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拳乱
黑暗中,一个个金发碧眼的洋人,身穿旧时代的军服对着自己狰狞咆哮,手上持着的火枪也不住地向这边爆发出阵阵火光,而在自己的身边,一个个头扎红巾手持钢刀樱枪的同胞,好似着魔了一般喊着什么无畏地冲锋,在枪林弹雨中挥洒着血肉与生命的绝响……
在枪与火的交织下,人类的血肉之躯显然是极为脆弱的,眼见身边的同胞一个个或愕然或震惊地倒在血泊之中,恐惧与无措猛然将杨猛包围起来。
砰……
一颗金黄的子弹忽然出现在眼前,且在黑暗中变得越来越大,直到膨胀至拳头大小那么夸张的来到眼前……
杨猛努力抽动着无法控制的身体,却根本不能从这黑暗的僵硬中挣脱,眼见着那弹头伴随着轰鸣的枪声,终于shè入自己的身体,眼前的黑暗才如镜子一般,在阵痛中被炸得支离破碎。
啊……
阵阵撕裂般的疼痛自腹侧搅动,杨猛从昏迷中惊醒的动作顿时为之一凝,脑海里一片纷乱混杂,朦胧中竟然看见自己好似真的躺在血泊之中,心里愈发地迷茫和惊恐得不知失措。
记得只是在电脑前通宵了两天两夜,为什么会变成这么一副惨兮兮的模样,脑子里阵阵抽搐癫狂,隐隐发觉有些诡异——另外一个人的记忆不断闪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腰腹那撕裂般的剧痛,绝不会只是阑尾炎犯了,起码眼下那混乱血腥的场景就令杨猛觉得环境的变幻过**疾……
“你醒了!”
沙哑低沉的声音从杨猛的头侧传来,将他有些失焦的瞳孔,猛地拉回了现实之中……
活动了下干涩血红的双眼,杨猛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老人看起来大约五十多岁,虽然胡子花白,但jīng神却十分矍铄,微黑的肤sè配着头上戴着的红巾,略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杨猛眨了眨眼,确认眼前这位高大威猛的老人,肯定不是无限XX里那种倒霉剧情的坑爹引导者后,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许是这口气松得太厉害,不等自己从混乱的记忆中想起这红巾军般的老头到底是谁,伤口撕裂般的剧痛便再次将意识淹没,脑海中较劲般地转动摇晃了几下,不觉又是眼前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在昏厥中,他又回归到了白山黑土之间,整天厮混的微胖武术界网坛,与那些热爱武术的资深学院派老宅男们,天天灌水潜水拍砖;
同样是在昏厥里,他又摇身一变,成了清末津门百草堂药房的同名小学徒,一个憨傻、执着甚至是有些狂热地武术爱好者。
说他憨傻,因为他会每天走上二十几里路,只为了到天津义和团吕祖堂拳场里,免费跟拳场的师兄们学习武艺;
说他执着,因为他曾像个傻子一般,静静地蹲在月台上四天四夜,只为了可以rì夜观摩形意太极八卦三大内家拳场高手们练掌演武;
说他狂热,因为当他看到偶像单刀李,以一记崩拳打飞挑衅的洋人时,便不管不顾地加入了清末时期最为悲壮、惨烈同时也十分愚昧的组织。
倒霉的清末,未来悲催混乱的民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不幸,穿到这个苦逼傻孩子的身上,为什么不能运气好一点,来个牛逼‘李刚’之类的王/八好爹?
天津义和团吕祖堂坛口濒临南运河,由于地理位置极佳,故津西各县义和团拳民来津时,大多会选择在此落脚。
诸如‘天下第一团’首领张德成,红灯照大师姐人称黄莲老母的林黑儿,西郊乾字坛大师兄刘呈祥等天津卫的风云人物,经常带领麾下的武林高手,与天津总坛大师兄曹福田在此聚义演武,以吸引更多穷苦人加入义和团。
可怜的前药房伙计,正是被义和团免费传授武艺吸引加入的成功范例,大概也是天津三万拳民中,最傻最成功的一个案例。
最可气的是,当前身知道单刀李与大师兄曹福田,准备夜袭老龙头火车站时,竟然不顾自己的年龄和笨拙,傻乎乎的跟着2000多人深夜奔袭几十里。
以众敌寡,再加上是偷袭,这一次的行动几乎是一击即中,甚至他那前身,也极为幸运地打死了500老毛子兵——其中的一个伤员,但在他发现李师傅被打黑枪的刹那,终于将傻劲发挥到了极限,奋不顾身地用这副豆芽菜般的小身板,替自己的偶像生生挡了一枪。
好吧,神经有些大条的杨猛,就这么在梦中痛快但很不开心地接受了了现实,接受了前身傻到抽筋去挡枪,导致了这次倒霉穿越事故的发生。
当然,两世为人都对武术如此狂热喜爱,杨猛也开始对前身的偶像“单刀李”,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无论是在网络浏览过大量国术资料的小资宅男杨猛,还是对‘单刀李’五体投地的极品脑残发烧友,杨猛都确定了老人的真正身份,特别是他刚刚在车站中十步杀一人、留人流血不留头的威猛形象,令杨猛真真的崇拜起这位年过半百的国术大师。
丝……
伤口再次出现的疼痛,让前世只承受过痔疮手术程度痛感的宅男,渐渐从昏厥和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与前身那个苦逼少男不同的是,如今这幅身板里藏着的灵魂,已经是一个极度猥琐的资深老宅男,这一次,他并没有直接张开双眼,而是抛开了为什么会穿越这种技术上的难题,抓紧时间整理起脑海中混乱的记忆,准备专业的先‘入戏’再说。
可惜,到底已经是身处另外一个时空,即便他如今脑速活动达到了要你命3000,可在身旁这位真正的国术大师眼中,显然已经是处于恢复了基本神智的状态……
一只温热的手掌虚抚在小腹上方,沙哑低沉的声音也再次响起:“这下可是真的醒了,幸亏没伤到内脏和筋骨,这孩子咋就这么憨傻,用身板为老夫挡上枪子了!”
尽管嘴上看似责怪,可那手掌中发出一根根针刺般的触电般的刺激,令杨猛猛然陷入了舒爽与错愕之中。
温热的掌心距离腹部仍有一寸,但那股劲力却清晰的在伤口周围震荡,随着老人掌心在空气中微微地伸张收缩,杨猛觉得自己腹部的肉皮儿也随之塌陷鼓胀,若非这幅身体的年纪还不足以**,恐怕……
呃……
如果这老头知道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恐怕一掌就能拍死自己……
速度掐灭脑海中这种宅男惯xìng的猥琐,杨猛开始静下心来感受着伤口内的变化,随即发现一股弱弱的热力,好似电流般摩挲在伤口中,而在一股同样极其细微的震荡与揉搓中,竟然有些麻痒起来,而这种酥麻软痒的感觉,随着那震荡的扩散,也不断向身体内的骨骼血液甚至毛孔中扩撒。
呼……
整个脊椎好似触电一般酥麻,浑身的毛孔也不觉一张一缩的开合,一个寒颤、两个寒颤……
整个人在阵阵寒颤中竟然奇怪地jīng神了许多,强忍着腹部传来的阵阵尿意,杨猛的脸渐渐红了起来,猥琐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怪怪的想法:“原来打寒颤也可以打得这么爽?”
抛开杂念,杨猛按照奥斯卡影帝级的水准缓缓睁开双眼,尽量将自认为锋锐无比的眼神,瞬间转换到痴呆状态……
“难道这是一个高武的平行时空?”
心中有些惊疑不定,杨猛傻傻地看着站在面前,脚踩某种奇特桩法的红巾老人,竟然真的不知道该说些笑话调剂下空气,还是这么一直严肃下去。
腰腹间残留的触电感再次波动起来,记忆中的某个片段忽然闪现在眼前,杨猛最终选择艰难地吐出一丝嘶哑的声音:“这是哪?李师傅?您手掌中发出的是什么,传说中的内家真气?”
“呵呵……”
李师傅有些哑然失笑,轻轻地收起了湿润的手掌,擦拭了下掌心因为毛孔不断扩张流出的汗水,花白的胡须微微一动:“这傻小子,老夫手上发出的气感叫暗劲,是以意念推动体内气血的流动,再配合桩法引动骨骼震荡产生的一种劲力,虽说很多时候也被外行人讹传为内力,可在功效上还是偏向攻击和杀戮多些,如果能达到兰奇及云深先师那般化劲含虚的境界,为你推宫过血便简单多了……”
郭云深……咳咳……
确定了心里的猜测后,杨猛连忙用咳嗽掩饰起内心的激动,没想到老人不单对自己都感觉有些别扭的状态不以为忤,就连那双jīng芒四shè的眼睛,也在注视中愈发柔和起来:“孩子别怕,等你伤养好了,再跟你说这些武林轶事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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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迷茫
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杨猛对这个时空的人物,并没有超出记忆中的历史范畴,感到有一点点的轻松,可听到这股暖意般的电流,并非前世YY已久的内家真气,心里也不知是释然还是失望。
咦?
头部迟钝地转动了一下,这才看到老人身后,还站着一个打着赤脚的jīng瘦汉子,心里不觉莫名地多出一丝猜测,同时也隐隐感觉到阵阵熟悉和亲近。
“傻二,你今天的心思倒是格外活泛起来,难怪敢扑在洋毛子身上,为师傅他老人家挡了一枪,不会这一枪把你脑袋打得开了窍吧?”
虽然嘴上的话说得有些不够厚道,可这汉子黝黑平凡的脸上,露出的确是一丝捉黠和感激,看来对杨猛前身为李师傅挡枪的事件,极为感动和感激。
“这混小子,还叫傻二,以后他就是你的小师弟,三体桩和脚法上的功夫你向来最扎实,先由你来领他入门,至于你师祖传你的半步崩拳,想来你也不会对这孩子藏私……”
虽然老人口中看似责骂,可脸上忽然绽放的皱纹与微笑,却暴露出对汉子十分的器重,想了想汉子的话,老人可能又有些感触,回头对杨猛说道:“你心思虽然一向来得慢些,可难得xìng子憨厚孝顺,老夫知道你一直想跟我学形意拳,以后就做老夫的入室弟子如何?”
杨猛让两人冷不丁的这么一闹一说,脑子忽然感觉有些转不过弯来,随即发现自己心里竟然一点都不惊讶。
难怪前身的记忆中,干出了这么多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原来这家伙就是传说中的‘缺根弦’,不过如今看来,这么样倒也算不错,自己刚刚穿越过来,可谓是双眼抹黑,借着前身傻二的品xìng和行为准则做掩护,即便言谈举止有啥不对劲的地方,也不会有人对一个傻子较真和发难,最重要的是,这一点很是适合宅男扮猪吃老虎的猥琐心理啊。
“师傅在上……”
不等杨猛从床上挣扎着爬起,单刀李已手疾眼快地按住了他,看着这孩子一脸未脱的稚气和‘单纯’,心里不禁有些黯然又有些开心。
黯然的是,这孩子脑筋慢偶尔还有点弱智,即便传了真传拳诀也未必能有悟xìng领会,开心的是这孩子对拳术一腔热忱,对自己的那份心思,简直比亲儿子还要孝顺……
单刀李轻轻的拍了拍杨猛的肩膀,示意让他继续躺着休息,这才转身对身旁那瘦小的汉子说道:“云祥,这次虽与清军联手杀了几百老毛子,震慑了港口外的八国洋鬼子,可曹大师兄说过,这老龙口车站乃兵家必争之地,洋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如果他们的大部队杀回来,单凭咱们拳团和清兵的刀枪硬抗,只能白白送了xìng命……
说到这里,老人看了看杨猛苍白的脸sè,不觉微微沉吟了一下:“一会安排受伤的师兄弟们先赶回总坛,最好分散躲藏在武门兄弟的家中,如果车站这边的情况危急,让咱形意的弟子分头往京城走,先找两人送你师弟去黄莲老母那,就说老夫托她将这孩子先送回花灯照的红楼养伤,等这天津的形势明朗了,再找机会送你师弟也回京城。”
叫云祥的汉子脸sè一黯,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次偷袭虽然十分成功,但在以多胜少的情况下还损失了四五百人,想到八国联军停在港口的巨舰大炮,这三万天津拳民就算拿身子填,怕是也填不满天津城外的空档……
抛下心里的茫然,云祥转身走出站台,一边嘱咐那些情绪仍然高涨的拳团兄弟,赶快收拾好战场连夜往回赶,一边一溜小跑跑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红衣女子身边……
“没想到这傻人还真有点傻福,竟然能让李老看中……”
红衣女随着云祥走到单刀李的面前,先与气定神闲的李师傅客气的点了点头,然后才意外的看着仍保持着一副痴呆相的杨猛,倒也没觉得这傻头傻脑的小子有什么特异之处,竟然会奋不顾身的勇挡火枪,想来想去也只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尽管肤sè有些偏黑,但林黑儿的样貌却是秀丽中透着一丝妩媚,一张口便露出几分巾帼英姿的气势来,这位统领天津三千女拳民的红灯照大师姐,从李师傅求自己将这孩子藏在红楼这件事中,发现杨猛的前途已是一片光明,这才刻意屈尊降贵地走过来,看望或者说是慰问下这位傻名广传的彪孩子,也算是与李师傅结个善缘……
天刚蒙蒙亮,林黑儿的手下已经将杨猛藏进了红楼,而直隶总督裕禄邀请曹福田、张德成及林黑儿的请柬,这时也被亲兵送到了义和拳天津总坛,据说要联合义和团与聂士成的武卫前军,以及马玉昆麾下的练军一同守卫天津城。
大战在即,当这个消息传开的时候,整个天津卫顿时上下沸腾了起来。
拳民们高兴的是,义和团如今果真如大师兄所说,与朝廷的军队一样,是守家卫国的义军,也是为百姓请命的军队。
而普通百姓们高兴的是,这天津守卫的力量再次大大增强,眼见已经有近十万的大军,还怕那些红毛的蛮夷能翻上了天去?
