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张母之死
“母亲啊!
我可怜的母亲!
母亲死了,被国军活活的烧死了!”
张松华再次痛哭流涕悲伤万分。
“国军?
不可能!国军怎么可能会干这样的事情,这绝对不可能!”
张松正了解国民党,即便是部分地方部队不讲道理,但杀人放火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他们还是干不出。
对于张松华说出的这则消息,张松正半信半疑,但眼前之人是亲哥哥,又怎么可能会骗他?
难道就是想骗他加入共产党,这不可能,哥哥不是这个品质和性格,即使过去了五六年,但这一点他不会改变。
“不可能,我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你听吧!”张松华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
“当年我和母亲逃离了京师,与我们一起逃离的还有溃兵.........
那时我们离开京师不久,身上有钱有粮,就是这些钱粮我们母子俩才惹上了杀身之祸。
眼看着天将要黑了,母亲和我想进入土地庙过夜,可就在半夜之时,一群溃军进来准备抢走了我们的钱粮。
这是救命的钱粮,没有这些东西我们即便是逃出京师也是个死,母亲拼命保护,但最终还是不敌溃军们。”
说到这,张松华又一次哽咽,张松正聚精会神的听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当张松华停下了的时候张松正又紧张的问道:
“后来呢?”
“后来.....
后来母亲给了他们钱粮,可这群溃军不罢休,我们又惦记上了母亲的美貌,竟然把我敲晕之后对母亲行了苟且之事!
临走之时还将母亲一刀捅死最后烧了土地庙!
而我在大火烧到一半的时候逃了出来,但身体大部分被烧伤,再后来我就加入了共产党。”
张松华说完之后又在冬日里脱掉了上衣,张松正又一次泪目。
褶皱的皮肤从张松华的头部一直持续到肚脐眼附近,后背无完肤,现在虽然已经结痂,但当年他受了多大的苦可想而知。
“哥.......”
看到张松华这副狼狈样,张松正又一次哽咽,因为眼前的哥哥已经是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现在你相信了吧,贱淫杀害母亲的不是其他人,正是阎锡山的部队,只是具体是阎锡山的哪个部门,我没查出来。
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想起了当初的我,母亲死去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和你一样,也是这个样子,心中背负着仇恨很难再开笑脸。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也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说实话,释怀了......”
张松华说话之时古井无波,似乎对人生都已经看透,一个人背负着仇恨的包袱不好,仇恨背多了,心情便自然而然好不起来。
一旦心情不好便容易胡思乱想,一旦胡思乱想便容易做出错误的事情。
母亲的死去对于张松华来说只是故事,但对于刚知道的张松正来说无疑是噩耗。
如果母亲是平平静静的死去他心里或许还会好受些,但偏偏是母亲死的这么惨。
可恶的国军,可恶的阎锡山啊!
国军中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部队这样的人,这与日本人有何异?如果不是被困与上海,张松正恨不得立即冲向山西杀了阎锡山这个狗日的,在仇恨面前谁还畏惧权势?
“谢政委,你的要求我答应,我愿意加入你们的共产党,但我的决定只能代表个人不能代表集体。
我个人加入共产党并不代表羊角寨的所有人都加入共产党。
寨子中许多人都是国军的军官,对于命运他们有自己的选择,不管未来如何,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
张松正陈恳的说道,但他双目赤红仇恨久久无法散去。
仇恨有时候是会乱了心窍的,谢政委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张松正如果仅仅是因为仇恨而背叛自己的政党,那这个理由他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仇恨有时候能够帮助人坚定信念,但有时候也会酿下弥天大祸,如果张松正加入了共产党,那他就是共产党人,既然是共产党人,那当就得为每一个人负责。
仅仅依靠张松正的力量是不能报家母之仇的,张松正肯定会依靠羊角寨力量,但谢政委这次前来,仅仅只为了张松正个人?
这显然不可能!
吸收张松正入党,除了他个人之外旅部其实还考虑到了羊角寨这支队伍。
羊角山大队可不像其他土匪队伍,论实力羊角寨比他底下的任何一支部队实力都强,羊角山大队打的那两场以少胜多的战役,共产党的实力和武器装备肯定是打不出来的,。
“入党不是这么容易的,首先你入党的动机不应该是仇恨,如果因为仇恨入党,那党又如何能吸收你,将来又如何能够领导你?
加入了共产党就肯定会受到党的约束,任何作战行动都要上报,一旦上级没有批准,羊角寨不能进行任何军事行动。
松正,我从下属的口中知道了你的性格,有时候做事你还是冒进了一些,我担心的是你哪一天头脑一昏带着队伍进入了绝境。”
谢政委也是个直爽人,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他的一番话一说张松正冷静了下来。
“人死不能不能复生,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抢劫杀人的士兵或许早已经死在战场上了,即便我们将仇恨算在阎锡山头上,但我们有能力击毙阎锡山?
松正,这是很现实的问题,你能加入共产党为兄很高兴,但我希望你是真心的加入共产党。”
张松华道。
张松正和张松正华五年未见,但张松正的性格是一点也没有改变,小时候这小子就是侠肝义胆、急性子,现在还是一样。
张松正抬头望了一眼谢政委和张松华,感动的说道:
“谢政委,哥哥!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失态了!
以后我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定不会给党造成任何损失。
请你们......放心!”
张松正“放心”两个字一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放心,更何况是眼前的谢政委和张松华,基于此,谢政委下了一个慎重的决定。
428亲密战友
“经过慎重考虑,暂时不能批准你加入中国共产党!”
谢政委低着头说出了这句话,但他的这句话一说出,空气都仿佛冻结了,尤其是张松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张松华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了,这世间也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他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此生再无辉煌的可能,但他没有,张松正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松正就是他生命的延续。
从自私的角度来说,张松华希望弟弟连军队都不进,但现在看来这一点已经无法改变。
国难当头,男儿当自强,就应该投笔从戎保家卫国,这本非错事。
“谢政委,请求你给我这个机会,我说过我绝对不会给党造成任何损失,绝对不会!”
张松正很绝对的说道,但这个回答在谢政委看来是不成熟的,没有人能够保证一件事绝对不出问题。
“松正,我知道你能保证自己不出问题,但我想问你,你能保证你的羊角山大队不出问题?
你加入共产党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羊角寨变成党的队伍,那他们以后也是我们新四军的人,你能保证他们不出问题?
不,你不能,你做不到我做不到谁都做不到,因为炮弹不会因为你们是羊角寨的人而不打。”
谢政委说话之时很是冷静,不急不慢,显然是慎重思考之后的结果。
听了谢政委这番分析,张松正低下了头,的确,他能保证个人的不犯错误但无法保证羊角寨不出错误。
“松正,不让你现在加入中国共产党是为了方便组织考验你,只要你通过考验,我来当你的入党介绍人,你看怎么样?”
谢政委道。
这个想法是完全能正确的,张松正没有学过马克思主义理论,恰好能够让他在考验期学习好党的理论,等他成熟了再发展不迟。
“考验?”
“是的,用党内的话来说你就是入党积极分子,只要你能完成党的考验听从党的指挥,将来组织肯定发展你入党!”
“此话当真?”
“当真!”谢政委点了点头:“这段时间的考验期也是你的选择期,利用这段时间你能考虑是否选择加入中国共产党。
当然......中国共产党也可以选择是否吸纳你为党员。
这本身就是双向的。”
张松正点了点头,最终接受了这个结果。
“松正,既然你现在是入党积极分子,那从某种角度来说你就是自己人了。
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那便是服从党的领导。
当然,服从党的领导并不是说你以后不能单独行动了,而是在任何行动之前你要能够向组织汇报。”
谢政委道。
“跟组织汇报并不是组织要干涉你的行动而是组织会帮助你的行动,因为组织的情报网络密集且准确,一旦发现任何危险系数高的影响因素组织和第一时间阻止你。
即便是你遇到了生死险境组织也会在第一时间调动兄弟部队支援你!
组织就像一个大家长,虽然会经常管着你盯着你,但关键时候也是最关心你们的人。”
张松华在旁解释道,相比于谢政委,张松华的话或许更有分量,在张松正眼中,眼前的这位谢政委也仅仅是共产党的一个长官而已,跟自己的亲哥肯定不能比。
“好,此事就这么决定了!
我接受组织的考验,争取早日加入中国共产党。
在考验期间我会绝对服从党的领导,党让我向东我绝对向西.........呸呸呸,党让我向东我绝对向东,党让我向西我绝对向西。”
“我相信你能够成功!祝你早日加入中国共产党。”
谢政委此次的目的达到了,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如果今天将张松正直接发展入党,那张松正今后可能会不珍惜自己党员的这个身份,但考验他几个月之后,他对党更加了解,以后发展羊角寨的其他人加入共产党也会有一定的基础。
张松正手底下的这帮人谢政委私下里也调查过,在羊角山大队,张松正就是绝对的土皇帝,但凡他决定的事情,一般人不会反驳,除非他的决定是完全错误的。
当初的军统能够顺风顺水,现在的羊角寨能够死里逃生除了张松正领导有方之外,身边几个铁兄弟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尤其是他手下有几个能人,而且这些能人经过战争的磨练之后越来越成熟,完全能够独当一面领导一方。
谢政委与张松正谈妥之后卢世生再次被叫进了会议室,卢世生倒也知趣,完全不提及谢政委和张松正面谈之时,只是继续聊着寒冬利剑计划。
寒冬利剑计划一旦在旅部的指挥下大面积施展,上海的日伪军肯定是没有好日子过的,敌人以为占领了上海之后便可以高枕无忧了,但中国的势力的复杂岂是人本人能够轻易看透的。
经过一个小时的密谈,谢政委此行的任务便完成了,卢世生已经备好了简单的宴席,今天中午注定会是酒海寻龙的一天。
旅部的领导一年到头很难来独立团一次,卢世生已经做好了“热情”接待的准备,当然这热情第一件事便是酒要备好。
“众位,世生已经对我悄悄汇报了,今天中午他准备了宴席!
根据地条件艰苦,本来我是不主张大操大办的,领导来了就吃食堂,战士们吃什么领导就吃什么,但今天不相同,今天是个大喜日子。
首先是庆祝羊角山大队正是成为新四军的亲密战友,其次是庆祝张松正和张松华两兄弟能够团聚!
基于这两个原因,今天中午无论如何得喝几杯!甚至不醉不归也不为过,咱们新四军能有几次机会有这么大的喜事!”
