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暗枪
“谢谢太君!谢谢太君!”
张伟顺点头哈腰的笑道,说话间便准备将大洋放进自己的口袋,旁边那四名操纵机枪的伪军恨的牙根痒痒。
这明明是太君给兄弟们的赏钱,这姓张的居然要独吞。
张松正似乎也猜测到张伟顺的想法:
“张队长,你的把大洋发下去,让每个战士都来领,不能独吞,现在就发!”
说完之后便又来了几句日语,让张伟顺形成一种错觉,知道眼前的这位长官中文不好。
见自己的小九九被日军拆穿,张伟顺尽管心中不舍,但还是一咬牙将旁边的几位弟兄叫了过来,准备发放大洋,华汉元见七人一聚拢,立马拿起了轻机枪开始扫射,张松正则拿出手枪开始射击。
仅仅五秒钟,眼前的七人同时倒下。
与此同时,一楼的李涛和马达、据点外围的刘东方和耗子也同时行动,没有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据点的战争一分钟结束了,无一活口,对付这群曾经的叛国者,张松正没有任何同情。
“快!
以最快的速度开车,把二楼的那两架重机枪和所有子弹给老子搬下来!
我要一路杀回黑石崖!
达哥!你来当司机,直接将车开到黑石崖附近而后弃车!”
张松正招呼着所有人行动起来,而他们却忽略了一个点,爬楼的楼顶。
就在此时,炮楼的一把黑枪朝着张松正而来,枪口已经对准了张松正,而所有人都没有察觉。
这群伪军虽然战斗力不行,但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还是懂的,杀掉张松正便意味着胜利了一半。
耗子刚运上一箱子弹上卡车,随便望了望炮楼,恰好看见了黑暗中模糊的人影用枪对准了张松正,他立马丢掉了手中的轻机枪飞快的挡在了张松正胸口,而在这时猫在楼顶的那名伪军也恰好开枪。
这群伪军平时枪法不行,可刚刚那一枪,那名伪军竟然直接打穿了耗子的头。
张松正目光呆滞了。
突然的枪声和倒地的耗子让所有人一惊,马达架起迫击炮便往楼顶轰炸而去,华汉元直接将敌军的机枪掉头朝着楼顶打去,那名打黑枪的伪军被迫跳楼。
可这楼一跳下,等待他的便是红了眼的张松正。
飞快而霸道的拳头袭来,直接崩碎了那名伪军半口门牙,他想要持短枪反击,却被张松正夺了手中的枪。
打死了自己的队员,那就得用命来偿还,而且是十倍百倍的偿还。
“机枪拿来!
快!
违令者军法从事!”
张松正怒吼道。
大家都知道他想干什么,大家也理解他的情绪,但日内瓦公约......
“想什么?他放下武器了吗?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他放下了武器!”
张松正再次怒吼道。
李涛战战兢兢的将轻机枪给了张松正,但所有人都知道机枪给了他后会是什么结果。
此时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张松正了,即便是刘东方。
但这种场合刘东方也不会阻拦,因为她知道张松正爱兵如子,就算耗子不为他挡子弹他都会替他报仇,更何况耗子是为他而死。
此仇不报非君子,千刀万剐难消恨!
“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一发发穿过伪军的身体,伪军的肠子都几乎是寸寸断裂,五脏六腑从肋骨下方流出,张松正脸和全身都是血。
残忍、血腥、暴力、冷漠。
但即使是这样,所有队员都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刚才你们都看到了,这名伪军手上还拿着手榴弹,他没有投降,而是反抗,准备同归于尽!”
说话间马达硬往尸体的手上塞了一个手榴弹,其实这样的做法无非是自欺欺人而已。
大家都懂马达是什么意思,其实所有任都想这么做而没有这么这么做。
“一是一,二是二!
我张松正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如果因为此事进了军法处,那我也认了。
这名伪军是失去了战斗能力,但那是被我打残了,他心里其实是反抗的。
这不违反国际公约,杀他就是杀狗!”
张松正又望了一眼这名死相凄惨的伪军,不屑的冷哼一声而后转身回到了耗子身边。
“兄弟!
你没欠我张松正什么?你为我挡子弹干嘛?
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我张松正的命和你一样,同样是这淞沪战场上的一条贱命!
这回好了,哥哥我欠了人情了,你这是要让我永世不得安生啊.......”
张松正之言问着伤心,听着流泪,战场上意外太多,即使是打扫战场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可谁又能想到还有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在二楼!
“大哥!走!
张松正!走!”
陷入情绪的张松正无法自拔,马达则立即安排其他人搬运重机枪和手榴弹,当所有的物资全部运上车,张松正还依旧陷入悲伤之中。
这里的动静不小,方圆百里之内肯定都能够听到枪炮声,援军肯定是源源不断的往这里扑过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来人!
把队长给我拖走!”
队长已经失去理智,失去了战略指挥的能力,副队长代替队长的位置指挥队伍战斗情有可原,华汉元和李涛没有迟疑,立马将张松正架上了车。
“对不起,耗子,没能带你走!”
说完李涛便红着眼将两桶汽油倒在耗子身上,远远的来了一枪,汽油瞬间燃起,火焰如巨龙一般直冲云霄,照亮了横河北岸半边天。
由于张松正的突发情况,马达挑起了大梁,担任指挥,华汉元当起了司机,轰隆隆的车辆和快便上了马路。
“松正!
耗子是死了!但你得振作起来,我们还要过五关斩六将,你难道还想看到我们一个个死在你的面前吗?
你是个如此经不起打击的懦夫吗?
如果你再不振作起来,竹叶青小队都因你而死,你良心过得去吗?
如果竹叶青全军覆没,那耗子的死有什么意义?”
其他人的话张松正已经听不进去,刘东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说服张松正,她知道他的脾气,跟水牛一样倔强。
220横扫关卡
马达此刻已经没有心情理会张松正,既然大哥已经丧失了战斗力,他要做的便是接过大哥的担子带着这些弟兄回去,这是责任,也是使命。
“注意!前方有关卡!”
马达对着身后道。
他的轻机枪架在驾驶室的顶上,这也是这辆卡车的第一道火力,只要距离合适,便会立刻发动攻击,因为去往黑石崖的路上不会有朋友。
一听说有日军和伪军在前面,张松正立马掀掉了罩在卡车上的黑帆布,对着身边的刘东方道:
“当我的助手!”
张松正的举动把马达吓了一跳,他知道张松正想报仇,也立马冷静了下来,返跑到了另外一挺重机枪上:
“涛子,你就给我当助手!
如果两架重机枪的火力这样近距离的打出去,即使天皇的老婆都会被打怀孕!
大哥!我们两兄弟像初次见面一样大杀四方如何?”
马达激情豪迈,所有人都被这豪迈感染,即便是刘东方这样的女子。
“好!
汉元哥!
加足马力,给老子冲关!”
张松正大吼一声道。
日军的关卡说话间便到,木质防冲撞设施怎么可能经得起华汉元的铁盒子一撞,况且华汉元撞的是防冲撞设施的边,整个防冲撞设施尾巴一摆直接飞了出去。
“大胆!站住!这群混蛋......”
车队刚出现这样的举动,日本兵并传来了骂声,可他们的话音还没有落下,马达和张松正的重机枪便开始亲切的招呼:
“敢骂你爷爷和奶*******弹连续不断的射了出去,射速极快,此时没人会在意子弹打了所少,在意的是敌人死了多少。
如此大的火力攻击,当班的守卫和伪军几乎是没有还手之力,当场便死了十多人,其中大部分是伪军,小部分是鬼子。
打完就跑是策略,也是没有办法,张松正和马达也想全歼敌人,但这需要的时间太多,相比于整个竹叶青小队的生死安危,这样的放弃并不是没有胆量。
刚才那二三十秒张松正和马达至少打了上百发子弹,夜空中很清晰的看见子弹都连成了一条线。
“爽不爽,兄弟们!”
张松正问道!
“爽!”
所有人大声道。
“兄弟们快活不快活!”
张松正继续问道。
“快活!”
所有人继续笑着回答道。
.......
刚才的关卡日军莫名其妙损失了十几人,到现在都是一脸懵逼,这是啥情况,刚才过去的是啥人啊?
这座日军关卡的负责人刚才借助沙包掩体捡回来一条性命,他一从地上爬起,第一件事便是用鸟语汇报情况。
“中佐大人!‘’
刚才发现一辆卡车从我部关卡冲走,往西南方向驶去,请中佐大人立即安排人追击!
这些人很有可能是上次捣毁据点的人......”
这里一出事,队长便立马汇报了总部,虽然死了人、被冲了关,但至少建制还在,还有人活着继续坚守关卡,这便是胜利。
这里是第一关,他们前面至少还有一关,那便是当初摧毁的那个据点。
张松正丝毫不怀疑日军的修复能力,虽然据点上次被他们摧毁,但如今几日过去,据点的很有可能被再次修复,再次有日本人驻扎。
这里是三村四寨的交接处,也是军事要塞,日军不可能放弃。
华汉元的车速很快,眨眼间便到了当初那个据点,远远看去,敌军不仅修复了据点,而且还有了准备。
“大哥!咋办,一看他们就准备充分,能出来的人都上了战壕,很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
马达问道。
“莫慌,莫慌,我们只是路过,并不是要攻打据点!
马达、李涛,干掉他们的机枪手!
汉元,车速放慢一倍,他们没看清楚我们之前是不会贸然开枪的!”
张松正拿起望远镜看了看据点的执勤情况,自信的说道。
马达疑惑的看了看他,只能拿起当初那把中正式改装的狙击枪,准备瞄准敌人的机枪手。
“再近点!再近点!
不在射程之内!”
马达和李涛都举起枪目测了一下距离,大声对着开车的华汉元道。
张松正紧握重机枪,刘东方整理好了子弹带,随时准备攻击,一旦冲关将又会是一场血战。
如此远的距离而且又是黑夜再加上摇摇晃晃的卡车,这样的狙击环境很考验一个狙击手的水平,尤其是马达这种实力一般的狙击手。
眼看这距离越来越近,现在目测只有五百米的距离,如果马达再不开枪,一旦他们发现了猫腻,不等马达攻击,两挺轻机枪便会立马往这里射击,到时候被动的绝对是自己。
耗子已经死了,张松正不允许任何人再死去,这是决心。
看着马达和李涛那焦急的样子,张松正知道他们没有把握,但又不能通过言语给他们施加压力。
他们必须适应这种汽车摇晃,需要在这种摇晃中找到一个平衡点,而这个平衡点便是射击的最佳时机。
等,等着他们适应!