当然,这时候已经安然躺在红楼中的杨猛却不这么认为,尽管他历史学的不是特别的好,可也记得就是这一年,八国联军先是突破了天津,随即又攻陷了běi jīng城,并在城中烧杀抢掠了好一阵子。
况且只要是个后世的中国人,都记得火烧圆明园这个举世震惊的恶行,尽管今年这次已经算是第二次火烧圆明园,但从这些模糊的记忆中,杨猛便深知即便是这夜夜笙歌的红楼,恐怕在天津失陷时也保不住,只是希望时间上还能再拖延些rì子,不要让自己这个苦逼穿越客,像金陵十二钗那么凄惨就算烧高香了。
“刘叔,又麻烦您给我拿吃的……”
一个约摸五十多岁的干瘦老人,打扮有些像后世的账房先生,放下了手中的托盘,笑着对杨猛说道:“不用乱动,你师兄把你托付给老刘,就是想让你快点好起来,赶紧吃饭,一会还得给你换药……”
杨猛傻乎乎的点了点头,狼吞虎咽地吃下了热乎乎的黑面汤,然后极为识趣的打开了缠在腰上的粗麻布绷带。
“亏得你运气好,这枪伤看起来竟然比昨天刚来时轻了不少,许是昨天看错了,要不即便是年轻人气血旺盛,怕是也好不了这么快……”
熟练地清洗伤口、上药及缠绷带,老刘的手上极为利索,只是却不知道这枪伤之所以看起来好了许多,完全是杨猛穿越后,身体产生的某种异变造成的。
杨猛此刻也没发现这一点,只是顺着老刘的话点了点头,“可不是,昨天大概挨枪的时候过于慌张了,今天起来感觉伤口可轻快多了,希望这洋毛子再晚上几天开战,说不定我还能回到战场……”
可惜的是,八国联军的攻势,远比杨猛预料的要猛要快,就在义和团刚偷袭了老龙口车站的第二天,两千多名俄国兵便开拔到了娘娘庙炮。
两千多杆火枪,加上十几门火炮,打得驻守在这里的义和团伤亡惨重,噼里啪啦的响声,足足打了大半天才停下,若非曹福田与聂士成早有准备,在这里埋伏了足足数千义和团拳民与朝廷的练军,即便伤亡再惨重,恐怕也无法和对手硬拼,更别提一举打死打伤五百多俄军,并暂时稳住了脚跟的战略目标。
“聂大人,洋鬼子虽然暂时退了去,可咱们的枪弹和药物也所剩无几,要赶紧想办法向总督大人求援,守住这娘娘庙……”
聂士成看着一脸担忧的曹福田,嘴巴动了动却终归没有说出声,眼前这个位曹大师兄自打6月进天津,还是有些大将气度的,没有他的压制,全民焚毁洋货打击商人的风波恐怕会更汹涌。
前rì也是他不顾伤亡,率部在老龙头火车站与八国联军开战,至今那边仍处于拉锯战中,死亡拳民无数。可就是这样一个爱国的拳民首领,却丝毫不懂得政治,也不明白在那些大人心中,早已将拳民划为‘牺牲品’,只要形势有所不对,随时会出卖他们给洋人,甚至在背后给他们补上一刀。
庸愦的清廷外战如狗,内战却如狼似虎,尽管聂士成早已决定杀身成仁,可在这种打得不上不下的战争中,无疑是极为憋气的。
“这狗rì的洋毛子!这狗rì的朝廷……”
据红楼里花灯照的姐妹们说,杨猛的师傅单刀李先生,在八国联军攻打娘娘庙的时候,便率云祥师兄等几百位天津镖局及其他武门的高手,去陈家沟sāo扰打击那里的老毛子,不过即便是身怀武艺的高级拳民,在挖好了工事备足了弹药的近代军队面前,依然无法讨到任何的便宜。
这又是一场冷兵器与热武器正面碰撞,无论那些武林志士的血xìng及武艺多高,其战果也可想而知,如今败退的拳民大多撤回到天津城内,有心思活泛的,甚至直接便奔běi jīng四九城去了……
摸了摸腰上麻酥酥的伤口,杨猛有些迷茫起来,如此下去,恐怕天津城坚持不了多久,到底该何去何从,才能从这乱世的战局中脱身而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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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天津失守
“听说了么,张德成大师兄率咱“天下第一团”进津,与聂士成将军同攻联军的租界,俘虏了不少洋毛子,而曹福田大师兄则与马玉昆的武卫左军联合,连续几次攻进老龙口车站,又打死打伤几百洋毛子……”
连续不断的捷报传进红楼,杨猛的脸sè却愈发难看起来,“虽然现在看打得还算不错,可心里为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呢?”
经过半个月的修养,杨猛如今已经能下地行动了,虽然对自己的恢复能力也有些窃喜,但仍不敢冒险乱动。
“怎么办?刘叔也早跟着拳团出战了,如今红楼里的男人只剩我一个,一旦八国联军打进了城,如何才能带这些花灯照的姊妹们逃出去?”
尽管这些天杨猛有意识地收集着麻药和石灰,可当战争的yīn影越来越重时,他不由感觉到个人的力量,在这战争中是多么苍白无力。
“要不,去找云祥师兄?!”
半个多月的悉心照料,让杨猛对红楼中的姊妹们,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虽然这些烟花女子有时会显得有些市侩和虚荣,但对于杨猛这个重伤卧床的半大孩子,女人们的母xìng令她们整rì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傻二,去给菊姐买些胭脂和瓜子,剩下的钱自己买件衣裳……”
“嘻嘻帮艳姐买把剪子,原来那把用着有些不爽利,剩下钱给你自己买点好吃的补补……”
说是让杨猛帮忙买东西,实际就是变着法的给杨猛钱花,这些聪明的女子,对这个任劳任怨的傻弟弟,总是有股子说不出的心疼,用楼里大姐青衣的话说:“这孩子身上总是有股子说不出的忧伤,与那傻样形成了浓烈的反差,偏偏又让人觉得十分自然……”
“其他姐姐还有没有要捎的东西,傻二一起买了……”
努力调整着眼神不住发散,杨猛拿出了后世闻名的弱智笑,在莺莺燕燕之中憨呼呼地走了一圈,直到女人们开始心疼他伤势没有痊愈,怕是拿不动这许多东西时,这才挠着头皮磨磨蹭蹭地出了红楼。
孤零零又瘦削的小身板,在夕阳的照shè下,却显得好像走进金光里的童子,让几个心软的女人说不出为啥就流出了怜惜的眼泪,就连从来都隐藏在顶楼里的那双美目,都不觉流露出一丝温柔。
没办法,虽然这具身体也曾学了不少基础武技,可在这战争之中想逃生,还得指望那些收集到的小道具,借着出去采买的机会,杨猛尽可能将剩下的钱都用在一些杂物店里,其中,就连浸过麻油的细麻线,都已经买了好几捆……
“小二儿啊,这些rì子身子恢复得咋样了?”
幸运的是,终rì在战场上杀敌的单刀李,并没有忘记这个战场拜师的傻徒弟,每当有时间的时候,就会来看看气sè渐渐好转起来的杨猛,虽说一时来不及教他什么高深的武艺,可防身的东西却也没少拿回来。
“这是洋毛子军官才能用的短火枪呢师傅,怕是费了不少劲吧?”
宠溺地摸了摸杨猛的额头,李存义笑着说:“费什么劲,陈家沟一战,杀了五百老毛子,这家伙一看就是条大鱼,你云祥师兄趁乱一记铁脚踢在档里,轻松缴获了这东西,这部让老夫带给你个小师弟,说要给你平rì里留个念想呢……”
杨猛:“师傅和师兄们终rì在战场上厮杀,不如拿着这火枪防身……”
“胡说,师傅练武之人,哪里会用外物侵扰心志,这些徒弟里就你年纪最小,又没时间正经传你武艺,这才拿过来给你,虽说自朝廷悬赏‘杀一洋毛赏五十两’后从拳团者众多,可在巨炮连rì轰击下,这天津城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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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爆菊的黄莲老母
在树木下方拉上几道麻线,上面再涂满麻药或砒霜,怎么也能阻拦一下敌人吧?在队伍的末端洒下大把的铁钉和粪水,说不定也能延缓一下追兵。
不知疲惫的忙碌,和消防员似得‘救火’行动,让一帮女人热切而又感激的眼神不断在杨猛身上sāo动,等到他用火枪暗杀了两个洋毛子的事情传开后,整个队伍也渐渐把他当做了小救星,不知不觉,一个只有点耐力的傻孩子,竟然成了逃亡路上亮丽的风景线。
尽管这时候胡思乱想有些不合时宜,但宅男那猥琐的心,又怎是正常人可以估量的,何况这些姐姐照顾自己这么久,如今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总要做点什么让她们更安心些。
就在杨猛脑子里YY着以后找个什么机会,在那把为他挡了一枪的厚背剔骨刀上刻上‘民族英雄——小平赠!’留念时,一阵杀鸡般的凄惨叫声,猛然将他从意yín中拉回了神……
“大师姐!!你怎么了?!”
拨开那个如后世狗血连续剧里一般,紧紧抓着昏厥过去的林黑儿双肩,不断晃来晃去的老鸨子,杨猛有些头疼的吼了她一嗓子:“瞎喊什么?想把洋毛子都喊来啊?再这么晃下去,没事也能让你晃死,快把大师姐平放……不是平趴下来……”
低头看了看在逃亡中,被流弹又在腰上和臀瓣上连中两元的黄莲老母,杨猛的额头不觉冒出了几道虚拟的黑线……
“尼玛,你敢再狗血点么?老子要是帮‘老母’包扎下伤口,是不是就得对老子以身相许捏?”
可惜,不等他将YY在脑子里深度进行下去,林黑儿已经缓过来一口气,扭头看着一脸矛盾、窥视甚至有些说不出的yín、荡小子,顿时恼羞成怒:“你这傻孩子想什么呢?还不快跑……”
“闭嘴!”
头也不回的吼了一句,杨猛索xìng一掌拍在林黑儿中枪的xìng感臀瓣上,让本来还挣扎着想站起来的黄莲老母顿时眼前一黑,再次郁闷地疼晕了过去。
用那只有些颤抖的右手,缓缓抓起背上的大号剔骨刀,杨猛好似专业的屠夫一般,在黑美人的娇臀上方,不住的比划起来,看得旁边的老鸨子顿时rǔ波一颤,满头的冷汗:“傻二兄弟啊,这么大的刀下去,能掌握好力度……”
“呃,让你们给搞得太紧张了,谁有小刀……”
“大师姐的靴子里有匕首……”
“去给我搞几个缝衣针和鱼线来……”
“没有鱼线……就把棉线多捆两道也将就用了……”
情况危急,杨猛也顾不上那些jì女和老鸨子有些敬畏的诡异目光,抓起从林黑儿靴子里摸出来的jīng钢匕首,小心地在酒水中消了消毒,随后以极其jīng准而又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
噗地扎在了林黑儿的屁股zhōng yāng……
啊……
一声羞愤、惊讶、狂怒,夹杂着一丝莫名其妙地的尖叫声再次响起,沉寂良久的林黑儿,这一次决定再也不能继续装晕了,因为这个王/八/犊子的准头和力度根本就太差了,差到竟然把伤口旁的菊花都一起给扎裂了……
本就伤痛难忍的伤口,忽然转变为撕扯般的爆菊之痛,让甘做鸵鸟的女人顿时如雌虎般狂暴起来,这是在几年暗娼的生涯中,都不曾遇见过的超重口味,何况如今自己已经是统领三千女拳民的红灯照大师姐,这让自己情何以堪?让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黄莲老母如何自处……
啪……
又是一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只是这一次却抽在了林黑儿的脸上:“醒了还尼玛乱动,不想死就痛快儿的闭嘴,追兵不知多久就能追上来,为了救你,所有人都在这里耽误了近一刻钟,你她玛作为老母还好意思闹?!刘妈妈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激动得差点疯狂的林黑儿,又一次诡异地选择了偃旗息鼓,而杨猛在额头狂喷冷汗的同时,总算冒险将高大全般的形象,在众jì女面前完美地秀了一次,并借着教训林黑儿的机会,在心思各异的红楼女子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异样印记。
“快点,撒药……金创药……尼玛……给我针……”
接下来的动作,完全是那些美女、大茶壶乃至老鸨子都无法理解的,尤其在挖出弹头之后的消毒,以及用烧弯的缝衣针线缝合伤口等高难度技术动作,绝对让杨猛从一个苦逼傻二青年的身份,成功蜕变成深藏不露的杏林妙手……
当然,对于杨猛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这一系列通过后世网络粗知半解的医护手段,再次让众人感觉到了自己的‘深不可测’,尽管在包扎功夫上略微欠缺,看起来有点像rì本相扑的兜裆布,但在‘权威’的光环之下,女人们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而林黑儿在又一次醒来之后,也极为效率的忘记了杨猛‘插’她屁股、抽她嘴巴等不友好到几近猥亵的事件,甚至在她默许的情况下,任由杨猛将她背起来,继续奔跑在逃亡的大路上……
“尼玛,坑爹的言情电视剧害死人啊,虽然背上两只大号肉弹的感触很爽,可在这充满了紧张恐慌的逃亡路上,谁能有心思去仔细品味,谁又能在这种情况下潇洒浪漫得起来啊?”
可惜,尽管一路上杨猛在肚子里发了无数牢sāo,可对于这个被自己深深得罪过,或者说是被自己以‘德’折服了的女人,可是真正杀人不眨眼之红灯照版陀剑师姐。
所以即便杨猛感觉再苦再累,也不敢露出丝毫不耐烦,或者是有一点点丢下她不管的意思,谁知道把她摔地上之后,自己会是个怎么样的一个下场呢……
幸运的是,杨猛如今的格斗水准仍处于流氓斗殴的级别,但他看似单薄的体质,却不知为什么有着极为惊人的韧xìng,韧到了接近了非人类的感觉。在这种极其紧张、劳累以及担心的磨练下,硬是坚持着将林黑儿背到了京畿,只是当他累得就要断气的刹那,忽然从余光中发现一辆极度猥琐的黑sè马车,就这么一路默默地跟在自己身后……
“黄莲老母在上…貌似…黄莲老母……也是……”
“女人……尼玛……绝对不要得罪的生物……”
面对着依稀可见的高大城墙,杨猛决定……
还是就这么无畏的晕过去,也好过到了地方被人当小白鼠一样围观吧……
“大师姐,傻二晕过去了……”
林黑儿yīn沉着脸,小心的趴在了马车上,然后才气哼哼地看着一脸惊吓和疲惫的杨猛,忽然觉得心里有些慌乱,不知该惩罚还是奖赏这个傻子……
或许这孩子并不傻?
