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撤他的职
“现在是没时间,一旦我们有时间,我们需要将整个羊角山附近都布满陷阱和地雷,安全通道除了我们这几个主要领导知道,一般的士兵我们都要保密!”
这话一说出,张松正的脸上都有些担忧,其他事情倒是不怕,他最怕的是日军此时扑上来。
这羊角山上的帐篷炸掉了事小,如果日军攻上来事情就大了,弄不好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设想是好,可我们也没这么多炸药啊!”
华汉元说道。
“你去统计一下武器弹药,从今以后武器弹药必须统一保管!
所有的手榴弹和炸药集中管理,今天下午专门安排二十人布下地雷,有多少布置多少!
这雷一布置完毕,我们便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对了,今晚要安排专人值班,而且要选机灵一点的弟兄,这晚上值班的弟兄叫他们现在就休息,免得晚上没精神!
......”
张松正将注意事项一一布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搞不好日军通过蛛丝马迹知道了他们的下落也说不定。
“好的,我马上安排!
但愿日军暂时不知道我们的去处,给我多一点的时间。
我们和日军必定会有一场大战,这第一仗我们就要打得他们没有脾气!
他们不想让我们站稳脚跟,相反我们偏偏要站稳脚跟,打个四五次这些日军没有收获自然就不会再打了......
正面战场他们都顾不过来,谁还有心思管理敌后战场......”
华汉元简单的分析道。
张松正点了点头,华汉元请示一声便先行离去了,他的事情多。
到了山腰,华汉元便按照张松正的指示连忙布置,弟兄们也知道现在是危急存亡之秋,自然不敢懈怠,要命的事情可开不得半点玩笑。
......
上海日占区,皇协军第二混成旅三团。
喧嚣的训练场刚刚恢复平静,马达托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办公室,刚进门,门外不一会就传来了敲门声。
马达眉头一皱,大中午的哪个不懂味的王八蛋打扰老子休息?
本来不想开门,但猜想外面可能是徐杰,于是不情愿的开了门。
来的人果然是徐杰,马达多了几分笑容,演戏演全套,现在还不是杀徐杰的最好机会。
“徐团长,你来了!
带训练辛苦了,坐!”
马达说道。
相处久了,主职和副职之间也没有这么多客套话,有事说事,没事吹牛皮。
马达和徐杰虽然也是这种状态,但两人交谈之时总是有些防范,原因很简单,各怀鬼胎。
从明面上看马达不防着徐杰,但事情要是牵涉到人事和机密,但凡徐杰提出的要求马达是一个也不会答应,当然拒绝也需要理由,只是拒绝的理由五花八门罢了。
“你听说了吗?国军有一小股部队逃到了日占区,日军费尽心思到现在都没找到,我们可能又有任务了。
上一次任务我们执行的不是很理想,所以总部很期待我们这次的战果!”
徐杰说道。
听到这种话马达便气不打一处来,这副团长啥时候比团长的消息还灵通?
总部的命令、日本人的命令最先知道的为什么不是团长,最先汇报也不是团长?电讯科的人看样子该换了。
这部明摆着就是架空吗?
马达此刻并不在意情报的内容,在意的其实是这种方式。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我知道的事情你肯定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你也知道!”
马达冷哼一声,压根没往情报上面扯。
徐杰似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应该换一种汇报方式,如果以纸质方式直接呈送,马达或许更能够接受,他这样做确实有点夺权的意思在里面。
“马团长,这情况也是电讯站汇报给我的,我可没有其他心思,仅仅是一个情报而已,希望您不要多想。”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即便是马达想用权力压制也得忍着,他过来是牵制马达的,而不是过来夺权的。
“哦,是电讯处的问题!
那是我错怪兄弟你了!
不好意思!”
马达也不想扯破脸皮,连忙道歉,脸上的神色也好了许多,这让徐杰松了一口气,张松正若真要为这事发脾气,打他几十军棍他也得受着。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但张松正话锋一转道:
“我马达一向公私分明,既然这电讯科长不知道三团的规矩,那便把电讯科长撤了便是!
副官,传我命令,即刻起撤销电讯科长职务,科长之职由副科长暂代,待商议出合适人选,再大会通报!”
马达的命令太过突然,徐杰也大吃一惊,心中后怕。
好你个马达,你他们是真狠!
一个电讯科长你说撤就撤,你考虑过我这个团副的感受吗?
不说别的,好歹我也是三团的二把手!
“马团长,三团的电讯科长一直兢兢业业为皇军办事,您就这样撤了他是不是有点太过了,毕竟......”
徐杰压住了脾气想为这位电讯科长辩解一番,但张松正立马打断了他的话:
“毕竟什么?
一个电讯科长有事不向一把手汇报而向其他人汇报,这样的电讯科长首先是不忠于团长的,一个不忠于团长的电科科长,我要他作甚?
难道我马达需要在三团养一个汉奸吗?
徐团长,您说是与不是?”
马达说道。
马达的这一问问的徐杰的心里七上八下,一时间不好回复也不敢回复,只能傻呵呵的陪着笑。
徐杰不是傻子,马达名义上是在责怪这位电讯科长,实际上是想给自己一个教训,杀鸡给猴看,道理谁都懂。
你徐杰不是牛嘛,你上能越级上报给皇军,下能坐稳电讯处管理其他科室,直接下达命令。我马达今日就要杀杀你的威风,这或许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徐杰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红,又连忙说了一些“我不懂规矩”、“下次一定注意........”的话来敷衍马达,但马达却始终没有好脸色只是偶尔点一下头来缓解徐杰的尴尬。
马达倒也不是拿他没办法,只是还要在一个部队过日子,低头不见抬头见,闹得太僵不好。
338溃兵风云
“徐团长,无规矩不成方圆,一个团要想好好管理下去自然离不开规矩!
你既然是业务副团长,在和平时期带带训练提高士兵战斗力便是你的任务,至于其他事情我不希望你管太多,说的轻是多管闲事瞎吃萝卜淡操心,但往重了说便叫越权了。
副职有副职的责任,副职也有副职的规矩,希望你以后遵守这个规矩,不然的话.......王二就是前车之鉴!”
马达冷冷的说道。
徐杰心中满是仇恨,但此时拿马达却没有任何办法,官场上的争夺他确实不擅长,只能连忙回复:
“是是是!”
“好了,事情说清楚了我们便还是兄弟!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以后再也不会提及!
再跟我说说那支逃逸到这边的溃军是怎么回事。”
马达问道,似乎对这支溃军有些兴趣。
听到马达问起了溃军之事,徐杰深呼吸了一口气,此话一出,夺权之事便结束了。
短短十几分钟的交流马达便撤掉了情报科长,这样的魄力让人害怕,雷厉风行。
眼前的这个马达是个实打实的专制主义者,若是换做是别的团长撤掉一个科长好歹会开个会邀请大家一同商议再做定夺,但马达直接下了决定。
“报告团长,事情是这样的.......”
这溃军之事不是什么大秘密,徐杰很详细的将事情告知了马达,马达听完整个过程之后也是一脸的惊讶。
一支三百多人的部队竟然穿过了泥鳅潭这片沼泽?这便有些神奇了。
“是的,一开始我也觉得神奇,但后来日军去查看了现场,发现这些人是利用绳索而过的!
可笑的是当天晚上还有一团的人巡逻,并且一团有两个人当天晚上还发现了蛛丝马迹。”
徐杰继续说道。
“发现了蛛丝马迹为何不捉,哪怕是打枪提醒,这些人也逃不掉!”
马达问道。
徐杰呵呵一笑道:
“这发现蛛丝马迹的两人不仅没有报信反而被一个女鬼吓得不轻,只不过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女鬼是真是假。
据我猜测,当夜的女鬼肯定是有人搞恶作剧!”
徐杰在屋内徘徊着说道。
马达点了点头,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他已经全部知道了。
放走敌人一百多人是大过失,马达猜测这一团的团长铁定没有好果子吃,这一次失误,一团团长不死也要被剥层皮。
“报告!”
就在这两位长官闲聊之时,一名士兵敲门,手中拿着一张纸,一看就是有新的情报。
手底下的这群伪军打仗不行,但察言观色各各都是高手,上一任情报科长就是没有将情报直接汇报给一把手最后被撤职,这代理副科长马上便领会了领导的意图,一收到情报首先汇报的是一把手。
看到这样懂事的下属,马达十分欣慰,哪怕是这位下属手中拿的不是好消息他也照常高兴,因为小兵的出现无疑是给了徐杰一个大耳光。
那位情报科的科长死的不冤枉,因为这情报科长肯定是徐杰的人或者徐杰拉拢过去的人,既然是徐杰的人,死有余辜,撤职已经算是最轻的了。
马达快步上去接过了士兵手中的情报,稍稍看了一眼后心中满是欢喜,但脸上却装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那群溃兵不仅逃了而且在一线天还打了敌人一道阻击,这一战让日军高泽联队损失了一个机枪中队。
死伤了一百多名日军的精英,这件事情无疑成了大事,日军已经派出了兵力专门寻找这群溃兵,他们猜测这些人很有可能去了羊角山附近的原始森林。
羊角山!
看到这个熟悉的地名,马达心中久久难以平静,敌人撤退的地点是羊角山?
敌人扮鬼?
敌人敢跨越沼泽?
最重要的是所有国军都选择潜逃而他们选择前往日占区,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傻子,另一种是张松正这种自负狂。
如果真是自己的大哥,那这件事自己便不能参与了。
可总部的命令不仅要让三团参与,而且追踪溃兵的事情还要三团负责,因为一团的团长被直接枪毙了!
因为一百多个溃军逃了就要枪毙一个皇协军的团长,看来这皇协军的团长也不怎么值钱,这让马达后背一凉,同时也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凡事得小心,搞不好日本人哪天不高兴就直接把自己枪毙了。
如果是大哥去了羊角山,那他便要做好投靠的准备了。
溃军的潜逃皇协军是有责任,毕竟他们是负责泥鳅潭的主力,但皇协军有责任难道日本人没有责任?
日本人肯定有责任,但日本人绝对不会杀自己人。
日本人让三团去寻找这一百多人的溃兵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坏事,但对于马达来说却不一定是坏事,因为这群溃军很有可能是自己大哥,如果真是自己的大哥,那他必须早做准备反叛了。
而在反叛之前,马达首先要解决的便是这个烦人的徐杰以及他带过来的二十几人。
日本人的这个命令马达不仅会执行而且会全身心的寻找这群溃军,搞不好大哥真是因为自己才选择留在日占区,因为他一旦离开上海,自己就被孤立了。
张松正不想让马达一个人留在上海,不想让马达孤立无援,这也许是他大哥思考的问题之一。
马达将命令递给了徐杰,徐杰看到命令后满脸喜色:
“团长,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机会!
