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坦克
时间是一分一秒的过去,日军前方的这片战场也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一小队日军,带头的是一名少尉,在他的左右似乎还有其他小队,距离太远,即便是望远镜也不能看出究竟。
反正是殊死一搏,哪怕对面是一个师团又怎么样?
五十米,四十米.......
“所有人注意,一人瞄准一个,千万不能放过目标!争取一轮放翻目标!
再次让战场静默!”
郭天志跑动了起来,一个个拍着弟兄们的肩膀提醒着。
这样做一是为了提醒众人,二是体现长官对下属的关心。
见敌人快进包围圈,郭天志一声令下:
“打!”
先是迫击炮提前三秒打出,紧接着步枪、轻机枪、重机枪强火力扫射,在这样的火力面前敌人几乎没有反手之力,这一波射击仅仅十秒便干翻了所有人。
这一波攻击打出,原本寂静的上海再次出现有建制的声音,日军所有部队都提高了警惕。
郭天志这一波攻击打得日军猝不及防,他们刚刚灭了国军一个师,本以为这片防区再无成建制的武装力量,但残酷的现实和血的教训告诉他们,这里还有抵抗。
前敌指挥部,一名上校立马发现了不对,打开地图,根据枪声的位置来判断敌人所在的单位,当他看到军统所在地之后,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巴子。
“军统!
敌人的情报系统还有残敌!”
自己这边损失了一个小队,但当他看到是军统的人还在抵抗,整个人又兴奋了起来,这可是敌人的情报中枢,如果把军统端了,他可是大功一件。
在以往的战斗中,日军是没有机会抓到军统之人的,原因很简单,这些人本身就是负责情报,等他们来清场了,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山下君,你带领一个中队荡平他们!
为了减少伤亡,上坦克!”
这山下可不是简单的中队长,他可是这个联队的副联队长。
一开始联队长给他一个中队自己还有些不放心,但现在又许诺一架坦克,那拿下这军统上海站的总部大楼便没有问题了。
中国战场,坦克就是神器,一路驰骋,所向披靡,势如破竹,上海的城门便是坦克打开的。
山下士气大振,对着临近的一个中队长道:
“中尉,戴着你队伍跟我走!”
中尉没有犹豫,嘶吼了一番后便冲到了坦克后面,在这片战场之上,坦克就是利箭!
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天地,听得人心惊胆寒,两腿发软,郭天志老早就发现了这个大家伙。
“迫击炮准备,干翻这个家伙!
.....”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坦克的炮筒便直接冒出了火光,众人傻了眼:
“卧倒!”
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了这个“命令”,所有人都开始慌忙的找着掩体。
“砰!”
军统上海站的总部大楼西面三楼的墙体直接倒塌,零零碎碎的砖头落了下来。
刚才的那一炮声音响彻天地,所有人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甚至有个队员直接被弹射而来的砖头砸晕。
“站长,这铁家伙太厉害了!
咋办?”
一名队员焦急地问着郭天志。
郭天志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家伙,军校也没有教他们如何毁掉坦克啊!
炸,只能炸!
“人体炸弹!
人体炸弹!
谁愿意去炸掉这个铁疙瘩!”
眼看着坦克接近,郭天志命令道。
危机之下,一名队员没有犹豫,直接扛上了炸药包下了二楼。
军统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这个队员身上,只要他成功炸毁了坦克,他们便能多坚持一会,这一点已经成为了必然。
而正在此时,另一发炮弹也激射而来,二楼又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但不幸的是这一次炮弹接近了一名队员。
这名队员被炸成碎肉,炸碎的肠子直接飘到了另外一名队员身上,吓得他满地打滚。
碎肠子的温热怕是刚才这名队员生命中最大的恐怖。
怀揣着炸弹的队员躲在废弃的掩体后面不敢冒头,因为只有出其不意,才能躲到履带底下,才能逼停坦克,而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如何在坦克来临之前不被坦克后面的射手射杀。
敌人早就发现了国军的想法,但即使发现了郭天志等人的想法坦克也未曾减速,原因很简单,区区一捆炸药或许能震晕驾驶员,但绝对炸毁不了履带。
人肉炸弹在坦克面前没有丝毫作用,因为敌人不可能一波又一波的当人肉炸弹。
终于,这名队员找准了时机冒出了头,当他转身的那一霎那便有数发子弹朝他激射而来。
这名队员意识清醒,没有强硬的冲上去而是选择了最保守的方式——躲避!
当这一波子弹过去,这名队员又抱着炸药包冲了上去,但刚走出两步就被子弹穿透了肩胛骨,骨头的碎裂带来了巨大的疼痛,但疼痛依旧没有阻挡这名队员的步伐。
已经红了眼,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谁还在意这突然的疼痛?
反正就是一死,至于怎么死,死的有多惨已经不重要了。
“杀!”
嘶哑的声音仿佛最嘹亮的歌曲在一瞬间湿润了所有人的眼眶,这名队员也成功的移动到了坦克的履带之下。
扒开引线,一股股青色的烟尘冒出,一声响彻天地的巨响出现,坦克底下冒出了巨大的火光,队员的尸体也四分五裂,头颅直接炸在了履带之下。
坦克停了!
坦克停了!
坦克停了
......
郭天志等人眼睛通红,奋力的嘶吼着,尖叫着......
时间似乎停止,所有的攻击都停滞了,所有的防守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可就在这时,坦克的头又开始动了,找准方向之后,有朝着一个防守位置打出了一炮。
郭天志左边的两个防守位置上的重机枪直接被炸的解体,操纵重机枪的两人也当场身亡。
“日本鬼子!
我日你姥姥!
我日你祖宗......”
绝望来袭!
刚才的这一波攻击自己损失了四人,而敌军却毫发无损,这就是摆在所有人眼前的事实!
323人肉炸弹
“必须要炸掉铁疙瘩,下一个谁上?”
郭天志问道。
今日一战,谁都活不了,但早点炸掉这个铁疙瘩,歼灭日军的机会便会大一些。
“我去,但炸药包不行!
我要手榴弹!
来人,给我全身绑好手榴弹!
让我来炸掉这个家伙!”
有一名勇士站了出来,他叫陆游,
陆游虽然与著名诗人同名,但却是个实打实的文盲,一句书也没有读过,加入军统的时间也不长,仅仅三个月。
看到陆游主动请缨,郭天志心中满是赞赏:
“好,兄弟你先走一步,哥哥我随后便到!”
郭天志紧紧的握着他的双手,这是最后的送别。
“绑紧点,越紧越好,免得路上掉了,任务没有完成反倒送了命,这就吃大亏了。”
陆游笑着对身后的弟兄道。
身后两位给他绑手榴弹的兄弟手心额头全是汗,这是送弟兄去送死,能不怕吗?
见手榴弹绑紧,陆游朝着大家敬了个军礼:
“记住,弟兄们,我叫陆游!
湖南双峰人!”
说完临终遗言后陆游飞快的冲向了一楼向坦克奔去,为了掩护陆游顺利到达坦克的位置,郭天志命令身边的弟兄打出最大的火力。
现场枪声密集,子弹大部分打在了坦克身上,但即便是这样的攻击也没对坦克产生多大的效果,唯一的作用便是躲在坦克后面的那些日军不敢冒头。
正是这样的机会,陆游也成功的到达了坦克附近,见自己这方火力压制的厉害,陆游突发奇想,直接从腰间拿出了一个手榴弹。
看这缩头的坦克时不时打出炮弹,陆游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炸掉这个炮膛是不是这个家伙就放不出炮弹了?
既然目的是让坦克丧失攻击能力,那炸掉履带和炸掉炮膛的效果是不是一样的?
可炸掉炮膛的问题来了,自己的高度也不够啊!够不着炮膛即便是想出这个办法也无济于事。
远远观看的郭天志满脸焦急:
“这小子想要干啥啊?
为何还不行动?
不是已经接近坦克了吗?
缩入坦克底下,拉响引线.......”
“不对,大哥,他炸的不是履带,他想炸炮膛!”
一名小兵看出了端倪,大声说道。
知道了他的意图之后,郭天志的掩护便有的放矢,火力压制有了目标。
敌人似乎知道国军又发起了新一轮的人肉战术,坦克驾驶员也紧张了起来,坦克开始疯狂的变向,企图将车轮下的人活活碾压死,可陆游压根就不在车下。
滚烫的炮膛冒着热气令人生寒,但即便是这样,陆游还是冲上了坦克而后借力车身径直跳上了炮管。
炮管上像是吸血鬼一般疯狂的吸收着陆游的血肉,短短五秒陆游的手掌便血肉模糊,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狰狞着面容将手榴弹灌进了炮膛之中。
陆游心中一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弟兄,而后义无反顾的冲向了坦克后面的人群之中。
就是刚才这个过程,陆游已经身中四枪,索性的是这四枪都没有命中心脏。
躲在王八盒子后面的日军身旁突然冒出一个浑身是血且身上背满手榴弹的国军将士,傻子都能猜到他们心理阴影有多大。
来不及了......
首先是炮膛底部爆炸,手榴弹顺着炮膛的管道直接到了塞弹孔,不知道是哪位日军手贱,恰好在此时打开塞弹孔准备塞弹,要说这日军运气也差,炮弹直接溜进了坦克驾驶室,一声“轰隆”,驾驶室多了几滩血肉和生生碎裂的骨头。
这样的一炸,这辆坦克算是彻底毁了,因为坦克内部的所有零部件全部毁坏,如果没有专门的技术员,这坦克是九成修不好了。
紧接着是陆游冲进入群,日本兵惊慌失措,慌忙射击,陆游最终也被击杀,身子一瘫倒在地。
陆游倒地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他腰间的十几个手榴弹的引线全部被拉爆,就在那么一刹那,方圆十米范围内的日军全部消失在泥土与血肉的绘制而成的烟花火海之中。
陆游死的好惨,死的好壮烈,死的好让人心疼。
从来没有哪一场仗有今日的残酷,从来没有哪一场仗军统用上了人肉炸弹。
郭天志憋着伤痛,对着身后的十几名弟兄道:
“杀!”
顿时,火力又一次将日本人覆盖。
而火力过后,坦克后面仍然有人影晃动,显然是刚才那一拨日军的残留部队,这下练手的机会到了。
“兄弟们,杀!”
郭天志一声令下后,所有人都疯狂的下了二楼,其中郭天志避开了这一步,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
这可是报仇雪恨的天大好机会。
事到如今,大家都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都没打算活着回去,轻重机枪的加持,敌军只能边打边撤。
在如此密集的火力面前,几杆三八大盖的火力塞牙缝都不够,即便是对面有一个中队,面对突然袭来且火力猛烈的十多人,根本无力招架。
怪不得清朝末期华尔一个洋枪队仅仅几百人打退数万清军,如今的局势也正是这个样子。
仅仅一个照面,日军的这个中队便损失了一半的人马,再加上陆游的英勇爆破,这一波日军逃回去的人马仅仅寥寥数人。
值得高兴的是刚才的那一拨攻击还网了一条大鱼,而这条大鱼便是指挥官山下。
郭天志不知道山下是个什么人物,他只知道杀了一个和他职位对等的上校。
“撤!
