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可疑的任务 求推荐票
1937年,日军挥兵南下大举进攻中国黄河以南的地区,国军奋力抵抗但依旧没有阻挡住日军的铁蹄,日本扬言三个月灭亡中国的计划眼看就要得逞。
8月,迫于战争原因,黄埔军校这所当时最好的陆军军官培训学校被迫迁移南京,毕业生提前分配,紧急奔赴前线。
张松正也是这一期毕业的学员,但他却没有和其他学员一样分配个好去处,也没有被学校通知再次入校“深造”,而是被滞留在南京的一家旅馆,进行所谓的反思。
之所以滞留不是因为他各科成绩拔尖,而是因为他连续留级三年,至今都没有通过毕业科目的考评,教务处拿这种资历比教员还老的学员也没有半点办法。
这些人都是党国的精英,民族的脊梁,开除学员那是要蒋委员长亲自签署命令的。学员毕不了业除了有学生的责任,也是学校的责任,这种事情报上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上层中自然没人愿意为这种小事被蒋校长痛批一顿。
南京城的下午微风和煦,阳光明媚。
威廉宾馆,此时的张松正手持着高脚杯细品着红酒,透过窗户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一米七八身高,黝黑的皮肤,健硕的肌肉,他看起来更像是身手敏捷之人,谁会想到他是一个毕不了业的军校学渣。
大学六年,他偷奸耍滑想尽一切办法使各科成绩都不及格让自己迟迟毕不了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躲避这场无意义的战争,躲避无意义的剿匪。
他这样的业务能力,黄埔的教员都对他失望透顶,黄埔的学生以他为耻。没有人在意他的前途,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在学校的存在感却极低。
但可笑的是他瞒过了所有人,却没有瞒过他的导师章宁。
章宁很清楚张松正的能力,正因如此才将他从长官部保了下来,安排他留在了南京。用他的话说,张松正就是一只喝醉的疯狗。
南京街头相比于几月前行人少了很多,来往的多数是各地赶过来的军队,看军服的颜色可以确定是中央军。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远处的玛丽卡酒吧依旧歌舞升平,进出的都是军官政要,似乎没有为大战来临做半点准备,这酒吧听说是长官部某位高官的私人产业,背景深厚。
想到这些发国难财的王八蛋,张松正也是一阵叹息……
“叮……”一声嘶哑的电话声响起,打破了房间的宁静,这时候谁会来电话?张松正眉头一皱,似乎觉得这通电话来的不是时候。
“喂!……是!……”电话的那一头的声音有些低沉,来电的正是他导师章宁,也是黄浦军校学员处副主任。
“……据可靠情报,日军已经准备进攻上海,也很有可能西进,随时会进攻南京城。现在有个棘手的问题,我军可能出现了叛徒,而且这个人可能掌握了城防图。”章宁的声音有些怒火,似乎对这些守城部队的警惕无比失望。
张松正:“大战在即,居然有这种事,军统这群废物,先前怎么没早发现!这叛徒是哪个部队的……”
章宁:“如今南京城大大小小十多个师,鬼知道是哪部分!知道就直接抓人了,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吗?你是生面孔,安排你去绝对是最好的人选,守城军官没人认识你,更方便你执行任务。
今晚八点,玛丽卡酒吧!他们会可能会接头。
武器弹药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就藏在床底下。你务必要完成此次任务,毁掉城防图,不能有任何闪失,别再给我装孙子。完成任务后,我自然会派人联络你。”
“是……是……请老师放心!”张松正一脸严肃,站的笔挺,对于导师他无比尊敬,他的命令从未违抗过,不过这一次他产生了质疑。
这种事本应该是特务处的拿手戏,而今却把烂摊子丢给自己,特务处却躲起来了。
这样的任务是一个“生面孔”三个字就可以敷衍过去的吗?
如果是临时发现,这早早备好的武器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章宁能掐会算,早就知道军中会有叛徒?
这世道卖儿鬻女之人比比皆是,更何况一个导师……
是真有任务还是想借机除掉自己,张松正都拿捏不准,但党国如果要除掉自己,也至少需要一个理由啊?难道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张松正不傻,知道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但军令如山,吃着党国的饭,那就得为党国尽忠。
缓慢的挂下电话,俯身便看到床底下的牛皮公文包,公文包中有一把勃朗宁M1910和五十发子弹。
他看了看手表,把玩起手枪,距离七点还有三个小时,他需要提前到达酒店熟悉环境,找到合适的位置观察来往之人,这是最特务最基本的业务能力。
……
七月的天气比较炎热,但玛丽卡酒吧装了吊扇而且还是一楼,极为阴凉舒适。
张松正身着一身灰色中山装,戴着圆框眼镜,手里拿着一个发黄掉皮的公文包,看上去像是公司里的文员或者政府的底层职员。
他点了杯啤酒,拿了一份报纸,选了靠门口的一张桌子,乘机观察着进出的每一位宾客。
这个位置极好,进出之人他能轻易清楚,但想要别人注意到他这个角落,确实需要特地费心思。更何况张松正打扮了一番,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老实巴交的公司职员,这样的人政客、军人、妓女都会避而远之,不会轻易前来打招呼。
盯梢这种事是个需要眼力、思维和智慧的活,需要从陌生人最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之间感受对方的心理。
人会有思想、情绪、性格、感觉,如果他伪装或者演绎的不够完美,他就会暴露真实身份。
当然这或许是一种猜测,但经验告诉张松正人等的人已经来了……
酒吧中更有八位客人,一号桌四位女人搔首弄姿,媚眼如丝,显然是没找好今晚的“新郎”。
五号桌的男子时不时桌下的骚扰和摩擦对面的女子香脚,眉目传情,这样的情况告诉他这是情侣或者姘头。
九号桌和八号桌分别是一位男子,很难判断谁不是接头之人,但八号桌那位双腿张开且外展,显然是经常穿木屐所致。
至于九号桌那一位,表情严肃,额头上深深的印痕告诉张松正此人绝对是位军人,只是面生的很。
难道是这两人想要交易?张松正不动声色,在没有见到城防图之前,一切行动都意味着任务失败。
“不对……”门口突然进来一人,虽然是便装,但一看就是军人,而且此人有些面熟。
002空白的城防图 求收藏,求推荐票
男子是个一米六左右的小个子,穿着黑色西装,手中提着一个民用的公文包。
“公文包......”张松正立刻觉察到不对,八号桌的可疑人也拿了一样的公文包,难道这便是接头的暗号?
出于职业习惯,他谨慎的拿出了勃朗宁手枪,打开保险,随时准备战斗。
黑衣男子进门之后左右望了望,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八号桌的男子身上,但他的目光只是停留了一秒便准备大步朝着酒吧深处的十号桌走去。
八号桌的男子时不时将报纸拉下,注意着这里进出的每一个人,甚是防范。
当他看到黑衣男子进来之时,右手不自觉的碰了碰公文包。
张松正几乎可以确定的接头之人已到。
大战在即,按理说城门检查非常严格,但这些日本间谍又是如何溜进来的?这是一个值得所有军警思考的问题,毕竟城防这一块是他们负责。
黑衣男人沿着桌子中间的过道朝着十号桌走去,当他快到八号桌时,八号桌上的啤酒杯突然掉落,碎片和啤酒洒落一地,恰好溅在黑衣男人身上。
“对不起......”八号桌的男子连忙起身道歉,装模做样的替黑衣男人擦拭衣物,借机用身体挡住了公文包。
啤酒杯突然掉落而且是在最可疑的两个人之间发生,任何搞过特工的都知道,这中间绝对有猫腻。
“扫兴,弄脏我的衣物和皮鞋.......”黑衣男子大声的骂了几声,满脸愤怒的准备往门外走去,只是他手中的公文包好像换了一个面。
张松正看的很清楚,他们的公文包在刚才的叫嚷之中就极快的进行了交换,难道这城防图就藏在公文包中?
刻不容缓。
“别动,执行公务!”张松正冲过吧台,一枪便命中了八号桌的男子,男子几乎没有反抗便被打倒在地,周围的服务员和顾客疯狂的往门外冲去。
餐具的碎裂声,女人的尖叫声......场面顿时变的复杂。
黑衣男人掏出了手枪直接朝着张松正这射杀了过来,张松正连忙跃过桌子跳到了吧台底下,桌面上留下了三道深深地弹痕。
如若不是吧台阻挡了子弹,刚才如此近距离速射张松正很难躲过。
不过进去这就酒吧之前,他便事先踩了点,甚至连撤退路线都提前做了准备。
张松正没有和黑衣男人僵持而是飞速在酒吧内跑动,乘机在空中连续打了三枪,其中一枪命中了男子的小腿。
男人本能的捂住了流血不止的小腿,巨大的疼痛差点让他晕厥。张松正没有任何犹豫,又朝着男子的眉心补了一枪,男子沉甸甸的倒地,连抽搐都没有机会。
见枪战结束,原本趴在桌下的九号桌男子也提好了自己的公文包跑出酒吧,冲向了二楼。
所有人都往外跑,唯独他冲往二楼,张松正注意到了这情况不过也没有在意,毕竟二楼是宾馆,说不定宾馆有什么贵重物品。
因为此地发生枪战警察署必定会封锁整栋楼严查,到时候什么都带不出,男子这样做也极为正常。
张松正顾不得其他,直接翻开了八号桌男子的公文包,一张一平米左右的牛皮纸出现在眼前,当他打开牛皮纸的刹那,他眉心都冒出了冷汗。
一张白纸。
没错,他没有看错,的确是一张白纸。难道这张城防图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掩盖了上面的文字和图案?
黄埔军校特工课进行过相关知识的培训,他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只能索性收好了城防图。
他又打开了小个子男人的公文包,里面只有一把手枪、两个弹夹和一串钥匙。看手枪的品牌应该是日本货,显然是八号桌男子担心任务失败用来反击的武器。
作为一个职业的特工,本能告诉他此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问题肯定出现在人身上。
城防图肯定是黑衣男人带过来的,双方制造矛盾乘机调换了公文包。也就是说现在八号桌男子手上的公文包是黑衣男子的,黑衣男子手中的公文包是八号桌男子的。
如此一来便很好解释黑衣男子的公文包中为何会出现日本牌子的手枪,而且还是一把成色不错的手枪。
不对,张松正似乎忽略了一个细节,那便是九号桌的男子。
在双方枪战之时,九号桌的男子一直躲在桌子下面,桌子被桌布罩着,桌子下面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但是他能确定的是九号桌的男子绝对是一名军人。
既然是一名军人,在当时枪战的复杂环境下他要么选择还击,要么选择逃跑,为什么要躲在桌子下?张松正有些疑问。
更可疑的是所有人都往外面跑,他为何偏偏往楼上跑?这男子绝对有问题!
