨觉得有点失态，陡然止住笑。
周厨师带着微笑，走进屋里，手搭在护栏上，这个床铺就是他的，昨晚睡过一次了。
看到她提起袋子走进宿舍，一溜烟的工夫，周厨师把阳台处的凳子搬了过来，把门打开，抵住它。
“敞开门干嘛？”看到他滑稽的行为，王阿姨抿嘴失笑。
周厨师心中可明镜了，关住门，不就留下话柄了。
若是张发科知道了，一只毒舌，拿这来嘲笑他是小事，再添油加醋，搞不好传得沸沸扬扬，最后百口难辩。
王阿姨打来一盆水，用毛巾把上下铺擦个遍，又喷点花露水，然后铺床，把生活用品放在唾手可得的地方……
见她还要忙一会，周厨师便端起盆出门洗衣服去了。
半晌，李厨师回来，看到一个妇女的背影在寝室，也是惊住了。
第二十二章 你们是父子？
李厨师后退两步，仰头看看门头的牌子“静心阁壹”，再想想，“哦！应该是黎明的母亲！”
见到她的专心致志的半边脸，结果得以尘埃落定，“果真是王阿姨！”
“哟！是王阿姨啊！可把我搞懵掉了，我还纳闷是我走错房间了呢。王阿姨好！来给孩子整理床铺吧？”
突如其来的出声，给王阿姨来个惊骇的问候，一瓶八宝粥从她手中不慎滑落，“嗖”的砸在地板上，振聋发聩，然后滚落到周厨师的床下面。
回头一看，王阿姨干笑着，“是李老弟，可把我吓到了。”
李厨师勉强地挤出笑来，顿时不知所措，“这……可有点……麻烦咯！”
“火眼金睛，居然能辨出黎明是我儿子。”王阿姨试图打破僵局。
“周大哥，随口那么一说，不过你们长得有点像。”李厨师站在门口，身体倚靠门框。
“让开！让开！”
周厨师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匆匆而来，左手还捏着一袋洗衣粉，
这给他们的聊天带来片刻的暂停，给李厨师思考解决问题争取时间。
王阿姨缄默，不再理会那罐八宝粥，就跟不是她的东西似的，回过头，继续她的工作，把零食按吃喝和早中晚两个条件进行分类装袋，便于孩子健康搭配吃喝。
李厨师走进门，然后向左移动两步，而周厨师径直走进阳台晾衣服。
旋即，李厨师靠近周厨师的床，左手摁在下铺的前横梁上，右手按住地板，双腿弯曲向下不触地，伸长脖颈，压得很低，以至于侧脸能看到床下面。
一会儿，周厨师搭好衣服，把晾衣杆悬挂，转过身，一脸的惊愕，“李小弟，你在我床下看啥子？我可没有宝贝藏在里面。”
闻声，王阿姨瞧了一眼，劝道：“李老弟，你在干嘛？不就是一听饮品吗？不用大费周折的。”
李厨师抬起头，蹲在那里，“在下面，夏季久置，会有异味，易招来蚊蝇的！务必搞出来。”
周厨师听出了端倪，眸底浮现一丝的委屈和无奈，嘴角微微一笑。
“周……大哥。”李厨师看着周厨师走过来。
看他盯着自己，周厨师不由得打个寒颤，一句阴阳怪气的叫喊，他陡然意识到又一件尴尬的事正悄悄地逼近自己。
虽然他身材瘦小，练就一身大丈夫能伸能屈的本领，但从那刻起，已经决定金盆洗手。
一百个托词一霎间在脑海里生根发芽，先探探虚实，“咋啦？有什么事？”
“食品在你床下，有何计策？这怎能让我两个臭皮匠挠头抓腮？”李厨师一副着急又无奈的表情。
周厨师一个闪身从阳台取来晾衣杆，递给了他，憨笑道：“剩下的事，我就有心力不足了。”
“别！别！别这样！室友兼同事，给我来点光线！”
于是，周厨师打开手机灯，坐在床沿，下垂拎手机的手，床下变得明亮，这时李厨师开始了他的逮捕计划。
路过门口的张发科，顿住步履，故意拉长嗓音，就怕没有人来围观看热闹，“啊！……啊！李厨师打算改行？不过还是有模有样的。”
“去你妹的，不忙自己的事，瞎来凑热闹。”
李厨师顿时恼火，把铁罐子一拨，滚到更偏远的一处，只好再挪动身体，“唉！咋搞的？破罐子，你也来讥笑我无能吗？”
“生活闲的蛋疼，好不容易遇到马戏团的猴子爬来爬去，在忙的事也得放一放，不然错过会抱恨终生。”
张发科笑嘻嘻的声音传了过来，带有一丝的邪恶。
“等我站起来，一秒ko你。”
李厨师猛一用力，铁罐“咕噜”地滚了出来，被眼明手快的周厨师一手抓住，不然还得换个床位进行寻找。
此情此景，张发科看在眼里，悦在心里，情不自禁放下盆，鼓掌，“啪啪”的震耳欲聋。
大家互视而笑，场面一度的滑稽。
这时，黎明、刘海和刘叔叔回来了。
“妈，怎么还没有回去？”黎明走到王阿姨的身旁，“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呢。”
王阿姨接过那听食品，给每个有人的床铺塞点吃的，他们推搡不要，最后没有拗过热情豪爽的王阿姨，感激涕零地收下了。
一听王阿姨说来随便吃，张发科不客气地往兜里放了三袋豆干和一袋辣条，端起盆欣然地离开。
王阿姨给刘海吃的，被他拒绝了，说自己买了吃的，并轻拍黑袋子给她看看，“真买了，一袋子。”
刘叔叔欲言又止。
“这么晚，妈先回去了，不然会影响你们大老爷们洗刷的。”
“妈，快走，注意安全！”黎明的眼眸中露出依依不舍之情。
“孩子小，今后你们当大哥和叔叔的，多担待一下，麻烦你们啦。”王阿姨大声说道，眼眸中依旧掠过浓浓的担心。
“好的，把心搁在肚子里，当成自家孩子照顾。”
“阿姨，放心，当他是自己的亲弟弟，爱护。”
“……”
王阿姨恋恋不舍地离开“静心阁壹”。
大家各忙各的去了，洗澡的洗澡，洗衣服的出门。
随即，周厨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卫生间，继续他的安排。
刚才的一插曲，打断了他不紧不慢的节奏，不然以往这个时辰都在床上躺着玩手机呢。
刘海把床铺用水擦一擦，把东西整理摆顺。
“你怎么不要?”