“汉元,继续保持这个速度,匀速,匀速你懂吗?”
张松正虽然没学过精度速射,但射击的道理确实相通的,一个呼吸都能改变狙击环境,更何况如此大的卡车晃动。
终于!
终于!
终于!
“啪~啪!”
两声沉闷的响声从车上发出,张松正立马拿起望远镜查看情况,见对面的机枪手双双阵亡,立马在驾驶室的头顶上架起了一挺轻机枪。
“兄弟们!打!”
张松正话刚说完,所有人都往关卡的位置丢了手榴弹,而此时卡车离据点仅仅数十米,因为手榴弹都能轻易扔到。
日军两名机枪手死后,其他日本兵和伪军便开始奋力反击。
张松正、马达、刘东方、李涛四人也伸出身子用冲锋枪或者轻机枪扫射,这样的火力无疑是巨大的。
日军不可能有这样的火力,也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如果每个据点都有这样的武器装备,那日军便真的成了不可战胜的神话。
“华哥!
冲过去,油门到底!”
华汉元右脚踩死油门,整个身子都缩到了驾驶室地下,眼看着自己的风挡被敌军的子弹打碎。
221陷阱
好危险!吓死爷爷了。
刚才敌人的那一拨射击如果华汉元没有提前躲避,一旦敌人扣动了扳机再采取紧急措施,一切都会来不及,因为子弹会在零点几秒穿透头颅,而后才会听到枪声。
汽车的油门一直被华汉元踩死,炮楼的关卡很容易便被卡车撞开,张松正和马达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重机枪重新布位,开始疯狂输出。
敌军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偶尔听到几声稀碎的步枪声也是伪军对天放枪,这一切其实没什么意义。
这个据点的鬼子和汉奸遭到过清盘,面对张松正和马达重机枪的扫射,他们很“配合”的缩回了脑袋躲在战壕中,不管你怎么打、怎么骂,反正就是不出来,任尔东西南北风。
看着这群怂货,张松正又气愤又无奈,气愤是自己费了这么大精力跑到这个地方没有取得应有的战果,无奈的是他知道日军也是为了保命。
他们的思考也没错,难道因为你张松正要抗日就伸出脖子让你斩杀?这明显是幼稚的想法。
炮楼的激战双方损失不大,损失最大的是这辆卡车,这军用卡车油箱虽然藏的隐蔽,但张松正还是担心子弹刮邪风打到油箱。
油箱虽然没被子弹打到,但卡车已经是全景天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清晰视野,更搞笑的是卡车已经成了独眼龙,大灯都被打烂一个,如果两个大灯全被打,那他们便只能用手电筒照着前进了。
当然,今晚肯定是不可能。
大雾!
现在所有人都在祈祷这大灯能够坚持到黑石崖附近,生怕这位“大爷”有丝毫的身体不适,如果它一旦身体不适,所有人便只能光着脚跑路了。
眼看要达到指定地点,张松正和马达拿起起望远镜观察周围是否有埋伏,又打开手电筒和地图核对了一下地形,发现前方确实是断崖后,张松正心情激动了几分。
日军不会想到他们会在断崖下车,因为以上断崖便是死,前进无路,后退无门。
“停车!带上行军物品和绳索、放两个定时炸弹!”
张松正见马上便要到达交叉路口,直接将卡车往十字路口一横,李涛则下车在另外一条路的草层中制造逃跑的假象,华汉元则在驾驶室两边的车门上挂了两个南瓜手雷。
这些还不够!
马达更加阴险,直接在车轮底下放置了两个地雷,一旦日军对车子有所企图或者稍微一大意,弄不好又要弄一个死几十人收场。
这些阴招都是蛇营学得,因为只有他们才会将现有的武器装备想尽方法的玩出新花样,给敌人制造意想不到“惊喜”,只是这种惊喜在一声巨响之后变成惊吓。
布置好陷阱之后,张松正等人便带着人远远逃离。
......
大约过了五分钟,三辆大卡车装满了日本兵疾驰而来,昏暗的灯光远远照去便看到横在路中间的卡车。
这是高泽联队,今日亲自带队的竟然是高泽联队的联队长。
之所以亲自上阵,是因为前段时间日军电话交换机被毁,右翼战场遭受了巨大损失。
为此高泽也被军部狠狠批评,直接扣掉了一年的军饷,差点丢了性命。
但这高泽是皇族,总部为了保全他才不得不采取扣军饷这样鸡肋的方法,当然能够保命主要还是因为他以前的战功。
日本的战线拉的很长,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而培养一名联队长又要花费很大的人力物力,如果让他这么死了,对大人本帝国的圣战其实是没什么帮助的。
这一点其实和他是不是皇族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主要是他的忠诚和能力。
卡车突然停了下来,前排的司机突然停车跑下来报告他所看到的情况,高泽手握佐官刀,冷冷的回复了一句:
“敌人弃车而逃了?
加速前进,看看前方是什么情况!”
司机敬了个礼立马离开,而后又重新启动了汽车,加快速度往卡车的方向驶去,当队伍顺利的到达弃车的位置,高泽命令车上的所有士兵都下了车。
在过去的东北和平原地区,高泽指挥过无数次战斗,队伍也曾多次陷入绝境,但正是因为他的合理指挥才保住了联队的建制,而之所以能够取得这么大的成功,最主要是原因是细心。
高泽并没有急着搬运车上的军火,而是围着卡车四周随意的看了看,当发现前胎和后台下面都有泥土松动的痕迹,他立马猜测到一种可能,轮胎下面有地雷。
汽车轮胎下面埋地雷、车门上面挂手雷,尸体下面藏手榴弹,这些都是中国军队惯用的战术。
他又踮起脚尖看了看两个车门,果然发现了两颗手雷,而后得意的笑了笑。
“支那人的小把戏玩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玩出花样。”
高泽的脸上挂着得意,而后又对身后的所有道:“各位帝国的勇士,你们都看到吗?
这便是狡猾的敌人布置的圈套,再以后的战斗中一定要注意,要像我一样有敏锐的观察力。
比如......”
高泽的牛都还没吹完,一声声巨响在身后响起,卡车上所有的军火和手雷全部爆炸,弹片很密集无规律的四处乱射,站在汽车最前排的士兵直接被炸死。
高泽一个踉跄,在两位亲兵和一位副官的舍命护卫下保住了性命,但这三人的身体全部被炸的稀碎,即使是高泽也受了轻伤。
“混蛋!混蛋!可恶的支那人!”
在内心,高泽是瞧不起这群支那猴子的,尤其是在自己遭受埋伏的时候。
他认为这群支那军人没有军人的勇气,只会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对敌,一到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决斗,他们个个都变成了怂包软蛋,尤其是国军。
高泽只考虑了帝国军人的勇气却没有考虑国军和共产党的武器装备。
国军和共产党的武器装备放在战场上与日军打阵地战显然是吃亏的,想要取胜也是很困难的。
日军一两轮炮击下来还要求国军的人站起来拼刺刀,试问这样的真刀真枪算公平吗?
222黑石崖
这样的做法显然是不公平的,但在日军看来这是公平的,因为在高泽看来支那人和日本人相比本就低一等,没有资格谈条件。
爆炸发生后,一位中佐跑了过来,看身份应该是参谋长或者副联队长级别的人物:
“报告联队长,发现敌人逃离的痕迹!”
高泽立马跟这位中佐跑了出去,看着草丛有部队走过的痕迹,他差点命令队伍追击,但走出一二十米后发现不对经,便立马撤回了原点。
这是误导,赤裸裸的误导,弄不好前方还有陷阱。
根据主驾驶座位的热度来分析,敌人至少已经离开了十分钟,这十分钟他们制造了假象并前往了真正的目的地,肯定没有太多的时间弄大量隐藏自己行踪的把戏。
敌人是从对岸来的,想必也是回对岸去,而既然敌人弃车于此,他们的目的地离此地很近。
高泽半眯着眼望着横河方向思考到。
几个呼吸之后,高泽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光芒,最终带着阴险狡诈的微笑,这种笑和他英俊的脸庞显然是不相对应的。
......
横河沿岸,黑石崖。
五人小队披荆斩棘终于到了这片悬崖,百米之下便是横河,恒河水湍急,但水到此处却十分平缓。
张松正终于知道了蛇营的苦心,此地确实是这横河之上难得的缺口,只是不知道这个缺口有没有引起日军的警觉。
这一点很重要。
如果这个缺口一旦有人曾经用过,他们从此地渡河的危险便增加了几分,甚至一不小心进入了刀山火海也说不定。
张松正谨慎的扫射了一下四周,才发现周围密密麻麻的全是林木,遮天蔽日,即使是白日里藏在此处,一般人也很难寻到踪迹。
队员们各自分工扫视查探之后,发现并无异常,张松正与马达对视一眼,相互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给对岸发信号!”
马达立马拿出了手电筒,准备对对岸发送信号,可谁知手电筒一打开竟然没有任何亮光。
“糟糕!
手电筒可能坏了!”
马达后背一凉,这手电筒昨日还好好的,为何关键时候断了链子。
张松正眉头一紧:
“可有备用的!”
此话说完,众人用沉默代替了答案,这东西质量很好,平时很难坏掉,今日不知为何......
一瞬间,张松正思绪复杂。
意外?内奸?
“修!”
刘东方银牙一咬,抢过了手电筒。可这乌漆嘛黑一片,想要修复这手电筒无疑是登天,这没有光如何能检查的出手电筒的问题。
张松正没有做声,如果要说最信任的人,那便是马达和刘东方,既然这手电筒已经坏掉,再怎么样这步棋也是死棋。
事情已经是这个局面,刘东方试一下又有什么关系?死马当活马医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所有人警戒,东方你专心修理,莫要心急,即使刀山火海,我们几兄弟也会给你争取充足的时间。”
张松正道。
刘东方点了点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好!我尽力!”
她取下手套,拧开了手电筒,仔细的查找问题。
这手电筒由三部分组成,电池、电路和灯泡,电池可能没电,但电池一般都会有备用,即使是电池没有电或者电量不足,那手电筒也不可能完全熄灭,只是光线弱一点罢了。
所以刘东方第一便排除了电池的问题。
灯泡被烧掉的可能性还是极大,可灯泡也有备用的,如果真是这两个方面出了问题,刘东方内心其实是兴奋的。
刘东方尝试着更换电池和灯泡,但一操作完,打开手电筒的一刹那,整个人都傻了。
“看来还是线路问题!”
刘东方长叹了一口气望了望张松正,心里是说不出的失望。
“有机会修好吗?