谢政委高兴的说道。
谢政委“亲密战友”这四个字形容的很贴切也很有艺术,他既没有说羊角山大队是自己人也没有说羊角寨大队不是自己人。
虽然很想吸纳张松正和羊角寨,但有些事情不是想办就能够办成的,这件事情能否成功,一般半看天一半看人。
429微服私访牛角寨
上海,独立团团部。
屋外冰天雪地,屋内热闹非凡,卢世生与谢政委几人推杯换盏,聊得不亦乐乎,凌晨,酒会散去,各自回了客房。
翌日,太阳东升,照耀大地,昨夜大雪,今日必定是晴天。
客房,张松正伸了个懒腰,李涛的臭脚丫子架在他嘴巴门口,难道昨晚抱着的不是枕头而是李涛的脚丫子?
一股恶心涌上心头。
“起床,收拾东西,准备回寨!”
张松正踢了一脚睡得正香李涛,平静的说道。
两人慌忙穿好衣物,简单洗漱之后便向卢世生的办公室走去。
卢世生和谢政委昨晚也喝的烂醉,但张松正一到门口便听到他们俩对着地图指指点点。
“寒冬利剑计划是旅部和军部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我希望独立团能打出气势来,为旅部争光。”
“你看,政委,我打算你拔掉这几个点.......”
“早啊,两位领导!”
张松正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来到了他们的的身边。
“松正,你这么早就醒了,难得出来一趟,昨晚又喝了这么多久,久睡一会才好!”
谢政委起身关心的说道。
“谢谢谢政委的关心,年轻人精神好,挺得住,再说这点酒也不算什么。”
张松正回复道。
“酒量好也不要贪杯,酒这个东西虽说是好东西,但醉酒就伤身了。”
卢世生好意提醒道。
张松正傻傻的笑了笑,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喝酒还伤身,古今多少壮士,何人不喜欢整两杯?古今多少风流史,不喝点酒怎么促成,面临大战,不喝点酒怎么壮胆?
喝酒还会伤身?
张松正倒也没反驳,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而后接着说道:
“我出寨也有一段日子了,今天前来是找两位长官辞行的,你们看我家伙事都带过来了。
这段时间感谢独立团全体官兵的悉心照顾,这辈子有这份福缘值了!”
“走?”
“现在?”
卢世生和谢政委惊讶的问道,这么大的雪,他们以为张松正会在此地多住两天,至少得冰雪全部融化再走,如今提出要走,着实有些意外。
“卢团长,这片地方的情况你是熟悉的,如果雪融化之后再走,那日军支援各据点的援兵也必然到了,与其和日军进行没有必要的对抗,还不如偷偷摸摸的回去再制定计划反打他们一耙。”
张松正笑着道。
之所以这样做倒也不是怕了这些伪军和日本人,他们只有两个人,面对密密麻麻的据点只有躲的份,如果与敌人交上火陷入了敌人的腹地,到时候有援兵来了都救不了。
张松正说的这个理由大家倒也能勉强接受,谢政委点了点头,而后看了卢世生一眼,说道:
“松正讲的倒也是道理,依我看今日还是不要留他。
回羊角寨的路上异常危险,路过的地方都有鬼子的据点和伪军的据点,即便是偷偷摸摸的偷渡也需要小心谨慎。”
谢政委都发言了卢世生自然也并不会说什么,于是道:
“即便是要走也请松正等一会,我先派人下山探路,等我的人下去之后你再走也不迟,如此一来你的危险系数便小一些。”
卢世生说道。
相比于张松正和李涛,卢世生的新四军确实比他们更懂这片地方,走他们打了前阵的道路,危险几乎接近零。
“好,如此就谢谢卢兄了。
这片地界你们比我们熟悉的多,跟着你们的人走,准没错!”
张松正倒也不倔强,知道审时度势,直接答应了卢世生的建议。
“如此便好,我这就去安排,一个小时之后你便能出发了!”
说完卢世生便去了外面叫了警卫员,要警卫员将命令传达给二营。
一小时后,张松正准时出发,一天之后,张松正在深夜到达了羊角山脚下。
看到羊角寨上灯火通明,张松正高兴的笑了。
出去这么多天,张松正无时无刻不担心自己的弟兄,除了喝醉的那一晚,其他几个晚上张松正几乎是闭目就想起羊角寨和其他两个山寨。
今日已经这么晚了,上了羊角寨也肯定是凌晨才能能到达,张松正索性往牛角寨的方向走去,等到了牛角寨,天刚蒙蒙亮。
说干就干,张松正摸着夜路跌跌撞撞到了牛角寨,值晚班的兄弟看到是自己的老大,激动的叫出声来,这老大咋大晚上的来了,难道是被嫂子赶出来的?难道又在外面偷吃了?
基于此,值晚班的弟兄望张松正的眼神都是带着颜色的。
张松正倒也无心想猜测他们的心思,第一句话便是:
“华汉元呢?”
“报告队长,华汉元副队长正在里屋睡觉,要不要我禀报一声,将他叫醒?”
“算了,大晚上的我也不想打扰他。
你速去给我和李涛安排点干粮然后整理两个床铺,一晚上没吃没睡,浑身没劲,
记住,悄悄地,别打扰大家睡觉。
这晚班我暂时为你们值,你放心的去。”
张松正笑着说道。
值晚班的小晏高兴的点了点头,屁颠屁颠的跑去伙房。
眼前的这个新兵当初是张松正亲手招进来的,刚进军统之时饿得皮包骨,但如今脸上都长横肉了。
张松正和李涛在厨房吃了两个窝窝头和咸菜之后便在小晏的带领下去了营房,这小晏倒也随意,直接将两位军官安排在士兵的营房之中。
张松正和李涛倒也不计较,相视一眼,倒头就睡。
当日中午,太阳透过木窗照进营房,张松正眨巴眨巴睁开了双眼,慵懒的用手掌挡了一把太阳,光线一暗淡,立马发现不对。
“哇.........诈尸啊!你们干嘛?有这样子的吗?吓死我了!”
在张松正床铺旁边,华汉元扁豆两人像两根电杆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面无表情,这吓了张松正一大跳,大白天诈尸就是这种感觉。
“老大,属下失职,昨晚您老人家微服私访我都没有发现!
最重要的是你是如何躲过寨子下面的地雷阵的?”
华汉元疑问道。在他的记忆力,自己并没有跟张松正禀报过山腰地雷阵之事。
430道明实情
“雕虫小技而已!你摆地雷阵都是我教的,若是你那点花花肠子都看不出,还如何当你们的老大!”
“好了,不多说了,召集所有排以上的军官前来牛角寨开会!
此命令十万火急,跑死马也要在今晚下午六点之前到达牛角寨,就说张松正在牛角寨等候!”
张松正命令道。
“是!”
“是!”
属下这就去打电话!
扁豆和华汉元有那么一点将功折罪的味道,屁颠屁颠的准备跑出去,张松正没好气的看了两人一眼而后道:
“打日本人还是打电话,打电话要这么多人吗?华汉元给我回来!”
扁豆和华汉元两人一回头,接着扁豆继续去打电话,华汉元则跑了回来,殷勤的说道:
“老大,还有何吩咐?”
“滚犊子!
别搞得这么生疏!
离开羊角寨这么久你就没想过老弟我!
我告诉你华汉元,昨晚幸好是我上的山寨,如果是日军,牛角寨早就死翘翘了!”
张松正带着一点点怒意说道。
华汉元似乎有些委屈,小声的反驳道:
“如果日军他们也不一定能够破我的连环地雷阵。
..........”
“你还有理了是吧?
谁给你的勇气?
没错,你这地雷阵是我教的,但你不能全盘复制,得因地制宜,得一切从实际出发!”
张松正教育道,他说的虽然官方客套,但另外的一层意思是想说华汉元没有用脑子办事情。
没上过军校想问题或许不会举一反三,但如今这个时代你若是不每天进步等待你的或许真的只有死亡。
华汉元年纪比张松正大,为了照顾他的面子,张松正没有对华汉元过多的进行责备,只是将心中的建议说了出来。
张松正的建议一说,华汉元立马拍手叫好,大叫的三声觉“绝”并答应马上派人办理,也不知道这老小子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下午六点召开会议,当张松正掐着表去开会之时,惊奇的发现人员全部到齐,可见“紧急”两个字的分量有多重。
按照新四军旅部的计划,寒冬利剑计划会马上执行吗,或许是今晚,或许是明天,只要各部队准备完毕,时机成熟,计划便会马上执行。
会上,张松正宣布了这个计划,计划的内容一公布,所有人都热血沸腾,跃跃欲试,在他们心中对日本人是有仇恨的。
“兄弟们,上海沦陷,南京失守,特别是南京三十万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与军人无情的被射杀,这样的国仇早就应该报了。”
“老大,分配任务吧,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是的,羊角山大队必定为了这场计划拼尽最后一滴血!”
“.......”
众兄弟给出的反应张松正很是满意,大战在前,一支队伍需要的也是这样的士气。
“好!
兄弟们好样的,没让我失望!有这样的信心,寒冬利剑计划何愁不胜?
但兄弟们我们也不能过分的着急,毕竟这场行动新四军为主我们为辅,所以凡事还得听新四军的指挥和安排,他们分给我们什么样的任务我们便做什么样的任务。”
张松正压制住内心的兴奋,冷静的道。
“为什么要听他们的指挥,我们可是国军的人,想打哪就打哪!
难道眼看着敌人吃肉我们喝汤?”
“不行,我们不能被敌人牵着鼻子走!把我们当什么人了?土鳖还想领导我们?”
“.......”
场下众人闹腾了起来,这让张松正有些不安。
说出这个计划张松正是有打算的。提出这个计划之后如果兄弟们不反对他就顺势说出加入共产党的计划,如果底下反抗情绪较高的话他还得暂时将这个计划收起,免得造成内部动荡。
但今天来到这牛角寨看到这群兄弟,他又后悔了。
在敌后若没有一个强大组织的领导,单枪匹马是很难杀出血路的,所以这共产党必须投靠,除了羊角寨的人之外,其他人压根不知道张松正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所以对张松正加入共产党的事情是毫不知情的。
乘着弟兄们的吵闹,张松正思考了很多,但最终还是打算向兄弟们说出实情,但话一说出,羊角山大队会是怎么样一个结果谁也想不到,对于好多人来说这是生命中第一次叛变,张松正也一样。
“弟兄们!
不管我接下来说什么请你们都保持安静!
这仅仅代表我个人不代表羊角山大队集体。
我已经决定投靠共产党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了,相互之间讨论着,但谁的声音都不敢太大。
“之所有要脱离国民党原因我不想细说,军统的老人应该都知道,自然会有人跟你们讲。
所以我今天要讲的是为什么要加入共产党。
............”
张松正将羊角寨面临的问题和机遇分析的很清晰,他讲的这些利弊很多人都看的到,虽然张松正一直在努力解决这些弊端,但有些弊端是注定无法解决的,比如说援兵。
说的好听点羊角寨现在是三角阵型,但其实还是逃脱不了孤军奋战的主流趋势,日军只要动了狠心死,羊角寨肯定是会攻破的......