我们一个团去找着一百多个溃兵,这样的任务太轻松了!”
徐杰一听说要去杀溃军,跃跃欲试,他太想立功了。
“对,这件事情我们俩想到一起去了,这确实是立功的好机会!”
马达假装沉思了一会而后对徐杰说道。
听到马达批准了他的行为,徐杰自告奋勇:
“团长,如果你信得过我,这件事情交给我亲自去办!
我一定会帮皇军找到溃军,到时候功劳下来,我们俩兄弟又能小赚一笔!”
原本以为自己的自告奋勇张松正会毫不犹豫的将任务交给他,谁知马达摇了摇头道:
“后方复杂,这件事情我要亲自去办你留守大本营。”
339情况有变
“啊!”
“啊什么啊?
我可是为你着想!
后方的复杂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流民、饥民、土匪、共党、地主.......什么势力都有,真出了事情日本人会保护你?会给你发抚恤金?
你呀,还是好好的给我在家带训练,除非我叫你过来支援。
守住大本营才是你的职责!
一团的团长因为几百溃兵越境被枪毙了,但高泽联队的炮兵大队有事吗?我马达可不想因为没发现溃兵的老巢而被枪毙。
关键时候,我们兴许就是替死鬼而已!”
马达说道。
听到马达这样的回复,原本有脾气的徐杰心中竟然一暖。
我日!我没听错吧,这小子竟然在关心我!
竟然把最危险的任务留给自己!
“马团长,我.......谢谢你,好兄弟!
你一定要成功的找到溃兵!”
徐杰感动的说道,说话间眼角已经有了丝丝湿润。
徐杰是在自责,他时候想着如何算计马达,而马达却在关键时候对他抛来了橄榄枝。
看着徐杰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样子,马达想笑。
“兄弟,尽管我们之间有误会,但是一点,战场之上我们要互相帮助这一点任何时候都无法改变。
都是为了皇军!
虽然我们做事的理念和想法不同,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马达拍了拍徐杰的肩膀,轻柔的说道。
徐杰再一次感动,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了,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等这群溃军站稳了脚跟事情便不好办了!
副官!”
张松正对着门外呼唤了一声,魏书生便立马赶到。
如今这魏书生弃暗投明跟随马达,马达也是心怀大度之人,干脆将这魏书生委以重任,毕竟他身边信得过的弟兄不多。
有时候人心该笼络的时候还是要笼络。
当然,马达选择重用这个魏书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魏书生当初给王二跑腿之时手底下有一大帮弟兄,只要魏书生成了自己人,那么他底下的一大帮弟兄就自然而然的也成为了自己人。
“传我命令!
一营二营集合,汽车班集合!
军需仓库调迫击炮十挺,炮弹三十发;机枪三挺,子弹五百发;步枪子弹五百发.....”
马达随口宣布了一下命令,可这个命令一宣布,旁边的徐杰后背一凉。
尼玛这哪是去找人,这分明是去打仗啊!
“团长吗,带走这么多武器装备是不是需要更上头汇报一下......”
徐杰怯懦的问道,皇协军虽然是皇军领导,但团部的上头其实还有旅部。
“汇报个屁!
旅部算什么东西?
他能拨钱给我?
他能给武器装备给我?
形同虚设!”
马达桌子一拍当着众人说道,他可不是个怕事之人,形势早就看的真真的。
“旅部虽然不用汇报,但皇军那边还是要跟高泽联队长汇报一下......
毕竟我们吃的可是日本人的粮食!”
马达接着道。
其实马达这话大可不说,即便是马达不汇报徐杰也会用私人电台偷偷汇报,毕竟他属于铁杆汉奸。
如今正是要给徐杰造成错觉的时候,马达有时候得顺着徐杰的心思走,这样一来纸糊的兄弟情便无形之中出来了。
没做过多的交接,没有壮烈的誓言,马达带着部队便出了军营径直往羊角山进军。
不得不说,徐杰训练工作还是带的不错的,马达的两个营走在上海街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军容整洁!气势磅礴!
这是二鬼子?许多路人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好多国军都没有这个派头,二鬼子竟然有这个派头,这是日军和上海落难的民众都没有想到的。
在马达看来,不管这仗打的怎么样,气势还是要足,至少要让日军刮目相看,至少要让伪军的三团和其他的两个团不一样,如此一来便能得到重用。
马达的部队很快便出了上海城过了浮桥,由于是车辆运输,行军的速度很快,一出城远远便看到了羊角山。
......
上海,羊角山。
旭日东升,一朵朵紫黑色的云朵将太阳遮住,似乎想用自己的力量抑制太阳的光辉。
乌云和阳光的对决持续了十几分钟,一抹和煦的阳光还是从云层之中突破而出,照耀在羊角山上。
原本以为日军昨晚便会发动进攻,但事情远没有张松正想的那样糟糕,昨晚平安无事,所有人都吃饱了肚子睡了一个好觉。
当众人准备起床之时,瞭望哨的哨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站长,大事不好!
来了两个营的鬼子,少说都有五百人!”
张松正立马起身,神经一紧:
“大白天的莫要开这种玩笑!
五百多人可将近两个营!”
听到数字之后的张松正立马反问确定,看哨兵的神情应该不是骗人。
此战至关重要,因为这一战便要灭掉敌人的幻想,可伪军竟然来了五百人,这样的数目确实有些大。
张松正立马拿去望远镜上了瞭望哨,当看到四辆卡车缓缓驶来,心中也是一惊。
“该来的还是来了!”
张松正低声说了一句。
听到消息的华汉元也立马来到了瞭望哨,见华汉元前来,张松正将望远镜递给了华汉元,而后低声道:
“敌人的人数不少,如何应对?”
张松正问道。
华汉元观察一番之后,低声说道:
“打得赢就打,打不赢我们就进山打游击!
虽然后山无比危险,但相比于野兽,伪军才是最可怕的!
若果是三五十人我们或许还能有一战之力,但敌人来了五百人,这实力就比较悬殊了。
即便他们拿的都是步枪,火力也不猛,我们也不一定能够抵挡。”
张松正点了点头:
“虽然我们无法和他们正面抗衡,但他们想吃掉我们也是有难度的,他们上山会有这么容易?
这些地雷和陷阱都会让他们损失惨重!
既然他们短时间内打不上来,我建议先观察观察!”
华汉元默默点头只是一个劲的拿着望远镜观察,突然,他发现了异常:
“你看,二鬼子下车了,二鬼子没有朝着这边来!”
340真的是马达
张松正抢过望眼镜仔细看了一眼:
“看来敌人还不知道我们的确切位置!
还在搜索!
汉元老哥,吩咐下去,所有人各就各位,武器弹药全部给我运送到战壕中去,随时准备战斗!”
听到命令之后的华汉元没有多想,集合了部队。
简单的交代之后所有人马迅速到达了自己的战位,荷枪实弹随时准备战斗。
张松正作为指挥官,他一直站在瞭望塔之上注意这敌人动态,一旦敌人有任何异动他都会立即下达命令。
当然,敌人找不到这里是最好的!
因为他还需要时间,还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
敌军的车辆停稳之后,一辆黑色的吉普出现在卡车车队的后面,一位白面青年出现在张松正的眼中。
当张松正看到这名青年之时,整个人都差点站不住。
见到他了,终于见到他了,他还活着,过得比我好!
张松正的左手拿着望远镜,右手死死的抓在瞭望塔的栅栏之上。
他的身体微微发颤,神情有些异常。
张松正的一切表现全被华汉元看在眼里,即便是他没拿望远镜,前方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再加上张松正的表现,他大概猜测出那位威风凛凛的军官是谁。
马达,消失了一个月的马达!摇身一变穿上了二狗子的衣服!
曾经出生入死的弟兄竟然成了二鬼子,竟然穿上了二鬼子的衣服,不管自己看到的是真是假,所有人都接受不了。
癞蛤蟆已经将消息传送了过去,但癞蛤蟆却月一直没有传送消息回来,所以张松正也不确定马达是真的叛变还是假的叛变。
癞蛤蟆都生死未卜,这些事情谁又预料的到?
苍天啊!但愿这小子是假叛变,不然我张松正如何面对死去的弟兄啊!
“汉元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管马达是否变节我都想与他交交手!”
张松正仔细思考之后说出了决定,尽管这个决定对其他人来说很残忍。
华汉元听到这个消息连忙惊呼道:
“老大不可!
万一马达这小子是真叛变,那我们必定会有伤亡,哪怕是伤亡一人也会让人接受不了。
毕竟我们面对的........不知道是敌是友!”
“闭嘴!
........
马达永远是友不可能是敌人!
再说我有我张松正在,他也不会动我的弟兄!
至少这一次不会!
他还没这个胆子!”
张松正笃定。
的确,马达以前的人品全军统都是认可的,但或许他有他的苦衷,不管怎么样,现在能看到他安然无恙的活着本身就值得高兴。
再怎么说活人比死人好,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活着还有无限的可能,哪怕是误入歧途。
华汉元的话明显惹恼了张松正,此时他站在一边不再说话,他了解张松正的性格,现在能做的便是接受命令。
一旦和马达取得联系,这羊角山上的据点肯定会暴露,一旦暴露,他们面对的敌人可能更多,可问题是张松正想要联系马达!
一意孤行啊!
当长官的特别是当一把手的,下属最怕的就是长官有这个性格,弄不好就是全军覆没坏了全局。
张松正在军统名望颇高,但即便有这么高的名望,刚才的决定还是有少部分不支持,因为决策太过冒险。
今时不同往日,张松正这个曾经的军统上海站站长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权力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往往皆为利往,张松正身上无利可图了,军统也出现异类和思想分歧了。
张松正此时管不了这么多,下面的人支持也好不支持也罢,他要做的事情谁也挡不住!
“兄弟们,我意已决!
就是接下来是决战、死战!
我愿意承担这个后果!”
张松正大声道。
张松正的话一说出,场下一阵唏嘘,显然是在讨论。
众人讨论的声音虽然小,但很多声音听着是不舒服的。
没等众人表态张松正便发出了猿猴的声音,呼叫声很大,方圆三里都能够听见。
猿猴的声音大而逼真,如果不是山里人还真分不出真假。
张松正这边一有举动华汉元便立马上了瞭望塔观察马达的反应,当马达在崇山峻岭之间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整个人的脑袋都空了。
目光变得呆滞的马达望了一眼声音的来源方向,思绪万千。
“有反应!
他有反应!
他的身体......有反应!”
马达的转头让华汉元大喜,这一个转头足可以证明远处的军官就是马达。
呆滞了两秒的马达立即回归到现实之中,他拿起望远镜便朝着声音的方向观看,他看到了瞭望塔上的华汉元,华汉元也看到了人群中指挥的马达。
两人相隔四五百米就这样望着,彼此都忘记了交流。
对于马达来说,只要是军统的人,任何人都是亲人。
“老大,他发现我们了!