张松正立马持枪冲上了二楼,事情发生也就是三十秒之间,男子定然跑不远。
当他跑上二楼之时,一道黑影从楼梯间闪过,很快便消失。
这栋楼总共只有两层,二楼没有单独的出口,他唯一能够做的便是跳窗而逃,他立即朝着黑影出现的方向追去,途中还不小心撞到了被遗弃的餐车,残羹冷炙洒落一地。
黑影他不确定是九号桌的男子,但跟绝身高和身形来看和九号桌的男子的外形基本相符,更何况心中没鬼为何要见人便跑。
男子进了208房之后便消失了踪影,然而张松正赶到时208的房门却关的紧紧地。
张松正用力一脚踹开了房门,房间中手枪速射了一轮,但很可惜被他侧身躲了过去。
张松正还击了几枪,企图用火力压制,右手已经准备好了新的弹夹。
一个照面,张松正几乎能够确定此人必定是九号桌的男子无疑。只可惜在二人碰面之时男子便跳窗而下,与街道上的人群混在了一起,消失不见。
这时,军警的警示哨声响起,警察总署的十多个警察已经赶到了大街上,有四五人眼看便要到了酒吧。
这是秘密任务,为了防止事情暴露,张松正也只能跳下窗子,混在人群中离开了此地。
一路上他有些失落,原本可以完成的任务却被对方的一手连环计玩的晕头转向,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然选择了两次交换公文包。
这很明显是在制定计划之后布置了备用方案,而九号桌的男子便是备用方案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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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张松正仔细思考了事情的全部经过,现在任务已经失败,唯一能够做的是马上汇报情况和研究带回来的这些物品,尤其是那一张空白的城防图。
但一个特工的本能告诉他,这张空白的城防图上可能没有文章,或许他本身就是一张牛皮纸。
事已至此,他又能做些什么?他只能研究这张图。
但愿上天照顾,九号桌的男子只是个意外,正真的城防图是自己手上的这张白纸。
庆幸的是能够影藏文字的药水不多,最常用的方法便是粘上清水在放蜡烛上烘烤便能还原牛皮纸上的文字和图案。
这些东西弄到并不复杂,他立马开始验证。
一番验证和折腾,事情果然如事先料想的那样,牛皮纸仅仅是一张简单的牛皮纸,可为什么敌特要用这样的一张牛皮纸掩人耳目?他完全不需要做这样的掩饰。
对于特工而言,每一种行为的选择都有他的道理,他们不会在将无用的手段用在任务上,任何一个对任务无用的细节都可能暴露自己的位置和身份,这是这个行业的大忌。
暴露身份和位置对于一个特工而言是极为致命的,因为他意味着死亡。
“叮......”嘶哑的电话声再次响起,他知道章宁的电话来了。
”任务执行的如何?城防图是否抢到?警察署已经查明了两位死者的身份,一名是日本人,一名是36军的作战参谋......“电话的那一头,章宁的声音有些迫不及待。
这一次警察倒是行动迅速,短短一个小时便查明了死者的身份,或许大战在即,他们也不敢松懈,这毕竟是掉脑袋的事情。
张松正如实汇报的情况,章宁有些失望,但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他。
只身一人身入敌营能全身而退已经不易,况且还夺回了城防图,只是这张城防图没有任何实际的价值。
要知道他是刚毕业的军校生,军校学的那些东西都是书本上的理论,第一次执行任务能做到这个样子已经是佼佼者。
章宁没有继续多讲,毕竟这公用电话接的外线,万一泄露的军事机密可不得了,他担心的是这九号桌的男子是否带走了城防图,这张城防图是否带出了城外。另外他叮嘱张松正继续调查,一旦有结果立即上报。
消息已经通知了军方,南京城已经全面戒严,只准进不准出,所有滞留在城中的流民都被送往了紧急的救助站。
在危机时候国军能够设立临时的救助站还算是有点良心,这样至少可以保证城中每天可以少饿死一些人。
一切又回归了平静,他反复的看着所有的物证,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那一串钥匙上。
这串钥匙有四片,其中三片是很普通的钥匙,最后一片应该是高档锁的钥匙,能够用上这种锁的人,除了市政的保密部门便只有城东的别墅区。
对于老百姓而言这样一把锁的价钱足够他们一年的开支,谁又能用的起。
既然钥匙所指是城东的别墅区,那九号桌的男子为何要去酒吧二楼的208房?难道仅仅是掩人耳目?
他没有听到破门的声音,说明男子有208房的钥匙或者208房本身便是打开的。
既然九号桌的男子离开了208房,说明他有足够的时间转移或者毁灭一些不想让人看到的秘密,即使他再回208房调查,也未必能够找到什么线索。
他放下所有的思想包袱,将所有的思绪放在了城东别墅区上。
孤身一人要想成功夺回城防图,必需得为自己埋下后路,所有人都在忙于战争,此刻守城部队也无暇顾及这些琐事,更不会有人来帮助自己。
唯一可以借助的是警察署的警察,但这是由流氓混混组成的乌合之众,搞不好事情没办成倒反生事端。
党国的高层知道,城防图一旦落入敌人手上无疑是将火力点全部暴露,战争来临之时,这是极度危险的,南京也将失去最后的屏障。
城东的别墅区只有十栋别墅,经过调查这里住着的大部分是南京的大商贾和政府高官,大战在即,这里已经有几户人去楼空,有人住的仅仅几家,这无疑缩小了排查的范围。
张松正如今已经换了个身份——黄包车夫。他戴着瓜皮帽穿着麻布衣服再加上他黝黑的皮肤,倒真像那么回事,
对于这个突然来的新面孔,其他的黄包车夫也不意外,毕竟这块地界拉车的太多,流动性也很大,一辆黄包车交易数次也极有可能。
一天下来张松正也没接什么活,远的不去,近的又嫌弃价钱太过便宜,不远不近的又到了饭点懒得去,这倒是让周围的黄包车车夫感觉到好笑。
不仅如此,这位新来的车夫甚是慷慨,时不时发烟而且抽的还是卷烟而不是旱烟,很快他便和这些车夫聊到了一块。
最了解这座城市的是黄包车夫和叫花子,他们是城市的寄生虫,也是一座城市的良心。张松正一天下来打探到不少消息,其中也得到的一个重要消息。
前两天这里新搬过来一家,听说房子被主人十万大洋低价卖了。大战在即,最没人要的便是吃不了带不走的房子,此时有人买房极为可疑。
他也将黄包车移到了这栋楼的出口处,乘机观察着这里动态,一旦有什么风吹草东,他就立马行动。
通过观察,这栋楼房中的人确实可疑。别墅一般都是住家,家中必然有老小,而这栋楼住着的是几个男人。
这些男人似乎职责很分明,每天都是固定的人购买饭食,但却始终没有发现当初的那个九号桌的男子。
就在第二日下午,张松正终于接到了这栋别墅的活。
一位男子从别墅中走出,腰间鼓起应该是带了武器,张松正热情的上去打了个招呼:“爷,去哪,价格优惠。”
男子一言不发,丢给了他一块大洋,指着东正街的方向,张松正眼尖,一眼便瞧出此人绝不是中国人,他也压根不懂中文,故才一言不发。
除此之外他打扮普通,出手却极为阔绰,更加不像中国人的风格。
004马达
“日本特务!”尽管南京城极为复杂,偶尔出现几个外国人也很是正常,但中日大战在即,城中的日本人早就被秘密抓了起来,这些漏网之鱼能够堂而皇之的游走在大街之上,不是潜伏下来的特务又是什么?
张松正没有对眼前的这个日本特务7采取什么手段,反而是大献殷勤,希望通过他去接近那座别墅,因为平时这座别墅有暗哨,贸然前去可能会打草惊蛇。
南京城这么大,如果他们换了地点,他又去何处寻找蛛丝马迹?这种大海捞针的蠢事他可干不来。
南京的万花楼是出了名的青楼,即使是大战前夕生意依旧红火,即使相隔百米也能够闻到浓浓的胭脂香味,日本特务示意张松正在此停下。
张松正取下瓜皮帽,点头哈腰的表示了一番,就是为了让这个日本人多记住他几眼,他猜测这厮肯定是吃过午饭来此放松放松。
张松正也确实佩服日本人胆子大,若不是精虫上脑,这种情况谁敢出来潇洒,可见这个机构管理也不是那么严格。
如今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守着这个特务却不得不放弃别墅那边的盯梢,导师章宁到底是何目的,为何让他一个人深入一线,难道特务处之人都死绝了吗?难道党国的精英都死绝了吗?
作为一个军人,他不敢妄加揣测领导的意图,尤其是对他来说。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属于哪一个部门,目前能够领导他的也只有导师章宁了。
发现如此重大的线索,他还是只能选择上报,哪怕上级派一个人前来协助也好。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只见日本人整理好松散的衣物从万花楼中出来,看样子对服务还是比较满意,脸上的腮红告诉张松正此人喝了点小酒,但应该没有醉,意识清醒。
万花楼前原本有三四个黄包车夫,都被张松正用银元打发,临走之时还特地警告他们,如果把事情说出去,小心他们的小命。
黄包车夫都是些人精,自然知道张松正并非一般的黄包车夫,很可能是政府或者军队派过来执行任务的特工,如果是这样的话此地很有可能会发生枪战。他们无非是赚点血汗钱,可不想因此而丢掉小命,一个个灰溜溜的离开了。
日本人见周围只有一辆黄包车夫而且还是刚刚送他来的那一位,没有多想便上了他的车,而且这一次又给了一块银元,出手阔绰。
张松正别的不行,点头哈腰装孙子这一块还是扮演的极像,很快便得到了日本男子的信任。
借着这个黄包车夫的名头,张松正顺利进入了别墅区,接近了神秘的八号院。
这是一座美式建筑,也是最近几年最流行的建筑风格,张松正很机灵,故意装作不懂路的白痴,围着别墅周围转了一圈才在正门停下,为此他还挨了日本人一脚,但他并未发怒,心中暗道:“让你狗日的踢一脚,等我查清楚了城防图的位置,老子要了你的小命。”
通过半掩的房门和窗户,张松正基本上确定了房间之中大概有十个人,这和日军一个特务小队的人数大致相当,他们防范甚严,外人难以靠近。
张松正有些头疼,十个人的小队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凭一己之力很难完成任务,看来还得寻求老师的帮助,毕竟任务是他布置的,不会哭脸的孩子没人疼。
回到宾馆,一通电话打了过去,刚提出自己的要求,对面就传来了一阵骂声:“别跟我讨价还价,你业务成绩这么差,已经让我在军部抬不起头,如今派你完成这个任务,就让想让你有个好前程。你的要求我们会考虑,但不一定会给你派助手。”
张松正:“老师,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打内战我不支持,但是打鬼子我哪怕是丢了这条命也决不含糊,我对党国的忠心天地可鉴!”
早些年张松正一家被日本鬼子的“三光”行动全部杀害,而今他也算是孤身一人闯江湖,对日本人的仇恨,他比谁都要深。
章宁:”既然你对党国忠心,那你就应该服从命令,你出色的完成了这次任务,我跟长官部那边谈判也会多一点底气,我可不想手上出一个上了军校到最后分配工作时变成上等兵。“
”是!是!老师辛苦,等学生有了好前程,定然不会忘了老师的栽培,日本人如此嚣张,我也想打下一番功绩。”
听了章宁的训斥,张松正的脸是一时黑一时白,他现在后悔当初在学校没好好表现,如今黄埔都被他学垮了,他就是想表现也没有机会了。
按照章宁的说法,这一次任务对他来说就是个考核,顺利完成了便能成功的分配工作,如若没有完成估计还是得进入作战部队当个上等兵。
他自然不希望后者的结果,亲一色的军官都是自己的同学或者学长,自己到头来读了六年军校混了个上等兵,这脸怕是没地方放。
......