“但是我们加入共产党之后,这些问题都会解决。
在敌后呆了这么久,共产党的人品大家想必已经有所了解,人家穷是穷了点,但论仗义,我觉得比国军好的多。
除此之外,让我坚定自己加入共产党的原因还有一个,人家是老百姓的队伍,老百姓拥护他们!
老百姓拥护我们吗?不会!绝对不会!因为我们不是老百姓的队伍,在老百姓眼里,我们还是国军,还是土匪。
李世民曾经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人民才是我们活下去的根本,脱离了百姓和人民,羊角寨再大也只是空中楼阁,迟早有一天会土崩瓦解飞灰湮灭!”
张松正大声说道,他的这番话虽然像演讲,但更多的是将心比心的劝说。
底下的人低下了头,马达、华汉元、扁豆等好弟兄张松正是不担心他们的态度的,他担心的是军统的那些基层军官,如果他们不愿意脱离国民党,那这件事情也难办。
如果真是这样,张松正也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便是分寨!
431敌情
所谓的分寨就是国民党一个山寨共产党一个山寨,但所有人都不希望这样的局面出现,因为这样的局面一出现便意味着羊角寨散了。
底下的各连排长虽然讨论纷纷,但明确提出反对意见的还是没有,尽管底下的情况是这样,但张松正还是七上八下。
这就好比让众人评论自己的老婆有没有出轨,即便是老婆没出轨做老公也是忐忑的,毕竟这种事情谁能说的定,即便是出了轨,一次两次的老公也很难发现。
事情如此重大,底下热火朝天的讨论也很是正常,毕竟这关系到很多人的利益,尤其还有一些对国民党抱有幻想的士兵。中华上下五千年,官宦思想根深蒂固,这一点前五千年无法改变后五千年依旧无法改变。
见底下的人逐渐安静,张松正拍桌示意众人安静:
“共产党的人品摆在这里,张松正的人品也摆在这里,带众兄弟去共产党当差,绝不是为了我个人的荣华富贵而是为了众兄弟有条活路。
当初与松井联队那一仗刺激吧?但共产党发兵支援了吗?
没有!因为太危险!他们来了也是死路一条!
但如果我们羊角寨所有人都是共产党,你说他们会不会来?
会!而且是一定会,就算拼死拼光他们也会打到最后,这就是共产党的仗义,这就是他们的兄弟之情!
我比你们了解共产党,兄弟们,跟我走,我不会害你们!”
张松正的话是肺腑之言,也是真心的为弟兄们着想,场下动容者颇多。
“对!
不管你们跟不跟着老大干,我反正跟定他了!
再说,在场的众位又不是什么上将少将,一个尉官和校官,算个**毛?
淞沪战场上像我们这样的炮灰死了不晓得有多少......”
李涛是个直脾气,插了一句嘴。
“兄弟们,这里我年龄算是大的,听我说几句,当然我不是卖资历,只是以我的经历说几句话。
第一,国民党不可信!至少是现在的国民党不可信!
第二,在身陷重围的环境之下我们需要找一个更加强大的盟友,这个盟友只能是共产党。
第三,远水解不了近渴,南京战场和淞沪战场四五万溃兵政府都没管,难道会管我们这一百多溃兵?
不管你们怎么想,我支持张松正!”
华汉元情真意切的对着底下的众位弟兄道。
国民党靠不住是事实,这样的事情或许根本不用华汉元提起,即便是华汉元说出的那几点众人也想的到,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情况,要是连这样的事情都想不到,那此人十有八九就是个傻子。
张松正一发言李涛和华汉元便出来力挺,他们这样的做法无疑给了张松正信心,于是张松正借机道:
“众兄弟,举手投票,不愿意跟我干的举手!”
张松正大声说道,说话之时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生怕出现什么变故。
不愿意干的举手,这个举手的人得面临多大的压力,对于那些想干又不想干的人来说他们最终的选择肯定是干。
果不其然,底下的人都选择了干,张松正心中窃喜。
这样的规定下举手投票确实让众人尴尬,这其实也是张松正的小计策,和那经典笑话“没来的请举手”有异曲同工之妙。
“好!
好兄弟,好兄弟,那我们就干!
来人,上酒!
庆祝我们的重生!”
张松正对着身边的华汉元道,这里是华汉元的地盘,华汉元的地盘肯定喝的是牛角寨的酒。
华汉元似乎还有些不舍得,但张松正既然已经下了命令也只能服从。
少顷,酒肉上桌。
“汉元老哥,破费了,我肯定多喝几碗,不会客气!
虽说你这牛角寨建寨不久,但作为分部的老大,还是有一定财力的,你说是与不是?”
万里鹏开玩笑的说道,虽然是吃一顿饭,但从他的话语中却感觉自己占了好大的便宜。在自由平均且没钱没权的羊角山大队,吃饭占便宜顺带调侃就是最大的乐趣。
“你莫要贫嘴,要吃便吃,区区一个万里鹏还吃不倒我牛角寨,不瞒你们说,自从分兵之后我每天都去封地转转,一看到伪军儿子们有好吃的我就抢回来,这日子不知道好舒坦.....”
华汉元的话一半真一半假,但这段时间他带队伍去杀敌确是真的。
当然,张松正也理解他的难处,这年头若不去日军和伪军那里弄点东西,想要过生活确是有些难,今天这些连排长的一顿饭,指不定会吃空他的家底。
酒会上,张松正很少发言,遇到敬酒的弟兄他也豪迈的对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松正终于说了一段令众人惊讶且泪目的话:
“兄弟们!
都停下来......
说真的,今天众兄弟能够支持我投靠共产党我很是高兴,的确,除了客观原因之外我还有私人的原因,而私人的原因便是阎锡山的部署奸淫了我的母亲,把我的亲兄弟烧的面目全非,若不是上天保佑,我的哥哥也很难幸免!
故事是这样的........”
说话之时张松正几次泪目,和他亲如兄弟的几个人也攥紧了拳头,兄弟之母就是自己的母亲,兄弟的兄弟就是自己的兄弟,这种伤痛感同身受,久久难以逝去。
张松正的为人大家都知道,张松正的恩大家也知道,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张松正投靠共产党还有这么一个故事,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个故事,底下的人根本不会多考虑,直接会答应张松正提出的建议。
酒宴持续到晚上九点,九点之后众人散去,各回各寨,张松正、万里鹏、李涛三人则回了羊角寨。
翌日,乌云遮蔽了东方,将太阳的光芒硬生生的压了下来。
羊角寨,一男子急匆匆的从远处的哨所跑来,口中念叨着:
“敌情,各关卡立即放行!”
男子是前方哨所的守卫,如此死命的奔跑肯定是发现了前方的敌情。听到敌情两个字,羊角寨的所有关卡都不敢阻拦,直接放行。
男子冲到张松正面前,敬个礼直接报告道:
“一个大队的兵力径直往此处赶来!约莫二十分钟便会到达山脚下,请老大迅速决断。”
432铁王八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自从松井联队进攻失败之后,日军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过羊角山,甚至过路的伪军都小心谨慎,生怕羊角山上的土匪对他们有所行动。
事实上,路过羊角寨的土匪小心谨慎也没什么作用,因为他们压根就不应该经过羊角寨。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若是没有财,衣服脱下来........
在羊角山有这么一段顺口溜,但顺口溜只有内部人知道绝不外传,用张松正的话说顺口溜对敌人来说也是情报,至少敌人知道一件事,那便是羊角寨的人缺冬衣。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莫要激动!
兄弟,几千米奔袭,你的任务完成了,下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
说话间张松正拿出军事地图,根据男子提供的情报准确的找到了敌军的位置。
二十分钟在传讯的兄弟眼中是危急情况,但在张松正眼中却是战机,因为二十分钟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说新生命第一个细胞的诞生。
“传令,命万里鹏带两个排火速到达跳水崖,利用地形优势打敌人一波伏击!
给敌人造成重大伤害之后,你部立即撤回,不得恋战,以免贻误战机。
撤退时切记从雷区的安全路线走,切莫走备用通道!”
“是!”
传令兵收到命令后便立即离去,丝毫不敢耽误半分,此刻时间就是命令!
知道山下有敌情,万里鹏在三十秒以前便集合了部队,等待的就是张松正的命令,传令兵命令一下达,他带着队伍便飞奔而去。
“命令刘东方火速联系牛角寨和会龙寨,让他们从西、北两面迅速向羊角寨靠拢,电台随身携带,随时准备接收命令!”
“是!“
又一个传令兵急匆匆的离开,朝着刘东方的机要室离去。
“命令李涛组织剩下的兄弟在羊角寨雷场后面的第一道战壕布下埋伏,等待万里鹏的撤军,一旦敌人乘胜追击,警卫兵应当打出最猛火力。
一来是掩护友军撤退,二来是防止敌人进攻,不管牺牲多大,不管战局如何,一定要守住这一道防线,等待下一步命令,违者杀无赦!”
张松正气势如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在指挥上万人作战,殊不知羊角寨上的总兵力才一百零几人。
一百零几人的兵力面对敌人一个大队,这不是开玩笑嘛。这就好比一个标准连对战敌人的一个营,人家一个营都没开始说话,一个连便已经嗷嗷叫了,这样的做法着实有些嚣张。
当然,张松正有嚣张的资本,那便是遍布山林的土地雷,相比于对战松井,现在羊角寨上的地雷总数足足增加了五倍,只要火药一产出,隔日便被用到了战场上。
说实话,即便是张松正现在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安全的走出雷场,因为羊角寨上的地雷布置的确实有些密集,而且这种石雷敌人的工兵都拿着没办法。
工兵的扫雷工具大部分是磁铁做的,一旦这些东西遇到铁和钢之类的东西便会被吸引过去,这排雷工具说白了就是用了吸铁石的原理,面对石雷便好样太监遇到花魁,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有命令下达完成之后,张松正也大步踏出议事厅,议事厅外,所有的士兵几乎都动了起来,看到这,张松正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训练和不训练的效果,但凡他放弃了军队的老一套,现在的山寨肯定乱成一锅粥,别说打仗,能把连排长找到便很不错了,不像是现在,伏击的伏击,支援的支援,防御的防御。
“你们跟着我干嘛,我不需要警卫员,支援你们排长去!”
张松正出了大门准备前往瞭望塔,却发现身后还有四个小跟班,这四个小跟班是警卫排的人,明显是李涛这小子自作主张安排过来的人。
羊角寨就一百零几个人,光保护老大的人就去了四个,这仗还怎么打?在张松正看来,这样的安排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有这个闲人,还不如留着这些人抬担架。
虽然知道李涛是一片好意,知道这小子担心自己的安危,但这份情他心领了,于是道:
“留下一个人给我上传下达,其他人全部给老子上战场上去,战场才是你们需要呆的地方。”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们排长大还是我大,我的命令都不听,小心连你们排长都撤了!”