撤回阵地,穷寇莫追......”
见仓皇逃窜的日军缩回了深巷,郭天志随机应变,带领队伍又回到了总部大楼,而刚才的那一拨冲锋仅仅死伤了两人。
这样辉煌的战果郭天志平生少有。
回到阵地之后军统弟兄们没有闲着,因为日军的下一波攻击立马就会开始,而这个过程或许是十分钟也或许是半个小时。
大家吃饱喝足,不管是十分钟也好半个小时也罢,加固工事成为了必做的事情,而这时也是指挥官郭天志最忙的时候:
“西面的缺口务必用沙包码好,下一波攻击敌军很有可能从西面进攻!
兄弟们,记住了,即使是拼了老命也不能让日军接近这栋楼......”
324湖心岛
郭大站长这边打得顺风顺水,创造了他自己都没想过的战果,在这之前,郭天志指挥的战斗最好的战损比是一比三。
但这“三”肯定不是日军而是国军,而且创造一比三比例的也不是什么大战而仅仅是一场巷战。
相比于郭天志,张松正的撤退便麻烦的多,因为他想让大部门人都活下来,这才是最难做的。
对于郭天志来说反正是破罐子破摔,杀第一人保本,杀敌两人赚了,面对这种心态的敌人,日军是最怕的。
张松正带领的队伍如今窝在后龙山下,后龙山背面就驻扎了伪军的一个加强团,人数在四千人以上,他们的任务便是守住后龙山这条防线。
如此庞大的淞沪战场,日军的兵力捉襟见肘,即便总司令部不想用伪军防守,事到如今也只能出此下策。
伪军防守的地带是国军溃兵撤退的缺口,这些溃兵基本上处于弹尽粮绝的状态,论战斗力的确不如伪军,所以日本人才大胆将此地交给了这群伪军。
但让总司令部没有预测到的是这溃退的国军和民众中还夹杂了一支不想撤退的军统特勤队。
按照常规思维,上海沦陷,只要不是傻子都会选择往南京撤离,能留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幼,这些人构成不了实质上的威胁。
此时已是黄昏,张松正苦苦的看着地图正在寻找“破敌”良策。
说是破敌其实带有吹牛皮性质在里面,如今他们要做的便是如何绕过敌军的包围圈。
大战时期,这群伪军中为头的定然不是中国人,真正操纵这支部队的肯定是日本人,论级别,至少是大佐及大佐以上。
如果单单是这群伪军,张松正可以凭借流利的日语蒙混过关,但如果有日本人这事情便不好办了。
只要领头日本人多问几句,张松正即便是再沉着冷静也会露馅。
也就是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张松正,这才迟迟没有发兵北上。
而在这时,刘东方急匆匆的来到了张松正身边,看她满面春光,似乎带来了好消息。
“松正!
那边的消息来了!
同意我们的计划!
但是.....”
刘东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而这“难言之隐”必定对军统不利。
“但是什么?”
张松正眉头一皱,心跳瞬间加快。
“他们能做的便是在一线天这个天然屏障打敌人一波伏击,只要你们过了一线天,他们保证你们的安全。
但......前提是你们能到达一线天,我担心......”
刘东方欲言又止,呆呆的看着远方。
“你担心我们没到一线天之前就全军覆没了是吧!”
张松正道。
刘东方点了点头,不好多说什么,她是负责情报工作的,对方大概的兵力部署她是一清二楚。
张松正徘徊了几圈,而后又看了看地图,刘东方长叹了一口气道:
“别看了,后龙山有敌人的皇协军第二混成旅第一团,实打实的加强团,四千多人的兵力,即便是我们绕过了后龙山,在后龙山后还有敌人的第二道屏障。
老对手!
高泽联队的一个大队!
这个大队是迫击炮大队,有一个机枪中队护卫,这样的防御对付国军的大部队或许不行,但对付我们这些人困马乏的乌合之众,足够了!
强攻,我们一个也活不了!”
刘东方虽然没有看地图,但形势她却如指掌,这样的分析能力让张松正也惊讶到了。
这哪是什么情报科长,分别是作战参谋啊!
强攻确实不行,先不说日中还有一个大队驻守,即便是伪军的那个团也够所有人喝一壶,四五千人抓他们三百几十人,好玩一样。
张松正只能又拿起了地图,看完等高线线图看地形图,反复研究之后,张松正找到了最冒险的方式。
“东方,你看看这片五百米的沼泽地能否想办法过去?”
听到这个答案,刘东方大概猜测到了张松正的作战意图,但还是有些惊讶:
“你是说想带着三百多人过沼泽地?
你知道这片沼泽地当地老百姓叫它什么吗?
泥鳅谭!
意思是这片地方只有泥鳅能生存,其他的生灵根本无法立足!
当然,比喻是夸张了一点,但足可以证明此地之险!
如果你选择带队伍进入这里,一旦出现意外,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不,我不同意!”
刘东方虽然不熟悉这片水域,但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这片水域时不时死人,这是老上海人都知道的事,她也时常在街头巷尾听到这个泥鳅潭经常淹死人或者困死人。
“把所有的兵力都驶入泥鳅潭,你觉得我会这样蠢?
五百米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如果......”
张松正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刘东方原本焦虑的脸上也瞬间放松了下来。
张松正的计划虽然冒险,但不失为一个办法,和全军覆没比起来,这样的方法简直是上上策。
泥鳅潭这个地方白日里去的人都很少,到了晚上更是人烟稀少。
现在是傍晚,张松正等人需要做好前期的准备,因为他们的前期准备是所有人能够顺利过潭的关键。
为了保险起见,队伍暂时由华汉元带队修整,休整的地方也有了变化,所有人前往密林深处而不是官道。
张松正李涛两个人则直接换上了便装前往泥鳅潭。
这么大的队伍交给华汉元原本是不放心的,但扁豆和老一组的队员在那里,张松正自信这些人能够控制住大局势。
穿过密林便到了泥鳅潭附近的芦苇荡,简单的看了一下泥鳅潭的现实地形,张松正心中大喜:
“涛子,天助我也!”
做泥鳅潭的中间有一块湖心岛,湖心岛上长了一颗胳膊粗细的大树,如果以大树为支撑点,在岸上与大树之间建立索道,所有人都可以顺利到达湖心岛。
当人员到达湖心岛之后,接下来的事情便不难办了,因为湖心岛距离岸边的也仅仅百十米的距离。
325平安
如果再利用湖心岛上的这棵树与对岸建立绳索通道,那所有人便都能顺利过去。
想法很实在,现实很骨感,如何保证第一个人带着绳索到达湖心岛才是关键的关键,如果没人能够到达这湖心岛,那张松正这个完美计划仅仅是春秋大梦而已。
张松正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为此他也亲自前来。
人人都说此地凶险,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两人作死一般的进入了芦苇荡,在路人眼里两人的行为或许叫做轻生吧!
“涛子,跟紧我,别掉队了!
等会我将这捆细绳绑在腰上,一旦我深陷淤泥,你得想办法把我拉上来!
所以你的站的位置必须硬实一点,被到时候别我没救出来你又陷了进去.......”
张松正反复的跟涛子交代着注意事项,这些注意事项一交代完毕,便带着一根两米长的竹竿涉险进入了泥鳅潭中。
张松正所在的位置距离泥鳅潭仅仅两百来米,这两百来米的沼泽地上长满了芦苇,不仅前行困难,而且很容易走错方向。
为了保险起见,张松正走的地方都是芦苇茂盛之地,因为芦苇越是茂盛,他抓物的机会便越大,有些小危险是靠抓物便能摆脱的。
开始百十米倒也简单,淤泥仅仅没过膝盖,但越到后面越往前行越是困难,张松正也必须依靠竹竿测路,一旦淤泥插进去一米仍然松软,他便立即变换方向,只是如此一来,方向便容易偏离。
一百来米的距离此时就像一条鸿沟,为了成功跨越这条鸿沟,张松正显然费了吃奶的劲,甚至还有几次差点深陷淤泥之中。
几经周折,张松正终于摸到了湖心岛的边,地面也确实硬实起来,张松正疲软的身子斜躺在湖心岛上喘着粗气望着星空。
接下来便是第二步,利用手中的细绳将李涛手中的粗绳换取过来,三百多人过河,一个细绳肯定是不顶用的,如果用到半路绳子断了,一些人过了河一些人没过河,到时候更加麻烦。
张松正过了河,这一步倒是很简单就完成,不多时,一根大拇指粗细的麻绳便绑在了拳头大小的小树之上。
此地肯定不能大声疾呼,张松正简单的做了一个手势便开始他的下一步行动,而李涛则去密林之中叫其他兄弟,这是两人的约定。
对于李涛来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但对于张松正来说自己的任务才完成三分之二,因为他还有一百多米的沼泽要过,只有从湖心岛顺利到达对岸,他的这场仗才算是胜利。
相比于第一场仗,这一场仗倒是轻松的多。
一来距离没有那么远,二来也没有太密集的芦苇荡遮挡,对面的情况一眼便可以看清,最重要的是这一次有牵引物,即便是遇到危险,他也完全能够自救。
大约经过半个小时的努力和探索,张松正终于找到了通往天堂的道路,五百多米的泥鳅潭被他们用十根麻绳硬生生的连接起来。
别人或许不知道麻绳的意义,但对于张松正等军统之人来说,这麻绳就是生命通道。
.......