第二天天还没亮,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将张松正惊醒。尽管是睡觉,但他的警觉性还是很高,听这声音似乎是朝着自己的房间走来。
“叮叮......”
“何人?”张松正下意识的拿出手枪,对准了门口。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门外是一个男子,听声音和自己差不多也是二十来岁的样子,他念的正是章宁昨天晚上给他的暗语。
虚惊一场。张松正放下手枪,左手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骚气的年轻人,花西装粉红色的领带,手上还提着一个挎包,一看便是闷骚型的那一种。
”大哥好!我叫马达,我是老师派过来的助手,刚从娘家出来,让我来协助你完成任务!“马达笑呵呵的道,心情有些好。
看着模样就知道和自己一样是个刺头,他所说的娘家其实就是军法处。军法处不是什么人都能去,那是犯过大错误的人才会去那种地方。
“去娘家带了什么礼物?”张松正递给他一支香烟,随口问道,这所谓的礼物其实是问他犯了什么错误。
马达取出火机,潇洒的点着了香烟,有点得意的道:“团长外出打仗,我在后方睡了他姨太太,事情败露了......”
“啥!兄弟你有点狠啊!”原本张松正对他没什么兴趣,谁知道他这话一出,让他也大吃一惊,让自己的团长带了绿帽子,千古风流人物啊。
005捣毁敌军的据点
“这算啥,这狗日的团长是土匪出身,又不是嫡系部队,他能进入国民党纯粹是因为手底下有那么一帮子人,实际上是个战壕都挖不好的主,上了战场也是炮灰。
他当团长以来,四处敛财,娶了七八房姨太太,我看他忙不过来,给他帮帮忙。”
马达似乎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军法处也只是走了走过场随便判了三个月的禁闭。
再说他睡的这房姨太太原本就是个妓女,他手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睡过。
马达是山西人,山西自古出风流才子,他绝对也算一个。
两人可以说是臭味相投,张松正似乎也明白了老师的用意,眼前这个马达和自己一样,也是个戴罪立功的主。
马达可是个嘴巴停不下来的人,一来便讲起了他的英雄事迹。
让张松正惊讶的是眼前之人从理论上来说还是自己的师兄,当然这与张松正留级三年又很大关系。
既然马达也是过来执行任务的,张松正毫无保留的将他这两日探查到的结果和玛丽卡酒吧事件的经过一一相告,二人也拿下主意,今晚就拜访鬼子这个据点。
之所以有这个底气,是因为马达从老部队带过来两把美国的小型冲锋枪M1928。
这东西可是刚刚出现新型武器,射速快,火力大,适合冲锋。有了这家伙,突进去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呵呵,杂牌部队还有这东西,我估计嫡系都没有吧。”张松正拿着手中的家伙比划了一下笑道。
“别小看我们杂牌部队,哥们我也是从杂牌部队出来的,我们有钱!
但这可是好东西,整个团就三把,我偷了两把出来了!反正出来了我也没打算再回去,那狗日的团长拿我也没有半点办法。”
马达说话间从袋子中取出两根雪茄,丢了一根给张松正。
“哎哟喂,混的相当不错,这美国的肥香肠我还是第一次抽。”张松正拿着雪茄在鼻子上闻了闻笑道。
“大哥放心,只要有小弟在身边,这些东西管够。”马达一脸自信,看样子就是个有门道的人。
......
深夜两点,街上除了烂醉的酒鬼和妓院的招呼声,街头显得格外安静。
街上巡逻的卫兵和警察比以前多了一倍,可能是中央政府还没有迁移,蒋委员长还在南京的原因。
张松正跟上级汇报了今晚的行动,获得批准。
利用夜色的掩护,两道黑影出现在别墅区。
八号别墅,昏暗的灯光还没有熄灭,门口两位穿着“保安”服装的日本人正在当值,昏昏欲睡,腰间鼓起,两人似乎还随身带了武器。
张松正两人从日本人后面绕过,直接用短刺抹了值班日本人的脖子,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到了钥匙,溜进房中轻轻关了门。
暗杀最好的方式便是悄无声息,除非万不得已,他们不会选择开枪。
马达负责警戒,张松正则负责制敌,他们首先去的便是一楼亮灯的房间,因为这里很可能还有人未休息。
二人悄悄潜入,发现亮灯的房间是一间军绘室,看桌子上密密麻麻的废弃地图,张松正很容易便知道了这些人的意图。
这群日本人潜入进来就是绘制南京的地图,为今后的大战做准备。
在房间内,一位男子带着眼镜,张松正觉得无比熟悉,突然他心头一喜,因为这家伙不就是当初玛丽卡酒吧九号桌的那个男子。
他的出现说明自己找的地方没错。
要想在这么大的南京城找到这厮,确实需要花不少力气,这一次的确是他运气好,不过也得感谢那串钥匙。
张松正冲进房中,速度极快,当男子发现时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城防图在哪?“
日本男子似乎听得懂中国话,指了指旁边的保险箱。张松正用冲锋枪指着男子,摇晃了下枪口,示意他打开。
日本男子有些紧张,但并未拒绝,但张松正有些担心,因为刚才的拉扯已经造成了响动,很有可能惊动了楼上的日本人。
日本人熟练的打开了保险箱,一不留神,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手枪。
他立即转身准备乘着二人所有精力放在城防图上的时候反击,谁知被张松正看见了他的小动作,机枪一阵扫射。
男子倒在血泊中,但很快楼上便传来了脚步声,声音还有些急促和慌张,这中间可能就是四五秒的时间,不得不说这群训练有素的日本兵反应还是极快。
马达往楼梯口扔了两三颗手榴弹,当场便炸翻四五人,张松正则立马推开日本男子的身体,取出了保险柜中的重要文件,很顺利的便找到了那张手绘的城防图。
“我的个乖乖,这狗日的作战参谋差点害死十几万人!”
城防图的火力点、碉堡描绘的很细致,基本上只要和大地图一对,便能准确找到火力点的位置。
张松正取下背包将这些资料全部带走,因为绝密文件中也包含了一些日本的机密文件,拿回去给军方研究一下,说不定能够得到什么意想不到的情报。
马达乘着爆炸后的敌人混乱,直接突了上去,将仓促出战的日本兵全部解决,而且每一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人以后才与张松正会合。
“怎么样,城防图拿到了吗?”
清理完敌军,马达从二楼跳下,跑上前来问道,但冲锋枪习惯性的对准着四周,提防还有敌人出没。
“运气好,这些资料还没有出城,走,烧了这里。“张松正有些兴奋。
马达点了点头,从背包中拿出了几瓶用玻璃瓶装好的汽油,丢在了房间,随后又扔出了三四个手榴弹,二人便快速撤离。
短短两三秒,身后便传来了爆炸声,别墅一楼燃起了熊熊烈火,火焰如火蛇一般顺着窗帘笔直烧了上去,等他们撤出两三百米时,身后已经是一片火海。
别墅周围陆续聚集了人群,军警和保卫队立即赶了过来。
”没想到啊,你身手不错,枪法也不错,不像是一个**啊!“张松正有些好奇的说道。
”我在军校的时候其实各科都挺好,除了体能可能差了一点,要不是老师将我分配到杂牌军当什么作战参谋,我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我一个新人,而且是党国派来的,这群土匪会听我排兵布阵?一切都是团长那狗日的说了算,我再不出来,迟早会被那家伙坑死。
他打仗还是江湖套路,说白了碰上日本兵就是送死......“
马达一路抱怨前部队的不好,国民党派系复杂,对外人都有防备之心,张松正心知肚明,不过张松正喜欢马达的坦诚,因为这样的人往往没什么其他歪心思。
006任命
绕过了几条街区,没有发现日军的尾巴,说明此次渗透进南京城的日军不是很多,他们没有实力再次组织进攻。
顺利回到威廉宾馆,二人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下来。
“说吧,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情报交给谁?”张松正问道。
城防图既然已经到手,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肯定不能用外线直接联系章宁。
而且按照以往的规矩,马达既然和自己合作,就必然带来了上峰的指示。
“呵呵,不愧是老手,熟悉套路。这人你很熟悉,教导总队总队长桂永清。”马达点起一根雪茄,漫不经心的说道。
张松正抽走了马达口中的雪茄,重重的吸了一口道:“这桂永清可是个人物,我很熟悉。在德国步兵专门学校留过学,又是黄埔一期的师兄,后来何应钦赏识,任教导总队总队长。”
“没错,就是那小子,保险起见,今晚就找他去......”马达有些迫不及待,他内心很清楚,眼前的这份情报就是她们俩戴罪立功的筹码。
虽然张松正没有犯过大错误,但是党国历来流行一句话——无功便是过,所以他猜测张松正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在这件事情上,两人是没有分歧的,但这件事情之后两人是否还有机会再合作,就需要看分配的去处了。
张松正不了解马达的底细,只知道他是个纨绔的花花公子,马达也不知道张松正的底细,只知道他是军校所有老师的噩梦。
张松正:“马达兄,这些情报一交上去,看来这桂永清今晚怕是没机会和姨太太亲热了。
我们带回去的消息肯定会震惊整个南京的军界,让蒋委员长都坐不住。”
马达:“蒋委员长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就想此事之后能否让我去个好去处,最好能每天喝喝花酒,别再去杂牌军了......”
张松正:“这是长官部的事,能不能喝花酒这要看你的命,去不去杂牌部队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当天晚上,两人便把消息带到了教导总队,桂永清分析了一番后不敢有丝毫懈怠,立马交给了上层。
当晚,军情处就组织了大量的翻译对获取来的文件进行了破译,知道了日军近期的计划,这个计划震惊了整个南京国民政府。
日军的下一个目标是中国上海。
......
教导总队的位置就位于原来的黄埔军校,黄埔军校虽然准备迁到成都,而且大部分师生也都撤到了成都,但这座被誉为“将军摇篮”的军校还依旧威严,屹立在南京古城中。
桂永清为了二人的安全着想,又看在章宁的面子上,昨晚破例让他们留在了教导队过夜。
第二日清晨,教导总队都出操两个小时了而两人还在熟睡,只见外面一位下等兵跑来,叫醒了两人。
“报告!桂总队长请二位长官前往大厅,有重要命令宣布,不得拖延,立即前去。”士兵站的笔直,敬了个礼报告道。
“知道了,我们整理军容,立刻前去!”张松正立马起身,懒洋洋的回答道。
见士兵离去,张松正踹了床上的马达一脚,小声道:“起床,快点,桂永清召我们上早朝!”
二人急急忙忙换好了皱皱巴巴衣服,穿着便装便来到总队长办公室的门前。
马达轻轻的敲了下门,站的笔直朝着门内报告:“报告长官,张松正、马达到!”
二人刚汇报完,门内便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进来吧!”