刘叔叔慵懒地半躺在床上，上身倚靠在护栏上，垫着枕头，黑油油，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洗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不要！不吃！”刘海斩钉截铁地回答。
这番话和神情让刘叔叔觉得匪夷所思，一个刚过18周岁的少年很另类。
一切就绪后，刘海拆开鼓鼓的黑袋，竟然是床单和被单子，没有任何吃的。
刘叔叔起身，帮他把床单铺好，喜爱串门的张发科看到这。
“刘海，刘叔叔，同姓啊，你们不会是父子吧？”像发现第九大世界奇观似的，激动不已，张发科开心的嘴都合不上了。
话音落下，一团怒火从刘海的心中突然点燃，顿时蔓延到眼眸中，森冷如寒冰、凌厉如刀刃的目光对视着张发科。
惊吓的张发科，怔了怔，瞳孔微缩，隐约觉察四周弥漫的压迫感，如秃鹫爪般扼住自己的咽喉。
这时，刘叔叔笑着说：“我们两个只是同事，互相帮助，刘氏可是大姓，难不成同姓的非得沾亲带故的吗？”及时雨的话划破那令人难以喘息的氛围。
三人相视而干笑，张发科找个借口走了，小声嘀咕道：“呵呵！小子，来日方长，走着瞧。”
第二十三章 母爱如水，父爱如山
“哎！路怎么不耐走，才走了几步就到了你们宿舍楼下。”吴成气愤道，跺了跺地。
从旺祥店出来到现在，已经走了一个小时多，路程大概有个4公里。
“也是，平时觉得挺远的，时常发牢骚，还想跟老板娘建议，要租更近的地方。”小丽的眼睛微眯，格外有魅力。
她一边说一边朝向宿舍楼里迈进。此时吴成止住了脚步，不过他死盯着她，就像眼睛安插在她身上似的。
看看小丽登上楼梯，下一秒，就要消失在视线里，巴不得自己也能跟上去，情不自禁地喊句：“小……丽，小丽。”
在静谧的夜晚，他的声音显得愈加响亮，走廊的声控灯因此亮了。
小丽闻声，猛回头，在微风的抚摸下，体态轻盈，散发出更加迷人的姿态。
“傻瓜，赶紧回去吧……太晚了，我也会担心你的！”小丽紧握护栏，莺声燕语道。
回眸的眼神，似一道电流击中吴成，瞬间心尖微微一震，呼吸更加急促，莫名的喜悦感像汹涌的潮水袭来，下一秒可能要吞噬他的身体。
“好的，你先上去，看着你上去，我才放心。”吴成脱口而出。
当小丽将转弯时，回头向他轻轻的挥手，彻底脱离了他的视野。
一个台阶接着一个台阶地蹦跳而上，全身充斥着无穷无尽的力气，即便，现在让她去店里上班，也能有条不紊地完成任务。
吴成微颔首，看着她走了，又痴痴地站了一会，之后便激动的跳起来，往宿舍狂奔而去，这跟一贯清冷的他判若两人。
“静心阁”距离旺祥店打死不过3公里，而相距“暖巢阁”大约3公里
虽然关系一锤定音，但是真正出来约会，今晚是第一次。
“咚咚！”疲惫的敲门声传到正在洗手的周叔叔耳朵里。
连手都来不及擦干的他，小跑过去，把门拉开，“天呀！爸的小棉袄，终于回来了，可给爸担心怀了。”
周叔叔走到洗脸盆旁边，拎出一条灰色毛巾来擦手，指着旁边的一条，继续道：“晓艳，这个淡红色的是你的，刚买的，别用错了！”
“别……别提了，烦死了，大晚上还开会，领班的，脑子里进气泡了！”
周晓艳一边愤愤然，一边把小包从身上取下来，米白色，带猫尾巴的，环绕一周，发现门后面有一排挂钩，然后挂了上去。
“上班，不都这样吗？别为芝麻烂豆的事揪心，爸爸给你做了两道爱吃的菜。”
语音刚落，周叔叔走到桌旁，把罩子拎起来，顺便把它反面搁在一处。
香气四溢，逐渐灌满房屋。
“爸，我跑过去，跟你说了，今晚在旺祥店吃饭啊。怎么又做饭啦？”周晓艳一脸的疑惑。
“在饭店，员工餐，能吃上什么山珍海味？来洗洗手，快点！赶快来！”周叔叔微抬头看她，催促道。
周晓艳托着疲倦的身躯，举步维艰去洗手间，今天果真把她折腾坏了，自呱呱坠地以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破天荒地干活了。
片刻之后，她出来了，看见父亲在给她收拾床铺，想起，昨晚睡得有点狼狈，早上忘记整理就走了，不，不，她从来没有收拾的习惯。
“爸，怎么又买一条毛巾？两个共用一条不就可以啦？”
“每个人习惯不同，一人一条，毕竟你是女孩子，还是注意个人卫生。”
话毕，周晓艳一头雾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于是拿起红毛巾擦擦滴水的手。
打记事起，只知道有个父亲，母亲不详，小学和初中吃住都在小姑家，到了高中就住宿了。
一年到头，只有过年亲眼见过父亲，平时只是打打电话，学习紧的时候，一个月就通一次电话。
接着，周晓艳落座，开始吃了。
不会儿的工夫，周叔叔在墙面之间装上隔断帘。
“看看，怎么样？”周叔叔冲着她问了一句，憨憨的笑了。
她嘴里含着一块鱼肉，抬起头，朝父亲看去。
“看看，往里拉，就成卫生间的门帘，再向右拉摇身变成床帘，这样一来，方便你洗澡和睡觉。”
“爸，你真心思缜密，跟谁学的？”嘴里一边嚼着口味浓郁的鱼肉，一边惊讶问道。
“孟阿姨，就是你的同事，汪梦远，他妈，她说女儿长大了，不能当成小孩子一样养了。”
“他妈？哦！”
“咋啦？有啥不对劲？我差点忘记问那小子在工作上照顾你吗？”
“呵呵！讨厌鬼，我们两个人负责一个区域，他却当成大爷，活，让我一个干。”
“不会吧？怎么会？他妈挺好的，精明能干，乐于助人，教出的小孩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哼！我不吃了，撑死啦，我去洗澡去。”
“是不是你们之间有误会？要么明天我询问你孟阿姨？”
“不用了，我不需要他帮我。”
说罢，她找到衣服，往卫生间走去。
小丽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脸上泛红的幸福感还没有褪去。
“哟！我们小丽可没有迷路啊。还知道回来呀。再看不到人影，我们就要报警了。”从卫生间洗澡出来的陈阿姨，正好与她迎面相视。
在床上躺着的其他人，侧头一起看她，一刹那她的脸变得通红。
“我们的小丽，还有害羞的时候呀，赶紧洗澡去，很晚了。”王阿姨调侃道。
见小丽平安无事地回来，马阿姨便安心地准备睡觉。
吴成哼着小曲，“当我孤独的时候还可以抱着你，那该有多甜蜜；当我寂寞的时候还可以想着你，那该有多幸运……”走到宿舍，都11点40了。
“我们凉菜师傅凯旋而归！”
听着这话，微笑不由得涌上嘴边，心里甜蜜蜜的，在公共的梳妆镜前端详了几秒，瞥到床上有吃的。
正当他想询问是谁放错了地方。
“是王大姐馈赠的，希望你好好照顾他的宝贝儿子，黎明。”李厨师侧过身，对他的背影说道。
此刻，黎明在床上躺着，全心全意地玩游戏，“和平精英”不过带着耳机，隐约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只是抿嘴笑了一笑。