张松正这边成功过了沼泽的消息很快被李涛带到了华汉元的耳朵里,在华汉元的指挥之下,众人化整为零,将所有武器弹药平分给了众人。
这些东西将会是以后他们建立山寨后的根本,没有这些东西,他们很难在羊角山上立足。
武器弹药的分配倒是好处理,其实最难处理的便是军马。
军马如果可以带过沼泽地显然是最好的,但一根绳索想把军马带过沼泽地,这显然不现实。
无赖之下的华汉元只能杀了所有的军马平分了所有的马肉,这一招虽然有点狠,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解决完所有的琐事,华汉元乘着夜色带着队伍上路,在李涛的指引之下,众人顺利的找到了当初布置的那一根绳索,大喜过望。
李涛是亲眼看到张松正爬过去的,为了给大家壮胆,他做起了第一棒。
李涛行动相当敏捷,短短三两分钟便到了湖心岛,紧接着上了另外一根麻绳。
李涛的成功确实给大家加了油鼓了劲,紧接着又有几个战士相继过去,原本的一绳一人也变成了一绳多人,速度自然快的多。
这么多人过河,压力最大其实不是绳子而是湖心岛上的那棵树,拳头大小的树要承担两边的重量,弟兄们真的担心它有点撑不住。
华汉元在泥鳅潭的这边清点着人数,张松正则在泥鳅潭的那边清点着人数,但两人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希望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的过去。
要说气度,华汉元显然是最大的,因为他把生的机会留给了手底下所有的人而把最后的机会留给了自己。
华汉元选择最后走,风险无疑是最大的,因为他承受的风险不仅来自日军的追击,而且还有这泥鳅潭那几根麻绳的质量。
一旦这麻绳断了,他再想过去便难了。
要说天地偏爱忠义之人,有时候还真能碰一回运气。不知道是绳子的质量太好还是华汉元的运气太好,绳子经过三百人的折腾竟然还能使用。
要知道这三百多名队员的负重其实不轻,每个人的武器装备加上杂七杂八的物品至少超过五十斤。
五十斤的负重加上本身的重量,绳子的压力可不小,更重要的是有时候过绳子的不仅仅只有一人。
当最后一名队员华汉元到位,所有将士不自觉的对她行了一个军礼,这样的老兵值得尊敬,这样的老兵才是军中的楷模。
看到所有队员都顺利的过了这死地,张松正心中是说不出的高兴,此刻他想豪言壮语一番,但出于客观原因他不能这么做,只能和所有人一样保持安静,因为这里是敌占区。
“这地方会有国军渡河,是不是日本人的情报错误?
你小心点,陷进去了就出不来了,这片沼泽地年年要吃人,我估计下一个就是你了......”
就在所有人过河完毕之时,五十米外突然出现了两道微弱的黄光,两名伪军聊着天往这边的芦苇荡而来。
326女鬼
“去你娘的,我的命有怎么差?
你呀,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当心点,你掉下去了老子可不救你!
你没看出来吗?咱们老大也不信这个地方还会有人,不然他会派我们两个人过来!
我是胆子大,即使遇到脏东西也能用祖传的道术应付......”
另外一名伪军吹着牛皮道。
看他那样子,祖上应该是神棍,专门骗死人的钱财。
这两人突然出现可让众人心儿一紧,一旦暴露那今天晚上的折腾便白费了,而且队伍也会陷入险境。
“老大!怎么办?”
情急之下,华汉元问道。
“叫弟兄们不做声,争取能躲过他们的搜查!
这两个人不能杀,杀了他们我们的事情便败露了,到时候面对的敌人成千上万,根本无力招架!
如果能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主动离去,铁定是最好的。
可他们的任务就是来搜查,用什么办法让他们离去?”
张松正思索道。
突然他眼前一亮,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天大的变化,那德性就像搞了亲家母一样。
只见他慌忙的从背包中拿出了白色的秋衣秋裤,并示意刘东方加紧过来,当着很多人的面替她脱下了外套。
“你这是干什么呀?你脱人家衣服作甚?”
刘东方有些不情愿也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
“我还会坑老婆不成,听我的,全队的生死就在你手上了!”
张松正神秘兮兮的说道,说话间连刘东方的裤子也蜕掉了。
尽管穿了秋衣秋裤,但这么多大男人看着,她一个女孩子家家多少有些不习惯,见张松正兴高采烈异常兴奋,准没什么好事。
蜕掉了刘东方的外衣外套之后,张松正又麻利的给她换上了自己那套宽松的秋衣秋裤,而后又将她那长长的秀发披在了正脸前,活生生像一个披毛女鬼。
这小子真是一肚子坏水啊!
如果刚才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那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他想让刘东方扮鬼!
这里不是经常死人吗,死在这里的人肯定一场痛苦,有痛苦就有孤魂野鬼。
在中国的神话世界里,恶鬼可是异常恐怖的存在,大日本帝国的天皇也不过如此。
“东方你听好了!
等会你啥都不要做,你就站在那里伸出手就行,伸出手披着头发就能吓死他们!”
张松正继续道。
刘东方粉嫩的小脑袋如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而后顺着张松正手指的方向走到了芦苇荡中一个显眼的位置。
可刘东方的位置是到了,但张松正却迟迟没有行动,眼看着两位伪军朝着这里走来,众人都急了。
办法是张松正想出来的,事情是张松正做主,其他人只能静默,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张松正到底在干什么?他是在等什么吗?
是的,他在等风!
人家说万事俱备之前东风,而如今他是万事具备只欠西风。
夏天刮的是东南风,冬天刮的是西北风,相比于诸葛亮,张松正的西风并不难等,只是时机未到。
正在思考间,芦苇突然动了起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寒意,这晚风都是一阵阵的,这一波来了下一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搞不好五秒,搞不好十分钟。
如今风来了,张松正的演出也正式开始。
“两位小哥,你们好啊!”
张松正拖长了音,声音也发生了变化,扯着嗓子硬是说出了京剧中男扮女装的声音。
荒山野岭晚风阵阵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说瘆不瘆人?
“谁!”
“谁!”
两个伪军缩了一下身子,感觉后背和头皮一麻,一动也不敢动。
“我是这泥鳅潭沉睡了五十年的女鬼!
这五十年我吃了五十个人,如今我快要魂飞魄散了。
但今天你们来了,我便不用死了......”
张松正装神弄鬼继续说道。
这话一说出,那两名伪军已经瑟瑟发抖,拿着手电筒四处乱照,最后在发声的芦苇荡中看到了一具女尸。
女尸披着毛发,看不清脸,但一看这身段便知道生前肯定俊美无比,可就是这样一个美人胚子,为何死在这泥鳅潭中?
昏黄的手电筒光亮照在了女鬼身上,女鬼打着哆嗦,似乎很是寒冷,两伪军猜想这女鬼肯定是冬天淹死的,要不然怎么会打着哆嗦。
要不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刘东方冷的打哆嗦在两位伪军眼里成了冬天淹死的女鬼.......
当两位伪军完全看清了女鬼之后,二人不自觉的跪了下来:
“这位奶奶!~
我的亲奶奶~
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下有嗷嗷待哺的娃儿,我可不能死啊!
你一年只要一条命,只要找一次替身。
死他,他一个人,死了也没关系!
.......”
一名伪军指着另外一名伪军对着刘东方说道。
尼玛这是塑料兄弟情啊!假扮女鬼的刘东方都差点憋不住笑。
两位大兄弟肯定是过来搞笑的。
“你们真的是好兄弟!
的却,我只需要一个人的命,但两人的命如果我都收了,我的修为便能提高,到时候修炼成鬼王,就不需要投胎转世了!
哈哈哈哈.......”
见两位伪军胆子这么小,张松正准备继续吓唬吓唬他们。
听到张松正这番话,原本打起来的两名伪军此时都不动了,因为今日的索命谁要跑不了!
“奶奶,求求你放过我,只要你放过我,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
“对......我也是一样的!”
两名伪军颤抖着身子说道。
“你们可说话算话?
算了,即便是你们说话不算话也没关系,只要我给你们种下印记,即便是你们在亿万里之外我也能轻易到达你们的床边......”
女鬼的声音绵延悠长,声音中是说不出的哀怨和叹息......
“我们说话算话,不算话不得好死......
奶奶您有什么遗愿未了,我们;俩帮你去完成.......”
两名伪军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好,本鬼就信你们一次......
尔等闭上眼睛,不能睁开!
容我施法......”
女鬼继续说道。
就在此时,狂风大作,这自然特效当真给力,说要装神弄鬼之时,它还真的来风了!
女鬼唱起了歌,但仔细一听也不叫歌,因为张松正也不知道自己唱的是什么,反正是装神弄鬼,越离谱越好。
327盾牌
一阵翻江倒海的闹腾之后,张松正这个神婆又恢复了正常:
“你们可以睁开眼了!
你们的手上已经种了我的鬼灵......
用你们这双手去给我杀十个东瀛人,这十个东瀛人必须是三十岁以上的中年,因为三十岁以上的灵魂才是最滋补的.....”
女鬼娇媚的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离去吧,离去吧........
初五、十三、二十四记得摆下灵台祭奠我,我要吃最新鲜的人血,最肮脏的灵魂.......”
张松正继续用他那悠长瘆人的声音道。
两位伪军听到“离去”两个字,拔腿就跑,甚至还有一个人在离去的时候不小心狡猾,差点摔倒淤泥之中。
张松正开的是玩笑,但对着两名伪军来说却是要命的遭遇。
等伪军走远之后,人仰马翻,因为大家看到一名伪军明显尿裤子了......
原本局势危急,但在张松正这个神棍的操作之下,两名伪军仓皇而逃。
“哈哈哈......
大哥,其高个子伪军不是说他有祖传的道术吗?
我也没看见他施法啊......”
扁豆憋着笑说道。
“呵呵,可能是遇到我老婆这样绝美的女鬼,法术失灵了吧!”
张松正哼了一声笑着说道。
说完之后张松正便替刘东方穿上了外套,刚才这二十分钟,刘东方是打着哆嗦坚持完的,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
“辛苦了,东方........
到了羊角山,给你炖一锅马肉补补身子......”
“哎呦喂.......”
张松正正准备说情话,旁边这些不配合的弟兄立马便砸起了场子。
“这么多人在这里,说这些作甚......”
刘东方涨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道,说完便挤到了人群之中化解尴尬。
众人简单的闹腾一阵之后,张松正和华汉元脸色又平静了下来,这才是他们的第一关。
通过这泥鳅潭便意味着成功避开了皇协军第二混成旅第一团,但迫击炮中队是避开不了的,这一战免不了,张松正心中自知。
如何保证手底下的这些人多活一点到达一线天,这就成了张松正需要思考的问题了。
如今是凌晨两点,距离天亮还有五个小时,所以他们必须在天亮之前通过敌军迫击炮中队的防区。
问题很现实,战场之上能突破敌军防区就是胜利、就能生存,而这便要看大家的本事和速度了。
炮弹虽然不长眼睛,炮弹也没有眼睛,如果能够在敌人没有发现他们之前偷偷的溜过去一些兄弟,那么这些溜过去的人肯定是占了便宜的,张松正就是想占整个便宜。
.......
上海,军统上海总部
经过顽强的抵抗之后,郭天志成功的抵挡住了五波来袭的日军,军统的墙体十分坚固,除了坦克几乎没有任何炮弹能够炸毁,但为了消灭这群国军,日本人已经损失了一辆价格昂过的坦克,他们再也舍不得花这血本。
战线这么长,日军在整个淞沪战场的坦克数量都不超过十辆,这一辆坦克可比一个中队的士兵命贵。
“日军又来了!
老大,这是第几轮了?
马肋个逼,这日本人还真给面子......
老子是睡了你婆姨是吧!”
幸存的队员苦笑一声而后又豪迈的说道。
郭天志冷哼一声看了一眼窗外,而后对着身边幸存的五人道:
“兄弟们!
守住了,我们已经赚了,多杀就是多赚!”