他发现我们了!
但他似乎没有反应!
应该是不想伤害我们!”
华汉元激动的道。
眼前的这个马达不仅是张松正的人弟兄也同样是他华汉元的弟兄啊!
“旗语!
打旗语!
打军统专用的那一套旗语!”
张松正说话都打着哆嗦,急急忙忙的说道,生怕马达的时间不够,耽误了最好了的交流时间。、
张松正话一说完,机灵的李涛便立马找来了旗子,这两面旗子当初还没打算带,但最后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什么,李涛便稀里糊涂带上了,意想不到的是今天竟然起了作用。
“大哥,准备了,说内容!”
华汉元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旗子而后转身对张松正说道。
“第一句,癞蛤蟆是否到位,是否安全!”
张松正第一句便询问癞蛤蟆的情况,但旗语中是打不出癞蛤蟆这个三个讯息的,只能用其他东西来代替。
如果两方部队有联系,代号指代什么一看旗语便知。
远处的马达第一遍没看懂华汉元的旗语,但当他的旗语打到第二遍,马达便彻底明白。
马达不着声色的朝着华汉元的方向做了一个手势,而后摘下帽子后又再一次带上。
看到马达这个动作,张松正激动的拍了一板沙包,心中是说不出的激动。
341生死之交再相见
马达的这个答复就像一剂良药,不仅救活了张松正也救活了与马达关系好的所有弟兄。
既然癞蛤蟆已经与他碰面,那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肯定已经全知道了,如果此时还能看到癞蛤蟆活着,那么马达基本上可以确定为没叛变了。
说曹操曹操便到,马达对身边的魏书生随便交代了两句后,魏书生便立马找来了癞蛤蟆夏训良。
夏训良的精神状态很好,完全不像是受过酷刑的样子,荒山野岭马达突然叫他,身为特工的夏训良立马意识到一种可能——张松正就在附近。
马达装模作样的给夏训良布置了一些任务,这些任务无关痛痒,都是回去才能做的事,这就让他更加坚信马达是想传输什么信息,只是这个信息的内容他不知道罢了。
张松正见到这一幕,心中大喜,二人的举动足可以证明自己的猜测。
此次前来马达等人就是为了寻找张松正这群残兵,而今残兵就在眼前而且还正在于自己交流,马达真不知道这样的烂剧本如何演下去。
马达的两个营还在紧张的寻找残兵,但方向明显是错的,马达也没想提醒,由着自己的队伍瞎找。
出于善良,他好想提醒一句:
“眼瞎啊!
人不就在羊角山上吗?”
见众人反正找不出一个所以然,马达索性抽起了烟,可烟头掐灭三四个,手底下的这帮蠢货还是没有反应.......
“魏书生,让弟兄们先找,我开车去那边拉泡屎!
反正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结果!”
马达伸了个懒腰装出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对着魏书生道。
魏书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无奈的看了一眼四周的茫茫大山,也不敢跟马达承诺什么,这么大的山,这么密的林,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溃兵。
只能陪着笑说道:
“团长您也莫要着急,我和弟兄们一定不会偷懒,即使掘地三尺也要报溃兵找出来!”
马达很随意的点了点头便叫出了吉普车中的司机自己开着吉普车离去......
马达的一举一动全被张松正看在眼里,见马达一开车离去张松正便立马冲出了战壕下了山。
他知道马达是想声东击西制造机会。
在刚才那片地方如果他拿出旗子做出动作,傻子都知道他是用旗语传输信号,但现在他声东击西以上厕所为名悄悄的离开队伍,在张松正看来意图就明显了。
张松正离去的太快,华汉元想嘱咐几句都没来得及,他知道张松正的心情,但是再急的事情也得注意安全......
........
马达的车速不是很快但张松正下山的速度却很快,他死死地盯着那辆吉普车,朝着马路的尽头,走近路拦车。
很快,一个拐弯之处,一道黑影突然窜出,马达立马踩了急刹车。
张松正的速度太快,身上已经有多处刮伤,但此时见兄弟心切,谁还在乎荆棘的阻挡。
从羊角山上下来换做是平常脚力至少需要二十分钟,而今张松正八分钟便到了山脚之下。
四目相对,还是原来的张松正,只是马达已经换上了戎装。
“大哥!
我想你想的好苦啊!”
马达看清楚黑影之后急忙下了车一把跪在了张松正面前。
“达哥!
你受苦了!
是大哥无能,没能去救你,我还以为你死了!
不管怎么样,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
.......”
虽然只有一个多月没有相见,但二人表现出来的状态却像是千年未见的兄弟,两个大男人竟这样紧紧相拥,场面酷似情侣,旁人简直不敢看。
“马达,你知道吗?当我从癞蛤蟆那里知道你活着的消息后,那几日我是整夜整夜的未眠,最后还是决定冒险将癞蛤蟆送到对岸与你联系.......
本来这次我可以带着队伍去南京,但哥哥我放心不下你.......
我带着队伍过沼泽、受炮击,强行从敌人的炮击区域带着队伍潜逃,我们损失了两百多人......”
张松正说话之时再次哽咽,马达也痛哭流涕.......
带着队伍到敌后虽然说不完全是为了马达,但马达在对岸绝对是带队伍深入敌后的原因之一。
“我知道,我知道.......
癞蛤蟆自从出现在我的部队里我便知道此人是为我而来.......
徐杰跟我汇报说对岸一股溃军冲突了层层阻碍到达了日占区,我一猜便知道是你......
我一猜便知道是你啊!
这一回我带来了大量的武器弹药,虽然是日军从战场上缴获的东西,但有怎比没有好,如今深处敌后,武器弹药能保命。
这次日本人派给我的任务就是为了寻找你们的下落,如有机会可以直接歼灭你们,等会我还是会找到羊角山上去,与你们还是会有一战,我们兄弟两演一出戏如何?”
马达道。
“演戏”这两个字一说出张松正立马猜测到了马达的大概意图,但还是问道:
“说说你的想法,我积极配合!”
马达点了点头,观察了一下四周之后小声说道:
“你外围布置了地雷吧,等会我会将队伍直接带进你的雷区,一旦雷区有了响动我便会对羊角山发起攻击......”
马达简单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其中几个重要的点他单独做了强调,接下来的这一场仗不是假打而是真打,而且这一场仗也肯定会死人,如果不见点血日军是不会相信的。
但说是打仗,但这场仗的败者注定是马达,他身边反正都是汉奸,死了就死了,这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要将自己带过来的武器装备送给张松正,因为这些东西才是他最缺的。
这一仗马达做的有点过,不仅带线送人头而且还带线送装备......
听完马达的计划,张松正满满的感动,马达出门能带这么多的武器装备完全是为了山上的兄弟,不然谁他妈找个人还带这么多武器装备和粮食,难道还要在山上常住不成?
“好的,我一定安排人在指定时间到达指定地点,到时候绝对把你们的人包饺子!
当然你送给我们的物资我肯定照单全收,我羊角寨的开山功臣的名单上绝对有你的名字!”
342蛛丝马迹
“拉倒吧,建个山寨就把你得瑟的!
刚才你说到名字倒提醒了我,敌后坏境不比正面战场,不管是日军还是其他势力,敏锐意识强的多。
所以我建议你的人以后最好不穿军装,名字最好也换掉,若别人知道羊角山上的是张松正,你说我还怎么编?
若日本人知道马达打张松正最后马达打了败仗还送了大量的武器装备,日本人不会要了我的命?”
马达弱弱的道了一声。
马达的话倒是让张松正有些意外,这的却是他没有想到的,他只想过山上兄弟的安全,但忽略了马达,可马达和山上兄弟相比,他的处境才最危险。
“若你不提想我还真没有想的这么复杂!
兄弟你先熬一熬,等时机成熟我们干一票大的!
干一票让日军都觉得掉肉的!”
张松正心中满是期许,如今自己当家做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不要担心上级会制止自己的想法,二不用担心上级不了解情况,下的命令太过偏激。
“此事可以从长在议!
好了,一泡屎拉了半个小时我怕有人怀疑,大哥!
我们两兄弟就此散了,后会有期,保证啊大哥!”
张松正再一次把马达抱在了怀里而后小声且不舍的说道:
“达哥,保证!”
马达没有犹豫,上了吉普便立马调头往癞蛤蟆那边驶去,这来的速度不快但回去的速度却相当的快,他要给手底下的人造成一种错觉——他发现了蛛丝马迹。
看着马达吉普车声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张松正这会才感觉到全身酸痛。
马达这样的好兄弟就仿佛是吗啡能震住一切伤痛。
尽管身体被锋利的荆棘割伤,但这样的伤在一个军人面前完全不算什么,张松正吐了一口口水涂抹在红肿厉害之处便提步上了山。
一月不见的两兄弟如今再见,二人心中是说不出的高兴,如今两人分开出发,一场新的战斗即将开始,只不过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是时间。
两兄弟见面打消了许多人莫须有的猜忌,打消了好多的预备方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马达的部队也算是“友军”。
下山容易上山难,下山的时候张松正的速度很快,但上山的速度却慢的多,一来是腿脚酸痛难忍,二来是危险重重需要提防自己布下的雷。
......
马达到达营地之后,两三个人热情的围了上来,这些人是徐杰的亲信,别看他们这么“热情”,其实就是监视马达的。
面对这样的“热情”马达倒也没有拒绝,随意一笑,毕竟这一泡屎尿拉的时间也确实有些长,颇有“难产”的味道在里面,若是不给这些爷一个交代,他回去不好交差。
这边的情况他们回去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汇报给徐杰,徐杰也肯定会第一时间汇报给冷静,如果冷静知道了这件事,那接下来就是各种各样的考验。
“集合队伍,速度,我发现问题了!
还好老子这一泡屎尿拉的好,若不是老子这泡屎尿,我还发现不了溃军的蛛丝马迹!”
马达对徐杰的几个亲信说道,神情还有一些焦急。
事态紧急,徐杰的这些亲信也没来的急多想,立马吹响了口哨,个营连排的人迅速集结。
既然马达发现了问题,这些亲信们也没必要再问马达去了何方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因为他们跟着他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监督任务的实施,如今这任务落实的很好,他们无须担心。
队伍集合的速度不快,磨蹭了约莫十来分钟,因为前方的搜查部队离集合点太远,折返确实需要点时间。
这一次马达倒也不着急,这群伪军越是拖的久对张松正越有利。
磨磨蹭蹭之后队伍总算集合,除了魏书生这个傻子在努力的催促,其他人都有顺其自然的意思在里面。
魏书生是不知情,他也没有坏心思,无非是三团换了主子想表现一把他的能力罢了。
“报告团长,一营二营集结完毕,请指示!”