两人齐步走入办公室,落地有声,估计这是他们第一次走出这么整齐伐一的队列队形。
在办公室中间,一张两米长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和报纸,桂永清正在办公桌后的柜子中翻找着什么东西。
桂永清个子不高,约莫一米七左右,带着一副近视眼镜,看起来并不是那么严肃。
见昨晚的功臣进来,他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心情大好。
桂永清治军严格,但看到两人并没有穿军服,本来大好的心情又被破坏,心中有些气愤,特别是看到马达那花花绿绿的打扮,气更不打一处来。
桂永清:“胡闹!你们难道连军装都没有吗?这......穿成什么样子。”
“报告长官,军服在执行任务过程中丢失,还请长官莫怪!”张松正说完便对马达挤眉弄眼的笑了笑。
“报告长官,我的也是!”眼看张松正忽悠了过去,马达也立马报告。
桂永清拿着手中的文件对着马达一阵乱拍,道:“他的我不知道,你这混账东西还想蒙骗长官?整个国军现在你的名号比蒋委员长还响亮,给团长戴绿帽子,国军千古第一人,你的军装怕还在军法处没领回来吧......”
马达一阵尴尬,挺直了腰板不做声,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大不了再回一趟娘家。
桂永清又接着把两人训斥了一番,尤其是翻出了两人的老底,两人都老脸一红,相互望了望了,心中都想对对方说一声:“失敬失敬……”
一番训斥之后,桂永清的心情也似乎好了许多,说起了正事。
“过是过,功是功,我党向来是公私分明,两位冒着生命危险夺回了原本外流的城防图,粉碎了日本绘制南京城地图和获取南京城火力点的计划,实在是大功一件,蒋委员长都口头表扬,就连我和你们的老师章宁都受到了表彰,说到底我还要感谢你们。
我一向治军严格,看到你们军容不整,气不打一处来,希望二位受了就受了,不要有任何想法,因为我从来没打错过人。”
桂永清如此强势,张松正两人哪还敢有什么想法,只想早点接到命令立即离去,毕竟这里又不是他们的部队,莫名其妙在别人家被抽打一顿,还不能出声,二人想想便觉得窝囊。
两人对着桂永清点头哈腰了一番,一看便是典型的军痞子,桂永清气又不打一处来,只是不是自己的兵,强压了下去,心中暗道:“这章宁兄带出来的都是些什么学生......”
两人听说蒋委员长都提出了口头表扬,这“重要命令”他们似乎也猜到了是什么,心中窃喜。
“这里有两个命令让我代为宣读,一个是嘉奖我便不念了,都写在纸上,你们自己看。
第二个是委任状,我来宣读:任命张松正为特务处上海站特别行动组一组组长,授少尉军衔,任命马达为副组长,军衔不变,二人三日内报道,长官部.......”
桂永清宣读完命令就将嘉奖令和委任状交给了两人,随口又道了一句:“恭喜!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二位年轻,可以闯出一番天地,如今国家有难,我们都应该挺身而出。”
007特务处
这个任命对于张松正来说是纠结的。原本以为自己会分配到抗战第一线直接与日军面对面的对抗,谁知道上级的意图是要他进入力行社特务处。
特务处每个省都有分点,上海站也只是力行社的其中一个分点。听传闻,这力行社特务处与特工总部年底将要合并,成立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
这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是党国最重要的情报机关之一,也是蒋委员长为了加强中央集权而设下的一个局,这个部门的主要领导人之一便是戴笠。
特工处威风八面,军中之人闻风丧胆,被特务处调查过的人,即使没有污点也会掉层皮,而且这些人没有一个敢发声。
所有的部队都想有独立自主的权利,但正是因为特务处这个部门的存在,许多人想做的事情被阻止,不是一个派系的被打压甚至诬陷,军中对特务处的印象并不是很友好。
当然特务处也有它存在的价值,它所搜集的情报十分准确,粉碎了敌人和共产党许多计划,也揪出了不少共产党和日军的特务分子,为党国的贡献是不可估量的,是蒋委员长倚靠的重要力量。
张松正猜测自己和马达被安排进入特务处,既是长官部和导师章宁的意思,但同时也应该是眼前这位桂永清总队长的意思。
所有人都知道桂永清和这个神秘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也是蒋委员长身边的重要人物之一。
命令既然已经下来,张松正也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
自古就是这样,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命令只能执行,没有对错可言。
“怎么,看你们的心情似乎不是很高兴,许多人梦寐以求托关系进入特务处,而今机会就摆在你们眼前,而且你们也有这个本事胜任这个工作,何乐而不为?”桂永清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笑道。
马达与张松正对视了一眼,似乎心中都想说些什么,看马达那表情,就差点哭出来了。他是任性,可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去特务处,成为所有同仁眼中的钉子。
“报告!我不去,我申请加入前线部队,上阵杀敌,哪怕是做个大头兵也心甘情愿。”张松正向桂永清行了个庄严地军礼说道。
“我也是!要不您就放我回老部队算了,毕竟我那事情也不大,团里有过这样事情的又不止我一个!”
马达小声说道,但明显有些胆怯。
”一个经常犯错误的学渣,一个是睡团长姨太太的混账东西,你们还敢讨价还价,进入特务处怎么了?
虽然工作性质特殊了一点,但依旧是为党国做贡献,而且贡献丝毫不亚于你们上战场杀敌,特务处的一个情报可能纠正党国的错误决策,可能拯救上万军民。
你们三天之内报道,休要与我讨价还价,如有意见请直接反映给长官部。”
两人灰溜溜的离开了办公室,按桂永清的指示,临走之前还去后勤处领了两套尉官军服,当天中午就乘坐了去上海的军列。
换上了军官服装,整个人都看起来精神许多,上了六年的军校,张松正还是第一次穿军官服,因为在军校的时候所有学员穿的都是学员服。
“松正啊松正,以后我就要跟你一个锅吃饭了,兄弟有什么好处可不要忘了小弟。尽管说我宁可回到我那杂牌军也不愿意去那天杀的特务处。”
看着沿途刷刷而过的风景,马达说出了自己心中憋了许久的话,这样的遭遇,他真的想哭。
特务处不忙还好,一旦忙起来就是几个月没白天没黑夜的盯梢,而且危险系数极大,弄不好哪天就被人暗杀在了大街上。
“命令就是命令,事已至此,我们又能够怎么办,好好工作,明哲保生吧。
对了,特务处上海站的站长是谁,你了解吗?”
张松正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别说是马达这种花花公子,即使是他也不愿意来。
“马天宇吧!这家伙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在49军的时候就对自己人下过手,出了名的狠角色。
戴笠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让他去上海站搞站长的。”
马达苦笑了一声,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
“局势如此复杂,到时候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是领导,行动上还是要听他的。
但如果他逼我们去陷害无辜的同僚,排挤打压其他势力,我觉得没必要。”张松正道。
“你放心兄弟,这种蠢事我是断断不会干的,得罪了这些军队长官,我哪里有金条去吃香喝辣?
不过我们俩过去可能不会受待见,他是保定军校毕业的,而我们是黄埔系,在派系上我们就不是一个集体,但愿这个人没什么坏心思,不然我们就死翘翘了。”
马达似乎对这些江湖传闻都很清楚,若不是身上有这些个小毛病,说不定真能在官场混出个什么名堂。
张松正当初从军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想将日本人驱逐出去,他作为一个青年,理应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能干就干,干不好就撤,我就不信,以我们两兄弟的本事,在这特工处会被欺负?
马天宇如果搞我们,我们不会反过来搞他,说到底我也是一个行动组组长,手底下多少也有三四十个弟兄。”
张松正笑了笑道,这世道光脚的什么时候怕过穿鞋的?
“你说的对,他要搞我们我就睡了他老婆,上山当土匪去.......”
马达开了个玩笑,却把张松正搞得挺无语,这马达可是个疯子,动不动就睡领导的老婆和姨太太,确实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就是他以后怕也得提防着点,万一……
南京到上海并不是很远,由于部分铁路线被日特破坏,他们又换乘了水路,于第二日清晨到了上海。
上海比南京大的多,而且局势也复杂的多,日军全面东进下一秒就可能进攻上海,所以这里进出的人员都进行了严格的检查登记,但凡发现不对劲的人员直接拘留和秘密杀害。
战争来临之时,对于可疑分子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杀害。
两人顺利的进入了上海城,找了一家宾馆休息了一个上午,说好的三日之内赴任,现在还不到三日,自然要好好的慰问自己一番。
尤其是马达,一晚上没休息,第二日清晨便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或者去哪里感受上海人民的热情去了。
008特务处上海站 求推荐票
“卖报!卖报!8月9日,日本海军中尉大山勇夫等两人驾车闯入上海虹桥机场挑衅,被驻军保安队击毙!我中华民族是不可欺辱的......”
一大早宾馆外面便传来卖报小哥的大声疾呼,街上不少人都掏出了铜板买了一份报纸。日本人如此猖獗,上海城只要有关于击毙日本人的话题,总能引起高潮。
张松正手上也拿了一份报纸,冲进了房间,看到正在洗漱的马达道:“听说了吗?日本的海军中尉大山勇夫带领几个人冲进了上海虹桥机场,被我军的保安队击毙,打的好啊,这打出了中华的骨气!”
“本来就该打,当初奉行不抵抗政策,最后苦的还是老百姓,受伤的还是中华大地,早就该打了。”
马达放下毛巾,对着张松正说道。
“全国人民都希望国民军和共产党能够携手合作,建立第二次国共合作,真正形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如能形成万众一心的局面,中国的胜利就不远了。”
张松正点了根烟,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军队道。
“我也希望是这样,亲兄弟之间打来打去,损失的毕竟是中国的国防力量。
如果能够将日军赶出国门,国军和红党再谈谁来当皇帝的事也不迟,大不了争执不下搞两个皇帝也没关系。”
马达坐上了藤椅,认真的刮着胡子,对张松正说道。
“革命的目的都是为了推翻封建统治,当皇帝这事以后都是不可能的,袁世凯不是打算当皇帝吗?搞了几天就被顶下来了,全国人民都看的到。
中国要想长久,以后还是要和美国鬼子一样实行多党制,用一个声音说话,不然听谁的啊?”
张松正整理好了军装,对着马达道。
“哎,管他们怎么搞,三民主义有三民主义的优点,共产主义有共产主义的优点,不管今后是谁做皇帝,总会比清政府好,比现在好。
走吧,时间不早了,该去特务处报道了,今天是第三天。”
马达拿起了公文包,准备出门。
“嗯!”
......
特务处上海站位于上海警署旁边,办公的地方似乎是由民房改过来的,三层的小洋楼面积还挺大,门口两个卫兵背着长枪守卫者大门,进出的都是穿着黑色短袖的外围特务。
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三十八分,特务处已经上班,三楼的站长办公室,马天宇正为一件事情忙的焦头烂额。
据可靠情报,国军内部出现了一名代号“红雀”的日本间谍,此人多次为日军提供情报,导致国军物资运输、后勤补给、军事行动方面遭受到巨大破坏,为了揪出这个红雀,特务处上海站特别行动组一组的人员伤亡惨重,组长和两位副组长战死。
但即使是这样,特务处还没有查到丝毫线索,唯一有关系的几个人又没有直接证据确定他们就是红雀,对方而且还是军官,不好直接抓人。
戴局长为了这事已经数次与马天宇通过电话,每一次都责怪他办事不利,他也很是懊恼。
张松正和马达穿着军装进入特务处大门,门口的卫兵行了个礼并没有阻拦。
他们也听说最近要来两位新的长官,而且是从南京直接调过来的,所以进出的军官他们都很是注意。
“报告站长!南京派过来的两位长官已经到了,正在门外等候!”负责站长办公室执勤的卫兵通报了一声。
“好,有请!”