对他们而言,十八条命换了敌人四十多条命已经是大赚,最重要的是干掉了敌人一辆坦克。
即便是在正面大战场,两个人干翻敌人一辆坦克也是很难见到的,只是干翻坦克的方式有些残忍,不到万不得已,一般的长官很难有这么残忍的决断。
人肉炸弹虽然让敌人损失惨重,但对于国军战士来说,看着流泪,闻者伤心。
第六波敌人眼看就要上来了,这一次他们换了装备,每个前来进攻的日军都拿了一块类似于盾牌的钢板,这些钢板虽然笨重,但子弹打在上面容易变向,起到了盾牌的效果。
面对这种盾牌,步枪子弹或许能够直接穿透,但机枪和冲锋枪这种火力型的子弹只能利用其强大的冲击力震翻盾牌和盾牌后面的日军,子弹并不能直接穿透盾牌从而达到击杀日军的目的。
这才是最大的麻烦!
这是日军的新式武器,这种盾牌的材质和坦克装甲的材质大致相同,是哪位人才想出这样的方法?
这些盾牌绝对是攻城的利器啊!
郭天志等人射击依旧猛烈,几乎打的这些日军喘不过起来,但即便他们打的再厉害,这些日军也不射击。
终于,他们接近了第一道掩体。
这场小规模的战争打了这么久,这是两方军队相距最近的距离,前面的五波敌人没到这个位置便被击毙,几乎没有调皮的。
直到现在郭天志才意识到死亡的威胁。
一旦日军突破了自己的火力防线,他们这个五六个都有轻伤的人是无法和这些日军比拳脚功夫的。
郭天志等人不好过,盾牌后面的这些日军也照样不好过,他们手上皮开肉绽,被逼到第一处掩体后面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不休息一下,他们连盾牌都很难举起。
子弹虽然不能穿透盾牌,但子弹的冲击力也不可小觑,这样的冲击力轻则皮开肉绽,重则伤筋断骨。
值得日军振奋的是,这一次日军的冲锋仅仅死伤了两人,十五人的小队十三人到达了指定位置。
郭天志肯定不会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子弹虽然不多了,但进攻却还没有停止,即便是日军躲到了盾牌后面和掩体后面,他们的攻击还是照样进行。
趁着他们换子弹的时间,日军又前进了二十米到达了最后一层掩体,这一次冲锋,他们没有损失一人。
完蛋了!
敌人接近了!
对死亡的人来说,生命快要结束的时候是由预示的,而郭天志就感受到了这种预示。
“兄弟们,手榴弹准备!”
郭天志命令道。
手榴弹如果不能炸死这群日军,他们再无机会,十五米的距离谁都能扔到,可尴尬的问题来了:
“站长,手榴弹没了!
其他都有,就是没有手榴弹了!”
328郭天志之死
“一个也没有了吗?”
听到这个噩耗郭天志神经一紧,而后又盯上了身后的那五个炸药包。
“炸药包!炸药包点着了给老子丢出去!”
郭天志又下命令道。
这个命令一下,身后的五名弟兄立马撑起了身子。
随着引线一拉,五个炸药包从空中丢了出去。
见到凌空而来的炸药包,日军立马拿起盾牌便准备冲楼,所有人都理解他们的心情,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们不会铤而走险。
郭天志扔炸药包的目的本来就是想炸死敌人,而今这炸药包一扔出去,敌人没有炸死,反倒将敌人逼走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敌人成功的到达一楼之后并没有立马往二楼冲,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二楼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冲锋是迟早都要发生的,这一点所有人都想的到,刚经历枪林弹雨的敌人现在的状态不见得比郭天志好,从人员受伤的程度上来看,两方不分伯仲。
仗打到现在,所有人都很狼狈,事到如今分胜负的方式已经只有一个了,那便是人海战术。
双拳难敌四手,不管敌人怎么强,一打二还是有压力的。
郭天志能想到这一点,难道敌人想不到这一点?
既然决战已经成了最后的选择,郭天志选择了最后的抵抗:
“弟兄们,小日本鬼子已经到了我们下面!
所有人听我命令!
二狗、三胖去左边的掩体后面,你们两个去右边的掩体后面,我和刘元守住中间,咱们成斜品自形排列,一旦敌人上来,一起射击!”
楼下的日军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在他们眼里这些支那人已经是死人了!
他们在这楼顶之上一没有一口吃的,二没有一口水,即便是不攻楼他们也活不过三日。
但事实上等不得,因为总司令部的三光计划从进入上海的那一刻起便开始执行。
三光计划即杀光、烧光、抢光,淞沪会战打了这么久,既磨灭了日本人的自信也让日本人耗费了巨大的财富和精力,这场所谓的三光计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赤裸裸的报复。
终于,日军上楼了!
日军这次的攻楼队绝对是专业的。
他们先是用盾牌作为移动掩体让自己成功到达楼梯入口,而后便在楼底封烟,大量的烟雾弹被丢了出来,烟雾很快便弥漫了整座大楼,郭天志的品字形工事也在烟雾之中。
这是什么打法?自己烟雾弹封住了整座楼,我看不见你不是照样看不见?
郭天志的脑子还是想的太简单!
日本人的思考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们能够下血本丢出这么多烟雾弹绝对另有目的,而这个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夺下军统上海站总部并消灭他们!
正在郭天志思考原因的时候,大量的高爆手雷迎面而来,没等郭天志等人躲藏,二楼已经是漫天火海。
在如此高爆手雷的共同作用之下,二楼这栋坚实的建筑最终还是没有抵挡的住。
三楼塌了下来。
刚才的那一拨爆炸直接将郭天志以外的所有人活活炸死,整个二楼已经寻找不出一具完整的尸体。
郭天志虽然没有被炸死,但他的情况却是所有人中最糟糕的。
三楼的钢筋洋灰搅拌而成的坚硬混泥土被炸碎后直接掉了下来,一这块两个平方大小的混泥土直接砸到了郭天志的脊椎之上,混泥土一砸中郭天志,他的下半身便马上失去了知觉,鲜血一口口的从嘴中涌出。
烟雾散去,现场惨烈,除了奄奄一息的郭天志,现在再无国军将士!
看到奄奄一息的幸存者,日本为首的伍长残忍的笑了:
“拿开水来!
我要烫死这个指挥官!
为了他,我们损失了将近一个大队,他不应该这样安静的死去,这对我们不公平!”
郭天志看了一眼这位为头的伍长,虽然知道他说的鸟语肯定是针对自己,但他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残忍。
或许郭天志没有预料到,下一秒才是他噩梦的开始!
不多时,一壶子滚烫的开水便被提了过来,郭天志似乎猜测出日军想干什么。
“小日本我日你姥姥,即便是我死了还有成千上万的国军弟兄找你们报仇!
你们在中国的犯下的累累罪行是要还的!”
郭天志的咒骂并没有阻挡日本人的步伐,上海已经攻打下来,一个中校对他们来说真的可有可无。
滚烫的开水直接从郭天志的正前方倒下,第一嘴开水直接浇到了他的躯干之上,郭天志痛苦哀嚎,开水一落下,皮肤瞬间变得森白。
郭天志的痛苦不但没让日本人有怜悯之心反而让他们越加兴奋,倒开水的速度是越来越快,当开水淋过头颅之时,郭天志也彻底失去了意识。
失去了意识也好,失去了意识便意味着永远感觉不到疼痛了..........
郭天志彻底死去,但日军的愤怒却不会因为敌人的死去而终止,他们决定做一件更让人气愤的事情。
郭天志的头颅被生生砍下,日本人打算将这个头颅挂在上海的城墙之上,这是对生者最大的刺激,对死者最大的侮辱。
郭天志死了,但他这一辈子已经没有牵挂,他欠党国的已经还了,欠张松正的也已经还了,虽然还的方式太过残忍,但他这一辈子至少清清白白。
军统上海站被攻下来之后,越来越多的日军开始聚集,这个打了一上午的军统上海站到底有守卫了多少人,这成了所有日军共同的疑问,但当他们走上来一看,全都惊讶了。
十八个人坚持了十四个小时击杀了近一个中队外加一辆坦克,中国人能取得这样的战果确实是罕见的。
现场安静了许久,终于有一名少将发声:
“这是真正的对手!
真正的对手不应该被这样侮辱!
他们中间没有一个孬种,抵抗也是这么的顽强!
我们的帝国军队也需要这样的一份顽强,这份顽强就是战斗力!”
少将说完之后旁边的一个上校便开始招呼人忙活,而少将一人则独自思考着人生,看着远方见见西下的夕阳。
329断后
军统的惨战天下皆知,大小报社和电台都在报道着这场战争,军统上海站在一天之间又一次扬名。
军统上海站的突然表现让戴笠也为之落泪,只不过这泪水是真的还是假的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郭天志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张松正交给他的最后一个任务,他们以最壮烈的方式牺牲其实就是为了保护军统的其他弟兄不被这无意义的战争再次转入。
在高层眼里,军统上海站的所有官兵都已经殉职了,张松正等人成了透明人,或许他们的名字已经上了南京政府公布的阵亡名单.......
而另一边,张松正已经趁着夜色摸到了日军的防区,前方三里就是一线天,看起来近在咫尺,其实这里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前方是一片巨大的开阔地,这里以前是良田沃土,但此刻已经成了日军炮兵部队的练炮场。
晚风一吹,似乎能看透这片良田春夏秋冬,春耕,夏养,秋收,冬雪.......
多么美好的一副丰收图啊!
突然,梦醒了,从恍惚中醒来的张松正只觉得眼前黑漆漆的一片,除了大小不一的炮坑便只有顽强生存的杂草了。
这些杂草在瑟瑟发抖,因为它们也不知道自己能够生存多久,日军铁蹄踏过之处可以说是寸草不生......
“松正,真的打算从这里过去吗?
要知道,一旦暴露,这里可是敌军的练炮场,一旦敌人发现,我们将损失惨重!”
李涛眉头一皱,有些担忧的问道。
“此地确实是敌人的练炮场,这一点没错,但我派出去的探子来报,除了这片地方,其他地方都有日军安排的陷阱。
这些陷阱就是地雷。
地下有地雷,树上有挂雷.....
与其让战士们穿过丛林去碰雷,还不如冒一次险,从日军眼皮子底下过去。
我算过了,如果速度快,三百多人我们十五分钟便能全部通过。”
张松正分析道。
华汉元从来不发表观点,但这一次他赞成张松正的想法:
“我同意老大的决定,与其触碰地雷被敌人追,还不如玩灯下黑。
如果运气好,我们安全的过了敌人的防区,那便是祖宗保佑。
如果运气不好被敌人发现,我们所有人也都是往一线天跑,再怎么样也不会被打散,只是人员死多死少的问题。
当然,我的想法只是代表个人,决断权还是在老大手中。”
华汉元做事做人那是相当的沉稳,他发表完观点之后又把问题和决断权丢给了张松正。
“大家意见都统一吧?”