队伍集结完毕之后,见现场安静下来,魏书生整理了一下军容,站的笔挺对着马达敬礼道。
马达点了点头而后望了一眼底下的五百多号弟兄,道:
“弟兄们辛苦了!
俗话说的好,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擦柳柳成行,我马达的气运来了,三团气运来了,立功的机会到了!
兄弟们,想不想睡女人?打完这一仗日本人的赏钱下来了,众位兄弟便可以快活一把了。
我刚才开车去拉泡屎尿,兄弟们你们猜我发现什么了?”
马达故作神秘的说道,底下的人迫不及待的等着他的答案。
见场死一般的安静,没有人回答,马达准备宣布答案,继续说道:
“我发现了一条路,还发现了这个!”
说话间马达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块泥巴,这泥巴的颜色是深灰色,一眼便能看出这不是山土。
溃军是通过泥鳅潭逃逸过来,既然在路上发现了这种沼泽泥就能够说明一点,溃军经过了这里。
底下的伪军有些是老兵有些是新兵,但不管是老兵还是新兵,打仗的道理都懂,当马达拿出那块塘泥之时,所有人都猜测到了他的想法。
伪军和国军不同,国军是一心想打小日本,伪军只是想混口饭吃,但若真让他们去打仗,他们心底里是千万个不愿意的。
即便是看到了塘泥知道了马达的想法,底下的人还是表情不一,显然这队伍中有人想打仗有人不想打仗。
马达就那么扫了一眼,发现底下的这些人不想打仗的居然还占了多数,这让他心中一喜,因为如此一来输的可能性就大了。
马达作为军事主官负责这次行动,他的任务和安排各营连排必须执行,不执行便是违抗军令,那是要掉脑袋的。
尽管底下的人不愿意,但他要做的事情还是得布置下去,至于实施的成果便要看督战队的威严了。
“好了,大家都别吵了!
等团长分配任务!”
343按图索骥
马达拿出塘泥之后下面一阵骚动,爱表现的魏书生立马抬高了声调开始替马达维稳,马达瞟了一眼魏书生。
想笑。
做汉奸当狗还能做出官瘾来,这魏书生也是够牛的,没谁了。
魏书生在军中的威望很高,他的手底下也确实有一帮死党,有时候他一句话甩下去甚至比马达这个团长的话还管用。
在魏书生的努力之下,现场仅仅四五秒便安静了下来,此时魏书生才点头哈腰甚至尊敬的卖着笑示意马达讲话:
“好,弟兄们!
啥也不说了,督战队到位!
这一战必胜,必须打出我们三团的战斗力,必须让皇军刮目相看,我们三团和一团和二团是有区别的!”
督战队一出,所有人都知道马达是什么意思,他是想让督战队逼着自己上战场,一旦有人害怕如果跑回来,督战队便会直接将此人突突了。
督战队是什么?督战队是前方部队死绝了之后才会上的最后一股力量,前方的弟兄没有死完之前,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便是杀逃兵,杀违抗命令抗战不利者。
以前在国军谁都愿意上战场而不是进督战队,毕竟这督战队杀的都是自己的弟兄,即便是战场之上弟兄们不敢说什么,但战争结束之后还是会有人挫脊梁骨。
在国军之时,督战队杀的人大部分是新兵,这些新兵有些还是孩子,新兵怕上战场很正常,痛下杀手便是督战队的不是了。
“侩子手”这个名声不好听,即便是督战队的工作场所相对安全,但国军的人还是希望上战场,毕竟马革裹尸魂归狼烟是荣誉,干的都是坦坦荡荡的事情,心里不亏晚上睡得香。
本来马达在出发之前还为督战队之事发愁,但后来知道这山上是张松正之后,督战队这件事情便不麻烦了。
马达的的设想是想让徐杰的亲信担任督战队,如此来矛盾便出来了,一旦徐杰的亲信和军中之人关系不好,那马达便可以利用这个矛盾制造事端。
士兵与督战队的关系变得好很难,但想要让士兵和督战队的关系变遭却很是容易。
这一点马达很是自信,这种关系稍稍冷言热讽几句便可,都用不着挑拨离间。
五百人的队伍马达为头朝着刚才发现线索的地方走去,一路上马达只是稍微根魏书生说了一下情况,他的声音很大,跟他距离近的人都能听到,这些人也肯定包括徐杰的亲信。
从职位上来说,徐杰的这些亲信最大的官都只有一个副营长,其他的人也大多数是副职,当然,要是不给他的亲信设立几个主职,显然有些针锋相对起内讧的意思在里面,为了暂时性的团结,有几个排长是徐杰的人。
跟这些人相比,魏书生的职位却大的多,虽然马达没有把魏书生安排成副职,但他的职级却等同于副职,魏书生的职位是团参谋长,跟这些营连排长相比他的职位是大了半级的。
兜兜转转终于到了山脚之下,马达看了一眼时间,猜测张松正的部署也应该到位,于是对众人说道:
“众位请看!
此处是羊角山,山高路陡,我猜测这帮溃军很有可能就是驻扎在羊角山之上!
而刚才我手中那块淤泥就是从此处获得!”
马达的分析十分有道理,魏书生正愁没机会拍马屁,于是乎边鼓掌边说道:
“团长火眼金睛,一眼便看穿了溃军的把戏!
有这样的团长领导我们为皇军服务,我相信三团的所有人将来都会飞黄腾达......”
魏书生前面说的那些话都是废话,都是些奉承之言,没有一点营养。
他的这一番话说完,在场的其他弟兄已经浑身都长满了鸡皮疙瘩,马达差点受不住这样的奉承,鼻血都差点呛出。
有人说看寡妇会上脑,这奉承之言听多了也会上脑导致血流加快冲破鼻粘膜。
明知道是奉承之言,马达今日也懒得理会,巴不得这魏书生马屁拍的越久越好,这样的话留给张松正的准备时间便多一些。
等了半响魏书生的马屁终于拍完,这才说到了正事,只是这个前奏确实有点长:
“你们看,这里不仅有泥鳅潭的淤泥,而且还有脚印,我们只要顺着脚印走就必能发现溃军的下落。
......”
魏书生打仗虽然不行,但要论吹牛皮说理论,马达都有点自愧不如,这也太能扯了。
大哥,十米之外就算站一个国军让你打你也不一定打的中,这牛皮吹的好像自己打过很多仗一样.......
见时间差不多,马达也不想再耽搁,于是拍了拍魏书生的肩膀,示意他先停下“慷慨陈词”,这小子若不拉他一把,估计能讲半天。
“好了,魏参谋长的分析很有道理,不仅将附近的山川地势和敌我战斗力对比分析的很透彻,甚至五行八卦何时出战都给大家算好了,所以此战我们必赢......”
马达面无表情,但他的话却惹笑了众人,也不知道是表扬还是讽刺,说的魏书生都满脸通红,这种不带情绪的发言往往是最难让人琢磨的。
“废话不多说,接下来我宣布作战部署!
炮兵排迅速占领东边制高点,也就是那个小山包,等会发现敌人,你那个位置可以直接打到羊角峰上!
其他人,顺着这条山路直接往羊角山上进军!
我们人多,实力碾压!
等炮兵一到位,其他兄弟便跟着魏书生冲上去!”
“是!”
马达的命令一说完,炮兵排的排长和一营二营的营长便迅速领命,其中炮兵排的排长在马达命令宣布完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去。
炮兵排长的表情有些复杂,明显是厌战甚至可以说是畏战。
可这个时候畏战有用吗?不管怕不怕都得上,因为不上也是死路一条,上了或许还能保命。
敌人不可小觑,督战队更加不可小觑。
炮兵排有二十几人,但大部分都是运送弹药的,其实整个排的迫击炮才四挺,所有人累死累活都是为这四门炮服务。
见炮兵眼看就要就位,马达又下了一个命令:
“其他人进攻!”
344炮兵在哪
眼前的这些伪军以前不是地痞流氓就是战场上投降的国军,他们既然能够判敌卖国,心中本就没什么信仰,心里想的和嘴巴里念得无非三个东西——命、钱、女人。
这三样东西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也是他们接下来的人生追求。
马达今日叫他们出来打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触碰了这些伪军的底线。
这些伪军平时欺负起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之时是何等的嚣张跋扈,而今上了真刀真枪拼命的战场,所有人都畏手畏脚起来,尤其是那二十几个排头兵。
如此怕死的伪军能够大胜仗才怪!
“磨磨唧唧什么?给老子上!
谁再进一步退三步畏缩不前,军法伺候!
我马达说话算话!”
马达对着前方这些贪生怕死的伪军说道,说话间手中的冲锋枪已经对着天上扫了半梭子。
枪声响起,所有伪军都后背一凉,马达的脾气和性格他们了解,杀人立威这件事情他以前做过。
马达的催促很有作用,原本畏手畏脚的伪军们此时也行动起来,或许是逼不得已,也或许是无可奈何......
“杀!
杀人不过头点地,打了胜仗去嫖娼!”
一名年轻的伪军握紧了钢枪闭着眼睛便冲了上去。
这名小兵一口气冲了百十米,除了惊扰了栖息的飞鸟,没有一点动静,这下其他人也放了心,一个排一个排的冲了上去。
马达在队伍的最后头,他可不想当冤枉鬼,万一张松正这小子引线一拉直接将所有的埋伏点引爆,自己想安然无恙也有难度,人有眼睛但炮火没有。
......
张松正一路疾跑返回了营地,连续灌了三碗凉白开之后才开始气喘吁吁的说道:
“汉元,派四十人去东边的山包提前埋伏,一定要做好隐蔽工作,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把迫击炮打上山........”
张松正来不及细讲,简简单单的跟华汉元讲了几句话之后便开始吩咐手底下的指挥官们如何防御何时拉响引线。
这些都是他和马达的计划,出不得半点问题,一旦偏离了计划让敌人发现了端倪,这件事情便不好办了。
军统弟兄们的速度很快,尤其是华汉元。
华汉元接到任务之后便火速带了四十个弟兄离去,他们到达东边高地之后便立马隐蔽,如果真按张松正讲的那样,这个小山包肯定会架设炮台。
华汉元的位置很重要,华汉元的任务也很重要,一旦敌人的迫击炮扎到了羊角山上,那军统必定损失惨重。
待所有人都到达指定位置之后,张松正轻松的抽了几口香烟,等着马达带人前来、
不多时,瞭望塔上的李涛急匆匆的跑过来报告:
“站长!