没事!
不急!
反正日军短时间内也查不到这里.......”
张松正话都没有说完,便听见不远处传来声音:
“大佐,这里有敌人活动过的痕迹,看样子刚离开不久!”
张松正与刘东方目瞪口呆,其他人更是一惊,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刘东方白了他一眼:
“我服了你!
你那张嘴巴是开过光吗?
有本事你咒刚才那个‘大傻’掉坑里。”
张松正和刘东方刚才交流的声音很小,所以其他人不知道他上一秒提过日军短时间内不会到来这个事情,可事情就是这么不顺,张松正上一秒说不会来,下一秒便来了。
“大佐!大佐!
大佐掉坑里了,来几个人帮忙!”
现场顿时变得极度尴尬,尤其是是刘东方。
日本人口中的大佐和中国话“大傻”接近,刚才刘东方开玩笑让张松正诅咒那位大佐,没想到下一秒就应验,日军大佐确实掉坑里了,看前方那些日本兵的紧张程度,似乎这大佐掉入的还不是一般的坑。
“你牛!”
刘东方竖起了大拇指,吃惊的看着这一切,心里是说不出的佩服。
时间紧迫,她没有多耽误时间,而是埋头摸着电路。她的动作很快,不出三秒他便找到了问题。
“找到了!
有点麻烦,确实是电路烧断了!
不过没关系,两个人操作发信号还是没有问题。”
刘东方平静的说道,但听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心头一喜,心中也放下几分。
“大哥,此时传送信号吗?
我看.....不妥!”
马达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张松正也立马明白了他如此说的原因,这信号还真不能传输。
黑石崖一旦传输了灯光信号,对岸的友军便会发觉,可这里除了友军其实还有身后的日军,黑石崖顶突然冒出了灯光,傻子都知道这上面有人。
老百姓会大晚上的去黑石崖?老百姓会有这样的家用电器?显然有些不可能,这种大功率的手电筒和电池都是军方的专有配置。
“马达思考的没错!
即使是这手电筒修好了,我们也不能轻举妄动,到时候不仅会害了我们自己,也会害了接头之人。”
说完之后张松正便示意所有人趴下身子,尽量躲在灌木之中,一旦日军的搜查遗落此处,他们便又有机会逃出。
223屁惹的祸
张松正现在担心的是他们给日军留下了多少线索,一旦在灌木和草丛中留下了过多的行动痕迹,日军完全可以按图索骥。
声音越来越近,根据声音的位置来判断,日军与竹叶青小队相隔仅仅一百多米,甚至前头的日军可能更近。
所有人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巴不得连呼吸都停止,因为前方的动静越小,敌人过来搜查的可能性也更小。
日军越来越近,脚步声都能清晰听见,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破坏了这和谐的气愤。
“噗~~”
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华汉元和李涛附近传来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但这道声音却吸引了所有人,当然也包括日军。
屁声!
这屁九成是人放的,而且还是李涛和华汉元两人中的一人。
所有人都傻眼了。
高人啊!
是哪位高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屁?
张松正脸涨的通红,如不是时机不允许,恨不得立马上去给他来两脚。
这放屁之人可有通敌的嫌疑!
日本听到屁声便立马谨慎起来,所有人都听到日军扣扳机的声音。
敌人成功被屁吸引,而且这个屁味道还挺浓,一股狼肉的骚味在空气中蔓延。
这下糟了!
打?
不能打!
一打便只有死路一条,即使是跳崖也难活下来,毕竟这高度也有点吓人。
但日军眼看就要过来了,躲是躲不过了。
情急之下,马达望了张松正一眼,双眼中有些复杂,还没等张松正说话,这小子竟然制造出大动静向西面的开阔地跑去。
这是干嘛?
他是想引开日军保住大家的命!
张松正的双拳握紧,紧张的把手指甲都抠进了肉里,望着马达离去的方向。
响动果然引起了日军的注意,扫荡经验丰富的日军立马朝着马达逃离的方向开枪,这枪声一响,现场的局势便乱了起来。
“追击!
西面!”
日军的命令此起彼伏,威胁声在马达的身后响起,此刻他已经忘记了害怕,因为子弹无数次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相比于马达自己,最担心他的其实是张松正几人,他们完成能够猜测到马达这一走意味着什么,但他们不敢想,也不敢说。
大几百日军在掩体不多的开阔地追击逃兵,下场可想而知。
马达身手敏捷,但面对这么多日军的追击,傻子都能猜想的到最后的结果。
凶多吉少。
张松正心中愧疚,这马达是他亲自从南京带过来的搭档,本来想带着他成就一番事业,但现如今却为了自己的队伍充当了敢死队。
张松正知道马达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他自信,他一直把自己比成赵子龙,一直认为自己天下无敌。
在张松正这位大哥看来,马达虽然有几分本事,但他的本事还不至于能够大闹天宫。
的确,在这五人中,论山林的逃生能力马达是最佳,其次是李涛,二人各有所长,但马达的军事素养和身体素质远不是身边这些队员可比的,即使是张松正。
马达的举动虽然让自己陷入了绝境,但他连续击毙日军数十人后最终也成功的吸引了日军所有火力和人马。
马达的能力让日军形成了一种错觉,那便是马达有能力一个人捣毁据点和关卡。
枪声越来越远,显然已经到了三四百米开外,张松正将地上的青苔抓起:
“兄弟!”
先是失去了耗子,而后马达又陷入了险地,张松正内心的那道坎很难过去。
“日军的追击还在继续!
马达兄弟不一定牺牲!
这是他用生命给我们争取的机会,当务之急便是给对岸发送信号,争取把队伍带过去。”
华汉元起身拉了拉悲愤交加的张松正劝道。
“不,我从来都没放弃过我自己的弟兄,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我们不能这么做!”
张松正努力的压制着情绪,始终让自己处于清醒之中,对着华汉元说道。
“可现在情况不同啊!
老大,你身后还有三名弟兄,还有你的妻子!
留的青山在,咱不怕没有柴烧!”
“不......
不......”
华汉元知道张松正固执,有时候为了兄弟义气会耍小孩子脾气,他望了望刘东方,希望她能够帮忙劝导。
刘东方并不怕死,但特务处需要他,竹叶青小队也需要他,即使是马达阵亡,马达也是光荣的:
“松正!
不管是耗子还是马达,他们都是为了顾全大局,你不能这么自私,不然他们的付出便全白费了!
你振作点、清醒点。”
华汉元和刘东方两人的轮番相劝让张松正陷入了沉思,他望了望年轻的李涛,想了想特务处那些手把手带出来的兄弟,沉声道:
“东方,你和汉元哥合作,给对岸发送......信号。”
好不容易让张松正改变主意,刘东方与华汉元对视了一眼,立马走上了五步之外的崖顶。
刘东方按着断裂的电线,华汉元打开手电的开关,昏暗的灯光朝着对岸逆时针转了一圈而后又顺时针转了一圈,等待答复。
刚才的对战已经吸引了对岸的人,黑石崖上的竹叶青小队一传输信号,对面便立马给了恢复,一艘渡船缓缓的离开,向崖底驶了过来。
李涛立马往崖底抛下了笨重的绳索,眼看着绳索的另一头掉入了水中:
“下!”
横河宽约两百米,渡船的速度很快,用不了多久便会来到对岸,张松正见状,立马道:
“刘东方第一,李涛第二,汉元哥第三,我来断后!
不用劝阻,这是命令!”
这是马达用命为队伍换来的机会,既然他可以这么做,张松正身为队长,同样也可以这么做。
不过这一次,所有人没有反对,因为张松正最后说了四个字“这是命令”。
既然是命令,他们就必须服从,更何况这个命令代表的是张松正对队伍的态度。
日军一旦追击到马达之后很有可能会回头,所以现在时间便是生命,再磨叽下去对谁都不利。
刘东方小心的顺着绳索划下,努力的避开所有的灌木,为后面的队员下崖创造更好的机会。
224险
当刘东方顺利到达水中,小船也在一分钟后到达,蛇营的兄弟将她拉上了船,顺便扯顺了绳子。
在绳索顺利的情况下,李涛和华汉元的下崖的速度很快,张松正见三人都成功下崖,立马端起了手中的轻机枪对中天空连扫了三梭子。
他是想吸引日军往自己这边进攻,如此一来追击马达的人便会分兵,马达便多了一份生存的希望。
这的确是一个办法,只是这样一来他们下崖的地点便彻底暴露了,下一波执行任务的队员便再无机会从这里撤离,这一点成了必然。
张松正机枪扫射完毕后便准备立马下崖,见前方没什么动静,于是又来了一梭子,最后才看到灯光在五里开外闪烁,这才放心的下了崖。
但愿神仙保佑,大吉大利,张松正内心祈祷。
见活着的人都顺利抵达,蛇营接应之人立马扯上了沉在水底的锚,迅速摇动双桨掉头,默默的离开黑石崖底,因为过来追击的日军已经离他们很近,再不走便危险了。
船驶出百米,众人便开始听到子弹射击水面的声音,声音如冰雹砸入水中一样,很小但很刺耳。
庆幸的是这次渡河所有人都没有受到伤害,顺利到达。
当所有人成功的到达对岸,张松正才看清船夫的全貌,这船夫分明还是当初那个骨骼精奇的少年,只是他的脸上多了一丝暗沉,想必是这几日熬夜的缘故。
“谢谢长官!”
张松正带头敬了个军礼,身后三人紧随其后也朝着船夫敬礼。
“虽然有损失,但还是要恭喜你们顺利的完成了结业考核。
你们是军统特别训练营第二批成功通过考核的人,但你们的成绩确是前三批队伍中最突出的。
因为第一批只有一人活着过岸,第二批全军覆没,而你们去了六人,回来了四人,已经是重大突破。”
船夫笑着道,眼神中满是赞许,但这赞许又一次锉到了张松正的伤心点,他不得不反驳了一句:
“报告长官!
不是四人,是五人!
我们竹叶青小队还有一名兄弟为了引开大几百日军独自一个人向西离去,日军的枪声还没有停止,他还没有牺牲。”
船夫一怔,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对岸从枪声响起到现在,情况他能猜测几分,他知道小队中有人做出了牺牲,将日军引开。
但凡能做出这样决定的人都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或者回来的人真的很少。
尽管惋惜,尽管知道希望不大,但船夫还是安慰道:
“这几日我都会在此,但愿勇士吉人自有天相,一旦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我都会及时出手相救!
请众位放心!”