张松正忘了一眼众人,见无人反对之后,张松正接着道:
“好,兄弟们。
这三里路决定了大家的生死,冲过去了我们还能并肩战斗,没冲过去南京的烈士名单上估计就会有你们的名字。
下面我强调几点要求.....”
武装转移的要求张松正平时虽然说过,但队伍里总有新丁不知道,于是乎又将转移的基本要求和注意事项说了一遍。
他说完之后,华汉元等主要领导和骨干便依次将命令传达了下去,见众人都已经准备好,张松正便开始带头行动。
现在是凌晨四点,距离天亮大约还有两个小时,虽然人困马乏,但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大家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队伍密密麻麻小心的走了出去,虽说是三里的距离,但真正危险的区域其实也只有五百米,这五百米是开阔地,即便是晚上有人影闪动也能模糊可见。
长官当排头兵在国军中并不常见,但张松正这次选择了以身作则。
当排头兵的威胁最大,如果敌军在对面设置了暗哨,第一个死的便是排头兵。
为了让声响尽量小一点,大家都选择了弯腰行走而不是跑,跑动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稍不注意就会发出声响,就会惊动日本人,如此一来事情便麻烦了。
张松正等几十人的先行部队速度很快,短短七分钟便脱离了危险,心中大喜。
眼看着这些弟兄陆陆续续的过来,张松正华汉元等人是说不出的激动。
可就在这时,熟悉的呼啸声响起.......
炮火瞬间将开阔地覆盖,与此同时照明弹也升空......
这三里区域被照的通亮,下一轮炮便朝着人口密集的地方打来.....
“快!
快!
快!”
但凡是军官都在指挥者众人逃跑,原本的小心行走变成了疾跑。
身处炮击区的人丢掉了武器和弹药以外的其他东西,能跑多快跑多快......
照明弹几乎是三十秒一发,可炮弹却从未停过,这两轮炮击下来,军统至少死伤了五十人......
随着炮击范围的不断延伸和持续性的轰炸,军统的伤亡数字还在增加,如此密集的炮弹打过来,军统的弟兄几乎没有机会走路。
这本是一场残酷的战斗,张松正当机立断:
“华汉元!
带领已经撤出来的兄弟立马赶往一线天!”
“老大,那你呢?”
听张松正的意思他是想留在这个地方等待其他弟兄,可此地也属于炮击范围,并不见得安全啊.......
“我不用你们管,我自有办法逃生,如果我死了,队伍的指挥权给你,你就是这个特勤队的一把手!”
张松正继续道,看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
“不行,你带领队伍先撤,我来断后!”
让自己的老大承担这么危险的任务,作为下属的华汉元肯定是不放心的,他坚决反对。
“这是命令!
违抗者杀无赦!”
张松正加重了语气,呵斥道。
华汉元气的直跺脚,但遇到这么一个倔强的长官他能有什么办法,从现实而言,军统可以没有他华汉元但绝对不能没有张松正啊!
“涛子!
你他娘的给我看好老大,他要是出了事情,你要别回来了!
还有扁豆,你们都得给我看好老大.....”
华汉元一口气安排了十多个人,他们的任务都是一样,看好张松正.......
“搞这么多人作甚?
除了涛子放到我身边,其他人都给老子撤!
汉元哥,给我照顾好东方!
千万别让她出事,这是我最后的要求....”
330残军阻敌
说完张松正便看了一眼刘东方,深情的将她拥入怀中。
刘东方眼眶通红,她知道大是大非,他也理解张松正的苦衷,只能默默的道:
“松正,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记住了,我等你回来.....”
刘东方话还没有说完,一轮炮弹便往这里打了过来,华汉元拖着刘东方便走,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呼啸而来的炮火一轮又一轮,这片区域仿佛都已经成为了焦土,看着手底下的弟兄一个个从身边倒下,张松正心中是说不出的伤痛。
炮击持续了半个小时,但对炮火中的士兵来说仿佛渡过了数十年.......
终于,炮火停了.....
时间停止了.....
整个战场之上仿佛能听到剧烈的心跳声,张松正与李涛都活了下来,每个人身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泥土,有些战士甚至直接被翻起的泥土直接掩埋窒息,再也活不过来......
众人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整个脑袋都是昏昏沉沉,但即便是这样,黑夜中一个东倒西歪的人始终在重复着一句话:
“弟兄们,跑!往一线天跑......
弟兄们,跑!往一线天跑......
弟兄们,跑!往一线天跑......
弟兄们,跑!往一线天跑......
活着就是胜利啊!
活着就是顺利啊!
......”
张松正的声音突然出现,这些被炸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士兵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张松正已然已经成为了他们心目中的神。
在这个时候,这些迷茫的士兵要的就是一个指挥者,而今他们期盼的事情出现了,指挥者出现了,这便是张松正,那个浑身是血的张松正.......
张松正身上多处中弹,但此刻他已经忘记了疼痛,在他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弟兄,弟兄们活着就是他存在的价值。
军统的这些弟兄们此时已经成为了地狱中的僵尸,他们掀开了泥土从地里爬了出来,一爬出就疯狂的往张松正手指的方向逃去。
炮声一停,日军的步兵便追了过来,军统弟兄的身后是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尽管不知道敌人说的是什么鸟语,但有一点很清楚,敌人说的铁定也是骂人的话。
战场之上,其实对骂也是一种对决方式.......
重伤员注定是逃不掉的,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在出发之前张松正就下过命令:
“半死的人要为生者服务,他们的后代以后兄弟们来养!”
这句话什么意思,说白了就是在战场上的重伤员应该承担起阻敌的任务,掩护肢体健全的人撤离。
这样的规定是残忍的!谁都想从战争中活下来,即便是奄奄一息,对生也肯定有着无限的期望,但现实不允许。
战场上,即便是四肢健全的人拼死保护你去了后方,后方的医疗资源也根本无法救治这样的重伤员,到最后这种伤员还是只能死去,与其这样,不如承担阻敌任务,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这样的规定名义上是张松正的命令,但实际上却是弟兄们私下里达成的共识,军中无戏言,张松正便以命令的形式说了出来。
战场上的重伤员有十二个,他们自发组织了一只敢死队形成了一道阻敌战线,重伤员中有些弟兄还是被人抬上战场的,因为他们的力气也只够扣动扳机了。
张松正含着眼泪对弟兄们敬了一个军礼,忍着伤痛掉头就走。
他们注定是会死在战场之上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们或许会死去,但他们的英雄事迹会永远的流传下去,永远永远的流传下去。
“弟兄们!
等到战争胜利,我们的妻儿活着的弟兄们都会给我们照顾好,大家没有后顾之忧了!
记住哥哥的话,多杀小鬼子!多杀小鬼子!”
敢死队中一名被炸伤腿的老兵含着泪对大家说道。
这些面色惨白的敢死队员都坚强的点了点头,眼神炙热的望着远方的敌人。
日军追击了数百米没有一个国军反抗,在日军看来,如此密集的炮火是不可能有人生存的,即便他们去了战场也无非是收拾战场而已。
国军已经败了,到处都在溃逃,谁还有这个勇气反抗,六十万国军都被他们打趴下,眼前的这群溃军又算得了什么?
可就在这时,猛烈的攻击开始朝着日军扫射,眨眼间便有四五名日军倒下。敌人还能组织反击?这是日军没有想到的。
日军都是机灵之人,一听到枪声便立马停了下来,乘着夜色匍匐在弹坑中。
两支队伍相距仅仅三十米,既然无法直接冲锋,日军选择了最保守的方式,那便是扔雷。
手雷这个东西平时看来没没什么作用,但遇到今日这种情况,手雷却有大作用。
一个手雷丢到对方所在的阵地,敌军只能有两种方式,第一是等死,第二便是转移。
日军这一轮手雷扔出去之后爆炸声再一次响彻天地,但奇怪的是敌军压根就没有撤离。
他们都是钢铁般的身子吗?手雷都不怕!
日军打了一辈子仗就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怪事,敌人遇到手雷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为首的指挥官猜测。
但即便有这样的猜测,日军的指挥官敢贸然前进?
不敢但又必须敢!
猛烈的爆炸之后对面的枪声果然消失了,日军的指挥官怀疑掩体后面的国军或许已经死了,当他壮着胆子带着队伍往前走的时候,一挺轻机枪又扫射而来,转眼间已经打了一梭子子弹。
日军冲在前头的一排排头兵没有一个幸存者,这一梭子子弹扫完之后敌人倒下了四五个。
“趴下,找掩体!
......”
军统弟兄们的这一波扫射彻底暴露了他们的实力,或许这掩体后面的人都死了,只剩下这杆机枪了。
“手雷准备!
前方弹坑!
扔!”
日军指挥官再次指挥部队来了一波手雷,这一波手雷虽然没有炸出刚才的那种气势,但威力仍旧不可小觑!
爆炸完成之后,除了昆虫的叫声,战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唯一的敌人都死了,日本指挥官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进攻!”
331脑残的计划
当日军很好奇的到达刚才的那个弹坑之时,他们看到了血肉模糊横七竖八躺在战壕中的国军战士,这些战士大部分都断了肢体,显然都是重伤员。
日军的指挥官终于明白刚才这些人遇到手雷投掷过来而不反抗的原因,他们不是不反抗而是压根没有能力反抗......
草草的扫了一眼这些死去的战士,指挥官突然在人堆中发现一张脸,这张脸带着笑容望着周边紧紧围过来的日本士兵,而后拿出来手中早已拉响的手榴弹。
“都给老子......”
这名国军话都没有说完手榴弹便在手上爆炸,他或许是想说‘都给老子陪葬’,但可惜的是手榴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从说出这句话,也没有给日本人机会听完这句话。
手榴弹在密集的人群中爆炸造成了不小的伤亡,除了燃雷自爆的军统队员被炸碎以外,围观的日本兵也被炸的不轻,甚至前排的四名日军直接被炸死。
这群日军确实是太过大意,有时候收拾战场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身后的炮声和爆炸声以及枪声一停止,带着队伍逃跑的张松正便心绞一痛,他猜的到最后的结果。
“弟兄们,加油跑!
我们在一线天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张松正对身后的所有弟兄说道。
“报仇!”
“给他们报仇!”
“日他奶奶的!”
“我的兄弟啊........”
兄弟们只能用疾呼来宣泄心中的不快,就在这种愤怒和不快中,张松正带领的小一百人到达了一线天。
队伍刚到一线天,华汉元和刘东方等人便立马前来接应,说实话,他们没想到张松正能活着带回这么多人,刚才的遭遇不亚于鬼门关走了一遭......
“大哥你们回来了!“
“老大回来了!”
“老大你没事吧!”
“来人,老大受伤了!”
“兽医!
快来救人.......”