敌人全部上来了,对方还用冲锋枪压阵,显然是知道我们在山上,不然不会打草惊蛇。
小日本鬼精鬼精,如果不知道羊角山上有溃军,他们是断断不会再此地开枪的。”
即便是下了瞭望塔李涛都时不时用枪伤的瞄准镜看了看远方,神情焦急的说道:
“站长他们来了!
来了来了,他们真的来了!”
张松正瞟了一眼李涛,鬼魅一笑,这让李涛摸不着头脑。
“老大,敌人都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张松正憋了半天只说了一个字:
“等!”
见黑压压的伪军慢慢的上山而来,除了张松正,所有的人神经都蹦的紧紧的,生怕敌人会幸运的通过雷区到达山腰,到时候就要被包饺子了。
雷区是华汉元和涛子两人指导布置的,除非是经过专业的训练,一般人看不出来,张松正谁都不注意,他只注意马达一人,马达什么时候停下来便证明前方的所有伪军都进了雷区。
马达了解张松正,也了解军统那些惯用的手法,张松正的这些小把戏瞒不住他。
终于,队伍最后头的马达停下了脚步:
“快点,往前面冲!往前面冲!”
说话间马达又来了一梭子,前方的伪军吓得小跑起来。
乱则生变,不知道是哪位运气不好的伪军最先碰了地雷,整个区域的连环雷爆炸开来,现场顿时被爆炸包裹。
泥土飞溅,石破天惊,火光冲天,惨叫连连......
这是张松正早就预料到的,这也是马达早就预料到的。
爆炸已经炸响,接下来马达又开始演戏,只见他对着所有人疾呼:
“趴下,趴下!
敌人有埋伏,先保住自己的命,匍匐撤退!
魏书生,马上通知炮兵,山腰方向,炮兵轰炸!”
马达的神情很是紧张,似乎很关新战局,这样的举动即便是徐杰的那些亲信也被他骗过。
刚才的那一拨爆炸敌人至少死伤了一百多人,许多重伤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队友慢慢的撤去,这个时候大家都忙着保命,谁还会救你你一个重伤员?
这样的重伤员即便是救了回去也没有充足的医疗资源救治,与其冒死去救一个半死之人,还不如让半死之人留在战场上自己求个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这或许是活着的伪军最质朴最纯洁的想法,但张松正会满足他们这个想法?
显然不会!
把他们留在这里便是他的使命!
“打!
一个不留!
李涛,挨个点名,子弹管够!”
张松正对着战场疾呼一声,长枪短枪机枪冲锋枪便开始招呼。
敌人正是乱的时候,张松正这一波突袭又让不少伪军倒下,这一回马达急的更厉害,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到处蹦跶。
“炮兵,炮兵,炮兵为何还未发动进攻!
我们的炮兵在哪?
魏书生,电台联系上了没有?电台联系上了没有?”
马达对着魏书生和周边的弟兄吼道。
“团长,联系了!联系了!
可对面没反应!
难道是电台没有打开?
不可能啊!
这打仗炮兵的通信员不打开电台?
难道通信员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团长,炮兵该不会是......”
魏书生嘴巴说个不停,但手上的动作可没有停下来,他一直在努力的呼叫前方的炮兵,可炮兵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信。
345一败涂地
炮兵是不可能有音信的,炮兵要是有了音信这件事情才见鬼了。
为了消灭这个炮兵排,马达是指名道姓要求华汉元亲自上阵,这件事只有他亲自上阵才能做到滴水不漏,事实证明,华汉元将这件事情做的很好!
“炮兵不可能出问题,东边高地上即便是二十条猪,出了事情也肯定会有些声响,但一路走来,你们发现东面有声响吗?
是不是炮兵排的人集体当了逃兵?
妈嘞个巴子的,大战在即不为皇军效力,最好不要被我抓住!”
马达怒发冲冠,即便是徐杰的亲信都信的真真的。
马团长是真心想击溃溃军啊,无奈的是手底下这群兵马太怂了!
“团长,炮兵也失去了音信,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看还是......撤吧!
毕竟我们的任务时找到溃军,如今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打仗的事情还是交给日本人去办吧!
他们有埋伏啊!
如果我们一意孤行,我怕........
当然,我们主要怕的是团长有什么不测,至于我们自己倒也无所谓......”
魏书生眼神躲闪战战兢兢的说道。
魏书生的话一说,马达身边的其他弟兄便立马开始附和,他们的想法也是撤。
口口声声说是怕马达有什么不测,说白了就是手底下的这群废物怕死,这一点马达自知。
看着这样滑稽的场面和不断被狙击手击倒的伪军,马达心中一笑。
相比于其他人,魏书生的胆子算是大的,今天的仗打到现在,打成这副鬼样子,所有人都不敢试探马达的态度,唯有这个魏书生敢。
面对这个魏书生,马达有时候也是纠结的,因为在伪军这个集体里,有胆子大的人存在未必是什么好事。
当然,不管是国军也好伪军也罢,只要学会驭人,集权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团长你看,他们似乎不是溃军!
他们没有一个穿了军装,我估计他们他们是土匪!
可土匪的实力我们清楚,按道理土匪是没有胆量进攻皇协军的,难道他们是两仪山上的土匪?
整个上海,像他们这样有实力的山寨不多......”
旁边的一名徐杰亲信说道,他盘踞上海多年,上海的一切情况他都烂熟于心。
“没穿军服就不是军人了,或许是这些人路过沼泽地的时候衣服脏了才换的便服。
不过,这重要吗?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撤退,我怕时间拖久了,车里的粮食和弹药会被人毁掉!”
马达话中有话,一语双关,也是想试一试下面这些人的态度。
只要底下的这群伪军在劝一把,他铁定撤。
“对,为了粮食,为了弹药,我们必须撤!
撤!”
魏书生似乎听出了马达的心思,一个劲嚷嚷着要撤出战斗,马达“无奈”之下做出了撤退的手势。
“山上溃军听好了,今日是我马达大意才上了你们的当!
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听好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给我等这!
即便是我杀不了你们,皇军也会将羊角山轰平!
儿子们,给老子等这........”
这场仗伪军可不知道背后的故事,他们的心中可是有怨气的。
敌人是一人未伤而自己这边死伤了将近一百人,这样的战果谁能接受,即便是伪军也接受不了了.......
马达暗中狂笑,但他的眼神却时不时盯着山下的那几辆卡车,因为这些卡车上有不少粮食、药片和武器弹药。
这些武器弹药和粮食名义上虽说是为了战备,但马达从军需处拿这么多东西出门说白了就是给张松正雪中送炭。
这里是敌后,想活命就必须吃饱喝足。
兵败如山倒,伪军们上山的速度不快,但下山逃命的速度却极快,可就当他们刚到半山腰时,二十几个被扒光了衣物的伪军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眼前的这群伪军全被臭袜子堵住了嘴巴,手和脚也被捆在了一起,他们挣扎着,嚎叫着,像极了即将上屠宰场的畜生。
先逃命的伪军压根没有管这些熟悉的面孔,这些被扒光的伪军好一阵心寒,平时称兄道弟,关键时候竟然见死不救。
这年头,谁的命都不如自己的精贵。
这样的情况马达都看不下去,鸣枪示意,枪声一响众人都停了下来:
“救人!
我看谁敢不救!”
伪军们胆战心惊的望了望身后,见敌人暂时没有追上来,于是乎冲上前去手忙脚乱的解着绳索。
从内心来讲马达也不想救这些人,但既然其他人不救,那他便要救了。
救了他们马达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这二十几号人物只要稍加引导便能死心塌地为他办事。
在这个时候,伪军们不愿意做的事情他马达得做,伪军们愿意做的事情反而可以不做,这无形之中已经成了他的生存之道。
这些被扒光衣物的伪军冻得打哆嗦,解绑之后一个个挤在一起互相取暖,尤其是山风一吹,所有人都嚎叫了起来。
这些人深处困境,马达既然拉了他们一把便不在乎再拉他们一把,于是对着众人继续说道:
“我三团即便是打了败仗也不能丢下任何一个兄弟,炮兵排的兄弟没有死在战场之上难道要他们冻死在这里吗?
所有人听我命令,四十岁以下的给我匀一件衣服给炮兵排的兄弟们!”
说话间马达主动的脱掉了自己的军装外套给了一名士兵,这名士兵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团长都做了表率,下面的这些人难道不执行?答案毋庸置疑。
伪军们纷纷将自己的外衣褪下交给了炮兵排的兄弟,这让炮兵排的弟兄们十分感动,赞美和感谢之言不绝口。
当然,炮兵排的弟兄们也不是傻子,他们知道最该感谢的人其实是马达,只是事情紧急,大家都憋在心中没有说出来罢了。
正在众人交换衣物之时,山脚下卡车之处突然出现了三四十个“民众”,草草一看便知道是土匪,马达拍了一板大腿,目眦欲裂:
“这下糟了,哪怕这些人是普通民众,看到车上的东西也会拿走,这车上可是武器弹药和粮食啊!”
346放气
土匪最爱什么,土匪最爱的怕就是这些东西了。
见状,魏书生对着山脚下便来了一梭子,嘴中嚷嚷着:
“皇协军的东西你们也敢动,我看你们这帮刁民是不要命了!
既然不要命了,小爷我便送你们上路!”
魏书生的态度极为嚣张,因为山脚下只有三四十个人,这些人可能是土匪也可能是流民,他们可真会挑时间。
乘着伪军和山上的国军对战之时,这些流民竟然跑到车上去抢粮食和武器,这是有意的声东击西还是巧合?
魏书生和徐杰的亲信们头疼了。
刚才魏书生的“狠话”显然没有吓倒底下的这群流民,流民们不但不惧怕反而变本加厉,原本这些流民只是搬运粮食和武器弹药,但魏书生这么一说,他们竟然打起了车子轮胎的主意。
“团长,他们把粮食个药品搬上了一辆车!
不,他们不但搬了粮食,似乎还在放气!
这是来的畜生,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这一举动让马达也是瞠目结舌,这演戏也演的太过了点吧!
上海离此地说远不远但说近也不近,如果单靠脚力,没有两个小时是万万到不了的,如今张松正的人将轮胎的气都放了,难道要他们溜着钢胎回去?
底下这群人的目的性很明显,他们是想将武器和弹药放在一辆车上,而后劫车逃走,至于放掉其他车辆上的气,出于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魏书生的话惹恼了这群军统的弟兄,第二个原因也是怕这群伪军继续追击。
可这条路的尽头就在前面,即便是他们把车子开走又有什么用?
这是马达所不能理解的,难道前方张松正有又下了一道陷阱?
这小子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前方肯定是有埋伏的,
这一战损失了一个连的弟兄,伤亡数量也确实够大了,如果再让身边的这些伪军和汉奸去下一个陷阱,还能回来多少人马达心里也没有底,如果一不小心搞一个全军覆没,那他这光杆司令回去便不好交差了。
当众人快到山脚之时,一辆卡车也缓缓离开,这卡车一离开所有人都开始急了:
“停下!