自嘲地掐灭了有些奇怪的想法,林黑儿对后面追上来的红灯照们说道:“这事以后不许再提……”
“曹福田、张德成两位大师兄成功突围,并让属下告诉师姐,他们带领部分拳友先去静海,至于赵三多、阎书勤及景廷宾、倪赞清四位魁首,也将大部分兄弟带进了山里,准备就近埋伏起来,阻击洋毛子进京……”
林黑儿点了点头,脸sè却愈发yīn沉起来:“清廷这帮狗官,对外狗屎不如,杀自己人倒是威风八面……”
“通知白衣、黑衣两位师姐,洋人势重,清兵残虐,先带京城里的红灯照及花灯照的姐妹们分散去杭州,着黑灯照在城里散播消息,就说洋人在天津屠城,我倒要看看那些狗官怕不怕,是不是还会直接投降……”
与此同时,八国联军基本占领了天津,并在城内大肆烧杀掳夺,无数百姓则流离失所,唯有刘呈祥等十八魁首仍带领着被打残的义和团众,在天津郊区收拢难民并坚持抵抗侵略军,保定义和团首领周老昆,率部躲入山区坚持四处sāo扰联军,义和团首领郭逢chūn,则在广昌与侵略军和清兵两面做战。
侵略军在华北的其它许多地区都遭到当地人民的反抗,只得不停分兵前往镇压,一时间北国大地战火四起,沉睡了百年的巨龙,迷迷糊糊地睁开了一只眼皮,却又因为沉睡的时间太长,再次地下了曾经高昂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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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红楼
与刚刚失陷的天津城不同的是,七月的京城依然繁花似锦、车水马龙。
尽管也有一些见多识广的富人们,开始私下收拾金银,起了南下逃避战乱的心思,可在皇室权贵们的刻意渲染及引导下,即便天津失陷的消息随着难民们进了京城,可四处仍保持着一片盛世狂欢的诡异景像,其中最为吸引人或者说最吸引男人的景sè,还要属京城九大青楼的魁首——红楼。
当然,那些整rì流连于花丛中的达官贵人们并不知道,在这座金红sè的三层花楼中,除了近百朵妩媚娇艳的烟花女子外,还隐藏着几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然而就是这几个平rì里甚少出现在楼中的小人物,却一手组织并cāo控起遍布京津冀鲁的红灯照与花灯照。
正是得益于花灯照的姑娘们,从那些贵人枕边浪吟娇喘来的消息,林黑儿等义和拳首领,才得以免于在天津全体殉难,也正是得益于花灯照强大的隐藏xìng和庇护,才使得京城义和拳中几位首领,没有全部陨落在八国联军的手里。
在出逃的人当中,杨猛的身份无疑是最低的。
尽管一起经历了逃难的姑娘们,私底下都很照顾他,可到底只是武术大师的徒弟而不是本人,再加上黄莲老母对杨猛刻意的冷淡,所以在到了京城红楼的第二天,楼里便又多了一个十五岁的‘小茶壶’。
与其他‘大茶壶’善于观颜察sè不同,杨猛这个‘小茶壶’大多是在姑娘们的眼sè下,才偶尔去讨好某位客人,有时甚至还不知道主动要赏钱,在这一个个人jīng交际活跃的风月场里,当然会显得格外木讷憨厚,甚至说傻到家了……
“傻二,给爷在这桌上翻十个筋斗,爷传你一手叶里藏花……”
“傻子儿,今儿个爷想看个戏法……啊哈哈哈……这傻孩子真他娘有才……”
住在红楼里的这段时间,是杨猛两世为人中最憋闷,但又觉得很快乐的rì子。当然,凭他现在十五岁的年纪,这快乐和憋闷显然都跟楼里的姑娘们没什么关系,相反,它们来自于隐藏在红楼里讨生活的三姑六婆、帐房甚至茶壶们。
自古以来,青楼便是龙蛇混杂的销金窟,同时更是江湖中人聚义谈判、休闲打炮的场所,其中更不乏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江湖人物,或为躲避仇家或为埋名终老,在这纸迷金醉的花丛中隐匿下来。
正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那些习惯了江湖味道的老家伙们,更愿意在这吃喝不愁的地方拿些孝敬,安安稳稳地颐养天年。
杨猛起初有些意外,但渐渐地却又明白了这也是一个江湖。
受到他现在眼力所限,他也不知道哪个大茶壶、帐房甚至老鸨,在若干年前可能是个风华绝代的武林高手,更不知道哪个年老sè衰的jì女,是某某拳艺的继承者。
千百年的儒家中庸与道家无为的想法,让很多风尘中的高人,更喜欢这样默默无闻的活着,并见证着各种年华的逝去。
这样一来,杨猛也只能选择平静地融入红楼,并终rì以一个二傻子的形象行走在这微缩的江湖里,试探着将他还有些无力的脚步,悄然踏入这个奇怪而又别有滋味的圈子。
傻二喜欢武艺,是红楼里众人皆知的‘秘密’,而对于这种彪名在外的傻孩子,一旦有了他的弱点,当然就能让那些平rì隐藏得极深的老家伙们放下心来,甚至在很多时候,会主动试探起这个心思单纯的‘孩子’。
杨猛每天要做的,便是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表情,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的演技,已经超出了后世北影上影的专业人士,达到了所谓的‘奥斯卡影帝’级别,只是生不逢时,才令自己这绝世无双的表情帝,变成了街头表演五毛钱一段的低劣现实版话剧演员。
之所以选择这样隐藏自己,是因为杨猛发现,在这个充满战乱与压迫的夕阳帝国中,人命真的很低贱,即便你躲过了战场上的洋枪,也仍有可能因为不小心得罪了某些达官或八旗子弟,就彻底被人间蒸发,甚至于明晃晃的被搞残搞死。
宅男的心虽然有些猥琐和YY,但宅男更惧怕无力反抗及死亡。
与其强顶着一脸的稚气和傻相,强行去参与这个大时代的乱世PARTY,或做个军阀割据好革命的主角光环梦,还不如这般老实地藏在红楼里面,先学些最实用的江湖手段安身保命。
有了这一点清醒而又深刻的认识,杨猛终rì游走于那些不能‘得罪’的老家伙中间,无论是跑腿办事,还是端茶倒马桶,只要有人发话,并教上一招散手甚至江湖戏法类的‘绝活’,那么傻二绝对给您办得利利索索,且一丝风声不漏。
如果谁那一手活计教得好玩得绝,那傻二基本就是他全天候的人形服务器。
至于那些戏耍傻二的顾客们,大多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他们不知道傻二表演的杂耍戏法,都是楼里隐居的老家伙们教的散手或障眼法,他们只知道每当自己戏弄一下傻二,并教上几手从护院保镖那学来的拳脚时,楼里某些姑娘看自己的眼神,便会格外的温柔娇媚,在床上更会如狂蜂野马一般用尽全力。
当然,红楼里最开心的,还要属那些囊中相对羞涩的江湖人物,这傻孩子简直好糊弄到了极点,甚至连江湖上为人耻笑的迷药暗器等手段,他都可以学上个半天,而他一开心,那些姑娘们自然就开心,姑娘们开心了,自己和腰里的钱袋也就更开心,大家都开心了,自然就万水千山总是情,少给二两也能行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些愿意为傻二付出点额外chūn情的姑娘们,大多是与杨猛一起从天津逃过来的花灯照们。
所谓患难见真情,别管这孩子看起来多傻多愣,但他却从来不会惹人厌恶,尤其在姑娘们丢盔弃甲,在天津城内狼狈而逃时,可正是这傻孩子手拉脚拽的将她们一个个骂醒,虽然那些话听着有些刺耳,可这帮女人们到底是一个不少的坚持着爬到了京城。
如今在红楼的姐妹眼中,这个关键时刻比男人更男人的傻子,就跟自己的弟弟一样惹人疼爱。
就如林黑儿这般‘深受’杨猛恩惠的大人物,尽管不愿再与杨猛深度接触,可仍会嘱咐那些隐藏在红楼中的老江湖们,耳提面命地教上傻二两手。
有了林大师姐发话,那些托庇于红灯照的老家伙们,当然不会过于吝啬,其中又以杂物管事老薛最为用心。
按照老薛自己的话讲,他也算是八卦门二代高手眼镜程——程廷华的真传弟子。只是因为xìng子油滑轻佻、学艺不jīng,加上行走江湖时,很是得罪了几个有头有面的人物,这才被人暗中设计,接连败在了几个不太入流的江湖人物手下,给八卦门丢了大脸面,惹来暗门中高手的怒火及追杀,这才放弃了在江湖中厮混的想法,悄然躲进了红楼意图在这里终老。
当然,即便是老薛这般江湖上的二流人物,在没多少武术基础的杨猛面前,那也如高山般令他仰望。
特别是当老薛知道杨猛的师傅是谁后,便让他以师兄称呼,同时更小心和经意的传授着八卦站桩及出掌发力等入门的功夫。
“形意如枪,枪枪夺命,八卦似刀,刀刀诛心,你虽被李师叔收入门下,可这形意的入门功夫过于刚猛凶烈,反倒是八卦掌最适合拉扯筋骨,咱形意八卦两门一向同气连枝、拳掌共修,你先以三体式入定,再把这单换掌及屈腿趟泥的步伐练好,到时候三五个普通汉子也近不得你的身……”
让杨猛有些惊讶的是,这看似柔弱舒展的单换掌,每一掌都要求沉劲于掌尖,且每每发力如刀似锋,在抹、推、戳、劈四法上,具有相当强大的攻击xìng,同时那屈腿趟泥的步法对下盘的要求也极高,每次练上不过十几分钟,便觉得浑身毛孔舒张见汗,即便自己如今的恢复能力超强,一天练上两个时辰也都累得半死不活。
相比之下,老薛的心情就要舒坦了很多,虽然藏身在红楼暗门之中,可到底挂念着曾为八卦门丢了颜面的事情,如今遇见这么一个肯吃大苦下大力的傻孩子,你让他如何不尽心尽力的cāo练?
好不容易看到杨猛用了十多天就适应了训练的强度,老薛连忙又兴奋地给他加上每rì擦拭楼梯和扶手的杂务,并要求走路时须得一步一滑,擦拭灰尘时必定要一掌四法,每天打扫擦拭完卫生,还要继续训练他的站桩。
如此一来,即便是杨猛那变态的恢复力,也渐渐有些吃不消了,说起来减少到两个时辰的入门功夫,对身体的负担便已极大,再加上这特殊的打扫工作及方法,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小命一般。
“这八卦掌的入门功夫适合拉扯筋骨便如此变态,不知更可怕的形意拳又会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每当杨猛想到这一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这个来自于后世的猥琐宅男,丝毫没有怀疑过如今cāo练得东西,早就超出了老薛的预期及设想。
嚓嚓嚓嚓……
噌噌噌噌……
凌晨的时光,即便是喧闹的红楼如今也渐渐寂静无声,而就在这独孤的夜sè里,总会有一个瘦弱的身影在楼梯边或扶手上轻盈滑动溜走,看那狸猫似的步伐,偶尔甚至好似忽略了重力的吸引,尽管拿着抹布的手掌总是到处抹、擦、戳、滑,可在双掌不断交错轮换的过程中,老薛渐渐感觉到了缠丝如棉的味道。
“你这单换掌算练是成了,明天开始教你练双换掌”
噗通一声坐到红楼顶层的房梁上,杨猛对着这个rì夜陪练在身旁的老头不觉苦笑起来,只是在苦涩与疲累过后,心里却莫名地多了一丝兴奋与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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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授艺
晨曦的阳光无孔不入,在照进红楼顶层的阁楼里时,也照在了林黑儿有些矛盾的脸庞上。
听着方才外面傻二与老薛的对话,这位以实战棍棒闻名的红灯照大师姐,对杨猛的进步着实有些意外,但心里却不知为何,觉得这样才是理所当然。
经历了清廷与八国联军的内外夹击,一度领导了几千拳民闹津门的大师姐,如今难免也心灰意冷起来。
想起这个暗无天rì的朝廷,一向敢打敢拼的泼辣女人,忽然觉得前途格外的迷茫,难道自己就只能如那几个姐姐一样,这么躲在红楼中终老?难道这个朝廷这个国家真的就无可救药?
做为清末农民起义的成名首领,林黑儿如今的思维,已经在挫折中渐渐超出了忠君爱国的局限,尽管文化水平对于杨猛这般后世的宅男来说仍浅薄了许多,可却难得的在心中萌发出一丝真正进步的火花。
也许之后的路会愈发艰难,可林黑儿却不愿这般一声藏匿在红楼中,想想天津那边传来有关张德成的噩耗,这个为了生存甚至做过暗娼的女人,不由再次爆发出内心的韧xìng,霍然从床边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瞅着窗外明亮的朝阳。
“让李师傅带着津门武林的弟子来京城,串联起隐匿在民间的拳民,准备在京城里全面阻击洋毛子,另外告诉李师傅,傻二这些rì子进步很大,是个值得用心培养的好苗子……”
床角的yīn影微微一动,一个身穿青sè旗袍、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女人悄然地站在了晨曦之中,拉开只露出一丝缝隙的窗户,在呼吸中轻轻地笑了起来:“京城即便陷落,红楼也不会全灭,你这般拼命却又为了那般?总不会是为了张德成那个莽汉,那傻小子倒是有福,救了你一次,就值得让你如此帮衬……”
林黑儿略黑的脸上微微一红,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位,身边的青衣女人看似柔弱,却是隐藏最深的花灯照大师姐。
她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对小子傻二的多番照顾,想想逃亡路上无辜爆菊的情形,仍令这个泼辣的女人有些臀肉紧缩,可想到傻二当时也是伤势未愈,便硬生生地背着自己跑出了天津,原本咬牙切齿的林黑儿,心里难免又悄悄地软化了下来。
最重要的是,在治疗伤口的一系列过程中,林黑儿奇妙地从这个号称傻子的少年身上,发现了连清廷的达官贵人们都做不到的厚黑、无耻、无畏及憨傻等一系列极为矛盾的特质,这样一来,她如何能不对这傻二另眼相待,何况,傻二上面,可还有个师傅是北方武林中响当当的硬角sè。
“朱红灯和心诚和尚死了,张德成的天下第一团灰飞烟灭,就连曹福田也率残部躲回了静海,义和团几万拳民子弟,就活该这么白白惨死?难道青衣你甘心就这么躲在红楼里做一辈子老鸨,不婚、不嫁、不传功、不出楼?”
抖了抖青sè旗袍上的褶皱,叫青衣的女人摇头娇笑了起来:“舒坦了半辈子,我这样的烟花女子还有什么不甘心的?既然你还想玩,我就再陪你闹一场,反正这洋鬼子就算打进了京城,一时间也打不到南方去,大不了回杭州红楼陪咱二姐……”
说完,这个身姿摇曳的女人便如杨柳一般摇晃出了阁楼,只是在晨曦的照耀下,那妩媚婀娜的身影,却一点点高大且坚硬起来……
阁楼中简单的几句话,却在京城里掀起巨大的暗流。
无论是一向以jīng忠报国为己任的武门,还是终rì坑蒙拐骗的三教九流,都在这股暗流潜动中自发串联起来。
除了那些藏身于百姓家的黑灯照们,在民间肆意散播着各种谣言外,就连京城青楼中的花灯照们,也开始在恩客们的耳边吹起了枕边风,即便在娇喘浪吟的时节儿,也不忘变着法地痛骂几句八国联军侵华入京,时间一长,无论这些恩客是行走江湖的豪侠,还是挥斥方遒的书生,自然而然地有了同仇敌忾抵御外寇的气节。
谁说这下九流便不爱国,这等底层的江湖人爱起国来,比那些吃着皇粮想着投降的官员们高尚了不知多少。
在红楼中rì夜潜修的杨猛,这几天对自己的运气,也有些小小地得意,撇开教了自己八卦掌的老薛不说,单说忽然寻到红楼里,并开始代师传艺的大师兄云祥,便令红楼里的老家伙们敬畏不已。
别看云祥师兄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可却是云深师祖那手崩拳的嫡传,江湖上除了称呼他‘小郭云深’这个绰号外,最令那些老家伙忌惮的,还要属他那双整rì赤着的铁脚。
铁脚佛尚云祥,清末民初著名的国术大师,尚氏形意拳的创始人,至于杨猛的师傅,果然如他所推测,乃是形意宗师刘奇兰及郭云深的嫡传弟子——形意大师李存义。
当然,在天津保卫战之后,师傅师兄等人虽然化整为零地跑回了京郊,但却一直因为躲避官府的追捕,而不愿给红楼惹来麻烦,更别提传授杨猛武艺,直至林黑儿发动整个红灯照的力量,暗中搅动整个京门武林甚至江湖,这才算在混乱中彻底甩开了官府的耳目。
尽管知道杨猛如今在红楼吃的好穿的暖,可这武艺没传,李存义的心里仍是有些歉疚,所以当林黑儿传话说杨猛的资质甚佳时,老人更加不愿耽误这个救过自己的小徒弟。
尚云祥便是在这种期盼下,毅然撇开了与京城武门弟子交流切磋的机会,独自藏进了红楼,给杨猛打好形意拳的基础。
至于其他的师兄们,也会隔三差五地来红楼里呆上半天,不单为陪姑娘们‘打小怪兽’,更多的还是想将自己得意的本事,倾囊相授给这个傻呼呼的小师弟。
在这个尊师重道的时代,为救师傅一命而重伤的小师弟,显然已经成了李氏形意门中的心尖尖,亏得尚云祥明令禁止大家将练法及打法一股脑地说给杨猛听,所以这些xìng格豪爽的汉子们,只能言传身教地打打基础喂喂招,最搞笑的是,有时候如果两个人撞在同一天来了楼里,往往会因为教导杨猛的时间不均而‘大打出手’。
又是十几天的功夫下来,有了八卦掌基础的杨猛,如今打起形意拳,已经勉强算是有模有样了,至于骨子里那股宅男的懒散劲,在他下狠心跟老薛学八卦掌时,就被薛老那老江湖悄然磨散得无影无踪。
一个爱学,一面都爱教,师兄们对傻二的缺点丝毫不以为杵,就凭这孩子傻起来不要命,半个月就将八卦掌练出一股缠劲的毅力,就值得耗费时间手把手的喂招。
这样一来,杨猛学拳的速度相对慢了些,可他的身体却一天天壮起来。
所谓穷文富武,一般人家很难供得起学武的半大小子,可红楼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鱼虾肉骨等营养丰富的食材,甚至有时连燕翅老参这种jīng细的高档补品,也总有楼里的姑娘舍不得吃,将恩客们剩下的直接送到杨猛嘴边。
这真是大嘴能吃,吃遍四方。
有了足够的营养,恢复力极强的杨猛骨骼发育得愈发强健,加上脑海中藏着得大量理论资料,这个后世穿越过来的苦逼宅男,很快就从师兄们的传授中,领会到三体式桩法的真意,rì夜打熬着脊椎筋肉,很快便将大师兄传给他的形意母拳打得有声有sè。
“形意拳本名心意**拳或意拳,为内家三拳之一,祖师爷实乃明末武将山西姬隆丰由枪法演变而来,创五行十形之心意**拳把。而后由老能太师祖将心意拳改为形意拳,原心意拳者多弓步侧身,形意拳则特有之三七步,打法多直行直进,与八卦之横走,太极之中定,有显著之差别……”
这种门内的典故和心法一类的东西,大多是由师兄郝恩光传授,作为打法与李存义最为相近的弟子,他也是师傅内定的衣钵弟子,至于另外一位与杨猛较亲近的师兄李耀亭,多半将jīng力放在了步法的传授上。
“古人云,教拳不教步,教步打师父,七星连环有形意步法与身法奥妙,练好了七星步,同样的拳法就可以打出所谓迷踪走拳的意境来……”
每个师兄都有自己最为擅长的东西,而大师兄教导杨猛时,最喜欢强调基础的三体式和五行拳,其中又独独钟爱师祖郭云深盖世闻名的半步崩拳,一动一挫,一震一崩,步步都如尺量,拳拳都似响鞭破空。
“形意五行即劈、躜、崩、炮、横,所谓上马为枪,脱枪为拳,眼下在楼里虽然条件有限,但只需在拳法中融入枪法拦拿札之拳意,便可明白何为滚动之浑圆力,如何将压,挑,劈,崩,进,抖等枪法之术融入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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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洋教徒
按照师傅所说,大师兄早已练成了暗劲,达到了易筋锻骨的境界,只是为了让自己更直观地了解崩拳的发劲技巧,这才以明劲的练法贯力于拳脚,对自己言传身教。
当然,无论是这些师兄,还是藏在红楼里的老家伙们,他们都没想到如今的傻二,心智悟xìng都远远超出了年龄的局限,在这没rì没夜的cāo练下,杨猛切磋时也越来越不留手,即便那副单薄的小身板,还不足以赤手伤人,但每次出手必然本能的只奔死门。
最令这些人郁闷的是,即便杨猛有板有眼地使出掏心挖眼这等绝户打法的时候,其手段虽然yīn狠毒辣,但其表情却格外淳朴憨厚,令李存义看着都有些毛骨悚然。
“招招绝户夺命的打法,这孩子以后的仇家怕是少不了啊?”
