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嫁祸
翌日,日出朦胧半卷纱。
张松正与马达两人来了和平饭店,远远便看到三胖在处理死去弟兄的尸体,看到这面的的尸体,张松正攥紧了拳头。
他蹲下身子揭开白布,一具死相极惨的尸体映入眼帘,不忍直视的张松正闭了一会双眼,又忍住心痛看了看死者的伤口。
冷兵器?
土匪?
还是为了掩人耳目?
张松正糊涂了。
“张站长,我看过了,死去的这些兄弟全部是弓弩射中!
据我分析,这次偷袭的应该不是日本人,而是土匪!”
三胖最先带人来到现场,他是见过第一现场的人,因此才将自己的猜想大胆说出。
虽然是弓弩所伤,但现场却没有一支箭矢,所有的箭矢都被回收,难道箭矢上有什么信息?
既然对方用的是冷兵器,那么他们极有可能是土匪,可这上海城附近就两仪山上有一窝土匪,当家的还是个女人,他们难道下山打劫?有这么大的胆子?
据张松正所知,这应该是不是他们的风格。
难道是有人想嫁祸?他们为什么要嫁祸给土匪?
土匪劫这些没钱没势的队员又有何意义?
这从道理说讲是说不通的。
“掀开白布!我就不信敌人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张松正道。
“这......”三胖由于了一会,还是派人依次掀开了盖在牺牲队员身上的白布,看到这些人的死状,所有人都有些不适。
死去队员们的尸体已经有些发硬,有些甚至都已经有了尸斑,张松正挨个检查之后,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因为他也没能找到任何线索。
但事情越是这样没有线索张松正便越觉得奇怪,他觉得土匪想要把现场处理的这样天衣无缝很难,除非这群土匪进山前都是侦察兵。
出事之时现场是传出过枪声的,枪声传出后守城的卫兵预计会在十分钟之内达到此地,所以这些暗杀之人想要十分钟清理现场和吊起尸体显然是非常困难的,除非他长期从事这样的工作,而长期从事这种暗杀任务的只有可能是特务。
“土匪做不出这事.......”
张松正丢下了一句话便离开,因为马达知道规矩,这些兄弟的后事他定能处理好。
张松正之所以急匆匆离开,是因为还有一件事急等着他处理,这个人便是夏训良。
在临时审讯室张松正便对夏训良说过,除非有要命的大事,不然对方不可主动联系特务处的人,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想保护他的安全,防止他暴露。但仅仅两天对方便开始与他联系,难道是有什么大事不成?
“今天是五号!”张松正突然记起,心中道了一句。
五号可是红雀给夏训良送钱的日子,所以夏训良紧急召唤自己想必也是为了红雀之事,想到这,他加快了脚步。
“希望是好消息......”张松正心中默念,如果这夏训良能够打入敌军内部,那红雀组织便有可能因此土崩瓦解,因为这黑暗中的人永远不敢与光明硬碰硬。
......
上海,益民电话公司。
大战在即,这是唯一一家还在经营的民用电话公司,这个公司管理着十部电话,每天来往之人络绎不绝。
打电话是一件非常昂贵的事情,现在一通电话打出去少说也得一块大洋,换做是平常,老百姓都会选择写信。
但如今这个时候写信已经很难达到目的地,说不定信还没有到,邮递员便已经死了。
除了这个原因外,大战时期国民政府对信件查的也比较严,他们担心有人利用民用信件传递情报,掩人耳目。
“怎么又断线了,怎么回事啊......”
张松正刚赶到民用电话局便听到里面一阵骚乱,这一上午已经占线了三次,而且每一次检修都需要两个小时以上。
但即使是这样,依旧还是有不少民众选择等待,哪怕是一天甚至更久。
对于普通民众而言,上海只有此处才有可能听到亲人的声音,能够向他们报个平安。
张松正绕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径直前往了洗手间,今日他的打扮很特别,一袭破旧的长青衫,一顶瓜皮帽,脸上还特地沾了满脸的痦子,远远看去就是一奇丑之人。
张松正一进电话局便引起了夏训良的注意,只见他左右看了看,见周围安全,也尾随着张松正去了洗手间。
民用电话公司是全上海人员密集的地方之一,而且这家公司本来就属于夏训良他们民用电话局管理,所以他即使出现在这里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按照之前的约定,这里便成了两人长期接头的地方,除非战局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不然两人不会改变接头地点。
民用电话局的卫生间比较破旧和潮湿,即使是晴天地面也肮脏不堪,苍蝇满屋,恶臭熏天。
若是有洁癖之人,想要在此地成功方便都极为困难。
张松正先随便找了一处空旷的场地,解开裤子便开始撒尿,这时夏训良也出现在他身边。
经过化妆后的张松正与本人差距很大,夏训良很随意的说出了接头暗号:“拉泡屎!”
“飞流直下三千尺!”张松正谨慎且小声道。
在别人看来,夏训良在厕所说拉屎再寻常不过,所以别人也不容易怀疑,这道厕所不讲拉撒难道还讲吃喝不成?
见张松正成功对中了暗语,夏训良心情有些激动,因为这两日他度日如年,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未有过。
如今见到了张松正,感觉见到了亲人。
“上级要求我三日之内杀了民用电话局阿梅才能加入红雀组织,你们务必早做安排,我会在威廉宾馆附近下手!”
夏训良掏开裤子也开始方便,利用撒尿的时间立马与张松正说道。
“这是他们的拜山礼?”张松正神情有些凝重,小声问道。
“算是吧!
中间的缘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讲的清的,你们要做的便是保护好阿梅的安全,这女孩子对我有意,如果有可能,我还打算娶她回家做老婆的。”夏训良道。
张松正点了点头,知道夏训良的话中有几分要求,这阿梅无论如何也不能死。
“就后天吧,后天是最后一天,你的上级肯定也会认为你是逼得没办法才选择杀了阿梅,这样你解释的通,而我们也有时间准备。”
张松正思考了一会而后整理好衣物,准备去往洗手台。
“你们打算怎么操作,我能提前知道吗?”夏训良担心的问道。
146商讨计划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张松正道。
事情发生的突然,他也没有想好的对策,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能如此草率的给他回复。
如果不能保护对方的安全,那张松正断断不会让夏训良冒这个险,而如果夏训良第一次参加任务总部的计划便失败,对夏训良的信心来说也是一种打击,所以决断需慎重。
见张松正这样回复,夏训良心中虽然忐忑,但还是选择相信国民党,因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果汉奸和烈士注定有一个是他的归宿,夏训良此时应该会选烈士。
自己一家子都是日本人杀死的,他和日本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当了狗汉奸,死后又有何颜面面对地下的亲人。
转眼间二人都已经洗完手,因为后面还有人在排队,而这间卫生间却只有两个洗手台,如果一个手洗了一两分钟,难免让人家怀疑,于是二人各走各的,从这民用电话公司离去。
自从夏训良接了徐杰的任务,他身后总是会有尾巴,但刚才张松正和夏训良的交流他们却没有看出来,因为双方的接头已经完成尾巴才出现。
当然这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还得感谢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做了天然的掩护。
......
回到特务处总部,张松正便立马向章宁汇报了此事,章宁大喜。
红雀作恶多端,为党国军事行动的开展制造了不小的阻力,如果事情真像张松正所说的那样,那即使损失一个阿梅又怎么样?
刚出现这样的念头章宁便立马收起,如果这样不择手段,那他和马天宇又有什么区别,只是人都有邪恶的一面,有时候善压不住恶,恶便在那么一瞬间占据了主导。
章宁的内心也有这样邪恶的一面,只是在大的诱惑没有来临之前,这恶没有动力罢了。
当然,章宁只是想想而没有说出来,主要是张松正等学生们绝对不会答应他的做法,因为在上学的时候自己就曾教导过他们要勤政爱民。
难道自己要在学生面前食言不成?
为了稳妥起见,章宁召开了委员会,马达和郭天志参加了会议。他们四个人刚好能凑一桌麻将,也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所以夏训良的事情张松正也压根不用担心他们几个人会泄露消息。
张松正简单的将情况说明一下后,众人都觉得此事棘手。
想要抓捕红雀就必须让夏训良当汉奸,而他要进入红雀组织就必须通过组织的考验,组织的考验是让他杀了阿梅,而阿梅又是夏训良的心仪的对象,所以这阿梅不能死,但如果阿梅不死,夏训良便进不了红雀组织......
这就是个死局......
想要在阿梅活下来的前提下破解这个死局,唯一的办法就是狸猫换太子,可谁去当这狸猫?这毕竟是要命的大事。
四人商议的十五分钟都没商讨出合理的计划,郭大傻子更是直接提出把夏训良撤回来算了,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郭天志提出的这个问题虽然很现实但章宁不肯。张松正费了这么大的劲才搞了一个人混进红雀组织,如今眼看就打到最后一关了,郭天志竟然在此刻劝大家半途而废,确实有点讨打。
夏训良是张松正一手抓起来并培养起来的内线,他的的态度其实比章宁的态度更加重要。
如果是张松正要撤回夏训良,章宁到最后还是会同意,因为他不可能和自己的徒弟唱反调。
但这一次,张松正却站在了章宁这一边,他打算赌一把。
“从南京到上海,我和马达历经生死才活到现在。
我们一到上海就和红雀打交道,虽然动了红雀组织几个人,但始终都没有伤到他们的根本。
如今夏训良的出现改变了事态,搞不好通过这小子我们可以另辟蹊径,一举端掉红雀组织。
所以我想赌一把!”
张松正望着其他三人说道,张松正不怕别人反对他的想法,他怕的是马达,因为这几个人中只有马达和自己的感情最深。
马达似乎知道张松正在等待他的答案,其实他内心也是纠结的,但事情一复杂他也有时候会变得糊涂,分不清对与错。
“大哥,你不要望着我,我虽然有想法,但我没意见。
这夏训良以前为日本人做事,犯下了一些错误,尽管说他最先不知情,但也没有迷途知返。
这件事如果成功,我们能够更进一步了解这夏训良,这件事情如果失败,那夏训良牺牲也算是为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情赎罪了。”
马达喝了一口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东西张松正和章宁是否会认可。
马达说完张松正咬了摇头,似乎不认同马达的给出来的态度:“既然这夏训良加入了特务处,那就是我们特务处的一员。
这过是过,但他以前犯过的过错不能现在用他的命来抵债。
命是他自己的,我们没资格替他做主!”