停下!”
伪军们一路叫喊一路跟着卡车的屁股后面射击,场面甚至滑稽。
他们做的是无用功,再怎么样他们都是追不上卡车的。
难道要走回上海?
这是群大爷啊,你偷了武器装备也就算了,你放气就不厚道了吧!
累得趴到在地的伪军干脆睡在了马路之上喘着粗气,马达也是一脸懵逼。
敌占区和大哥见面本身就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第一次和大哥见面他就给了这么一份大礼,这让马达觉得无辜和冤枉。
大哥啊大哥,您可真是个好人啊!这初次见面你就想给我来个四十公里徒步跑.......
山下的滑稽场面被张松正远远的看在眼里,当然马达的无可奈何也恰巧被张松正瞧见:
“达哥,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华汉元玩的有点过啊!
这可不是我安排的,这可是华汉元那老小子自作主张!
对......不关我事........有事你找华汉元.........谁叫着小子如此缺德........”
张松正自言自语一番,看着左右为难的马达,他也帮不上任何忙,总不能对底下的伪军说:
“不好意思,是我们的人没按照事先的布置行事,你们先等等,等我们替你们修好了车,我们再继续打,你们再继续追!
......”
按照张松正的叮嘱,华汉元有两个任务,第一个任务时兵不血刃将敌军的炮兵排摧毁,第二个人任务便是劫车。
原本以为两项任务先后执行华汉元时间上会安排不过来,但现在看来时间已经没有问题了,原因很简单,这老小子不仅顺利的抢走了武器弹药和粮食,而且顺带将人家所有车辆的气给放了。
如果华汉元不来这一招,马达不至于这样无奈......
时间一下子停了下来,空气也变得凝固,马达不知道是气急攻心还是承受不住压力,终于对着山上的张松正吼了两嗓子:
“山上的土匪听好了!
这一次失败小爷我认栽,你们给小爷记住了,没有下次,没有下次......”
听到这话,张松正噗嗤一笑,马达的意思很明白,只是伪军听不懂罢了。
这话明显是对张松正说的,意在告诉他以后再也莫做这样的事情......
兵败如山倒,伪军们除了在羊角山上留下了满地的尸体,他们一无所获。
当然,日本人交代给他们的任务倒是完成了,只是这任务完成的代价有些大。
汽车既然已经被放气了,那推车便成了必然的事情,因为汽车一旦放在敌人的地盘,搞不好等他们再回来之时这三辆卡车外加一辆吉普就会连渣子都不剩。
这种事情别人做不出但张松正绝对做的出,他从小就是这样的人。
打了败仗负了伤还要推车,这让所有的伪军都没有想到,这或许也是伪军们此刻最难受的。但能怎么办?
汽车精贵!
丢失一名士兵不是什么大事,但汽车不同,汽车日本人那里是有登记的。
见这些倒霉和蒙在鼓里的伪军渐渐离去,张松正也准备放心大胆的清理战场,马达送他一份这么大的礼,他得替他收着,替他多杀几个鬼子和汉奸。
刚才的爆炸让不少的伪军都留在了羊角山这片土地之上,刚才的那场仗,活着逃出去的是天神眷顾,死了的人是幸运儿,真正不幸的人是这些被炸断了手脚的伪军。
张松正想救他们,但现有的医疗条件不允许,那些能救活的伪军他索性抬回了山寨吗,至于那些救不活的,他只能残忍的说上一句:
“兄弟,好人不做何必要做汉奸!
救活你我们没这个医疗条件,要不是给你一个痛快......”
张松正的这句话看起来是无比残忍的,如果不知情的人肯定还会以为他是刽子手,但只有这些痛苦不堪的流着血的伪军知道,痛快的死去和慢慢的死去,他们更愿意选择前者。
347武器弹药
战场上能遇到这样的敌人这些将死之人是会感恩戴德的。
敌人,什么是敌人,敌人就是想喝你血食你肉之人,很少有敌人能做到这份善良,很少有敌人能够有这份大度。
但伪军今日看到了,不是在大战场,不是国军和共军,而是眼前的这群土匪。
伪军也伤了土匪的性命,按理来说土匪对他们的恨大于仁慈和善良,但此刻完全颠倒了。
征得伪军的同意后,清扫战场的国军一个个将这些重伤员击毙,为了减小他们的痛苦,开枪的人大多射击的是脑袋,因为子弹穿过大脑之后人只要三秒便会失去意识,这样结束生命的方式显然是最幸福的。
此战是彻底的大胜仗,伪军的顽强程度也和日本人无法比拟,更何况大家都是中国人,收拾战场也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若换做是中日之间打仗,即便是打了胜仗,收拾战场也是技术活,因为你翻开一具尸体往往看到的是日本人阴毒的笑和冒着烟的南瓜手雷。
在日本人眼中,被俘虏是很伤尊严的,所以他们会选择最英雄的方式牺牲,那便是与中国军队同归于尽。
中午,羊角寨中心大坪。
大坪中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这些武器五花八门,有些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而武器的来源更多,但大部分是缴获国军的。
换做是以前,这样的武器其实就是垃圾,但换到现在,这样的武器也叫宝贝。
相比于冷兵器,这样的武器至少算是热火器,能完成远距离的射击。
望着这一堆烧火棍,张松正是既高兴有失落,曾几何时......
不过现在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华汉元是好哥哥好兄弟,他的年龄较大,当了这么多年兵,原本的性格也被磨的差不多了,相比于张松正,性子稳重的多。
张松正抽完那一纸旱烟,拍拍屁股起身:
“怎么样,武器弹药清点的怎么样了。”
华汉元咧嘴一笑,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无奈,抓了抓头发道:
“清倒是清点好了,只是这些武器.....”
说到这华汉元又是一笑:
“你看啊老大,这些武器有美国的、英国的、日本的、德国的、法国的、奥匈帝国的.....
至于这几把武器我也从来都没在战场上见过,估计是土炮和土枪改制过来的。
这其实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其实是子弹口径的配备。
你看这些子弹有5.56的,有7.62的,甚至还有7.0的,子弹的长短也不一,有些子弹看起来是步枪子弹,但没一把步枪能够用......
这种子弹当步枪子弹用太短,当冲锋枪子弹用起来又太长,你说我能怎么办?”
讲到这华汉元笑了,听到这张松正也笑了,这倒是个麻烦事情。
“有一点你要搞清楚,这绝对不是马达小气,这小子也不是个小气之人,他那里肯定也是这个情况。
我们日子过的差这些伪军的日子难道过的比我们好?
现在武器弹药就是命,所以我觉得能用就用,不能用也要将就着用。”
张松正吩咐道。
张松正这个命令就有点难为华汉元了,这子弹型号都不对怎么将就?这又不是取了个丑媳妇,灯一灭反正都是一样的用......
“这东西怎么将就,子弹要是型号不对要么放不进去,要么卡壳,要么太小......”
“用锉刀.....”
“啊!”
“是的,用锉刀,安排二十个弟兄专门做这事!
我的要求不高,至少要保证上了战场这些子弹都能够用。”
华汉元一脸懵逼的看了一眼张松正。
“别愣,目前来说只有这个办法,难道你还等着国军来空投补给?
痴心妄想!”
张松正继续说道。
华汉元质疑的不是张松正的办法,他的办法确实可行,只是这样一来事情便变得麻烦了。
清朝末年新军制弹技术也不高,即便是当时汉阳兵工厂这所当时国内最好的兵工厂制造出来的子弹也严重不达标,当初的新军也是用的这种方法完成子弹的加工,从道理上来张松正还叫借鉴了前人的经验。
“好!
虽然任务艰巨,但向老大你保证,这件事情我肯定会做好!而起还会做的完美无缺,争取让弟兄们少受点罪!”
华汉元道。
张松正拍了拍华汉元的肩膀,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位老哥办事他放心,马达走了之后,华汉元就是他的左右手。
虽然这华汉元是泥腿子出身,但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学习在进步,和刚毕业的军校生相比,华汉元在军事技能方面是占优势的。
当然,华汉元也有他的不足,那便是军事理论和驾驭人的方面稍微弱一点。
华汉元家庭条件不好,祖上都是佃户,能过来当兵也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如果日子还能够勉强过的下去,他应该不会过来当兵。
佃户出身的华汉元从小便没读什么书,当初报名参军连名字都是别人给他代写的,所以军事理论不好也很正常。
他想过出人头地,想过离开军统跟着大部队撤离,但左右选择之间最后还是选择跟了张松正。
正在华汉元和张松正交流之时,两人远远看到刘东方走了过来。
刘东方现在也是大忙人,她手底下还有三个丫头片子,这也是这支队伍中唯一的几个的女兵。
这些女兵原来都是军统的情报员,底子也算干净,她们能活到现在,从内心来说张松正很是高兴。
一个队伍有女兵确实麻烦,但一个队伍中若是没有女兵也麻烦,女人是队伍中的润滑剂,有了女兵,队伍中许多矛盾都可以迎刃而解。
如今这些女兵的任务也不轻,既要收集各方的情报又要兼职卫生员。女人天生比男人要细致认真,安排他们搞卫生院的工作再合适不过。
“松正!
按照你的要求,我们跟共产党取得了联系,他们愿意向我们出售粮草,只是价格......”
“价格没问题,低一点高一点都没关系,现在的黄金值钱,但黄金不能饱肚子这一点谁都得承认。”
349总部的态度
张松正打断了刘东方的话,在他看来这粮食的价钱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听我说完,共产党是真的仁义,他们给我们的粮食价格还是一年前的粮食价格。
据我所知,今年的粮食价格相比于去年至少翻了十番,这笔生意共产党亏大了!
松正,我个人觉得,这种价格不合适,共产党待我们仁义,这份恩情我们以后怎么还?”
本以为刘东方会说共产党的粮食价格高,但她的话一说出来,张松正和华汉元全都觉得不好意思。
这样的恩情确实难还,现在什么恩都好报,唯独这救命之恩和借粮之恩难报,千金易得,一粟难求!
张松正徘徊了一会,心想这共产党能给出这么低的粮食价格其实也是想救下张松正这一支友军,但这份恩情肯定是要还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在张松正看来,这件事情也不需要想的那样复杂,如果把它当成邻里之间的人情,事情便不难办了。
人情你来我往,这次你搭了人情,下次我还上便是,这本不是什么麻烦之事。
“这样!
东方你且听好,首先你帮我回复新四军的长官,感谢他们慷慨卖粮,价钱我们同意,请他们制定出合理的送粮计划。
为了报答他们的卖粮之恩,我们羊角寨决定赠送他们一批物资,问他们在军需方面有什么需求.....”