马天宇正是用人之际,南京能直接派过来两位军校的高材生,对他来说是如虎添翼。
见二人进来,马天宇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亲自迎接。
“松正、马达,旅途劳顿,愚兄没有亲自去码头迎接,深感愧疚......”
马天宇甚是热情,一点都没有架子,上来就是热情的握手问候。
“如今上海大战在即,站长肯定是日理万机,我等小辈,怎能劳驾您亲自迎接。
再说我们来此是为站长效力为党国尽忠为民族出力的,不敢谈什么困难,有一张床一顿粗粮即可。”
张松正行了个军礼,一副无功不受禄的样子说道。
特务处上海站站长是中校级别,这倒是少见,一般来说大站的站长至少是上校或者少将,可见此人跟长官部的关系不一般,后台颇深。
“松正能够如此想,实在是党国大幸,我上海站有松正这样的人才,必能将日寇赶出中国,愚兄有信心啊!”
马天宇又是一顿蜜糖灌了下去,若不是张松正在军校呆了六年,见惯了这些套路,差点就信了。
不过他这种套路对军校刚毕业的新兵蛋子还是极为有效,往往长官几句话一煽动,下面的弟兄就嗷嗷叫的往前冲。
既然在这军界混,谁不想自己有个好前程,谁不希望自己的长官能够重视。
“两位贤弟刚来上海,可能对上海的局势还不是很了解,我们特务站……”马天宇一番客套之后便开始安排工作,大致介绍了目前上海特工科的情况。
上海特工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外围,一部分是内线。
内线是由军官组成,也是决策机关,其中主要部门是电讯科,总务科,情报科,监察科,直属大队和四个特别行动组。其中上海特务处的主要领导就只有两个,一个是站长,一个是副站长。
马天宇一般负责重大事情的决策,而副站长彭飞则负责常务工作,也就是说一般性的工作都是与副站长对接,再由副站长汇报给站长。
在行政级别上张松正的职务等同于各科科长,马达的职务等同于各科副科长。名义上是这样,但实际上跑外勤的地位远远比不上搞内勤的待遇。
能够搞内勤的都是马天宇的心腹,比如说情报科和总务处。
情报科是各类情报的中枢属于最高机密部门,如果安排的不是马天宇的心腹,一旦出现问题那就是天大的责任。
总务科自然不用想,它是一个钱袋子部门,整个上海站所有的进出开支都要经过总务科,如果不是站长的小舅子,这样的位置旁人根本沾不到,只是最近几年因为战乱,党国的拨款越来越少,总务科也没什么油水可言了。
直属大队归站长直接管理,任何人无权调动,除非站长战死,副站长暂代站长之职,在暂代期间才有可能调动直属大队,不过这样的情况基本上不可能发生。
至于监察处是个虚职,监察处的人员也不多,但凡站长拍板的事情监察处也不敢有什么意见,更何况监察处还是在站长和副站长的领导下工作。吓唬吓唬其他部门的还行,至于威胁到站长,这个部门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009颓废
虽然委任状上安排张松正和马达担任特别行动组一组的组长和副组长,但实际上基层站长可以根据实际需要安排职务。
从马天宇的话语间得知,一组在上一次任务中损失巨大,全组四十多号兄弟只回来了十多人,其中还有四五个重伤,目前还在医院抢救,也就是说张松正管理的一组实际上能用的人只是有十人。
这十个人是什么底细张松正不知道,但能够在绝地险境中平安回来的士兵,绝对是一些老兵油子。
但这一点他倒是不担心,马达这个**之王自然有能力把他们整的服服帖帖。
张松正和马达两人来到这上海站,可以说是无依无靠,但见一组的情况如此不容乐观,他也提出了自己的难处和要求。
他需要补充人员编制,如果可以他还想把马达安排到总务处任职,哪怕是当个干事也好。
张松正给马天宇理由是马达“旧伤未愈”,暂时不适合参加训练和行动。
混迹官场几十年的马天宇怎么可能不知道张松正的意思,随便找个理由推脱了,甚至还假装好人要送马达去战地医院疗养。总务处管钱,非一般人能进。
张松正刚来便提出了两个要求马天宇总不能全部拒绝,毕竟以后上下级之间还要经常沟通和配合,于是答应帮他补充一部分编制,至于剩下的他自己想办法。
张松正也不傻,见马天宇退让了一步,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拜天拜地的感谢马天宇的大恩,发了一些没有用的誓言。
补充编制对于他这个特务处站长来说其实是小事一桩。军中何人敢得罪特务处的站长,这是明摆着找死,因为不给兵就意味着要给命。
所以对于部队长官来说,特务处要人可以说是能给就给,不能给做工作也要给。
别说是个小兵,就是一个排长、连长、参谋长,地方部队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其实对于地方部队来说,能多几个人进入特务处本身也是好事,特务处不仅待遇高,行动也自由。
特别是特务处如果有自己部队弟兄的话,倘若军中有人犯了错误,自己人三两句话就忽悠过去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原因很简单,朝中有人好办事。
马天宇交代了工作之后便召开了会议,因为级别原因,马达没有参加会议。
会上,他向各部门的一把手介绍了张松正的情况,当介绍履历时,为了给他留点面子,马天宇一句话带过。但其他人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怎么回事。
没有履历就意味着没有军功,饭桶一个罢了。
来到这特务处,最让他意外的是遇到了老熟人。老熟人也是黄埔系的同学,现在任特别行动组二组组长。这个人与张松正在军校时有些渊源,曾经为了一点小事差点闹出人命。
虽然是同学,虽然是相同的职务,但人家现在可是上尉军衔,张松正见到了理应敬个礼,因为他名义上还是长官。
往事不堪回首,曾经为了一个女人和这个二组组长郭天志结下了梁子,以后怕有的是机会明争暗斗。
对于几个特别行动组的组长而言,各组之间不是什么兄弟单位,而是赤裸裸的竞争关系。
部门的职位只有这么多,谁也不愿意在外面风吹日晒,都想混个内勤吹着冷气抽着香烟。
会议大约进行了一个半小时,散会之后,郭天志主动迎了上来:“松正兄,几年不见还是老样子,您老人家终于毕业了,学校都被您读垮了,被迫迁移到成都去了。”
“哎呀喂,原来是天志贤弟,你读书时各科好像也没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你出来一两年,除了比我多了两颗星,你还有什么值得老兄我羡慕的?”
既然是老情敌,张松正自然没必要跟对方摆什么好脸色,这郭天志心胸狭小,他也没指望换了地方能够同舟共济。
“呵呵,山高路远,后会有期!松正兄,请......”
“呵呵!绿水长流,青山不改,天志兄,请......”
两人互相谦让,实际上半点也没给对方面子,最后郭天志甩手而去。
......
在卫兵的带领下,张松正与马达前往特别行动组一组的营房。
营房是一座两层的青砖房,每一层大概七八个房间,其中一楼是办公区,二楼则是宿舍。
在营房前面则是三百多平米训练场,训练场上有些简单的训练器材,但训练场上却没有半个人影,十分萧条。
“组长,这......”
马达一眼便看出了究竟,这个小组刚刚打了败仗,整个小队损失了四分之三的人,士气有些低靡,无心训练。
原本以为特务处军规森严,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但是看到这个团队,张松正有些感触。
有时候外界的传说不一定是真的,重要的是看为首的怎么管理队伍,特务也是会有感情的。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一个锅里吃饭,一条战壕拼杀,总免不了相互扶持和帮助,怎么可能不生感情。即使养一条狗,时间久了它都愿意跟着主人走。
张松正的内心很清楚,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让这群人振作起来,而对于一个军人来说,唯一能够刺激他们的便是胜利。
用敌人的鲜血洗刷他们的耻辱,用敌人的鲜血来为死去的战友祭灵。
卫兵带完路后便摇着头叹了口气失望的离去,整个训练场只剩下他们两人。
“走,上去看看吧!”张松正对马达道,说话间已经上了楼梯。
即使在一楼也能闻到烟酒的恶臭,当他到了二楼空气中这种腥臭味更甚,甚至还夹杂着霉味。
失败确实能够让一支小队丧失战斗力,看着营房中醉汹汹的士兵,他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兵败如山倒。
“松正,要不要.....”马达想要叫醒他们却被张松正挥手阻止,他轻声下楼,推开了原组长办公室的大门。
在组长办公室的桌子上摆着原来组长的照片和一瓶子二锅头,看样子这群组员每天还过来祭拜了一番,这让张松正心中一暖。
他拿起酒杯,斟满美酒,倒在地上,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这些都是党国的英雄,都是为民族解放付出过生命的烈士,理应得到尊敬。
他又将一楼所有的办公室查看了一番,发现只要是死了的弟兄,他们的桌子上面都会摆放一瓶二锅头和一张一寸大小的遗像。
张松正挨个敬了个军礼,然后随便找了个没人的房间小憩了片刻,等待着太阳落山。
010鼓气
火辣辣的太阳投射在大地,让整个训练场都变得无比燥热,空气中多了一份沉闷。
下午五点,已经快到晚饭时间,司务长老王从营房中起来,孤独的前往伙房。
伙房不大,仅仅十多个平方,但设施还算齐全。
地面的上散落着一袋子土豆和干瘪的辣椒,老王拿起小刀,无力的削起了土豆,有些失神。
他卷起一根旱烟,时不时看了看灶台,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兄弟们吃这些东西怎么行,我叫了副组长买来了米面粮油,扛回来半腿猪肉......”
张松正不知何时出现在老王的身后,看着失神的老王,他挤出笑容说道。
“副组长......副组长已经阵亡了.......”老王下意识的说了声,又回头看了看张松正,没有理会,继续削着他的土豆。
张松正取下白手套,从砧板上拿了把菜刀,与老王一起削起了土豆。
“你是新来的组长?”老王随口问了一声,随便打量了一眼这个比他儿子还小的年轻人。
“嗯,刚刚上任,以后还要仰仗您。”张松正谦虚的道。
“我已经这把年纪,没有什么好仰仗的,在这里几年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兄弟们做一顿顺眼的饭菜。”
老王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一声道。
“没有你,兄弟们怎么能够吃饱饭,如何上阵杀敌,为死去的弟兄报仇,血债是需要小日本的命来偿还的。”张松正铿锵有力的说道。
老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默默的点了点头,继续削着他的土豆。
不多时马达便扛着猪肉进了伙房,二话不说,刷锅洗碗剁肉,丝毫没有军官的架子。
楼上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都下楼围在伙房的门口,抽着旱烟。
军官下伙房,这在一组从来没出现过,众人都感觉是在看西湖景,见三人忙不赢,又来了几个年龄稍大的组员进来帮忙。
短短一个小时饭菜便做好被马达和队员抬往了食堂餐桌。
众人围桌而坐,整个一组仅仅只有十二个人。
张松正为所有人斟满了酒,站起身来道:“兄弟们,我是张松正,是你们的新组长,党国没有忘记你们,党国很感谢你们。
死去兄弟的仇一定要报,我在此立下毒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说完他一口喝下了烈酒,将陶碗重重的摔碎在地上,其他人深受感动,暗淡的眼神中似乎都有了亮光,也喝下了烈酒,摔碎了瓷碗,群情激愤。
“死去的兄弟抚恤金一分不能少,活着的兄弟应该振作精神,我会带你们打漂漂亮的胜仗,让天上的兄弟瞑目!”