船夫不知情说了句伤心话,但张松正也没有怪罪的意思,这位蛇营的兄弟后话一出,他是满满的感动,即使是在特务处,能够说这种话的人还是很少,除非是一个战壕滚过的兄弟,但绝对不是这样的陌生人。
这国军还是有人情味的。
“不管结果怎样,张松正还是代我那位兄弟谢过,我们都希望他活着,因为他一旦死了,这辈子我们都会活在内疚和自责中......”
张松正深深的鞠了一躬而不是简单的行了个军礼,因为对岸受苦受难的是他的亲弟兄。
面对这样的大礼,船夫鼻子一酸,他知道这样一鞠躬的分量,这一鞠躬代表的是兄弟情义,他们蛇营拥有的正是这种情义。
“嗯!
你们的这份情让我深受感动,相信你们不仅能够通过考核,而且会受到所有教官的敬佩,在精神上,你们现在就毕业了。
好了!
外出这么久,蛇营的教官们等着你们回家,蛇营的猪也等着你们喂养......”
教官皮笑肉不笑的化解着气愤,但他说的也是事实,新队员没毕业之前都得喂猪,这是规矩。
“尼玛,真坑!
现如今我们都通过了考核,再让我们喂猪有点不近人情吧!
我们容易吗?”
李涛割了十三天的猪草,本以为回去可以解放,谁知道蛇营依旧是这么没有人情味。
船夫不厚道的笑了笑:
“你们不喂猪谁喂猪?教官?
反正你们明天便要离去,为何不剥削你们最后的休息时间?
好了,此事暂且不提,前方已经为你们准备了一辆三轮摩托,你们挤一挤,顺着来时的路回去。
这一路应该没什么危险,因为日军的暗哨被我空闲的时候全部暗杀了。”
船夫说的风轻云淡,但在竹叶青小队的人看来,他这是赤裸裸的在秀自己的本事,但这样的秀法所有人都认同,至少高端大气上档次。
简单告别之后张松正便带领队伍上了马路,离开时最后看了一眼灯光闪烁的黑石崖,眼中是说不出的泪。
顺着马路走了百余米,张松正看到了教官说的那一堆稻草,掀开稻草之后,一辆五成新的日军摩托出现在眼前,四人上了摩托,前轮都差点翘起,张松正严重怀疑这辆车能否支撑这一百七十里路。
随着轰隆声响起,张松正简单的热了一下发动机,油门一上,三轮摩托驶离了原处。
荒山野岭之间,只看见摩托车昏黄的灯光在崇山峻岭之间穿梭,发动机巨大的噪音将山中的鸟兽惊扰,昆虫时不时冲撞着黄色的车灯,而后化作一条平缓的抛物线坠落......
张松正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只知道开着开着天已经麻麻亮,眼看蛇营与他只有几十公里,速度也快了起来。
在这辆破车面前,所有人都失去了脾气,因为从一开始众人便觉得这辆三轮摩托撑不到蛇营。
一路上张松正不敢熄火,连加备用油的时候都是开着油门,做法虽然危险,但和四个人光着脚回家相比,这些都不叫事。
几十里路走下来,就是不死也会让人精疲力尽。
当众人看到蛇营那个熟悉的瞭望塔,东边已经有了鱼肚白,太阳似乎在调皮,时而露出额头,时而又躲回了云层中,但这个藏头不藏脚的家伙始终放射着万道金光。
225散伙饭
众人一进蛇营,教官们早早便在等候,显然是提前收到了消息,也或许是瞭望塔的兄弟见到几人归来特地汇报。
眼镜蛇王还是老样子,但此时那张刀疤脸却让人觉得格外亲切,五步蛇那张苦瓜脸上现如今也挂着笑容,花花蛇还是老样子,冷着脸依旧沉默,最可爱的其实还是蝎蛇,温柔善良,人不像名字那样铁血无情。
下了车,张松正立即整队:
“报告眼镜蛇王,竹叶青小队成功通过考核,请教官指示!”
“请稍息!
学员们,辛苦了,尽管你们迟到了四天,但你们的英勇表现我全都知道。
日军频繁的电报交流让我倍有面子。
你们成功捣毁了敌军的交换机,我军立马抓住战机,杀敌一千七百八十人......”
眼镜蛇王将他们表扬的一塌糊涂,这是他们建营以来带过最出色的一只队伍,他们在复杂的敌后环境中能够互帮互助、能够有坚定的信仰,能够坚决执行上级的任务,能够在危急环境中为大局、为队友舍生取义,本身就很难得。
这所谓的考核除了考察队员们的业务能力外,其实也是一种毅力、耐力、生存力的挑战,当然他们很完美的通过了。
正在眼镜蛇王说话的时候,一名教官手托着一个盘子缓缓的下了大会议室,盘子中间摆着四枚勋章,勋章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眼睛蛇,蛇的上面便是青天白日,尤其是眼镜蛇那双眼睛格外真实和传神。
“张松正!”眼睛蛇王念到了他的名字,张松正立刻向前一步走,保持立正姿势:“到!”
眼镜蛇王从盘子中取下一枚勋章佩戴在他的胸前,紧接着他也为其他三人佩戴的同样的勋章,在这个环节眼睛蛇王对竹叶青小队的所有队员都没有差别对待,唯一的差别便是顺序。
“虽然蛇营只是个培训机构,蛇营也无法为你们升官,但你们能在这里顺利通过最残酷的考核,说明你们已经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党国战士。
今天中午就完餐之后你们便要回到老部队,作为蛇营的最高长官,今日由我为你们佩戴蛇营的纪念章,希望你们在这场中日战争中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带领你们的队员出色的完成任务,为党国的事业添砖加瓦。
现在我宣布,蛇营第三届学员正式毕业!”
现场的所有教官都鼓起了掌声,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见到所有教官的笑容,尤其是花花蛇这位不善言辞的教官。
上午的迎接仪式很简单,迎接仪式举行完之后众人便各自回到营房,他们太累了,累到每个人都有黑眼圈,累的教官都不想多说一句话,因为多说一句话便耽误他们十秒钟的睡觉时间。
他们需要休息。
从今天开始,他们便是蛇营的毕业学员,他们会继续回到原单位为卫党国贡献力量,只是金麟已非池中物。
竹叶青小队的所有队员饱饱的睡到了下午两点,原则上来说已经超时了,但眼镜蛇王心善,又特批了他们两小时才命令他们集合。
训练场上多了一辆小型汽车,汽车连同司机能坐七八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送他们离去的车辆,蛇营毕竟不是他们真正的家,只是一个学本事的进修学校。
午餐很丰富,回锅肉、猪头肉、每个小桌子上还特地放了一盆羊肉,这些食物都不像是大锅菜,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烹饪,点点浓汁都是教官们的心血。
除了有精美的食物之外,每个桌子上还特地摆了两坛酒,华汉元别的不爱就爱这口酒,他在营房之中便闻到了酒香,想必这酒也应该是高档之物。
所有人正襟危坐,部队有规矩,长官没有命令吃饭,谁都不能够动筷子。
见众人来齐之后,眼镜蛇王也如约而至,而他的身边则是五步蛇。
五步蛇手中拿了一个酒坛子,看着架势两人是想和竹叶青小队拼拼酒。
“各位学员,今日这餐饭将是你们在蛇营的最后一餐,你们一看伙食待遇就知道。
吃完这一餐饭,喝完这一碗酒,我们今生还有没有机会见面都很难说。
但说句实话,作为蛇营的老大,我希望听到你们的消息,不管是中央日报还是内部的各类捷报。
我希望你们从蛇营出去后一帆风顺,都能活下来......”
眼睛蛇王说话都有点哽咽,因为从蛇营出去的人去的往往是最凶险的战场,执行的是最危险的任务,存活率比别的部队低的多。
说话间张松正为其他三人倒满了酒,五步蛇也为眼睛蛇王倒满了酒,本来这位蛇营的老大准备和大家一饮而尽,谁知华汉元突然说了一句:
“营长!
俺要和你换酒,你喝我的,我喝你的!”
“不得无礼!这是营长!”
张松正见华汉元如此不懂事,立马出言制止,眼镜蛇王笑着制止了张松正,而后将自己的酒杯给了华汉元:
“不错,不错,嗅觉真好!”
华汉元闻了闻酒,满足而陶醉的表情尽显:
“营长你这就不对了,你喝的是高粱水酒,我们喝的是杂粮水酒,这都最后一餐了,可不能区别对待!”
眼镜蛇王一阵,脸上大写了一个服字,这一闻酒香就知道是用什么原材料酿制的人往往都是酒仙,这华汉元在酒的造诣上应该是不简单的。
“你说的没错!没错!
我这高粱酒是老友送的,你们这杂粮酒是外面打的,对我来说只要是酒有高低贵贱,但感情没有!”
小九九被识破的眼睛蛇王努力的圆着这个谎言,争取为自己赚回一点面子,旁边的五步蛇在他身后偷偷的对着华汉元竖起了大拇指,嘴中憋着笑。
华汉元最爱酒,既然这眼睛蛇王都这么说了,他再不将桌上的杂粮酒和他的高粱酒对换,那就只能证明他傻。
只见他动作飞快的提起了身边的杂粮酒给了五步蛇而后又抢回了五步蛇手中的高粱酒,憨笑道:
“都一样,都一个味!
来,营长,兄弟们,我先干为敬!”
226意外情况
众人表情尴尬,都想为华汉元这种不要脸点赞。
蛇营培训出华汉元这样的奇葩不知道是蛇营的福气还是晦气,但不管是福气还是晦气,总之一点,这华汉元可不是省油的灯。
刚来蛇营把总教练的五步蛇的配枪偷了,如今临走之时又换掉了蛇营老大的酒,估计这群教官也是头大。
但今天这样的日子,教官们只想与民同乐并不想破坏这样美好的气氛,于是也没多说什么,跟着队员们一起喝酒吃肉。
饭菜是管够的,但酒却不是,并不是因为蛇营没有酒,而是大家都知道不能喝醉酒,不能因酒误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松正主动替其它三位队员倒满了酒:
“这碗酒,我想敬耗子和马达!
如果没有他们,我们不可能活着回来......”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悲伤,刘东方、李涛、华汉元纷纷举起了酒杯,而后将杯中酒撒到了地下。
饭桌一时间变得沉默。
为了化解这种尴尬,刘东方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这酒也不多了,我本不胜酒力,但今日我带个头,我想最后再敬教官们一杯。
大家有酒的喝酒,没酒的喝汤!”
