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唐艳娇
老人家的期望莫要辜负,尽管自己知道大战当前,想要在一起难于登天,但还是默默点头。
山河破碎,炮火纷飞,命都难保,在一起对于彼此来说都是累赘和牵挂。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又何必在一起?
张松正赶紧扯开了话题,生怕老王再继续说下去:“你这菜的手艺退步了啊,这一点我要重重的批评你!
这能吃吗?煮的跟猪食似的,这刘东方造出来的也是猪食,你这水平和她不相上下。”
这话一出,顿时哄堂大笑,刘东方立马从隔壁桌跑了过来,对着张松正的屁股便来了一脚。
“又背后说本姑娘坏话是吧......”刘东方双手叉腰生气的道。
“口误,口误......”张松正连忙解释道,刘东方的突然出现,差点吓掉了他半条命。
看到特务处这样和谐的景象,张松正的内心总算是得到了些许安慰,一支部队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整天斗来斗去有什么意义?
该干的事情没干好,不该干的事情整天都在算计,这叫愚蠢。
......
淞沪会战打的火热,特务上海站不可一日无主,马天宇的审讯还在进行中,即便不会枪毙,下台肯定是必然的。
临时军法处对马天宇这个主犯审讯完毕后便立马汇报了华中总局的局长,总局收到信息后,第一时间召开了常委会。
上海站是大站,现在又是中日战争的最前沿,所以这站长的人选非常重要。
总部考虑过张松正接替马天宇的位置,但提案被打了下来,因为张松正的资历明显不够。
既然张松正无法任职,总部就不得不思考谁来担此重任,毕竟这么大的官空降下去,如果上海站的老部队不支持他的工作,这个站长控制不了局面,下台也是迟早的事情。
上海站站长的任职人选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大大小小部门也是议论纷纷,但他们知道这上海站的第一把交椅肯定不是张松正坐。
张松正也早就猜到了这样的一个结果,这也是他之所以不管其他事情的原因。
党国没有任命,而你却越俎代庖,鸠占鹊巢,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丢脸丢到外婆家,即使想收场也晚了。
当然,按理来说站长和另外一个副站长因为违反纪律被抓,他便无形之中成了常务副站长,但这个常务副站长不是上级任命的而是底下的那帮人推荐的,说白了就是黄袍加身。
这又不是做皇帝,可以一统天下,张松正的上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层上司,这件“黄袍”加了有个鸟用。
他看的清楚局势,所以不去沾这权力,也不去用这权力,免得新站长一来,看到他在主持工作,还以为他忌惮站长的位置,以后会对他有所防备,这样不便于内部团结。
张松正这样做是为了自己想但更多的是为了特务处的将来着想,因为主职和副职一团和气没有猜忌才能办好事。
......
“红雀”之事一直闹的沸沸扬扬,这半月也依旧没查到什么结果,但马天宇一抓,这红雀似乎也一同消失了,张松正甚至猜测这红雀可能与马天宇真的有什么关系。
张松正这几天看似悠哉悠哉,但心中想的事情可一件没少,如果马天宇真的和这红雀有什么关系,那以往的一次次失败都好解释了。
特务处的站长私通红雀,底下的人查的到红雀的信息才怪。
红雀的事情要想真正得到解决,张松正认为还是要从内部开始,而内部的第一条线便是刘东方的情报处。
张松正和刘东方都知道情报处有内奸,而且这个内奸刘东方早已经能够确定,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刘东方是想以她为饵,钓出更大的鱼。
但现在没有办法了,外面其他部队正在奋力抗战,如果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想要去前线抓人非常困难,因为不知情的部队长官都会认为特务处在瞎搞,唯恐天下不乱。
所以这人要抓的话就得一抓一个准,并且抓了人还要从这个人身上找到突破口,绝不能没查到问题又送回去。
比如说吴友亮这件事情张松正便做的很好,一举揪出了他冒名顶替的大姨太。
让张松正纳闷的是这大姨太送往了总部后总部也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价值,这大姨太现在在何处都是个迷。
敖延民的死、吴友亮的死,尽管这些人都死了,但身份都是值得怀疑的。
难道总部不关心红雀那个鸟人的事情?其实他们也关心,但就是查不到线索。
翌日,刘东方和张松正商量一番后,对隐藏在情报科内部的中尉情报员唐艳娇实行抓捕,具体的审讯工作交给马达。
以前没发现马达在审讯方面有这么大的本事,但陆尘飞这事出了以后,所有人都对马达竖起了大拇指,绊倒马天宇,他居功至伟,其次便是刘东方。
对付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一个人畜无害的瓷娃娃,马达内心是不忍的,对这样的女子审讯确实有些不怜香惜玉,可谁叫你叛国?
张松正知道马达的尿性,反复交代他莫要精虫上脑坏了大事,如今局势不比从前,有些事情能不做便不做,在大是大非面前,马达必须有立场,这是张松正的底线。
至于马达用什么方式,张松正倒也不问,因为他的目的是情报,但他相信马达也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因为他也是个聪明人。
马达先是调出了唐艳娇的资料,仔细研究了一番之后才发现这女的确实嫌疑很大。
为什么这么说,他从军五年整整换了六个单位,相当于一年换一个单位,如果是一个军官因为工作调动和升迁频繁调动岗位倒是可以理解,但一个只上过电讯培训班的士兵多次履新,这是极不正常的。
这五年换了六个单位,她要接触多少人,接触多少领导,这些人中难道没有日特?没有间谍?没有他的上线?
他从一个普通士兵到中尉情报员,跨过了多少人无法跨越的鸿沟,这中间没有人操作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唐艳娇的社会关系就变的极为重要。
从刘东方口中得知,这个唐艳娇是马天宇安排过来的,而他的上一个单位便是72军,恰好叛徒吴友亮便是这个部队的。
这一切是巧合还是人为安排,这件事情伤透了所有人的脑子。
117空降新站长
特务处情报科想要进入的新丁必须经过严密的组织审查,而负责组织审查的便是人事科的罗群,罗群经过政审发现该军官没有问题后方能进入相关部门工作,当然这还需要马天宇这个一把手签字。
这唐艳娇既然是马天宇介绍过来的,想必罗群的组织审查就只走了一下程序。
马天宇既然是一把手,那么他得必须对单位所有事情负责,即使不是他直接管理。
所以这唐艳娇就相当于马天宇担保进来的。
如今马天宇被抓了,罗群也被抓了,这件事想要有所突破还得看临时军法处审讯的进展如何。
为了保险起见,张松正还是对刘正午打了报告,请求临时军法处在审讯马天宇的时候看能否审讯出他与唐艳娇的关系。
直属长官和美貌下属的关系不多,其中嫌疑最大的关系便是情妇,当然这只是张松正的猜测,但他也示意马达审讯的时候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审讯正在进行,一切都需要时间,可就在这时刘正午的电话打到了张松正的办公室。
“特务处上海站的新站长已经秘密到达上海,预计今天下午三点到达特务处,请张站长立即通知特务处副科级或者中尉军衔以上的军官参加会议,于中午两点半之前召集所有人在大会议室等待。
......”
电话那头的刘正午命令道。
张松正挂了电话,心情有些激动,这站长可关系到整个特务处的大局,他希望总部派一个有能力有担当的长官过来,至于派系张松正倒不是很在意。
谁来当上海站的站长,所有人都很好奇,这其中也包括张松正和马达。
站长履职是大事,当天中午张松正便通知了办公室,而且他还下了死命令。
不管这些需要开会的军官在哪里,办公室都必须将他们全部招回,如果通讯不畅,即使是用脚、用马都得给他找回来。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会场也在紧张的布置,在众人的努力下,会场的气氛总算营造出来了,中午两点半,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等候新长官的到来。
长官都有架子,一般不会提前到来,可这位长官两点三十五的时候便直接冲进了会议室。
雨伞遮挡住了他的面容,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军衔。
少将!
看到他的衣领处的那一朵金花,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张松正作为暂时的业务副站长,立马上前敬礼,当新站长放下雨伞,现场鸦雀无声。
张松正和马达眼睛睁的鼓鼓的,即使看到了站长本人也始终不敢相信,这新站长分明就是自己的老师章宁。
“怎么,见到老师不打招呼?”
章宁摘下眼镜,用手帕擦干了眼镜上的水珠笑道。
章宁是北方汉子,一米八的身高十分魁梧,典型的长方形脸,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就十分和气。
领导就是这样,越小的领导越嚣张,越大的领导越和气,任何朝代都是这样。
张松正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老师会来这里当站长,这职级很明显不配啊。
“恭喜老师,荣升将军!
您这是来咱特务处当站长?
这小庙可装不下您这尊大佛......”
说话之时张松正忐忑的看了一下马达。
他们的亲老师来当自己的顶头上司,以后的日子还会好过?马达的那些癖好以后怕得好好收起,他知道章宁是一个极其务实和正经的人。
张松正毕业那会他还是上校,自己才来特务处不久,这老师立马便升了少将,可见他的关系挺硬的。
“什么佛不佛,上头的军令就得服从,我一个教书匠到前线来搞一把手,也不委屈我啊!
......”
章宁白了他一眼道。
“是是是,老师说的对,早知道是老师您来,我肯定会把这特务处打理的井井有条才请您过来,现在可是一个烂摊子......”张松正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这也是上头临时安排,按照你们的说法,我这叫空降。
之所以到这里来和你有莫大的关系,用总部某些领导的话说你就是一只大闹天宫的猴子,必须来个如来佛。
来这之前我就知道特务处上海站已经被你搅成了一锅粥,一半以上的军官因为此事下水,不过这件事你做的对。
有些话这里不方便说,会议结束后我自然会跟你和马达以及天志详谈。
时间不早了,开会吧!”
章宁将一切都看的很淡,似乎收拾好特务处上海站他胸有成竹。
张松正点了点头,随同章宁一起上了主席台,这全站大会,他也是第一次参加,有些紧张。
会场熙熙攘攘百十号人,很多还都是生面孔,尤其是情报科那群丫头,工作这么久有些人连面都没见过。
张松正邀请老师先坐主位,自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今天他既是参会的副站长同时还是主持人,只是一个少将站长和一个上尉副站长坐在同一个主席台上讲话,让人有点不适应。
“同仁们!
这便是我们新来的站长章宁,也是我黄埔军校的老师,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下面有请章宁站长给我辈训话!”
现场掌声热烈,新站长刚来,尼玛谁不鼓掌就意味着滚蛋的节奏。
“同僚们,你们好,你们辛苦了!
特务处上海站是最复杂的地方,也是日军目前渗透势力最严重的地方,你们过去在前线取得的辉煌战果我都有耳闻......”