张松正讲完之后,刘东方和华汉元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倒也简单,这粮食我照单全收,不过你既然低价卖给我粮食,那你的这个人情我也得还。
羊角寨现在最缺的粮食,但缺粮食并不代表其它东西缺,比如说药品。
新四军能造出粮食但不一定能够造出药品。
领会张松正意图的刘东方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又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关于联系总部的事情。
经过一番复杂繁琐的程序,我用电台联系到了军统总部。
军统总部知道我们的情况后大为震惊,一开始都不相信我们还活着,但后来经过验证,他们确定了我们的身份。”
张松正眉毛一抖,急切的问道:
“总部怎么说?”
对于张松正而言,军统总部的态度便决定了他们的生死,此刻他们最怕的就是军统来一个命令,要求他们又去执行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一次总部倒有点良心,他们的命令是让我们继续驻守羊角山,成为日占区心脏上的一把刀,这一把刀要随时能够捅破敌人的心脏,为将来夺回上海做好前期准备。”
刘东方道。
这个决定倒是让张松正有些意外,原本他担心汇报总部之后总部会限制他们的行动,但简简单单一句“驻守羊角山”就足可以证明两点。
第一点是军统总部没有想好对他们的安排;第二点是军统总部暂时不会限制他们的行动。
你说驻守就驻守,难道底下的这些弟兄的吃穿用度不要钱?他们都是神仙?这些东西肯定要自己去弄。
但想到这张松正又命令刘东方回复总部:
“上海站困难,求一切支援!求一切支援!”
这所谓的一切支援便是钱粮米油、武器弹药、衣服被褥啥都要,他知道总部不会答应他们的要求,但万一总部答应了他们的任何一项要求,对他们来说困难会小很多。
如今向总部汇报了自己的情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又叫回到了组织,既然组织时常会有命令,那组织就必须为他们提供物资支持,没有物资支持,谁他妈会答应你的要求?谁他妈会为你卖命。
这个道理谁都懂,难道总部的那些人精不懂?
受到命令的刘东方点了点头后便离去,他接下来的任务便是继续联系总部。
......
上海,皇协军第二混成旅三团。
一支极其狼狈的皇协军缓缓进城,队伍进城守门的日军并没有阻挡,因为领头的马达谁都认识。
到了上海城的门口,那些推车的皇协军瘫坐在地上,这一路上他们可没少受罪,每个人手脚上都是血泡。
打了败仗的皇协军回去之后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谁都猜测不到,但结果肯定好不到那里去。
卡车和吉普车上了锁之后便丢在了城门口,接下来的修车工作马达会另外安排人,队伍也径直往军营走去。
一路上,这支特别的队伍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在他们看来,日军手底下的狗很难有这副狼狈样,因为他们一遇到打仗一般都会选择逃跑。
眼前的这支队伍没有日军的在前头领导,显然是独立组织前往战场打仗,这让不少人有疑问。
三团门口,提前得到消息的徐杰早就做好了接应准备,医疗队和饭菜早已经备齐,作为团副,他很明白自己的职责。
当马达的人绕过街区的拐角,焦急等待的徐杰也终于见到了马达的这支队伍,预备队齐刷刷的冲了上去为弟兄们卸下了武器装备。
“团座大人,您受苦了!
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早知道此行这么危险,当初我应该替你挑下担子!
这苦应该我来受啊!”
徐杰梨花带雨满脸的怜悯,但真诚和假惺惺之间是有差别的,即使徐杰装的再好,他的面部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
马达心想:
“你他妈的不是希望老子早点死吗?
我死了这团长位置就是你的,冷静这个骚娘们也是你的了!
如果我猜测的没错,冷静今天也来到了军营......”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马达还是笑嘻嘻的表示感谢,脸上装出一副很可惜很恼怒的样子:
“今天算这群土匪走运,如果不是中了埋伏,我们完全能够拿下这羊角山,全歼这群狗日的。”
听到“土匪”两个字,徐杰表情一僵,这羊角山上的不是溃军吗?怎么变成了土匪?于是问道:
“团座,这土匪是怎么回事?
不是溃军吗?
算了,此事先不谈。
对了!
嫂子知道你受了伤,早就在你办公室等候了,看她那样子应该很是着急。
我已经多次安慰她,毕竟嫂子怀有身孕,我怕动了嫂子的胎气。”
349思妇怨归人
徐杰的这句话一说出便又一次证实了马达的猜测,这冷静和徐杰若不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此刻又怎么能够同时出现,冷静又怎么知道他打了败仗的消息。
难道是徐杰告诉了冷静,可在他的记忆中徐杰压根就不知道冷静的住所,他又怎么通知的冷静。
两人的关系扑朔迷离,做的这些事情也破绽百出。
这徐杰一口一个怕动了嫂子的胎气,他担心的怕不是冷静而是她肚子中的孩子吧!
根据马达的猜测,冷静这肚子中的孩子十有八九就是徐杰的,搞不好这孩子跟自己半毛钱关系没有。
自己的大哥张松正冒死来到对岸就是为了解救他,如果要在张松正和这个假扮中国人的女人面前选择相信一个人,马达毫无疑问会选择张松正。
尼玛谁会信任一个日本娘们?
听到徐杰的汇报,马达看破不说破,既然自己的“妻子”来了,做丈夫的无论如何也得去看一眼,如果他做的这些事情一旦又不符合逻辑,那接下来红雀又会出各式各样的题目等着他解答。
马达装出一副思念心切的摸样冲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到三楼便看到办公室门口站着流泪的冷静。
“达哥!
你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
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叫我怎么办啊?”
冷静还是那样的惹人怜爱,颇有林黛玉的感觉,梨花带雨哭的是好不伤心,如果不是马达知道了真相,他又会傻傻的扑上去亲吻冷静。
但现在不会了!因为这冷静太脏了。
知道了冷静的身份之后,马达暗地调查,也查到了一些事情,只不过这查探之事是他花钱请黑道的人去查的,徐杰和冷静应该是不知情的。
冷静以为她做的事情天衣无缝,认为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她的黑历史是不扒不知道,一扒吓一跳。
这冷静从十六岁开始便是上海红玫瑰夜总会的专职舞女,为了博取富商们的爱慕,这冷静想尽一切办法和上海的富商们勾搭,但凡和她有过接触的富商要么是家财散尽,要么是人财两空,总之没有一个富商到最后有好结果。
后来者冷静被一个富商娶为姨太太后便逐渐消失在了上海的娱乐圈,由于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太快,她的名声很快便消退了。
这个富商马达听说过,最后的结果是神秘失踪,冷静杀害了他所有的夫人夺去了富豪的百万家产。
在马达认识冷静之前马达哪里知道冷静有这么多黑历史,当初两人头脑一热便滚起了床单,哪里想到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哪里会想到怀中千姿百媚的冷静竟然是日本特务,而且还竟然是当初那个色诱上海富豪的舞女。
“静儿你放心,为了你和孩子,我又怎么舍得死?
每当我坚持不住的时候我都会想到你们母子,想到我的孩子出世......”
马达恶心的说了一大堆情话,这些情话一说出马达自己的差点信了。
冷静封住了马达的嘴,示意他莫要再讲下去,轻轻的撒着娇道:
“达哥,我爱你!”
“静儿,我也爱你!”
“达哥我们要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在一起!即便是海枯石烂我们也要在一起!”
“静儿,我也是,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两人紧紧相拥,深深地亲吻,由于是公众场合,下面的这群老单身汉羡慕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趁着两人亲热之时,马达也偷偷的瞄了一眼徐杰,冷静不但是自己的夫人也是徐杰的情妇,当初这徐杰给他带上了绿帽子,马达这一回也打算给徐杰带一回绿帽子。
若是徐杰不在马达还会关起门来亲热,如今徐杰就在楼下,他想气的这小子气血攻心。
事情果然如马达料想的那样,徐杰的脸色惨白,牙齿都咬的兹兹作响,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他下意识的摸了摸配枪而后又将颤抖的右手放下,他知道自己不能冲动,冲动是魔鬼!
这就是马达想要的结果也是他想要的效果,当初知道这冷静是日本人的时候,知道冷静是红雀的时候他也是这幅态度,如今从徐杰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初的摸样,马达是说不出的满足。
两人依偎一番之后便回了办公室,半小时后冷静出了房间的门,在魏书生的护送下出了军营,没人知道这半小时他们“两口子”在房间中干了什么,但不管他们干了什么,最难受的应该就是徐杰。
马达今晚不会回去,给冷静的理由是队伍打了败仗需要他做好安慰工作,这个理由倒也解释的通,队伍打了败仗也确实需要安慰,但这只是马达计划的一部分。
今日这徐杰受了这么大的创伤,马达不回去也是想给两人制造滚床单的机会,毕竟一个女人要想驾驭两个男士是很困难的。
如今这个女人当着自己男人的面和另外一个男人卿卿我我,那个看戏的男人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所以冷静今日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安慰徐杰,而安慰男人最好的方式便是和这个人滚床单,让这个男人醉倒在她的温柔乡。
捉奸捉双的道理马达很懂,徐杰今晚必定会出军营,也必定会和冷静再见,今晚便是马达最好取证的机会。
当然,取证这样的小事肯定不是他亲自去办,黑道有专门搞这个事情的,只是价钱高了些。
价钱虽然高,可黑道的人诚信,答应了的事情肯定会办到,即便是出了问题被人发现他们也会选择自我了结,这才是马达最想要的结果。
当夜,马达按照他的计划将一营和二营剩余的人马集合,虽然打了败仗但他却放肆的庆功,原因很简单,虽然没有打下羊角山,但他们好歹知道了这群溃军的下落,一团和日本人没有做到的事情他做到了。
再说日本人的命令是找到溃军,如今这溃军也找到了,完成了日军布置的任务,本事就应该庆功。
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是,找到了一支一百多人的溃军自己也损失了一百多人,这一点不好向上头交代罢了。
350幽会
上海北郊,松井联队指挥部机要室。
机要室截获一条重要情报,这情报关乎一场交易,交易的物品似乎是粮食。
得知这个情报后的机要科科长很是震惊,迅速向联队长松井汇报了此事。
由于交易地点在松井联队和高泽联队的防区中间,松井联队的联队长又将高泽联队的联队长深夜叫了过来一起密谋。
这个时候有人卖粮食本身就值得怀疑,而他们选择的地点是在两个联队的防区之间,这让两位联队长更加怀疑。
两个联队之间一般属于三不管区域,防御也相对松懈,既然交易之人能认识到这一点就足可以说明交易之人有军事意识。
仅凭一个意识无法断定敌人的身份,但有这个意识的人却很有可能是共产党,哪怕这交易之人不是共产党或者其他武装力量日军也会插上一手。
日本的秋粮计划遇到了重重阻力,征缴来的粮食压根达不到预期的要求,所有即便这只是一场普通的交易,日本人也准备插上一手,再不济也能得到不少的粮食,可以解决部队的饥饿问题。
......