明知道这是想化解悲伤的气愤,但此时大家都愿意配合,一股温热的白酒下肚,意味着这散伙饭吃完。
饭后,队员们跟各自亲近的教官寒暄了几句,互相送上了祝福,而后带上武器和少量弹药离开了蛇营,这一次离开他们没有被蒙面。
这辆军车本就是特务处的,想必是眼睛蛇王的临时安排,因为车辆一开走便直接进了特务处,无需教官一人回营,中间少了很多麻烦和危险。
现如今开车的是飘飘欲仙的华汉元,嘴上说着没事,但实际上已经醉了,这车开的也是惊险刺激,还好速度不快。
面对这样的路况这样的司机,竹叶青小队的其他三人随时做好了跳车准备,因为今日这华汉元看起来极不靠谱。
蛇营离上海不远,仅仅三个小时的车程,众人只要在天黑之前能够回家便行。
他们回家的消息特务处应该已经收到了,搞不好恩师章宁也安排了接风宴。
这特务处的接风宴肯定和蛇营不能比,因为蛇营用得完的是子弹,用不完的是钱,他们的公用经费肯定是海量的,不然光凭蛇营猪圈里养的那几只猪根本不可能天天吃猪肉。
相比于蛇营,特务处便困难的多,这几年都是自筹自支。
队伍一路前行,很快便到了中日防区的交接地带,这十几里路也是他们整个行程中最危险的区域。
这里不仅有国民党而且还有共产党和山匪,最重要的是此地经常有日军的小股部队渗透。
这些武装势力各有派系,即使遇到友军遭到日军攻击也断断不会上去相救,除非接到了上级命令,就在前几天这里便有小股新四军被日军全歼,教训惨烈。
华汉元开着军车进入这片区域仅仅三里便听到了交火的声音,具体是哪两方交战谁也说不清楚,但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张松正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遭遇,于是对众人下了死命令:
“如果是土匪和国军或者共军打,我们无需理会,直接开过去便是,如果是日军渗透过来搞搞小活动,我们看清楚情况后再帮场子!”
“国军也不帮吗?”
听到张松正这样命令,李涛虎头虎脑的问道。
“如果是国军和土匪在打,我们没必要帮忙,因为连几个土匪都收拾不了的国军早晚会死在日本人的刀下,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练练枪法,你们说是与不是。
再说,土匪的武器装备这么差,他们也是混可饭吃,但爱国之心还是有的,多数的土匪都都是劫富济贫,杀得都是发国难财、压榨百姓的奸商。
他们并不讨厌,甚至可以换一种说法,他们也是变相的抗日。”
张松正解释道。
随着军车继续往前开,枪声也越来越小,似乎前方的战斗已经结束,但根据枪声来分析,张松正猜测前方很有可能是日本人越界刺探情报,因为三八大盖的声音占了多数。
国军、共军、土匪虽然也有一定数量的日军武器,但多少用的还是老套筒和汉阳造,土匪甚至用的是土枪土炮,如此密集的三八大概的声音是不科学的。
见情况有些不对劲,张松正命令所有人都下了车,小心的前往了前方交火之处,他们首先找到了一处高地查看情况。
张松正通过望远镜观察之后才发现,前方是一小股不明武装围攻新四军,不明武装穿的是老百姓的衣服,但新四军穿的确实军服。
新四军现如今猫在巨石后面艰难的防御着,他们身后大约有十名老百姓准备围剿他们,让张松正这就纳闷了,这老百姓打新四军作甚?
老百姓有武器?这群老百姓很明显就是土匪。
如果真是这样,张松正还真不愿意管,毕竟都是中国人,不管谁输谁赢,那都是自己家的事情。
但如果是日本人渗透进来,那情况便不相同了。
鉴定完毕,张松正准备转身上车,此时李涛叫住了他:
“大哥!
这些人不是土匪,我看他们像日军!”
李涛这么一提醒,张松正又拿出了望远镜朝着战场看了一眼,李涛继续说道:“你看追击他们的日军明显是一个小分队,而且他们不仅是清一色的三八大盖,甚至还有三名队员配备了冲锋枪。
我见过土匪,土匪没有他们这个实力,这样的武器就算是嫡系部队也不可能配备,更何况是土匪。”
若不是李涛这伢子提醒,张松正还真没细看,毕竟是人家打仗,自己操这么大的心作甚?先吃萝卜淡操心?
张松正观察了一番后发现这群老百姓确实是日军化妆而成,既然是日军渗透,那性质就变了,这样的情况必须帮忙,不帮忙都显得不厚道。
此地与战场相距两百米,李涛的狙击枪倒是可以打到,但张松正、刘东方、华汉元的汉阳造却很难命中,因为相距的太远。
227帮场子
于是张松正命令李涛在后方打野枪,自己则带领其他人悄悄推进了一百来米。
由于日军全神贯注的围剿这群新四军,也没有想过自己的身后会突然冒出来四个人,于是乎放松了对侧后方的防御,甚至压根就没有想到后方还会有人。
这些老百姓全程没有交流过一句日本话,即使是国军也会认为这是土匪和新四军在斗,哪怕是路过也不会管这烂摊子,因为驻防在此的国军也不想和土匪结仇,一旦和土匪结仇,他们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这边要忙着抗日,那边又要忙着剿匪,任何一个开明的指挥官都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日军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大张旗鼓的进入敌占区搞搞活动,国军与共产党的不默契恰好让日军抓住了把柄。
如今国难当头,国共本就应该同仇敌忾,不应该互相戒备,担心对方发展壮大,或许只有智者才会发现,不管是国民党发展壮大也好还是共产党发展壮大也罢,其实增强的都是中国的国防力量。
见张松正等三人找到了合适的射击位置和掩体,李涛开始挨个点名,由于他装备了消音器,日军死了两人都不知道是哪里射过来的子弹,直到第三人倒下,日军的指挥官才根据弹道分析出狙击手的位置。
“后方!”
日军似乎意识到了危险,这才紧张的下了命令,只是这句日本话一说也彻底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这群日本兵不仅训练有素,胆子也是天大,他们只留了两个人继续围剿掩体后面的新四军,其他的几人全部往后方进攻,李涛的位置马上便遭到了日军火力的攻击。
在这样的火力之下,任何手段都是徒劳,李涛被打的不敢冒头。
对面的新四军发现有援兵后并没有发动猛烈的进攻,事实上他们也再组织不出有效的进攻,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一种奇迹。
弹尽粮绝或许就是他们现在的处境。
新四军虽然有几万人,但每个士兵配备的子弹不多,长枪也不可能人手一把,有些士兵现如今手上拿着的还是红缨枪和大刀片子。
这两样东西近战确实有优势,但如果是阵地战,还没上战场便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李涛的正前方是早就埋伏好的张松正三人,这三位队友迟迟没有发动攻击便是希望自己能够挣扎一下继续勾引日军。
一旦日军到了最佳的射击范围之内,他们三人便可以雷霆出击,而这个最佳距离便是五十米。
五十米范围之内只要张松正那把轻机枪一架上去,神仙都救不了他们,因为火力会在一秒到三秒之内将他们包裹在一张巨大的扇形之中。
挣扎的李涛似乎给了日军极大的信心,他们选择了和攻打新四军一样的攻击方式,完全不寻找掩体,站起身子直接对着李涛的位置连续不断的放枪。
“他们这是在作死啊!”
张松正此刻真想点着一根香烟,看着这群即将见阎王的小丑表演他们最后的节目。
李涛见日军已经中计,将身子死死地藏好,如此密集的火力连发不亚于一把轻机枪,一不留神便可能中弹。
三八大盖威力虽然不强,但穿透力强,打到脑门照样得死。
看到李涛窘迫,新四军的弟兄也差点咬碎银牙,心里除了感激之外便是内疚,因为他们无法帮任何忙,只能干着急,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原本就是张松正等人设下的一个局。
“队长,那名国军的弟兄情况比我们还遭!”
一名十三四岁的新四军小战士对着一名女新四军说道。
“国军兄弟是好样的,一个人顶住了七八个人的火力,只是不知道他是哪一部分的!
同志们!顶住,顶住!
我们顶的时间越长,援兵来的可能性便更大!”
女新四军张玲说道。
战场的局势讯息万变,刚才张玲还在担心这李涛的安危,而这时小山包中突然出现了一挺机枪,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将眼前的四五名日军全部击毙,日军倒地之后才听见轻机枪子弹出膛的声音。
“这啥情况!
队长,有机枪,那是机枪!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机枪!”
一名小战士激动的跳了起来,张玲也睁大眼睛,隐约觉得前方的机枪手有些熟悉,但似乎又记不起他是谁。
追击李涛的五名日军被机枪和长枪打死,整个战场只剩下追击新四军的两名日军,这两名日军看到身后的队友全部牺牲,这才紧张和害怕起来。
他们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他们身着军服向新四军投降,虽然会受些皮肉之苦,但再怎么样都能保住性命。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穿的是百姓的衣服,而且是中国老百姓的衣服,那性质便不同了,他们属于间谍,不受日内瓦公约的保护。
这两名日军突然发现自己是悲惨的,如果今天死在这里,他们的骨灰也不能回国,只能成为这异国他乡的孤魂野鬼。
为了帝国的名声,帝国是不会承认他们是间谍的,所以他们即使牺牲了也不会光明正大的被认定为烈士,而是有极大的可能列为失踪人口。
两名日军一直躲在巨石后面,李涛目前的狙击位置拿他们没有半点办法,张玲领导的新四军倒是能看到他们,但如今已经但经粮绝。
张松正对李涛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掩护,而自己则带领刘东方、张汉元准备推进,如今只有两个残兵,再怎么样他们也闹不起啥风波。
日军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悄悄的往外面瞄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差点要了他的小命,一颗子弹直接擦过他的耳畔,只要子弹再往右边来一厘米,刚才那名探头的日军便会被直接爆头。
受了惊吓的日军喘着粗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安慰自己:
“支那人上来了!
他们上来了
上麻君,咋办?”
这名受了惊吓的日本兵带着哭腔问身旁的同伴,同伴也是满头大汗,神情都有些恍惚。
228再见张松正
“波多君,为帝国献身的时候到了!
宁死不做俘虏!
宁死不做俘虏!”
说话间上麻君起身准备对张松正射击,可他的扳机都没有扣下,子弹便已经打穿了他的胸膛。
上麻君丢下了枪,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位置,摊开手掌,手中的鲜血吓的他鼓出了眼珠子。
十秒,最后还有十秒的意识,十秒之后他便会失去意识,军人都知道命中心脏的后果。
波多君见自己唯一的队友都已经倒下,紧张到深呼吸都没有了作用,脸上不断的有水滴滑落,此时已经分不出是泪水还是汗水。
全队阵亡,他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后果,但当所有队友都牺牲后,他后悔了。
如果不是执勤是看到了这群新四军中有女人,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渗透越界,眼看就要活捉女新四军,可不知道他们还有援兵啊。
波多君的手上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一个手雷,思考间右手小拇指已经拉开了火线,看着张松正等人距离他只有二十米之遥,波多持着手雷冲了出去。
“不好!