章宁一上来便肯定上海站以前的成绩,所有人的心一下子聚集了过来,脑海中都出现了以前的胜利。
“但是,马天宇太坏了,保定系部分人太坏了,把好生生的一个特务处上海站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件事情虽然是张松正冒着杀头的风险举报,但我和总部都认为这件事情他做的好!
马天宇这样的人就该死!
中华就是被被这样的人出卖,党国就是因为有这样的蛀虫存在名声才会败坏.......”
章宁讲完了特务处的功,接下来讲的便是特务处的过,他的总结很符合实际,既没有全面否定保定系,也没有只赞扬黄埔系。
118大调整
这个度很难把握,但章宁却把握的很好,张松正偷偷的瞄了他一眼,发现这章宁还带了稿子,但稿子显然是在军列上临时写的。
章宁没有说假话,他来上海站当站长,的确是上头临时通知,不然不可能第一次讲话稿都赶的这么匆忙。
因为领导的第一次讲话关系到下属对领导的第一印象,特务处很多人一年到头也可能只有开会才能见到一把手。
章宁还在吧唧吧唧的做总结,原本总结过去是一个很枯燥的事情,展望未来一般都是屁话,因为战争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上海何时沦陷。
可就是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从章宁的嘴巴中说出确是如此现实,更搞笑的是现场还响起一阵阵掌声,这些掌声不是奉承,而是真实的感动。
章宁足足讲了二十三分钟,终于见他收起了手中皱巴巴的稿子,本来以为他该讲的都已经讲完,谁知他又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文件。
委任状!
张松正眼尖,一眼便看出这是好事,委任状出现说明有些人要升官了。
“我要讲的第二件事便是这重要职位的任命,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建议,而是总部领导慎重思考的结果。
但由于总部对上海站有些部门不熟悉,所以这委任状上只有部分重要职能部门岗位的委任,至于其他部门空缺的军官,上海站召开常委会后再做定夺。”
章宁平静的解释道。
这人事任命是大事,所有人都很关注,毕竟走了这么多人,剩下的这些军官中谁都有机会升迁,来特务处上班不就是想立功升官吗?
章宁见现场很多人好奇,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念出了委任状的内容:“......经过特务处华中总部常委会慎重考虑,现任命张松正为常务副站长,分管业务、人事、后勤以及其他工作;
任命郭天志为第二副站长,分管办公室、审讯、出纳、督查以及其他工作;
任命马达为直属大队大队长,任命孙志鸿为一组组长,扁豆为二组组长;
任命华汉元为总务科长,马大志(原二组副组长)为人事科长,蒋不正为审讯科长。
……”
章宁将华中总部的任命宣读完毕后,所有人都感觉到这份任命信息量极大,黄埔系占绝对优势。
一组和二组的组长和副组长都被提拔,其中二组组长直接被提拔为第二副站长。
马达的升迁更快,直接被任命为直属大队大队长,虽然没有荣升副站长,但现在至少也是副营级干部,想比于正连级特别行动组组长,说道底他还是赚了。
至于郭天志,他在特务处上海站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如此错综复杂的局势下,他能装疯卖傻活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给他一个副站长也算是安慰。
细心的人或许能够发现,新任命的科室主任都是一组和二组的副组长,这些人都是郭天志和马达的心腹,换而言之也是新任站长章宁的心腹。
三组和四组的三胖和四胖也被马天宇的事情卷了进去,为何三组和四组的组长没有变动,难道是三组和四组的组长没有过错?
当然不是。
他们没有受到此次马天宇事件的影响,主要原因是主动交代了问题,为马天宇事件的告破提供了许多有利的线索,所以他们最后的处理结果应该是党内处分,职务不变,毕竟马天宇干的这些事情不是他们自己的想法,只是简单的执行命令,军令如山,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提到这里又不得不提起总务科长陆尘飞,这陆尘飞虽然犯了贪污罪,但贪污的数目不多,仅仅几十万,这几十万和他交代的问题相比,其实已经不算事了。
况且他在军法处没有审讯之前便主动将钱财交给了马达,承认错误的态度组织是认可的,根据组织者原则和以往的经验,陆尘飞最后的处理结果应该是降级和调离原有岗位。
原本以为陆尘飞再也无缘穿这身军装,但现在看来这身军装到最后还是保住了。
马天宇讲完后便举行授衔仪式,授衔的主要成员是提干的士兵和晋级的军官人员,张松正也在这列人员之中,这一次他被授予了少校衔。
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所有人都相继离去,章宁主动将张松正、郭天志和马达三人叫去了小会议室,他们三个现在都是常委会委员,大小事情都需要他们的同意。
说是这么说,组织原则也的确是这样,但如今搞站长的是章宁而不是马天宇,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三人点头便是,不用反驳。
章宁的为人张松正知道,他和马天宇的为人完全不相同,这人最大的特点便是正直。
“同学们!
战乱年代,没想到我们今生还有机会活着相见,看到你们都还活着,老师的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
人家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都是黄埔学子,就相当于亲兄弟,我嘛,亦师亦友就勉强充当你们半个父亲。
淞沪会战打到现在,国军损失巨大,特务处虽然提供了许多情报,为这场战争做了应有的贡献,但我觉得还远远不够。
我既然来了,就决定带领你们与上海共存亡,因为上海是日军进攻南京的最后一道屏障,上海一旦被攻破,那么小日本接下来就要进攻南京了.......”
章宁喝了一口茶,慢慢说道。
“老师放心,学生们一定记住老师的教诲,即使马革裹尸、魂归狼烟也要和日寇斗争到底。”
张松正望了望马达和郭天志,三人眼神中都是坚定。
“好,看到你们能够如此团结,我就放心了!
松正你分管人事,这特务处还有一些没有安排的职位你必须散会后全部列出来,一个萝卜一个坑全部给我安排好合适的人选。
我既然信你,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
至于和马达和天志,散会后尽快与老部队做好交接,安排新长官上任,今天安排的这些人都是你们的心腹,我希望他也是我章宁的心腹。
我们虽然是师生,但老师在上海的工作还得要仰仗你们......”章宁道。
“老师的苦心我们自然懂的,您交代的事情我们马上照办,争取两天之内将一个部门完整、职责清晰、有战斗力凝聚力的上海站交给您。”
张松正担保道。
“好,如此我也放心了,今日时机成熟,我也该跟你们讲一讲当初为何要安排你们三人来上海了。”
119计划
章宁这话一出,即使是张松正都有些惊讶,三人中间就属马达最淡定,因为他通过陆尘飞猜到了一些事情。
“上海是重要的港口城市,也是国军、共产党、外国人最多的地方,在这样的情况下,上海站的工作注定会比其他站点复杂......”
从章宁的讲述中马达、张松正、郭天志三人终于知道了黄埔系总部的全盘计划,直到今天才发现他们早就是半年以前就设定好的棋子。
上海站是大站,也为这场战争提供了许多情报,党国无比重视上海的情报工作,因此特务处上海站的公用经费和武器装备都是优先提供的。
但随着最近一两年的发展变化,特务处、蓝衣社不断改革,上海站的黄埔军官是去一个死一个,而且报上来的都是烈士。
在海量的有效情报面前,首先总部还以为是黄埔人英勇,但后来总部派过来的密探却得到了一些让人不愉快的小道消息。
这些小道消息中最让人吃惊的便是以马天宇为首的保定系秘密杀害同僚,破坏党国内部团结。
因此,黄埔的高层决定,要夺回这片地方,绝不能让保定系一家独大,在上海横着走。
但保定系已经在上海根深蒂固,黄埔系的人如果贸然进入,结果和以往派过去的人一样。
而黄埔系高层周旋却换不了上海的一把手,原因很简单,保定系的高层强力阻挠。
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夺回上海站,郭天志成为了黄埔系内部的第一个人选,原因很简单,他忠厚、老实、胆子小。
听到这,郭天志额头划过无数黑线,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不强势此刻竟然还成了优点!
尼玛这什么世道。
在总部运筹下,黄埔学渣郭天志便顺利进入了上海站,任特别行动组二组组长。
正是由于郭天志脑子不灵光,马天宇才对他放松了警惕,不然他也活不到现在。
第一步计划既然已经得逞,黄埔系的高层又开始了第二个目标的运筹,他们的第二个目标便是张松正。
张松正章宁比较了解,他和郭天志相比较,十个郭天志头脑都比不上一个张松正的头脑。虽然张松正也是名义上的学渣,但一个军校上了六年的人,业务能力也差不到哪里去,他那点装怂的小把戏章宁其实两年以前就看出来了。
“呵呵,你们一开始就知道我在装?亏我还自认为演技好!”张松正无语的道。
“呵呵,你不就是不想打共产党吗?党国内部和你一样想法的很多,但没有你会演戏。
如果不是留着你有用,你认为你在黄埔军校能读六年,这六年来你的风流史谁人不知?
你小子搞大了多少女学生的肚子难道我不知道?
若不是我替你摆平,你能全身而退?......”章宁没好气的说道。
讲到这马达的兴趣便来了:“原来松正兄还有这等往事,失敬失敬啊!”
张松正羞愧难当,白了马达一眼,此刻都不好意思说话了。
章宁接着说出了对马达的安排,这马达本来不在黄埔高层的视野范围之内,派他去杂牌军原本就是正常分配,只是他运气不好,几十个部队抽签,结果他抽到了地方系,而且还是投降的山匪改编的地方系。
这种部队只要总部派人进去就会排斥,所以马达被人排挤也是情理之中,但是他一件事情干的好,后方睡了团长的姨太太。
正是因为这件事,马达才上了军法处,记了处分,做了处理,挑起了内部矛盾,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于是马达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第三个人选。
“总部安排的好啊!
这一个是后方偷情的小奸夫,一个是风流成性六年毕不了业的学渣再加上我这个脑子不太灵光的郭天志,这样的队伍进特务处上海站谁会怀疑我们是来夺权的?
我们能夺权?狗都不吃屎!”
郭天志无奈的摇头道。
“对,总部就是这么想的!
在常人看来,你们压根不是过来打仗的,你们就是简简单单过来混日子的,美其名曰是黄埔军校的高材生,实际上都是些王八蛋。”
章宁也不遮遮掩掩,直言不讳,弄的三人好生尴尬。
而恰好在此时,南京渗透了一些日军特务,这些日本特务掌握了南京城防的草图,但这份草图的火力点位置只有明火力,至于暗堡和暗火力点不可能让他们掌握,即使是明火力点暴露,对南京的威胁还是极大。
于是黄埔高层组织了一场考试,考试的内容便是夺回城防图,而考生便是张松正和马达,但出乎意料的是张松正在这次任务中表现突出,取得了第一阶段的成果。
马达来了后,在二人的配合下,成功且完美捣毁敌军窝点,夺取了城防图。
考核通过,脑子没问题,能力也还勉强,不至于一去上海就死翘翘,所以黄埔系高层才派桂永清给你们授衔、分配。
“你们可能不知道,为何这立功和授衔一个晚上就搞定而且你们的军装都是教导总队后勤处领的?