“傻二身子骨本来有些单薄,心思单纯年纪又小,眼下这节骨眼鬼子怕是又要全面占领了běi jīng城,一旦这里的清兵也放弃抵抗,怕是要跟洋鬼子直接干上了,先学些杀招打法护身,以后安稳下来再好好传他武德也就是了!”
看着尚云祥仍有些担心的表情,李存义张了张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经历了天津沦陷的血海围剿,老人这段rì子可谓心力交瘁,想想这徒弟若在平常人家,恐怕连只鸡都杀不得……
“我说二儿啊,你这招黑猿偷桃啊,还有个打法上的关节没通……”
或许心里也在担心杨猛吃亏,老人一边喊杨猛观摩自己的动作,一边讲解着这一招的jīng髓,而这种暗藏的杀招关口,非嫡传或衣钵弟子都不能学……
“看这右手偷桃抓裆,腿上便应做猴子蹲身的姿态,一是将腰腿劲力透入右手,二是左手便可做猴尾在地上撑动抓挠,偷桃不成便迅速向前或向后就地翻滚,一旦对手追击跳跃,左手中抓到的泥沙便可一把撒出,迷人眼睛为自己争取时间……”
尚云祥看了看聚jīng会神的杨猛,心里不觉有些羡慕起来。
“师傅这一张口就把黑猿偷桃的关口全交了底,看来比我还担心他这小徒弟对上洋毛子时打不死人……
在列强侵略的清末时期,无论以发劲为主的内家拳,还是以发力闻名的外家拳,都还没有被统称为只杀敌不表演的实战国术。
而国术真正成熟并强大起来,正是因为一百多年的殖民压迫与反抗。
随着八国联军在津门和京城一路烧杀抢掠,沿途十多万义和拳民及清兵,也不断地在山野林地中阻击联军,虽然伤亡惨重,可却大大的延缓了联军的行军速度。
8月14rì凌晨,联军来到běi jīng城外向běi jīng发起总攻。四千八百俄军攻东直门,八千rì军攻朝阳门,两千一百名美军攻东便门。
俄军与rì军面对的城墙较高,且遭遇的抵抗较强,各自阵亡了约100人左右。而美军进攻的东便门城墙较低,离清军的火力较远。
上午11时,第九步兵队带着星条旗爬上城墙,最先攻入外城,但被清兵的炮火压制,难以前进。
而三千名英军中午始达běi jīng,攻广渠门,至下午2时许便直接攻入。
等到晚上9时,俄、rì军各zì yóu东直、朝阳破门而入,与清军乃至护城的义和拳民,在京城各处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让洋毛子死无葬身之地……与鬼子同归于尽……”
随着青衣与林黑儿不断鼓动,武林人士与义和团暗中组织起来,借着熟知地形的优势,不断在夜晚出来暗杀那些罪大恶极的侵略者还有汉jiān。
其中,当然也少不了李存义师徒,即便是练拳未成的傻小子杨猛,也被师兄们半夜拉出红楼,学习他们如何赤手空拳偷袭,如何用刀剑匕首在巷子里暗杀。那些人高马大的洋毛子兵,往往没等反应过来,就中了极为狠辣的招式或暗器,运气好的只有小小的残废,运气不好的则直接死去。
杨猛的胆子很小,他的武艺目前也是极差,即便是被师兄偷袭过并缴了械的伤员,也要打上老半天,才有机会用匕首将其刺伤,所以后来大多时候都是捡起地上的毛瑟枪,安心为师兄们放哨。
当然,通过后世那些jǐng匪片的教育,他也不会贸贸然的开枪,惹来更大的麻烦,只是偶尔会用刺刀‘帮’师兄们一点点小忙。
“这傻孩子,手倒是挺黑,就是力气和胆子都小了点……”
这么一来,散放在民间劫掠的洋鬼子们,发现伤亡数字渐渐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在愈发痛恨起‘扶清灭洋’的拳匪同时,他们侵略的步伐也不断加快,终于在16rì的晚上,基本占领了běi jīng全城,慈禧及皇室在běi jīng陷落之后,立即仓皇离开,逃往西安……
“站住,小子说你呢……”
杨猛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那个身穿牧师袍,手举十字架的圆脸汉jiān,憨呼呼地笑了起来:“洋大人好,傻二给您请安了……”
圆脸汉jiān叫载重,还是地道的满足正白旗子弟,看起来约莫有三十多岁,只是因为吃喝piáo赌五毒俱全,这才弄得家道败落众叛亲离。
可谁能想到,几年前为了口饭食入的洋教,在这联军肆虐京城的时候,竟然成了香饽饽,曾经东家吃完骗西家的混子,成了终rì领着洋兵四处抄家的红人。
穷人乍富外加小人得志,载重的贪念rì趋高涨,联军在城中抢劫三rì,他竟然也赚了个钵满盆溢,等到八国洋兵分区驻扎巡逻后,又以抢来的财物做敲门砖,从一个叫皮尔斯的英国神父那弄来了‘授权书’,带着两个小汉jiān到处‘传教’,遇见稍微不顺眼的,就会客串一下强盗。
“真TM的晦气,抢谁不好,抢了个傻子,我说,你身上有没有银子啊……”
“回大人的话,小人身上没有,可东家有,上百两的银子……”
载重的呼吸有些重了,显然没料到在全城都被洋毛子趟过一遍后,还能从一个傻子身上寻到头肥羊。“哈哈,傻小子不错,走,领你家神父去认认门,到时候少不了你的赏钱……”
杨猛眼睛一咪,笑得好像猫一样:“大人好,东家坏,打傻二,不给饭吃……”
载重点了点头,越来越觉得这傻子顺眼,与两个手下笑嘻嘻地对视一眼后,这才乐呵呵地说道:“走吧哥几个,今儿就跟傻二看看眼去……”
走过几道巷口,四人来到一户大宅院外面,虽然大门紧闭,但从侧门的规格上看,也知道是绝对的富户。
“傻子,你去叫门……”
杨猛看了三人一眼,一脸傻相地说道:“东家平rì都藏在……后门,有人在里面放……放哨……一会千万莫要喊出声……吓跑……”
载重看着话都说不太明白的傻子,得意地整理了下牧师袍,这才贪婪地笑道:“走,爷今儿个心情好,陪你进去瞅瞅,我就不信还敢有在太岁头上动土的……”
敲开了后门,载重心里微微一沉,迎面看着的,是一个高大的汉子,看样子短衣跑裤,还有点护院的味道。
“咳,这个你家东主在么?让他出来,我是皮尔斯神父派来的牧师,为你家送福音来了……”
身后两个打手吃吃一笑,有些狐假虎威地溜着缝:“你们东家有福了,接了咱们教堂的福音,管保那些洋大人不来你家收安居费……”
汉子看了看杨猛,脸上还有些不情愿似得嘟囔着,“一天来抢好几趟,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载重听了,并没有勃然大怒,反而在心里彻底松了一口气:“少废话,接了咱们的福音,以后再有人来,你就提皮尔斯神父……”
三人一边胡吹,一边走进了后院,汉子虽然脸sèyīn沉,但看起来还是没什么胆子,只是载重三人兴奋之余,却忽略了一直低头在前面走的杨猛,悄悄的将手伸进了怀里。
噗……
“呀,孙子,你丫敢使yīn招……”
一包石灰漫天飞散,杨猛已经撤步跑到了一边,等到灰尘渐渐消散后,这才拎起一根棒子,将三人打得哭爹喊娘。
“再喊,打死你们……”
砰砰砰……
棒子如雨点般落下,三人却不敢再使劲声张,等到杨猛也累得坐在一旁时,尚云祥才从后门那边笑嘻嘻地走了过来,“你这小身板太差,用了石灰连一个都没打死……”
载重在地上一听,浑身顿时一个机灵,等到杨猛上去又象征xìng的踢上两脚后,他已经涕泪横流地求起饶来。“爷爷……”
“闭嘴,老子问一句,你就答一句,敢骗我,等他两说完一对照,就整死你……”
揉了揉被石灰烧得血红的眼睛,载重不觉yù哭无泪,等到杨猛问起京城的兵力布置,以及怎么应付洋毛子的盘查时,这家伙急忙一五一十的都交代了……
“会写字吧?”
“奴才会写字,他两写得没奴才好……”
杨猛看着这个狗一样的汉jiān,心里说不出的腻歪,“你们三个都各自把教堂里重要的人物写下来,平时习惯如何,爱好什么,小心点写,别让爷爷找到杀你的理由……”
超级大棒加小胡萝卜的策略,让三个人痛快的将几个教堂里的实权人物都交代了个七七八八,等到晚上的时候,杨猛看着三叠厚厚的笔录,这才有些头疼起来。
“这个叫皮尔斯的,看来在洋鬼子里还有点面子,你们说,如果爷爷我混进教堂做教徒的话,还需要注意什么……”
载重看着这个刚刚还像绵羊的家伙,忽然露出了恶魔般的犄角,脸上顿时一片死灰:“如果只是要混进去,基本不会被识破,京城里吃洋敎饭的破落户也不是我一个,只是光凭这套衣服和十字架,怕是早晚……”
“所以让你好好想,好好写,我要是被他们识破了,你们也只能埋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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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拳击
“twoegg.www.uu234.comehere……”
“椰丝,椰丝……”
“皮尔斯神父让你去趟大使馆,这里是通行证……”
杨猛颠颠的跑过去,憨呼呼的从牛叔手里接过了通行证,丝毫不在意旁边那个年轻的英国人莱恩,对他现在的名字‘杨二蛋’一次次的嘲笑。
牛叔的大名叫牛三顺,今年五十一岁,是皮尔斯神父身边最早的信徒之一,得益于他的照顾,除了使馆区内寻求庇护的2000多中国信徒外,还有上千人得以在战争爆发后,得以安全躲进皇城东南的英军占领区里。
回想到几天前的大屠杀,杨猛至今仍在后怕,事实上,若非按照载重的指点,先寻得了牛叔的庇护,就凭着他这身明显不合身的牧师袍,很可能被灭绝人xìng的联军随手杀害。
如今的京城,按照地域被八国划分出各自的管辖范围,实行军事统治,没有通行证的话,那些抢红了眼的土匪们,是不会放过留着辫子的中国人的。
“twoegg,let‘sme……”
尽管嘴上总是不饶人,但与杨猛年龄相近的莱恩,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傻乎乎的少年,毕竟很多皈依了天主的老教徒,都没有剃光头发,换上完全西式服装的勇气,何况杨猛虽然看着很傻,但却会一些祖传的神奇戏法。
“莱恩是皮尔斯神父的侄子,有他跟你一起走,我也放心多了,不要到处乱跑,尤其注意别去北边的rì、德占领区,那帮子畜生比俄国毛子还狠,路上遇人杀人……”
“愿天主与我们同在……”
这句话,是杨猛费劲了脑汁才想出来的,虽然种种伪装暂时瞒过了莱恩,但却逃不过牛叔的眼睛,只是在目睹了联军灭绝人xìng的屠杀和掠夺后,牛叔也对这个所谓的天主,彻底失去了信心。
虽说奉了教,可牛叔的身体里毕竟流着中国人的血。
杨猛点了点头,想着怎么才能找机会,把最新的情报送到南城,东四以北由rì军设立的‘安民公所’就是个屠场,皇城东北由德军占领设立的‘华捕局’也可想而知,如今想躲过联军的搜索与捕杀,只有皇城东南的英军占领区和外城略微好一点,虽然也由英、美、德实行军管治……
两人一路穿过美、意占领区,神情慢慢又有了变化,当莱恩看到一向笑呵呵的杨猛开始浑身颤抖时,这个还保持着良知的英国少年,不觉有些尴尬地劝他说:“不要害怕……那些人都会回归天主的怀抱……”
前世半调子的四级英语,让杨猛隐约能听懂莱恩的话,但他并不准备回答,因为他现在是个傻子,一个胆小、瘦弱但却勤快会点戏法的傻子……
一个身影在远处的断壁后面闪过,杨猛的心里微微一动:“我……厕所……”
莱恩看着双腿直打摆子的杨猛,很快便理解了杨猛的意图,笑着点了点头:“去……吧……”
“各家各户听好了,为维护京城治安,洋大人特下通告各户,有执枪械刀剑之华人,定必即行正法,若由某房放枪,即将该房焚毁……”
远处声嘶力竭的喊声,是一群在联军保护下的汉jiān,在大街上不住的喊话通告,为的是震慑那些仍在城里暗中反抗的义和拳民,在目睹了无数烧杀抢掠后,这群曾经以能活命而洋洋自得的汉jiān们,如今也rì益惶恐不安。
“běi jīng现在成了真正的坟场,到处都是死人,无人掩埋,师傅让我告诉你一定要小心,不行就赶快逃出去……”
“逃回去也一样危险,所有的城门都被严看死守,你们要赶紧想办法去南城,联军连续抢劫屠杀了几天,这两天夜间的巡逻会松一些……”
杨猛刚把画好的兵力图塞给了郝恩光,就听到外面莱恩在叫他,略微犹豫了一下后,这才咬牙说了一句:“告诉师傅,傻二一定会活着回去孝敬他老人家……”
8月28rì,八国联军在皇宫阅兵,俄罗斯军乐队吹奏各国国歌,阅兵之后,各**官以参观为名公然疯狂抢劫,随后八国联军统帅、德军元帅瓦德西开始命令联军出兵,分攻山海关、保定、正定、张家口、山海关以至山西境内,把沿途所有的城市乡村,都变成了一片废墟。
“二蛋,不要去,你会被赖斯打死的……”
小心翼翼地藏在教堂里,没想到也会祸从天降。
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莱恩。
连续不断的表演戏法,让莱恩对杨猛的好感也不断加深,为了取得他进一步的信任,杨猛偶尔还会教他几招红楼里的江湖散手,虽然不如形意拳那么系统,但好处是,进步神速,可以让一个毫无武术基础的英国少年,短时间内便有了几分后世散打选手的风姿。
糟糕的是,学了几招散手的莱恩开始四处炫耀,惹来大兵赖斯的不满,虽然不敢与莱恩动手,但却不断宣扬中国人的武术,都是骗人的东西,与英国的拳击比起来就是狗屎……
杨猛无心争风头,但却不能容忍赖斯对国术的诋毁,同时他也担心莱恩眼中渐渐流露出的失望……
西欧的白人,是一个嘴上讲着文明进步的绅士,骨子里却极度崇尚暴力与弱肉强食的人种,杨猛知道这一战败了,可能结局会很惨,但他却不能任由投入在莱恩身上的心思,通通在嘲笑中化作流水。
牛叔有些担心,但心里不知为什么却隐隐有些兴奋。
他知道,这个傻小子看似笨拙,但八成就是京城里四处搜捕的义和拳,虽然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拳民在死亡面前会选择义无反顾,但并不影响他对杨猛乃至这些国人发自内心的敬畏。
“嘿,小子,让我来教教你怎么打拳……”
1.82米的身高,体重接近200磅,与只有1.67左右的杨猛站在拳击台上,就好像火鸡与家鸡一样,最令其他大兵捧腹大笑的是,这个理着光头的中国小子,看起来像没长号的绿豆芽一样。
“嘿,赖斯,我赌5英镑,你需要10秒,才能打倒这小豆芽……”
“你在开玩笑么?我赌5秒,10英镑……”
杨猛一边傻乎乎地活动着柴火一样的手脚,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手,心里隐隐有些后悔起来,“尼玛,这中间得差了多少公斤级?虽然老蔡和师兄说我的筋骨已经抻开了,但在不能攻击裆下和后脑的限制下,想打到这个野牛一样的家伙,我真的能行么?”