张松正说道。
他的这番话一说出所有人都底下了头,为了任务成功他们都暴露了自己的自私,但张松正在这大是大非面前却还能保持本心,这一点三人的人品没一人比的了他。
张松正说的没错,他们不应该决定夏训良的生死,如果夏训良真的犯了错误,那也是法庭的事,不是他们三个人三两句话就说了算的。
这事来来回回没讨论出什么结果,还差点因为意见不合而吵了起来,最后张松正出了一个不怎么现实却可行的主意,但这个主意依旧有些冒险,马达第一个提出了不同意。
既然没有人愿意当这狸猫,张松正干脆自己来当这狸猫,只是如果自己来,这狸猫未免有些太肥壮......
张松正这明显是把阿梅的危险转接到自己身上,万一则夏训良枪法不准歪打正着打在了张松正的脑门上,估计马达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没有阻止张松正的做法。
可惜的是马达的阻挠还是被张松正压了下来,他也只能带着脾气转身离去。
147意外情况
所有人都看的出马达的脾气是对张松正发的,张松正也心知肚明马达是为他着想才发了这个脾气,只是他这脾气一发,会肯定开不成了。
章宁是个聪明人,会做人,马达离去他不但没有怪责他,反而帮助马达做起了张松正的工作,他接下来的话语中也有劝阻张松正放弃渗透计划的意思在里面,毕竟细水长流,红雀迟早会露出马脚。
整个特务处唯一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便是章宁,他比如何人都想揪出红雀,因为他想立功。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不仅想把这三把火烧起来,而且还想越烧越旺。
淞沪战场如今已经进入相持阶段,但中国军队和日军相比,人员伤亡已经达到了五比一,而且这个数字还在扩大。
而这么大的伤亡差除了武器装备不如日军,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情报。
上午开的会做的决定,下午便到了对岸日军各个部队,敌人早就做好了准备等着你冲锋,即使你派去再多的人,充其量也就消耗了敌军一波重火力。
因为这个鸟人,各部队骂特务处无能,司令部几乎是一天一通电话问进展,华中总部也同样是天天催着他速办,章宁其实也是头大。
于公于私,这红雀必须尽快除掉,以免夜长梦多。
万一这个鸟人再传输致命的情报,日军一旦打了过来,那特务处上海站便难辞其咎了。
马达离去虽然会没能继续开下去,但会上形成的决议最终还是被通过,张松正带替阿梅,但却不是简单的代替,而是给敌人制造假象,一个一米七八的汉字代替一个一米六的女子傻子都能远远看出。
......
上海,民用电话局,局长办公室。
民用电话局局长曾伟的正前方坐着一位特殊的客人,他身穿一身西装,但满脸的痦子确实有点瘆人。
曾伟似乎有些惧怕,整个脸时而红时而白,不知所措,坐立不安。
眼前这装神弄鬼的不是别人,正是张松正,正是因为这张松正的突然出现,才让曾伟有今日的丑态。
“曾局长莫要惊慌,松正今日前来不是找民用电话局麻烦的。”
见曾伟这般模样,张松正连忙解释,毕竟这曾伟年纪有些大了,万一这老小子心脏病一犯两腿一伸升了天,他也不好交代。
只是堂堂的部门一把手,心态却这般差,张松正猜测此人除了胆子小怕也做了见不得光的事。
“张站长有事电话吩咐一声便是,何必劳驾您亲自上门,我们能配合的权力配合。”
一位特务处的副站长来到民用电话局这样的单位,如果不是找麻烦,那铁定是监听电话无疑,毕竟这民用电话局最大的业务便是通信。
“鄙人得到一个消息,日本特务想要暗杀你们部门一个年轻的女职员。
这个女职员并非得罪了日本人,而是她负责的这条线触犯了日本人的某些利益,至于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为了民用电话局,为了这个年轻的接线员,我们特务处决定插手.......”
张松正终于将来的缘由讲清,这曾伟一听,立马拜天拜地的致谢,搞的好像张松正是救了自己一般,就差没跪下来给他磕头了。
张松正指的职员是阿梅,因为只有她负责八号线的接线工作,这姑娘平时工作勤勤恳恳,从来不敢乱来,她又是怎么损害了日本人的利益?
曾伟想不清缘由。
他想不出缘由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压根没这回事,一切都是张松正瞎编的,他想利用阿梅做诱饵。
根据张松正的指示,曾伟很快便叫来了阿梅,简单介绍一番后,阿梅也终于弄清楚了张松正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
自己损害了日本人的利益?
听到这个消息的阿梅也是大吃一惊,自己每天干的都是本职工作,并没有做违反工作的事情,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阿梅胆子小,立马向曾伟解释,没等曾伟说话,张松正便安慰道:“这小姑娘哭啥?
损害日本人的利益本身就是好事,你们局长不但不会怪责你而且还会奖励你,正是因为你的认真工作才让日本人没有机会输送情报!
现在的事情不是工作的事情,而是如何保护你的安全。”张松正道
曾伟年过半百,张松正的意思他是懂得,即使这阿梅在工作上犯了什么错误,张松正还是希望自己不要处理阿梅。
他不是冲动之人,而且阿梅也是他亲自招进来的,这小姑娘的人品他一直信的过,或许事情真的像张松正讲的那样,阿梅是认真工作才让日本人无机可乘。
听了张松正的话,阿梅满脸害怕,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这年头谁都怕死,好死不如赖过着这个道理谁都懂,谁也不会嫌命长。
张松正端了一杯茶给阿梅,示意她无需紧张:“你大可不必害怕,我们会保护你,但你也要配合我们的行动。
想要害你的这批人如果不铲除对你来说终究是个隐患,日本人的性格我了解,既然对你起了杀心,即使你今天辞了职,他们依然会杀了你。
所以我想以你为诱饵,除掉这些日本人......”
接下来张松正说出了自己的计划,阿梅也时不时点头,只是这眼泪时不时流了出来。张松正心有不忍,因为这一切都是张松正编出来骗人的,说到底阿梅才是受害者。
如果没有自己受伤那份渗透计划,夏训良也不会跟日本人提出要以他们合作干大事,自然不会有后续的拜山礼。
只是这日本人狠毒,这拜山礼竟然是杀害自己最爱慕的女人,这样的做法着实有些不近人情。
张松正其实猜测到了日本人如此做的真实原因,他们没这么多兵力去中国搞情报、搞破坏,他们需要一些铁杆汉奸为他们卖命,其实这和建立伪军的性质是一个道理。
只是日本人对这情报人员的要求的和伪军不同,情报工作这需要的是绝对服从和绝对忠臣。
148狸猫换太子
上海,威廉宾馆,下午。
今天已经是三日之约的最后一天,民营电话局的职员跟往常一样正常下班,今天的阿梅有些胆怯和害怕,身子不自然的发着抖。
她出了单位大门,奢侈的叫了一回黄包车,这也是她上班以来第一次叫黄包车。
“小姐,身体不舒服?”黄包车夫看阿梅那苍白的面容和发抖的身体,猜测她应该是发着高烧。
阿梅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而后虚弱的道:“先去威廉宾馆,然后你在门外等我片刻,我去取个东西便马上回来。”
黄包车夫点了点头,爽快的回了一句:“好嘞!
小姐坐稳了......”
黄包车夫话刚说完车便拉出去数米远。
阿梅前脚刚走,夏训良便出现在她的身后,今天他穿的比较时髦,西装风衣公文包看上去便极为干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政府高官。
“跟上去!”
夏训良也叫了一辆黄包车朝着阿梅的方向追赶,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他时不时拍拍自己的公文包,每一次碰到包中的硬疙瘩都让他放心不少。
公文包中的硬疙瘩不是其他东西,正是徐杰给他的那把手枪,而今天他就要用这把手枪要了阿梅的命。
直到此刻他都不知道张松正的计划是什么,所以心中也是万分忐忑,但他相信张松正是有计划的,可能是害怕自己暴露不得已才没有告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夏训良脑海中回忆起张松正前天说过的话,努力的注意着阿梅身边的变化。
正如所有人料想的那样,阿梅的车顺利的停在了威廉宾馆的门口,夏训良的心中更加紧张。
真的要对阿梅下手吗?他无数次的问自己。
黄包车并未离去,夏训良似乎也猜测到了什么,这黄包车肯定还在等阿梅,所以这宾馆中必定大有蹊跷。
民用电话局的职工一个月才十块大洋,换做平时阿梅绝对不会坐车和住宾馆,所以今天的剧情应该是张松正的安排而不知阿梅本身要做的事。
“张松正真的胆子大,若不是我机灵,换做是别人,谁能领会你的意图?”夏训良心中抱怨道。
阿梅一进威廉宾馆就径直去往了108房,他还未来得及敲门就被一只手拖了进去,一进去便看见十多个老爷们,说实话,突然见到这么多荷枪实弹的男人,她有点慌。
这十多个男人中有一人与她穿着一样的衣服,同样的发型,甚至连妆容都和她差不多,这是男扮女装?
这扮相虽然有点丑,但如果远远看去还真发现不了问题,因为张松正走路的姿势比女人更风骚。
“恭喜你安全了!
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个房间,战斗没有结束,你千万不要出来,到时候我自然会派人过来接你!”
张松正扭着臀走了过来,边走边道,房间内的其他队员看到他这架势差点吐血。
原本紧张的阿梅看到张松正这副尊容,嗤笑的点了点头道:“好的,我的事就劳烦张长官了,你的大恩我这辈子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
......”
张松正尴尬一笑,这当牛做马这不是下辈子的事吗?这辈子已经是人了,如何当牛做马?
“你们注意了,好好保护好阿梅,外面打的再热闹你们都不要管!”张松正再一次叮嘱这些队员,生怕这群傻小子们跑出去帮场子。
“是”
“是”
“......”
张松正拿好早早准备好的黑雨伞和鸡血包藏在胸口,因为他一出门夏训良铁定会开枪,到时候不管这小子打没打中,他都两腿一伸,鸡血包往脸上和胸部一打,人往黄包车上一倒,雨伞一遮,谁都不知道这黄包车到底是不是阿梅。
张松正出门之时和宾馆一楼的所有人都眼神交流,这些服务生、清洁员、前台早已经换成张松正的人,到时候只要枪声一响,张松正一倒地,他们这些人便制造混乱。
打理好一切之后,张松正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出了宾馆大门。
夏训良远远便看到“阿梅”的身影,但他一眼便看出眼前的阿梅身材有些粗壮,即使用雨伞遮住了面容,他也完全能够确认此人不是他未来的老婆。
时机到了。
他立马掏出手枪往张松正假扮的阿梅方向射击,张松正一听到枪声便立马上了准备逃窜的黄包车,借助雨伞的遮挡,他两腿一伸往自己的头上和胸前打上鸡血包,整个人变成了红关公,就是他的亲娘也认不出来。
黄包车夫虽然见过世面,但这活生生的人死在他眼前,吓得他拔腿就跑,自己那辆黄包车他都顾不上了。
夏训良见前方的人已经被他“击毙”,四周也传来了急促的警笛声,他立马遮住了面容往深巷逃去。
可一进深巷便看到两名警察用长枪对着他,二话不说就朝着他头上来了两枪,夏训良准备掉头后撤,结果其中一位警察道:“你他娘的,回来!