原因很简单,上海危急,早一天去就多一分机会。
你们也或许不知道,其实我也是带着任务来的,我的任务就是彻查马天宇,因为马天宇有极大的可能通日,而且跟大名鼎鼎的红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章宁提到这,神情之中有些着慌乱,显然很着急着抓出红雀。
这一点张松正等人和章宁倒是想到了一起,因为他们通过唐艳娇的事情猜测出这马天宇与红雀大有关系,而且马天宇有极大可能就是红雀。
于是张松正将这几日所得到的线索立即报告给了章宁,章宁当场就下令让张松正全权负责此事,郭天志配合。
张松正严肃的点了点头道:“请老师……不,请站长放心,即使披星戴月,我们也会将此时查个水落石出,一定要把红雀这个鸟人揪出来!”
章宁默默点头,对于自己的学生他还是信的过的。
如今特务处大换血,黄埔系夺得了这场内战的胜利,从此特务处上海站上下一心,再也无惧内部势力的干扰。
安安心心搞情报,安安心心杀鬼子,这样简单的爱国愿望,直到今日才完全实现。
120孩子
冰冷潮湿的总部监狱,新任的审讯科长蒋不正的眼前是一位妙龄少女。
他眯着双眼,看着前方一名女审讯官用皮鞭放肆的抽打着唐艳娇,每一次皮鞭落下都在他白色的衬衫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印记。
“说!
你和马天宇到底什么关系,到底是让你泄露的情报!”邓敏又一鞭子抽了下去。
她的眼神无比冷漠,如死神一般。
蒋不正担任审讯科长后,立即把先前被打压的业务骨干邓敏提拔为副科长,也替她解决了军官待遇,授少尉军衔。
唐艳娇冷冷的怒了她一眼道:“你脑壳子里面装的是屎吗?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能有什么关系?
干爹吗?”
大家都是女人,一个女人如果心中没有秘密不可能表现的这么刚硬,面对审讯早就大喊大叫哭爹喊娘的求饶了,这是邓敏多年来的经验。
“黄花大闺女!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纯洁!
来人!给她验验身子!”
邓敏收了皮鞭坐到了一张长椅上,嘴中喘着粗气,一顿审讯下来,她也累得够呛。
两个女助手将唐艳娇拖拽至隔壁的小房间,执行他刚刚下达的命令。
短短三分钟,助手的一则消息便让邓敏嘴角微扬。
看着又被重新架上木架的唐艳娇,他阴阳怪气的道:“你好啊,黄花大闺女!
你的档案显示未婚,为何你......”
如果不是风尘女子,女孩子一般很在意自己的贞洁,但唐艳娇却已经是一个女人了。
更让人吃惊的是他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恭喜你,你要做妈妈了!
你用不着惊讶,这很正常!
这孩子的父亲注定是死刑,你难道不想为他留个后吗?
毕竟在一起就说明曾经爱过......”
邓敏的话说的很直白,当然这中间大部分是猜测,但这种猜测是有根据的。
马天宇和他的原配又没有孩子,借着战乱他支走了自己的太太,他和唐艳娇于是便有了地下活动的空间。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马天宇的,那么整个案件就明朗了,只要保住唐艳娇的命,让他顺利的生下这个孩子,估计要马天宇做什么他都愿意。
唐艳娇满脸的震惊,她以为自己这段时间嗜睡呕吐是因为过于疲劳,但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肚子里竟然有了马天宇的孩子。
“孽缘啊!孽缘......
孩子,你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是妈妈对不住你!”
她嚎啕大哭,哭的无比伤心,她后悔的不是跟马天宇在一起,后悔的是跟他有了这个孩子。
邓敏是个女人,既然眼前是一位孩子的妈妈,再施加刑讯可能会让流产,如果唐艳娇一旦流产,那就彻底没戏了,因为她肚子中的孩子才是最好的筹码。
“来人,给马太太清理伤口,送点营养干净的饭食过来,大家都是命苦的女人,女人不为难......女人。”
之所以这样说不是因为邓敏心软,而是她认为孩子是无辜的,不应该卷入这场战争。
唐艳娇似乎对马太太这个称呼并不是很敏感,这足可以说明一点,马天宇对她很好,她也愿意为马天宇付出所有,所以从内心来说唐艳娇早就认可了这个称呼。
毕竟像马天宇这样的上校三妻四妾也不是什么怪事。
“谢谢你!”
自己在特务处工作,知道这审讯科向来不是讲人情味的地方,邓敏能做到如此已经很难得了,也不枉同事一场。
换做是以前,邓敏是没有机会见唐艳娇的,因为她是中尉情报员,而她只是一个小兵,这是职级上的不对等。
但没见过并不代表没听说过曾经名震一时的审讯科业务骨干。
“邓科长,我招了之后能否让我顺利的留下这个孩子,我想替马家留个后,马天宇待我不薄啊!”
邓敏转身望了望蒋不正,因为这件事情还得科长点头。
蒋不正站起身来,望了望眼前这个可怜的女子,沉声道:“如果你的问题不大,这个条件可以考虑。
如实交代,算是立功!
即便是无法保住你的命,我也会跟上头申请让你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蒋不正说的是实话,他仅仅只是一个审讯科长,现在能够承诺的也只有这么多,能否保住她的命蒋不正说了不算,但给她来个缓期执行还是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如此便多谢蒋科长了,我一定如实交代,申请戴罪立功。
请您放心,我绝不会隐瞒半点,因为现在我是妈妈了,我得为肚中的孩子负责。”
唐艳娇情真意切,眼神之中都是乞求,她从未如此低三下气过,但如今为了孩子,她放弃了女人最爱的面子和虚荣心。
在一个母亲面前,孩子才是她的一切,神马都是浮云。
邓敏点了点头,其实也十分同情她,道:“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吧,毕竟这里又脏又臭,满是血腥味,对孩子不好!”
唐艳娇站起身来深深鞠躬,而后开始招供:“我十六岁便跟了马天宇,那时候我还在读进步女校,当年我长的俊俏,马天宇的军车恰好经过我们校门,一眼就看上了我......
起初我对她不是爱情,简简单单把他当做干爹,他也对我没有非分之想。
毕业后,在他的介绍下,我顺利进入了电讯班学习,这个班级毕业后都有工作,其中九成都是进情报处或者各部队的电讯科。
由于我比较聪明,很快便掌握了电讯这门技术,在马天宇的介绍下进了72军电讯科,那一年我十八岁......”
蒋不正眉头一皱,想想曾经的马天宇看起来是何等正派,竟然会对一个十六岁的女孩下手。
若换做是普通百姓家,十六七岁结婚的倒也常见,但身为一个军官做这样的事情,确实有点违背人伦。
“没想到啊,马天宇竟然是这样的畜生,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你莫要这么说天宇,身子是我自己献给他的,我家境一般,父母年纪也大了,如果能在军队工作,多少会有一份收入......”
本来蒋不正想背后数落马天宇一番,结果话没说完,唐艳娇便开始为他辩解。
121案情突破
或许每一个女人都不允许别人在背后说自己丈夫的坏话,唐艳娇也是女人,她也是一样的。
“你是为了报恩?”
看到唐艳娇这般辩解,蒋不正猜测道。
如果不是为了报恩,他完全没必要找一个比他爹还大的人当丈夫,而且当的还不是正房,甚至连一个正经的名分马天宇都没有给。
“起先是,但后面是我自愿的。
他不是一个好军人,但并不代表他不是个好丈夫。
工作中他是狡诈了些,但对我他却是万般宠溺!”
看唐艳娇的表情,即使她现在回想起来往事还依旧沉溺在爱情的甜蜜中。
“你们的感情那是你们的事,我想知道的是你给马天宇传输情报吗?需要这些情报的幕后黑手又是谁?还有就是马天宇究竟是不是红雀?”
蒋不正一连串的疑问,等着唐艳娇回答。
“情报处是个比较特殊的部门,有些密电即使截获也不能向马天宇汇报。
密电分为秘密、机密、绝密三个等级,每个等级的收送都是有限制的。
如果这一封电文不是对你特务处对口发送,即使情报处掌握秘密并且破译秘密也不能说。
这就是情报科为何是上级直属领导而不是垂直领导的原因,它虽然受上海站管辖,但上级命令的下达一般都是华中总局情报处。”
唐艳娇梨花带雨,慢慢说来,时不时摸摸肚肚,显然是很在意她腹中的胎儿。
从后续的招供中蒋不正和邓敏了解到,唐艳娇所在部门时常会截获一些友军密电,这些密电的内容形形色色,但涉及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她一般会秘密汇报给马天宇,因为按照组织原则,刘东方会控制这些密电的散布面。
马天宇每次得到这些密电都无比高兴,但具体这些密电他拿来干什么唐艳娇也不知道,但她猜测,这些密电很有可能是给了对岸的日本人。
这种问题无需思考,国民党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一般针对的是日本人,而对付共产党不用如此费神,所以这些情报十有八九马天宇送给了日本人。
就在此时,张松正突然来到了审讯科,他知道这个唐艳娇现在是重要人物,也是找到红雀她是唯一的线索,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百忙之中抽空来了一趟审讯科。
“张站长!”