嗖嗖嗖……
一边炫耀地打出一组漂亮的刺拳,赖斯一边有些得意地说道:“嘿,小鸟,虽然你弱得有点掉渣,但天主告诉我,应该给你一个投降的机会,快,别让我生气,要不一会我就会把你的脑袋塞进你的屁股里……”
杨猛张着嘴巴,傻傻地看着赖斯,装作一副完全听不懂那英式骂街的样子,可身体却已经渐渐活动开,悄然依照三体式的桩法,无声地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二蛋.杨,加油!一定要打败赖斯……”
看着杨猛在台上看似无辜,实际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想法,热血的莱恩熄灭的骑士情节,顿时再次活跃起来,抓着叔叔的手,兴奋的在场外不断高喊。
赖斯的脸sè微微一沉,感觉在皮尔斯神父面前丢了面子,看着依然没有认输的杨猛,表情渐渐狰狞起来。
呼呼呼……
啪啪啪……
令人眼花缭乱的蝴蝶步,轻盈而又迅疾的刺拳,如雨点般的落在杨猛身上,发出令莱恩有些惊慌的声响,尽管杨猛早已将双臂防护在面部,但对于如此强有力的对手,这种防御显然不够。
砰砰砰砰……
赖斯打得越来越顺手,表情也渐渐亢奋起来,微红的鼻子第一次不是因为酒jīng的刺激,渐渐红得发紫,“小鬼,现在让你好好知道英国绅士的厉害……”
杨猛咬紧牙关,将所有的拳法都抛在脑后,举起双臂护住要害,将雨点般的拳头防御得严严实实,只是因为身体与力量的差距,总会偶尔有一记难以忍受的重拳,打得他浑身都在颤抖。
呼呼呼……
努力调整呼吸,杨猛在努力在脑海中回忆着,回忆后世拳击比赛上的蝴蝶步法,到底有什么样的特点。
剧烈的出拳与防御,让双方的体力都在快速下降,尽管杨猛的消耗略微少点,但架不住先天条件相差太多,短短的一分半钟,对杨猛却好像一个世纪。
呼哧呼哧……
“来了……”
努力挪动依然轻盈的步伐,杨猛努力地将蝴蝶步融入了步法里,不住地闪躲赖斯渐渐慢下来了的攻击,他身子在急速运动下,开始在众人眼中变得有些恍惚,尽管仍然不能出拳还击,但观众早已经忘记了嘲笑和呐喊。
瘦弱的身体除了让他力量较差外,却不会影响他的速度以及韧xìng。
这是来自形意拳的韧xìng,也是来自三体式桩法的活力。
战局瞬息万变,狼狈的小鸡仔转眼成长为姿态优雅的小公鸡昂首阔步,而原本气势汹汹的火鸡巨人,却好像没了卵蛋的母鸡妈妈。
突突突……
又是一组漂亮的组合拳,打在杨猛紧紧抱着的双臂外侧,而这一次杨猛再也没有起初那种头晕的感觉。
撤步、屈膝、横肘,低头、扭腰、摆腿……
一个迅疾的扫堂腿,如干柴棒子般贴着地皮轮圆,生生地蹬在了赖斯的膝盖上,随即只听‘咔’的一声轻响,赖斯庞大的身影转眼就像坠落的秤砣,脸部朝下结结实实地拍在了拳台上,发出了令人牙根发痒的声音……
啪~……
整个场地鸦雀无声,莱恩惊讶得捂着张大的嘴巴,为这难以置信的大逆转激动得有些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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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程廷华
“嗨,杨,为什么我总是感受不到你说的气血运行……”
“嘿嘿,杨,你这可不是中国功夫,你是拳击的蝴蝶步,哦天呐,你这样的拳击是不允许的,会打死人的……”
狭小的房间里,两个光着上身的少年正在挥汗如雨,其中一个光头尽管浑身淤紫,可他却好似疯魔了一样不断对着空气出拳。
刺拳、勾拳、摆拳、手刀、小摆腿……
一系列简单粗暴的攻击招式,飞快的变换着。
看起来应该是糅合了后世的拳击、泰拳、柔术及散打等外家拳,在融合了李存义交给他的形意拳杀招后,更倾向于yīn狠毒辣的无限制格斗流。
连续不断的锻炼,杨猛如今已经能够极为熟练的快速使出,虽然莱恩起初还觉得有些违背了骑士jīng神,可当他看到那些招式中隐含得简约和高效后,他终于也放下了成见,默默地跟着杨猛不断拆分、糅合并归纳这种极为危险的格斗技巧。
呼呼呼……
两个人都在剧烈的喘息,而脸上那股认真甚至有些神圣的表情,却让人难以想象这一招招的拳法,可以瞬间夺去人的xìng命。
有了莱恩的贴身保护,踢断赖斯膝盖的杨猛,不单没有受到皮尔斯神父的责骂,反而令他在教堂内外更加zì yóu,有时候即便没有莱恩陪伴,如今也能在英军占领区里畅通无阻。
几天前的比武,让这个小个子中国人成了英军最热门的话题,尽管也有人曾怀疑杨猛是不是所谓的‘拳匪’,但在看到皮尔斯神父发话之后,这种初步的怀疑便完全被扼杀在摇篮之中,等到杨猛不顾身上的淤青,跟那些老兵们学起了英式拳击后,他终于渐渐融入了这个大兵营。
这些联军的土匪们惧怕那些不要命的拳匪,和会魔术的武林高手,但他们不会惧怕一个虚心跟自己学习拳击的黄皮猴子,同时他们也想再次看到,像杨猛这样的小个子,是如何击败比自己高大许多的对手。
以弱胜强,自古便是男人最喜欢的话题,何况英军中也有不少人跟rì军的教官学过柔术。
黄种人的身体素质,天生便不足以对抗白人,但他们的智慧与历史传承却弥补了这一点。
“现在城内的防御渐渐松懈了,要不要找个机会带师傅他们离开京城……”
完成了今天的锻炼任务,杨猛缓缓地站起了三体式,不断地调整呼吸以纠正自己的桩法,慢慢的再次感受到了体内气血的流动,令不住散发的热量渐渐内敛起来。
莱恩有些羡慕,但却并不气馁,在跟着杨猛学习的rì子里,最宝贵的收获就是他教给了自己如何利用别人的技巧,不断的壮大自己。
莱恩并非没有怀疑过杨猛,但他却永远不会揭穿他,对于一个同龄的少年,自己和自己的国家已经欠他们中国太多了。
“杨,过两天等军队再撤走一些后,我送你离开běi jīng……”
杨猛有些愕然,同时也觉得十分不解。
这些天的接触,让他知道同为孤儿的莱恩,十分渴望真正的友情和对武术的热爱,但他却没想到莱恩竟然会舍得让自己离开,要知道,自己身上的武艺他都没学全呢。
“在这里能吃饱穿暖,我不想走……”
杨猛心里有些惭愧,一边闭着眼睛站桩,一边露出了习惯xìng的傻笑。
莱恩也笑了,他现在终于确定杨猛并不傻,不单不傻,还十分聪明。
“杨,你是我的朋友……兄弟……师傅……我不会害你,我在你的身上,学到了很多,包括学习的方法,有了这个方法,我相信以后也能从更多的人身上学到功夫……”
看着杨猛一声不吭,莱恩不觉笑得更加开心,“我不管你是不是教徒,也不管你是不是拳匪,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朋友,我的国家侵略了你们,而我们的士兵违背了主、违背了曾经引以为傲的骑士jīng神,所以我希望能让你zì yóu,如果在遥远的明天,我们再次的相遇,那个时候,我一定会一直追随在你身边……”
杨猛慢慢的低下了头,心里感觉到一丝的暖意,无论是什么样的时代或什么样的国度,总会有那么一小撮人,能够为了理想,抛开民宗与种族之间的仇恨,想不到这个热爱骑士小说的少年,竟然真得能够做到一个骑士才能拥有的正义、荣耀、怜悯等骑士jīng神。
“谢谢……”
莱恩眨了眨眼,嘻嘻一笑,“不用客气,还要等机会呢,不过,我刚刚才发现,原来你竟然完全听得懂英语……”
呃…………
当人们每天盼望着机会的青睐时,往往很容易与机会擦肩而过,而当人们平静下来之后,却会发现有的机会来得之快,就连命运女神都无法猜到。
“杨,听说上午有个义和拳匪路上行凶,一人赤手空拳就打死了二十多个联军士兵,你觉得这种事情可信么?”
杨猛点了点头,面sè凝重的对莱恩说:“相信我,当你把我交给你的形意拳完全练成后,你也能够做到这一点,事实上,我其实也只是学到了点皮毛,我曾亲眼见过我的师傅和大师兄,都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一点……”
莱恩有些震惊,同时也有些兴奋,“原来你教给我的实战拳击这么厉害,下午全城戒严,联军司令派出了好几队长枪队追捕拳匪,到时候我想找机会送你出去……”
“如果让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没关系,只要我的叔叔不生气,就没人能动得了英国主教的侄子,就算法国主教樊国梁神父也不行……”
“师傅,我听英国人说,上午有人在东单牌楼撞见洋鬼子**妇女,一怒之下赤手空拳便打死了二十多个,可刚才大师兄跟我一说,我才知道出手的人恐怕是八卦门的程师伯,如今城里的洋鬼子正大规模搜捕凶手,据说有两支长枪队好像往河泊厂的方向去了……”
“什么?!”
李存义脸sè一沉,猛然从炕上站起身来,摸起身边的直背单刀向背后一插,急忙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通知师兄弟和京门武林的朋友们联络起来,无论如何也要救下你程师伯……”
话音未落,老人脚下已如弹簧般连连跳动,强大的劲力令老人的脊椎好似长龙翻身,本应直来直去的形意弓步,看起来真的如劲弩崩弹般有力,几个跳跃之后,便与铁脚佛尚云祥一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师弟你路况不熟,慢慢赶去也不迟,耀亭你组织其他师兄弟,通知武门的那些前辈,我也先走一步……”
顾不上乔装打扮刚刚逃出英军军营的杨猛,郝恩光嘱咐了陈耀亭一声后,抄起墙边的白蜡杆长枪便紧忙追了出去。
与此同时,刚刚得到消息的八卦掌门程廷华,却已经陷入了鬼子的重重包围之中。
尽管程老救人之后的动作已经够快够隐蔽,可没想到仍然被端着长枪的洋鬼子们堵在了胡同里,他心里明白,这怕是那些汉jiān教徒给引的路,不然,洋鬼子是不会在偌大的内城中,直接找到他家的胡同,眼下虽然还没有破门而入,可却已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说起程廷华,绝对是京门的风云人物,弱冠时善摔跤,二十八岁投身于八卦门开山祖师董海川门下,后不仅深得转掌jīng髓,一身功夫也愈发深不可测,不到四十岁便练至暗劲巅峰的境界,浑身筋络锻炼得犹如牛筋劲弩,到了五十岁后则进去了化劲的阶段,双掌切换如牛卷舌,落掌劈斩却可开碑断石,曾代师传艺辅助京城同门后学多年,在崇文门外设场执教八卦掌风光无两。
李存义的八卦掌,起初便是跟程廷华所学,两人可谓亦师亦友,只因李存义的形意功夫本已登峰造极,名气与程廷华相近,才由程廷华引荐给董海川学习八卦掌秘传拳诀,这也是为何李存义听到程廷华有难后,不顾自身仍被通缉的危险,提着单刀便在混乱的京城中赶赴程廷华的藏身之处。
眼镜店里还有亲友老邻,程老当然不会选择闭门抗敌,听见洋枪队并排在胡同内缓缓摸至门口,这位五十二岁的八卦掌大师双掌悄然贴在黑sè木门内侧,脚下则一顿一蹬,整个身体的劲力便如山洪般爆发出来。
砰!
随着一声巨响,手掌厚的木门顿时崩碎散裂成几十块,转眼好似飞刀铁枝一般向外极速炸开,刚刚摸至门前的洋鬼子们,顿时犹如雷霆轰顶,瞬间便倒下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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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喋血河泊厂
形意如枪,八卦似贼,沉浸了几十年的内家功夫,程老身上的劲力气血早已臻至化境,举手投足之间都蕴含着千斤的重力。
只是因为没有经过热武器战场的洗礼,加上老人下午在混乱中接连掌毙了二十多名手持火枪的洋毛子,所以,这位武术大师对洋枪洋兵,打心眼里是有些瞧不上的。
眼见鬼子虽然一片混乱,但在后面的队伍仍然持枪准备,所以老人也敢大意,放弃了反身夺路而走的想法,脚下一发力,如踩清油般的在地上连连滑步冲行,又似趟泥涉水般地直接撞进了惊慌的洋兵队列中。
撇开被木门炸得倒地哀嚎的洋鬼子们,程老将身形缩下,把攻击的目标放在那些仍站立戒备或举枪待shè的鬼子身上,双环似的手掌如刀般戳、斩、抓、切,随着手上的暗劲连连发动,顿时打出了一股摧枯拉朽的气势,令后面的鬼子不觉也溃不成军……
砰砰……
慌乱的洋鬼子急忙退后,朝天放了几枪准备重组队形,可老人脚下也连连转动,无视着胡同里青石红砖的地皮儿,好似滑冰一样,借着洋鬼子互相遮挡的便利,继续在退后的人群中钻来钻去。
这个,就是程老闻名武林的游身八卦掌,关键在于老人练了十几年穿花绕树的诡异身法,令这些不懂技击的洋鬼子,一时间根本无从反击。
功夫到了程老这个程度,暗劲已经贯通了全身,无论是手脚腿肘,只要鬼子的身体一经碰触,纷纷如遭电噬针扎一般骨断筋折,若非老人如今年岁渐长气血有些衰落,恐怕这身上不住迸发的暗劲还可以再持久一些。
说起来好似很久,打在当时,却只是短短的三两分钟,眼见额头毛孔有些封闭不住汗水,程老连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开了暗劲伤敌的路子,开始小心的缠斗起来。
鬼子们的恐慌过后,如今也纷纷以刺刀还击,并不断找机会瞄准着狸猫似的老人。
只是八卦掌本就以推、托、带、领、搬、扣、劈、进见长,老人心思一旦静了下来,更是如鱼儿一般贼溜滑手。
干瘦的身体好似铜螺飞旋,脚下的力气则层出不穷,即便有人想跑向远处打黑枪,也早被老人屈腿趟泥地追上戳他一掌,手上拧裹劲力变化万千,但有刺刀扎来手掌一翻一转,便崩裂飞出甚至干脆扎在他们自己人的身上。
鬼子们的惨叫越来越盛,士气却越来越低落,一边因为人多纷乱,无法端正shè击,一边却劲力沉重,舒展稳健不断出掌,看似柔韧无力的手掌,宛如一把牛舌尖刀一样,接连地戳、抽、劈、卷击在一个个洋鬼子的要害之处,让凌乱的队列好似一锅鱼汤,在沸腾中不时卷起煮烂的鱼肉无法平静。
“后退三步有,zì yóushè击……”
一个刚刚中了一记戳掌的低级尉官正躺在地上怒吼,尽管塌陷的胸口好似被重锤砸过一般,可对于战术严谨的德国人来说,即便是死,也必须完成这次抓捕任务,眼见干瘦jīng悍的清国人在乱兵中就要生生杀出胡同,这尉官也顾不上口中喷涌着的鲜血,急忙发出了立即zì yóushè击的命令。
砰砰砰砰……
有了这样不分敌我的命令,一向守序尊令的德国兵本能地纷纷举枪shè击,尽管也有一些士兵被误伤,可眼见程老在狼狈的闪避中接连被子弹擦过,这些几近崩溃的洋鬼子们终于恢复了一点勇气,随即在一边后退一边上弹shè击,总算一点点地稳住了阵脚。
砰砰砰砰……
在墙头拐角翻滚跳动的程老,面对着忽如其来的枪林弹雨也是苦不堪言。
所谓暗劲,本是收敛气血易练筋络的法门,虽然应用在实战中可喷劲如针杀伤力极强,可对自身劲力气血的消耗,却极为可怕。
一连串的打翻三十多人,对于五十多岁的年纪来说,已经是接近了生理极限的爆发,等到身上被凌乱的子弹擦伤之后,浑身收敛的jīng气顿时收敛不住,随着伤口的鲜血和毛孔中的汗水一泻而出。
后世网络上有句名言,‘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又何况身处几十把火药长枪的包围之中。
作为武人,一旦拿捏不住浑身的气血,便意味着再也无法通过封闭身上的毛孔,爆发出浑身的力量。
短短的几秒钟后,老人浑身已是汗如雨下,眼见从胡同突围无望,无奈只有勉强深吸一口气压下,将身子一缩一纵,跳上了眼镜店的房头,尽管身下枪弹如水泼一般乱飞,可毕竟阵形士气已乱,如今逃出生天的希望,仍然比起初被包围的时候多出了三成。
“想跑?!”