那边是军队,去了那边巷子你就死翘翘了。”
说话间两位警察给他让出一条大道,他也不知道眼前这些人是红雀安排的还是张松正安排的。
尼玛还要这操作,警察不抓人给你开路?
夏训良此时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哪里还管得了这些人是谁的人,他快步冲出巷子,往更深的巷子离去。
夏训良走后,两位警察又吵了起来。
“你先死!”
“尼玛为什么是我,你先死!”
“划拳......”
二人一番较量之后,最终高个子的警察先给自己来了一包鸡血,而后找了一处不硌人的地面睡下,矮个子警察紧随其后,血包一拍发出一声惨叫后也随即倒地。
一路上,夏训良几乎没有任何阻挠,偶尔有人开枪的人都是对天意思一下,这一回他才真正感觉到有权真好,他也完全可以确认,这条安全通道就是张松正替他开辟的。
尼玛这小子也不嫌费事,雇这么多警察演戏难道不要钱吗?
顺利的跑过了这片区域,夏训良立马脱掉了衣物换上了长衬衫,自己原本的衣物也被他一把火点着化为灰烬,可就在此时,滑稽的事情出现了。
149解救
夏训良的家就在二福街区附近,可一出三福街区便发现二福街区出现了几个陌生人,这些陌生人不像是警察,穿的也是便衣,显然和刚才那群搞笑的警察显然不是一伙的。
看着他们招手那滑稽样,夏训良此时真想说:“尼玛,老子和你们是一伙人吗?
你们瞎**救啥?
你们没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夏训亮逃离了这片街区后,身后的火力也密集了起来,把那群前来救人的便衣也吓的不轻,如果国军真是这样的火力,那他们这几坨肉还不够国军塞牙缝的。
“是夏训良?”为首的便衣问道。
夏训良点了点头,为首的便衣也从胸口拿出一张照片,简单的比对一番后掩护他进了附近一家杂货店。
杂货店早已经废弃多时,房梁门板横七竖八散落一地,一名特务轻轻推开了其中一块板材,匍匐进入了另一间房。
地道?
这名特务窝着身子钻进了床底下,掀开了床底下遮挡地道口的一块木板,示意所有人快速离去,在他们看来此地极不安全。
“队长,打吗?”一处高楼之上,马达拿着望远镜仔仔细细的看着经过,当发现敌人的地道时,所有人的眼神中都是兴奋。
“为什么不打?
除了夏训良和那个带路的,争取全部消灭!”
问话的队员示意身边所有的精射手做好准备,几乎在五秒之间,七名精度速射的高手同时开枪击毙敌军四人。
这些人本来是马达安排下来保护张松正的,但从刚才演戏的情况来看,张松正似乎没有受到伤害,让马达想不清的是,他现在也是少校副站长,来基层凑什么热闹。
马达心中还是很在乎张松正的安危的,只是彼此有彼此的性格,对于一些原则问题,马达永远有自己的看法,不管是谁他都不会苟同。
正是所有人知道马达是这种性格,所以他们二人来上海章宁才让张松正为主马达为辅,事实证明,章宁的安排是对的。
国军有能力的人很多,但能够驾驭有能力的人却很少,换句话说,先锋很多,但能够领导先锋作战的将军却很少,张松正也只能算半个。
“还追吗?”看着剩余的特务狼狈的进了密道,马达的副官问道。
马达摇了摇头,因为他觉得戏已经演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便要看着夏训良的造化了,如果他把敌人打的一个不剩,留下一个夏训良找红雀组织报到,这其实也不是一件好事。
但他身边有几个特务替他说明原委情况便不同,至少红雀组织的人会选择相信他,如此一来夏训良才有潜伏和渗透的可能。
“撤!”
说话间马达已经带着人离去,他的下一站便是张松正的威廉宾馆,想起这威廉宾馆他便想起自己和张松正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威廉宾馆,只是那个威廉宾馆在南京而不是上海。
刚到威廉宾馆,女装张松正便被前来“支援”的队员们盖上了白布抬上了军车,现场“死亡”警察也被一同带走,郭天志带着几十个人装模作样的检查现场,寻找蛛丝马迹。
“报告郭站长,我们在追击之时发现了敌人的秘密通道,因事态危急,密道中的情况我们又不了解,特来请示郭站长!”
马达忍住笑有模有样的大声汇报道。
郭天志白了他一眼,但听说敌人又密道时他有笑了笑道:“你不是最爱玩长蛇进洞的游戏吗?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即使没有抓到人,也得给我把这密道毁了!”
郭天志抽了根烟,指着马达来的方向道。
“是!”马达立马领命,再怎么说郭二愣子人前也是大他半级的领导,面子还得给他留着,不过这种事情他肯定不会亲自去办。
马达对身后的副官嘀咕了一番,副官立马带了四五十人前去,他们的目标便是地道。
马达知道密道内危险重重,敌人肯定设计了陷阱,刚才的嘀咕也是反复交代他们注意安全,这敌人没有杀掉没关系,可千万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安排了人前往密道,马达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他随便叫了一辆军车,朝着张松正离去的方向追去。
军车之上,张松正等几位假死之人任然一动不动,既然是做戏那就得做全套,不到总部坚决不能暴露他们假死的事实,更何况走的还是街区而不是山区,搞不好高处就有敌人的眼睛。
他们暴露是小,可他们一暴露,要的可是夏训良的命。
......
威廉宾馆,阿梅已经换好了服务生的衣服与特务处其他队员离去,美其名曰配合调查,其实其他的服务员都是特务处的人假扮的。
特务处总部,张松正等人顺利到达,队员们也换下了警察的服装换回了军服,跟着下班的人群离去,此事便这样悄无声息的解决。
夏训良的事情属于绝密中的绝密,张松正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开一个保密会议,于是当晚便叫来了这件事情的所有知情人,如曾勇、阿梅......
由于接见的不是什么大人物,张松正虽然请了章宁但他没有参加会议,其实这潜规则大家都懂。
上海市的市长在战时体制下都只能任凭军方摆布,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民用电话局的局长这种芝麻大的官。
人员很快到期,张松正主持会议。
“今日之事,大家想必已经知情,具体经过我不细讲。
各位都是知情人,在这里我只想说一点,不能泄露机密,机密一旦泄露,责任追究到人。”
说话间张松正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将目光留在了曾伟和阿梅身上。
“阿梅原本是民用电话局的职员,但经过这次行动以后,她已经死了!
希望曾局长跟其他不知情的人说明情况,要把工作做足,而且要如实发放抚恤金,产生的费用来特务处买单!
散会之后,料理后事的料理后事,查案的查案,此时闹得越热闹越好!”张松正继续道。
150逃脱
曾伟是个老油条,但即使是老油条也依然被张松正蒙在鼓里,这原本就是一个局,张松正便是设局人,民用电话局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棋子罢了。
他的意思很明确,在此次事件中阿梅已经死了,不应该出现在上海,而且做戏要做全套,她的善后费和抚恤金一分都不能少。
为了确保事情的真实性,张松正还要求他将此事在民用电话局广而告之,将声势做的越大越好。
事情都已经平安结束,这特务处现在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这些外人都不得而知。
这一场戏高明啊!高明的连曾伟都有些害怕。
“阿梅,民用电话局的工作你虽然丢了,但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你老家的一个单位,从此你便在县署上班。
待遇和福利应该在现单位之上.......”
阿梅起身谢过,如果不是要这份工作讨饭吃,她一个女孩子家家或许早就离开了上海。战争局势不妙,上海随时可能会沦陷,呆在此地等死还不如早点回老家,张松正歪打正着,其实无形之中是帮了她。
曾伟作为曾今的领导,也起身对张松正表示感谢,当然他的话语中也有几分巴结的意思在里面,不过现在张松正认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否保守秘密。
会议结束,除了阿梅以外所有人都陆续退去,因为张松正还要另外安顿阿梅。
她是一个好姑娘,人长的秀气,心地也善良。
“今天暗杀您的人我认识,是我们单位的夏训良!”见所有人走后,阿梅骨气勇气说道,除了局长之外,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军队里的军官。
张松正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因为他不想让阿梅知道太多关于夏训良的事情,知道多了对她来说太过危险。
“他不是坏人,你们可要查清楚了!”见张松正没有说话,阿梅继续道。
“我没说过他是坏人!
你喜欢她?”
张松正瞟了阿梅一眼,想给夏训良探探底,顺便给他考察一下这女孩是否能够在这乱世对他不离不弃。
她现在是不知道夏训良真实身份的,在内心里阿梅甚至还认为特务处上海站把夏训良当做嫌疑人,在这种情况下阿梅的人品一下子便可以试探出来。
“是的!我可能喜欢他!
他也应该喜欢我吧,不然也不会请我吃饭......”
阿梅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长串,但大多数话语都是为夏训良辩解的,没想到这小子命还不错,竟然有这样一个女孩喜欢他。
张松正满意的笑了笑,心想如果夏训良知道阿梅喜欢他,想必夏训良这小子也会很高兴吧。
于是道:“夏训良身份特殊,但他是英雄,不是坏人。
我之所以不对你说他的事情,是因为你知道的越少对他越有利。
我也可以如实的告诉你,夏训良曾经说过要娶你回去做老婆.........”
说道这,阿梅白兮兮的脸蛋瞬间通红.......
“好好回你家乡为党国的事业做贡献,好好保存着你这份爱,终有一天夏训良会开着汽车来迎娶你......”张松正继续道。
只是他说完后眼神呆滞了几秒,淞沪战场打的这么惨烈,谁能够保证自己能活着回去,他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给阿梅构思一个美好的情景罢了。
阿梅没有多言,他看的出张松正的关心,也看的出他是个好官,因为女人的直觉一直是很灵的。
张松正默默的点头,这时刘东方也刚好来到了这个小会议室。
“东方!”张松正温柔的叫了一声。
刘东方低头一躲,因为张松正看她时脸上明明就写着“”我喜欢你”四个大字。
阿梅也是享受过爱情滋润的人,他也看出来张松正对刘东方有意,只是低头笑了笑,然后望着两人。
“两位长官先聊,我上个厕所!”