刚到一线天,张松正便接受了弟兄们三百六十度的检查,他们发现了张松正的狼狈和不容易,也发现了张松正受了轻伤。
张松正知道自己的情况,身上虽然镶入了四五枚弹片,但这些弹片压根没有伤到骨头,说白了只是皮肉伤。
“汉元、东方!
他们来了吗?”
张松正问道。
此时他最在意的其实不是自身的状况而是接头的状况,一线天肯定与日军有一战,这一战能不能打起来最主要还是看日军而不是共产党和国军。
一线天这么险峻,易守难攻,敌人的指挥官遇到这种地形会不会犹豫才是最大的问题。
一旦日军的指挥官犹豫,选择掉头回家,这仗便打不成了。
“他们都在上面,光巨石和原木就准备了几百吨!
就等着这群小鬼子来!”
张松正点了点头,挥手向上面的弟兄问了一个好,但由于是打埋伏,山上的人也并未搭理他。
共产党物资匮乏,这样的好战机他们肯定不会错过,仅仅凭原木和巨石便能重创敌人战斗,千载难逢。
共产党的根据地两人都不能分到一支枪,平均每个人的子弹数目也不超过三发,以前张松正压根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打仗的,但现在知道了,他们是能不用子弹就不用子弹,在他们眼里,子弹比黄金还贵。
“松正,虽然你有伤在身,但你还是得听我说说情况。”
刘东方满脸的担忧,显然是关心张松正的身体,但看她这焦急的样子,又显然是带来了组织的任务。
“这次战机千载难逢!
共产党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
他们的意思是.....”
刘东方长话短说,直接讲明了共产党的意图,他们是想利用张松正。
现在的张松正在日军眼里显然是溃兵,既然日军把他们当做溃兵,共产党的意思是让他们干脆假扮溃军。
发现溃兵逃跑敌人才会铤而走险,才会进入这傻子都不会进来的地方。
听完刘东方那离谱的计划,张松正真觉得这个计划挺无脑.......
这里明明是个陷阱,日军会进来?
“你们想的好天真!
算了,到了这边以后还要仰仗共产党,不管他们的办法是脑残还是不脑残,我都陪恩人玩玩,谁叫我知恩图报..........”
张松正自己给自己抬高身价,压根没有考虑周围人的感受,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他这样不要脸的。
共产党的计划虽然脑残,但对于张松正这些国军来说反正也不损失什么,他们装成逃跑的样子便是,日军与军统之人相距百米,即便是他们放枪也不一定能打中人。
再说华汉元的人已经上山协助共产党去了,张松正压根就不会给这么多人让他吃。
所以即便是日军追击,日军能看到的也仅仅几人而已。
听到张松正这么不要脸的提高自己的身价,刘东方白了他一眼,而后斜着眼睛阴阳怪气的问道:
“那你是答应了咯?”
从刘东方的表情和话语中张松正看到了她很深的感情,如藐视、嫌弃、不耐烦......
如果说刘东方以前对他的感情是假的,那今日表情中的感情绝对是真的。
如今刘东方这“母老虎”也算是回“娘家”了,胆子自然大了很多,张松正知道自己寄人篱下,只能弱弱的点了点头。
张松正怯懦的表情被身后的弟兄们瞧见之后,一阵唏嘘。
“天不怕地不怕,我家老大就怕老婆话。”
“没搞头了,好不容易跟了一个好长官,结果这长官怕老婆!”
“顶天立地的张松正竟然是个怕老婆的家伙,悲哀啊......”
“老虎一发威,松正成病猫......”
“......”
“停!
首先我这不叫怕老婆,也不叫妻管严,我这叫尊重!
那孙中山先生还说过,新时代的女性要怎么怎么样........
我所以我们要尊重女性........
你们说是与不是?”
张松正一个人苍白无力的解释着,他们身边压根就没有支持者,众人只是一个劲的摇着头,表情中充满了失望。
刘东方机灵,知道大家伙都是在开玩笑,于是对着身边的共产党代表说道:
“带他们离开一线天,我估计日军快近了”
332演戏
路过一线天之所以还要让人带,最主要的原因是路上布置了大量的地雷,即便是日军来了一个联队,这些地雷也足够他们喝一壶。
为了这一线天之战,共产党怕是废了不少力气。先不说别的,就是那几千吨木材和石料搬到山顶也需要费好大的劲,这中间投入了多少人力和物力,谁都猜的到。
地雷这东西很是恶心,也是步兵最怕的东西,一旦踩到地雷,轻则丧失战斗了,重则身边的人也跟着遭殃。
张松正几十人小心翼翼的跟着眼前这个共产党走过了雷区,而后长叹了一口气道:
“吓死爷爷我了!
我倒是不怕自己踩到地雷,我怕的是我手底下的弟兄不小心踩到地雷!
我刚才注意了一眼,你们这地雷布置的可真够密的!
值得表扬的是这地雷虽然布置的密,但隐蔽性也不见得那样差,如果不仔细看压根注意不到,等敌人发现自己已经触雷,到时候后悔晚矣!”
带路的共产党笑意盈盈,看上去很是纯朴,老老实实的跟张松正道:
“日军是晚上过这一线天,所以在雷的掩埋功夫下的不够,让您见笑了!
若我们知道日军是白天过这一线天,我们埋雷的做工绝对不会那么粗糙。”
张松正尴尬的笑了笑,虽然他在嘲笑共产党,但若是换做自己人埋雷,能不能有这么好的隐蔽性还很难说。
“的确,我看的出!
接下来我们如何做?”
在这雷的问题上,张松正也不想跟他多探讨,毕竟自己也就那个水平,讲多了反倒让这个小战士觉得你是个外行。
“其他人跟我上一线天,这里只需要四五人足矣,你们四五人装成掉队的残兵吸引日军,见日军一来便开始慢慢逃窜,装成一副极其想逃命却又没有力气逃命的样子。
刚才和日军交火的是你们,日军炮轰的也是你们,所以这件事情我们不好插手,当诱饵的只能是贵军,我们共产党只能打伏击!”
带路的共产党笑的还是那样纯朴,似乎没有拿这个事情当个事来看待,在他眼里,百米外演戏没有任何风险可言。
张松正点了点头,觉得这位小兵讲的也对,招呼了一下手,示意所有人跟着这位共产党的长官离去。
共产党讲的也对,分析的也对,张松正也确实认可,但让一个共产党的人带着自己的弟兄们离去,张松正总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小声对华汉元说道:
“汉元老哥,尽管共产党对我们有恩,但公是公私是私,我欠他们的是我欠他们的,可千万别让共产党把我的人挖走了!
这一点你一定要切记。
到了上面的伏击点,尽量让队员少和共产党说话.......”
张松正反复跟华汉元强调,目的就是防止共产党挖人。
共产党挖人技术之高超在党内早有传闻,党国的许多高级将领都曾经被共产党挖过,只是有些人走了,有些人留了下来。
虽说国共两党的目的都是为了保卫中华,都是为了抗日,但国民党就是国民党,共产党就是共产党,这一点张松正分的很清楚。
听完张松正的话,华汉元点了点头,一副很机警的样子带着手下的弟兄们离去。
见众人已经走远,张松正索性瘫坐在地上,一是日军没有来,二也是自己确实有些疲劳而且身上还有轻伤。
天已经蒙蒙亮了,虽然浓见度不是很好,但百米开外的人影还是看得到。
日军的速度很快,张松正刚刚躺下去三十秒,这些可恶的小鬼子便立马追了上来,嘴中还说着鸟语,生怕国军不知道他们来了!
“来了来了,老大他们来了,装溃兵.......”
见日军急匆匆的人追来,李涛赶紧用枪托顶了顶张松正。
张松正翻身爬起,而后对着众人说道:
“开始表演!”
搞笑的一幕出现了,后方有敌人在追,前方的国军将士弃甲曳兵而走,最终还哀嚎着什么:
“小日本啊,我睡你们家天皇的老婆!”
“小日本啊,你妈妈在外面偷人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日,小日本的小短腿还挺快!”
“......”
这些发声的队员看起来在哀嚎实际上就是在闲聊,只是声音拖长了罢了。
若不是张松正担心有中国翻译,估计手底下的几个队员连日本人穿什么内裤都要讨论。
原本以为日本人会勇往无前的跑进雷区,结果他们跑到一半便停下了。
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问题?张松正疑问道。
张松正抢过李涛的枪,利用光学瞄准镜仔细的看了一眼为首日军的表情,发现他们并不是发现了问题而是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
确实,这地方太蹊跷了.......
张松正早就知道这个方法不可信,刚开始来就笑这个方法脑残,只要日军有点脑子就不会上当,除非日军压根就没有脑子......
虽然日军没有来,但张松正等人的演戏却丝毫没有停止,遇到日军停下了,他们的速度不是越来越慢而是越来越快,装出一副连滚带爬逃跑的架势。
从常理上分析,日军既然能看见他们,他们也铁定能够看见日军。
基于这个常理,张松正选择了快速逃跑,不然这戏作的太假!
这世间哪有看到老虎不怕的兔子。
当然,把日军说成老虎太抬高他们了。
见前方的人跑的越来越远,日军为首的指挥官气的直跺脚。
“中佐,他们跑了!”
“中佐,不能去,此地山势险峻,唯恐有诈!”
“中佐......”
中佐左右为难之时,身边的参谋倒是有一大堆,但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参谋的意见似乎不统一。
原本参谋是有助于长官决断的,但今日的日军的这些狗头军师意见不一,更让这位中佐难以决断。
有时候意见如果太多,也的确不知道听谁的。
中佐半眯着眼陷入了沉思,仔细的观看着一线天的一草一木,发现没有异常之后,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进攻!
追击!”
333一线天决战
是的,敌军刚刚经历炮击,怎么有时间在这里设下埋伏,想要短时间内登上这一线天两侧的高山岂是那么容易?
基于这一点,日军的这个中佐做出了有魄力的决定。
百十米的距离说话间便到,见日军追了上来,张松正等人也加快了速度,此时前头的日军已经入了峡谷中部五十米。
突然,巨大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山上的圆木和巨石纷纷滚落,地雷爆炸了,上头的新四军也发起了攻击。
新四军的火力不怎么猛烈,但有了军统直属大队的火力支援,这次埋伏打出的火力其实也有蛮大。
日军的兵力至少有一个中队,但炮火一响,这些日军想要再出峡谷困难已经很大了。
“埋伏!”
“撤!”
“敌军有埋伏!”