人肉炸弹!”
张松正眼疾手快,端起轻机枪便往波多身上扫去,一个个血窟窿飚出一米多远的鲜血,刚才的场面虽然没有杀猪般的叫声,但场面却比杀猪惨烈的多。
尽管自己的腹部被张松正打成血窟窿,但他手中的手雷撞针已经敲响,六秒之内便会爆炸。
日军的高爆手雷如此近距离爆炸,张松正三人如果躲避不及时,很难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而就在此时,一颗子弹直接打断了波多那一颗握手雷的手,断臂连同手雷一起掉下,略微慌张的张松正此时才将刘东方和华汉元扑倒,在扑倒的那一刹那,他用身子紧紧的护住刘东方和华汉元,三人刚倒地,手雷便爆炸。
手雷的钢珠和碎片如同一张网向四周放射,张松正脸部一阵抽搐,才知道他右臂被钢珠打中,但没有伤到骨头,皮肉伤而已。
最后一名日军波多一死,山林顿时安静下来,似乎在告诉世界,一切又回归平静,喧闹只是过去。
张玲原本八人的通讯队此刻只剩下四人,见战争结束,立马从乱石后面跑了出来:
“多谢友军相救!”
远远道谢的张玲走近才发现救人的友军竟然是熟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表达:
“张松正!
原来是你小子!
你在两百米开外打机枪的样子我就觉得眼熟,但一时间想不出是谁,我早该猜到是你的!”
虽然知道救人的是熟人,但当他发现是张松正后还是有些惊讶,茫茫人海再次相遇竟然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张玲有些尴尬。
刘东方看了一眼张玲,眼神中有难以掩饰的感情,张松正不着声色的看了一眼刘东方,彼此默契的保持了一会沉默。
“这位是华汉元?
多日不见,这全身的腱子肉又壮实了不少。
你是不知道,当初你离开了我们的根据地,好几位小护士对你朝思暮想......”
张玲见李涛前来,立马打住了刚才的话,因为在共军的根据地呆过是永远的秘密,即便是如今国共合作也说不得。
虽然张玲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意思却很清楚,这根据地还有小护士惦记着这位老大哥。
的确,当初在根据地华汉元带领共军的猴子到日军医院去偷药品的事闹得挺大,根据地还给他们佩戴过大红花。
张玲随口那么一提,华汉元想起以往那些事,不由脸一红。
今日的战斗,李涛居功至伟,如若不是他这样的神枪手在这,这场仗绝不会那么顺利,搞不好一耗下午便过去,到了晚上,这仗便难打了。
李涛虽然不是外人,但和他打交道的日子却不长,仅仅一个训练营的相处,十几天的训练。
虽然相信,但过去的事所有人都不想提及也不敢提及,因为通共这件事情太过敏感。
老朋友见面,本应该长谈,但天色已晚,张松正絮叨一番之后便想离开,毕竟特务处上海站还有自己的老师等着他:
“张指导员!
松正还有其他要事,这战场便麻烦贵军收拾,我便先行离去,还望张指导员莫怪。”
话虽然讲的很客气,但傻子都明白这是张松正故意给便宜让新四军占,对国军而言几把长枪确实不算事什么事,但对共军的意义却大为不同。
弹药、医药他们能制造的不多,所以一直都很缺乏。
“松正兄弟千万莫要这么说,今日要不是贵军出手相救,我张玲这条命便交代在这里了,
说到底,你还是我的贵人啊!
收拾战场这种琐事我们新四军处理了便是,这些日军生前虽然作恶多端,但毕竟人已经死了,我还是会派人挖个坑埋了,若是在异国他乡做孤魂野鬼,也确实是件可怜事。”
张松正点了点头,四人与张玲握手告别,先后朝着摩托车的方向走去,见张松正的队伍离去,张玲又多看了一眼刘东方,心里满是担忧。
刘东方的事情虽然是绝密,但张玲和钱勇却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每次看到刘东方,她的眼里满是钦佩。
轰隆隆的摩托车在山的另一边突然想起,很快便从刚才决战的那片山脚下经过,没见过世面的新四军伸长了脖子看着四人离去,他们也还想在这摩托车上兜兜风,可惜根据地没有这样的条件,也没有人会驾驶这洋玩意。
张玲虽然知道这群战士是好奇,根据地也确实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但这些人做法确实太过丢人太过山炮:
“好了!好了!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只要你们勇敢,小鬼子的东西将来都是我们的!
你们快去收拾战场,什么都不要放过,包括鬼子的衣服!
这秋天一过便是冬天了,部队里啥都缺......”
见张玲发话而且张松正等人又已经走远,张玲手底下的几个侦查员立马回到了战场,小心翼翼的拔下了敌军的衣服和装备,只给日本人留下了日本珲。
229回家
上海站特务处。
老旧的楼房一次次经历日军的炮火攻击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模样。
站长办公室,章宁焦头烂额的分析着墙壁上的军事地图,旁边候着是特务处的副站长郭天志。
郭天志的神色有些慌张,脸色有些不好,显然是刚被章宁训过。
由于保密措施做得不到位,红雀组织知道了特务处业务副站长离开上海的消息,原本低调的军事行动又开始变得频繁,这十五日特务处损失了四五十号队员,这些队员大多数都是情报员。
一声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来的人是一名美貌的女军官,少尉军衔,以前是刘东方情报科的业务骨干,刘东方去了蛇营之后,她便代替刘东方挑起了情报科的大梁。
“报告!”
“进来!”
女少尉进了站长办公室后看了一眼副站长郭天志,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后对着章宁汇报道:
“张站长成功通过军统特别训练营选拔,今天晚上到达上海。”
已经半月没有听到好消息的章宁精神似乎在顷刻间好了起来,因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回来了。
张松正走后,这半月主要任务都是由郭天志带队执行,这个蠢猪被日军的特务耍的团团转,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被其他部队嘲笑。
章宁从军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丢过这样的脸。
“如今上海站特务处正是用人之际,张松正能够回来确实是好事!
特务处的行动如果他能够帮我担把力,我也没必要这么狼狈。”
章宁说话间又看了一眼郭天志,心中不满,喉咙中想说的话硬是憋了回去。
下属在这里,不能太不给郭天志面子,扫了他的威信,不方便他以后开展工作。
张松正没有离开之前章宁不知道他这么重要,如今这张松正一离开,他的价值便显示了出来。
下午七点半,天已经完全黑了,一辆摩托车载着四个人准备驶入特务处总部,却被一个新来的卫兵硬生生的拦了下来:
“好大的胆子,这里可是特务处,你们是什么人,说冲进来就冲进来!”
尽管摩托车上有三个军官,但这位卫兵似乎没有丝毫惧怕,因为被抓进特务处的都是大官,久而久之他一个大头兵也不惧怕这些大官了。
见惯了大官通敌,见惯了大官被刑讯逼供后变成了怂包软蛋,即使是卫兵也麻木了。
特务处大门口的吵闹立马引来了不少人围观,人事科长马大志恰巧路过瞄了一眼,见是副站长张松正回来,小跑到了门口:
“张站长!华科长、刘科长,你们回来了!”
马大志的态度很热情,因为自己当初能够被总部任命为人事科长,张松正在背后可帮了不少忙,这份恩情他一直记在心中。
他看了一眼狗眼看人低的卫兵,一巴掌拍在他的钢盔之上,没好气的说道:
“你眼瞎,这是我们的副站长!这是我们的总务科长!这是我们的情报科长!”
卫兵刚才那嚣张劲立马退了下去,此刻如脱水的茄子,整个身子都焉了下去,显然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误,得罪了大领导。
他是新招来的新兵蛋子,本来以为进特务处能够威风一把,结果第三次执勤便犯了这样的错误,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前途毁了。
新兵蛋子不懂事也很正常,张松正心中其实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在里面,只是他觉得特务处的兵不应该这么牛,而且是莫名其妙的牛。
“好乐,谢谢大志兄了,如若不是你,我回家都是难事!”说话间张松正微笑的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卫兵,而后继续道:
“小兄弟!你是新来的?”张松正随口问了一嘴,卫兵点了点头,望了一眼张松正,而后又害怕的低下了头。
“特务处虽然是全上海的情报中枢,每天也要处理一些汉奸走狗,但并不代表我们不讲道理!
我们抓的那些人都是通敌或者贪污以及犯过其他大错误的人,特务处每个人都很牛其实并不是因为手中的权力,而是因为我们办事公道,实事求是!”
张松正苦口婆心的说了一番,小卫兵连连点头,深有感触,即使是旁边看西湖景的其他队员也深受教育。
蒋委员长给了特务处这么大的权力,也是希望特务处能够真正为党国除去一些毒瘤,并不是像明朝那样养一个东厂和西厂专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当然,特务处这些年名声坏了,这坏名声主要还是因为领导阶级搞派系斗争、党派斗争,制造了一些排除已经的摩擦,这才让特务处名声坏了下去。
张松正一给士兵训话,章宁便立马听到楼下有熟悉的声音,听完他这波意味深长的训话,即使是章宁都默默赞许:
“我这个徒弟还是真正学了点东西!”
不多时,张松正便带着三名队员直接上了三楼,章宁本就不是摆架子的人,直接坐到了办公室沙发上面,并提前为四人斟满了茶。
脚步声越来越近,转眼间张松正等人便到了门口,章宁看了他一眼,脸上挂着笑道:
“回来了,辛苦了!
坐!”
再次见到自己的恩师,张松正心情是复杂的,当然更多的是愧疚:
“老师,我对不起你,我没能将所有人都带回来!
马达和耗子他.......”
章宁张开手掌示意他不要解释:
“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如果军统的特别训练营这么容易通过,那我当初也不会让你选人,派你去!
不管你们有没有通过军统特别训练营的考核,在我看来,能够进入那片地方本身就是一种历练,有时候通过与不通过其实意义不大。”
章宁很会安慰人,专门挑好听的说,张松正得到了老师这样的安慰,心中的愧疚感也少了几分。
“马达失踪耗子死了,听到蛇营反馈给我这个消息后我也很伤心,我也不想面对,不愿意面对,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更何况他们两个人死的值!”