阿梅知道自己在这里显然已经成了电灯泡,可她内心是埋怨的。
你们两个谈恋爱拜托也找一个好一点的时机,这大晚上的你们不睡觉别人还得睡觉,想到这阿梅又打了个哈欠。
这段时间张松正和刘东方每天都见面,甚至每天的中餐都是一起吃的,但因为工作原因,二人很少独处。
听阿梅的脚步声已经远了,张松正一脚踢关了会议室的大门,二人立马抱在一起而后激烈的热吻。
好久不见,彼此都很想念,哪怕是拥抱都能填满内心的空虚。
“好了,总会有机会的,到时候我肯定将你伺候的服服帖帖!
阿梅的事情你情报科想必已经听说,她是个重要人物,今晚给她安排一个好的住处,明天我会叫马达秘密送往南方。”张松正认真的道。
刘东方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但工作面前她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朝着张松正大大方方的敬礼道:“是,张站长!”
“调皮!”张松正溺爱的用食指刮了一下刘东方的鼻子,看着她推开会议室的大门离去。
......
致远街,东北角,民房。
这里离别墅区很近,是徐杰的临时住所,周围几间房都是他手下的住所,他们昼伏夜出行为很是低调。
这些都是红雀的爪牙,而徐杰便是这些爪牙的最高领导,也只有他才能有资格接触红雀。
夏训良出了地道后便被人带到了这里,他的双眼被人蒙住,七拐八拐走了一通后他也完全忘记了来时的路。
一声“咯吱”响起,关押他的木门被打开,徐杰慢步走来。
他示意周边的手下替夏训良揭开蒙在眼睛上的黑布,面带着笑意,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
夏训良黑布刚被接下,尝试着用手挡住头顶上的灯光,眼前的模糊不一会便消散。
“恩人!”
当眼神的一切清晰之后,夏训良一眼便认出了徐杰,这是他的恩人,也是他陷入黑暗的引路人。
他开始打量着眼前这个威武的男子,在不知道他的身份之前,徐杰是伟大的,现如今知道他的身份后,夏训良越看越觉得徐杰不顺眼,这是一种本能的反抗,是两个民族之间永远的的隔阂。
“怎么了?”看到夏训良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徐杰疑惑的问道,心里似乎也在琢磨着夏训良为何看见他后会出现这副表情。
151入伙
“没什么,一年来从未见过恩人的真容,如今见到了,心里有些满足罢了。
说实话,你比我想象的丑的多,难怪一年多来你都不敢正面瞧我。”
夏训良话锋一转,将严肃的氛围立马变的搞笑与和谐。
徐杰一脸懵逼,本以为这小子会问“我通过了吗”、“我表现怎么样”之类的话,没想到他第一眼便瞧不上自己这副尊容。
拜托,我可是你的直接领导,徐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因为这次考核徐杰差点损失了一个小队,四位精兵强将换取眼前这个废物他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但这夏训良上过电讯班,又在民用电话局工作,说明他在电讯方面还是又一定的天赋的,徐杰的想法是让他进入红雀组织的情报部门工作。
可红雀的情报组织审查严密而他对夏训良却不是知根知底,所以在下这个决定之前他还是犹豫了。
“以后别叫我恩人了!
叫老大吧!”徐杰依旧没有告诉夏训良自己的真名,不仅是他,整个红雀组织知道他真名的并不多,除了他自己的亲信。
“老大!”夏训良乖巧胆怯的叫了一声。
徐杰点了点头,面带着笑意,看起来十分友善,并没有像黑帮拜山那样还要搞一个“过五关斩六将”的阵势。
“您都要我叫你老大了,按理来说算是你的人了吧!”夏训良接着问道,但眼神还是有些躲闪,装出一副生怕他拒绝的样子。
“你说嘞?
如果不是想收你,我会弄这样一个大排场的考核,你应该知道,为了你我们死了......
算了,此事不提了,跟了我们就好好工作,绝对服从命令!
记住是绝对!
哪怕有一天我叫你去死你也得老老实实执行命令,这是铁的纪律、铁的原则!”
徐杰的面容一下子变的严肃,当说到为了他死去多少兄弟时,徐杰也打住了。
夏训良一眼便看出眼前这位中年男子对待工作那种认真与执着的态度。
看来以后他的命令得听,他交代的事情得做,而且搞事情还不能马虎,得让人家满意,夏训良心中暗暗想到。
“是!”
“尽管你不是我们的人,也不知道我们这群人是干什么的,但你却为我们做了一年事。
这一年,你的工作从未出过差错,这一点我很是欣赏。
一年多的合作,你应该能够猜测出我们是什么人。”
徐杰瞟了一眼,想试探一下夏训良这个人是否老实。因为一年多的合作,他不可能不监听他和马天宇的对话。
他是民用电话局的接线员,做这样的事情还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
“老大!
我承认我很多次不小心听了你们的对话,但你应该知道,我从未把你们交谈的内容泄露出去。
你对我有恩,恩人交代的事情我不敢有另外的想法。
夏训良满脸的诚挚,事实上以前他的确也是这样做的。
徐杰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意的点了点头,随便在墙角找了一条凳子坐下,然后丢了一根烟给夏训良。
夏训良连忙挥挥手,又将香烟松了回去,徐杰又笑了笑道:“不会抽?
......以后干我们这一行你还是要学着抽,压力大,这东西能有效的缓解压力!”
“你们是日本人?日本特务?”夏训良弱弱的问了一句,其实他内心早就知道眼前这些人都是日本人的走狗。
“眼力劲不错,我们确实是特务,也确实是为日本人工作,但我们都是中国人!”徐杰理直气壮的说道。
张松正就想不明白了,这小子明明是中国人民口中的狗汉奸,而且他自己既然是中国人,就应该知道中国人最恨的就是汉奸,而如今他们能够如此理智气壮的说出他们工作的性质,夏训良此时真想问问他们:“谁给你们的勇气!”
“跟了你们,我不就成了汉奸了吗?”
说出这就话之前,夏训良心中已经做了反复的思考,但最终还是冒险才说了出来。他毕竟是一个刚加入的新丁,没被洗脑有这种思想很正常。
事实果然如夏训良估计的那样,这徐杰听到张松正这样的话不仅没有生气而且还笑了笑道:“你这个人很诚实,我很喜欢,希望你继续保持着这种本性,我们的工作需要你这种本性。”
见夏训良不抽香烟,徐杰自己烧了一根,但烟一点着,脸色也沉了下来。
“尽管我们是中国百姓口中的汉奸,但汉奸这个词加在我们身上,我却不认同。
我们并没有背叛国家,我们只是曲线救国而已。
我个人认为,所谓的汉奸是那些不能把中国带入富强的人而不是我们这些致力于中国富强的人。”
徐杰说的义正言辞,夏训良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
“你去过东北吗?去过满洲国吗?
哪里还是溥仪当皇帝,那里的国土也依旧属于中国,但那里的人民天天吃的是白面馒头、葱油拌面,这样的生活你一个月能体验几次?但在满洲国这还是一般的伙食。
既然日本科技发达,那我们为什么不接受他们的改变,重要这地方是中国的,至于谁来管事真的不是很重要。
即使战争胜利,说道底日本人只是中国的一个管家而已,他永远主宰不了中国,因为主权永远是中国的。”徐杰接着道。
夏训良被他说的昏头昏脑,这日本明明杀我同胞、夺我领土,可话语从徐杰口中一转,这日本人竟然成了中国的救世主,好像国民党的反击还有错似的。
对,中国人可能有一部分人是土包子,但中国人不是傻子,自己的土地和老婆给别人去糟践,即使吃上了白面馒头也觉得恶心。
中国是皇帝之后,受的是孔孟之礼,日本人认祖归宗中国人可以大方接受,但他们想反客为主,破我庙堂,这一点所有中国人都不会答应。
徐杰的话夏训良虽然有一千万个不认同但他也只能受着,如果在他的手底下做事却不接受他的理论,自己的好景定然不长,徐杰也会怀疑他有二心。
152洗完脑就不要钱了吗
“你说的不错,这一点我也深感认同。
‘黑船事件’日本选择接受了美国的先进文化和先进技术,仅仅几十年日本便从中国的一个附属国变成了军事强国,而且在外交场合反过来教老师做人。
既然不行那就得低调,就应该向别国学习!中国人就缺乏这种能力”
尽管心中不是这样想但夏训良还是努力附和着,他的表情和眼神装的很真实,谁也不知道他内心的小把戏。
见到夏训良的“觉悟”如此之高,徐杰也深感欣慰,因为他知道要征服一个下属的身子很容易,但要征服一个下属的心却很难。
他此时还傻乎乎的认为夏训良眼界高,是个做大事的人。
“不错,年轻人像你这样有见地的人已经不多了,看到现在的你就想起当初的我!
当初为了寻求真理跑遍数国,弄得穷困潦倒,最后连回国的船票都靠好友救济。
虽然跑了这么多国家,但我却没有白跑,我深深认同明治维新,中国也需要这样一场维新变法运动。
可惜康有为失败了!
过去是慈禧太后这等守旧派和新军的阻挠,但现在不同了,慈禧死了,我们完全能够改变!
你说是与不是?”
徐杰的眼神中充满着希望,满心期待夏训良也给他一个同样的答案。
只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才能干大事,这一点每个人都知道。
夏训良不好怎么说,因为他脑海中还没有组织好语言附和他,索性点了点头,装出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
“训良,既然你加入了我们的组织,那我也跟你简单介绍组织,我们是日本特高科......”
夏训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红雀组织,从他的话语中夏训良得到了许多情报,只是这些情报都是理论上的东西,对于战争没有实际意义,也就是说不具备情报价值,因为徐杰现在也不会告诉他红雀组织现在在做什么事,最近的计划是什么。
根据徐杰的陈述,他们这个组织竟然属于日本特高科,即使不太了解军队的行情,但战争年代老百姓多多少少知道点皮毛,而夏训良作为电讯人员,对日本特高科肯定有一些了解。
被日军占领的中国各地的“日本领事馆警察署”内都设有一个特高科,来负责侵华特务活动和谍报活动。
特高科的任务有五项:第一项是监视中国人的思想动态,取缔反日言行;第二项是搜集情报,汇编情报资料;第三项是破坏抗日地下组织,侦捕审讯处理特工人员;第四项是监视伪高官言行;第无项是进行策反诱降等活动。
通过徐杰的进一步陈述,夏训良立马知道这红雀组织是些什么人物。
这些人来上海的目的无非是监视、情报、破坏、审讯、诱降等工作,这工作性质和军统特务处差不多,但又和特务处大有不同。
虽然徐杰没有告知他组织最近在干什么,但通过徐杰的一些陈述,他很快便总结出他们在搜集情报和蓄谋国军内部某些部队集体叛变。
当然夏训良的这些猜测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在他看来淞沪战场打的如此焦灼,此刻最缺的除了武器弹药和粮食,其实还有情报。
双方军队的战斗意图都是综合分析情报得出的结论,尤其是战争的最开始双方都摸不清实力的时候。
如今的淞沪战场中日双方早就不是什么试探性的进攻,而是一旦抓住敌人的辫子,他们便会猛烈的发动进攻,企图让对方全军覆没,尽管说这不现实,但中日双方都为着个理想而奋斗。
事实上,全歼敌军的战斗在中国战争史甚至外国战争史上都是极少见的,因为战争中总会有漏网之鱼。
“训良!