“快点洗刷！这么晚了，我们就要熄灯了。”周厨师咧嘴笑着说。
“好的。”
吴成继续哼着小曲，乐哈哈地洗刷去了。
第二十四章 察言观色
“哥，等我一会，鞋带开了。”语音刚落，孟强便俯下身姿系鞋带。
他拥有一副棱角的脸型，白皙俊朗，一头引以为豪的纹理烫发。
“哦！快点，迟到不是好事。”汪梦远停下脚步，转身向他看去。
“哥，正门还没有开放吗？”他系好鞋带，迅速站起，跟了上来。
“有啊，出地铁后，直接右拐，走个八分钟的脚程就能到旺祥店，哎！有位难缠的门叔在那站岗，没有工作牌，不让我们通过。”汪梦远一边叙述，一边和他并肩快马加鞭地赶路。
“嗨！不给过，找人修理他，让他今后夹尾巴做人。”
“这可不是在学校，召集小帮派就能解决的，不过，人家是个忠于职守的员工，现在是法治社会，可别动不动就来粗，我们应该向四有青年靠拢。”
虽说汪梦远与他是表亲，迄今为止，大概有四年没有碰过面，平时也不怎么联络。
“呵！我只是随口一说，嘴皮上发泄，借我十个胆，也不会做打斗的坏事。”看到他眉眸中闪过一丝的担心，孟强嬉笑道。
从路面经过暗道，走了近20分钟才到店里。
大厅只有一只悬挂的灯亮着，发射微弱的光线，还是抵不住四周的漆黑，后厨的嘭嘭声传到大厅，增添些人气，不至于寂静的可怕。
这时，小陈端起一盆水徐徐地从后厨迈步出来。
“梦远，表弟吗？”小陈把盆放在就近的餐桌上，然后，朝收银台走去，打开了所有灯。
一霎间，大厅变得铮亮，让人猛一下获得温暖和平静。
“是，叫孟强，这帅气英发的是小陈，大厅的领班，快喊小陈哥。”汪梦远扯了扯近站在身后的他。
“陈哥，您好！在路上，我哥一直说你有领导的风范，百闻不如一见，看你气势，果真如此。”
“哦！我还担心他不会说话呢，这一番马屁拍的有力道，一路上，各顾各的玩手机，连眼神的交流就屈指可数。”
话音落下的一刹那，汪梦远惊得肩头一颤，何时教过他说这些。
小陈忽然哈哈笑了起来，“你哥，开玩笑的，以后我们都是同事，互相帮助，你就跟着你哥干，我的心可以搁在肚子里。”
仅仅三天，就博取了领班的认可，有点不可思议，汪梦远心尖开起绚丽多彩的胜利之花。
“一定像我哥学习，以后更向您看齐。”
果然，有女朋友的他，说话都带点糖味，让听者甜的发笑。
“呵呵！梦远，你弟才来，你带带他，给你两天的时间把他教会。”
“行，保证完成任务，我们俩先去擦桌子。”
“去吧。”
说完话，他去后厨了。
“把盆端起，跟我来，先从餐桌少的地方开始擦。”
下一秒，汪梦远给他大致介绍早班要做哪些工作，以及注意事项，手把手教他怎么擦拭桌子，然后就去拎扫把扫地去了。
接着，孟强开始擦餐桌，“哥，不是9点才正式上班吗？我们好像提前了15分钟。”
“喔！听说老板娘，今天会早来，让你表现一下，留给她第一眼好印象。”汪梦远走近他身边，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
“呵！万一她不来，那就亏大嘞。”
孟强一边小心翼翼擦桌子，怕水沾上衣服，一边咧嘴笑了。
“偶尔早来一次，看见你勤劳，那么，以后一直会觉得你很勤奋，再说不来就能咋样，新员工勤快点，吃不了亏。”
“哥，你好可怕。”
孟强微抬头，朝他瞥了一眼，不敢相信他还是昔日认识的表哥？
这时，汪梦远正在打扫地板的角落，上方的墙体偶尔会有脱落，地板上累积了一坨白色的涂层，只能侧着扫把将它一点接着一点地往外泼。
“哥，蓝色的短袖，夹带公文包的妇女大步流星地走来了，是老板娘吗？”
“应该是的，专心致志干活，别看她。”汪梦远一直没有抬头，忙于清洗工作。
“哦！小孩，你是孟强啊？真勤快，跟你哥好好干。”张阿姨面带微笑，甩下夸赞的话后，直接去了后厨。
小陈走到大厅，抱起一叠盘子摆起。
周晓艳小猫碎步走进来，打个慵懒的哈欠。
“现在，怎么还是那么累，真想请一天假。”这话不偏不倚地传到小陈的耳朵里。
“给你放两个月的假，休不休？”他摆盘子的手停留了两秒钟。
“小……陈哥，我是给大家讲笑话呢。”
看到小陈不悦的半张脸，一边脱下斜跨的小包放在“招财”最下层。
那是服务员们可以储存衣服等用的，一边试图收回刚才的话。
“一来这，废话都能装满大厅，不能焦急干活吗？”小陈扭过头瞅了她一眼，然后专心手中的事。
将近9点，厨师们正在集合准备开会。
“梦远哥，我要做什么吗？”她放好包后，穿上工作服，站立在哪里。
汪梦远放下手中的扫把，走近“招财”，取出小碗、筷子和小勺子，接着放在餐桌上，与事先放好的盘子匹配好。
“你们看！就是这样搭配的，把大厅里每个桌子都摆好，单桌摆两套，双桌摆四套，这几个桌子咱不要摆，等一会我们员工们吃饭要用。”他指了指暂不摆的桌子。
“小菜一碟。”周晓艳笑了，两个眼皮无意间在打架，似乎夜间没有休息好。
“不对啊，昨天你们不是工作一天了吗？”汪梦远才反应过来，只有他表弟才是一无所知。
“哟！睡一觉，忘了。”她轻拍几下脑门，说完话，就去捧小碗了。
黎明“嗖”一下跑进大厅，大厅的目光顿时都聚焦在他身上，惊得大伙以为是流犯窜逃于此，下一秒，他却无动于衷坐在沙发上喘气。
看到儿子跑这么快，恐惧飞快地爬上脸颊，瞟一眼钟表，王阿姨僵硬的脸部随之变得松弛。
初生牛犊不怕虎，全然不顾别人的眼光，尤其是小陈的眼光！
浓浓的愤怒已经在他脸上盘根错节。
可能是黎明是才来的，他给过期限，还是把不满强压了下去。
“特么！昨晚吃鸡，队友菜鸟，三人打一人，最后的紧要关头却被反灭团，差点就能吃上鸡了。”
看着别人忙碌的身影，怕听不到，黎明提高嗓音说道，觉得说出来还不是解气，便捶胸跺地。
一双冷冽的眼神向他射去。
汪梦远看到后，脊椎骨突然冒出一阵的寒意，“黎明，快点干活，都几点了。”
“行，早上起来晚了，一口气跑到这里，等缓过气，就一分钟。”
语音刚落，一声微弱的叹气声从小陈的方向传来，黎明却还在那里闲坐。
第二十五章 无情的罚款
今天，厨师们开会很随意，点个名，喊一句口号，就结束了。
一听到散会，王阿姨一溜烟地走到黎明的旁边，在他对面坐下，“宝贝儿子，怎么多了两只熊猫眼，让我瞧一瞧。”
路过的厨师们：
“儿子帅气；”
“跟王阿姨长得真像；”
“王阿姨，你儿子懂事，都知道工作了，我家的那个只会打个酱油；”
“儿子像娘，金砖砌墙；”李厨师边走边说。
“李厨师，你儿子像谁？”走在身后的陈阿姨接了一声。
“我的儿子能像谁？还用说，像极了我，以后能上得书房，下得厨房。”
大家哈哈的笑了。
“回去的晚，没有休息好。”
黎明握着手机，正反面不停地翻转，右手支撑着脑袋，两只腿交叠，晃动着，一身时尚潮流衣穿着，像个富家公子哥。
“小鬼头，怎么能骗住老妈我了？昨天玩手机到了几点？都有人跟我打小报告了，影响到人家休息。”