230寒酸的接风宴
“他们一个是为了保护长官而死,一个是因为顾全大局失踪,试问我们国军有几个人愿意为长官挡子弹,有几个人愿意舍生取义?
而我的人做到了,我的人没给我丢脸!”
章宁语重深长的道。
章宁能如此说话,所有人心中一暖,这战乱之中能遇到这样的长官,确实是众人之幸。
“老师,有您这样的长官,有您这样的话,即使是马达和耗子马革裹尸魂归狼烟也值了!”
华汉元见过太多虚情假意的长官,但他今日觉得眼前这位站长是他跟过的长官中最仗义的一位,于是对着章宁说道。
章宁听到华汉元这样的褒奖,心中有些欣慰:
“汉元老弟莫要这么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的兄弟难道不是我的下属?
即使是一个普通的队员死去我都会伤心,更何况死的是两名军官。
都是爹娘生的孩子,哪里有这么多高低贵贱......”
章宁对着众人絮絮叨叨说了一番,众人都是深表认同。
营救新四军耽误了些时间,如今天色已晚,但众人还是肚子空空,章宁为他们准备节接风宴,宴席就设在总部食堂。
简单的交流和汇报工作之后,在章宁的带领下众人便进了总部食堂。
总部食堂比以前更加破旧,但那些锅碗瓢盆还是健在,谭喜接到郭天志通知,听说张松正回来,喜猛子还特地炒了两个无油的拿手好菜。
总部食堂的一张餐桌之上摆了三盆菜,坛子榨菜丝、煨辣椒、椒盐花生米,三盆菜旁便摆着一篮子窝窝头,略带黑色,显然是杂粮蔬菜和不知名的粉末做成,但粮食的确是粮食。
面对这样的伙食,即使是张松正也是大吃一惊,虽然战事吃紧,但特务处的公用经费多少还是有一点,自筹自支也弄了一点,再不济红薯米饭还是管够。
章宁见张松正脸色有异,无奈一笑:
“日军封锁了我军的长江补给线和海上补给线,如今上海每天都在饿死人,富人如今都想方设法去了租界,特务处的伙食也只能是这个样子了。
别看这种伙食寒酸,就是这种伙食上海还有三分之二的人吃不饱。”
这种黑面窝窝头是由米糠、菜叶和泥土组成,吃进去虽然容易,但想要拉出来却有些困难。
“松正哥,别小看这些玩意,真要是饿起来,想到这些玩意都留口水!
知道你们要回来,我一直给你们文火热着,这煨辣椒一般人可内这个口福,我也是上厕所的时候发现茅房顶上长了一株野生的辣椒树,上面接了十多个秋辣椒,费了我好大的劲才踩下来。”
喜猛子倒是说的轻松,似乎还有几分表功的意思在里面,但他这么一说,叫谁还有胃口?
茅厕旁边的野辣椒树,张松正害怕施肥的人太多,难以下咽。
这桌饭和以前的生活比不了,和蛇营的生活更比不了,但这是特务处这些弟兄的热情和诚意。
“你们是不知道,我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做梦都想喜老弟你做的菜,每次一做梦口水都把枕头流湿,如今终于如愿以偿!
来,兄弟们,吃起来!
哎哟喂,还有酒,这酒可是好东西!
得劲!”
为了宽慰这些长官和老友们的心,张松正直接拿起窝窝头啃了起来,拿起筷子便夹了个辣椒。
他吃完之后眼睛差都点鼓出,做出一副吃到山珍海味的样子,那种享受美味的快乐让所有都差点流口水,他们可不知道喜猛子的手艺这么高超。
“太好吃!
不要太好吃!
你们不要啊?
不要我全吃了!”
享受“美味”的张松正直接端起了盘子在刘东方等人的面前甩了一遍,说话间又塞了一个辣椒进入口中。
除了喜猛子,所有人都知道张松正是演的,但即便他是演的,众人都觉得开心和快乐,战争年代,这或许叫苦中作乐吧!
看着这四位老朋友吃的这么开心,其实最快乐的还是喜猛子,因为厨师的快乐是建立在食客身上的。
张松正等人才离开一个多月,特务处变成了这番模样,这一时间让人难以接受。
吃过“晚宴”,除了张松正跟着章宁进了办公室,其他人都各自离去,走的时候章宁还特地叮嘱华汉元、李涛和刘东方,要他们注意安全,最近这红雀组织的特务行动频繁,专挑特务处的军官下手。
从特务处的变化和种种迹象,张松正知道章宁这二十来天过得很苦,整个人都憔悴了几分,甚至远远看起来还有一分佝偻,老态尽显。
老师累了,也老了!
想到这,张松正心中一寒。
师徒俩说话间便到了办公室,如今这站长办公室也没有了勤务兵,除了卫生是情报科的女娃娃们帮忙打理,平时有什么事章宁一般都是局域网中通过电话联系。
“你走了这二十天,外部局势发生了大变化,上海已经不是你当初认识的那个上海了!”
说话间章宁长叹了一口气,难以掩饰的伤痛和愤怒溢于言表,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办公桌后面的那张上海城的地图前。
“你看,偌大的上海城已经沦陷了三分之二,为了保住上海城,保住南京,党国已经先后投入了五十六万兵力。
与此同时,日军也投入了大量的兵力,双方都无奈的打着添油战术。
不管是日军也好,国军也罢,为了上海,双方投入的人力物力可以说是海量的。
上海是南京的门户,上海一沦陷,南京便危险了!
为了上海,蒋委员长是下了大力气,花了大决心的,但是结果却.......”
淞沪会战打到这个时候,特务处能做的便是努力的搜集情报,也几乎每天在死人,原本的四个特别行动小组也只剩下两个,直属大队也不足八十人,这样的损失是惊人的。
一个情报和特务组织都死了近三分之二的人,淞沪战场的惨烈可想而知,据不完全统计,淞沪战场已经死亡和失踪的人数已经超过三十万人,上海已经成了华中战场最大的绞肉机。
231分析局势
“为了破坏我们的情报系统,红雀组织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特务处身上,每天和特务处斗着法。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们与红雀组织的交锋却始终处于劣势,有时候一场摩擦下来,我方损失近四五十人,对方连尸体都没有一具。”
章宁也是纳闷,他知道这些事情与不给力的徒弟郭天志有一定关系,但这位脑子不怎么灵光的徒弟确实已经尽力了,毕竟智商摆在那里,是硬伤。
章宁已经是五十多岁的年纪,要他拿着长枪去指挥战斗显然有些不可能,能做的便是在后方出谋划策。
特务处上海站的每一个计划都是经过章宁反复思考得出的结果,而问题便出现在执行上。
“没有希望了,没有希望了,上海迟早是要丢的,我现在只希望上海能够多坚守几日,这样一来南京便准备的充分一些。
从敌人的战略意图来看,日军很有可能是想先攻下上海,再拿下首府南京!”
章宁继续道。
蛇营与世隔绝,上海的战况他也没能通过报纸和电报了解,也或许是蛇营不想告知。
若不是章宁给他详细的介绍了情况,他还傻傻的以为敌军还在河对岸,双方还在对峙着。
“老师!决不能让日军打到南京,如果首府南京都被日军打下,那国人的自信从哪里来?
日军拿下首府南京,不仅对所有国军是一种打击,对中华的民众也是一种打击。
都城都丢了,亡国也就不远了!”
张松正的分析很独到,章宁听了之后也点了点头,但现如今又能有什么办法?
“大的战略布局那是司令部的事情,我们人微言轻,也无法干涉,即使是右翼军的司令张发奎在总司令部的话语权都很低,上海的一切还得蒋老板才能拍板定夺。
说实话,我们特务处已经做的够多了,至少战争打到现在,我们还依旧为国军提供最精确的情报。
每当我遇到损失巨大得来了情报而正面战场上打不赢时候,有时候我不得不怀疑拼死搞情报有没有意义!”
章宁端起茶杯,吹开浮在表面的炮灰,重重的喝了一口。
“老师,现在我们这些队员都分布在哪里?在干些什么?”
张松正见特务处总部都没几个人,好奇的问道。
“仅剩的两个特别行动组去了各部队监视情况,直属大队专门对付红雀组织那些特务。”
这些虽然是极为秘密的军事部署,但在张松正面,章宁说的很坦白,因为从明天开始,带头执行任务的便不是郭天志这个傻蛋了。
“这所有人都放了出去,总部的安危咋办?
要是总部都被红雀组织端了,那这些派出去的特务即使得到了情报,获得了小胜利又有啥用?
这对战局可没有丝毫的帮助啊!”
张松正惊讶的道。
他不是想否定和质疑老师的决策,而是觉得章宁这招棋下的太过惊险。
“事到如今,能怎么办?
战争打成这副鸟样子,特务处的人是越打越少,这些队员不派出去执行任务,留在这里守住个总部又有什么用?
如果敌人硬是要端了我这特务处总部,那我也认了!”
章宁摊摊手,面对这样的复杂局势,也有他的苦衷。
“战局已经是这个样子,我个人想提点小建议。
老师您想一想,现如今就算我们获取了敌人的情报,前线的战士顶不住,那我们的情报其实价值不大。
既然情报的价值已经不大,我们便只能防守!”
张松正点着了桌子上的香烟,看着地图分析道。
“防守?怎么样的防守法?”
章宁有些不解,也有些无奈的道。
张松正知道章宁内心的想法,也知道他想为这场战争尽最后一份力,但这其实意义已经不大了。
“老师!
既然前线的战士得到了情报也无能为力,无法组织大面积的有效反击,我个人认为特务处的思路还是要放在两个方面上。
一是防止我们的情报外泄,二是要将我们这边的特务彻底清除,而这群特务最有战斗力的便是红雀组织。”
“我们没法和前线的国军将士一样打阵地战,但我们和红雀组织却势均力敌,我就不信,敌军渗透到我方的特务人员比我特务处人还多!”
张松正继续道。
张松正这样一说,章宁总算明白了张松正的意图,他是想彻底清除国军占领区的特务,做殊死一搏,大战场的事情干脆懒得管,也管不了。
张松正的计策虽然有些偏激和冒险,但已经是这个情况了,还不如清理清理国军占领区内部的敌人,至于情报,情报科的女娃娃能截获多少就提供多少,其他的事情管了也是徒劳。
“好!
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我们就干脆赚回点面子,松正你是业务副站长,接下来特务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大胆的干,我和特务处上下都是你坚强的后盾,就是死咱们也得死在上海,死在和红雀组织死磕上!”
在张松正的分析和“怂恿”下,原本处事谨慎的章宁也敲定了主意下定了决心。
“好!