见张松正前来,审讯科所有工作人员全部起身敬礼,张松正抬起右手示意他们免礼并询问了审讯的现状。
蒋不正将审讯结果如实汇报,得知审讯有进展而且唐艳娇也愿意招供,张松正的高兴溢于言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决定放下所有事情,亲自审讯。
蒋不正当初在二组任副组长的时候虽然搞过审讯工作,但他毕竟不是专业的,张松正虽然也不是专业的,但好歹也经过一轮系统但粗糙的培训。
“你肚中有孩子,如果你需要休息,你可以提出来。
蒋科长刚才已经将你的事情跟我说了,你的态度让我很满意。
如果他不能百分百的给你下保证,但我完全可以向你保证并承诺。
只要将你所知道的说出来,我甚至可以想办法放你们母子离去。
但前提是你提供的这些信息有价值而非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唐艳娇知道张松正在特务处的名声,张松正如果不能做到的事情他一般不会轻易答应。
自己的丈夫算是个有本事的人,但自己的丈夫都被他搞下了台,足可见此人能力超人。
“多谢张站长......”唐艳娇再次起身朝又着张松正深深的鞠了一躬。
张松正坐上了座位,示意左右做好准备,因为面对愿意招供的犯人,张松正从来不拖泥带水。
张松正的审讯比蒋不正的审讯有条理的多,自己仅仅半个小时便将所有问题问的清清楚楚,左右秘书甚至记录都忙不过来。
他的审讯风格是让犯人多说,而自己只问问题和判断招供的真实性,经过审问,马天宇的事情基本上水落石出,而且张松正认为这马天宇十有八九就是那只捉了很久的鸟人。
如果马天宇真是那个鸟人,那么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情报战频频失利,敌人对自己的行动一清二楚,这些或许都是因为马天宇。
尼玛内奸居然是情报聚集的中枢机关的站长,难怪敌人对我军的动向了如指掌,专挑薄弱部位进攻,避重就轻。
即使从这唐艳娇身上审讯出一些东西,但唐艳娇毕竟只是个小人物,她的唯一领导便是马天宇。
所有人都知道最终的谜底还是在马天宇身上,只有他承认了自己是红雀,那红雀才算真正揪出来。
张松正并不想多利用唐艳娇,因为再他看来,她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但此事关系重大,甚至可能影响到淞沪会战的最终胜利,张松正还是选择了自己最黑暗的那一面。
利用。
其实说利用也谈不上,如果唐艳娇的有足够的功劳,张松正完全有权利放他回老家,只是代价是脱掉这身军装。
不管这件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子,她这身军装注定会被褪去,她这七八年的军旅生活就是一场梦。
这个女人说到底还是马天宇害了她。
“马天宇难逃一死,即使冯玉祥出面都救不了他,他犯的罪太重了。
他膝下无子,如果知道自己做了父亲,如果他真向你所说的那样重情重义,那么即使是死他也要护你们母子周全。
但护你们周全的方式很特别,他交代的越多对你们母子的影响越小。
因为这件事情,你也勉强算是不知者无罪。”
张松正就事论事,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唐艳娇是个聪明女人,她知道张松正想要她出面说服马天宇,但这样的事情身为妻子又怎么做的出。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这三纲五常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如果她这么做了,死后又有何颜面见马家的列祖列宗?
唐艳娇心理是纠结的,但为了自己的孩子他还是选择了说服马天宇,但这说服的方式很特别——写信。
之所以不敢面对,想必所有人都会了解她的苦衷,包括马天宇。
122信
“邵良,见字如面。
本想与君缠绵一生,共享时光,无奈外族入侵,城失国破......
你膝下无子,但马家有幸,艳娇有福,今日查出已怀胎两月,无奈孩子命苦,父母所犯之罪天下不饶......
今张站长以人格保证,汝若能将心中之事如实相告,松正必放我们母子离去,此生不会干扰......”
马天宇字邵良,故唐艳娇用字号称之,显得亲切。这封书信也算是情真意切、文采飞扬,但颇为悲壮,既有大丈夫的大国情怀,又有小女子的固执埋怨,在场之人无不感动。
唐艳娇也是个有才气之人啊!可偏偏爱上了一个叛国之人。
时间紧迫,唐艳娇书信一写完,张松正便立即向章宁做了汇报,见红雀之事进展迅速,章宁大叫了三声好。
他立马挂掉了正在接听的电话,立即和华中总部临时军法处取得联系,要求提调马天宇出来审问。张松正则带着这封书信和唐艳娇火速奔赴72军的临时军法处。
冰冷简陋的审讯室,马天宇几乎是一天要来三次,每一次都免不了一顿抽打,但他除了承认自己贪污之外拒不交代其他,即便是证据确凿的暗杀同僚之事,他也一口否认,甚至还反咬张松正一口,说这些都是伪证。
这是在赤裸裸的藐视公堂。
到底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的意志,难道仅仅是为了保住这条贱命?
审讯室的铁门又打开,不过这一次的审讯官却换了人。
张松正?
手下的马仔如今来审讯自己,这是临时军法处想要羞辱自己吗?
但仅仅几秒钟,章宁便尾随张松正而来,一看到章宁的少将军衔,马天宇的心中才得到些许安慰,毕竟他这个级别要是没有少将审讯,说起来都没面子。
“马站长,好久不见,看来牢中的生活过的还是比较惬意。
介绍一下,特务处华中总部委员兼特务处上海站站长章宁,也是我的老师。”
章宁这个名字马天宇听说过,原本他只是黄埔军校的一个教员,没想到他也上前线了。
尽管他顶替了马天宇的职位,但人家和自己却又天壤之别,这上海站的站长他是兼任的,身上还挂了一个华中总部委员的职位。
“章委员,久仰久仰,上海站这段时间还得的麻烦你照顾,鄙人受奸人陷害,沦落为囚犯,但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清白的……”
马天宇直起身子说道,似乎丝毫不把自己当成囚犯来看,还口口声声说麻烦章宁照顾上海站,在他心里还以为自己是上海站的站长。
章宁笑了笑没有说话,见对方不敬礼架子颇大,他也懒得正眼瞧他一眼,直接坐上了座位。
“处座,这是你夫人给你的亲笔信,希望你好自为之,但我还是要恭喜你。”
张松正表情很严肃的道。
夫人?
自己的结发妻子早就已经逃往南方,他猜测这封信应该是张松正伪造的,这小子鬼名堂多,这种事情他做的出来。
见马天宇不为所动,想必他对“夫人”这个词有误解,解释道:“我说的这个夫人是原特务处情报科中尉情报员唐艳娇。”
马天宇脸色一变,心中震惊,他和唐艳娇的保密关系一直做得不错,没想到还是被张松正这小子查到。
他立马拆开信封,信中的内容句句真情,他的眼睛都开始朦胧,特别是知道对方怀了自己的孩子后,整个人都差点坐不住。
这一定是假的!他内心无数次说服自己,但白纸黑字摆在面前,又怎么可能是假的?
唐艳娇那娟秀的字体他是认识的。
“松正,这是真的,我真的有孩子了?
生不出孩子果然不是我的问题?”
马天宇难以置信的问道,即使答案就在眼前。
他与张松正虽然有莫大的仇怨,但张松正的为人他还是信得过的。
“千真万确,两个月了,若不是刑讯逼供的时候我们的女审讯员细心,差点流产。
但处座,这不能怪我们的审讯员,因为唐艳娇为了你一直宁死不屈,隐瞒不报。
后来发现自己有了孩子,才招供的,她是个好姑娘,她也很爱你。
知道你膝下无子,想为你马家留个后......”
张松正虽然想让马天宇如实招供,但现在更多的是同情,尽管说马天宇罪恶滔天,但孩子是无辜的。
他曾经也是党国的精英,为党国建功无数,若不是一时糊涂,也不会走入犯罪的深渊。
“松正!
老兄知道错了......”
马天宇已经泪流满面,后悔不已,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他好想不要权利和地位,安安心心的上一份班。
权利和金钱转头空,是他明白的太晚,身居庙堂怎么样?腰缠万贯又怎么样?
“唐艳娇就在外面,但之所以不敢来见你,还是怕你责怪他背叛了你,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位母亲而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位妻子......”
张松正继续说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同事一场,即使是张松正也眼睛湿润。
“老师?”
审讯应该开始,张松正望了望章宁,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你们是同事,也是仇人,你们之间互相了解,因为最了解自己的人往往是敌人。
只有敌人才会不断的琢磨对方。
此案你是主审,我不插手,你放开胆子审问便是......”
章宁见多识广,知道张松正已经找到了马天宇的软肋,自己如果贸然插手此案,倒显得多余。
张松正点了点头而后望着马天宇道:“你想好没有,是招还是不招,你反正已经难逃一死,不如在死之前将心中的秘密说出来。
你如实招了,唐艳娇也会少一分罪,甚至我可以找总部求求情,看在孩子的份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唐艳娇放了。
虽然此事我说了不算,但一点我可以保证,我保证将唐艳娇安全送到后方,让他顺利产下孩子,为你们马家留个后。
也算是我报了你当初借我两百大洋的恩情......”
马天宇作恶多段,张松正真的不欠他半点人情,唯有刚来特别行动组一组的时候借过他两百大洋。
123我并非红雀
马天宇苦笑,若早知道钱能从张松正这里买命,当初便多借他一些。
他的却不是个好长官,对黄埔系干的都是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松正,老兄对不起你!老兄不是人,害死你这么多弟兄!
老兄有罪.....”
马天宇站起身来,深深朝着张松正和章宁不停地鞠躬,而后使劲抽打自己的嘴巴。
马天宇真的知错了。
“你是将死之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们之间的恩怨算是了了。
招供之前,还有什么愿望没有了却,若是我能顺道帮个忙,我帮你便是!
毕竟也是同事一场。”张松正心善的说道。
马天宇又朝着张松正鞠了一躬,而后道:“我想再见一眼阿娇,我想摸一摸她肚中的孩子,可以吗?
松正,求求你了,拜托你了......”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张松正点了点头点头,转身出了审讯室的大门。
马天宇急急忙忙的整理好凌乱的头发和衣物,努力挤出了一丝丝笑容,等待着唐艳娇,他不想让自己的爱人看到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狼狈样。
审讯室外面,唐艳娇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双手时不时摸摸自己的肚子,见张松正从审讯室中出来,立马起身:“张站长!”
“马天宇的话你想必你已经听到了,他并不怪你。
保住孩子这一点没有错,他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
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他想见你,或许这是你们今生最后一面,你考虑下吧!”
审讯室的隔音效果不好,里面犯人交待的话外面全部能够听到,张松正刚才的话也是想试探出马天宇的态度,同时也是想再看看唐艳娇的态度。
“邵良真的不怪我?”唐艳娇望着张松正道。
张松正点了点头,唐艳娇又接着道:“哪位妻子不爱郎?
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我真的愿意与他共赴黄泉,让那些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也羡慕羡慕我们的爱情......”
气氛说不出的悲凉。
如果没有这场战争,怕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故事,这么多的汉奸。
唐艳娇与马天宇一样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但被严刑拷打的样子再怎么样都掩饰不去,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把自己最美的样子留给对方。
这可真是一对忘年夫妻啊!
审讯室的门被唐艳娇缓缓推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门口,唐艳娇这一次没有哭,他强忍这泪水开开心心的走到了马天宇身边。
张松正示意守卫打开手铐脚铐,这样防守严密的监狱蚊子都飞不出去,之所以上枷锁是想让犯人更难受些罢了。
“邵良,我们有孩子了!
你摸摸他!他肯定能够感觉到你温暖的手!”唐艳娇抓起马天宇那双颤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自己也闭上眼睛慢慢感受。
可摸着摸着,马天宇的眼眶逐渐湿润,摸着摸着便不停的啜泣着,唐艳娇终于也忍不住,两人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儿。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所有的内心都发出了感叹。
张松正已经给了两人半个小时,但二人紧紧搂在一起,似乎已经忘却了时间,章宁咳嗽两声提箱马天宇和唐艳娇,二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不好意思,时间已经很久了.......”