王阿姨轻轻地抚摸他那嫩白的脸蛋，唯恐粗糙的手会在他的脸上摩擦出裂口来。
“哎！妈，我不想干了，看着都累。”
黎明嗲声嗲气道，抓住她在桌上的手，摇晃着，语气中附有乞求。
“回头，看看，你后面的，那个扫地的梦远，比你大不了几岁，干活可有眼力劲，看着都不像大学生，再看看，那个刚才的男孩，恐怕比你大不了几个月。”王阿姨无奈地挤出笑。
“人和人能一样吗？你不给我钱，我去向我爸要去。”
黎明不屑看他们一眼，心想，干这种服务行业，怎么会是我这种的人干的。
“你爸的钱也不是天上白掉下来的，听妈的，好好干，我答应你换部手机。”王阿姨笑着说，眼眸浮现郁闷。
“真的？确定不是骗我的？这个手机卡的很。”她嗓音落下的一霎间，黎明“嗖”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像是身上安装了弹簧。
“哦！妈骗过你吗？混球的，快去干活去，不过有个条件，不能老玩游戏，回到学校一定要好好学习。”
“只要买手机，一切听你的，记住你刚才的话，手机……”
向后看了一眼时间，王阿姨惊得站了起来，便匆忙朝后厨而去。
黎明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开心的朝小陈走去，“小陈哥，需要我做什么？”
“想干嘛就干嘛。”小陈漠然道。
犹如巨块寒冰落在滚热的心河里，黎明的脸顿时凝结了，方才的笑容消失了，愣立在哪里。
见状，小陈勉为其难笑道：“跟梦远去，让他带带你。”
黎明转身就离开这个清冷的家伙，心想，要不是手机的事，我才不会热脸贴在冷屁股上。
听到这话，汪梦远只好接受。
“你把调羹和筷子放好。”汪梦远一边给他做示范，一边笑着说。
“行，知道啦。”
这时，程兰心神不定的走了进来，脸颊通红，像刚跑完一千米似的。
钟表上的时间为9点25。
“迟到了20分钟，罚20元。”小陈咧嘴笑了，带点坏坏的表情。
“妈呀！来个雷劈死我吧，一天还没有收成就干掉我20。”程兰呈现一脸委屈和痛苦的表情。
“快点干活，一会还有个更倒霉的。”
小陈爱莫能助地张开双臂，安慰她道，他何尝没有因为迟到罚过钱，半年了，累积也有200元了。
“怪你，大晚上的乱开会。”
程兰将责备的眼神抛向他，已经来晚了，多说也无用，制度在哪悬挂，胳膊毕竟拗不过大腿。
接着，她穿上工作服，开始工作，早上还有大把的工作要处理。
刚才的一幕，现在想想，心有余悸：
马阿姨摇晃她的胳膊，“兰兰，起床了，8点了，我们几个先去旺祥店了。”
“嗯，太困了，我再睡15分钟就起来，阿姨，你们先走。”她微眯眼睛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随手把即将响的闹钟也关了。
当她再次睁眼时，快9点了，一骨碌跳了下来，简单的刷刷牙、洗洗脸，在梳妆镜前飞快地捋顺杂乱的几撮头发。
接着，瞥了小丽的一眼，酣睡如猪，嘴角还悬着甜甜的微笑。
在接近旺祥店的一处红绿灯，东望西瞧，看到没有车，便狂奔过去。
就在这时，一辆转弯过来的车及时地在她面前刹住了，幸好男士一直在减速。
哪一刻，吓得她魂不附体，在男士的大喊大叫下，她才把魂魄拉了回来，急忙道歉。
还好没有事，男士善意的提醒后，便走了，而她却懊悔不已，上班迟到，罚钱就罚点钱呗，刚刚多危险，以后再也不会干这么愚蠢的事。
到了9点30，刘海才出现在大厅，连忙跟小陈解释。
“你们迟到都会传染吗？”小陈咧嘴笑着说，脸上的肉都变形了。
“按规定，菜是38元，迟到是30元，那我一会给你68元。”刘海面无表情道，心中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你给我49元就可以了，菜钱，你跟小丽平摊。”
“不，还是我负全责，其他的不用多说，一人做事一人当。”
看他倔强的表情，小陈不再多言。
“老大，那不是怪你吗？延长时间开会。”周晓艳忽然插了一句话。
“托词，似乎合情合理，我改，下次不会那么搞了，不过……”
“不过制度还得遵守，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是吗？”程兰冲他的背影怒视道，透露出满满的无奈。
“我……我能有啥办法，拿老板的钱，总得按人家的意思办事。”小陈一脸委屈无辜的样子。
“小孩，这个餐桌少一个小碗，随手带给我一只。”
孟强把餐桌上其他三个已经放好，看着黎明正巧在“招桌”取小勺，嬉笑着说。
“自己不能放吗？别来指挥我，你算老几？”黎明没有好气地说。
“那我自己拿，惹不起，还能躲不起吗？”孟强说完话，便径直去了“招桌”。
听到硝烟的对话，汪梦远走过去，责备孟强道：“自己的事，自己做，别呼哪个喊这个的，人家现在心情不好。”
“好的，哥，知道啦。”孟强垂下头，然后忙事去了。
第二十六章 水火不容
“梦远，我去择菜了，你好好教他们几个拖地。”小陈一边朝择菜区走去，一边对汪梦远交待。
“好吧。”
汪梦远虽然是爽快的答应，心里还是泛起嘀咕，“怎么搞得我是领班似的，还是专门培训新人的那种。”
“我呢？”看着餐桌上都备好餐具，程兰惊奇地问道。
“你还装嫩，当然跟我一起择菜，你想拖地吗？”
“不想。”
每天的这个点，送鸡鱼肉蛋等的菜贩都会准时现身在大厅，不用多想，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可不是热的，是焦急的，除这家外，他们还有好几家要跑的。
而，厨师长像万人瞩目的花旦，不管他们在大厅怎么的千呼万唤，他都要等一会才出来，无论等多久。
即便水漫旺祥店，他们也不敢骂骂咧咧，厨师长的签字可是一字千金，把他触怒了，以后就不需要来了，那可断掉不少的收入，比割掉身上的几块肉还让人心疼。
偶尔，等的太久了，他们也只能把东西先放在地板上，满腔怒火地去一趟后厨，却低声下气地跟厨师长说一声。
或者请大厅的服务员帮忙喊他出来，一次两次的，毫无成效，干脆就不叫了，最后就剩干等。
厨师长从后厨蜗行牛步地走出来，他们看到后，立即兴高采烈，像是看到金山银矿，双眼泛着光芒。
“这鱼，生机勃勃，瞧着多有精神，鸡也是肥大的，摆在盘子上，也是肉质鲜美。”
今天，他脸上涌现难得的笑容，菜贩们都觉得莫名其妙，不过懒得关注那么多，只要送得轻松就可以，有时候送菜就像脑袋伸在虎头铡里，令人畏惧。
“就是这样拖地的，你们看到没？”汪梦远跟他们示范一下。
“不就是拖个地，至于那么认真吗？何况顾客又不是席地而吃饭，一会儿又变脏了。”
黎明站在最前面，一脸的不耐烦，跟昨天的他截然不同。
“地面好比仪表，不搞得干净整齐，谁甘心情愿瞧你？”孟强争辩道。