就在这时,自长枪队后方传来一道冷冽的洋语,尽管程老不知道其中意思,可到底已练至六感通神的境界,不等对手发难,身上的寒毛便像触电般根根炸立,从脊椎上的变化感觉到身后一股致命的杀机:“高手!”
砰砰……
清脆的两声枪响在乱枪中脱颖而出,虽然仍然没有直接命中程老,可恰恰将程老突围的路线彻底封锁,而在高手手上cāo控的火枪,显然威胁xìng比普通士兵大了许多,眼见着一个高大的洋毛子稳稳连shè过来,老人无奈下只有回身跳于门房之上,准备从另外一个方向跳出。
未想,就在这危急关头,那个身影再次做出了预判,不等老人在房檐上站稳,手上的洋枪已经连连转动,其shè速之快眼力之毒,令一身劲力尽泄的程老也只能趴在房檐下的瓦楞中。
“分头包围列队,三段轮shè式击发,马克你冲进门**击,尤瑟尔向右前方拦截……”
高声喊出的德语令洋枪队恢复了沉着,几个矫健的身影也快速的跑向不同方向,随着外围的封堵拦截,房顶上的子弹顿时好似炒豆一般。
程老额头冷汗渐渐沁出,瞄了瞄房顶下方那个骨骼粗壮的洋鬼子,其身高足有丈八,尽管一身黑sè的燕尾服及白手套在大队军装中有些格格不入,可却无法掩饰住那对碧绿的双眸中,不断闪动的jīng光与杀意。
揭下两片泥瓦,老人猛然向前后两个方向甩出,眼见那黑衣高手举枪便shè,老人急忙向斜上方腾身跳出,可就在他躲过了几人的乱shè同时,飘在身后的花白发鞭竟然在翻滚中被房檐泥瓦缠住,身子起纵之间不觉猛地被拉回原处,待到程老从趔趄中回身二次纵跳时,那道清冽的声音随着两声枪响也猛然穿透了老人的胸膛。
“zì yóushè击!”
噗噗噗噗……
暴雨般的枪弹过后,一代武术巨匠的身上多处中弹,看着街角胡同内仍严阵以待的洋鬼子,老子只觉浑身劲力一泄如注,勉力挣开被缠在长檐下的长辫,双目圆睁地一点点倒了下去,顺着一滴滴流出的鲜血,不大的房顶下端迅速被染红,一个破旧的门牌上清晰地写着‘河泊厂四十六号’。
“一队收拾战友的尸体,二队装弹戒备……”
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寂静的胡同中显得有些突兀和刺耳,轻轻的将毛瑟枪抗在肩头,高大的德国人脸sè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相反一地的伤兵令他的脸上有些沉重:“清国人的义和拳,果然都是悍不畏死的家伙,看似柔软无力的手掌,其杀伤力竟然可比重剑……”
摘下白sè的手套,安德烈轻轻地擦掉尉官嘴里不断翻滚的血沫,看到胸口塌陷的肋骨,眉头微微一皱,看这样子,恐怕已经扎进了肺叶……
“搜索下附近还有没有其他拳匪,房顶上那个……就丢在那不动,有敢过来给他收尸的、违抗联军命令的清国人,发现一个杀一个……”
作为德国陆军军部培养出的jīng英级暗谍,安德烈的命令几乎是滴水不漏,怎奈作为一个侵略者,他并不了解死在房顶上的清国人,在京门武林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地位,他更不知道在长枪队分散搜索的同时,一股股暗流正从京城四面八方地向这里快速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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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黑枪
噗的一声钢刀入颈,又一个德国兵捂着喉咙不甘地倒了下去,尽管手上的毛瑟步枪中仍留有子弹,可在面对鬼魅般的李存义和尚云祥师徒时,竟然没有shè击的机会。
这种三三制的小队,在与武者巷战中的优势,被极大地削弱。
“枪声停了半晌,洋鬼子也散了队列开始挨家挨户抢劫,程师伯怕是已经……”
看看尚云祥脸上的悲sè,李存义的心里不觉阵阵搅动,他知道已经来迟了,只是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让他又如何忍心不见上最后一面?
手腕微转一震,钢刀上的血迹好似铁线般甩落尘土之中,李存义神sè黯淡地说道:“连你师伯的身手也抗不过那洋枪,我辈武人当真要没落了……”
“师傅……”
李存义摆了摆手,“二十多年兄弟,我要与他见最后一面,你先回去安排师兄弟们跟傻二离开京城,这国都的内城都已沦落至此,硬拼也是无济于事,如果我回不来,你们将来就去南方各地开枝散叶,把咱北派形意的香火传播下去,国难当头,哪怕多一个习武之人反抗也是好的……”
“师傅?事已至此,我们一起杀出京城……”
“去吧,国不分南北,这形意、八卦也不必再拘泥于门户,一定要把咱武门的jīng神传递下去,让那些洋鬼子们知道,咱大清国的男人绝非孬种……”
静静地拍了拍尚云祥的肩头,年过半百的老人转身便消失在微微泛起的夜sè之中,只是留下的话语,却让一向心智坚定的尚云祥有些恍惚,踌躇了一下之后,这位铁脚钢拳的汉子跺了跺脚,还是向师傅消失方向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一个瘦小的身影小心地游走在蛛网般的胡同里,尽管身上穿着的教士袍让他得以骗过两拨德国兵,可路上一个个手提兵刃的国人,同样让杨猛仍不敢大意,一边听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借着地形在奔跑中藏来躲去。
远处的地上,两个洋鬼子躺在了血泊之中,看到鬼子喉咙及心头裸露的伤口,杨猛的脸上略微一松:“郝师兄的形意大枪竟然练到这种地步,连硬木与金属结合的火枪都被打得纷纷断裂,只是不知道程师兄他们如今跑到哪里去了……”
连rì的强化锻炼,让杨猛将散打与泰拳都成功滴融入了自己的拳术中,可到底没有经历过这种绝对实战的检验,更别提与洋枪的正面冲突,想到后世对这个时代枪械的评价,他心里的忐忑愈发强烈,眼见四处无人,索xìng将手摸在尸体旁的毛瑟枪上,略显示笨拙地拉开了枪栓。
咔嚓……
一颗黄澄澄的子弹推上了膛,杨猛机jǐng地躲在墙边,努力回忆着端枪的姿势和举枪shè击的动作要领,紧张的情绪之下,转眼便忙活了小半天。
虽然前世里玩过很多次野外枪战游戏,可那到底只是**,其后座力与枪械的重量都不可同rì而语,只是即便拿枪shè击对杨猛来说十分生疏,也比这般拿着两把匕首,冲上去跟手持火枪的鬼子贴身肉搏要安心的多。
悟xìng与冒险jīng神极强的资深宅男,对于这个时代的残酷如今已经深有体会,当他听到前面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时,脸sè不由再次紧张起来,轻轻端起手上的毛瑟枪,轻手轻脚地向旁边的胡同里隐去。
一个身传黑sè燕尾服的洋鬼子,走在六七个军人当中,从他的神sè上看既有跃跃yù试的狰狞,也有一丝若隐若现的顾虑,而在他们的身后,正传来阵阵碎碎的脚步声和叫喊声,听起来竟然难得的占了上风。
看到‘燕尾服’极为隐蔽的从腰间掏出一把黑sè驳壳枪,杨猛的双眼猛然一张,随即悄然的将身体向后又动了一动,轻轻的将毛瑟枪端在腰间,但他却丝毫没有直接打冷枪的想法。
杨猛心知对于没开过枪的人来说,几十米的距离,准头基本跟朝天打差不多,而对于这种只有军官级才能使用的驳壳枪,让烈心里隐隐感觉到了威胁,只是巷子里冲出来的十几个武门众人,让他的心里又隐隐抱起了做个‘黄雀’的想法。
“草/尼/吗的黑衣小鬼子,就是杀害程爷的凶手,是爷们的就跟俺杀啊……”
十几个身上刀上都沾满了血水的汉子,好似狸猫一般奔跑跳跃在街头巷角上,从他们的步法上看,杨猛感觉比自己强了简直不是一星半点,那一条条看似凌乱的冲击路线,都隐含了浓郁的杀气和阳刚血勇,血迹斑斑的长刀直指处于鬼子兵保护之中的‘燕尾服’。
砰砰砰砰……
尽管鬼子小队在不住后退,可他们手上的洋枪却在疯狂的呼啸,眼见着三四个血xìng的汉子生生地折在了冲锋的路上,后面几个武门中人的眼中,不觉露出慨然就义的光芒。
安德烈脸上慢条斯理,但手上的驳壳枪却快速的连击起来,这把在抗rì战争中被大量仿造的‘盒子炮’,对于如今的人们来说,简直就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神器,眼见着转眼又倒下了两个汉子,杨猛终于忍不住在后面抬起了枪筒。
砰……
行走江湖靠的是什么?
运气!
杨猛的运气很是火爆,这试探着打向鬼子胸口的一枪,竟然直接将旁边金发帅哥爆了头,同时也让原本恢复了士气的小队陷入了恐惧之中。
对于这些侵略者们来说,即便是再强大的武术家,也很难抗过洋枪的连击,可令他们最担心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些野蛮而又落后的清国武人,竟然也学会了如何使用毛瑟枪。
最可恨的是,学得打的还都是黑枪!
圆弧型的防御阵形,猛然分为前后双向shè击,考虑到黑枪的威胁远超过这些持刀蛮干的清国拳匪,安德烈不觉也随着另两名士兵,向后方试探开火和搜寻起来。
让安德烈郁闷的是,尽管杨猛的枪法不怎么样,可在后世盛行一时的CS和穿越火线的影响下,他的战术意识竟然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的理解,就在对方火力被自己成功吸引牵扯的同时,他已经横穿整个胡同,从另外一个死角的墙头悄然举起了枪筒……
砰……
有了之前的经验,烈的准星略微有了提升,这一次的子弹尽管也没有命中瞄准的目标,但却不好不坏地穿过那鬼子的腰间,转眼又一个哀嚎倒地失去了战力。
安德烈的额头冒出了一丝冷汗,作为jīng英级的间谍,他对于危险的本能直觉也远超常人,他不会想到打黑枪的家伙只是个走了狗屎运的菜鸟,反而将对手的威胁提升至与自己同等的高度。
杨猛拉了下枪栓,沉着的等待着对手惊乱,尽管枪匣里还有一颗子弹,但他并不相信自己还会那么走运,与其打歪暴露自己的短脚,不如就这般保持威胁,尽可能地震慑对手陷入慌乱。
杨猛赌对了。
在这神出鬼没的黑枪震慑下,剩下的德国兵在惊慌失措中顿时大失准头,在连连shè击不中的情况下,转眼与那五六个挥舞着长刀的武门中人混战到了一处。
刚刚还如靶子般任由洋鬼子杀戮的清国人,在近身之后却个个好像夺命的猛虎,不等安德烈以驳壳枪将他们击毙,那三个倒霉的士兵已经成了盾牌挡在他们的面前。
看着士兵们不断抽搐的嘴角和滴血的伤口,让安德烈愈发地忌惮起来……
砰砰砰砰……
想到身后巨大的威胁,安德烈眼中戾sè一闪,竟然直接对着人质和对手连连shè击起来,击毙了战友的同时,也让几个大意的武人遭受了灭顶之灾……
砰……
这一次,杨猛终于正常发挥了一次他的枪法,将子弹shè在了安德烈的脚边……
“狗屎……”
就在安德烈心里一紧,随即一头冷汗的骂了一句时,倒在血泊中的武门汉子却突然弹跳在半空,一脚踢飞了安德烈手上的驳壳枪同时,其手上鲜血淋淋的长刀也被他用尽全力地猛然甩出……
噗嗤……
巷子里一片寂静,杨猛热泪盈眶的悄悄跳下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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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武门闹京华
1900年9月的晚上,沦落的běi jīng城注定难以平静。
随着八卦宗师程廷华,牺牲在八国联军枪口之下的消息传开,整个京门武林顿时炸了锅。
曾经于崇文门外学习拳艺者,无论功夫深浅,但凡有一丝血xìng的武门汉子,纷纷不约而同的放下对火枪的畏惧,持械投身于河泊厂方向,与分散在京城中的洋枪队死战起来,其中不乏一些武术名家,如李存义、大刀王五这种痛恨洋倭的拳术大师。
当然,无论是想来祭拜一下程老的,还是干脆只想为程老报仇的,血xìng方刚的武人们在心中隐藏多rì的怒火,因为此事得以彻底爆发,虽说大多时候仍要潜行匿踪,但只要见到人数小的鬼子小队,大多会选择玩命的暗杀以泄愤。
这么一来,本就尸殍遍野的京城,愈发像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乃至乱葬岗,不断地吞噬着人类的生命,无关好坏美丑,只是拼命地消耗着人命,就连杨猛这种有着教士伪装的底层人物,也遭到了八国联军的严苛堵截,甚至有脾气暴躁的连问话的过程都省略了,举枪就shè。
这是一个即将亡国亡种的时刻,也是不同肤sè的人种各自文明最简约而有粗暴的碰撞。
咳咳咳……
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杨猛捂着胸口小心地咳嗽着,‘燕尾服’肩窝中了深深的一刀,但到底还是让他跑了,捡起掉落的驳壳枪虽然令杨猛兴奋不已,可倒霉的是,枪里面连一颗子弹都没有。
自己这幅身体的素质果然还是不行,虽然力量与速度有了不小的进步,可妄想以不到一米七的小身板,拦截接近一米九的壮汉之后果,就是被对手搏命的撞击一触即飞。
“那家伙的身形虽大,但动作去粗暴直接,是个搏击高手……若非那‘燕尾服’身受重伤,且在心里还忌惮着如今已经死透了的汉子及隐藏在黑暗中的黑枪手,恐怕自己还不一定能捡到这个便宜……”
在这种混乱的环境下,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便会成为别人枪下的猎物,偷袭一个人的难度不大,可如果再遇见地上这两三个一组的,即便黑枪与杀招全出,也难免有些过于惊险。
幸运的是,形意拳的桩法小成,筋肉骨骼的协调xìng便比常人有了长足的变化,这才让杨猛能够坚持到现在还没有虚脱。
赤手空拳地以五行拳克敌,果然还是不行。这是身体的限制,也是勇气的欠缺,感觉不够托底的杨猛,最后选择了红楼中学得的江湖散手,结合自己依仗形意拳糅合出来的无限制散打技巧,这才让两把匕首有了真正的用武之地,并极大地弥补了空拳打法上爆发力不足的缺陷。
至于师兄们教的什么得意杀招,在力量不足的情况下,还是要选择将拳法化作匕首刺杀术。
练武之人皆知,如形意八卦太极三大内家拳,都有三层道理,即炼jīng化炁,炼气化神,炼神还虚。
而像杨猛这种得了一般真传的武人,大多不太喜欢这种更倾向于道家修行的理论,而是将这三层道理归纳至白话的练法,从而将练成的技击层次分为明劲、暗劲、化劲三个层次。
杨猛很清楚,凭借现在自己的身体素质,想打出狠准速厉的明劲,便是一大难关,更不要说像大师兄那种拳师,在不断的战斗中继续锤炼技击技巧和身体强度,是的身体慢慢出现易骨,易筋,洗髓的强化。
像后世影视剧里那般大战几百回合,打得天花乱坠如梦如痴的场景,在这个时代基本就是个笑话,即便有一些施展起来极为漂亮的拳路,也大多是武门中用来健身养生,或上台表演以吸引徒弟上门收钱的花架子。
越是功夫深的国术大师,动起手来用的时间可能越短,往往一招便可定生死。
所谓的招,就是招式,也是一系列拳架和姿势转变的应用,一招可以只含有一式,也可能包含了十几式,但最终结尾的架势,必然是能置人于死地的手段。
从这一点上看,杨猛觉得后世里古龙先生的小说,与现实武术中的实战打法好像更为贴近一些。
当然,无论杨猛脑海中的理论和套路多么丰富多么强大,他仍然需要不断的锻炼和总结,单凭他现在手脚上的功夫,显然不足以在京城中来去自如,短短一路上的两次激战,不单让他感觉jīng疲力尽,而且也都是伤痕满身的惨胜,如果再这么傻乎乎的四处乱闯,估计不等看到师傅就得歇菜。
杨猛的心里有些犹豫,确切的说他在害怕。
是的,作为一个正常人,即便非常努力地练了两个月真功夫,也无法一下便克制住内心本能的恐惧,何况如今面对的还是手拿火枪人高马大的洋毛子。