马天宇和唐艳娇望了一眼张松正,而后默默点头,他们心里有数。
如今张松正帮了他们大忙,自己又是阶下囚,再给人家添麻烦就太不厚道了。
“阿娇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交代问题,如果前半辈子是为了自己,那么现在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跟孩子!”
马天宇对着唐艳娇说完又转身对张松正说道:“松正,希望你说话算话,你的恩,我马天宇下辈子当牛做马来报!”
“处座......”
张松正本想说您不必这样,他也是秉公行事,算不上什么人情,但被马天宇打断。
这一次他主动坐上了犯人桌,示意守卫替他带好手铐脚铐。
见马天宇这样,张松正没有说话,他内心很清楚,马天宇从此刻起才正式认定自己是犯人。
“松正,问吧!”马天宇道。
“你是红雀吗?”
张松正直接问出他最想知道的答案,尽管说自己也不自信。
“我并非红雀,但红雀却是我的最高上级,我的直接上线是72军的王副军长!
敖延名和吴友亮等人以前都是我的下线,不过后来被我派人或者借你们的手杀掉了!”
“敖延名和吴友亮居然是你的下线?也是被你暗杀的?”
如果不是马天宇亲口说出,即使是张松正也不敢相信,自己苦苦抓住的敖延民和吴友亮,到头来抓住的竟然只是处座的一个下线。
马天宇这样一说,敖延名和吴友亮的死便不再蹊跷了,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从后面的审讯中得知,马天宇不仅暗杀了吴友亮而且借自己的手杀了敖延民,甚至还乘着自己人押送吴友亮的大姨太去南京总部的途中乘机放走了大姨太,所以大姨太应该是去了对岸而非南京,甚至南京提人都是马天宇编出来的幌子。
马天宇没说出这些秘密之前张松正真的很好奇,但马天宇的秘密一说出来,他又感觉自己被猴耍。
事情清晰了。
原二组郭天志带人查红雀没查出个所以然反而损兵折将,因为马天宇早就知道以这小子的智商根本查不出任何问题,但红雀之事上头又盯得紧,所有马天宇迫于无奈才换下了郭天志。
张松正正式接管此事后终于找到了第一个嫌疑人吴友亮,郭天志都能够发现这个吴友亮有问题说明吴友亮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张松正欲擒故走抓住了吴友亮的把柄并一举击破,动作之迅速马天宇都来不及反应。
吴友亮身上的秘密太多,所以他必须死,马天宇于是动用了自己的第二号内线敖延民,想要敖延民处理掉吴友亮。
敖延民接到马天宇的命令后主动请缨担任吴友亮等人的审讯工作,那时候张松正身边确实没有审讯高手,敖延民毛遂自荐,他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可敖延民本就不是来审讯吴友亮的,所以敖延民压根就没审讯出什么东西,但他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一件事。
124阴谋
他将审讯架向前移动了四十公分,使通风口的位置恰好对准犯人的头,这一点即使是吴友亮也没有想到。
审讯工作迟迟得不到进展,敖延民猜测张松正肯定等不及,于是派马达去审问,到最后自己还亲自上阵。
敖延民之所以在自己审讯的时候不杀吴友亮也是不想暴露的身份,所以干脆在张松正审讯的时候放吴友亮的黑枪。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马天宇本以为张松正猜测不到是自己人杀了吴友亮,但恰好张松正根据通风口杀人事件猜测出暗杀之人就是自己人。
于是他又将计就计,放言吴友亮是交代问题后才死的,其实这就是一场除掉内奸的阴谋。
事实证明,张松正也成功了,敖延民被了抓现行。
马天宇这招是高明的,先是命令敖延民暗杀了吴友亮,再借张松正的手杀了敖延民,这样一来,张松正便无法百分百确定二人的身份,只能稀里糊涂将此事了解。
至于后来的藤原西医馆、青砖窑的松井小分队倒是与马天宇没什么关系,因为马天宇派彭飞去的时候战斗基本上已经结束或者该跑的人都跑了。
其实这些日本人不仅跟马天宇没什么关系,跟红雀也没什么关系,他们跟红雀压根就不是一个部队,执行的任务也跟红雀完全不同,但正是这样的一群人扰乱了视听,将特务处上海站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来,误以为他们就是红雀的马仔。
至于后来派张松正执行渗透任务,这一切都只是马天宇布下的一个局,这个局的最终目的便是为了杀了张松正。
扑朔迷离的前一段事情最终因为马天宇的坦白水落石出,如果他不坦白,这些事情或许永远没有人能查到出,谁也不相信事情的幕后主使竟然是特务处上海站的老大。
特务处上海站的站长竟然是日特的一个下线的下线!这是让人质疑且震惊的。
但事情还没有搞清楚,马天宇为何要跟日特勾结,他为了什么?难道是红雀掌握了他的秘密或者掐住了他的死穴?
于是张松正便问了这个问题。
“为了升官,为了进华中总部!
......”
马天宇回答的很干脆,让人不敢相信但必须相信。
在升官的这条路上,前期是可以用钱和笼络人心解决问题,但随着职务越来越高,钱便开始不管用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走上了不归路。
那时候国民党各派系明面上一团和气,但实际上壁垒分明,马天宇是保定出身,自然只能选择抱保定系这条大腿,因为只有抱紧了这条大腿,自己猜有可能升官。
那马天宇为何不抱黄埔系这条大腿?
其实这个答案很简单,因为黄埔系的大腿不是一般的保定系想抱就能抱的,即使勉强抱上了,在黄埔系中也是个可疑人物。
与其被人怀疑每天过的提心吊胆的日子,还不如投保定系,好歹去了保定系还算是骨干。
但是马天宇去了保定系后领导便提出了条件。
想办法让你当特务处上海站的站长可以,前提是你要将特务处上海站黄埔系人员全部赶出去,让保定系一家独大。
如此一来战争来临之后保定系便能牵制上海几十万国军,借着内战保定系暗地里发展壮大,如此一来便可以尝试夺取各部队的指挥权。
“于是从那时候开始,你就专门做暗杀同僚的勾当?这就是你勾结日本人的理由?
这个解释有些不合理吧!”张松正疑问道。
面对张松正的疑问,马天宇没有丝毫情绪,因为旁人不知道他当时的想法,只不过现在看来,当初那个决定是愚蠢的。
“既然自己杀黄埔人是杀,日本人杀黄埔人也是杀,那为何不借日本人的手将这些人杀掉?
至少这样不会脏了自己的手也会留下一个干净的现场。”马天宇苦恼的道。
“愚蠢啊!愚蠢,老哥哥,你愚蠢啊!”
听到这话,张松正都忍不住骂道。
章宁听不下去了,平时不抽烟的他也从桌子上取走了张松正的烟,独自起身在墙角下抽了起来,让他没想到的是党国还有这样的奇葩。
“那红雀第一次又是怎么联系的你?”张松正接着问道。
“72军装备部部长,现在是王副军长当了我的介绍人......
当时的红雀没有这么大的名声,而我又只是红雀下线的下线,你想一想,一个少将副军长都卷入其中,当时我这个中校算个屁啊!
况且联系日本人的是红雀也不是我啊,万一查到我这个层面,我不但不会承认反而会反咬他们一口。
你想想,一个搞情报工作的人想要冤枉陷害别人绝不是什么麻烦事,这一点我们应该都知道。”
张松正问完了所有的问题,他看了看章宁,想询问他的看法。
章宁对刚才的审讯很是满意,也没多说什么,有张松正这个给力的业务副站长在,他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多操心。
“处座,你的表现我很满意,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提审。
我答应你的事情也不会食言!”
张松正诚挚的道。
尽管内心难受,但在这么大恩情面前他还是挤出了笑容,又一次深深鞠躬。
是非成败转头空,曾经的马天宇是何等的风光气派,但自己出了事,除了张松正过来探望了一眼,以前的领导、同事躲还来不及,生怕自己把他们供出来。
单单从人品来看,张松正确实算是个好人。
自己交代了这么多,但心中还是保留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与张松正去对岸有莫大的关系。但此事他答应了那个人,只要张松正去了对岸,他便会把所有的秘密烂在肚子里。
张松正帮了他这么大的忙,如果不将此事告诉他,势必会影响他以后得前程,甚至很有可能因为和她在一起而弄一个锒铛入狱的下场。
如果将来的事态真的发展成那样,马天宇觉得不值得,更何况她和张松正在一起的目的纯不纯洁都有待探讨。
125刘东方的身份
“松正……”
正当卫兵打算压着他离去的时候,马天宇又叫了一声张松正,看样子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作出这个决定就意味着马天宇再一次背信弃义,但他已经坑害了几十个下属,也不在乎多那么一个,毕竟下属跟恩人比起来,恩人大于天。
“还有事?”张松正放下手中的文案抬起头问道。
马天宇点了点头,勾勾手示意他过去,张松正也没有防备,径直走了过去,因为马天宇绝对不会伤害他。
“松正,提防刘东方,他是共产党!
鉴于他父亲是中将,我才没敢动她!
你过河执行任务,虽然是我背后逼迫她主动请缨,但她也是为了保全自己才说出会上那些话。
她一直以来都在利用你!
切记啊松正!不能犯糊涂,好女孩多得是,不缺这一个。”
听到这话张松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虽然很久以前他便怀疑刘东方的身份,但当马天宇告诉他刘东方的真实身份后,还是难以接受。
“谢谢!我会提防,也会注意!”张松正回复道。
“如此便好,此生我们未能做朋友,但如果有来生,我马天宇定来报恩!
永别了,松正,我曾经的敌人,现在的恩人!”
马天宇说完,卫兵便压着他离去,看着他那落魄的背影,张松正百感交集。
这人其实本性不坏,只是被贪欲冲昏了头脑。
刚才的二人的悄悄话章宁虽然没有听清楚,但从张松正的脸色来看,这马天宇所说的内容肯定引起了张松正的不适,于是上前问道:“松正,没事吧?”
张松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仇家打算对我下手了,我得防着点!”
他之所以没说实话也是为了保护刘东方,因为第一次国共合作国民党的惨烈教训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即使他知道刘东方是共产党,也不能暴露她的身份,谁知道国共合作能坚持多久?
看张松正眉头微皱表情自然,章宁也没有多想,毕竟自己这个学生在他身边烦了他六年,也算是知根知底,他不可能有其它歪心思。
马天宇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路,只要将他签字画押的口供送往临时军法处交给刘正午,剩下的事情就是上层的事了,因为这次的事件比较特别,处理的都是军官。
......