张松正的声音很大,神情很严肃,吓得这几位警卫员屁颠屁颠的跑回了阵地,只留下业务能力最好的警卫员留在了张松正的身边。
见几人走开,张松正也顺顺利利的上了瞭望塔。
敌人的是有备而来,阵势相当威武,开道的竟然还是一个铁王八!
这东西张松正在书上见过,但实物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看到这种新式武器,心头一紧。
人会对未知事物害怕,尤其是带有一定攻击性的未知事物。
正在张松正登上瞭望塔的时候,万里鹏的那边的战斗已经打响,敌人兵没有发现他们的伏击位置,万里鹏也遵守了张松正的命令,第一波攻击选择丢土雷。
可这土雷刚丢到一半,日军的铁王八(坦克)便开始朝着跳水崖开炮,坦克这炮弹一打,跳水崖的崖顶直接崩塌,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由于坦克轰炸的威力极大,万里鹏的几名队员直接和泥土山石掉落到几十米的悬崖之下,这些掉下去的人活命无望,即便是没有摔死也会被杀死。
刚才那一拨土雷虽然炸死了一些日军但万里鹏也损失了人员,相当于打了一个平手,但跳水崖这个地方是注定不能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敌人的坦克几乎无敌啊!”
张松正忐忑自语道。
万里鹏一撤回来也肯定是撤往后方阵地,可刚才那一拨攻击压根没有给敌人造成重创,敌人依旧有实力对羊角寨发起猛攻!
铁王八登场,事情便危急了。
433翻车
“快,快,敌人的进军速度很快,命令华汉元的速度快一点,马达肯定是赶不上了,等会坦克上来了,迫击炮给我死命的轰炸那个铁家伙!
这铁家伙要是不炸掉,羊角寨上布置的这些地雷都是摆设!”
张松正的命令一下达,负责传令的士兵立马便向电报室跑去,第一时间告诉刘东方需要传讯的内容,而后才去了李涛的第一道战壕。
在坦克的掩护之下,日军英勇无畏,一个个的叫嚣着,那样子真的讨打。
这就是装备的差距!
万里鹏从跳水崖抄近道到此处至少需要十五分钟,而日军还在跳水崖底,他们到达羊角寨的雷场需要的时间更多,如果第一道战壕能拖住敌人二十分钟,那援兵一到便是两面夹击,日军有坦克也枉然。
退一万步讲,日军就那么一辆坦克,他能带多少炮弹?
想到这,张松正突然乐观了起来,胜利最终还是属于羊角寨。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日军抓紧时间进攻,张松正则抓紧时间防御,可日军进攻到一半又突然停了下来,拿望远镜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铁疙瘩翻车了,在铁疙瘩翻车之时,两名日本兵被直接压成肉饼。
意外之喜!
的却,羊角寨的地势高耸入云,若不是前段时间羊角山经历了炮击,估计这个铁王八只能望洋兴叹。
因为炮击之后的羊角寨被炸平了些许,地势平坦多了,那种九十度左右的陡坡再也没有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羊角寨的天然防御力不如从前了。
但就是这样铁王八还是翻车了,而且是没进雷场之前翻车。
铁王八一翻,肚皮下面的履带和复杂的器械便展示了出来,这铁王八的肚皮和汽车的肚皮是一个原理,炸掉了的肚皮之后铁王八便会成为死王八。
就在那么一刹那张松正感觉机会到了。
“全寨所有的迫击炮给我集中,看到那个铁王八没有?给我炸,砸光所有炮弹也得给我让铁王八动不了!”
张松正声音很大,情绪很是激动,即便是下面的日军也能听得真真的,底下的日军似乎听懂了张松正的命令,一个个乱起了起来。
然而,一切都晚了,这铁王八就不应该翻车,而且翻车的地点还是开阔之处,说白了这就是一个活靶子。
可当日军的指挥官意识到坦克就在敌人迫击炮射程范围之内的时候,炮弹已经呼啸而至。
砰......砰......砰......
定点靶位是炮兵最基础的科目,五发迫击炮一打下去,敌人没有任何机会。
甚至,日军还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阻挡炮弹的攻击,但这种做法无疑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炮弹的威力巨大且猛烈,坦克的油箱直接被点燃,直接自爆了。
原本以为这个铁王八会让羊角寨损失惨重,但现在看来铁王八也不够如此,但所有人还是后怕。
如果这坦克能上山,日军的计划肯定是坦克开路而后步兵突袭,日军一个大队的兵力绞杀羊角寨上区区上百人不轻而易举?
如果局面真的变成那样,那羊角寨又会面临一次毁寨,人员也只能逃亡后山避难。如若日军真的铁了心,待太阳一出,天干物燥之时一把火烧了后山,那羊角山上的所有人必死无疑。
“老大,敌人的坦克炸毁之后似乎停止了攻击,你看到那个指挥官没有,看着这么年轻,但似乎没有任何办法,踢打着坦克发呆.......”
李涛举起狙击步枪看了一眼山下道。
听到这张松正也拿起望远镜打量山下,发现对面的战法没变但指挥官却变年轻了,尼玛松井去哪里了?我们要跟松井玩。
眼前这人张松正认识,在淞沪战场上也算是有名的主,高泽联队在淞沪会战中崭露头角,但和张松正对战,眼前这位高泽却一场都没有赢过。
“高泽武男,你好!”
张松正心中默念,眉梢皱起。眼前的这个对手可比松井厉害的多,打仗也灵活的多。
“报告,华汉元的密电!”
“报告,马达的密电!”
几乎在同时,两份密电同时到了张松正的手中,但此时的张松正已经不在忐忑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是华汉元传递给张松正的答案,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他们已经到位了,只要命令一下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看到这份密电,张松正的腰杆又硬气许多。
马达的距离羊角寨最远,距离问题才是他最需要思考的问题,而他的密电更加简单,仅仅一个“五”字而已。
“五”自然不是代表五公里而是五里,五里路就是两千五百米,这样的距离如果急行军二十三分钟之内所有人到达是没有问题的,腿脚好的人甚至十八分钟便能到达。
但此刻张松正已经释然了,他就怕这高泽不来。
羊角山下,高泽已经前前后后将羊角山打量了无数次,但每次闭目之时想到的都是敌人的优势。确实,这座山的优势太明显了!
高泽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算的上是日军内的高级人才,在来之前他便通过沙盘制造了详细的进攻方案,也从总部借来了一辆坦克,本以为坦克开路会一帆风顺,但结果是坦克翻了山寨没有攻下来。
松井因为羊角寨而被撤职,当初高泽也答应过这位老哥哥一定要攻上羊角寨取下张松正的首级当夜壶,但从今天的局势来看,想要取下这颗头颅怕是难了。
思考良久,高泽最后还是设计出了作战方案,只是这个方案有些残忍,因为冲上去的一切事物都会面临死亡的结果。
“传令,军犬开道!”
军犬?
培养一支军犬所需要的的人力和物力远比培养一名士兵的成本要高,在其他人看来军犬开道其实是奢侈的。
长官部的命令既然是这样,那谁都无法反抗。
少顷,十五条军犬全部上阵,犬吠震天,叫嚣不断,这些军犬的眼神中充满杀气,对他们而言前方战场上的敌人仅仅是食物而已。
434军犬破雷阵
一声令下,军犬飞速往前方冲去,不顾一切。
刚接近雷区,爆炸声便开始响起,很显然这些军犬已经触碰到了事先安置好的地雷之上。
“妈的,敌人想让军犬铺路!
我们的地雷阵白设了!”
李涛指着下面大骂,心有不甘。
这些地雷掩饰的极好,对敌人来说威胁巨大,可就是这样巨大的威胁此刻竟然被一群狗给破了,乌龙啊!
对日军和羊角寨来说今天都不是个好日子,因为乌龙事件破坏了整个战场的规则,先是日军的铁疙瘩被羊角寨的地形逼翻车,张松正几炮打爆了日军的坦克,后是地雷阵被一群疯狗破坏,想到这,张松正又好笑又好气。
正在思考之间,敌人的军犬已经扑了上来,这些畜生经过极其严格的训练,一扑上来就往人的脖子上咬,不给丝毫面子。
张松正的地雷和军用地雷还是有技术上的差距,军用地雷一秒便爆炸,但张松正的工匠制作出来的地雷最少需要三秒,这还是改良后的效果,换做以前,五秒都不一定能够爆炸。
术业有专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清理,扫射!”
军犬猛扑上来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它们在战壕中乱窜速度极快,张松正只能无奈下令。
可就在这时,日军也趁乱压了上来,他们的速度照样很快,好一个人狗配合!这样的合击真心恶心!
敌人总共放出来十五条恶犬,而冲到张松正战壕竟然有十条之多,也就是说刚才那铺天盖地的爆炸仅仅炸死了五条狗,而触发的地雷却是海量的。
精疲力尽杀完所有的狗崽子之后,张松正大骂一声道:
“他娘的这笔生意是真的做赔了!”
“大哥,你先别管生意了,日军进攻了,先头部队已经进雷区了,咋办啊?”
“咋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炸药包准备!土雷准备!”
正在张松正发牢骚之时,日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迎了上来,士气似乎还不错,打仗打的是精气神,怕的是敌人有气势而自己这边没有士气。
“仍!”
一声令下,大小石雷和石弹被扔了出去,前方立即被烟雾笼罩,惨叫声不断,但这种惨叫声却远远比不上当日与松井联队交战的惨叫声。
这一趟军犬已经开路,没触发的地雷其实已经很少很少了,但即便是这样,还是偶尔有地雷爆炸。
天上的石雷和炸药包不断,地下还有漏网的地雷,第一波日军的日子明显不好过。
羊角寨的兄弟就是凭着土枪和土炮硬生生的抵挡住了日军的进攻,这样的战果了不得。
“看,华汉元准备包饺子了!”
正在张松正和高泽联队先头部队打的火热之时,华汉元已经带人将高泽联队的指挥部包抄,出了一支奇兵!
这样一支部队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的身边,高泽武男吓出一身冷汗,立马组织联队的机关人员开展反抗。他以为这样的战斗压根就没有过多的悬念,但这支奇兵一出,悬念便出来了。
身后的炮火一响立即牵制了前线的日军,他们开始疯狂后撤,总部一旦被敌人包围,他们在前线打个球啊?