不少日军在峡谷下面发出了哀嚎和警示声,场面惨烈,尸体成群。
新四军的武器和弹药虽然不充足,但炸药包这个东西却很多,军统的人丢的是手榴弹,新四军丢下去的是炸药包。
虽然叫炸药包,但威力其实并不大,而且引线都是手动点燃,技术是相当的落后。
这样的炸药包爆炸之后会产生巨大的浓烟,杀伤力虽有但很有限,二十几捆炸药包丢下去虽然炸伤了许多人,但轰炸效果远比烟雾效果差。
当战斗持续到五分钟的时候,整个峡谷完全被青烟笼罩,干脆看不见。
张松正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什么困难仗没打过,但今天这个打法,他还是第一次见。
的确,这样的战斗方法面对小规模的日军依托有利地形确实能打出意想不到的战果,但如果是大规模作战特别是大规模机械化作战,这样的土枪土炮根本上不了台面。
射程有限,精准度有限,爆炸效果和威力有限.......
正当张松正瞠目结舌之时,新四军的另一波人马直接发起了冲锋,唢呐直接吹了起来......
吹冲锋号的不应该用喇叭吗?这唢呐什么玩意?不过这唢呐吹出来的冲锋号还别有一番风味。
对于这个事情张松正完全不用问对面的长官,对方给的解释肯定是经费有限.......
经费再少,一个喇叭都买不起吗?
新四军的冲锋已经打响,不少人已经冲了上去,在冲锋中张松正又见到了那个吹牛皮不打草稿死要面子的黄浦江游击队的队长钱勇,这小子还是老样子,看见张松正之后先是一笑而后带着身后的弟兄冲了上去。
炸药包的爆炸制造了大量的烟雾,峡谷又十分闭塞,烟雾除了从上头飘走,其他地方无处可逃,再加上烟雾本身比空气要重,于是乎沉在了地面与天空之间。
凌晨的浓见度本身就低再加上这么多烟雾,要是国军冲上去根本分不清敌我,但新四军似乎有神通,找敌人那是一找一个准,见一个宰杀一个。
新四军如此勇猛,张松正的军统要是不上去秀秀威风肯定会伤了面子,一路像孙子一样的躲躲藏藏,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和日军打打阵地战,不上去都难解心中郁闷。
“弟兄们!
上!
杀!”
张松正对着身后的弟兄命令道。
峡谷之上的华汉元早就摩拳擦掌了,若不是张松正在这且迟迟没有命令,他或许早就冲上去了,如今张松正命令一下,他便嗷嗷叫的冲到了前方,速度比张松正身后的这些人还快。
“这老小子,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年轻人的性格!”
张松正无奈的摇摇头而后有队身后的弟兄们说道:
“兄弟们杀!
我们可不能输给华汉元这老小子!”
说完张松正便拿着短枪冲了出去,出手就击杀了一名日军。
面对数倍的敌人的日军压根没有反抗之力,剩余的两三个残兵准备逃跑,眼看便要走远了。
如此好的机会岂能让他们安全逃脱,张松正大叫一声:
“赵子龙!
万军从中给老子把小日本的头颅取下来。”
这赵子龙并不是三国中那个赵子龙诈尸而是张松正的警卫员李涛。
听到张松正的命令后,李涛立马找到了合适的狙击位置,连续三枪三发三中。
李涛的表现惊呆了所有人,即便是八路军的领导都眼神炙热。
眼前这个人是人才啊!
说句实话,这种眼神张松正有些怕,这是新四军要挖人的节奏啊!
为了防止新四军挖人,张松正早就对华汉元有交代,为此华汉元也下了一定的功夫。
此次战斗日军派出了的兵力很多,人数密密麻麻,但收拾战场后才发现,这打过来的日军仅仅一百人左右,应该是两个大队的兵力或者一个加强大队的兵力。
“收拾战场!
老规矩,能带走的都带走,马上要过冬了,把小鬼子的秋衣秋裤和外套都扒了!”
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命令道,看样子应该是领导。
新四军的命令一下,许多没见过世面的国军感觉像看西湖景,尼玛这死人衣服都要,忒狠!
看着这些新四军扒裤子那熟练样,军统的这些弟兄们额头之上直冒汗珠,他们想到了一种可能......
国共如果再次内战,地上如果躺的的是他们,临死之前还得赤身裸体........不敢想,完全不敢想。
新四军打扫战场的速度很快,遇到奄奄一息而且拒不投降的日军,新四军也采取了最直接方式。
这场仗张松正的人也费了不少武器弹药,按照规矩,今日的这些战利品军统也应该有一份,但看到这些新四军的窘迫,张松正又一次心软了。
正在这时,钱勇走了过来,跟他一同而来的还有那个中年首长。
“张站长,好久不见,自从上次一别.......
好了,以前的那些旧事就不说了,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独立团的团长卢世生。”
张松正见新四军的长官到来,立马热情握手,说实话这一次还多亏了这群新四军,若不是新四军在这里打一道阻击,自己这边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卢团长,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张松正一直想登门拜访,但这狗日的小鬼子始终闹腾个不停,也一直没有机会.......”
张松正奉承道。
334损失惨重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客套之言,但从张松正这个自来熟嘴巴中说出来倒也不显得那样别扭,若是换做其他人,周边的人肯定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张松正记得这卢世生以前还是共产党黄浦区区大队的大队长,现在腰身一变竟然成了独立团的团长,这足可以说明一点,共产党在这边的势力又扩大了。
号称一个团,少说也得有两千人上下吧。
共产党拉山头的速度可真快啊,想到这张松正心中一寒。
卢世生与眼前的这位年轻上校从来没有打过交道,但看面相,这小子也应该不是坏人。
张松正的名声他也略有耳闻,是个抗日英雄。
当然,这军中也有对张松正熟悉的人物,那便是政治委员张玲,她之所以熟悉张松正并不是因为跟张松正打过多少交道,而是她跟张松正的女友打过不少交道。
刘东方的事情虽然是全军的高级机密,但这件事她和钱勇其实是知道的,刘东方与张松正谈恋爱之事她私人汇报过组织,鉴于二人的恋爱没有什么政治目的,组织答应了。
“张站长的大名我也是早有耳闻啊!
今日能有幸见到张站长,也是我卢世生三生有幸!
军统上海站的站长,响当当的大人物啊......”
卢世生笑道。
张松正笑了笑,对方这个夸赞有些大,夸的张松正都有点不好意思:
“什么大名不大名,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成溃兵了.......”
张松正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道:
“尽管是溃兵,但卢团长你放心,张松正答应你的价钱我一分都不会少给贵军!
今天战场上这些武器装备我也不会要一件,权当我们军统谢谢新四军了。
若不是你们在这里打了一道伏击逼退了日军,我军统的弟兄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说完张松正再一次拱手感谢,甚是客气也甚是真诚。
卢世生满意的看了看眼前的这位后生,心中是说不出的喜欢,但派系不同成为了最大的遗憾。
“报酬就算了,你刚到敌占区还未站稳脚跟,用钱的地方多的是,这些金条你先留着,关键时候搞不好会有大用处!
既然是友军,那我们便不谈钱,以后如果我们新四军有困难,还望张站长能施之以援手。”
卢世生拒绝了张松正当初许下的诺言,尽管新四军缺钱,但这种钱新四军不赚。
他们今日纯粹是救友军,跟拿钱打仗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一点卢世生分得很清。
友军要救但新四军的纪律红线也不能踩,如果救个友军都要谈钱,以后新四军有难那便没有朋友了。
卢世生的这份态度让张松正不知道如何感谢,的确,这几十块金条现如今也是军统唯一的钱财,这些东西如果拿了出去,张松正带着队伍即便到了敌占区也活不了几天。
“大恩不言谢,日后卢团长有用得着松正的地方您吩咐一声便是!”
张松正谢道。
卢世生点了点头,目光移向了战场之上:
“钱勇,叫弟兄们快点,我怕日军的炮兵会打过来!”
钱勇点了点头,对张松正一笑便下去招呼众人,嘴中嚷嚷着上海话。
“到了敌占区有什么打算?
我看你的人也不少,足足有一个连的兵力!”
尽管卢世生知道他们要到羊角山上扎营建寨,但还是明知故问一番,这样一来刘东方的关系节撇清了。
“这个暂未决定,到时候看看地形,哪里适合就在哪里安营扎寨。”
虽然对面这位新四军长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说句实话,张松正也不想现在就告知自己接下来的打算,自己还没有在敌占区站稳脚跟,万事都得防着点。
听到张松正这样的回复,卢世生也没有揭穿,安营扎寨是大事,如果这小子不留点心,卢世生倒还看不上他。
如今知道了张松正的小算盘,知道他为人谨慎,倒也放心许多。
见战场收拾完毕,张松正等人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于是对着卢世生道:
“卢团长,贵军既然已经收拾好战场,我的人便先行离去。
初来敌占区,繁琐之事颇多,还望卢团长能够理解!”
“你不去我们根据地小坐?
好歹吃顿饭再走!
虽然根据地没有大鱼大肉,但吃饱饭还是没有问题的!”
卢世生客气的道。
他知道眼前这些国军从昨晚到现在是粒米未进,肯定是饥肠辘辘。
吃饱饭没问题......
张松正对这句话是有怀疑的,他曾经在黄浦江游击队呆过一段时间,新四军的粮食状况一直不好,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不了,你们帮了这么大的忙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再去吃你的饭我这人情岂不是越欠越大.......”
张松正尴尬的笑道。
看张松正在这般强硬,卢世生知道留是留不住了,于是道:
“既然不去吃饭,那我们的干粮你务必收下。
放心,绝对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几张烧饼不成敬意!
权当......初次见面的见面礼,这总没问题吧,我的张大站长!”
卢世生指着前方正抬过来的几个麻袋说道。
张松正草草的看了一眼麻袋,这几个麻袋中的饼子足足三四百张,若是真分下去倒也能顶一份早餐。
弟兄们赶了一夜的路也确实饿了,基于此,张松正决定收下这份“珍贵”的见面礼,于是乎拱手对着卢世生道:
“感谢!
多话不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说完张松正便招呼华汉元整队,简单的整晚队伍后,张松正一阵失落而后又立马恢复。
大三百人的队伍此刻竟然只有一百五十人左右,刚才日军的炮击竟然活生生的炸死了他两百多人,这两百多人很多都是他一手带出来兵,论感情不知道有多深厚。
人死不能复生,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身为长官,张松正自知,但每当自己的兄弟死去他便是说不出的不愿意。
“弟兄们!
到了敌占区过了一线天我们便暂时安全了!
今日虽然损失惨重,但死去的弟兄们不会吧白死,总有一天我会带领兄弟们报仇,让日军十倍百倍的奉还!
不报此仇,我张松正誓不为人!”
335第一顿饭
羊角山因酷似羊角而得名,此山山势险峻,即便是猴子上去都有难度,张松正选择在此地安营扎寨,看重的便是它的险峻。
猴子都上不了难道人能上去?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想要开辟永久的避难所就必须有十分的勇气和恒心,功在当代,利在后人。
张松正等人翻越了数座海拔颇高的山峰,终于到达了羊角峰脚下,之所以把此地叫羊角峰而不叫羊角山,是因为此处确实是羊角山的高处,再往高耸入云之处走,那便不能叫山了。
“大哥,我们以后就驻扎在这里了?