“就你知道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别人都是港督。”黎明白了他一眼。
“切！总比不懂装懂强的多。”
话毕，孟强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的喜悦，似乎报了刚才的一剑之仇。
“你们觉得斗嘴不过瘾，可以武斗去，我先拖地去。”周晓艳拎起拖把就去展开行动了。
“磨磨唧唧什么？还不过来择菜，早饭还要不要吃？”责怪的嗓音从择菜区域传了过来。
“大眼瞪小眼，慢慢来，不分伯仲不是英雄，我先去择菜了。”
汪梦远把大厅分成四个部分，让他们自由选择一个部分拖地，接着去择菜了。
刘海正在拖地，一身是劲。
“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程兰仰起头瞥了他们一眼，然后低下头说道。
“少年多轻狂，一句对不上就杠起来。”汪梦远说道。
“有时候，一个眼神看不顺眼，都有可能要约架，今天看到一则新闻，两个直播小网红，在大排档吃饭，看到对方碍眼就干起来了。”小陈把洗好的扁豆扯掉筋，掐掐头。
“年轻人做事前，要冷静，可不要那么冲动，多为父母考虑，为人父母真实不容易，小的时候，怕被人欺负，长大时，又担心有啥闪失。”
马阿姨说一些意味深长的话，眼睛里透露出慈祥的关怀。
“小陈哥，手下兵多了，可有把握管好？”程兰询问道。
“都是他们那样，我早就递上辞职信。”小陈向处于冷战中的他们瞪了一眼。
“目前加上协助员一枚总有十一位服务员。”汪梦远笑着道。
“兵不在于多，而在于精。”小陈咧嘴笑着。
“哟！大学生，出声就能听出文化功底深。”程兰称赞道。
“什么大学生？梦远这样的才是，我这仅仅是大专生，还需要我给你科普吗？”
“哈哈，那比我强，我是高中刚毕业，见识短浅。”
“和你同事六个月，都没有关心过你，只是听说你高中成绩好，怎么没有考上大学？”
“都过去了，还提往事做啥？一切恍如隔日，仿佛又过了几年了。”
“刚来时，看你气色好差，煞白，瞧着像从医院里刚出来似的。”
“别提了，反正都过去了，人总得往前看，前方才是灯塔，是希望，是奔头。”
程兰的眼眸装满忧伤，似乎经历过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右手的中指，厚厚的硬茧还没有完全褪去，那可是她高中奋斗三年的最好见证。
“听说，小陈哥最近在看书，可否分享一下？”汪梦远好奇地问道。
“是不是漠北捅出去的？不错，看的是如何把你们训练成虎狼之师，如何使服务质量提上去。”小陈正色道。
“怎么忽然转变这么大？”
汪梦远还在纳闷中，前天还在乎工作的颜面，今天跟变个人似的，都说女孩善变，男人变化也不可小嘘。
“干一行爱一行，在有限的资源中施展出无限的自己。”
汪梦远跟程兰不约而同地鼓掌，“是啊，快乐是一天，痛快也是一天，还不如开心每一天。”
刘海将所分的地面拖干净后，便拿起拖把走到他们两个面前，“你们谁先来？”
黎明的身高大概有1.75米，远看是苗条的身段，细看近乎皮包骨头，一双似女孩的牵牵玉手，手背的筋纹清晰可辨。
而孟强有胖乎乎的脸蛋，能笑出两座小山丘，映衬的眼睛更小，身材魁梧，肌肉结实，还没有等黎明反应过来，就把拖把握在手里。
黎明伸出的手依旧悬在空中，愤愤地收了回去，眼眸中飞跃出明显的愤怒。
此刻的场面很是紧张，连呼吸都有可能扮演成导火线。
看似呆傻的周晓艳，这时表现的相当优秀，走上前：“两位可爱的小弟弟，面面相觑多累，来干干活，活动筋骨，有利于身心健康。”周晓艳说完话，把手中的拖把塞给了黎明。
接着，跟着刘海去择菜了。
没有观众，连打架都觉得无聊，他们两个人便开始拖地。
第二十七章 一争高低
“周晓艳，这西兰花，给你择。”汪梦远把一小袋的西兰花丢在她的跟前，里面只装有四颗。
“让我切西兰花，暗示什么？”周晓艳眼底浮现一丝的期待。
“像它，色泽鲜绿，芳香飘洒而不张扬，韵味悠长。”待他的话音落定后，她的眉心舒展，脸颊染上淡红色。
“这个怎么择，长这么大，第一次择菜，连锅边都没有沾过。”
周晓艳有点措手不及，毕竟长这么大，没有下过一次厨，到初中毕业之前，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姑姑对她比对亲生的还要疼爱，后来上高中，都是买着吃。
“大门不出二门不跨的闺秀，生活都把你养废了。”小陈微笑道，一脸鄙夷的表情。
“你会吗？你行吗？大家都在好好学习哪有闲暇时间学习做菜。”程兰柔声细语道，并教她如何切西兰花。
“也是，作业都写不完，哪还有心思学这些吗？”
汪梦远挠了挠脑袋，接着削土豆，经过张发科的调教，虽然没有达到炉火纯情的地步，至少能捕获到模仿他惟妙惟肖的影子。
“不尽然，有的刚出生，被打上标签，离高考还差6570天，除学习外，连穿衣、洗脸、刷牙等生活技能被父母统统承包，不管是否喜欢？是否适合？周末安排各式各种的报班，音乐、舞蹈、书法、武术等样样不漏，即便这样，他们感觉一周7天太少，恨不得能有8天。”小陈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像是胸口的积闷不吐不快。
“哎！生活就是有趣。”周晓艳说道，平时微眯的眼睛眨了眨。
“有趣？此话从何说起？”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程兰好奇的问道。
“我倒想小时候父母强迫我学习各种特长，可是那时家里平穷，没有条件，不同的家庭教育，培养不同的人，才有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周晓艳解释道。
刘海仅是作为聚精会神的聆听者，不参与这些的谈论，似乎对这些家长里短不感冒，照办小陈的指示，一丝不苟，把豆角折断放进干净的塑料袋里。
“梦远，若是你有小孩，打算怎么教育？”周晓艳把话锋对着汪梦远，手中的包菜一片一片的撕开。
“我？这个问题？不好回答，算拉吧，现在离我还远着呢……”
汪梦远吞吞吐吐道，心想，在大学追个女孩都没有成功，哪有底气大言不惭地发表这个遥远的问题的看法。
“说说呗！就当随意聊聊天，权当不同生活阅历人的思想交流。”程兰的嘴角爬上浅浅的笑容。
“只是我个人拙劣的看法，别把你们带坏了，一身作则，在18岁之前，实行5+2+2+1的引导式教育。”他羞赧道。
“什么？快讲，挺好奇的。”一双睁大的眼睛瞧着他，周晓艳诧异道。
“5是按部就班的传统教育；2是从小发现她的性格，及时培养她的爱好，比如画画、运动等，但不会强迫其学习，只选择一个；2是她自己随心所欲的安排，1是学会基本的生活技能，就这些。”
“期待她是什么样的人？”陈兰继续询问道。