后院失火,日军已经无心对抗,一个个都忙着救主,可正在这时,马达又带了一百多人从日军大部队的北边杀出,给敌人又来了一次意想不到的奇袭。
日军的绝对人数虽然比羊角寨三寨要多,但面对三面夹击这种阵势,他们兵力再多也无济于事,劣势逐渐显示出来。
在张松正看来,这也许又会成为一场以少胜多的战役。
日军的抵抗很顽强,三寨的人马与日军的人马成了拉锯之势,尴尬的局面出现。日军无法突破羊角寨的围攻,羊角寨也无法彻底歼灭高泽。
高泽嚣张跋扈一辈子,他到死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敌人包饺子,而且包的还是那样的狼狈。
这样的拉锯战竟然持续了三个小时,终于,日军的第一波援兵到了。
羊角寨的人无法切断日军的无线通信,通过电台他们成功的搬来了救兵,而且救兵的人数似乎又是一个大队,而且这个大队的人数超过高泽带过来的大队。
“老大,他们来援兵了,我们要不要撤?”
马达的位置最靠近北边,而日军的援兵就在他的身后,这样的场面一出现最担心的肯定是马达。
“打我们肯定是打不下来了,要打我们早就打下来了,但撤我们又能往哪里撤,羊角寨?
往山后面的密林?
不行,故技不能重施,松井已经吃了这招的亏,高泽难道还会上第二次当?”
张松正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陷入了艰难的选择之中。
“那怎么办,我们总得想个办法啊!”
马达焦急的说道。
“华汉元!还活着吗?”
情急之下,张松正大叫了一声,华汉元问讯之后火速赶来过来。
“你们山寨的雷场还在吗?”
“在!”
“好,很好,羊角寨已经不能去了,接下来所有兄弟撤到你们牛角寨去,你给众兄弟打前锋,马达垫后,我们再利用牛角寨的雷区坑日军一波,只要日军上当,他们的损失肯定小不了。
敌人既然拿两个大队跟我们玩,那我们也得摆出应有的态度,你说是与不是?”
“好,我这就跟弟兄们说!”
华汉元道。
张松正点了点头,最后交代了一句:
“给你的时间不多,三十秒,三十秒一过你便带着部队先行撤离。
华汉元一撤,万里鹏你便带着人马紧跟其后........”
张松正把撤退的顺序很仔细的布置了下去,但还是有一点没有改变,他把自己安排到了最后。
生死关头,张松正又一次做出了这样决定,这让所有人又一次敬佩。
当然,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的是刘东方留了下来,因为张松正早就答应过刘东方要与她并肩作战,一生一世永不分离,这一点他必须说道做到。
刘东方愿意与张松正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目的其实还是只有一个,因为纯粹的爱情。
435虚实结合
支援的日军一旦到达战场,那羊角寨会面临两个大队的前后夹击,在日军的支援部队到达之前,及时撤出才是王道。
羊角山大队的人马后撤的速度很快,那些撤不走受重伤的兄弟主动留在了战场上断后,如果带上他们,所有人都撤不出。
经历了这么多生死,羊角寨的士兵和军官们早就亲如兄弟。
在指挥体系上羊角寨或许有军官和士兵之分,但在实际生活中,军官和士兵的区别不大甚至可以说没有。
羊角寨的本质已经越来越接近新四军,在敌后也确实需要这样的管理体制才能生活下去,这片地方想要单打独斗活下去很难,除非你有超人的本事逃过日军一次次的追捕。
羊角寨的所有人马一往牛角寨方向撤,日军便立马开始追击,但当他们越过战壕之时,十几出人肉炸弹暂时定的阻挡了他们的道路,人肉炸弹的自爆也让日军有些死伤,但终究是强弩之末,几个重伤员想要再创造辉煌的战果显然已经不可能。
有时候战争是很奇妙的,就因为这些溃兵和重伤员阻挡了日军十分钟,羊角寨大队的所有人已经逃出三里,但日军的追击速度几乎更快,短短十几分钟,双方之间的安全距离越来越小。
这显然不行。
再十几分钟,日军肯定会追上羊角山大队,这是所有人的分析。
张松正急中生智,对着断后的队伍下了最后一波命令:
“马达,命令你的人立刻拿出军铲刨土,制造出埋藏地雷的假象。
记住!即便是假的也要做出真的样子!”
“铲土,埋雷!”
众人的动作很快,丢下枪支拿出军铲便开始疯狂铲土。张松正从背包中拿出一颗军用制式地雷,小心谨慎的埋了下去。
他埋下的这颗雷是正经八百的真雷,如果整片雷区一个真雷也没有,那就太假了。
马达见状,也在张松正十步开外埋下了了一颗地雷,而后很仔细的清理了大块土屑。
不管是真雷也好假雷也罢,所有的掩饰工作都做的极为细致,这是张松正的硬性要求。
布置完地雷后,日军与张松正这批人相距便只有仅仅一里,甚至可以说,日军抬头便可以看到前方的情况。
“撤!”
听到身后零零碎碎的枪声,张松正立马下令道。
所有人都知道身后大几百人在追,自然不敢多做停留,拔腿狂奔。
“大哥,你说日军会不会上当?
我们花了五分钟布置这些地雷,如果拖不住敌人五分钟,那便亏大了。”
马达喘着粗气,边跑边说道。
“说不好啊!
高泽不比松井,松井为人谨慎而高泽却恰好相反,他或许会直接冲上来!”
听到这,马达脸色一沉:
“那我们搞这些事情做甚?”
“做了总比不做好,这就好比八十岁的人生二胎,万一一炮打响了呢。”
“........”
“信你个鬼,八十岁能坚硬的举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生二胎这件事想想就好。”
高泽武男也算的上是硬汉,作为指挥官他竟然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刚才就发现军统溃军在前方停留,追到他们停留位置之时,他有意的命令众人放慢脚步。
敌人蹲下身子忙活十有八九就是在埋地雷,这是高泽的第一估计。
事实上张松正等人也确实是在埋地雷,而且还是有意让高泽看到自己在埋地雷,要不然怎么以假乱真?
这叫虚实结合让敌人琢磨不透,你说着地雷阵是假的,那假的里面确实含有真的地雷,你说这是真的,那真的的确却不多,总之,这个所谓的“地雷阵”压根就不是为了杀伤敌人而是拖延时间。
狡兔都有三窟,羊角寨大队若不多设计几个窝点,如何在这片地界混生活?
战争持续了半天,这一战又一次惊动了整个上海,如今还在反抗日军的力量不多,眼前的羊角寨大队就是其中之一。
爆炸声和接连不断的枪声很是激烈,各势力的无线电系统也是如此,其中最担心这场战争的只有一股势力,那便是新四军。
说白了,羊角寨大队已经是半只脚站在新四军的队伍里,再过些时日,时机一成熟,羊角寨大队就是新四军的正式编制。
所以他们很在意这场战争的胜负,一直庞大的援军队伍也正在来的路上,但这支队伍遇到了鬼子炮楼的阻碍,有些损失。
军统总部某装修豪华的办公室,戴笠抽着雪茄看着桌子上的电报,时不时叹气。
突然,门外走来一名少将,在他的手中似乎又是另外一份电报。
戴笠接过电报,看过之后很随意的将白纸丢在桌上,随口道理一句:
“有心帮忙,无力回天。
张松正是好样的,但局势在此,军统救不了他!”
“既然救不了就让他战死吧,马革裹尸魂归狼烟或许也是军人最好的归宿,您说是与不是。”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自生自灭?”
“是的,他们本就是该死之人,当初在上海只不过是玩了金蝉脱壳之计而已,郭天志当了替死鬼。”
“南京失守,上海失守,但有一天党国是会打回去的。
不管这张松正是真的忠诚于党国也好假的也罢,我个人建议先稳住他。
万一哪一天党国要打回去,他们也是前期的渗透力量之一。
长期在上海地区活动的人可比渗透进去的新人更了解上海,你说的讲的有没有道理。”
少将点了点头,而后有道:
“张松正已经提了数次要求我们空降物资,但每次都被窝推脱,既然您有想留他们的意思,我建议还是给他空投一次,推辞多了,人家就对总部寒心了。”
“先等等吧,这一仗他面对高泽武男一个联队,能不能活下来都很难说。
党国的武器弹药和粮食不能送给死人使用,你说是与不是?”
少将再一次点头:
“知道了!
这件事情我会按照您的想法办,一定把事情办完美!”
说完便转身离去,屋子内又只剩下戴笠一人。
436牛角寨
上海,牛角寨附近。
高泽呆在了眼前这片雷场,左右两边是悬崖峭壁,前方是必经之路,如果绕道,先前的牺牲便没有了意义,这一点高泽自知。
又是张松正的诡计?短时间内布置这么多雷现实吗?不,这一定是骗局!
一定是!
“开路!”
高泽武男没有犹豫,最后下达了命令。
看到新旧泥土松动的地面,不少日军开始打冷颤,对他们而言,不管前方是真雷还是假雷都需要用命去实验。
“开路!”
高泽再一次重复道,说话间已经用短枪瞄准了前方,如果下一秒还没有人愿意冲上去,那接下来便要杀人了。
而且被杀的人最终还会以逃兵论处,即便是骨灰回到了日本家人也会蒙羞。
终于,站在最前排的士兵承受不住身后的压力,绝望的看了一眼身后,而后咆哮一声冲了出去,幸运的是这名士兵触及了很多雷点但没有接触到地雷。
看到这一幕,高泽武南大喜:
“开路!
狡猾的中国人!”
刚才那才那名日军的顺利通过显然给了后方之人信心,尤其是高泽武男。
混蛋,弄个假玩意来糊弄本太君,真当我是傻子,高泽武男心想。
可心中的念头还没想完,高兴劲都还未过去,出事了!
一颗日军的制式地雷爆炸,四百八十三颗钢珠弹射出来,前方的十多人直接被炸成筛子,若不是下属护卫,高泽武男都难以幸免。
一颗地雷在人群密集之处突然爆炸,所造成的后果可想而知。
“大佐,是真的雷场!”
营中佐用日语汇报道。
“混蛋!
不可能!
敌人不可能布置这么多地雷,这些地雷中绝对有一半是假的!
狡猾的中国人,竟然给我下这个套!”
高泽武男抽出了佩刀,一副很想杀人的模样,甚是狰狞。
“要不要派工兵扫雷,如此过雷区太危险啊!大佐!”
中佐的年纪与高泽武男差不多,但眼前的这位中佐似乎沉稳许多,即便是高泽武男大发脾气,这位中佐还是冒死提醒。
“扫雷!
不!
敌人就是想让我们扫雷,如果我们真的扫雷了,那便中计了!”
高泽武男似乎很了解对手的心理,半眯着眼谨慎的说道。
“那.......”
“准备绳索!”
“绳索?”
“对!”高泽武男的脸上透露着自信:
“我们不是有人成功渡过雷区了嘛,绑上石头将绳索丢过去!”