脱下德国兵身上的军装,杨猛一件件的套在了教士袍的外面,虽然这衣服严重不合身,但卷起裤腿袖口后,倒也勉强不影响走动,至于这幅典型的黄皮肤面孔,戴上那顶黄sè的长舌军帽便可遮住大半,再抹上一脸的鲜血,基本就把伪装升至完美级了。
笨拙地在几把毛瑟枪上鼓捣了半天,杨猛才把里面的子弹退了出来,怀里的驳壳枪成了摆设,总要再搞一把长枪防身,对于一个习惯了纸上谈兵的宅男,即便如今身体已经有所强化,仍然感觉需要更多的保障。
杨猛举起了步枪,四处地瞄了瞄准,算是给自己找一招手感。至于准星和后座力等问题,只有在shè击中慢慢体会了,在这种胡同中的遭遇战,只要端稳手臂,就算把这步枪当做傻瓜相机般的cāo作,想来也不会歪得找不到北。
当然,两把匕首也被杨**回绑腿里,不怕骗不过八国联军,怕的是与武门中人狭路相逢时,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打死。
令杨猛感觉自己终于有了一丝主角光环的是,在乔装拿枪之后,第一个遇见的目标是位熟人,而且还是一位功夫强悍的熟人。
“郝师兄,别动手,是我啊……”
郝恩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放下手上准备投掷出去的长枪,没好气地翻白了杨猛一眼:“你不要命了,这么乱搞,两面人看到都得动手……”
杨猛嘿嘿一笑,“你也穿上军装,一会好接应师傅,否则这么硬拼很难活着出城……”
郝恩光一身是血,有些疲惫的坐在了地上,双手仍在不住的颤抖着,大概是杀的洋毛子太多,手上的白蜡杆大枪也断成了两截,尽管装在毛瑟枪上的刺刀很不趁手,可到底大大增强了对洋毛子的欺骗xìng。
“傻二说的对,师傅他们即便再强,也无法与遍布京城的军队硬拼而退,眼下内城简直就乱成了一团,是要早早的做些安排,好接应师兄弟们出城。”
想到这里,郝恩光无奈地穿上了杨猛递给他的英**服,将脸用鲜血抹得严严实实,这才急冲冲的跑进了河泊厂的胡同。
有了郝恩光在旁边接连出手,杨猛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在师兄以身作则的演示下,偷袭起来也没了缩手缩脚的毛病,接连的shè击与刺刀冲杀后,准头和胆气明显提高了很多。
与后世武术比赛注重的招式连贯或架势到位不同,这个大时代的招式都是在血雨腥风中锤炼而来,特别是修行形意拳这种战场杀拳的高手,极为注重拳法的实效杀伤力,很多招式都要求快打猛进无遮拦,奔走之中要杀人夺命莫胆寒。
平时看似无用的小手段,在实战中多是用来踢裆、插耳、挖眼的散手,可以说招招皆可置人于死地,手脚都要用得心思活泛,就连师傅这等平rì谦逊和蔼的宗师,一旦动起手来,那撒灰蒙脸这种高难度的技术,都经常会运用在实战拳术之中,而且还必须用得隐蔽漂亮,越是这般yīn狠毒辣的招式,名字往往越是赫亮斯文。
这个理念同样适用于郝恩光。经过连番的杀人实战,杨猛忽然明白了为何后世称国术是只杀人不表演的技击手段,原来这手段本就是从血腥的战场中总结凝练出来的杀人技巧,这样的招数在太平盛世的时候,又如何敢拿出来给百姓学习、演练或切磋?
别说强身健体,不让人绝户丧命便已经是留手了……
这才是真正的强身救国之法,是为国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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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下葬
“看,是师傅和师伯……”
就在杨猛有些微微走神的时候,郝恩光率先看到师傅李存义和另一位长辈,尽管两位大师身边还有师兄和几个武门中人,可在连番厮杀了大半夜后,如今众人已是心神俱疲,再面对一群手握刺刀的洋兵队列,形势显然有些不妙。
指了指那群洋毛子的右侧,郝恩光提着仍滴着鲜血的枪刺,低头向左边跑去,血迹模糊的脸庞在军帽的遮掩下,果然很难被人发现,待跑到两个正举枪准备shè击的洋毛子身后,这才猛然提枪举刀,在两人脖颈后砍了下去……
“oh,**……”
凌乱的弹幕一滞,突如其来的刺杀让对峙的洋枪队顿时混乱起来,就在那名英军尉官痛骂一声准备击毙郝恩光时,一个刚刚还高呼着‘help……helpme……’的德国士兵,已经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他的身旁,一举刺刀也从他的脖子侧面扎了个透亮。
噗……
砰砰砰砰砰……
与郝恩光这种纯粹的武人不同,心思略有些小猥琐的杨猛,在刺杀了尉官的瞬间,双腿也接连踢倒了几个错愕不已的洋鬼子,随即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挤进了鬼子的队伍中,忽而刺刀突刺,忽而举枪便shè,飞快的手速加上yīn险的损招,让原本保持着防御队列的洋枪队,顿时计费后跳。
那是一双灵巧的手,在脚下不住移动的同时,给步枪上膛的动作,都令人有些眼花缭乱……
砰砰砰……
混乱而又急速的枪击,不单让洋鬼子迅速减员,同时也给他们彼此造成了巨大的恐慌,在这种接近贴身的距离之下,即便是杨猛这种菜鸟,几乎也能枪枪爆头。
血花脑浆四溅,倒霉的洋枪小队转眼崩溃撤离,就在杨猛压着胸中的呕吐感向前追杀时,师傅李存义和那位满脸络腮胡子的猛汉两个箭步便追了上去,手上单刀飞速斩剁挑戳,转眼将剩下这七八个洋鬼子腰斩或劈断脖颈于刀下。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看着一地鲜血和眼前花花绿绿的内脏,杨猛心里一阵恍惚,终于没有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眼看师傅回身回走,这才强忍着不适站起了身:“师……师傅,让大家都换上洋鬼子的军装,整个皇城都乱成一片,再不想办法混出内城,等晚上大搜查的时候,怕是就没机会了……”
微微的点了点头,李存义对印象中的傻徒弟感觉有些意外,难得这孩子忽然有了这种见识和魄力,行事杀人都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干脆劲,若非他刚才枪杀洋人的手段仍有些笨拙,老人还以为这孩子怕不是天神下凡给他的脑袋开了窍。
“小鬼第一次杀人么?”
猛汉咧了咧嘴,将手上的九环大刀背于身后,一边欣赏地拍了拍杨猛的肩膀……
“以前也杀过,今天这一路上便曾杀了四五个,只是没这里的场面看着这么血腥……”
猛汉大眼睛一瞪,忽然哈哈一笑,扭头对李存义赞道:“你这小徒弟年纪不大,心思倒很对我胃口,手上的功夫虽然没多少,转眼就趁乱连夺几条人命,是块学刀的好材料……”
杨猛心里有些愕然,不知这学刀跟杀人的数量和方法还有什么联系,只是心里摸不准眼前这位到底是谁,所以只能微微欠身,傻乎乎地抱拳致礼。
“叫王五伯!”
李存义脸上虽然严肃,可看向杨猛的双眼中满是喜悦,显然对这个如今只是偶尔犯傻的小徒弟,感觉到十分的欣赏。
“这位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大刀王五,王五爷……”
经过一路的袭杀和潜行,郝恩光对这个越来越果敢的小师弟由衷地喜爱,特别是当杨猛趁乱暗杀的时候,那如蝴蝶般的步法连他都有些惊讶,看到杨猛就这般愣在那里,赶忙走过来,低声地将猛汉的身份说了出来。
“王五?!肝胆两昆仑的大刀王五?!”
杨猛看着这位后世闻名的大镖客、武术大家、维新变法的志士,嘴里不觉一阵喃喃自语,心里却是发自内心的惊喜和敬佩,眼见师傅和师兄为自己又犯傻般的模样开始头疼,这才惊醒般的单膝跪了下去:“傻二拜见五伯!”
“咦?”
王五看着双目忽然微微有些湿润的少年,心里感觉有些奇怪和莫名的感动,但当他笑着将杨猛扶起时,才猛地惊觉这种无以言喻的眼神中,却是与盟弟谭嗣同等一干维新人士极为相像,都好比心无旁骛的赤子。
王五有些微微地入了神,遥想当年维新变法的岁月,继而在心里沉吟了一刻,这才有些沉重地拍了拍杨猛的肩膀说:“好小子,大智若愚不过如是,你师傅没有看错人,你是有慧根的赤子,当不会因杀戮而迷失本心,回头去师伯那住些rì子,有些行走江湖的小手段送你防身……”
与其他京门武林人物不同,大刀王五的眼光在维新派的熏陶下,早已超越了武术门派的局限,乃至其拥有着一副侠之大者的情怀,尽管在很多程度上,仍抱有忠君爱国的心思,可在谭嗣同慨然就义之后,他已经对清廷彻底失去了信心。
为了这个饱受压迫的国家和民族,他不顾个人安危,曾三次行刺于慈禧太后,并多方奔走企图救出被软禁的光绪帝,只求能改变被列强欺凌的现状。
所以,当大刀王五看到同样可能具备这种情怀的杨猛,纯净的目光中又多出了一点莫名的闪光时,这个五十六岁的老人,忽然就有了传艺托孤,将这个火种传继至下一代的心思……
纷乱的京城,让联军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损失,从而使得他们开始将分散的兵力,向一处集中收缩。当杨猛随着众人,借着地形与洋兵军服的掩护,来到程廷华就义的河泊厂时,附近的洋枪队也早已经在武林人士的围堵暗杀下逃之夭夭。
幸运的是,众人在路上还遇见了程老的弟弟程殿华与长子程有龙。
两人如今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总算在混乱中抢得程老的遗体,眼见身上伤势已经严重影响了体力,这才接替二人将程老遗体背起,并掩护着二人冒死创出了内城,准备将程老的遗体运回家中。
时间紧迫,众人决定去程廷华发妻的老家——京城东郊楼梓庄,将遗体草草入葬,等rì后有机会,再寻人运往河北深州程家村。
当然,经过了这一夜,杨猛也算崭露头角,特别是在大刀王五和李存义的刻意提携下,在一场场的激战与暗杀中,他与程老门下诸多成名的弟子也算结下了不小的香火情谊。
等到众人冲出内城时,程廷华的大弟子张玉奎,也带着十几人也从另外的方向会合过来,“眼下洋鬼子渐渐反过味来,开始大肆搜捕了,咱们在一起目标太大,不如暂时分头出去,到东郊后在会和……”
“你们带程老弟的遗体先走,我带着镖局的弟子断后……”
见到程老总算要得以安息,大刀王五索xìng带着弟子们沿途埋伏起来,等到众人一路小心的分头混出京城,将程老的遗体草草入葬后,天sè已经渐渐露出了一丝光亮。
“眼下京城乱象纷呈,我已嘱咐你几位师兄随我去刘庄隐蔽,等过些rì子洋毛子放松后,好好杀他娘的一次,再南下山西……”
京城九门禁严,李存义索xìng也不准备再回内城,与杨猛交代了下自己的藏身之处,便与其他徒弟消失在黎明之中,所幸经过八国的烧杀抢掠之后,也渐渐地不再寻那些穷庄户人家集中的农村,只要不走漏风声,一时倒也不必担心被汉jiān找上门来。
“大好河山,却任由洋人横行,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世道……”
看着武门众人离去,王五不由再次愤慨起来,等到断后的弟子也渐渐会和后,这才带着众人隐藏起来,准备天亮城门开放后,再乔装潜回城内的顺源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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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活马桩
大刀王五,本名王正谊,字子斌,祖籍河北沧州,**人。
按照杨猛脑海中模糊的记忆,这位侠客、镖师兼维新志士,乃是晚清武林十大宗师之一,一生行侠仗义、扶危救困,之后在联军入京后靖赴国难,所以在京城乱夜那晚,才会主动跪下磕头见礼。
这是杨猛代后世网络上诸多爱国愤青及武术爱好者的叩拜,也是对这个时代的侠者气概的祭奠,所以从杨猛眼中露出的jīng气神,才能直接影响到大刀王五,做出将自己的武艺和jīng神也一同传承下去的想法。
说起来,大刀王五与李存义不单是盟兄弟,在武学上同样也是亦师亦友。
实际上,清末的武林中人,对于门户之见已经渐渐看淡,但有学成的杰出拳师出徒时,师傅一般都会按照个人意愿或本门的人脉,介绍徒弟去较为亲近的门派继续学艺深造。
所以清末民国时期,也是中国武术飞速发展并不断进化的黄金时代,武林中人不单关系极为微妙,就连所学的武技也都力求广博jīng湛,好比形意、八卦和太极这三门内家拳来说,门派之间的交流极为普遍,特别是八卦与形意两门,论一论关系,便是上了谱的师兄弟。
王五乃沧州**拳门第三代门人,与山西心意**拳的关系不大。
但王五也是个天纵奇才的人物,不但将最擅长的北方弹腿融入刀法之中,更是将师傅双刀李凤岗传下的**刀术,与**门其他器械类武技融会贯通,结合自己多年的实战经验,创出一套极为实用的大刀术,其在北方武林的刀术实战方面,算得上是第一大家。
按照王五所说,如今国难当头,刀剑技法虽然不足克制洋枪,但比拳脚功夫更易速成,且对杨猛这般明劲未成的武门弟子来说,刀剑的杀伤力更适合在乱世中防身,所以准备将自己这些年对刀法的心得传给杨猛。
怎奈老侠客虽想成就杨猛,可杨猛显然并不想学王五最擅长的大刀,反而将心思都用在了小巧腾挪的**双刀术,以及短剑匕首的实战技法上面了。
即便老人心思再通达,也想不到面前这个傻乎乎的憨子,竟然来自百年之后,更想不到由于杨猛对未来热武器的发展进程过于了解,所以根本不愿选择这种更适合正面硬抗的大刀术,反而钟意于贴身刺杀等短刀匕首的技法。
好在老人在兵器上沉浸了几十年,眼见杨猛身形矮小,确实更适合双刀术,便将师傅传下的**刀谱及剑法传给了杨猛,在不论真正功力火候的情况下,手持两柄短刀的杨猛不觉也渐渐凝练出一番气势,虽然无法与那些以快刀闻名的关东刀客相比,可在时间的打磨之下,竟然也可以与王五游斗上十几个回合。
当然,每rì除了练习刀剑技法以外,杨猛在形意拳上的进步也是突飞猛进。
有了这位京城第一刀客手把手的指点,杨猛已然能将刀法融入五行拳中,尤其结合刀法理解的劈拳、躜拳、横拳,已经打出了一丝锋芒毕露的味道,并通过对刀剑劈斩刺击等招法的理解,渐渐明白了这三种拳打的奥妙。
练好了三拳,杨猛对尚云祥打崩拳时的发力技巧,也一点点琢磨出了味道,结合每rì站桩提高的劲力,在一天清晨,豁然明白了明劲打人的jīng髓,如今拳脚发力击打木桩时,十次也有一两次能打出啪啪的脆响。
这么一来,王五对杨猛这个一心向上的少年愈发看重起来,索xìng借着看望李存义师徒的机会,让杨猛随自己去河北走镖。
与师傅师兄等人在刘庄分别时,众人对以前的傻二现在巨大的进步,感觉极为诧异,幸亏有王五猛赞杨猛大智若愚,这才感慨原来傻人真的有傻福。
“杨猛刀法虽然只算初成,但在五行拳上的领悟已到了火候,这次走镖,你还是传上一路形意的十二大形,用来继续拉扯筋骨……”
听了王五的建议,李存义点了点头,考虑到杨猛只有十五岁,体型骨骼还在发育中,便将猴形拳的拳架全部传了下来,虽然打法及杀招的关节之前便传了他一些,但用来打熬筋骨锻炼腿脚的练法,这时当然都要手把手地教给杨猛。
值得一提是,李老传授杨猛猴形拳时,也嘱咐这个最小的弟子,要好好孝敬王师伯,最好能学到师伯最擅长的十二路弹腿,将下盘与筋骨锻炼成型,更有利于身体和力气的成长。
作为清末十大宗师级的人物,王五对杨猛练猴形时的帮助极大,眼见杨猛整rì上窜下跳的练个不停,索xìng主动将弹腿的练法一一传授给他。
只是当杨猛真正开始学习弹腿时,这位老侠客才随意般地提出:“既然要锻炼腿脚,那么在这走镖路上,都要按照扎马的桩法走路,要做到一步一马,一停一弓……”。
这么一来,杨猛算是遭到穿越以来最大的挑战,每rì在行走奔跑之余,还要兼顾着练习扎活马桩,短短的两天下来,腿脚就好似撕裂一般地疼起来,就连晚上休息的时候,都在不住地颤抖。
他有些怀疑,“每天这样超极限的锻炼,自己的韧带是否已经撕裂了?”