皇协军第二混成旅三团会议大厅,马达正在组织以一营和二营的人开会,见人员到齐马达也顺利的开始了他的训话,徐杰偷偷的溜出了军营朝着上海的街区走去。
路过一家客栈,他望了望四周而后扎了进去,当他出来之时也进换上了另外一套衣服,绕过街区,只见他突然拔枪,身后死死跟踪的瓜皮小哥被他一枪击中头颅,徐杰简单的搜查了这名瓜皮小哥的衣物,从他胸口的口袋中找到了一张照片和十块银元。
徐杰料想的没错,照片上的人就是自己,这名瓜皮小哥也是为他而来,到底是什么人在调查他,这些人又是什么身份,徐杰皱眉了。
徐杰虽然不擅长权术,但军事技能是相当突出的,这个人跟踪的如此不小心肯定不是什么专业的间谍或者是特工,他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能——黑道。
黑道?不应该啊,他又和黑道无冤无仇?派个人来跟踪作甚?
想到这徐杰又一次蹲下了身子检查了瓜皮帽小哥的尸体,在他的裤兜处找到了一部微型相机一把迷你手枪。
照片、手枪、相机。
这三样东西摆在一起恰好可以做一件事!
徐杰终于明白,这小子很有可能是想杀他啊!
照片是用来找人的,手枪是用来杀人的,而那一部微型相机很有可能杀完人之后用来拍照用的。
想到这徐杰笑了:
“如此下三滥的功夫还想暗杀我,简直是痴心妄想!
小子,遇到我是你的晦气!
今日算你该死!
遗憾的是你只是个死士,从你身上查不出其他幕后之人,等我查清楚指使你的人,看我不端掉你们那所谓的黑道。”
徐杰的话语十分嚣张,他在上海确实有一定实力,区区黑帮只要他愿意,分分钟可以端掉,但端掉黑帮之前,他得先看看他端掉的是谁的黑帮,如果是马四爷的黑帮,那区区一个徐杰还办不到。
解决了身后的尾巴,徐杰算是一身轻松,但刚才的枪声势必会引来日本人,为了省去诸多麻烦,他选择了跑路。
如果自己等着宪兵队的过来,到时候还要去日军总部配合调查,这样一来一回少说得浪费一个小时。
春宵一刻值千金值千金,徐杰不想耽搁。
上海的街道很是复杂,但徐杰似乎很熟路,绕过几条小巷子之后又穿过了几条羊肠小道,一座代表性的上海木楼出现在他眼前。
推开窗子,手撑着底座,身体轻轻一跃便入了房间之中。
西窗刚有动静,二楼的房间中便传来一声娇媚的女人声音:
“等你好久了,你终于来了!”
徐杰听到声音后长叹了一口气,似乎心中有事。
说话的人便是苍井宫,也就是那个中国姨太太冷静。
每次见到冷静或者和她相处徐杰都是开心的快乐的,但今日当他发现自己的女人依偎在别人怀中的时候,他想杀人!
男人最怕的就是被自己的老婆带绿帽子,而今冷静就当着全团一千五百多人的面给他带了一个大大的绿帽子。
当然,这一千五百多人是不知道他和团长夫人有染的,如果是一千五百多人要是知道团副的姘头竟然是团长的夫人,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三团本身就热闹,这档子事情要是公之于众,那便更更热闹了。
冷静很懂男人的心思,见上楼来的徐杰没有笑容,立马猜测到他心中所想。
男人嘛,争风吃醋那点事,没有别的。
只见冷静一委屈,一个劲的哭了起来,这一哭,哭的徐杰小鹿乱撞。
“我的姑奶奶,您哭啥啊!”
徐杰都没来得及发牢骚,冷静便开始哭了,这什么节奏?
冷静怒望了一眼徐杰,而后委屈的道:
“为了大日本帝国能早点打下中国,为了你能立下更多的功劳将来有个好的前程,我忍气吞声跟着马达这个畜生,你说我容易吗?
可你理解我吗?”
冷静的话一说完,徐杰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她说的没错,她所做之事确实是为帝国,也的确实是为了徐杰能立下更大的功劳将来能够有个好的职位,但自己却还在这里争风吃醋。
可自己也是个男人啊,自己的女人在别人的怀抱中撒娇,哪个男人能忍,能忍的那便不叫男人了。
但当他看到冷静这张委屈巴巴的脸,徐杰哀求道:
“我的姑奶奶,我怎么不理解你了,我一直理解你的苦衷,知道你的不容易.......”
“你理解个屁,你理解刚才就不是这副脸色对人家,你理解就肯定抱着人家,亲亲人家,但你做了吗?
像个木头一样!明显是在生人家的气!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家伙,一点都不心疼女人,只知道自己,你说是不是?”
徐杰听到这话急了,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于是温柔的搂住了冷静,柔声说:
“宝贝,是我的错!”
351山顶
“你如此辛苦,我还要耍小脾气,是我不理解你!
别生气了,小心动了胎气!”
徐杰轻柔的摸了摸冷静的肚子,像个小孩一样听着肚子中传来的胎儿心跳声,脸上洋溢的幸福让人羡慕。
冷静也温柔的看着徐杰,眼神中是说不出的爱,像极了一对恩爱夫妻。
听了徐杰的关切之语,冷静再一次将徐杰抱紧:
“再等几个月我们的孩子便会出生,到时候马达也利用完毕,我们一家人便可以享受天伦之乐。
杰哥,你愿意过那样的生活吗?
杰哥,我好向往那样的生活啊!”
冷静呆呆的望着远方,似乎很想实现心中的愿望,徐杰溺爱的摸了摸他的秀发,而后道:
“会的,我们会有那样的生活,再等一等,再忍一忍。”
徐杰道。
“对了,静儿,我有一个疑问。
军统上海站已经被日军彻底端了,副站长的人头都被挂在军统大楼三日了,我们为何还要利用马达?”
徐杰接着道。
当初利用马达是想用他来对付张松正,如今张松正都已经离开了上海,这马达还有什么意义?
对于徐杰来说,马达最大的利用价值便是对付张松正,但如今情况变了,马达其实可留可不留。
徐杰是这么想可冷静不会这么想,日本军方更不会这么想,在他们看来,马达和徐杰一样是个人才,将来都可以为大日本帝国创造巨大的军功,这样的人该留。
徐杰一直把自己当成日本帝国的贵宾,他对日本的军官可没有其他中国人那份尊敬,在他眼中,他的身份是高于日本人的,因为他是皇亲国戚,身上流着的是爱新觉罗家族的血。
在冷静和日本人眼中徐杰和马达的身份是一样的,两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都是日本人的一颗棋子罢了。
控制这两枚棋子的冷静原本很轻松,但自从马达来了皇协军三团以后,两枚棋子不仅要见面而且还要合作,现如今他们已经有了摩擦,而这个摩擦的根源便是因为冷静。
徐杰的问题冷静不好回复,但面对这样的质问她不可能如实说出总部的意图,只能含糊说道:
“总部有总部的安排,你莫要胡乱猜忌,先等等。”
华汉元点了点头,琢磨了好久都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他知道冷静是爱他的,现在之所以没能完整的告诉他原因,也肯定有她的苦衷,毕竟这日本天皇不是冷静,她也得听上头的。
“好,我等着!
我等着!
......”
上海北郊,羊角山北十三里,密林。
自从张松正的部队来到敌占区,粮食问题一直是他的心头之疾,他日思夜想的都是这个问题。
在刘东方的努力之下,羊角寨的与新四军秘密谋划了一场交易,交易的物品就是秋粮。为了保证事情不被泄露,双方的代表决定在羊角山密林之中探讨交易之事。
粮食问题是大问题,粮食问题关乎自己手底下百十号弟兄的生死,为了保险起见,张松正决定亲自带人前往密谈。
密谈不是打仗,人越少越好,为了掩人耳目,张松正这一次也只带了李涛。
由于是步行,张松正出发的时间很早,当他们到达密林之时,天还没有完全黑。
“老大,怎么办?
等?”
李涛问道。
张松正看了一眼四周,最后指着山头的道:
“走,上去,万一有情况我们也能够提前知晓!”
李涛没有犹豫,作为一名专业的狙击手,观察情况和找合适的狙击位置一直是他的长项。经过蛇营培训之后的李涛再也不是那个枪法好的小兵,他成长了,做事也沉稳了。
换做是以前,要他到指定位置等待十二个人小时不吃不喝不动他肯定做不到,但现在的李涛却能够做到,而且还能在关键时候完成任务。
当两人到达山顶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突然,丛林的杂草丛中冒出四五个黑影,张松正两人一上来便被几人用长枪对准了身体。
隐蔽做的太过自然加之又是晚上,战斗经验丰富的张松正都没有看出来,当张松正听到不对劲正准备摸枪之事,一切都晚了。
认栽!
敌人是有备而来!
计划泄露了!
周围的黑衣人脸上都涂满了锅底灰,即便是亲妈过来也不一定认识,张松正草草的扫了他们一眼,他发现了一个细节。
大秋天的气温也不高,眼前的这些人穿的竟然还是草鞋!
时尚啊!
这大秋天还能有这种潮流打扮的除了新四军还能有谁?
故弄玄虚!
如果他没有猜错,今天过来接头的应该是老熟人,那个吹牛皮不打草稿吹死人不偿命的钱勇。
“老熟人见面,你小子就是这种欢迎仪式,猫在哪里?给老子出来!
你那点花花肠子还能瞒得住我?”
张松正从怀中取出一根香烟,慢悠悠的划燃了火柴,点着烟,又望了一眼四周道。
周围的这些黑衣人一个个哈哈大笑,显然也认识他们两人,知道他们两人就是今晚的接头之人。
突然,张松正的脚底下的草皮稍稍移动,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他娘的踩到我手了,你让我如何起来?”
脚底下突然发声把李涛吓得跳起,张松正镇定的移开了脚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脚下就藏了一个人。
尼玛这伪装的也太好了,灯下黑啊!
原本以为脚底下的那一抹柔软是青苔,但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脚底下竟然有一个人。
钱勇从张松正的脚下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但脸上的锅底灰却没有抹去,得意的道:
“一句话,服不服?
我这伪装的技术有没有进步,伪装就是把自己当成这山体间的一部分,只要你伪装好了,你便是大树、石头、杂草、地面.......
今天也轮到我给你上课了!”
这一次钱勇以及弟兄们的伪装没被张松正看出,泥腿子出生的钱勇是说不出的得意,可以看出,这小子自从被张松正打压之后,在军事技能的提升上他没少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