晚上八点,刘东方上海的临时住所。
马天宇在审讯室的那一段话如同一道警钟时不时在耳边响起,走着走着张松正便到了刘东方的楼下。
他想要将事情弄得明明白白,又希望自己稀里糊涂。
纠结缠绕着他。
当初刘东方一个情报科长主动提出要过江执行暗杀任务时张松正本来就觉得蹊跷,如今马天宇这么一说,事情就明朗了。
国共合作已经开始,所以马天宇即使知道刘东方是共产党也不敢施加行动,更何况他的父亲还是一位实权很大的中将。
如果他知道马天宇对自己的女儿不利,派兵剿灭他上海站将马天宇五马分尸都有可能,毕竟刘东方的父亲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马天宇是个奸诈之人,既然杀不了刘东方,但利用她来对付张松正还是可以的,于是他便召开了那个会议,让她主动提出过江。
马天宇心知肚明,想要威胁张松正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马达一个是刘东方,这马达滑的跟一条泥鳅一样,想要对付马达确实有些难,但刘东方却不同。
在马天宇筹备这个会议之前,他主动约谈了刘东方,直接拿出了一大堆证据逼着她承认是自己是共产党,迫于无奈之下,刘东方答应与他做一笔交易,一起逼张松正过江执行破坏任务。
难道刘东方真是为了保全自己?这是张松正最大的疑问。
尽管他信任刘东方的为人,但还是上了楼。
刘东方房间的灯是开着的,屋子里肯定有人,一声轻柔的叩击声在门上响起,屋子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哪位?”
“是我,张松正,走着走着就到这里来了,上来讨杯水喝。”张松正和勉强的解释道。
见对方是张松正,刘东方连忙披上了棉布披肩,遮住了性感睡衣:“稍等!”
不多时刘东方便缓缓打开了门,张松正倒也不客气,换上拖鞋直接坐上了沙发。
刘东方真的以为他干渴,倒了一杯凉水送上。
“东方,今天我过来是有事想问,这喝水只是一个幌子,如果不搞清楚事实,我过不去心中那道坎。”
张松正没有遮遮掩掩,直接道出了此行的目的,刘东方眨巴眨巴大眼睛,嘴角上扬露出迷人的微笑,似乎猜测到张松正想要说什么。
于是道:“马天宇都告诉你了?
我知道唐艳娇那边一有进展,马天宇肯定会招,这一点毋庸置疑。”
张松正点了点头,而后深情的望着刘东方道:“我今天来不是想和你探讨马天宇的事,而是探讨你的事。
你和马天宇的交易.......我知道了,
你是共产党?”
“是!”
尽管这个问题从张松正的口中问出刘东方有些惊讶,但既然自己喜欢这个男人就应该如实相告,况且现在国共已经合作,共产党和国民党又成了一家人,这身份问题当着他的面还是说得。
“没想到你这么坦白,你就不会委婉一点吗?
你这样真的会让我很伤心。
历经生死的渡河破坏行动竟然只是你和马天宇的一场交易......”
张松正推开了刘东方倒的那一杯水,起身准备离去,既然对方已经坦白,自己在这里也是多余的。
张松正那一颗心痛啊,痛的让自己喘不过气来,自己这么喜欢她,但关键时候刘东方竟然利用他。若不是自己运气好,或许他早已经死在了当初的那个炮兵阵地。
“松正!
你就这样走了?
如果你今天就这样走了,你就不配做我的男人?
你难道不听我一句解释吗?
我为何要背叛你?”
刘东方的眼睛已经湿润,但他强忍了自己的泪水,她自己很清楚,这件事不是眼泪能解决问题的。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
126为了救人 求推荐求收藏求月票,求小老婆。
张松正停下了脚步,转身审视着刘东方,等着她的答复。
看着张松正那不信任的眼神,刘东方的心在滴血,她深吸了一口气,锁骨窝都深深凹了下去。
“松正,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我不答应马天宇,他马上会命令彭飞捣毁我们的联络站……
答应他也是缓兵之计,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同志死去。”
刘东方解释道。
“你不愿意看到你的同志死去,你难道就愿意看着我死去?”张松正反问道。
刘东方知道张松正会这么问,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苍白,如白纸一般。
“对不起,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利用了你,但我做了补偿,为了救你,我们的游击队也做出了巨大牺牲,这些你难道不知道?
……”
张松正一过河,刘东方便马上与对岸取得了联系,请求上级派人暗中配合张松正的行动,必要的时候务必帮他一把。
尽管是亡羊补牢,但事已至此,她只能这么做,她也没有想到马天宇会在张松正离去的时候对一组下手。
如果一组没有死那么多人,张松正现在也不会如此恨她。
但从张松正的角度来说,刘东方虽然救了他,但此事本就是因她而起,所以他做的这一切在张松正看来都是应该的,于是道:“哦,知道了,我走了!”
尽管嘴上不计较,但傻子都看得出张松正生气了,刘东方也没有想到这张松正倔的时候简直就是一条驴,油盐不进。
“过江的破坏任务是总部发出来的命令,即使你不去,马天宇也会安排其他人去,而这个人只有郭天志。
但郭天志人傻,他得留着给黄埔系一个交代,免得一个偌大的上海站没有一个黄埔系的人,所以最终去的还是你......”
刘东方斗胆将张松正不想听的事实说了出来,尽管说事实有些伤人。
“如果你不去对岸,你又怎么知道马天宇那一颗狠毒的心......”刘东方接着道。
张松正一怔,还是转身离去,说再多刘东方都洗刷不了他内心的愤怒,她不应该欺骗,女人这一方面惯不得。
马天宇找了她,如果刘东方第一时间能够找张松正坦白,他多多少少有个打算,但她只字未提就这么让他们过去,一到对岸便执行疯狂的破坏行动,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自身的生死。如果早知道这是马天宇设计的一个局,张松正断断不会如此冒险。
刘东方对他并无恶意,但她知道张松正想要从对岸回来的机会也很渺茫,于是给了当初那份承诺,只是这份承诺到现在都还没有兑现。
张松正最终还是离去,他不想听解释,但走到门槛之时,他又停下背对着刘东方道:“你的事只有我和马天宇知道,好好工作,好自为之!”
说完后他便径直回了单位安排的小公寓。
张松正走后,刘东方失神的关了门,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从小到大从未受到过这么大的委屈。
为了救人有错吗?
如果不答应马天宇的条件,上海的联络站下一秒就会被端掉,难道自己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同志死在他眼前?这一点自己肯定做不到。
尽管说自己骗了张松正,但张松正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即使到了对岸,他也不一定会死在对岸,并且在他们过去的第一时间自己便请求上级安排了人接应。
为了帮助他摧毁炮兵阵地,黄浦江游击队死伤接近两百人,如果不是为了对岸国民党的大战局,总部也不会下这么大的血本,因为国民党打了胜仗和共产党一点关系都没有。
或许这句话有些绝对,或许国民党胜利对中国抗战的大战局有帮助,但真的和共产党关系不是很大。
这一仗既捞不到枪,又搞不到钱,甚至连一个好名声都得不到。
女人失去理智的时候是分不清对错的,要不她们也不叫女人。
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张松正,但她确实喜欢她。
如今张松正离去,刘东方就感觉是自己心口的一块肉被人活生生的挖走,鲜血如同自己现在的眼泪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真的错了吗?
我真的错了吗?
......
上海的街头,去往自己家中的街道上,一道失落的背影拉的很长......
张松正本以为对峙完真相后会开心许多,以为所有事情都会放下,但他的确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他放不下。
他放不下愤怒,又放不下刘东方,甚至心中有些自责,刚才是不是太过分?
毕竟刘东方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保全她的党派,换句话说她其实也是舍弃小我保全大我的做法。
反过来将心比心的想,如果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们也陷入了僵局,而解救他们的办法是奉献自己,他也会义无反顾的放弃自己的生命换取兄弟们的性命。
可惜的是刘东方拿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他张松正和她弟兄们的命。
如果说那个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一起,夫妻本就一条心,那倒也解释的通,可明明是暧昧关系,刘东方却如此对他,利用的成分真的很高。
张松正心中的那道坎始终过不去。
他气愤的将路旁的垃圾桶踹翻,四散的纸张被晚风吹起很高,似乎这些纸张也有幽怨的故事,想要去天堂辩解。
“啊!为什么?”
张松正朝着天空大声疾呼,来往的人群都被他这幅样子吓到。
他的声音引来了巡逻的卫兵,见是特务处的张松正,只能敬了一个礼离去。
卫兵们虽然还是排成一路继续巡逻,但私下还是嘀咕着。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一个搞特务工作的人失去了最起码的理智。
爱情就是这样,两个人如果相互理解,他们的日子会舒畅的多。但如果有一方认死理,必定会闹的收不了场。
但刘东方和张松正的问题更大,他们可是两方都认死理,谁也不愿意原谅谁,可这涉及到组织利益和民族利益的事情,又怎么能够很细致的分出对错?
刘东方是为了保全他的联络站和同志们,张松正是因为刘东方欺骗了他致使一组死伤几十人,建制都差点弄散。
可张松正没有想到,黄浦江游击队根据地的遭遇本来就和他有莫大的关系,换而言之如果张松正没有来到对岸,黄浦江游击队压根就不会丢一人一枪。
如果国民党和共产党是一个党派,那这些牺牲本就是正常的事情,但可惜的是国民党和共产党恰恰是两个党派,而且还是竞争对手。
执政理念不同,两党便成了两个永远拍不响的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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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前沿阵地炮火横飞,国军为了上海的土地抛洒着他们的青春与热血,巨大的热浪一次次侵蚀着整个长海城。每天都有无数尸体被送走,也有无数新生的力量加入,上海无形之中成了巨大的绞肉机,每一分钟都有一人甚至数十人被这绞肉机带走。
一组训练场今天聚集了上千人,除了正在执行秘密任务的队员,特务处上海站所有编制内和编制外的人员全部到齐,因为今天要宣布一件大事。
这是上面的要求。
上海站在马天宇的统治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不做警示教育,这特务处十有八九会成为日军的特务处。
章宁对此事非常重视,命令郭天志亲自督办,张松正协办。
话虽这么说,但张松正要处理的事情棘手的多也重要的多,整整三日他只睡了八个小时,所以开会这样的小事情他根本没时间协办。章宁之所以这么说也无非是让他在警示教育领导小组上挂个名。
特务处从军官到士兵处理了近两百人,如今站在这里开会的都算是勉强清白的士兵和军官,之所以加上“勉强”两个字,是因为三天时间无法彻查处所有问题,有些问题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战争不会等你收拾好屋子再进你家的房门。
“各位领导、同仁!大家上午好!
冒着敌人轰炸机轰炸的威胁我们今天在这里隆重集合,目的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今天的目的便是总结过去,总结马天宇统治下的变相的特务处......