高泽武男神秘兮兮的道。
虽然不知道大佐阁下脑子里想些什么,但既然他已经下了命令,中佐还是按照他的建议办了。
石头一掷,第一个过雷区的小兵谨慎的捡起绳子,看到这一个程序成功,高泽武男主动抢过了绳子。
难道他想利用绳子将这大几百人一个个送过去?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扫雷。
高泽武男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示意过了雷区的士兵将绳子绑在腰间,自己则利用绳子的重力反复摇晃敲打地面,不多时又一个地雷爆炸,所有日军又一次趴到了地上。
实验成功,高泽武男眼神犀利,依旧是表情狰狞,不过这一次眼神中显示出来的东西明显不同,这一次是高兴。
虽然刚才的地雷将绳子炸断,但区区一根绳子和战士们的命比起来其实不算什么。
故技重施,反复两次之后,高泽武男终于“开拓”出安全地带,对着身后的帝国勇士们自信的说道:
“开路!”
在这片雷场他是第三次说“开路”这两个字,但这一次完全没有危险了,即便是有危险意义也不大了,因为安全地带绝对安全,除非你越界。
为了加快行军速度,高泽武男创造性的设置了二十名士兵当人墙,而两排人之间的缝隙就是安全通道,如此一来后面的士兵可以完全不要思考,快速越界。
这是创造性的思维。
如果不这样做,即便是脚下没有雷后方之人也会害怕,因为后方之人不知道什么是安全通道,只能紧跟着前方之人走,就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但有了这个人墙便大不一样。
很快,日军全军脱险,继续追击张松正,既然已经端了他们的贼窝,若再不乘胜追击让他们断子绝孙,以后这些人若是卷土重来,到时候又是麻烦。
在高泽武男看来,最坏的结果都是要打散这群人,让他们在上海地区再无容身之地。
显然,高泽武男想的太过乐观,因为他不知道中国那个狡兔三窟的成语。
或许,高泽武男真不了解中国的历史。
中国的男人都有三妻四妾,即便是你成功的色诱了正房,正主仍旧还有很多妻子,而且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乖巧,一个比一个懂事。
今天这件事情也简单,你攻破了羊角寨还有牛角寨,攻破了牛角寨还有会龙寨,总之,只要你愿意玩,即便是羊角山大队的人马累成狗也愿意跟你们玩。
早就想到过有那么一天,只是这一天来得比想象中的要早上一些罢了。
“看!他们往山上跑了!”
经过奋力的追赶,先头部队终于看到了羊角山大队的尾巴,冲在最前头的士兵对着身后叫道,想要让身后之人提高警惕。
高泽武男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收起佩刀拿出望远镜,发现这座山上竟然还有一座山寨,而且山寨的规模似乎也不小,难道这上面也有土匪?这上海怎么这么多土匪?难道流民最后都做了土匪?
“混蛋!可恶的张松正!”
眼前这座山论险峻虽不及羊角山,但也差不了多少,如果山上又是另外一窝敌人,那情况将再一次复杂。
此刻,高泽脸上是没有面子的。
敌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新建了一个山寨!
木已成舟,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再去怪罪伪军也没有任何意义,如今之计是要向着如何破寨,这群军统的溃军不除,上海西北面、西南面、东南面的所有关卡和据点很难平静。
从这一个多月的情况来看,这些土匪的目标主要是这些实力稍弱的关卡和据点。
437砸老子饭碗
“参谋长!
根据地形、气候、水文、土壤、生物、资源、自然带给出你们的作战方案!”
队伍一来到山脚,日军的参谋长和次长以及几个作战参谋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最后在三分钟之内讨论出来了一套适合进攻的方案,只是这方案能不能通过还得看高泽武男的最后决定。
“大佐阁下,此山险峻无比,山上以沉积岩为主,岩石比列为百分之七十,不适合炮击。
地势无所谓高地,属于哈斯特地貌,刚才那军统溃军上去的那一条路是必经之路,所以想要打上去只能靠硬攻,别无它法。
但是......”
“但是什么.......”
听完参谋长的分析,高泽也是一肚子的火,因为他眼中看到的和想到的也是一样的情况,之所以叫参谋长提一点建议就是想看看他们参谋部能否另辟蹊径,给他一点不一样的想法。
事实证明,他高估了参谋部的实力。
“大佐阁下你看,在这做山寨的后方有一块悬崖,悬崖上的灌木茂盛,我们完全可以正面佯攻,然后派一支部队攀登悬崖,从他们身后打过去,两面夹击!
您看是否可行!”
“这个做法有点冒险,若是被敌人发现,那山后的那些人是不是死路一条?
不行,不行,不可取!”
高泽武男挥了挥手,果断拒绝,他可不想做这么愚蠢的决定。
“大佐阁下莫要误会!
我是想说夜攻!
您看看我们帝国的勇士们奔袭这么远依旧精神抖擞,而军统溃军可就不一定了。
中国人的兵法有云,以逸待劳亦是取胜之法,我建议,开锅做饭,休养生息,待日暮再进攻!”
参谋长饭冢浩介思考良久,慎重说道。
听到这个计谋,高泽武男眼前一亮,夜攻的确是个好办法。
两个大队在山下包围,即便是军统的溃军在山上有粮有肉也不敢起火煮饭,万一敌人在这时候攻上来咋办?
一旦军统溃军久饿而不能补充,势必人困马乏、毫无斗志,且溃军现在的精神肯定是高度紧张,不敢丝毫有丝毫松懈,到时候完全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想到这,高泽笑了。
山上的情况倒也和高泽想的差不多,但张松正可没那么蠢,一上山便安排人张罗饭食,就是要死在这牛角寨他也得让弟兄们吃饱,这是他的原则。
相比于日军,张松正的锅架的最早,不一会上山便开始冒青烟,白米饭的香味在山间萦绕,松井也闻到了这股味道。
张松正嘴巴中吃着饭食和干兽肉,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山下,一旦对方有什么风吹草动,张松正便立马会安排应对的方案。
牛角寨现在就好像一座城池,军统军是防御方而日军是攻击方。
越是大事越要看细节,有时候正面战场投入上万兵力不能分出输赢,敌人的一支奇兵便能直接捣毁你的指挥部,指挥你的炮兵,这种事张松正也干过。
牛角寨没有羊角寨那样的先天优势,至少海拔上就占了劣势,如果牛角寨有羊角寨那样的海拔,那后山便不要防御了。
张松正也意识到牛角寨后面的悬崖敌人有攀登的可能,但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在那里设置兵力,原因很简单,正面战场的兵力严重不足。
虽然手底下有两百多人,但牛角寨防御区域也大,而这两百多人仅仅只能够堵住战壕的缺口。
由于人数上的差距,想要重创日军最终还是要依靠前方的地雷阵,钢枪想要取胜难度很大,这一点张松正很明白日军也清楚。
对于日军来说这只是围城之战而已,张松正选择这片地方就意味着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地狱,即便是围而不攻,军统溃军半月之内也会举手投降,他们哪里有这么多粮食供两百多人吃喝半月?
但高泽却不这样想,这场仗打到现在他才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在前一阶段,皇军其实是吃了亏的。
按照他的想法,进攻牛角寨必定又是一场硬战,只是他再也无法从上海城中调兵罢了。
现在的上海牵一发而动全身,张松正羊角寨的遭遇迅速在无线电系统中广为传播,四五股势力在盯着这场战争。
上海境内,还敢跟敌人硬碰硬的武装力量不多,张松正的羊角寨绝对是其中之一,大破伪军团、策反伪军团长、炮轰松井联队这几件大事已经让他名震上海,许多不想加入共产党的小势力趋之若附。
山谷间萦绕的饭香让高泽觉得格外耻辱,如此大战面前竟然还敢生火做饭,这就是赤裸裸的侮辱,对对手的侮辱。
尽管高泽这么想但张松正可没这样想,他的想法很朴素,仅仅是想吃饱饭而已。
怎么,吃饭碍着你事了?搞笑!
“砰砰砰........”
“炮击.......伙房的人跑开!”
高泽开始试探性进攻,而进攻的方向竟然是羊角寨的伙房方向,可高泽不知道的是伙房的位置早已经改了,他所看到的炊烟袅袅只不过是五米之外炊烟管道而已。
既然选择在山上过生活,该想到的早已经想到,炊烟是暴露位置的信号之一,能够暴露位置的信号难道会让让它与人在一起?这显然不可能!
张松正好歹也是军校出身,如果这点东西都想不到,那日子便不要过了。
倾泻而下的三发炮弹轻易将伙房的位置笼罩,如此强大的火炮打击,牛角寨的伙房还是被掀了个底朝天。
三发炮弹呈“品”字形发射,辐射面积超过了十六米,而伙房也恰好在这十六米中间,脆弱的木质房屋自然不能抵挡住炮火的侵蚀。
这三炮虽然没打到人但将煮熟了的米饭炸碎一地,这让张松正有点恼火,二十几年的传统教育告诉他,日军这样的做法显然是不行的。
“他奶奶的,砸了饭碗?
锄禾日了当午的故事你们没听说过?
神仙不打吃饭人的俗语你们没接触过?
奶奶的,打仗就打仗,你打老子煮熟的饭做甚?
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减肥,怎么跟你打消耗战......”
438不汇报的后果
瞭望塔上,张松正像极了泼妇一个,插着腰对着山底下破骂,如此远的距离他倒也不怕暴露位置,反正是打仗,骂也是进攻方式之一。
想当年孟姜女哭倒了长城,泼妇骂走了一整条街,这都是用意念杀人的节奏。
张松正的叫嚣显然让高泽武男很不爽,只见他拿起机枪对着张松正的位置便来了两梭子。
尼玛,脾气这么大?
虽说张松正所在的位置不在机枪的威胁范围之内,但万一被流弹打到了繁衍生息的地方,那便亏大了,毕竟家里面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等着他。
“呵呵,你不是也在做饭嘛,你有迫击炮难道我没有?
笑话?
华汉元!
华汉元.......
看到敌人那几个点没有,那是敌人打的无烟灶,给老子轰几炮,让他们也吃不成饭!
这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华汉元拍了拍张松正身上的泥土,接过张松正的望远镜,仔细观察一番之后确定了位置。
“好嘞,我逮住他们了,老大莫急,我保证让他们吃不成饭!”
少顷,牛角寨上也打出了几发炮弹,炮弹不偏不倚的打中了敌人的无烟灶,铁锅被炸起一二十米高.......
“混蛋!”
虽然没有死伤人,但高泽武男依旧气的抓狂,一顿拳打脚踢,这哥们脾气也不是很好,喝酒容易上头,生气容易上脑。
“混蛋,集合部队,进攻,我忍不了!”
高泽武男拿出了他那把锋利但不长的指挥刀对着前方咆哮,像极了一条嚎叫的北极熊。
见状,饭冢浩介连忙阻止:
“大佐阁下,莫要冲动,时候未到,等!忍!
等夜幕降临,我们再两面夹击!”
劝人这件事情说来也怪,高泽武男这样的钢铁直男竟然信了饭冢浩介的话,脾气和血压一点点的降了下来,坐在山包之上怒视着牛角寨。
“你他娘的,老子要让你们一个个死无葬身之地啊!”