尽管张松正自导自演搞了这么一出,但这些老兵油子早就见惯了这些套路,虽然有些感动,但是内心依旧没有多少波澜。
张松正很清楚,在没有用一场胜仗找回他们的荣耀之前,他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力气,但这些又不得不做。
不过今天马达的表现倒是让他有点意外,这花花公子竟然上的厅堂下的厨房,真真实实忙活了一下午,军服早就被汗水浸湿。
原本是个话痨的马达今天很少说话,只是简单的和左右两边的人闲聊了几句。
酒醉饭饱,众人接连散去,但看心情似乎比以前好了很多,或许是今天晚上张松正一番豪言壮语,让他们看到了点希望。
张松正一直认为带兵打仗是一门艺术,一个队伍的好坏往往取决于长官的人格魅力和思想政治水平。
理论是死的,但人心是活的,没有人情味的规矩往往会让一个队伍疑神疑鬼,久而久之自然会出现问题。
但是在原则问题上,张松正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可以讲人情,原则没有道理可讲。
......
第二日清晨,一声尖锐的哨声,一组的组员开始早训,原来带训的各队队长全部阵亡,只能让马达亲自上阵。
晨训到了七点,只见一卫兵带领二十个人来到训练场,看他们东张西望、懒懒散散的样子,张松正一猜便是各部队的老油条。
马天宇没有食言,确实给他补充了兵员,只是这些兵员在常人看来还不如不补。
“张组长,这是站长为你补充的编制人员,都是各部队的精...英,请您签字接收。”
卫兵敬了个礼,在精英两个字上稍微停顿会,好像他都知道怎么回事。
卫兵本来以为张松正不会那么爽快的签字,没想到他看起来很是高兴,高高兴兴的签了字,派马达送客,这让卫兵也是一头雾水。
与张松正相处了这么久,马达自然知道他心中的小算盘,老油条用不好是会祸害全军,但是用的好可受益无穷。
但凡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都有一身的本事。
“大哥,马天宇那老小子明面上客客气气,暗地里给我们来这一招,他什么意思?”
马达瞟了一眼那二十个来此地观光旅游的老兵油子道。
“什么意思,派系不同呗,他老人家是保定系,我们是黄埔系,在他眼里我们就是个卖命的,是永远养不亲的野狼崽子。”
张松正招手叫来司务长老王,吩咐他多安排二十个人的饭食,看着这些见到新长官招呼都不打的老兵,他内心一乐。
如果这些人一个个老老实实站的笔直,见到长官客客气气打招呼,他反倒是没那么高兴,因为这些人没准是新兵蛋子。
老兵好,老兵碰到真正的战争能够灵活应对不会无辜送命。
看着这群老兵,马达笑了笑,张松正瞧见道:“笑什么,这些人交给您,老油条个个是精英,我们不也是老油条嘛?不还是委以重任?”
马达拍着胸脯保证道:“大哥你放心,不出十日,这些人我定能给你搞出个样子来,精精神神的站在你面前。”
“这话是你说的,你可要说道做到,我的想法你懂,按照我们的预期去训。”
张松正拍了拍马达的肩膀,十分信任的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当着这些人的面,马达客客气气的敬了个军礼。
他很清楚,即使和张松正关系再好,张松正毕竟是组长,他是下属,下属就应该有下属的样子。
011一团乱麻
马达派人进行内务整理,张松正的办公室也算是腾出来了,虽然不是那么豪华气派,但还算是干净整洁。
这一组除了兵员和士气问题,还有许多更加棘手的问题等着他处理,首当其冲的便是吃饭问题。
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偌大一个军统上海站,特务处的吃饭问题居然还要自己解决,这不是笑话吗?
张松正一口气冲到了站长办公室,定要找马天宇理论理论。
马天宇还是老样子,客客气气的接待,认认真真的听着张松正发着牢骚,其实心里不当回事。
“松正兄,你可能不了解情况,党国现在财政紧张,已经将近半年没给我特务处拨款,上头没有拨款,我又去哪里弄钱给你?愚兄也是有难处啊!”
本来张松正想找马天宇要点钱过日子,谁知道他反而倒打一耙,反找张松正诉起苦来。
张松正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也知道想要找马天宇要很多钱财显然不可能,只能低调一点连哭带笑的求着他给点救济金。
如果对方能够给点钱让他把这十天半月应付过去,他或许还能够想点别的办法弄到钱,但现在的情况是下一餐的军粮都不知道去哪里筹措。
“天宇老哥,老弟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初来此地,不懂情况,部队多了二十人的编制,说句话怕您笑话,我下一餐的米面都不知道在哪里。
我知道总部也困难,您就当是私人感情,从牙缝中挤出一点给我,让我将这十天半个月顶过去,到时候我再自己想办法。
我保证!想到办法弄到钱我双倍还给您也不迟。“
张松这打了张人情牌,又开了”借“的口,这回马天宇就算再强硬,考虑到彼此的面子,只能苦笑的点了点头道:”我私人借两百大洋给你,总部确实是没钱了,不信你去看,我们的伙食标准也不高,每天都是老三样,土豆辣椒上海青。”
战争时期上海的物价极贵,两百大洋无非是打发叫花子,但此时此刻,张松正也只能点头哈腰的谢过。
马天宇转身打开保险柜,有意识的用身体挡住了保险柜,取出四条用红锡纸包好的银元给了张松正。
“说好的,是借,要还的......”马天宇有些心疼,这或许真是他私人腰包中的钱,但他相信,这些钱也肯定是他贪污所得,不然手底下人的伙食待遇也不会这么差。
由此可见眼前的这个笑面虎也是个喝兵血的王八蛋。
回到营房,张松正冲进了马达的办公室,脸色似乎不是很好看:“你猜怎么着,马天宇那个王八蛋竟然两百银元把老子打发了,真他妈可恶。”
马达拿起银元在手上掂量了下,发现分量还是挺足,笑着道:”能给你两百银元算是不错了,我刚才去弹药库看了一下,除了那二十个新兵带来了汉阳造和十发子弹,弹药库中仅仅只有几把生锈的长刀,现在估计长刀都拿去切土豆去了。”
张松正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道:“娘的,武器弹药都没有,拿什么打仗?这不是欺负人吗?
算了,我也不想找那狗日的要了,我们自己去弄,幸好那新兵蛋子还带来了二十把汉阳造。”
“呵呵,那汉阳造大部分都是废弃的,膛线都磨平了,不走火就谢天谢地了,实际上能用的就两三把而已。
我看大哥,当务之急便是要搞钱,军火这些都是次要的,有了钱,还愁军火没有?”
马达波澜不惊,似乎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
“来人,把司务长叫过来。”
在马达的调教下,这组长和副组长办公室执勤的卫兵的还是有了,这一点张松正倒是很满意。
既然上一任组长能够养活这么多人,自然有他的办法弄到钱,他叫来老王也无非是想知道以前他们是怎么操作的。
老王围裙都没有卸下直接来到了副组长办公室,打了声报告就进来了。
张松正客客气气的将他请上凳子,给他捏肩拿背,对自己的亲爹都没有那么好,弄得老王一身鸡皮疙瘩。
”老王,你们以前任组长是怎么捞钱的,教教我呗,这样子搞下去怕是揭不开锅了。”
张松正嬉皮笑脸的说道,弄得马达都觉得恶心,这个人不要起脸来猪八戒都比不上。
老王自然知道眼前的后生遇到难题了,两个手指伸了伸,示意张松正发烟,张松正是个机灵人,立马拿出了哈德门,亲自给他点上了火。
“我们没钱,外面的商铺和军队是有钱的,我们的钱要从他们的钱袋子里去弄,不然别说发军饷,就是吃饭都是问题。
只是现在情况有些复杂,我们一组没有以前的实力,地盘上的商户都被郭天志占了去,保护费怕是收不上了。”
老王慢慢悠悠的说了出来,似乎他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这些问题不是他一个小兵能够思考和解决的。
“又是那小子,看来得和他会会面才行,不然他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们原来的地盘在哪里?老子要把他夺回来!”张松正点着了烟,愤怒的道。
“烟柳巷,龙凤街以前都是我们的,这片地界副组长应该最为熟悉吧!”
老王看了看马达猥琐的笑道。
“什么,那地方是我们的地界,亏得我前几次去还给了钱.......”
马达一脸郁闷,他觉得这事有些丢人。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你还给人家做贡献!
这口气我忍不了,今晚就去把这片地界给我要回来。”
张松正哪受得了这股子气,见一组这个情况二组就见缝插针,这事确实是王八蛋干的。
“好了,这里有两百银元,老王你去街上买些肉食,今天晚上兄弟们饱餐一顿,杀进烟柳巷、龙凤街,把失去的尊严夺回来。
另外,马达你去检查一下武器装备,按照你的想法安排一下人事,确定各队队长和副队长。
至于各处室的长官,等队伍运转稳定,我再确定合适的人选。”
“是!”
012烟柳巷龙凤街 求推荐票
马达将整个一组分为了三队,每一队十个人。因为新来的二十人虽然是老兵,但特务的工作和他们以前的工作完全不同,所有马达的初步设想是老人带新人的模式。
这个想法很快便得到了张松正的支持,如此一来短时间内全组的战斗力便能快速形成。
在上海没有一点实力,军队连黑帮都不如。
人事安排上张松正改变了以往任人唯亲的模式,这是前任留下的历史遗留问题,必需要消除。
这一次采取选派和推荐的方法,只要队员有能力管理手底下的人,就能够让他当上一队之长和处室主任。
这政策一出台,所有队员的积极性便高了起来,整个队伍也更加团结,毕竟所有人从军都希望有个好前程。
马达当天晚上便分好了队,通过选举和推荐安排了队长和副队长,这是每个小队的职能位置,必需反映民意,能力都是其次。
一个队伍一旦团结,在战斗中能够互帮互助,战斗力无形之中便出来了。
除了以上种种措施以外,张松正甚至夸下海口,只要他们立下了军功,他会向总部建议解决队长、副队长军官待遇问题,这句话一出可谓是石破天惊。
军官每个人都想当,更何况这些泥腿子出生的队员。在国军的队伍里,军官和士兵的待遇差距是很明显的。
当然张松正这特别行动组本身就是连级单位,按理来说每队的队长和处室主任本应该就是少尉军衔。
但由于编制短缺,这个待遇迟迟解决不下来,如果张松正愿意自己给队伍发军饷,这也只不过是一纸委任状、一套军服的事情。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龙凤街和烟柳巷依旧热闹,这里是全上海最复杂的地方,原来一组能拿下这块地界,足可见一组的实力。
一进街口,马达就指着附近几个茶铺和混沌铺的黑衣特务对张松正道:“你看,这些人便是二组盯梢的人,要不要......”