下面有请华中总局委常委员兼特务处上海站站长章宁少将给我们训话......”
张松正是业务副站长,今天的会议还是他做主持,但今天的讲话的主要还是章宁,而他只是对章宁布置下来的一些工作做细致的安排,而且有些工作属于绝密,不可能在会上说。
章宁的警示教育讲的认真,下面几乎无一人敢做声,他讲的事情也是就事论事,没有丝毫的添油加醋。
从马天宇到彭飞再到石满生都被他数落了一顿,揭示了他们犯罪的本质,现场这时候才偶尔有阵阵唏嘘。
当然他讲的反面例子不单单只针对军官,还还例举了几个贪污和叛敌士兵,这样的例子一出,不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好像被打了预防针。
章宁无数次讲到军官要有坚定的政治立场、士兵要有判断是非的能力,就是想告诉底下的这些军官和士兵们,他们以前丧失了良知,丧失了这种能力。
章宁讲完后直接回了办公室,张松正接下来讲近段时间的工作安排,让底下的士兵心中有底,至于工作具体怎么安排,还需要各组根据实际情况合理布置。
会议结束后,郭天志将一份通报分发给每组组长,要求每组组长回去之后务必召开全组会议,当众宣布马天宇事件的处理结果。
张松正由于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工作,没空搭理这些八卦事情,所以这份通报也是刚刚看到。
根据通报的内容来看,马天宇尽管如实的交代了自己的事情,但最终还是要被执行了枪决,只是军人生涯最后以这种方式离场,真的有些遗憾。
彭飞是第二重犯,许多主意都是他制定并且亲自执行的,他的下场也是要被执行枪决。
石满生被革除军职,终生监禁,但最终也难逃一死,国军监狱的日子可不是人过的,每天都要做大量的苦力而且食不果腹,前线的战士都吃不饱,谁去真正关心这些以前犯过错误的军官。
罗群和陆尘飞被革去军职,安排在地方警察署工作,勉强保住了这条命,但愿他们能够痛改前非,为抗战事业发光发热来弥补自己以前的错误。
三胖和四胖是土匪出生,再加上张松正在章宁面前提过一嘴,想要将这两人保下来继续重任,因此公告上最终的处理结果是党内处分,保留原有职位,他们也是这一次马天宇事件处理的最轻的人。
大到枪毙和终生监禁,小到撤职和党内处分,通告上总共处理了一百多人,但值得一提的还是中尉情报员唐艳娇。
这唐艳娇泄露党国情报,本来难逃一死,但由于她的原因,马天宇才如实招供,当然这马天宇招供也有保护唐艳娇的想法在里面。
她的处理结果最终是革除军职安排到地方政府电讯室担任电讯员,也算是保住了这条命,以后凭着这份工作过日子还是不成问题,只是汉奸的罪名怕还是背上了,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之所以能够得到这样的处理结果,这和张松正以及章宁的要求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答应马天宇的事情肯定要做到,不管是为了自己的信誉也好还是出于本心的同情也罢。
公告上所有人的处理都合理合法,足可见以刘正午为首的将军审判团公正无私,这些被处理的人罪有应得,无须辩解。
如今上一任的遗留问题总算是得到彻底的解决,在张松正等人的努力下特务处上海站原本肮脏不堪的体制也算是彻底打扫干净,所有人都可以安安心心踏上全新的工作岗位,齐心协力为这场人民保卫战争贡献出自己的力量,而临时军法处的那一张长达三千字的通告便是最好的总结。
事情虽然过去,但张松正的内心却是纠结的,尽管自己坐上了副站长的位置,军衔提升为少校,但他和刘东方的那一段恩怨情仇算是结下了。
刘东方的事情他会死死地埋藏在心里,但他们注定会分道扬镳。
缘分已尽,车已到站。
特务处是一个永不停歇的部门,旧的任务告一段落,新的任务又落在了张松正的头上,而这个任务依旧是红雀,那一只在血泊上跳舞的红色鸟人。
自从张松正到了这特务处上海站,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与这该死的鸟人有关。这一次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个鸟人从血泊中揪出来,而想要揪出这鸟人,所有的线索便落在了72军的那位少将副军长身上。
第二卷 128章和平饭店
阳光一束束撒向颓圮的房屋,街面横七竖八睡着昨晚从前线退下来的士兵,看着这一张张陌生的脸庞和无助的眼神,张松正心中一酸。
他很想对他们说:“兄弟,顶住!
只要我们顶住了,胜利迟早属于我们!”
可自己没有和他们同一个战壕共过生死,他的那些话又有什么威信可言,在这群勇士心中,他仅仅是一个“着装体面”的军官。
这些士兵打量他的眼神很奇怪,似乎不像是羡慕和尊敬,更多的是鄙视和失望。
张松正理解那种心理,在他们面前,想张松正这样的长官都是些没上过战场的酒囊饭袋。
他好想对他们说自己就是前几天从河对岸过来的渗透小队,但这苍白的解释又有何意义?
特务处大门口,张松正刚巧碰上前来上班的刘东方,二人眼神一阵躲避,有不得不面对。
“松正!”
刘东方欺骗张松正本就不该,如果那日临走时对他说了马天宇的计划,自己在河对岸肯定会留无数心眼,那四个弟兄也不会白白死去,一组也不会死去这么多人。
张松正瞧了一眼刘东方,没有丝毫笑脸,冷冷的回了一声:“是刘科长,有事?
有事上班时间在说,现在还差两分钟八点......”
刘东方心中一痛,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道:“没事,打个招呼而已,张站长日理万机,您忙!”
刘东方说完便快步上了二楼的办公室,眼睛早已经通红,但进办公室之前她还是用衣袖擦干了泪水。
要是一般的同事这样冷漠的对她,她不决会有任何想法,但张松正这样回复她便不相同了。
不知为何,刘东方那不争气的眼泪止也止不住,最后无奈上了洗手间,想必是调整状态去了,她可不想让情报科的其他同事看笑话。
这一幕恰好被张松正看到,其实他心里也挺不是滋味,这么回复也不是他本心的选择,可这嘴巴不知不觉便说了这些话。
特务处的人都知道张松正在追刘东方,以前特务处关于他们两个人的八卦是他们再哪里吃饭、约会,而这几天的八卦都是讲张松正这个负心汉升了官就不要刘东方了.......
面对这样的传闻张松正也很苦恼,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悠悠众口,不是他能够挡得住的。
随他去吧,一个单位要真没有一点八卦,每个人都埋头做事这也是极不正常的,能够有氛围聊八卦说明同事之间互相团结,没有猜忌,这本身就是好事。
张松正的办公室在最西头,如今华汉元已经派人给他换了牌子,副站长三个大字让他看着都有点别扭,自己不是官迷,但手下人可不这么认为。
如今一组二组的这些个组长和副组长各各威风凛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形容一组和二组的这些人无比贴切。
张松正一进办公室,屁股还没有落到凳子上便看到章宁的秘书米雪走来,只见她抱着个文件夹,朝着张松正敬礼道:“张站长,将军有请!”
章宁的办公室他一天要去四五趟,有时候事情多去的更多,所以没有多想便上了三楼,可一上三楼,发现郭天志、马达两人正襟危坐。
尼玛这啥情况,搞一副蒋委员长要升天的样子,即使是蒋委员长要升天,你们也不应该在站长的办公室祈祷,毕竟不是站长死了,想到这张松正不厚道的笑了笑。
“报告!”
“松正,快点进来,就等你了,紧急会议!”
事情紧迫,章宁也顾不上这么多虚礼,直接示意张松正前往沙发就座。
等秘书米雪关好大门走远后,章宁直接说道:“上头有令,对红雀的抓捕要尽早、尽快!
所以今日召集大家前来第一件事就是商量如何抓捕红雀的事情!”
听到这个红瘸,包括张松正在内的四人都脸色一沉,尤其是吃过他大亏的郭天志。
虽然没见过红雀真人,但感觉他一直在身边一般,他们许多任务都和红雀有莫大的关系。
“老师,我既然负责业务,那我谈谈我的看法,等我讲完后,马达你再谈谈你这两日调查的结果。”
张松正着三人说道。
他们三人都是章宁的学生,说白了就是老师和学生探讨,在军校的时候大胆发言,无所顾忌,在这种私下场合也是一样。
张松正移动了茶几,有从茶几下面拿了几个茶杯,用茶杯代替不同的人,他是想给众人整理清楚线索。
“你们看,这是吴友亮,这是敖延民,这是马天宇,这是......
吴友亮和敖延民既然已经死了,我们便将他们排除,因为死人是不会杀人的。
如今只剩下唐艳娇和马天宇以及72军的王家俊。
唐艳娇被安排到了当地政府,她想要再接触情报已经极为困难,更何况他和马天宇是单线联系,马天宇的上线都不知道他有这个线人。
现在只剩下一个马天宇......”
张松正很清晰的的将人物关系扯清,这人物关系一清晰查问题便有了针对性,其实他分析的人物关系其他三人也推算了出来,但心中盘算和摆上桌子商量完全是两码事。
按照张松正的说法,如今便只有72军的王家俊这一条线索。
“据我所知,马天宇除了知道他有72军王家俊这个盟友外对其他也一无所知,他的情报也没有一次给过这王家俊。
据他交代,他们每一次接头的地点都不同,遇到的人也不同,所以每一次他打算接头,都要打和平饭店668房的电话。
按照红雀定好的规矩,如果是三次都被人挂断了电话,那么第四次接电话的人会直接说出一个地址,而这个地址便是他们接头的地方。”
张松正将自己的猜测全盘托出,而后又看了看马达,因为具体任务的执行是他在负责。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亲自去了一趟和平饭店,乘机溜进了668房,发现这个房间就是普通的单间,不过房间里确实有一部电话。
我就起了怪了,难道专门派人守着这个电话?为什么我进去的时候怎么没人?”
129 任务分配
马达提出的这个问题也难倒了所有人,如果红雀专门派人盯着668房的电话,那么他们直接进房抓人便是,可大家都知道红雀不会有那么蠢。
“是不是他们知道马天宇被抓,红雀的人全部撤离了原有的岗位?”
郭天志问道,不过这一次他问的这个问题确实有可能。
“马天宇被抓是个大事,估计此时全上海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所以他们躲藏起来是完全有可能的。
既然他们住过这个房间,那等会散会以后马达麻烦你再去一趟和平饭店,找前台要到668房的房客信息,两个月内的我全部要。
只要我们逐条的查,我就不信红雀下面的人做事会如此干净利落。”
马达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时章宁插了一句:“他们会使用真名吗?我建议还是应该派几个人监视和平饭店,随时注意可疑人员。”
“监视自然是有必要的,老师说的没错!