据我所知,你虽然杀了阿梅,但你的身份却还没有暴露,我建议你继续呆在民用电话局工作。
以后你的工作便多了一项任务,那便是监视共产党和国民党以及上海那些大商贾的动向。”
徐杰吩咐道。
夏训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但根据徐杰的话,他似乎猜测出一些东西。
这日本人监视共产党和国民党可以理解,但他们监视中国的大商贾这是为何?
他们监视这些大商贾肯定不是为了留着他们,而是需要他们。
大商贾手上除了货物就是钱,这战争年代货物肯定是能处理的都已经处理了,所以这些大商贾身上便只剩下钱了。
日本人要抢钱?他们要抢钱便说明他们缺钱!
尽管不知道他们为何需要这么多钱,但是这缺钱肯定和这场战争有这莫大的关系,这一点是毋容置疑的。
简简单单的的交流,夏训良便从徐杰的口中套出了情报,足可见这个徐杰并不是那种心思缜密到天衣无缝之人。
如果有可能,夏训良恨不得现在就将日本人缺钱的事情传给张松正。
他分析不出日本人因为什么具体原因缺钱,但张松正肯定能够查清楚,这一点他还是挺自信的。
徐杰很欣赏夏训良,时间眨眼间便已经到了凌晨两点。所谓的言多必失,夏训良从徐杰的话语中探查到了不少消息。他突然发现情报有时候来的如此简单,如果这些情报传给了张松正,是不是对红雀的案情有极大帮助?是不是自己就立功了。
夏训良是个聪明人,如果今日表现的太过,到时候很容易引起徐杰的怀疑,他要做的事情便是目的不纯了。
所谓的目的不纯就是不能直接与徐杰沆瀣一气,而是要有所保留,找一个让徐杰信以为真的借口,而这个借口便是钱。
他以前爱钱也缺钱,也正是因为欠下了高利贷才与徐杰相识,所以找钱这个借口进入红雀组织徐杰按道理说不会怀疑。
于是道:“老大放心,我一定会誓死遵从您的指示,毕竟您是上司,也是我的衣食父母。
虽然......虽然我知道我们组织的目标宏大,但我能冒昧的问一句,咱们组织每个月发多少钱工资?
毕竟......毕竟咱也要生活不是。”
夏训良狡猾一笑,心想:“洗完脑就不要钱了吗?
给老子滚蛋!”
153接头
徐杰尴尬一笑,自己苦口婆心说了大半天,本来以为这小子听进去了一些东西,结果准备散场的时候,他突然问这个问题.......
尴尬!挫败感十足!
“考虑到你潜伏任务特殊且危险,所以你的工资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一百大洋一个月。
要知道你这工资水平算高的了,有些进来好几年的同事都没你这样的工资!
所有你最好不要贪心不足,莫再跟我谈条件......”
徐杰似乎猜到了夏训良有讨价还价的心思,为了让自己少丢点人,他选择提前封住夏训良的那张臭嘴。
拜托,这可是神圣的组织事业,能用钱衡量吗?
他小子这么一谈钱整个民房的所有队员脸上都是尴尬。
“不加点......”
尽管说徐杰极力想封住夏训良的嘴,但这小子依旧还是弱弱的问了这么一句,看他那胆小和猥琐的样子,徐杰真的很想踢他两脚。
看着周边的老队员哈哈大笑,他真的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
尼玛这招的啥人?这就是我损失四个老队员招回来的奇葩?
他遇到过不懂事的新人,但没遇到过张嘴就要钱的新人。
以前遇到那些刺头他至少还有办法解决,但如今遇到这个动不动就服软,动不动就要钱的货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我不想跟他继续聊下去了,原路给我送回原单位!”
徐杰似乎觉得头都快要炸了,这是他有史以来做过最失败的一次思想工作。
一切都是假象!
本以为这小子觉悟高,悟性好,谁知道弄到最后是这样一货色。
左右的队员听到他的命令准备原路送夏训良回去,可徐杰又叫住了他:“接头暗号和接头方式你都记得吧!
你要是把这东西都忘了我劝你还是早点自杀算了......”
众人明显可以感受到徐杰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以前是爱的死去活来,而现在是气的差点吐血,这中间的幅度变化的有点大。
看到徐杰被自己气到吐血,夏训良内心暗笑,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挺委屈的样子道:“知道了,回去之后我肯定会好好监视敌军的信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肯定会及时告诉你!”
徐杰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快点滚蛋,几个侍卫又给他蒙上了黑布,乘着夜色送他去了二福街道。
一路上夏训良都在想自己为啥这么命苦,为啥要赌钱?为啥要借高利贷?为啥要答应老大当初的要求?
如今倒好!国军那边叫赎罪,日军那边不想投,这娘倒是疼可爹不爱啊........
问题是认日本人做娘他也不愿意啊......
总是命苦!
天生的命苦......
......
夏训良被抓走了一晚上,张松正其实也担心了一晚上,但此时他又不好直接安排人在他的住所等候,于是又只能派马达这个特种作战的高手五百外监视。
凌晨四点,夏训良房间的灯终于亮了!
见人平安着陆,马达长吁了一口气,这夏训良一回来他总算可以交差了,要知道这九月的天气凌晨还是能够让人冻的发抖。
翌日,夏训良拖着疲惫的身子上班,一到工位就接通了一部新办的民用电话,这部电话直通张松正办公室。
由于夏训良是早半小时来的工位,周围的人还没有上班,所以他也不担心自己被监视,但他知道红雀确实在他们身边安插了线人。
这是对新人的照顾也是对新人的监督,毕竟新生力量都是要肥沃的土壤来培植。
新人遇到困难他身后监视的人会帮一把,发现新人有问题,身后的人也会第一时间清杀,这是红雀组织的规矩。
夏训良与张松正的通话是每周一周三和周五,所以这单数天张松正都会提前一个小时到达单位。
今天是夏训良潜伏后的第一天,张松正猜到会有收获,一到办公室,张松正第一时间就把占线的话筒重新放回了电话上,因为再平时这部电话一直处于占线状态,是打不通的。
由于没有到双方约定的时间,夏训良好几次连接这部民用电话都一直处于占线状态,于是他选择再等等。
五分钟后,夏训良再次接通了这部电话,电话的那一条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床前明月光!”
“屁股在发光!”
两人的街头暗号比较猥琐,前半句是传统意义上的诗句,后半句是当时夏训良和张松正随便乱编的一句,第一次汇报工作,夏训良街头还是没有出错。
“癞蛤蟆,你最近身体好吗?”张松正问道
“很好,请勿挂念!
虽然吃不上天鹅肉,但温饱还不是问题。”夏训良心中一暖,小声回复到。
夏训良今天能够过来上班,张松正便大概猜到到这小子已经成功的打入了敌人内部,只是民用电话局关系到通信,他的位置对于红雀来说极为重要,于是让他继续在这里上班。
通过刚才的对话,张松正知道夏训良身体无恙,没有受到红雀组织的上海。
“你知道吗?你得和上海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些大老板打沟通,一旦他们逃离上海,一定要记得派点人去‘保护’他们。
喂天鹅的没粮食了,而这些人有粮食!”夏训良道。
电话那头的张松正眉头一皱而后又恍然大悟,他知道夏训良的意思是红雀组织财政紧张,准备对这些逃离上海的大老板下手。
如果真如夏训良所讲的那样,这可是个好机会,就是那么几秒钟,张松正便已经想好了一计。
“嗯,我知道了,另外姑妈要我对你说,下一次吃饭在原来的基础上推迟一个小时,你不要来的太早,不然姑妈不在家。”张松正道。
“嗯,知道了。”夏训良回复道。他知道张松正想说下次接头的时间后移一个小时,因为他担心夏训良在监视别人,别人也在监视他。
“对了,你拿笔记一下,你是老粮农了,你查一下是两个人吃饭余下的粮食多还是一个人吃饭余下的粮食多,还有就是四两水上面放木头会不会浮起来?”夏训良的语速很慢,显然是想让张松正一字不差的记住他刚才的那句话。
张松正虽然有点头疼,但他知道夏训良不会冒这么大的险说一串废话。
154调查徐杰
夏训良刚才的那段话是想让张松正去查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徐杰。
尽管他不确定这徐杰是不是他的恩人,但这是他进入红雀组织以来唯一听到的一个名字,而暴露这个名字的人就是看守他的那些红雀队员。
他们的话语中反复提到了“杰哥”“徐老大”等字眼,夏训良稍微一组合便得到了徐杰这个名字。
尽管带了半分猜测,但凭借着这几年在民用电话局摸爬滚打的经验,他觉得这个徐杰十有八九就是红雀的头目,甚至他就是红雀。
该传的情报已经传输出去,夏训良悄悄的解开了电话线,他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异常情况后,长吁了一口气,害怕和紧张也随之消散,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他起身推开了身后的窗子,一股股凉风渗了进来,格外清爽,看着楼下陆续忙起来的军队和民众,他叹了一口粗气。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自己也算是匹夫了吧。
这是夏训良第一次给国民党办事,从他接通这个电话开始,他注定就是国民党的一员了,这一点已经很难改变。
张松正说过,英雄不问出处,他的队伍里便有许多人当过土匪、流氓,但这些其实都已经是过去式。
只要你为党国立了功,做了贡献,这不管你先前是干什么的,党国还是该提干的提干,从不会因为的出身而取消的功劳。
当然,派系之间的争斗从国民党建党到现在一直存在,这一点他们人微言轻无法改变,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也是张松正教给他的道理。
......
挂下了电话的张松正拿起桌上的那张纸,纸上刚劲有力的文字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什么狗屁啊?
“两个人吃饭余下的粮食多还是一个人吃饭余下的粮食多,还有就是四两水上面放木头会不会浮起来......”
张松正反复的琢磨这这一段话。
这句话是情报?这是要我做什么?
张松正纠结了。
但纠结一会后他又似乎找到了线索,因为夏训良最开始是说要他查一下,这查肯定是查阅书籍、档案、资料、人。
他再次研究这段话时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是一个人名。
知道是人名之后便好办了,稍加分析就得出了两个字——徐杰。
夏训良的意思是让他查徐杰这个人!