张松正摇了摇头道:“我们干嘛去找他们,进了街,收了第一家店铺的保护费,他们自然会找上门来。到时候我们占了道理,马天宇那边我也好交代。”
“行,就依大哥的意思办,但是大哥,他们二队的人可不少,有编制的虽然只有四十人,但没编制的外围可能有上百人,我怕......”
文达欲言又止,他觉得今晚的事情还是有点悬。
“呵呵,我去我自家的地挖番薯,难道害怕别人家的人来管事?谁要敢来管事,除了军官,其他人一枪毙了就是。”
这烟柳巷龙凤街是一组的重要经济来源,失去了这两块肥地,一组想要继续在上海混下去很难,这无异于丧失了根本,处处被人压制。张松正也是没有办法,被人逼到了悬崖退无可退。
马达默默点头,带着人冲进了街口的第一家店。
二组的外围见一组的人前来,老早就前去报告,估计人都已经到了路上,张松正知道两组之间必有一场争斗,也没在意他们去报告。
“把老鸨叫出来,这月的月供还没交,谁让你开门做生意的?”
马达掏出手枪,指着门口的龟公道。
“这位官爷是?”龟公吓得腿一软,打着哆嗦道。
老鸨见状,急匆匆的从里屋跑了出来,大老远便听到了她的声音:“官爷官爷,什么事情说不清楚,偏要动刀动枪的?要不我去找几个妹妹陪陪你们?”
“这月的月供交给谁了?我们一组可没收到你们的月供!”
马达自报家门,就是想让老鸨知道,我们一组又回来了,识相的快点交钱,立即与二组摆脱关系才是明智之举。
老鸨算是个人精,立马机灵的回应道:“我以为官爷们都是一个部门的,三百块大洋的月供我已经交给了郭二爷........”
“放你娘的狗屁,任大爷在这里的时候,哪有郭二爷什么事?此地以后还是一组的地盘,是张大爷的事!”马达指了指张松正,所谓的任大爷也是原来一组的组长。
张松正一脸严肃,看上去就是要杀人的模样,即使没说话也让老鸨心惊肉跳。
此时二队郭天志带来了百来号兄弟前来,挤入了人群。
二组可不比一组,他们轻机枪、冲锋枪都有好几挺,步枪更是九成新的汉阳造,几乎是人手一把,而张松正这里连老套筒都配不齐。
只见郭天志从人群中远远走来,对着张松正一吼:”松老二,这里啥时候变成你的地盘了?带着你这帮狗腿子给老子滚蛋,不然的话我就当你们是野狗,派人驱逐了便是。”
郭天志此话一出,一组和二组的所有兄弟都刀枪相对,战斗一触即发。张松正在家排行老二,他叫他松老二也没错。
”呵呵,郭师弟,对师兄要客气点,忘了军校给你的教训了?如今跑到了上海城,野兔子难道还能变成猫?
这里啥时候变成了你二组的地盘了?我倒是要找马天宇站长理论理论......“
张松正有理打遍天下,自然不会怕他胡搅蛮缠。
郭天志凑了过来,指着张松正的鼻子道:”你这点人,给你这块肉你吞的下吗?”
张松正用手枪将郭天志的手指挡开,冷哼一声道:“我饭量大,再大的肉我也吃的下,我可不像某些人,专挑人家挑剩下的吃,这叫什么,这叫狗!”
“你......”张松正牙尖嘴利,郭天志没有半点办法,这么多人看着他们两人口角,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时后面不知谁来了一句:“我们老大的财路也敢挡,你怕是不想在上海城混了!”
张松正正愁没机会杀人立威,谁知道出来个送死的,他掏出手枪当着众人的面一枪便毙了说话之人,那人立即倒在血泊中。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郭天志也不敢相信,这松老二竟然敢杀害同僚,而且大庭广众之下杀人。
“长官说话,轮得到你插什么话,找死!”
张松正吹了吹枪口,将勃朗宁收回了枪套,望着郭天志道:“怎么?还不滚,还等着我收尸不成?”
郭天志蒙了,被张松正提醒才反应过来:“好你个松老二,竟然敢当众杀害党国精英,我看你怎么向站长解释,等着上军法处吧。”
013理论
“好,我等着,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没地方说理了!在这片地界我敢杀人,是因为这片地界站长早就分配给了一组,是你们二组乘着一组外出为党国拼命的时候釜底抽薪,干了这没良心的事。
郭师弟,请问我杀个人怎么了,有本事你动我一个人试试?”
张松正丝毫没有吧郭天志放在眼里,郭天志气的牙根痒痒却没有半点办法,因为张松正说的没错,站长确实曾经说过,这烟柳巷和龙凤街归一组管理,负责治安。
如今他们这么一来,从道理上来说是破坏了治安,就是闹到了总部,郭天志也不一定能占到几分便宜。
他本想气冲冲的离开,去找马天宇理论,毕竟死的是他的人,谁知道张松正又对着手底下的弟兄道:“二组破坏烟柳巷治安,我一组奉命前来处理,把他们的枪械给我下了!”
郭天志痛的银牙一咬,眼睁睁的看着手底下弟兄们的枪械被收走却不敢做声,因为他知道张松正的脾气,惹毛了他就连自己都可能会被他一枪崩了。
缴了枪械,二组狼狈的离开,马达派人处理了尸体,对着张松正竖起了大拇指,他平生很少佩服过人,但这一次,他算是服了。
“马组长,吩咐下去,由于大战在即,烟柳巷和龙凤街的生意并不是很好,从今以后,月供减少至两百五块大洋,明日内所有店铺必需来一组交齐月供,否则驱逐出龙凤街和烟柳巷。”
张松正在众人面前,对着马达冷冷的道。
看着张松正唱起了白脸,马达恭恭敬敬的来了个标准的军礼,招呼手下人挨家挨户的宣传新的政策。
听到了龙凤街的血泊事件,当天晚上就有大部分商户交了月供,小部分商户说手头紧张暂时交不出来,张松正没有为难,仅仅是让他们开了一张借条,下月再补上。
这些商户一个月交了两次月供,心中自然不服,但这里本身就是一组管理,如今二组过来收费,道理上说不过去,商户们都跑去二组要钱。
这些商户有了一组的庇护,自然不会再怕二组的人前来捣乱,而且张松正说过,如果二组不老老实实把钱退了,他亲自来替商户们讨回公道。
郭天志大部分武器还在张松正手上,这些钱如果不退,这些武器他怕是很难拿到,这可是他多年的心血才换购来的。
他知道张松正在大学时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这事他做的出来。
为了大局,郭天志只能把钱退给了商户,然后气冲冲的跑到马天宇那里去理论。
马天宇知道事情后勃然大怒,自己手下竟然出现了内部流血事件,这让他的面子有点挂不住,立马叫来了张松正。
张松正知道这件事情迟早会捅到总部去,他也早早便做好了准备,甚至连狡辩的话术都跟马达模拟了好几遍,他反正只认一个死理——这两条街巷多年来便是一组的地盘。
马天宇是个笑面虎,他只想让手底下的人和和气气,好更好的为他办事,但要他特地去打压哪一方,他内心真没有这个想法。
年底力行社特务处和特工总部便要合并成军统,到时候定然有机会晋升少将,他也能谋一个更好的出路
郭天志给马天宇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其中将张松正讲的一无是处,比如说残害党国精英、破坏国军的团结、损害国军的形象等等一大摞罪名丢了过来,马天宇也严肃的连连点头。
张松正站在一旁,点了根香烟,看着郭天志一个人在那里诉苦表演,只是时不时的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把这当回事。
马天宇看到张松正这幅模样,自然知道他有的是办法应付郭天志,于是道:”松正啊,你怎么如此鲁莽,不就是两条街月供这样的小事嘛,真有什么困难你对我说便是,我肯定会帮你解决,何苦要闹成这样让外人看笑话,大家都是一家人,凡是都好商量。”
马天宇又装起了好人,轻言细语的指责了张松正一番,这就让郭天志心里不好受了,这不是赤裸裸的帮着张松正吗?张松正也想吐血,这有困难又不是没找过他马天宇,结果他两百大洋就把他打发了......
“郭师弟,站长,这不是一条街两条街的月供之事,您知道,这两条街本身就一直是我一组维护治安,郭师弟乘着一组为党国卖命之时强收了月供,这叫不仁不义。
还有收月供就算了,如今大战在即他的月供还收三百大洋,这不是要了老百姓的命吗?这叫发国难财,没良心。
我看不下去,前去协调,他又带着一百多人将我一组团团围住,甚至和我刀兵相见,若不是念在当年那点黄埔情谊,换做是别人,我早就一梭子突突了。”
张松正不急不慢,说的郭天志和马天宇哑口无言,人家一组在前线卖命,他二组来了个釜底抽薪,人品确实不好。
此时的决断权还是在马天宇身上,从道理上来讲郭天志确实不对,但张松正当街杀人也同样不对。可是张松正为何要当街杀人?还不是郭天志做的太过有错在先。
马天宇拿出一根香烟,张松正眼快,立马掏出火机为马天宇点火,马天宇一怔,点了点头。
郭天志看着张松正如此做法就觉得恶心,这狗腿子的作风他可学不来。
马天宇思考了一会道:“此事双方都有错,我不希望事情继续扩大。
松正,任你有千万个理由,杀人终究是不对,这死者的后事和抚恤金你们一组负责。
天志,此事因你二组有错在先,才让松正大动肝火,你也有不对的地方,你自己应该清楚。
松正,都是自家兄弟,莫让此事再继续扩大,我命你两日之内将天志所部的武器枪械如数归还,抚恤金也一并带到。
此事就此罢了,莫要传出去丢了我特务处的名声。”
“是”
“是”
二人敬了个军礼,可郭天志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被人缴了械、去了两条街的月供、死了一个弟兄、伤了面子结果换回来一点点抚恤金,这笔生意他算是亏大了。
他了解张松正的为人,这小子抠的很,抚恤金顶多就是个三五百大洋,如若能换回那两条街的月供,这抚恤金他宁可自己加倍出。
站长办公室,三人各怀鬼胎,一番假惺惺的道歉之后便散了。
马天宇看着张松正的背影笑了笑,若有所思。
014以次充好
张松正从总部回来,心情大好,这一次与郭天志的较量,无疑是打了个大胜仗。
一组付出的仅仅是一个兵士的抚恤金,而得到的确是一组原有的势力和管辖范围。
在这上海城,能够拥有地盘就意味着财富,即使是大战来临也是一样。
张松正的野心一直不小,除了烟柳巷和龙凤街,他又盯上了从郭天志那里抢过来的武器。
马天宇只说过要他如数奉还,却没有讲怎么个还法,这中间还有大量的操作空间。
战争年代,倒卖军火虽然犯法,但如果只买不卖,倒不是多大的事。
马达已经收了一部分月供,手上也有四五千大洋,去黑市买些破铜烂铁还是绰绰有余。
至于黑市的渠道,张松正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一组原来的武器和弹药都是这些老兵卖出去的,再找原来的买主买回来倒也不难。
况且张松正要的不是上好的武器,只要零部件还在,打的出子弹就行。
回到营房,张松正就叫来几位队长和主要成员前来开会,当他把这个好消息宣布出去之时,一组队员们的心情接近沸腾,对他们来说这可是千百年的好事,老兵油子们对他也多了几分敬重。
跟着一个老实的长官注定发不了财,但是如果跟着一个机灵的长官,发财这事就另当别论了。
一组一队的队长敖延民没有当兵之前就开过当铺,也做过倒卖军火的生意,张松正放心大胆的将此事交给他办,而且还给报了一百大洋一支步枪、两百大洋一支冲锋枪、三百大洋一架机枪的底价,至于他能够压下多少价格就要看他的本事,因为压下来的价格都是他的。
别看这生意小,如果他每条步枪能压下来二十块大洋,那十条步枪他就能净赚两百大洋,但张松正估计这种操作难度颇大,因为市面上军火的价钱接近透明。
敖延民拍着胸脯保证能完成任务,心中窃喜,显然是有利可图。
“兄弟们,我说过以后发财一起发,杀敌一起杀,我张某人决不食言。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我们这个队伍肯定会更加壮大,成为特务处最大的特别行动队......”