高泽心中默念,愤怒急了,此刻他终于知道他的松井老兄当初为何中了奸计。
牛角寨瞭望塔上,张松正将望远镜丢给了华汉元:
“你看着他们,敌人一旦调动了兵马或者兵马有明显减少的现象,立即汇报,我睡会!”
“睡?”
“怎么?有问题,你没看到高泽武男那狗日的也在睡吗?他能睡我就不能睡?难道我还比不上这狗日的?”
“睡.......睡........睡吧!
只要你睡得着,我个人完全没有意见。”
说话间张松正转身去了营房。
下午六点,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日军似乎还是没有撤退的迹象,张松正睡了个大午觉,懒洋洋的起身,起身之后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看到这天,张松正突然后背那么一凉,尼玛这么久都没人叫醒我,是不是牛角寨嗝屁了,我被炸晕了?是不是敌人战场都已经打扫完了将我遗忘了?
实在是太累了,张松正刚才那一觉已经进入了深睡眠状态。
当他打开房间门看到外面的弟兄们依旧有秩序的在那里防御,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华汉元!
华汉元!”
大晚上乌漆嘛黑的也看不清华汉元的位置,只能在寨子里嚎了两嗓子。
不多时,华汉元跑了过来:
“老大,你醒了,你这一觉可睡得久!”
华汉元也撑了个懒腰,很明显他也小睡了一会。
“叫你盯着日军,你怎么也睡觉去了?”
“没事。涛子在那里看着,莫要着急!”
“走,看看去!”
张松正小跑,几步便上了瞭望塔:
“怎么样,敌军撤了吗?”
李涛放下狙击枪,无奈的笑了笑道:
“撤?怎么可能?
我也想他们撤,这天寒地冻的谁受得了?”
大白天都没有打下来,大晚上的他们能做成什么事?难道他们真的打算将牛角寨所有人困死在这里?
如果真是这样,那张松正也只能说一声佩服!
拿起望远镜,瞄了一眼下方,张松正发现局势明显不对。
如果敌人是围而不攻想让牛角寨上的人饥渴而死,那他们的状态应该是放松的,可他们现在的状态很明显不对。
日军战壕都挖了出来,显然是干大事的节奏!
不对,人数不对,两个大队不应该只有这一点兵力,白天的时候可不止这点兵力,张松正一眼便看出了问题所在,敌人肯定是有所行动。
“涛子,下午和晚上小鬼子难道没有调兵的迹象,其他人进都睡觉去了?”
“不,半个小时以前一个中队的日军估计是耐不住寂寞从东面的小路离开了,人不多,就一个中队,他们没有携带重武器,就是几把冲锋和长枪,看样子是回去了.......”
“就凭这一点就判断他们是寂寞无奈?就判断他们是回去了?
你这是瞎搞!
为什么不报告!
敌人既然分兵肯定是有行动,而且这个行动十有八九就是对准牛角寨。”
张松正怒了,他没想到一起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
张松正怒李涛的同时也怒了一眼华汉元:
“本以为老哥哥你老练谨慎,没想到我睡觉之后你竟然也睡去了,你怎么可以把整个山寨的安危交给李涛?
涛子毕竟经验不足啊!”
张松正的推心置腹让华汉元和李涛低下了头,这件事情错就错在没有汇报。
东面......东面.......
“华汉元,我问你,东面是什么?”
“东面是两三百米高的悬崖,敌人是不可能上来的。
那岩壁光溜溜的..........”
“如果是我们,我们能上去吗?”
张松正打断了华汉元的话,质问道。
“能!”
华汉元说的无比坚决,他似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后背一凉!
“既然我们能,那敌人如何不能?
李涛老弟、汉元老哥,你在关键时候出问题了!”
张松正摆了摆手对着对方说道:
“快!
涛子,组织你的警卫排火速到达东面悬崖,一旦敌人通过绳索虎爪上崖,一律斩杀!
敌人已经出发了半个小时,我不知道是否还来的急,但愿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张松正命令道。
“可东面都是低矮灌木,敌人就是上来了也很难发现,如果.......
大哥,都是我的错啊.......”
439后院着火
“现在不是论对错的时候,叫兄弟们准备好,大战马上便要开始了!
之所以现在敌人还没有攻上来,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东崖的日军还没有登陆,一旦他们上了山,我们后院着火,那便完蛋了!
涛子别管其它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封住后山悬崖!”
涛子紧张的点了点头,掉头就走。
“现在我们怎么办?”
局势乱了起来,华汉元开始变得六神无主,事情闹成这样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尽管后山的悬崖之上很有可能爬上来了一个中队的日军,但敌人的大部队终究还是在前面。
所以后山之敌即便是再猖獗我们也只能用命去顶,已经没有了后路了。”
张松正道。
“也就是说我们还是得依靠前面的雷场才能重创敌人,如果敌人没有进入雷场或者雷场没有发挥应有的战斗效果,此战我们便输了?”
华汉元有点害怕的问道。
这就是最后的结果,面对这一点,张松正倒也不否认,他需要弟兄们有背水一战的勇气。
........
牛角寨,后山
低矮的碎花竹苍翠且茂盛,竹鞭死死的扎进了石头缝隙之中,风一吹,所有的竹子全身摇晃了起来,让人形成了无数种错觉。
看着这一片低矮的“竹海”,李涛呆了!
这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差的狙击阵地,大晚上的即便是矮竹中有人也很难找到,为了不让众人成为固定目标,李涛果断命众人熄了桐油火把。
太危险了!
李涛的胆子平时真不小,但面对今日这样的地势和地貌,他也忐忑了。
这竹林中到底有没有人谁都不知道,但如果日本人一旦能从悬崖上来,那对整个牛角寨来说都是致命的威胁。
“进!”
警卫排的弟兄摆了一个一字长蛇阵呈扇形向前方挺进,大晚上的本来不吓人,但潇潇的寒风冻雨一吹,让人寒毛竖起。
李涛等人的速度很快,眨眼间便推进了四五十米,眼前崖顶就在眼前,李涛心中一喜。
虚惊一场。
正当他有这种想法之时,三挺冲锋枪朝前方扫射,警卫排的弟兄很快便倒下一半,但三名开枪的日军也被李涛的人乱枪打死。
真的有人,张松正的猜测确实没有错,敌人费劲心力最终还是选择了从这里上来了。
“冲!”
李涛又下了命令,可就在这时,又是两挺冲锋枪挡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这一次警卫排没有伤亡但也没打死这两名日军,毕竟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这两名日本人使用的是轻型火力,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先遣军,所以悬崖下面肯定还会有大量的日军,只要断了他们的老虎爪,这些日军便会如糖葫芦一般悬挂在半空中,最后摔的粉身碎骨。
这两名刚登陆上来的日军反抗的很顽强,最恼火的是在他们的正前方竟然还有一块巨石做掩体,这对李涛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完了!
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牛角寨建寨之时便应该将这块石头炸掉,尼玛这块石头就是登崖日军的天然掩体。
守在石头后面的两名日军如果不及时清杀,上来的日军只会越来越多,如果日军的那个中队全部上了后崖,羊角寨必定会中心开花。
后崖的枪声一响,所有人都心头一紧,尤其是张松正,敌人已经登陆了,大事不好。
建寨之时他曾考察过山崖,很清楚山崖是个什么情况,敌人一旦登录,李涛一个警卫排的兵力肯定阻止不了。
“传令给李涛,如若无法全歼敌人,务必舍命挡住敌人,前方战场如若胜利,后方自然有救。
如若后崖失守,敌人两面夹击之势一旦打开,情况将更加糟糕!”
张松正命令身边的警卫员道。
警卫员接到命令之后便火速狂奔,很快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后崖的冲锋枪枪声似乎就是进攻的信号,高泽听到牛角寨后崖枪响,整个人精神都好了起来,对着身后的人道:
“帝国的人已经从悬崖上了牛角寨的后方,杀!”
日军在后崖取得的战果极大的鼓舞了牛角寨下的日军,他们开始不顾一切的冲锋,一分钟之后,守寨的军统军开始长枪反击。
零碎的反击对日军来说就是隔靴搔痒,军统军打的越激烈他们冲锋的兴致便越好,很快,日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了雷区。
“兄弟们,精神都给老子振作点!
敌人已经进入雷区了,我们务必在这片雷区全歼了他们!”
张松正下命令道。
砰砰砰.......砰砰砰........
土制地雷接二连三的爆炸,现场浓烟四起,土火药的威力巨大烟雾也照样很大。
烟雾中,日军的惨叫声频频传来,这让所有羊角寨的兄弟兴奋极了。
这种声音太熟悉了,当初松井联队攻山在烟雾中也正是这样的声音,最后的结果是敌人损失惨重。
“地雷!又是地雷!”
高泽武男心中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进上午交战到现在,地雷的身影就从未消失过。
牺牲军犬破了羊角寨的地雷阵,利用绳索破了追击路上的地雷阵,眼前的这个地雷阵如何破?
这个问题一下子困扰到了高泽武男。
如果是白天或许还有应对之计,但大晚上的完全看不清状况,这让他有些无能为力。
强攻?扫雷?
很明显这两种方式都不行,但即便是这两种方式都不行他们还得进攻,因为一个中队的日本勇士已经冲上了牛角寨的后崖。
此时撤军,害的是他们,这一个中队的日军肯定会被全歼,这是高泽武男不想看到也无法接受的。
“冲!
帝国的勇士,为帝国献身的时候到了!”
高泽武男这位钢铁直男带头冲了上去,但很快又被前方的爆炸炸了回来,气的再一次抓狂。
高泽武男是撤回来了可他的命令却没有收回,日军依旧在同一条道路上冲锋,而在他们的正前方还有机枪扫射。
很快,日军的伤亡一下子便高起来了,而张松正这边仅仅阵亡二十三人。
羊角山大队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既然退无可退,多杀鬼子就是胜利,可就在这时,刘东方那边传来了一个好消息——独立团进攻上海了。
440冲锋
“进攻上海?
一个独立团?
一个团的兵力?
不对,事情绝非那样简单!
卢世生没那个胆量!”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震惊了!
区区一个独立团进攻上海,这不是鸡蛋碰石头嘛.......
在平时的交战中,新四军三个团都不一定打得过日军一个乙种联队,而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高泽联队可是实打实的甲种联队,即便是调出了两个大队,高泽联队的实力仍旧不可小觑。
再说,偌大的上海真的只有高泽联队一个联队驻守?这其实也是个迷。
万一敌人故意隐藏实力咋办?