可是按照王五所说的,这种程度只是刚刚开始而已,“要想打、先扎马,马步蹲得好,不但可壮肾腰强筋补气,下盘稳固,还能提升身体的反应能力和协调xìng,正是练习猴形前的基本功。”
杨猛泪流满面,却又不愿辜负王五对他的期望,所以即便从第三天开始,腿脚上的筋络及肌肉韧带都开始越来越疼,但他仍在努力的坚持着。
“所谓“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空学拳谱套路招式,没有实际进行全身肌肉的重力与耐力训练,最终必将沦为花拳绣腿……”看着杨猛咬牙坚持,老人不觉十分欣慰,于是便在路上不断指点着他扎活马的关窍。
尽管杨猛已将三体式桩练成,可这内家拳的站桩功夫与王五所说的‘活马’,显然不能混为一谈。
在行走中扎活马,除了培养武者在任何地形都可稳扎稳打的下盘功夫外,还要兼顾步法转变及腰腿发力的技巧,如果没有师傅手把手的提点指导,并辅以武门的秘药来配合暗劲推宫过血,一般人练上几天双腿恐怕就得废了。
“蹲静马时,常常要求凝神静气呼吸自然,要蹲得深、平、稳,以练习喉、胸、肾等器官,而扎活马,则需要培养无意深化吞吐气息,刺激身体不断收缩扩大腹部及腿部的肌肉,以图达到全身骨骼筋肉,无时不动的综合训练,练好了这一门功夫,你的弹腿自然便成了……”
这种活马桩,起初幅度一定要小,与走路略有不同即可,随着肌肉和骨骼适应后,方可逐渐加强肌肉与呼吸的幅度,所以能有效提升在实战时人体的反应能力与灵活度。
说来也怪,按照杨猛后世所谓科学锻炼的角度来看,这种超人类极限强度的训练,无疑是极不科学的。好在他穿越后的体质及恢复速度都十分异常,虽然每天都超出了身体承受的极限,但在王五以武门秘制的药膏及暗劲推血的辅助下,竟然就这么一天天的坚持了下来,甚至还在不断提高行进的速度与扎马的难度。
所谓的武门秘药,乃是武门中传承了千百年的方子,专治筋骨与肌肉的损伤,且以蜡封后的年头越多越好。
像一些传承时间久远的武林门派,最值钱的并不是他们的武术秘籍,而是那些收藏了超过十年以上的老药丸子,这种在后世看来显然属于过期产品的药丸,闻起来味道不怎么样,但如果配上十五年以上的老黄酒,治疗筋肉损伤甚至断骨接骨都有奇效。
杨猛很幸运,王五手上的老药丸子很充沛。
杨猛也很痛苦,因为一趟十几天的短镖,硬是被王五拖着众人陪他生生地走了一个多月。
“这药绝逼比后世那风湿膏、虎骨膏强一百倍,简直可以媲美传说中的‘小还丹’,一定要跟王五师傅把药方弄到手,等我坚持活到改革开放后,就TM的发了……”
杨猛在无奈之下,只有每天不断以jīng神胜利法自己安慰自己,只是这么一来倒误打误撞地闯过了王五要求的自然随心,不刻意而为之的难关。等到临近京城最后几天时,其以活马桩行走的速度,竟然已经超出了常年赶路的趟子手。
“啊……啊啊~啊啊……”
兴奋地模仿着人猿泰山,杨猛感觉浑身气力充沛,连跳跃腾挪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尤其一打起猴形拳来,整个人就好似一头狂野的大马猴,在行镖的人群中穿来穿去……
“坏了,忘记李师兄跟我说过这孩子以前脑子缺根弦,该不会cāo练得太狠,又给练傻了吧……”
看着一脸兴奋,比猴子还猴子的杨猛在镖车和马匹上搞笑地蹦蹦跳跳,王五忽然有些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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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王五陨落
清末的江湖,虽然没像武门中分出南北武林那般明显,但也同样具有十分鲜明的地域xìng,从三教九流乃至**帮派,无不因为地域习惯的不同,而产生各种规矩、切口与禁忌。
一般行走江湖的武林人,除了在意实力意外,其实更需要的是面子和口碑,而对于王五这般走镖为生的豪侠,有了巨大的声望后,自然就可以在各种地方单刷好感度。
杨猛跟王五走镖,先是锻炼武技,后来又因为宅男的猥琐习惯,对武门秘制的老药丸子动了心思,但对他行走江湖帮助最大的,还要属那些**上的规矩与切口。
杨猛扪心自问,尽管他也来自后世的东北,但对于出身于白山黑水之间的八旗辫子军,却没有多少好感。
说白了,一个半封建半奴隶的统治阶级,本身便是对宋、明时期的小资产阶级的扼杀乃至文明的倒退,更别提那清廷对华夏jīng神阉割的绝逼到位。
幸运的是,尽管这个国家处于前所未有的黑暗之中,但对于清末底层社会的人物及行当来说,他们更喜欢保持着千百年来的原生态、规矩、活力以及……韧xìng……
清末的武林,也没有后世武侠小说中那些五岳剑派,甚至连古典武侠必写的少林武当,如今也都处于半荒废、半民间、半扯淡的状态。
按照王五所说,如今活跃在武林中的门派,北方基本集中在京城河北一带,以形意、八卦、太极、八极、戳脚、谭腿等纯粹的武术门派为主,南方则是洪、陈、蔡、李、莫五大拳种及武当嫡传演化出来的门派如金蟾派、龙门派等……而江湖,则是囊括了武林及僧道儒三教、八门九流、黑白两道的统称。
武林中人或许心思要直接些,武技相对高明一点,彼此除了武斗之外,也经常会采用比较委婉的文斗,也就是露出一手绝活,让对方知难而退。
而江湖中人则难缠很多,对于武技相对粗糙一些的**中人来说,实打实的斩杀或暗害对手,都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法。
换做另外一个镖局,即便镖主武艺威望都很好,在这走镖路上总归要有些胆战心惊,因为那些土匪、黑帮甚至响马的规矩,说不定哪天就变了,与其打交道乃至争斗时,忌讳与手段都要随之改变。
而大刀王五经营的顺远镖局,却很少有这种顾忌,它的辐shè范围可谓极大,北自山海关,南到两江湖广,但凡是与武门有些联系的江湖豪客,对这位老侠客都极为尊重,只要是顺源镖旗走过之处,很多山头连买路钱都只是象征xìng的收取一点点。
当然,之所以会这样,除了王五武技jīng湛手段够硬外,更多的原因还是王五在戊戌变法的时候,创下来的赫赫威名,等到后来两次营救谭嗣同,四次刺杀慈禧太后,并多次暗杀清廷贪官这些事迹,更是让这位京门豪侠,得到了南北武林发自内心的敬佩与推崇。
只是,对江湖中人来说的崇高威望,对于汉jiān、清廷乃至八国联军来说,便是必须扼杀的凶名、悍匪。
出城时是9月,等杨猛随着镖队回京时,已经是10月的下旬。
就在众人刚刚收拾好行装,在镖局的后院安顿下来时,一个预料之外的人忽然闯入了内宅。
“林大师姐?您怎么来了?”
“在京城里隐匿了两个多月,如今洋鬼子被咱义和拳搞得彻底抓了狂,王师兄您这消息可够闭塞的,回来也不知道赶紧换个地方……”
看着王五有些不解,来人继续说道:“团里有消息说,李鸿章如今已经代表清廷彻底地降了洋鬼子,如今正要全力清剿京城里的拳团和武林中人,红楼我已经回不去了,你这顺源镖局怕是也无法保住,如今唯有请诸位速速与我离去……”
在天津叱咤风云的林黑儿,如今穿着一身紫sè的短衣劲装,面sè自如地站在王五面前侃侃而谈,若非手上的短剑仍自滴血,任谁也看不出这个风姿绰约的御姐,竟然是杀人无算的红灯照大师姐。
王五眉头一皱,对林黑儿的消息有些措手不及,但在江湖经历过这么多年的风浪,老人的经验与决断都极为丰富,不等众人惊慌,便马上做出了安排:“小三小四,你两领着镖局里的兄弟从西院翻墙走,从天河胡同出去分散出城,傻二和林师妹,你两人少脚程快,去其他武门兄弟家报个消息,免得有兄弟不知情况,来这里被洋鬼子包了饺子……”
“师傅,那您呢?”
经历了短暂的错愕惊讶,杨猛忽然回忆起,“前世网络上有关王五的生卒rì期,好像就说是在1900年末,谁知道竟然会提前出了乱子,难道是我这只小蝴蝶扇动的效应?”
王五看着杨猛焦虑的样子,欣慰的点了点头,并没有纠正这句‘师傅’里的谬误,无论从李存义的关系来说,还是他对杨猛付出的心血,在心里早已将杨猛视作亲传弟子……
“老夫从前门走,尽量为你们拖延些时间,放心,这里的地形老夫比你们都熟悉,要是看整个镖局都空了,恐怕洋鬼子又会将整个内城都封闭,到时候一个都别想跑……”
作为久经沙场的人物,林黑儿显然更知道时间紧迫,猛地拉了杨猛一把,这才抱拳对王五说道:“师兄所言极是,你们小字辈的速按五爷说的办,夜长梦多,就此别过,待过几rì安顿好,再与师兄把酒言欢……”
说完,这女人干净利落地拖着杨猛,急跑几步便翻出了镖局的后墙,顺着胡同向夜sè中跑去,可是没等出跑出多远,就听到远处传来阵阵的喧闹声。
“看来团里也出了内jiān,我这边刚一动手,洋鬼子就把时间提前了,一会你先翻出这个胡同,找地方躲起来,待我冲出去引走那些洋鬼子,再找个机会逃跑,记得不要再回红楼了,那里如今……”
杨猛眼角抽了抽,显然从林黑儿的神情中猜测到了什么,只是不等他伸出的手臂抓住林黑儿,这个有些激动的女人已经挥舞着短剑,表情狠戾地扑向了黑暗之中……
砰砰砰砰……
与此同时,上百的清兵带着八国联军的五百长枪队,从远处向顺源镖局一点点逼了过来,眼见一片片的火把将黑夜都几乎点燃,孤零零的镖局顿时显得有些弱不经风。
“林黑儿的消息,怕是来得有些迟了……”王五皱了皱眉,将大刀反架在了手臂上面。
“反贼王五,你多次暗杀洋大人的案子发了,快快出来束手就擒,还能保住镖局一干人等的xìng命,一旦洋大人们发怒,整个顺源镖局,鸡犬不留!”
“师傅,不如与我们一起从西面冲出去吧……”
“镖头,这可如何是好,我这一家老小十几口,还指望……”
啪的一记巴掌打在那腿软的趟子手脸上,马三有些激动的吼道:“你以为师傅出去便能保证活命?自打洋鬼子打进京城,杀了几万人都没见他们手软过……四条街都被封了,恐怕压根就没想留活口,大家齐心合力,一起突围才有活路……”
王五按住了马三的肩膀,心里却有些欣慰,笑着对众人说道:“几百条洋枪,莫说是我们,就算是杨露蝉、董海川这等武林泰斗,恐怕也要饮恨当场,想活命的抄家伙,我一会自己先出正门,剩下的人分头翻墙突围,记得一定要从胡同上的墙头跑,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师傅,你去后门突围,我带上老四他们去正门迎敌……”
“胡闹,清兵不见我,大家谁都别想活着出去,只有我在正门,你们才有一线机会,谁也不要乱来,这时候活下一个便是一个,rì后还有大好时光杀鬼子,武人切忌冲动,我平时教你们的都就着饭吃了?”
老人‘啪’地甩了徒弟一记耳光,双眼赤红地吼了起来,在硬逼着众人又分成四路藏在墙边后,自己才则猛然从墙头向正门跑去,脚下接连窜行震荡,背上脊椎带动着浑身骨骼发起力来。
就在那喊话的清兵叫嚣不停的时候,王五已经好似蝙蝠从天而降,一刀扎进清兵的喉咙,这才推着那倒霉鬼的尸体向洋枪队冲了过去,在洋枪队慌乱后退shè击的同时,老人脚下却已经再次发力,手上暗劲化入九环大刀,一股股锋芒顿时在清兵体内爆发,一块块骨肉在漫天的血水中四分五裂,转眼又随着老人一同shè至人群之中……
一团刀光寒九州,力斩昆仑莫等愁……
口中高呼着**大刀诀,王五的身体已经化作一道血sè的旋风,好似疯魔一般地在人群使出乱披风刀法。
强悍的气血在体内运动,狂暴的暗劲不要命的连续激发,令那把门扇似的大刀化作绞肉机一般,在纷乱的人群中疯狂旋转搅动起来。
啪啪啪……
一时间断肢残腿如朽木飞散,长枪人头在刀光中不住分离,巨大的恐慌如瘟疫般在人群中扩散,几百洋鬼子措手不及之下,竟然被王五杀得溃不成军。
砰砰砰砰……
cháo水般的枪声在夜空中不住响起,镖局众人含着眼泪跳墙向外冲去,虽然侧面与后面的火力比前面差了许多,但一个照面也倒下了二十几人,待到最幸运的几个硬撑着钻进胡同时,前门劈哩啪啦的枪声好似热火般集体爆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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