张松正又是一番豪言壮语,说的所有人都差点坐不住。
第二日,敖延民就一大早便从黑市购来了十条汉阳造、五挺冲锋枪和三架轻机枪,总共才花了两千多大洋。
张松正召集一组所有人集合,进行枪械分配和管理。大部分人都配上了汉阳造步枪,即使是没分到汉阳造步枪的队员也拿到的几乎全新的老套筒。
至于那郭天志那几挺冲锋枪和轻机枪,则直接被张松正换成了破铜烂铁,好东西全部都丢进了军械室。
如此一转手,部队的武器便解决了,虽然弹药短时间内还存在问题,但如果没有重大行动,全组拼拼凑凑还是能应付一段时间。
看着武器装备焕然一新的一组,张松正和马达的心情都好了许多,走起路来都有土财主的味道,只是回头想想那可怜的郭天志,张松正不厚道的笑了笑。
为了不耽误时间,张松正第二日便派人给二组送去了武器弹药,还送上了一份道歉信。
“天志贤弟,昔日同窗,峥嵘岁月,犹如眼前,而今我俩同在上海为党国效忠,本应情同手足,一致对外,谁料因烟柳之地生出隔阂,为兄极其悲痛......”
......
一组军营,郭天志和他的副组长马大志看着眼前的这堆废弃的老套筒和汉阳造差点惊呆,尽管他知道张松正是大尾巴狼,但没想到他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大,心肠如此之坏。
早知道一组的武器弹药经过他的手后变成这样子,那日宁死也不会让他缴械。
郭天志内心很清楚马天宇的脾气,此刻即使他去总部反馈了这个问题,张松正完全可以倒打一耙说他诬陷同僚。
当日缴械之时,郭天志本没有留下证据,红口白牙三言两语肯定是说不清的。
郭天志银牙一咬吃下了这个亏,因为这点武器弹药还影响不了他的实力。只要他的地盘还在,细水长流、开源节流,不出一年他定能将装备换上一茬。
此事没出之前,郭天志仅仅只是想打压一下张松正,但此事之后,一组和二组便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以后少不了流血事件。
“松老二,你这招我接下了,接下来就要看你能不能接住我的招了......”郭天志握紧拳头,重重的打在装废铁的木盒上,木板上都留下了深深的凹槽。
......
特务处总部,马天宇和彭飞品着香茗交谈,最近半月他也一直在观察张松正,看他把部队带的嗷嗷叫,他内心也极为高兴。
对他而言,不管一组和二组怎么斗,终究是他的兵,一切还得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他现在就是如来佛,即使张松正是孙猴子,也依旧逃脱不了他的五指山。
“没想到这张松正有点本事,短短半月不仅收复了地盘,部队也带的嗷嗷叫......”彭飞叼着香烟,品了口茶对马天宇笑道。
“这回郭天志吃了大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老弟你要多留心,万一两组闹出了什么大事,你要第一时间带着直属大队前去阻止,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谁都是我上海站的损失。”马天宇这个老狐狸吩咐道。
“是!这一点我自然会留意。”彭飞点了点头又继续道:“您让我查红雀的消息,我根据您的指示,对几个重点可疑人物进行了监视,发现了一个人问题极大,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便是红雀无疑。”
马天宇心头一喜,这段时间红雀屡屡传出情报,让国军受到了不少损失,听说有了红雀的消息,他也十分高兴,至少看到了希望。
“谁,可有证据?最重要的是要抓到证据!”马天宇吩咐道。
“站长放心,我已经日夜派人监视,一旦发现这72军的吴友亮有什么新动作,立马抓人!”彭飞严肃的道。
“嗯,如此甚好,我有个提议,既然张松正的部队现在嗷嗷叫,不如把直属大队撤下来,让张松正的人前去盯梢,你看如何?”
马天宇也是一番好心,一组经历了败仗,急需一场胜仗来找回荣耀,他也是基层带兵出生,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嗯,如果这几日没有进展,我就下令让张松正上,看着小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彭飞笑着道。
“唉,人才是个人才,只是这家伙跟郭天志一样是黄埔系,如果是保定系我一定会重任......”
马天宇叹了一口气,拉开窗帘,看了一眼窗外道。他知道张松正是章宁的爱徒,是永远养不亲的狼崽子。
015老丁归来
这一日,一组各小队搞完早训,营外便传来喧闹声。
“扁豆!扁豆回来了.......怎么样,伤养好了吧......”
张松正走出办公室,见一群老队员热情的围着一位一米八左右三十来岁的汉子,甚是热情。
扁豆,原一组机枪手,在上次任务中负伤进了上海军医医院治疗。
他本身是上海人,出院之后便回了老家养伤,现在伤势痊愈,这才归了队。
扁豆的归来,最高兴的便是敖延民,因为他们俩原来便是一个小队,而且关系非常好。见张松正走来,敖延民热情的将扁豆引了上去。
“扁豆兄弟,这是我们的新组长张松正。”敖延民一边引荐,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
“报告组长,原一组队员疗伤完毕,请求回队。”
上次任务战死了这么多人,当他再次回到队员,发现队伍的建制还在,心情有些激动,似乎已经从往事中走了出来
“欢迎欢迎,看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子,伤势应该没有问题了。回来的好,为兄弟们报仇我们又多了一份力量。”
张松正见训练有素的老丁,极为高兴,尤其他还是一位机枪手。
“组长,他可是我们组的扛把子,他那机枪玩的好,不管是扫射还是点射,那枪法没的说,三颗子弹一个敌人。”
敖延民和张松正相处的久了,知道他没什么长官架子,如实说道了一番。
“真的?能有这样的队员那是我三生有幸,这样的人才要委以重任,要留住。敖延民,他要是被别的部队挖走了,你也给老子滚蛋,你这一队队长也不要搞了。
对了,扁豆就暂时放在你一队任机枪组组长,全组都只有你们队配了轻机枪,而且还是三挺,战斗时也要是打不出火力,我枪毙了你。”张松正半开玩笑半严肃的道。
扁豆一回来就被吹上了天,而且还搞了个机枪组组长的官职,自然很是高兴,在国军呆了七年,他还没做过官。
“多谢组长栽培,卑职一定尽职尽责,不负组长厚爱!”扁豆傻笑着说道。
“别来这些虚的,我不爱听,你能多杀几个敌人就是你的本事,嘴上功夫没用!”
张松正教育了他一番,又接着对司务长老王道:“老王,中午加餐,土豆炖肥肉,肥肉要肥的流油的那种......”
众人呵呵傻笑了一番,张松正也转身回了办公室,队伍刚成立处于休整期,近期也没什么任务,日子还是挺清闲的。
饭后,扁豆一脸不高兴的来到组长办公室,听队员们说这组长人好,他也是壮着胆子前来。
“报告!”
“是扁豆兄弟,进来!有事吗?”
扁豆一脸委屈,对着张松正说道:“组长,我有事情报告,我刚才去看了军械库,全队就机枪子弹就六十发,弹夹也只有三个,这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张松正一怔,原来扁豆过来找自己就为了这事,他笑了笑道:“一组遭受重大损失,这些装备也是刚来不久,但成色还是挺好,子弹是少了点,你先凑合着用,现在队里经济紧张,上头也没有拨下来枪支弹药......”
张松正解释了一番,安慰了扁豆,扁豆点了点头,突然眼前一亮,道:“报告组长,我有重要情况汇报。或许我们能发点小财,也能解决组里枪支弹药短缺的问题。”
张松正一听,十分惊讶的道:“此话当真?'
扁豆呵呵一笑道:“我骗你作甚,回营时路过一处鬼子据点,里面大概一个小队的鬼子而且还不是满编,大概十来个人的样子,最重要的是我发现他们的帐篷里有两三箱武器弹药,至于里面有没有轻机枪的子弹我就不知道了。”
“什么时候的事?”张松正问道。
“今天上午还在,距离上海城一二十里路,就在后龙山脚下,那一片我非常熟悉,早些年当石料工的时候经常路过此地。”
张松正见扁豆一脸认真,明显没说假话,于是叫他先行退下,这么大的事,他需要找马达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不多时,马达便跑到了办公室,张松正将事情一字不漏的讲了一遍,马达两眼冒着精光。
“怎么样,搞不搞?”张松正问道。
马达思考了一会道:“如果搞一下能解决弹药问题那为何不搞?”
张松正等的就是马达这句话,虽然是组长,但副组长的建议也不得不听。
“我也是这样想的,后龙山距离上海十公里,而且周围都是山林,即使行动失败,也可以潜入山中,此站并不是很冒险。”
听着张松正的分析,马达点了点头道:“对方既然只有十多个人鬼子,我们也不宜倾巢出动。
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将队伍里打过仗的老兵集结起来组成一个最强小队,我们人员少,这一点还是可以实现的,只是这样的行动要不要上报?”
“等上报到总部,嘴边的肥肉早就丢了。我建议全部打扮成老百姓出城,神不知鬼不觉出城迎战,马达你认为怎么样?”
“嗯,如此甚好,就依大哥的想法,我刚才有看了地图,这周围最近的日军离此据点都有十多里地,等他们听到枪声赶过来时,黄花菜都凉了。如果能够不费一枪一弹,无声杀敌,那是最好的。”马达描画着军事地图道。
“嗯,走一步看一步,人员你挑选,今晚三点开饭,三点半出发,天黑之前绕到达后龙山上。”
短短十公里路,三四个小时是完全可是实现的,说不定扁豆知道什么小路,可能根本不用这么多时间。
与张松正商讨完毕,马达便立马去队伍里挑人,原来一组的老兵全部带上,又在后来的新兵种带了两三个精英骨干,一个临时小队便组成。
马达还用话刺激没去的新丁:“在特务处,不服从命令,行为懒散的不但不发军饷,而且任何战斗行动你都沾不到边。”
马达这话一出弄得这些新丁极其没面子,只能按照各队队长的安排去了烟柳巷和龙凤街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