这个人肯定是红雀组织的重要人物,不然他肯定会直言不讳,直呼其名。之所以警惕性这么高,将人名组成了一句话,让张松正去猜,说明这个人的名字说不得。
为什么电话里说不得,因为一旦这则电话被监听,敌人就肯定知道有人在查徐杰这个人,到时候敌人一旦有了防备,这事情便难办了。
“达哥!速速来我办公室......”
获取了敌人的情报,张松正立马拨通了马达办公室的电话,他是直属大队的大队长,又和各部队的军官混的熟,所以这件事派他去处理最合适不过。
不一会马达便敲开了张松正办公室大门,随意打了声招呼便坐在了沙发上。
张松正没有说话,他将自己写在白纸上的名字让马达看了一眼,而后划燃一根火柴,将写着徐杰名字的纸张和记录夏训良话的纸张一起烧掉。
“看清楚了吗?
去查!
这个人可能是军人,可能是普通人,但既然是癞蛤蟆要求查的人,说明此人很重要,或许他是打开红雀事件的关键。”
张松正吩咐道。
“徐杰!”马达口中念出了这个名字,似乎感觉这名字很熟悉。
“好!大哥放心,我立马派几个信的过的兄弟去底下的单位查,而军队的话,我亲自带人去查档案。”
马达拍着胸脯保证道。
张松正满意的笑了笑道:“达哥,此事属于绝密,因为事发突然而时间紧迫,我都还没来得及汇报给老师。
你查人的时候,除了人要安排自己的亲信,另外处事也得低调,将知情范围控制到最低。
除此之外,不管你抓到了多少个徐杰,你一定要记住低调的押回来,别造成太大的轰动,免得打草惊蛇。”
马达做事虽然勤快,但毕竟有些浮躁,年轻人都有这种性格缺陷,张松正以前也是一样。只是这些年的磨砺在加上自己的职位越来越高,有所改变罢了。
“好的,了解!”马达没有多余的话,他看得出张松正每天都在进步,从性格就看的出。
除了张松正,马达的改变其实也很大,除了戒不了色,其他方面也改变太大,现在的马达绝非当初那个纨绔子弟,尽管从外表上看起来依旧像。
“大哥,这叫徐杰的肯定不止一个,到时候我直属大队一个大队也审讯不过来,所以......”
“到时候我叫审讯科帮忙,具体工作我去联系,但是对于重要的嫌疑人,你必须亲自或者派信得过的兄弟审讯,决不能因为审讯让徐杰这小子漏网。”
马达如实的提出了自己遇到的困难,没等他说完张松正便打断了他的话,主动提出自己联系审讯科。审讯科专门负责审讯工作,换句话说他们是专业的,如果有审讯科帮忙,这工作量肯定小的多。
“对了,我听手底下的兄弟说,你最近和一个女人走的很近,据我所知,这个女人还是个寡妇?
他的前夫是上海的大商贾,只是后来被飞机炮弹炸死。外界虽然是这么说,但他丈夫的死因却有待考证。”
为了照顾马达的心情,张松正没有将此事说的太过直白,但在他看来,一个小妾能继承这么大一个家族的产业和钱财,说明这个女儿是有点手段的。
马达是个聪明人,也知道现在是敏感时期,大哥张松正的思考和疑虑也是为了他着想。
好不容易读完军校混到了上尉,如果因为一个女人而让自己的前途尽毁,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道:“大哥,我会注意的!
如果发现冷静有任何问题,我会直接作出处理,到时候不用大哥出手!”
155有所发现
张松正点了点头,不好怎么多说,但还是担心。
冷静和马达的关系不像是烟柳巷和龙凤街那些妓女,那些女子无非是为了求财,而这冷静可能不是。
“大战当前,一个女人孤身一人守着这豪宅,身边只有一个老佣人打理,难道不怕宵小之辈有坏心思?
上海的警察有几分本事,你最清楚不过!
......”
尽管张松正再怎么不想多说,但还是多叮嘱了一句,只是这句话说出之后他也不知道马达是否会有情绪。
张松正此话说完,马达心里有些波澜,但他和冷静之间的感情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他和张松正的感情的,但尽管是这样,他心中还是有一道坎。
他和张松正是兄弟之情,所以张松正是不可能害他的,但冷静会害他吗?
他相信不会,因为冷静压根没必要害他。
马达从张松正的话语中很容易便可以知道张松正背着他调查了冷静,并且在这个冷静身上发现了一些不好解释的疑点,正是因为这些疑点,张松正才直接说出了他自己的想法。
张松正私下里调查冷静的事情他跟马达很坦白,没有丝毫的遮掩,这说明他行得正做的直,对马达也是真正的关心,这一点马达不会不明白。
虽然说冷静原来是别人家的小妾,但冷静对自己的感情似乎不像是假的,自己跟冷静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到很快乐,很自由,似乎找到了初恋的般的感觉。
马达感觉自己已经找到了真爱,这就是他需要的爱情,这就是他喜欢的女子。
美丽、温柔、贤惠、懂事,这便是冷静。
正是因为这个冷静和张松正的话,马达沉默了一分钟,这一分钟他想了很多,整个办公室的气氛也开始变的尴尬。
沉默,马达和张松正都选择了沉默。
“对了,经过我们几个小组多日的调查,火车站暗杀事件似乎有了眉目。”
为了化解尴尬,马达将阵准备汇报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个消息一出,张松正似乎很感兴趣。
“细说一下!”张松正道。
说话间他点着了一根香烟,又递给马达一根,谁知马达压根看不上,直接从口袋中拿出两根美国大香肠。
这下属混的比领导还要好?有钱人啊!张松正白了他一眼。
但马达既然感明目张胆在张松正面前抽雪茄,说明这雪茄不是受贿之物,至少路子是正的。
张松正点燃了雪茄,闭着眼品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我们没有抓到火车站刺杀刘正午将军的特务,但我们从周边的居民处了解到,上海至少有四五支这样的小分队。
他们不像传统的特务,他们不欺负老百姓,行为处事也很是低调,但他们杀起人来却十分干净利落!”马达将自己所知道的直接汇报给张松正听。
张松正听了马达的汇报,眉头一皱问道:“这老百姓的话可信?
这民间三人成虎的事情经常出现,老百姓有时候是夸大其词,上海有四五支这样的小分队?”
“大哥,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大人的话你不信,小孩子的话你总得信吧!
我开始也对这个数字有疑问,但那小孩子说的很坚决,因为他的记性很好,他好几次晚上通过二楼的窗户见过这些人,而且每一次的人都不相同。”
马达认真的道。
张松正哈哈大笑,让他觉得好笑的是马达居然相信一个小朋友的话,这小朋友的话啥时候也能当成情报了。
“你莫要笑,你以为我脑残会信一个小孩子,但那个小孩子亲眼看到他们杀过人,就在他们家楼下!”马达道。
“杀人?亲眼见过,一个小孩?”张松正问道。
“是的!
起初我们也不信,但后来我们信了!
因为我们翻阅档案后,发现这小孩子讲的却有其事,只是被警察局那帮废物一笔带过,他们以为这是简单的复仇案子。”马达道。
有这样的证据摆在面前,由不得张松正不相信,即使是个小孩子之言,但这小孩子说的都是事实,可见小孩没有撒谎。
“即使知道他们有四五支这样的队伍,即使知道他们杀了人,但不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地我们能拿这群人怎么办?”
张松正听明白了马达的话,但在他看来,马达只不过是给他讲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只有开头没有结尾。
“呵呵,大哥你小看我了吧!
有时候人就这么这么走运!”马达有些得意的道。
张松正面带笑容,他知道马达脸上一旦出现这种不可一世的笑容就必定会点来好消息。
“说吧,别卖关子了!”张松正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又假装弯腰捶背抱马达大腿。
看到张松正这样的举动,马达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整个人跟洗了个冷水澡一般。
拜托,能不能高冷点,好歹你也是上海站的副站长,好歹你也是少校军官!
你这样子刘东方知道吗?真不知道上海站的站花喜欢你哪一点?你这货色我马达如果是女人铁定会把你拒绝的死翘翘!
马达的内心暗流翻涌,但看见张松正这跪舔的样子,无赖的摇了摇头道:“报告长......官!......”
马达如实的汇报了他的行动计划,从他的行动计划中张松正得知,这马达能找到这个突破口真的是因为运气。
经过几天的调查走访,他也没到任何线索,最后根据这小孩子提供的信息确定了这些人大致的活动范围。
上海的民房二楼一般都有通风窗,马达就安排几个人晚上进入这些废弃的民房中,不漏声色的搞着监视活动。
“黄天不负有心人,监视了整整两天,道第二天晚上,我们成功的找到了一只小分队。
这只小分队人不多,只有七个人,但这七个人却十分警惕,我们的队员即使与他们相隔百米都差点被他们发现......”
马达简单的介绍了他发现的这只小队的基本情况,根据他的话语张松正分析,这只小队中的所有特务应该都接受过极其专业的培训。
156 商议对策
“跟踪之后,他们这只小分队最终去了哪里?”张松正问道。
“你肯定猜不到,这样凶残的敌人最后的藏身地点就是我们眼皮子底下的致远街!”
尽管早就知道敌人的藏身之处,但即使马达此刻再次说出都有些惊讶!
这不就是最直白的灯下黑嘛!
他们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难道敌人不会这么想。
任何人都会对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事物放松警惕,但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污垢往往很难发现,而这群小分队就是这样想的。
“那还等什么,派人出击啊!
说不定红雀就在这些人中?”张松正是个急脾气,他激动的道。
马达长吁了一口粗气,似乎遇到了难题,张松正猜到几分,但还是等着他说出答案。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调查,我死都不会相信我们眼皮子底下的致远街会这么复杂。
我不知道这群小分队到底有多少人,但我感觉这里很危险,我几次乔装成乞讨者路过此地,发现附近的房屋中不仅有沙包和掩体,可能还存在暗堡,他们早就做好了打巷战的准备。”
马达沉声道。
如果将上海比喻成一个国家,按致远街绝对是一个工事坚固的国中国。
这群特务既然选择致远街作为他们的临时根据地,肯定是看中了这里的地形,如果带人贸然攻击这片地方,一定是损失惨重。
根据前几次的行动,张松正其实完全可以推断出此地可能会存在地道,毕竟身处敌军内部,一旦敌军大部队围剿,他们逃命只能依靠地道,这一点谁都想的到。
上海是外国人规划的,地下的排水设施比较完备,如果日特的地道一旦与纵横交错的地下排水系统相连,那么他们的逃命技巧便多了。
张松正意识到此事棘手了,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亲自走一趟致远街。
如果致远街真如马达讲的那样复杂,那么大白天进入这个街区敌人一定会有所防备,他们扎根在致远街已经这么久,街上有几户人家几口人早就烂熟于心,张松正毕竟是个生面孔。
“对了,致远街应该是属于城北吧!