据张松正所知,上海城中的伪军就接近两个团,人数远远在日军之上,因为松井联队的附属伪军团也就是皇协军第二混成旅三团也过渡到了高泽联队门下。
如果再加上警察,这个数量将更加庞大,也就是说上海城中的守军实际上超过了一万人。
卢世生的独立团加上县大队的人数顶多是三千人左右,具体人数是偏左还是偏右还都很难说,但不管是偏左还是偏右,三千人的兵力想攻下上海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卢世生攻打上海是假,围魏救赵是真。
根据地前往羊角山这一路上鬼子和伪军的据点颇多,如果新四军一个据点一个据点的打,三五天都到不了羊角寨而且面临损失还很巨大,既然如此,他们干脆进攻上海。
卢世生肯定知道张松正正在遭受着日军攻击,但距离遥远情况复杂,他欲救而不能救,于是乎想出了这招围魏救赵。
他的目的是逼高泽撤军回上海而不是想真正的打下上海,只要高泽武男一撤军,张松正便安全了。
在日军的前后夹击之下,张松正显然有些被动,事实上,张松正正在陷入绝境。
刘东方的消息不可能有假,新四军正在进攻上海也肯定是真实事件,那么,此时的高泽武男应该收到了消息,但他为何不撤军?
不,这中间还有问题,这个问题不破解高泽武男肯定不会撤军,张松正陷入了苦思,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高泽武男坚持自己的想法和原则。
第一,上海现在是一座孤城,即便是新四军夺下了上海也没有任何战略意义,这是高泽武男不撤军的主要原因之一。
第二,上海的新四军虽然有几千人,但这几千人的武器装备极差,仅凭着些人想要拿下工事坚固的上海显然有些不可能,这是绝对的实力差距。
换句不好听的,羊角山上的土匪都比他们的武器装备好了不止一倍。
第三,敌人也识破了新四军围魏救赵的奸计。
张松正站在了高泽武男的位置上思考,发现他都很轻易的分析出了这些问题,难道高泽武男想不到?
新四军可是高泽武男的对手,对手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研究敌人,相比于张松正,高泽武男可能更加了解新四军。
基于此,张松正决定假戏真做,放手一搏,但这样做的代价肯定是惨烈的。
战场的局势瞬息万变,随着后山的人马逐渐增多,李涛的防御已经捉襟见肘甚至可以说不敌于日军。
正面战场,利用地雷阵的优势已经击退了日军一次,但下一次攻击肯定会更加艰难,因为地雷炸的差不多了,羊角寨再无防御之利器,但幸运的是大部分人还活着。
张松正原本的计划是守而不攻,但现在他很期待日军的下一波攻击,而且下一波攻击必须打赢。
因为只有打赢了才能乘胜追击,才能让高泽武男产生疑惑,如此一来他才可能会有撤军的想法。
这是赌注,生命的赌注。
高泽武男如果输了,那他们的代价仅仅是撤军而已,张松正如果输了,代价是全军覆没。
终于,日军的第二波攻击开始,马达一枪便击毙了领头的中队长,刚出发的日军又像傻子一样的停了下来。
国军是想雄起吗?
随着后方的一声吼叫,日军三人一队又开始进攻,但前进了几十米仍旧没有人反击,日军开始疑惑。
还没开始就击毙了以为少佐,现在又不打了?
兄台,你是在搞笑吗?
但就是因为这样日军才感觉到了莫名的害怕,此事无声胜有声的节奏啊!
在这样安静的要死人的环境之中,日军每走出一步都相当的忐忑,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下一秒将会遇到什么。
张松正拿着望远镜露出半个头仔细的观察者陡坡的情况,嘴中默念:
“五十四......五十三.......五十二......五十一.......
三十.......二十........打!”
二十米的是冲锋枪最佳的扫射距离,一声令下,炮火瞬间猛烈,投掷组的石雷几乎没有间断,短短四十秒日军便坚持不了了,看来日军的持久力也有待商榷。
“冲锋!”
眼前是数百的敌人,张松正大叫了一声冲锋,所有人都懵了头,尼玛前方三四百人,两百多人组织冲锋,这是什么神仙打法?
原本以为张松正是一时口误,没想到司号员军号都吹了起来,军号一吹就不是开玩笑了,所有人打打出了最强的火力,四五百日军硬生生的被逼两百多米.......
日军退了?什么情况。
刚才的那一拨攻击有猛虎下山之势,只是张松正的身边的兄弟不多了,就是刚才的那一拨攻击,羊角寨死了一百零一个人,这一百零一个人没有一个轻伤和重伤,全部是战亡。
打冲锋的举动显然刺激到了高泽武男,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勇气?
高泽武男表面上虽然镇定,但他其实也坐不住,因为他守卫的上海正在遭受着新四军的攻击,新四军虽然暂时没有攻破上海,但如此打下去终究是个麻烦事。
“是不是这中间真的有什么其他的阴谋在里面,难道羊角寨原本就是一个局,一个引蛇出洞的局?”
面对今天这样的错乱局势,高泽武男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
这不是妄加猜测而是有其存在的可能性,基于此,高泽武男才暂时性的撤军。
441张英雄莫怕
打退了前方敌人之后,羊角寨的人马立即后撤支援李涛的阻敌部队。
相比于正面战场,他那里也算是生死险地。
警卫排包括他自己在内二十五人如今只剩下两个人窝在巨石后面阻击敌人,但即便是这样日军都无法向前一步。
在李涛身边还有一名叫王刚的小战士,这名小战士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算是羊角寨的老人,这是除了李涛之外警卫排唯一没有死的战士,但他的情况似乎不是很好,一只眼睛瞎了两只耳朵被炮弹震聋子,三窍流血。
“排长,没子弹了!”
王刚打完最后一发子弹之后再次拉动枪栓,弹夹中再也没有子弹弹出。李涛取下弹夹,苦笑了一声道:
“我比你要好,还有三发!”
说话间李涛从弹夹中挤出一发子弹交给了王刚,笑道:
“这一颗留给自己!宁死不住俘虏。”
显然,王刚这辈子都再也没机会听到李涛的声音了,双耳耳膜震破是永久性的伤痛。
虽然听不到李涛说什么,但王刚显然意会到了李涛的意思。
后崖,日军已经全部登陆,约半个中队,在刚才的交战之中,李涛和他的警卫排虽然损失惨重但也取得了重大战果,单论战损,他这一方是没有吃亏的,可敌人的在人数上是占绝对优势的,这一点无法改变。
眼看着日军步步逼近,张松正和王刚却没有任何办法,终于,李涛开枪了。
不出意外,一枪命中了一名日军的头颅,日军飞出去两米,鲜血射出四五米远。
队友被击毙,其他日军奋起反抗,密集的朝着李涛的掩体射击,子弹打在青石之上冒出零碎的火花,沉闷的声音响起,李涛和王刚躲藏的青石碎裂,整个人露出半边身子。
这样的“意外”无疑给了日军信心,一旦没有石头作为掩体,这两人死路一条。
“天不助我啊!”
看着这碎裂的青石,李涛一声长叹,奈何铁骨铮铮却难敌邪魔歪道。
李涛和王刚相视一眼,笑嘻嘻的用长枪顶住了自己的下颚,宁死不做俘虏。
这是生命的最后一刻,两人没打算做俘虏也没打算让日军结束自己的性命,在李涛看来,他的命只有自己能够收走,谁他妈都没资格收走他的命。
“涛子莫怕,哥哥们来了!”
就在李涛绝望透顶的时候,一颗照明弹将天空照亮,张松正领着一百多人直接压了过来,很快,李涛身后便出现手榴弹和迫击炮的火光,所有羊角寨的兄弟开始对登陆的日军展开反击。
如今羊角寨的兄弟士气正胜,一番钢枪,后崖硬生生的被夺了下来,几名弹尽粮绝的日军被逼到了山崖边缘,张松正用日语怒道:
“你跳还是我帮你们跳!”
放过眼前这群日军显然是不可能的,最大的宽容便是让他们从这三百米高的悬崖上跳下去,如果他们跳下去之后还能存活,那他可以选择放过。
日军在南京杀了几十万同胞,即便是杀了眼前这些日军也难解心头之恨。
日军左右看了一眼,而后准备跳下山崖,就在这时,日军中突然冲出一名年轻的士兵,在他的手中似乎还握着一枚南瓜手雷。
如此突然的接近张松正和他的弟兄们肯定不会给这名士兵这个机会,一梭子下去,日军倒地,手中冒烟的南瓜手雷也随即爆炸,
没有意外,周围的日军全部被这南瓜手雷炸死或者炸伤,即便是张松正的人也受到了波及,这回,他没有再犹豫:
“杀!一个不留!”
命令一下,步枪开始疯狂的往日军尸体的心脏部位射击,但很少有人射击日军的头部。
既然前方之人已经是一具尸体,再打人家的脸确实有些不厚道,最重要的是谁也不想被溅一身脑浆。
解决完这批日军之后,牛角寨再一次安静,此时有人提出了建议:
“老大,我们能否利用日军的绳索下崖?”
“不可,你以为日军不精明?
山下肯定还有人接应!
我们不用下去就会死在下崖的过程之中!
这种蠢事我不做!
来人,把日军登山的绳子收了,其他人回第一道战壕!”
张松正冷笑一声道。
美丽的地方总会有悲壮的故事,绿水青山中突然出现了第一抹鱼肚白,天亮了。
后半夜,日军调走了一个大队去支援上海城的战事,剩下的一个大队继续留在这里围攻牛角寨。
在日军们看来,前后封山状态之下山上的中国人是跑不了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终于,清晨的第一轮炮击响起,打的猝不及防,打的很有节奏,炮击过后,日军又一次冲锋,指挥这场战斗的依旧是松井武男。
山上国军的人数松井武男很清楚,即便自己现在所领的这个大队人数已经不到三分之一,但相比于张松正羊角寨,他的人数算多的,这也是他拥有迷之自信的原因。
炮击之后再冲锋是日军惯用的手法,张松正等人早就习惯了日军的这种打法,炮击一停,所有人都开始了反击。
弹药紧缺,自动化武器已经打光,包括张松正在内的所有人都只能用长枪射击。
既然是用长枪射击便没有什么战法可言,日军一冲步枪就开始伺候。面对两倍于自己的敌人,张松正羊角寨上几十个人是顶不住的,失败是必然的,只是在失败之前谁都想挣扎一番罢了。
很快,双方便开始交战在一起,打斗依然是那样的激烈。
但打着打着张松正这边便落了下分,不出意外,十五分钟之后日军便可以收拾战场了。
所有的防御设施全部被炮弹炸毁,牛角寨已经无天险可言。
就在众人绝望的时候,众人突然听到了不和谐的枪声,紧接着山下的人还是嚎叫:
“张英雄莫怕,青帮马四爷前来支援,抗日救国,我们青帮也得出份力!”
“张英雄莫怕,两仪山徐赟前来相助,抗日救国,巾帼不让须眉!”
“张兄莫怕,79军三团的兄弟们前来投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