“她是一位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有自己的小梦想，同时也要有自己的爱好，积极生活，不会在挫折中沉沦，又是勇于追求的人，其实教育也是很麻头皮的事，影响因素诸多，不管怎么样？反正一句话，寄予什么样的期待，又得投入什么的教育。”
“不错，挺有几分道理。”小陈嬉笑道。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闷不做声的马阿姨骤然间唉声叹气。
在她旁边的程兰惊讶万分，便询问道：“咋啦？马阿姨，哪里不舒服？”
听到梦远的那番话，“有点感叹，小孩就像一张白纸，大人在上面涂抹什么，若干年后就得到什么的画。
我年轻的时候总觉得国内哪都不好，连教育都看不惯，便卖掉县里的房子，连家里的积蓄把在读高一的女儿送到国外，接受开放式的教育。
当时她刚去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情愿，现在我很渴望她能回到我的身旁，她却死活不愿意回来，说对哪里的生活很满意，暂时没有回国的念头，偶尔我在反思，是不是我的教育出了问题。”
“一个国家都有自己独特的教育机制，真说教育体制，我们拥有悠久的历史，值得信赖，的确存在一点瑕疵，那得一步一步来改进，适合国情的才是最好的。”汪梦远说道。
“等她有了小孩，知道父母的辛苦，就会时常回来看看你。”看到沮丧的样子，程兰安慰道。
“现在国内，各方面发展的非常快，像坐上火箭似的，日新月异。”周晓艳自豪地说道。
“周……晓艳，讲话能不能经过大脑，阿姨还在情绪低落中，你还在火上浇油。”小陈责备她。
“不过，它们具有的优点，还是值得我们借鉴的。”汪梦远不紧不慢地说。
“梦远哥，我拖好了。”黎明向择菜的方向喊了一句。
“他没有，有两张餐桌旁边都没有拖，还口口声声说搞好了。”孟强提高嗓音，生怕大厅的人不能听的清清楚楚。
“哪个？”
孟强指了指一处。
“你们今天早上把地拖干净，就算完成任务了，不然......休想吃早餐。”小陈放出狠话。
“人多力量大，菜都择好了，我去把收银台的事准备一下，收尾工作，你们商量着来。”
说完话，小陈便站起来，上下左右伸展一下四肢，旁若无人地扭转腰部，面怀微笑地向前台走去。
“小陈哥，这下真的搞好了。”黎明笑着说道，语言中多了些许底气。
“行，一个早上终于把地拖好，真是辛苦你们两位了，等一会让阿姨给你们每人发一张奖状以示褒奖。
现在将拖把洗干净倒立在拐角处的水池子边沿上。”小陈指向洗手间的旁边。
“呃！奖状？受之不起，打赏点口粮就知足了。”
黎明还算机灵，听出其中的奥妙。不在张阿姨跟前说他两句坏话就是莫大的奖励。
“拖把桶里的污水呢？”孟强询问道。
“倒池子里，难不成你把它喝掉啊？你们两个自己确定，一个人洗拖把，一个倒水。”
“刘海，拿好袋子；周晓艳，去拐角的池子旁把扫帚拿过来。”程兰柔声道。
此刻，周晓艳的眉宇间露出微微的不悦，为何要指挥我，你又不是领班的，想干就得身先士卒。
下一秒，想法发生一个大转弯，毕竟刚来的还是老老实实比较妥，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忍着听她摆布，而刘海却显得很乐意。
刘海接过袋子，捻开，周晓艳则慢悠悠地走过去，而汪梦远把菜往里面搬，马阿姨正在切剩余的两头洋葱。
黎明和孟强谁都不甘示弱，去干稍微重一点的活，各自紧握着拖把，生怕被对方抢走。
僵持一秒，两秒……。
觉得这样，不是一回事，灵机一动，孟强笑道：“我们来玩石头剪刀布！三局两胜，谁赢谁洗拖把。”
他胸有成竹的笑着，暗暗地想，“玩哭你，这可是我拿手的游戏，从你的龌龊的眼神中，都能猜到你出什么招式，本爷十猜九赢，唯一的败绩还是故意输给女朋友，为博美人一笑，嘿！嘿嘿！！”
“行，谁怕谁，一局定乾坤吧？”
“行，不过要言而有信。”
“出来混的，不会耍无赖。”
“来，一二三，剪刀，石头，布……”
第二十八章 不悦早餐
“石头”pk“布”。
“哈！哈哈！！我赢了！！！快去倒水吧。”
胜利的号声在大厅里的回荡，黎明抱拳，拱起，瘦削的骨架益加显著，兴奋的尾巴就要翘到天边。
“日！居然耍诈，慢出拳，不公平，再来。”
“兵不厌诈，懂不？别废话连篇了。”
“丁点的事都解决不了吗？马上卷床铺走人，都在这傻不溜秋的站着，瞧着都让人烦得很。”
打开另一扇玻璃门的小陈，路过他们时，愤怒的说道。
趁孟强心不在焉之际，黎明眼明手快地夺走他手中的拖把，并悻悻地朝水龙头走去。
“小陈哥，怎么没有见到林充过来上班？”汪梦远把菜搬到洗菜间后，走到大厅里，好奇的问道。
“昨天跟我说不来了，说这边的人手够了。”小陈一边按服务器的开关按钮，一边回答道。
“真自由，羡慕死了。”
汪梦远陷入沉思，寥寥几句暖人心窝的劝慰话，或许以后再不相见，稍纵即逝的相聚，似乎就是传达独特的人生态度。
“林充，他在那边精干，一个顶我两个。”小陈漫不经心的说道，看到电脑屏幕亮了，不由自主的笑了。
“梦远哥，垃圾装好了，放哪？”面无表情地看过来，刘海说道。
“干活悠着点。”
刘叔叔给刘海使个眼神，虽然声音很小，四周的人勉强能听见，“噗嗤”笑了。
“把后门推开，把它抬上推车上，送到负一层垃圾收集站。”汪梦远没有顾忌刘叔叔的话，大声道。
“我……我不知道在哪？”周晓艳帮助刘海把垃圾袋拖上车上，他说道。
“我来了，一起去。”汪梦远忙不迭地跑过去，拉着小车走了，刘海尾随其后。
“故意的吗？找事吧？”黎明怒视了他一眼，跺了跺脚，上面溅上几点黑黝黝、黏糊的污渍。
“提醒过你，把蹄子挪到两步，你却当成耳边风，怪我嘞。”
孟强摆出一副受气委屈的可怜相，若有其事的表情包，不从事演艺圈真是暴殄天物。
声音洪亮，震惊到后厨。
闻声，王阿姨移动几步，看到耸肩歪头的两个身影，**不离十也猜到缘由，“好好干活，都快可以吃饭了。”
串串疲软的周厨师，仰起头，嘿嘿笑了：“两个小毛孩，再斗气。”随之，神采奕奕的精神气席卷而来。
在擀面条的张阿姨的双肩怔了怔，眼底浮现些许厌恶，陈阿姨在旁边气定神闲，做人工面实在太累了，张阿姨偶尔早来帮她，不然早就累趴下了。
“家是哪里的？”
汪梦远摁了-1层，电梯却停在1层，久久不下来，他随即掏出烟，询问他是否需要。
刘海却恭敬地拒绝，汪梦远便自顾自的抽了起来，袅袅白烟，却散发出令人精神抖擞的气味。
刘海“咳咳”两声，黯然失色。
见状，汪梦远便远离他数步，吧唧两大口就结束一支烟的使命，纳闷最近的烟咋都不耐抽。
见鬼了，电梯还在1层。
两个大男孩对视一下，互相转移视线，场面尴尬，于是汪梦远的唇瓢动了动，“刘小弟，家是哪的？”
“甘肃，你呢？”熏得下垂的眼皮眨了几下，刘海立马恢复的炯炯有神。