现在城北分局的警察局局长是谁?”
马达对下面的市政官员比较熟悉,于是顺带问了一嘴。
“老熟人,贾谷丰!”
马达如实回答,他猜测张松正想利用警察值班的身份进入致远街,这倒是一个法子,只是这个办法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的安全。
贾谷丰这个人张松正认识,这样的人留在警察署确实屈才了,如今自己也是上海站副站长,有机会他得跟地方长官通一口气,将贾谷丰提拔一下。
当马达再次提起这个贾谷丰,张松正立马想到了松井大队,想到了青砖窑,想到了缴获的拿一大批百式冲锋枪......
当初一组就是靠这一战发的家,只是好景不长罢了。
“达哥,咱们如果乔庄成乞丐或者社会闲散人员进入致远街很可能被敌人重点监视,到时候不好执行任务,如果直接打扮成军队大规模搜索更容易打草惊蛇......”
“所以你打算借警察的身份,因为再日本人看来,这警察都是酒囊饭带,抓抓毛贼还可以,但搞侦查任务那他们还没这个本事......”
马达打断了张松正的话,直接将张松正心中的计划说了出来,张松正尴尬的笑着道:“知我者马达也!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说完这句话,张松正又不厚道的笑了笑。
蛔虫?蛔虫本来就已经很恶心了,如果这条蛔虫是张松正独自里出来的,说不定这条蛔虫更恶心,所以这条蛔虫可不好当......
马达只能白了他一眼。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我这就去一趟城北分局,好久没与这贾谷丰见面,也有点想念,毕竟当初和他也共过战壕!
马达,想不想一同前去!”
张松正起身提起公文包准备出门,又转身问了马达一句。
马达摇了摇头道:“手头上还有好几个案子要处理,我就不陪你了,这种沟通的事情我不擅长,特别是何领导沟通。”
马达有自知之明,在外人看来他虽然业务能力强,但也是一个十足的老油条,实打实的纨绔子弟,所以其他单位的领导跟他交流最怕的是被敲诈,因为这马达就像一个二流子。
看着张松正离去的背影,马达关上了他办公室的大门,心中百感交集,但这百感有九十九感是因为冷静。
......
上海警察总局城北分局。
张松正的敞篷车问稳稳的停在了警察局的门口,他大步踏进这座年久失修的破旧的小洋楼,但很快被门口执勤的警察拦住。
张松正见过其他单位的警察,但眼前这些警察和其他几个分局的警察相比,城北分局的警察更加精神。
烂到渣的警察系统一般都是些地痞流氓和地霸组成,这些人能被贾谷丰这小子管理成这样,足可见他的能力之强。
张松正按照规定做了登记,门口的警察也小步跑上了局长办公室,想必是去汇报情况,他们明知道自己是军人,但手续还是严格按照贾谷丰的规定搞,似乎没有丝毫的惧怕之意。
贾谷丰一听说是特务处的人,来不及整理手上的文件,直接跟着卫兵下了楼,当看到警察署门口站着的是张松正,立马朝着卫兵吼道:“放行、放行!”
“张站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是我的错!我的错!
您来之前打个电话,我肯定道门口亲自迎接,这您不声不响的来,我这破旧不堪的警察局都被你看到了,丢人啊!”
城北分局和张松正的特务处肯定不能比,自己的警察局是个什么样子贾谷丰心知肚明,如果他提前知道张松正要来,肯定会派人清理一番,除除杂草至少还是有必要的。
“贾局长还是这样客气!
上一次别,兄弟我甚是想念,只是兄弟我执行了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所以没有亲自拜会。
你这警察分局搞的好啊!其他几个警察分局能够调教出这么听话的警察?
如果我提前通知,看到的肯定都是假东西,如今摆在我眼前的才是真家伙!”
157致远街
听到张松正如此表扬,贾谷丰挠了挠头,这年轻人表扬起中年人真的让人尴尬。
于是道:“什么好与不好,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能活一天就给当地百姓多做一天的贡献,只是最近老百姓该走的都走了,我们这警察局也瘫痪下来了,一天到晚基本是很难处理一件案子。”
张松正笑了笑,跟着贾谷丰上了二楼办公室。
一杯粗茶、几颗生花生便是贾谷丰的招待,可见这城北分局的警察局长混的也比较差。
张松正也很随意,直接喝起了热茶,他不是惺惺作态之人,别人招待什么,他就吃什么。
二人闲聊了一番家常,互相问候了一番,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张松正也准备说明来意:“不瞒老兄说,今日松正前来,又是有事麻烦哥哥您。
我们特务处收到消息,在你的辖区致远街一带有一群不明武装,我猜测这些人和当初的松井小分队差不多,属于日军的渗透势力!
但听说那地方比较复杂,七拐八拐都是巷子,所以还想请老兄带兄弟走一遭。
毕竟警察办事比军队办事敏感度低一些。”
贾谷丰拍了一板桌子站起身来,神情之中有些不可思议:“还有这样的事!
老弟,这致远街是我的疏忽,我有责任!
因为致远街民房众多,无形之中这里便成了日本敌机轰炸的重要区域,久而久之致远街能搬的民众都搬了!
......”
贾谷丰的表情中有些无可奈何,因为他也没想到一座座废弃的楼房中居然还会住人,因为在日军轰炸机那样的轰炸之下,谁都不敢在那里住。
但既然他们敢在那里驻扎,说明这群日军跟日军的上层有沟通,所谓的轰炸无非是吓唬中国民众搬离此地而已。
“此事怪不得老兄你,如果真要追究责任,那还是我们情报部门查处不利!
既然情况已经是这个情况,我们现在要做的尽快摸清楚致远街的情况,争取再合作一把,揪出这些蛀虫!
只是进入致远街得需要找个名目,贸然进入怕会打草惊蛇!”张松正低头深思了一会,而后很谨慎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贾谷丰熟悉警察局的业务,直接道:“我们这里经常有人失踪,这些失踪人口大部分都被日军的飞机炸死,所以我们可以借寻找失踪人口的噱头进入致远街搜查!”
“这主意不错,为了让事情更加真实,你最好还派一个信得过的生面孔假扮失踪人的亲人,如此一来哭的哭找的着,敌人也不会怀疑,到时候我带几个人乔装打扮一番混在队伍中......”
针对贾谷丰提出的想法,张松正简单的提出了几点意见,贾谷丰全盘接收,还夸赞他脑子活。
事情既然已经商量妥当,张松正也没有多做停留,径直回到了原单位与章宁汇报,对于业务方面的事情,张松正只要坚持先汇报再行动,章宁一般不会有什么意见,除非方案制定的太不合理。
但一个军校科班出身,制作的方案即使再不合理,也不可能不切实际,所以章宁对张松正还是极为信任的。
正汇报完毕之后张松正立马去了情报科,因为今日还没有与刘东方见面。
上午制定了方案,中午他可能会带人行动,任务危险,他怕再也见不到刘东方。
“两口子”在洗手间依偎了番后张松正直接说明了来意,但双方都是搞情报工作的,知道自己的工作性质,刘东方只是叮嘱了几句要他注意安全。
离开情报科后,张松正告知办公室要召开作战小组会议,与会的是四大特别行动组的组长和直属大队的大队长,办公室需要联系相关人员和准备会务工作。
与会人员除了三胖和四胖,其他三人都是张松正的老手下,站长的命令可以不听,但张松正的命令他们必须听,因为像孙志鸿和扁豆这样的组长都是张松正从大头兵一手提拔起来的。
不多时,人员到齐,张松正简单的听取他们最近的工作进度和最新发现,对其中一些重要情报做了些决断而后便正式开会。
“兄弟们,开个短会。
根据直属大队的情报,上海致远街区出现了一批日军特务,这些日军特务和原来的松井大队有些相似,他们不惊扰百姓,以暗杀和获取情报为主。
上次火车站刺杀刘正午将军的可能就是这批人!
上午我去了一趟警察局,警察局愿意出一些警力协助我们,到时候我会带耗子等几个业务骨干混在警察局的警察中,以寻找失踪人口的名义对这片街区进行搜查!
而你们的任务便是暗中埋伏在致远街附近的街区,一旦枪声一响,你们得三十秒内过来支援。”张松正道。
由于马达是情报的第一知情人,他也在大会上补充了几句。
张松正上午去了警察署,他则去了市政局,经过一番功夫成功从档案室找到了地下排水系统的路线图。看到了地下排水系统的线路图后他几乎完全可以肯定敌人便藏在这致远街的新城中。
“刚刚张站长讲了行动部署而我又针对他的部署给与了几点建议,最后我们商议出了这套可行的方案。
但兄弟们我们注意了地上,但没注意地下。”
听完马达的话,除了张松正之外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地下难道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马达展开了地下管道图,看着这纵横交情错的管道图,所有人都有些头麻。
“致远街是新城区,一半的建筑是老式木房,一半的建筑是青砖瓦房,但不管是老式木房和是青砖瓦房,房子底下都有一米多高的地下排水系统。
致远街刚刚建造的时候正处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所以设计师在上海的致远街区设置了比较大型的排水系统,洪涝之时排水系统能排水,战争时期排水系统便是天然的防空洞......”
马达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致远街区的怕谁系统和这条街区的历史,但这些资料他都是从上海的市政署的档案馆查阅的,不然仅凭他一个外地人根本不知道这么多东西。
158扬名立万的机会到了
听取了马达的汇报,张松正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军校科班出身的就是不一样,像这样精细的工作孙志鸿和扁豆肯定想不到,更不要说三胖和四胖这两个大老粗。
“刚才马达简单的分析了一下地下排水系统,根据地下排水系统的走势,我再调整一下任务!
......”
接下来张松正与众人商议的是如何堵住地下排水系统的入口和出口。
排水系统入口众多,但出口却只有三个,这三个出口最终都流向了三里之外的黄浦江。
为了赶尽杀绝,他在这三个出口附近安排了三十人驻守,每个出口十个人,配备两挺轻机枪形成交叉视角。
这样的火力守住三个两个平方大小的下水道出口还是万无一失的。
除了这三个管道出口之外,致远街的排水系统还有两处连接通道,这两处连接通道一处通往三福街区一处通往二福街区。
张松正派扁豆配合市政署在致远街任务开始后在有必要的情况下直接炸毁连接通道。
任务和计划还算合理,重要职务张松正安排的都是自己人,三胖和四胖嘴上没说什么,但心中肯定不舒服,这明摆着就是不信任他们。
他们看得清局势,保定系输了之后特务处便上下一心,只有自己是前娘生的后娘养的,没人疼没人爱,他好几次想要对张松正示好,但张松正似乎总是避而远之。
搞了这么多年特务工作,他们知道特务处的规矩,在特务处没有经历过生死的兄弟都不是自己人,这一点他们很清楚。
其实他们也有苦衷,他们也想表现,但没机会呀!