但兄弟们我们似乎忽略了一个细节,这668房的电话除了房间中的人能接到,其实还有人能够接到,那便是民用电话局。”
张松正此话一出,石破天惊,如果这个长期与马天宇接头的线人是民用电话局的人,那么他完全可以控制668房这台民用电话。
“和平饭店要派人去蹲守,668放更要加强监管,72军王佳俊也要查,民用电话局也要立即派人去协查......”张松正接着道。
原本以为没有了红雀的线索,但张松正这么一分析,线索便出来了。
所有人望着章宁,因为此事已经没有再探讨下去的意义,现在要做的事情便是付诸行动。
“好!就按松正说的路线主意排查,争取四面开花!
人员安排和调配全程由你负责!我不看过程,只要结果!”
章宁命令道。
“是!”张松正起身领命后又对郭天志道:“师兄,办公室是你负责,立即要办公室命令四个特别行动组的组长叫去小会议室开会,我来分配任务!”
“三胖和四胖也要叫吗?”郭天志反问了一句,因为这三胖和四胖毕竟是马天宇的人。
“叫!
既然他们是特务处的人,参加行动肯定要算他们一份。
马天宇事件已经尘埃落定,既然当初我放过他们,他们想必心里有数。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再也不能搞内部分歧了,这代价太大了!”
郭天志点了点头,立即去了办公室,张松正刚才的那一番话,足可见他的大度。
二十分钟后,各组组长、马达、郭天志、张松正便到了小会议室,会议由张松正主持。
“刚才闲谈的时候郭站长已经跟你们说了今天开会的主要任务,这里我不多解释,我只负责分配任务。
根据我综合考虑,安排如下......”
特务处每天都有事情要做,但事情总得分割轻重缓急,如今红雀之事便是头等大事。张松正布置任务不拖泥带水,直击要点,一针见血。
三胖和四胖是土匪出身,业务能力一般,所以三胖和四胖必须有人带领执行任务且必须分开,所以和平饭店和668房盯梢的任务便交给了三组和马达,马达负责668房的盯梢而三组负责和平饭店外围的监视。
扁豆的一组负责前往民用电话局调查所有接线员,这个任务量比较大,只能慢慢进行。
至于调查72军王家俊之事,张松正决定派四胖前去。
他的任务很简单,不用他上战场打仗,只需要他派几个人渗透到72军军部当卫兵,密切关注可疑人王家俊的动向。
安排几个卫兵去军部是大事,此事张松正早就跟章宁汇报,具体的协商工作由章宁跟72军的军长赵龙再做商量。
赵龙对党国忠心不二,而且又是黄埔系,对章宁的工作虽然不会很支持,但反对他还是没这个胆子和魄力。
毕竟特务处要动的是他的副职,而且这个副职平时还看不出有投敌叛国的嫌疑。
但正是因为看不出,所以才是最危险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赵龙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如果王家俊真的有投敌的嫌疑,如果他在战争最关键的时候给他闹出祸端,那72军岂不是遭了殃,自己也人头难保。
章宁和张松正半天的沟通,直接搞定了民用电话局的局长、72军的军长、和平饭店的老板以及和平饭店周边几个铺子的掌柜,为事情的进一步开展打下了基础。
原本以为72军的中将军长赵龙很难搞定,没想到章宁和他简单的沟通一番后他竟然全力支持,当天下午四胖便派了几个机灵的队员跟着赵龙离去,自己也将四组的指挥部设在了前沿阵地的一间茶棚中,由四胖本人亲自指挥。
恶狗已经放了出去,接下来就要看这些恶狗能否在错综复杂的上海咬到张松正想要的兔子了。
所有行动都已经安排人进行了打理,张松正开车也转了一圈各个任务点,见任务点的现场没有什么致命的缺陷,便径直回了总部,将现场的情况汇报给了章宁。
章宁很是满意。
可红雀的事情刚刚起步,新的问题便出来了。华中总部派刘正午前来处理马天宇的的案子,但现在马天宇的案子已经处理完,他也应该回总部,而就在十分钟前,刘东方截获的一份不明电报又让他头疼。
一股武装势力准备对刘正午下手,最开始章宁以为是复仇,但仔细想了想后才发现,马天宇在上海的势力已经被他几个徒弟瓦解,所以这复仇之人肯定另有其人,而且这件事情有很大的可能是红雀在背后操作。
暗杀特务处华中总部少将副局长,这件事情毕竟不是小事,有这个胆子的怕也只有这个红雀了。
可他们为何要暗杀特务处华中总部的刘正午,难道仅仅是为了报复?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刘将军的军列今晚八点从上海火车站出发,我已经将敌人的暗杀计划如实的汇报给了刘将军。
他的态度很明确,说上海是你章宁的地盘,我要是在此地出了事,说明你这个站长是吃屎的站长......”
130警戒任务
我日,这货也太耿直了吧,果然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好歹章宁也和他一样是少将,这少将和少将对话都是这么耿直吗?章宁受得了,可张松正的心输出量太小,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老师,您怎么看?”张松正面对两位如此耿直的领导,弱弱的问了一句。
“怎么办?
这还用想吗,你从其他组调人,将火车站给我团团围住,保证刘正午将军的安全,他要是真出了事,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自己刚上任就遇到这样的问题,他也是压力山大,这暗杀别人容易,防止别人暗杀还真有点难。
“发什么愣,我的话你没听到吗?”
见张松正呆了一会,章宁又问道。
“哎,老师!
我这就去办!
今晚八点,这时间可不多了......”
张松正叹了一口气,弱弱的说道。
“这是你的事,我手底下就你们几个精兵强将,这点事情如果还要我亲自出马,那我要你们何用?
上层的事情我能替你们摆平,可这下面的事情如果还需要我亲力亲为,那就是你们能力差了......”
本来只想发发牢骚,万一任务失败还可以找找借口,可没想到自己的老师强制性的压了过来,竟然还扯到能力方面,张松正敬了个礼立马离去,老老实实的干事业去了。
“这小子,还是老样子,跟我还打算谈条件,以为我不了解你?
老子就是你肚子你的蛔虫,你那五尺花花肠子我分分钟看透......”
见张松正花容失色慌慌张张的离去,章宁立马恢复了笑容,独自一个人嘀咕道。
保护刘正午可不是小事,他可是上海站的恩人,没有刘正午秉公执法,想要扳倒马天宇是不可能的。
若是寻常行动失败顶多是丢丢面子,可这种事情如果办事不利,自己是要掉脑袋的,到时候大罗神仙都保不了他。
可这事他总不能一个担着,张松正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把郭天志拉下水。
这样一来,他们两个副站长一个负责火车站外围一个负责火车站内线,保卫任务这件事肯定会稳妥的多。
张松正一出章宁的办公室便冲到了郭天志的办公室,看到他在办公室悠闲自在,张松正气不打一处来。
这同样是副站长,他的日子为何这样清闲,怎么还有时间泡茶泡秘书,看着他和两位年轻的小秘书眉来眼去,张松正大声说道:“你小子咋这么清闲,别喝茶了,大任务!
猪草的老子整天累成狗,你小子......”
张松正突然闯进他的办公室,郭天志也是一怔,不过看了看张松正那狼狈焦急地样,心里平衡多了,于是道:“能者多劳,你可是将来要混站长的人物,我和你不同,我能在这个位置上退休就已经很不错了。
凡是莫急,心态要好......”
张松正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口水,直接拿起他办公室的电话打了出去。
“扁豆,临时抽调你部20人,二十分钟之内来总部前坪集合!此命令十万火急!”
“孙志鸿,临时抽调你部20人,十五分钟之内来总部前坪集合,次命令十万火急!”
“马达,你大爷的但愿你没在烟柳巷龙凤街,临时抽调你部100人,十分钟之内到达总部前坪”
“......”
张松正电话一打完,轻轻松松便从直属大队和四个特别行动组抽调了两百人,这样大规模的调动队员,郭天志看的一脸懵逼,这小子风风火火要干啥啊?
张松正的电话一打完,便立马将他两个秘书叫了下去,紧张的道:“还有五分钟,任务是这样的......”
简单的将事情跟郭天志讲了一遍后,郭天志也是大跌眼镜,他们暗杀别人合理,可别人道自己的地盘来杀人,而且杀的还是华中总部的副局长,这明摆着是没将特务处放在眼里呀。
郭天志是个暴脾气,直接说道:“干他娘的!”
张松正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我先带几个人去接管火车站,从现在开始,火车站进入战备状态,你去前坪安排那两百人,务必将他们合理分配,布置在火车站内外......”
二人边走边说便下了楼,张松正出发的时候,马达直属大队的一百人在副组长的带领下已经全部进入指定位置。
现在的特务处可是上下一心,搞什么事情就是他们高层一句话的事,谁也不用担心哪个生孩子没**的人背后算计。
......
敞篷车和军用卡车稳稳的停在了上海火车站的门口,张松正动作飞快的下了车,身后卡车上二十名卫兵排成两路纵队紧紧跟在他身后,身边焦急等待的人群被他带领的卫兵纵队冲散,场面甚是壮观。
在火车站门口稍作停留,张松正便带领卫兵直接去了站长室。
站长室位于站台西侧的移动小楼,小楼是前些年建造,结构坚固。
上海火车站的站长叫申华,以前张松正执行任务期间和他打过几次交道,别看这人个子小,但能力特别突出,人也特别机灵,即使每天战火纷飞,但上海火车站却很少出问题。
张松正几个呼吸便到了小楼,申华也顶着三十多度的太阳早早的在前坪等候,显然是张松正等人一下车进站口的工作人员就给他提前打了招呼。
“张站长,上次一别,怕是有半月没见了吧!
当初你口口声声来我这里喝杯小酒,我可一直记得,想必您贵人多忘事,已经忘了老哥哥了吧。”
申华是个自来熟,一来便提起当初张松正敷衍他的客套之言,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当初说的客套之言无非就是屁话,但当二人再见面,这样提一嘴显得二人有交情。
“怎么敢忘记,我也一直想来,只是军务在身,将这身子锁了去,想来也没有机会罢了。
等这阵子一忙完,松正必定登门拜访,向哥哥讨几杯水酒润润喉。”
张松正一上来也亲切握手,十分亲热的上了二楼。
“说‘讨’这两个字松正未免有些见外,我早就说过,有哥哥在的地方就是家!
只要你有时间,过来便是......”
申华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应酬说道。
这特务处的人可都是爷爷,不能轻易得罪。说句实话,两分钟之前他还不知道张松正的大名,若不是副站长提醒,他早就忘记半月之前还和他有过几面之缘,勉强记起了当初那些事情。
这政界就是这样,客套是真的,感情是假的,翻了脸是不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