“安徽的，你们那边附近风景名胜众多，做梦都想去欣赏欣赏。”汪梦远胡乱地扯一些话题出来，以免再陷尴尬。
“兵马俑、骊山、乾陵、法门寺等古迹景点，国庆节放长假，可以来玩，吃住我全包。”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
“啊！真的，正愁那边没有同学，能认识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好事。”
“嗯，我正好在西安上大学，恭候大临。”
“哦！终于开了。”
见门稍开后，汪梦远说道，紧接着，惊得呆住了，两辆拖车，货物堆积成山丘，高度都能触及到电梯门头，只见货物左右晃动，过几秒钟才瞧到两个人影。
干等，也不是办法，汪梦远只好将拖车交给了刘海，让他把车子挪开以至于他们的前方畅通无阻，自己便帮他们向外拽好大一会儿才把车子搞出来。
他们感激涕零地说声谢谢，然后胆战心惊地推车走了，都是些食品，给旁边大超市供应货源。
“来，开饭了，酸辣土豆丝和热烧凉皮。”
小陈端出早饭，接着大声道：“白米粥，你们自己拿碗盛。”
听到这话，周晓艳、黎明和孟强朝后厨而去，相比而言，她的步伐快如闪电，意识到这里的生活有点残酷，自己不主动会挨饿。
程兰把白米粥端出来，热情洋溢地将刘海和汪梦远的也顺带了，精益求精的她做事要有始有终，索性把调羹和筷子都给他们放好。
此刻，透过玻璃墙，看到谈笑风声的两个男孩拉着拖车不紧不慢地走了回来，瞧到有人正在吃饭，汪梦远的脸色下沉，侧脸说道：“走快点，可以吃饭了。”
片刻之后，他们开始吃饭了，十来个后厨如往常一样分成两队，分别围绕一道土豆丝和一道凉皮，津津有味地吃着。
而，所有的服务员仅围绕这两道菜吃着，主食是昨天剩余的白吉馍，枚不胜举，热一热，硬硬的。
汪梦远和刘海也落座了，餐桌一处抵住墙，本来坐的舒坦的位置变得拥挤，连夹菜的胳膊都施展不开。
见张阿姨走了出来，服务员们条件反射地硬腾出一处空位给她。
人多粥少，每人还没有夹两口就见底了，眼巴巴地盯住碗里瞧，拔凉的心情不言而喻。
孟强把土豆丝的汁液倒入白米粥里，早上的唇枪舌剑消耗了不少卡路里，而黎明却把凉皮碗里的还带着伤残的小青菜，火燎火急地俱拨到自己碗里。
仰头看到这一幕的王阿姨，心疼地说道；“明明，快过来，这边坐，吃的还剩很多。”
黎明猛得起身，一屁股坐了过去，狼吞虎咽地吃着菜，孟强瞥了几眼，瞳孔扩大，满眼的无奈，舔舔筷头。
“快吃，百吉馍。”小陈拿起放在眼前盘子上的三块白吉馍统统给了孟强。
“多吃馍，馍也好吃。”张阿姨微笑着，接着说，“厨师长，你们那饭菜多吗？”
“很多，没有人吃。”
“孟强，端碗去拨一些过来吃。”张阿姨说道。
孟强朝他们瞅了一眼，然后收回畏怯的眼神，嬉皮笑脸道：“吃饱了，不用了，阿姨。”
此刻，小陈拎起空荡荡、干净的像刚洗过的陶瓷碗去拨了很多，又取回一摞白吉馍而归。
张阿姨、汪梦远和孟强敞开胃开吃，而程兰、小陈和刘海只喝粥，不再吃菜。
第二十九章 知识改变命运？
“高二学生吗？”
张阿姨喝完粥后，把米粒全无的碗轻轻地置于餐桌上，看到碗上的筷子参差不齐，然后动一动，将它们整齐划一。
“是的，开学就可以上高三了。”
孟强的吃相显得狼狈，跟外表的打扮不符，把嘴里的土豆片嚼了嚼，咽下去，仰头瞧着张阿姨回答。
“是不是不爱学习？等高中毕业后直接上大专学点技术？这方面，我有过来人的经验。”小陈嬉笑道。
“是啊。”
“出来，体验一两个月就行了，回到学校还要安心学习，知识才能改变命运，不一定会家财万贯，最起码眼界不一样。”张阿姨说道。
周晓艳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努力学习！”然后收回手，扶正滑落在鼻梁尖上的眼镜。
孟强“嗯”了一声，便垂下头喝粥，呼噜喝上几口。
“阿姨，我之前就是初中的物理老师，迄今为止，还是觉得学的知识不够用。”
张阿姨考虑到话没有分量，补充道：“作为老师，我是由衷的希望学生认真学习，可是你们年龄小，没有社会经历，充耳不闻。
当有阅历时，杂事缠身，很难抽出时间安心学习充实自己，不过现在一旦有闲暇时间，我就会看一些有营养的书籍。”
“阿姨，你教物理的，数学也很强吧？”周晓艳睁开眼睛瞧着她。
“嗯，数学好的人，理性思维强，不过学习并不是单单未了考学，更多的是丰富、提升自己。”张笑道。
“那怎么突然来上海创业了，开了几家连锁的饭店？”汪梦远插话道。
“教书20多年，想换个工作体会人生，最近4年才跨入这个行业。”
“阿姨，您若再坚持10年就可以拿退休金安度晚年了。”周晓艳都替她感到惋惜。
“人各有志，阿姨想工作更长些时间，工作到80岁。”小陈信心十足道。
“哈哈！还有一个关键原因是开店一直是我儿时的梦想，有生之年，想实现它。”说完话，张阿姨端起自己的碗，徐徐地朝后厨走过去。
“快吃，吃好了开始干活。”刺耳的声音响起，接着小陈走出旺祥店，八成去抽烟。
“别管他，安心吃饭，吃好饭、吃包饭才有力气干活。”程兰站了起来，丢下一句话去忙了。
这时，厨师们相继起身走了，仅剩下黎明和王阿姨。
王阿姨目不转睛地看着儿子，两年没有见到，从小都跟爷爷奶奶生活，跟父母都有点生疏，趁这次机会多照顾他，尽尽母亲的责任。
见到后厨们离席了，汪梦远开始收拾员工们用过的餐桌。
“哥，等一下，看看可有吃的待我风卷残云？”
孟强迅速地跑了过来，“哇塞！好多的土豆丝，都没有人吃，他们应该共吃一碗，我们应该两碗。”
“在这里，不同于外面，多干活少说话，祸从口出，店有店的安排。”
他的话音刚落，汪梦远的心忽然一震，心想，“在这两个月，他可能会碰不少钉子，时刻得提醒他。”
“吃不饱饭，哪有体力、心思干活？”看到孟强委屈的表情，汪梦远不禁失笑。
“午餐有菜有米饭，米饭随便吃。”
汪梦远安慰道，“你这么胖，也该减肥了，现在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哥，你过分啦，不要进行人身攻击，胖又不是罪。”
孟强从将要收拾的碗里接连不断地夹了几下，直到嘴里塞不进为止。
“胖，你女朋友会嫌弃的。”
汪梦远一边把餐桌上的饭渣顺着桌沿抹入碗里，一边打趣道。
“哥。”
看他眼睛睁的跟死鱼眼一样的恐怕，意识到他是噎住了，汪梦远立刻走到“招桌”拉开抽屉，拿出水杯，砌满柠檬水，用手触了水，温度正好，喊了他过来。
他旋即一口喝了下去，终于顺气了，又连喝几杯，恢复常态。
“可丢人？”
汪梦远几近无话可说了，万一吃饭噎坏了，传扬出去，非得招来一片哗然，说不好，把罪过的屎盆子扣在他头上，恐怕那时比窦娥还要冤枉。
“怪你，听到她，我就兴奋的忘记咀嚼了，囫囵吞枣。”