三胖和四胖是土匪出身,既然向国民党投了诚,也想有一番作为,但现实摆在这里,没有办法。
会议上张松正布置任务的时候看出了三胖和四胖的异样,会后所有人撤离之后张松正留下了三胖和四胖,但即使是这样三胖和四胖仍然遭到了孙志鸿和扁豆的白眼。
张松正见情况不妙,立即怒视制止了扁豆和孙志鸿的这两个二货的举动,在他们看来,这三胖和四胖是马天宇的人,是害人精,等同于内奸。
“孝德、德元。
自从马天宇之事,特务处到现在为止处理了三百多人,你们俩是我唯一保下来的两人,不然现在你们肯定在军官监狱做苦工。”
这三胖和四胖原名叫张孝德和古德元,因为体型肥胖所有人都叫他们三胖和四胖。张松正提起了特务处的一段往事,这让三胖和四胖再一次心生愧疚。
“我今天提起这件事并不是要你们报恩,我是想告诉你们,现在这特务处的天已经定了,不可能再有暴风雨,因为从上到下都是些一心为了党国卖命的亡命徒,都是一些为了民族大业和党国事业不惜生命的亡命徒,特务处上海站现在无懈可击。
这次任务给你们负责外围警戒,说白了就是站岗,外围都是国军守城的将士,需要你们来警戒?
归根结底是我不信任你们!
但我现在问你们一句,我能信任你们吗?”张松正接着说道。
现场顿时变得安静,张松正最后一句话说完二人也吓得站起了身子,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甚至还有些书生气,但这小子一旦狠起来比任何人都狠。
他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张孝德和古德元的眼睛,只要他们的眼神中有一丝异样,张松正立马转身出门,但让他欣慰的是他们没有。
“张站长,说句实话,我们也想跟您走,但我们没有机会啊。
我们是土匪出身,本就没什么本事,拍拍马屁还行,但真要我们做啥事我们还真不会做。
马站长......呸......马天宇出事后,您虽然将我们保了下来,但我们在特务处舒服?连食堂主管老王给我们打菜都比别人少一样......”
三胖说出了这些日子的经历,也说出了自己的苦衷,但提到老王打菜都给他们少打一样的时候,张松正差点被口水呛死,这老王有点过分了。
食堂没有发生流血事件,说明这两兄弟没有计较,他们知道自己是罪人,任凭人家怎么欺负他们都不会说话,这就是张松正想要的。
“你们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如果你们这段时间和内部人再产生矛盾,这样的机密会议会有资格参加?
让你们参加,是我张松正还想用你们,还当你们是同事!
至于什么时候能够成为我张松正的生死弟兄,再说!”张松正喝道。
三胖和四胖站直了身子听张松正训话,整个特务处怕也只有他训话这两人才会欣然接受,因为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是恩人、救命恩人,对他们有再造之恩。
三胖和四胖的态度张松正看的到,见他们还有救,这一次任务他想给二人一个机会:“张孝德、古德元听令!
尔等放弃外围警戒任务,两组兵合一处,担任预备队,若孙志鸿和扁豆的部队有大伤亡,你们预备队便给老子堵上去!”
听到张松正这个命令,二人都呆在了那里,自从马天宇出事后,他们三组和四组再也没有下来过任务。
一个连上战场都没有机会的军人算什么军人,三组和四组已经熬的够久了,他们将命令带回去,一定能引起不小的轰动,因为三组和四组已经憋坏了,上了战场肯定嗷嗷叫。
“发什么愣?命令宣读完毕!”张松正说完便径直离开,当他走到门口,身后便传来了两声“是”。
张松正走后,三胖和四胖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点光亮,阴霾遮蔽他们太久了,再这么下去他们真想离开国军。
但张松正是好人啊!不但保住了他们的官职和小命,而且又让他们重新上了战场,二人都知道这一次便是一次考试,成绩一百分,打分人张松正。
两人现在才知道张松正明摆着要冷落他们,却为何一不动他们的人,二不动他们的枪,甚至总部常规补给他们四个特别行动组的量是一样的。
原来这一切是考验!如果考验不通过,自己不是真正的知错,那章宁和张松正哪天把他们贬为上等兵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机会到了,扬眉吐气的机会到了,扬名立万的机会到了!
这一点二人自知。
159大搜查
清晨,致远街。
一队警察二十多人懒懒散散的进了致远街,为首的不是警察局长贾谷丰而是一位批头散发的年轻女人。
“孩子!你在哪里啊!
我的孩子,你别吓妈妈......”
女人奋力的呼喊着,看样子是找了一夜的孩子也没有结果,无奈之下惊动了警察局。
警察们一进街区就被四五双眼睛盯着,因为大轰炸过后这里鲜有人来,除了他们的人。
“黑猫!他们摸进来了,打吗?”代号白猫的特务问道。
黑猫摇了摇头,一旦在这里开战,他们的根据地很有可能会暴露,到时候会连累四五十人,因为驻扎在这里的不仅仅只有他们黑猫小队。
“电台联系,示意其他小队也不要随意开枪,找好掩体,做好掩护。
对方很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找孩子。”
黑猫示意身边的通讯员立即发报,因为他害怕自己不开枪别的小队忍不住。
电报声滴答滴答声响起,他此刻好希望红雀大队的所有小队都配备战术电台,能够实现短距离无线电直接通话,但这种电台是有日军坦克、飞机、舰艇才拥有。
张松正、耗子等十多名特务处骨干就潜伏在这只警察队伍中,他们所拿的武器也是警察局的标配老套筒,这种武器精准度不高、杀伤力不足,江湖人称烧火棍。
今天的带队警察是贾谷丰,但为了掩人耳目,他换上了普通警察的衣服,而张松正换上了三级警长的衣服。
因为今天的指挥官是张松正而不是贾谷丰。
如果贾谷丰穿着警长的衣服而各种问题要请示身后的警员,很容易让敌军发现他们是渗透,但张松正穿上了警长的衣服,所有人他的指挥,这事情就合理了。
“发大洋,二十块!五个小时到了!”假扮警察的张松正对着前方的女子道。
张松正的声音很大,目的就是想让埋伏在周边的特务知道,他们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警察,这样一来特务们便会放松警惕。
女子从裤腰带中取出一个破旧的钱袋,钱袋中倒出了七八块大洋和几个铜板,显然没有二十人的份。
“官爷,这是我所有的家当,大战年间不容易,各位爷就行行好,再帮我找找呗,这些钱也够各位爷吃顿好的了!”
女人的话语中带着哀求,但张松正身后的这些警察似乎不太领情。
贾谷丰取过钱袋收进自己的腰包,恶狠狠的道:“既然没钱,小爷就不跟你们玩了!
警长,要不我们撤?”
现在这所谓的警长就是张松正,而刚才抢钱的警员便是贾谷丰扮演的。
听到贾谷丰的汇报,张松正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女子,似乎觉得他很可怜,于是道:“再给你找几个小时吧!
大嫂,你要莫怪我们无情,局子里的事情很多!这失踪人口现在真的只算是小事情......”
张松正欲言又止,因为他怕说多了女子会伤心。
女子听到张松正的承诺后立马跪地磕头,看着样子都让人生怜。
张松正内心极为佩服这位女警员的演技,他今日才发现贾谷丰的警察局也有马达这样的神人!
有些人天生就是演戏的料,不管扮演什么角色,几乎是演什么像什么。
这一幕恰好被隐藏在暗处的特务发现,他们本就是中国人,只是这群特务投敌叛变罢了,看到这样昧良心的一幕,就连他们也将拳头攥的紧紧的。
这群人早就被日本人洗脑,他们对现在的政府只有仇视,他们向往的是满洲国这样的人间天堂,他们的最高目标就是将中国建立成为君主立宪制国家。
在他们看来,帮助日本人就是帮助中国人,因为他们始终认为日本人只是中国请的一个管家,主权还是中国的,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曲线救国。
带着寻人的噱头,张松正和耗子不放过每一栋楼房,开始的四五栋楼房张松正没发现什么异常,但后来张松正便发现了不对。
一处民房的二楼整齐的摆着沙包,这些沙包显然是做临时工事用得,由于门被关起,从街道外面看根本看不出这里还有临时工事。
根据沙包的新旧情况和地面的脚印,张松正很快便查到了他们的撤退路线。
这些人的据点似乎在北面,但仅仅根据几个脚印还不能判断,张松正决定继续查探,毕竟这群特务在这边呆了这么久,肯定会有生活痕迹。
张松正又持着长枪继续搜索,又发现了几处临时工事,他们的工事依旧是摆在窗台和门后面,遇到敌人时只要开了门窗就是最好的机枪阵地。
通过这些工事和地面上的脚印,张松正几乎可以确定这些人就藏在北面。
经过半个小时的搜查,这些特务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为首的几个队长也开始急了。
“要不打几枪或者制造点爆炸吓吓他们?
毕竟只是几个警察而已,他们又不是什么军队!一群流氓!”
猛虎小队的队长猛虎道。
“不,不能开枪,进地道吧!”猎鹰小队的队长道。
五位小队的小队长意见不一,但只有黑猫小队的小队长发现了问题。
“兄弟们,我感觉他们不是在寻人,他们是在搜查!
你们发现没有,原本二十多人的警察队伍之剩下四五个人,其他人干嘛去了?
他们极有可能占领了我们的临时工事,我们很可能暴露了!”
这些日子他们的活动太频繁,警察对他们有所防备也是正常,或许真的通过一些线索找到了他们的根据地,这些警察今日前来说不定就是过来搞侦查的,黑猫率先猜到了这一点。
打还是不打,成为了他们最纠结的问题,打意味着他们必须放弃这片防区,不打他们将被逼进地下。
逼近地下是小,怕的是他们派人封住了所有的入口,如此一来他们就只能在地下排水系统活动,没有补给和支援,六七天他们便会饿死。
既然他们是小股侦查的警察,黑猫等队长还是决定打!
“砰砰!”枪声响起,张松正身边的一名假扮警察的队员被击中了脑袋,所有人立即躲了起来!
“北面!
打!”
张松正丢掉了手上的烧火棍,直接从腰间掏出了几个手雷,丢向了北面房间。
战斗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