我的妈呀!
与世隔绝啊!”
见过无数的名山大川,当李涛看到羊角山之时,还是忍不住赞叹,他赞叹的并不是山势险峻而是张松正的勇气。
这尼玛真是落草为寇啊!
“弟兄们!
为了让我们活下来,很多人已经死在了路上!
我们要好好活着,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兄弟们,行动起来,一起建设我们的家园,下面我宣布命令......”
想要在短时间内建设出标准精致的木房显然有些不可能,但建立临时的栖息地还是问题不大,按照张松正的部署,大家都各司其责,纷纷开始行动。
首先是轻重伤员的救治,现在药品等医疗物资还算充足,唯一缺少的便是卫生员。军统现在的卫生员只有一个那便是刘静。
刘静以前是兽医,专门为朱牛马羊接生和治病的,所以在军统内部也有个外号,那便叫兽医。
虽然以前是治猪的,但他的医术却并不差,唯一的不足便是药的剂量太重。
张松正试验过几回,但凡他开的药,下一半便行,因为他以前为牛开药的时候也是这个分量和药剂,人总不能和牛相比吧。
解决了伤员问题,建设临时的营寨和厨房便是第二步,这些工作由李涛指挥。
他是猎户出身,搞几个临时的营寨还是没有问题,待临时营寨一建好,接下来再建设精致的营寨。
所以现在建设的营寨其实只是过渡用的房屋。
伤员和住房问题一旦解决那剩下的便是吃饭和防御的问题。
吃饭问题这几日张松正倒也不担心,他们临走之前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不少干粮和大米,撑三五日倒也不是问题。
这防御问题才是大事,如果日军或者伪军此时攻上来,他们毫无反手之力,只能困死在这山上。
人只有一百五十多人,但事情确是海量的,张松正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能看着大家做事,管好大家的伙食,毕竟只有吃饱饭才能干事。
当然,厨房之事有老王和谭喜这两个人在他倒也不担心,原本负责机关食堂的两位大佬要是一百多人的饭食都安排不出,那他们以前的日子也算彻底白过了。
提到老王,张松正很是欣慰,他是队伍里唯一一个上了六十岁的老兵,但许多年轻人都没有渡过日军炮兵轰炸的这道坎,他老小子不仅平平安安的渡过而且还毫发未损。
尽管所有人一夜未眠但此刻大家都干劲十足,他们要在这里建设新家,想到这谁都会高兴,相比于上海的战火纷飞,此地堪比世外桃源。
忙活了一中午,草棚子的雏形和架子总算是出来了,日军在一线天大败之后并没有疯狂的报复而是前去支援上海战场,这倒让张松正有些意外。
后来仔细一想,张松正猜测这日军肯定是忙活彻底攻下上海之事而暂时放纵了身后的这股小部队,在他们看来,剿灭张松正这种小部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山上其他东西缺但柴火倒是不缺,简单的搭了个灶台火便烧了起来,铁锅一架,一百多人的饭菜半个小时便做好了,只是这山泉水青苔太多,卫生质量差了一点。
大家都知道现有的条件,对于伙食的质量和卫生众人真没有特殊要求,吃到肚子里迟早会消化。
乘着吃饭的时间,张松正打算讲几句提升一下士气:
“兄弟们!
饭菜香不香!”
“香!”
“马肉汤甜不甜!”
“甜,只是有点骚味......”
一名小战士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他话刚一说完身边的老兵便给他来了一板:
“小屁孩懂什么,甜!”
刚才的这一幕张松正看在眼里但他没有在意,只是一笑而过,这马肉汤他也吃了,确实有点马骚味......
“这是我们在羊角山上的第一顿饭,我们这辈子都要记得,我们是羊角山的开创者,这一点我们也要记得。
弟兄们,从我们走出上海总部开始,我们的生命便不属于自己了,我们的生命属于死去的兄弟!
或许有人会问,我们的生命不应该属于党国吗?
我想说,相比于党国,死去的兄弟更有意义,因为党国从一开始便没想让我们活着回来......
或许我们的名字已经上了南京的阵亡名单........”
讲到这,张松正望着远方长叹了一口气,那些站着的、坐着的队员们眼神中也充满了掩饰不去的悲伤......
如果坚定不移的执行党国的命令,他们或许真的已经死了......
“弟兄们,如今我们的身份变了,我们是死去的国军.......我们成了透明人!
总部以为我们死了,但我们还活着.......
如果说你们上半辈子是稀里糊涂过去的,那么今天我张松正告诉你们,接下来的日子我张松正带你们过!
喝酒吃肉杀鬼子就是我们以后的生活!
等有一天鬼子被我们打跑了,我便带大家下山,买良田几亩,取小妾几房.......”
张松正其他的话说的都对,唯独最后一句说错了,他的话刚说完,刘东方便揪上张松正耳朵:
“你要取几房啊!
老娘我一个人你都吃不消还几房!
我看你出了上海胆子肥了啊........
你自己说,几房!”
“三房!”
张松正明显是讨打,明知道老婆大人已经上了武力,竟然还不死心!
“好,三房!
我让你取三房!”
说话间刘东方的劲力又大了几分,场下众人啼笑皆非,等着张松正认怂!
“一房!
向菩萨保证!
一房!!!!!!”
336防御是大事
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天地,夫妻俩的闹剧差点将众人的黄胆水笑出,原本气势恢宏的“开工大典”变成了闹剧,但张松正说的话却深入人心,感动了众人。
“老大!
这辈子跟定你了,你说上刀山兄弟们便上刀山,你说下火海我们就下火海!”
李涛代表众位兄弟冲出来发言,心中无比澎湃。
张松正溺爱的摸了摸李涛的头问道:
“你可是中尉军衔,放到国军怎么说也是长官,不要了?”
张松正知道李涛并不在乎这所谓的长官和军衔,他过来打仗纯粹是混口饭吃,不为升官发财。
李涛知道自己的能力,让他去打仗绝对是猛将,让他去管人绝对不可能。
看似随意之言,但张松正的这一问锉到了多少人的内心。
底下的这些人马大多都是军官,如果他们能成功的逃回部队,谋个一官半职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现在跟张松正上山当了土匪,那便什么都没有了。
张松正这句话名义上是问李涛,实际上问的是其他人啊。
听到张松正的话,李涛无所谓的笑了笑,最后义无反顾的拔下了自己的领章:
“这算个毛啊!
你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这件事我便来气!
原来当兵的时候每月还能领到一块大洋的响钱,现在当长官了国民政府可是一毛钱都没发给我啊......”
李涛的话又一次将众人逗笑,其实大家心底里都明白,这国民政府哪里还发的起军饷,能保住政权就已经很不错了。
借着这个机会,张松正也不着声色的看了一眼其他人,尽管来到这片净土大家都高兴,但若是要他们放弃自己奋斗一生的政党,有些人却有些犹豫。
张松正理解他们的心情,辛苦努力为党国服务了一辈子最后的结果却是一无所有,他们是心有不甘啊!
李涛的领章摘下以后,一些内部任命的尉官也将军衔摘了下来偷偷的放回了口袋,他们没有李涛那样偏激。
恰好是底下大多数人的这种不偏激让张松正改变了想法,他还是需要和总部联系,还是需要汇报自己的情况,还是要为弟兄们保留这一份奋斗一辈子事业。
张松正是他们的长官但不是他们的父母,父母有权利决定子女的将来但长官没有这个权利.......
张松正讲完之后大家该吃饭的吃饭该闲聊的闲聊,他则独自去了羊角山的山顶,这一次弟兄们反应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在这之前张松正一直以为自己手底下的弟兄们会义无反顾的支持他,因为他对下属的好胜过对自己,每一次有什么危险的任务他都是冲在最前头,每一次上头怪责他都是主动为弟兄们袒护,但现在才发现他自己错了。
他的理想是他的理想,弟兄们的理想是弟兄们的理想,这不相同。
弟兄们想继续跟着国民党干,想谋求个一官半职有错吗?肯定没错。
自己放荡不羁爱自由杀鬼子有错吗?也没错。
那谁错了?
张松正不知道,也不知道怎么去追究,究竟谁对谁错,或许要等历史才能够评判。
“怎么了,想不通!
苦苦带出来的弟兄们想法和你不同,你失落了!”
见张松正一个人去了羊角峰的山顶,华汉元也脱离了人群紧紧的跟他而去,他看到了张松正的失落,或者可以说是......失望。
“是有一点,或许是我错了!
我的关心是一回事,弟兄们和我同生共死是一回事,但如果我要去阻挡他们的人生,那便是我的不对了!”
张松正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你能看透这一点我就放心了!
弟兄们并不是背叛了你,在他们眼里你是个好长官,他们也是你的好兄弟,只是你的理想不能强加在他们身上,你明白吗?”
华汉元到底是个直肠子,在张松正面前他完全没有拐弯抹角。
张松正点了点头,又一次长叹了一口气。
有了华汉元的开导,原本闷在心中的那一口气似乎在刚才释放了,心情也舒畅许多。
华汉元伸了个懒腰,而后继续说道:
“接下来你怎么打算?
这是最重要的!
老王已经收走了弟兄们随身携带的米面粮油和马肉统一支配,现在看起来还有些分量,但这么多张嘴要吃饭,这一堆东西顶多能吃两到三天。”
华汉元说道。
作为这支队伍的最高军事长官,华汉元观察到的张松正肯定也观察到了,现在的问题又很多,一切都需要他来解决或者他去协调安排,其中粮草和防御的问题首当其冲。
“粮食我会找和共产党协商解决,我们不是还有金条嘛,共产党大义不收我们的金条,但我们用金条买他们的粮食这总愿意吧!
相比于粮食,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防御!
日本人我了解,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旦他们知道我们这群散兵游勇驻扎在这里,肯定会报复!”
说到这,张松正眉毛一皱。
“你打算怎么办,若是你没办法,我倒有个主意!”
华汉元特地瞧了一眼张松正,想看看他的想法。
听到华汉元有办法,张松正好奇的看了他一眼,笑着道:
“汉元老哥请赐教!”
华汉元笑了笑,指着身后的这一片山林道:
“防御并不难!
羊角峰的确是这里的最高峰,也的确险峻,但仅凭羊角山的地势想要活命,很难!
我想说的是羊角山后面绵延几十里的原始森林。
共产党的游击战不是打的很好嘛,我想我们应该学学他们,敌人如果来打,我们就进原始森林,如此一来我们的伤亡便小了!”
华汉元道。
华汉元说完之后便侧转看着张松正,明显是想让他点评一番。
张松正笑了笑,对华汉元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我的接班人!
来到这羊角峰的峰顶之后我也想到了身后绵延的原始森林,这就是天然的防御!
但汉元老哥,我们的防御任务巨大,但决不能只靠身后的这片原始森林。
我们还需要断了敌人上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