孟强看一眼汪梦远，把手中的筷子放进碗里，端起它朝“洗餐窗”走去。
难以料到，漠北、小丽和林温雅三人并驾齐驱地走过来。
“漠北，抓紧学习收银，我家宝宝哭闹让我早点回去。”林温雅搁着小丽对漠北说道。
“甭催我，越着急大脑运转越慢。”漠北似笑非笑地回答道。
“我不管，7天为限，结果不尽人意，我也要回家，两年了，整整两年了。”林温雅的语气加重，混有一点责备。
听到他们的焦作的对话，小丽便加快脚步，从他们之间抽出身体，避免真枪真刀的干起来，误伤了她。
“想学，我一天就能学会。”他的脸上显得黯然。
“切！一天？若是真的可以，盘上煮熟的长安葫芦鸡都能站起来打鸣了。”
林温雅一脸忧心忡忡，顶着浅浅的两个黑眼圈，昨天梦到她回到家了，孩子飞奔地跑到她的怀里。
“呵！鸡是半只，何况那也是母鸡。”漠北面不改色说道，心里却乐着。
“闷骚男，难得理你，不过马会就教你，现在喊我师傅。”林温雅也不想多打击他，言归正传道。
“早上心情低落，还是下午吧？那时头脑会更清醒，学的更快点。”看小丽已经迈步进了店，他们便走的更快了。
“哼！管你哪个姨夫光顾的，机不可失，你可要斟酌，我可不是每刻都是好心情在线的。”
“瞧我的脸，眼神暗淡无光，最近缺乏睡眠。”看到她半信半疑的表情，漠北走近她，把右眼侧近给她看。
“滚！离我远点。”林温雅用劲推远了他。
“咦！我是正儿八经的人，不是车上岸然道貌、见机起色的咸猪男。”
第三十章 你就是我的未来
“噢！一个初中生，成语用的流利，信手拈来。”
话音刚落，林温雅瞠目结舌地盯住他看，下一秒，缓过神说道。
“啊！……原来这个，偶尔跟赵厨师扯蛋时，偷学来的，别看他只是高中毕业，懂的道理都能盖一座大厦。”
看到她那凝视的眼神，连连几秒瞧着自己，漠北觉得后背直冒凉气，都说喜欢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或许不经意的回眸，不会的，她可是有家室的，更何况我对有妇之夫统统是绕道而行的。
“别自作多情，赶紧找个婆姨，老处男容易胡思乱想。”
通过他的微表情，林温雅似乎察到什么，便笑着说，之后走进收银台旁边的更衣室。
小丽一走进凉菜间，情不自禁地向吴成抛出含情脉脉的眼神，接着拧开水龙头，水汽氤氲，汩汩流淌，就连接杯开水的时间都不舍得浪费，双眼像是中了魔似的死盯他看。
曾几度，她做过少女的梦，梦到男朋友是盖世英雄，踏七彩祥云来找她，或稍逊色来个霸道总裁，虽是金丝鸟，起码也是衣食无忧。
当他悄然游荡到她心河的一霎间，幻想筑造的满地黄金屋陡然坍塌。
他身穿白色外衣，头顶白色帽，散发出七分冷峻，三分柔情，把几片盆底大小的圆型的凉皮落在一起，在对折叠起，一丝不苟地一刀一刀将它划开，庖丁解牛，投身于工作的男人令她如痴如醉。
他扭头瞥见她一眼，喜形于色，下一秒，惊愕万分，“丽丽，水满啦，水满了”
幸运眷顾，她的手收缩的及时，倘若迟一点结果不堪设想，他一个闪身跑过去，关掉它。
接着，将她十指尖尖、手如玉笋的手捧在手里，手心手背端详一番，瞧瞧有没有被烫伤，若是被热水溅到，他也希望那是他的手。
一股暖暖的激流注入心尖，驱散生活中的孤独和寂寞，暂时忘却家庭的无情压榨，小丽多么渴望一直这么下去，竟然会有一个人如此的在乎她，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他就是她的未来。
“我……我没有事，还好我比较瘦，才能身手敏捷。”她抽出手，手心沁出汗珠，还留有他的余香和温暖。
他依依不舍地任如水的手从掌间溜走，还是不放心，“真的没事吗？我这可是有创可贴的。”
“真的，真的没有事，我要走了，被老板娘撞到就尴尬了，晚上再见。”小丽说完话，转身走出凉菜间。
追求的时候，辗转反侧害怕得不到，现在却有新的顾虑爬上他的心头。
“今天还是按昨天的安排，分队站岗。”
小陈从外面回来，放眼扫荡大厅，看见大家都懒洋洋地站立着，一脸的无奈，厉声说道。
此话一出，服务员们立马恢复战斗力走到自己的所辖区域。
“小陈哥，我今天才来的，跟谁一对？”站在“招桌”的孟强笑道。
“你是自由身，忙的时候哪里需要你，你去哪里。”小陈微笑着说。
过了一段时间，无聊的黎明东看看西瞅瞅，试图找点乐子，刚从事服务行业前几天不适应，没有顾客的时候，只能傻站着，人都笼罩在寂寞的围墙里，顽皮地用手肘触动程兰。
“黎明，干嘛？”程兰一脸的惊讶。
“这里的生活乏味至极。”
并排伫立的四只眼注视外面，随时关注是否有顾客走进来，黎明扭过头对着她说道。
“感同身受，刚才的前两天我也这样的，不过等七八天过后你就习惯了。”程兰安慰道。
“倘若女朋友在这就好了，不会想念了。”
黎明下垂眼皮，阴沉掠过稚气未脱的脸蛋，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图片。
“啊！什么？都有女朋友了？真的假的？”
程兰难以置信，正是热血奋战在吸纳知识的战场上的美好时光，哪有空闲去打理庭院里含苞欲放的花朵。
“真的，不信看这个。”
黎明按一下侧键，屏幕上出现一个女孩，披肩波浪发，淡红唇，娇羞欲滴，长长的睫毛，极力遮掩乳臭未干的面孔。
“哎哟！这么小就脱单了，真是看不出来。”程兰尽力堆出微笑。
间或，生活就是这么的无情。
有个可以为他遮风挡雨的父母，而她仅有一个哥哥，为了供她完成学业，他付出太多。
若是她有这么好的条件，或许高考就……想想，心里不由得滋生出愤怒的爪牙，父母为何是那样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有两个月没有联系了，也不知哥哥最近怎么样？等七月份发了工资，真的需要买部手机，一般的就心满意足了，主要是方便联系，这么大，连手机都没有，活的真是憋屈。
回想高中三年，每次哥哥找她都是通过室友的手机联系，虽然她性格活泼、乐于助人，嘴上不说什么，可是次数多了就她都觉得难为情。
生活没有期待的那么完美，相反也没有槽糕透顶，努力一番还能看见曙光，她喜欢这么激励自己。
“高中谈个恋爱正常，千万别告诉我妈，挨不挨骂倒是其次，买手机的事恐怕泡汤了。”
黎明看她没有答应，骤然懊悔把秘密倾述给她，摇尾乞求她。
“黎弟弟，好好学习，珍惜那份时光，错过了就没有那个店了。”
从他的眼神里，看到的只是任性，即便如此，程兰还是想提醒他。
看到孟强发呆，汪梦远走到他的身边，拉他到“财桌”，让他趁这个时机把菜谱浏览两遍，对菜名大致有点印象。
“你说那个女孩还会来吗？”
为了克制诱惑，周晓艳将手机从围裙的布兜里转移到牛仔裤兜里，扭头对身旁的汪梦远说道。
“借机找我聊天吧？这点小心思。”汪梦远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