既然老师如此信任学生,我个人认为......”
张松正的建议有两个,第一个是保住总部,第二个是合理的利用现有的人员,既然直属大队一直在城东盯着行动频繁的红雀组织,索性让他们先盯着。
现在要做的还是要保护总部这个中枢机关,不能让敌人有机可乘,也不能让敌人再打上海站特务处总部的主意。
根据张松正的设想,幸存的两个特别行动组合并组建第二直属大队,由郭天志亲自担任队长,原来的直属大队由自己担任队长。
既然郭天志外出执行任务无法准确判断内外部形式,无法合理的组织进攻,那便然他做擅长的打阵地战和防守。
剿灭红雀组织的任务便由张松正一人承担。
第一直属大队的大队长在马天宇手上的时候是石满生,后来马达担任队长之后大换血,石满生的精兵强将们大多数被他遣散,所以现在的第一直属大队现如今没什么能人。
于是乎张松正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干脆搞一个分兵大会,只是这样一来,郭天志的意见就大了。
232机构改革
但不管郭天志意见有多大,这分兵势在必行,张松正要调的这些人,郭天志是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
张松正直接领导第一直属大队,若是身边没有三五个亲信,他担心命令执行不下去,特别是现在这个人人自危情况更甚。
城已经快破了,每个人士兵都不得不思考自己的前程和性命,这些想法虽然可以理解,但这个时候,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你都得上。
要么战死沙场,要么继续抗战!
这个时候谁要想退缩,就应该立即处决。
这一点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也不能讲道理。
“老师,丢了这么多的地方,这红雀组织除了暗杀我们的队员之外,难道就没有做别的事?”
张松正问道。
这一点很重要,如果知道这群特务在干什么,那么接下来的反攻部署便会有章法,这一点很重要。
章宁虽然不是搞特务工作出生,但到特务处已经工作了这么久,业务方面的东西即使看也看熟了,在这里指挥工作,丝毫不比司令部的作战参谋轻松。
“红雀组织最近活动频繁,但他们的活动无非就是以下几点,暗杀我军高级官员;暗杀特务处官员,抢劫金银珠宝和富贾。”
章宁思索了片刻总结道。
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其实他都烂熟于心,因为这样遭罪的经历的却是他从军以来最大的耻辱,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说日军卑鄙无耻,毫无人性,但现在他沉默了。
战争打到现在,只要能战胜敌人,手段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敢不敢挑战底线。
日军在东北和华北的战争中大量使用芥子毒气,导致大量的士兵身亡,毒气所到之处,即使是鸟兽都口吐白沫而亡。
“如果日军主要做这三件事,我倒有一计。
既然他们的任务是这三件事,那么我们就以这三件事为引诱点布局,布一个局中局!”
张松正嘴角上扬,似乎心中有了想法。
“这件事情我思考过,前两者代价太大,如果要是假扮商贾出城,想要实现却太过困难。
先不说出了城后地形复杂,不易制造埋伏,就说这现成的真金白银都很难找到。
如果想设局,我个人认为难度很大。
况且他们这些人狡猾的很,不见兔子不撒鹰!”
章宁疑惑道。
光布个局都这么麻烦,更何况这所谓的局中局。
张松正心中笑了笑,但没有表现在脸上,毕竟眼前之人是自己的老师,但老师这死脑筋,让张松正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老师,其实我们可以这样.......
您认为怎么样?”
张松正说话的声音变小,一步一步的说着自己的计划,章宁的脸色一会红一会黑,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决断。
“这张发奎将军会同意吗?
若他不同意......没事,这事我去说,我去搞定。
你小子胆子这么大,这次任务竟然把张发奎将军都拉下了水!”
章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但这个计划确实可行性高,只是不知道敌军愿不愿趟这浑水。
张松正傻笑了一番,乐呵呵的道:
“这线得长一点,诱惑得大一点他们才会不计较代价,一个红雀组织和上海的右翼司令部相比谁更重要,这一点可想而知!
防御我会搞的很威武,最好是无懈可击,让他们费费脑筋,当然我们会制造一个缺口,布置一个口袋,钻不钻随他去!”
张松正道。
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但要做到却有些难度,想要布下一个让敌人都不会怀疑的缺口,却是需要费点脑筋,回去之后张松正肯定会再和众人谋划。
如今这当务之急便是将现有的部队整合。
这部队整合势必会影响特务处内部一些军官的利益,也会夺走特务处一些官员的实际权利。
这些官员大多都是自己的亲信,虽然操作有些困难,但张松正还是有些把握。
再说,有自己的老师做后台他还怕什么?
老师的脑子虽然比不上自己,但老师却不是一个很在乎权利的人,不然一个少将也不会屈身来着小小的特务处折腾。
既然老师敢放权,敢承担责任,张松正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设计一场周密的计划,一定要收获最好的战果。
所以这计划很重要,有了一个好计划,这事情便无形中成功了一半。
.......
残垣断壁的上空,一轮明月从东北方升起,太阳那柔性的光辉唤醒了一切,也包括这场战争。
特务处总部今日聚集了两三百人,这两三百人中有生面孔也有熟面孔,但七成都是生面孔。
特务处人员整合的事情章宁已经上报了总部,总部也同意上海站特务处撤销一些编制.
职业军官都知道,人员少而组织臃肿不利于上级指挥,一个命令下来往往半天都到不了执行者耳中。
兵贵神速,这命令等了半天才执行,等执行的时候意义其实已经不大了,甚至有些行动去了就是送死,往敌军火坑里窜,这样的事情在战场之上非常常见。
这次人员整合是从上到下的,不仅仅是几个特别行动组。
首先机关除了情报科和审讯科,其他科室全部撤销,财务等其他工作全由站长一个人打理,按章宁的话说:
“不要再把我当成什么站长,我就是个打杂的!”
当然,章宁这么说也是为了亲民,但他的权利肯定没有被架空,只是由决策者变成了后勤工作人员,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年轻人脑子活、体力足,而他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一次他真正成为了幕后的策划者。
机关一进行机构改革,大部分人员便全部安排在了第二直属大队,这支队伍由郭天志领导,说白了就是预备队,真正上大场面的是张松正带领的直属一大队。
这二十天所有的行动都是郭天志指挥,连续打了十八场败仗,“无能”这个头衔被特务处内部的兄弟挂在了他头上,甚至还有人戏谑他是“少林十八败”。
233群情激愤
战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但是连续十八败肯定是指挥者无能,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张松正是个聪明人,也很会处理人际关系,按毕业的时间来算,郭天志是师兄,按入学的时间来算,张松正是师兄。
但不管谁是师兄谁是师弟,打虎还是亲兄弟,上阵还是父子兵,多少点照顾他的面子。
但机构这样一改革,所有人都都在猜忌。
张松正是想翻天吗?是想夺权吗?是想架空一切吗?
当然这些话肯定不是张松正的老部队说的,说这些话的人主要是新兵蛋子和郭天志二组原来的那些老兵。
为此张松正曾经在办公室大发雷霆。
为了特务处,为了上海站,他抛头颅撒热血,如今得到这样一个名声,说实话,心有不甘。
但正在这个时候,他的老师章宁说了一句话:
“松正,放心大胆的搞,只要我信任你,其他人说什么你无需在意!”
正是因为章宁这句话,张松正才饱受争议的开始了这机构改革。
今天,特务处全体成员齐聚于此,他想要说几句,因为这样的机会难得:
“弟兄们,我是张松正!”这几个字响彻云霄,震耳欲聋,声音很大,也是想告诉众人,他们一直在背后念叨的张松正来了。
“我知道,机构改革损害了很多人的利益,但现在我想说一句,我下个命令让你们一个组去执行任务,你能打出我想要的结果吗?
不能!
为什么不能,因为我们的实力还不够,因为我们还不够团结,因为敌人快占领上海了我们还在内斗!
如果当代军人都这么下去,我们不成为亡国奴谁成为亡国奴!”
张松正的话说的很直,即使是旁边的章宁也用手指锉了锉他的背,想要提醒他话别说的太直,照顾一下自家兄弟的面子,尽管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有些道理解剖开了,事情便变得残忍了。
张松正并没有因为章宁的动作停下自己口中的话,他今日就是想把想说的话说完,让那些瞧不起的自己的、背后说三道四的人闭上臭嘴。
“或许有人说,五十多万将近六十万国军都打成了这个样子,光靠特务处这些人有个屁用,但是我想说,没有特务处这些兄弟没白天没黑夜的截获情报、暗杀叛徒、破坏敌人的间谍网络,上海不可能是这个样子!也不可能只死六十万人!”
张松正继续说道。
他这番话说的是事实,没有半点夸张,淞沪会战能坚持到现在,是所有国军和其他武装力量以及社会力量的共同努力结果,缺了任何一方,上海早就沦陷了,压根不用等到现在。
“你们或许听说过二十天前前滩那一战吧!
我军挥军北上,杀敌一千七百八十人,这是谁的功劳?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样巨大的战果?
那是因为张松正,因为我带领几个弟兄摧毁了日军横河对岸的交换机,让日军的电话系统陷入了瘫痪近而导致指挥系统瘫痪。
如此大战,日军敢用电报交流吗?我军的情报人员一二三给他破译。”
张松正继续说了这些话,所有人低下了头,因为一个敢带着几号弟兄过江杀敌之人绝不是什么孬种,也绝非看重金钱和权利之人,对于一个赴死之人来说,唯一有价值的便是敌人的头颅,至于金钱和权利,他们并不是很在乎。
在今天之前,有人说他是混混,也有人说一个军校读了六年的家伙肚子里没什么墨水,指挥工作稀里糊涂等一大堆无根据的话,但今日张松正便用战功证明了自己和自己所带领的团队的强大。
不服?
不服你试试!
安静,死一样的安静,之所以产生这么安静,是因为张松正刚才的那番话,是因为张松正用实际行动羞辱了眼前这群特务处队员中的少数嘴炮。
会开出的这样的结果是章宁没有想到的,本以为张松正一番话讲下去会激起特务处之间的内部矛盾,但看现在这个情形,事情不是便坏而是变好。
因为张松正这句些话让所有人心中的那颗赤胆忠心燃烧起来,这世间谁都怕死,谁都爱国,但有一天要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去爱国,有些人却退却了。
上海的仗如今打成这样,特务处已经有不少人在给自己谋划后路,当然这种情况再现在上海的军界和政界广泛存在,但这的确不是好现象,它会释放一种恐惧,而这种恐惧会像病毒一样的传染。
张松正刚才的这一番话一针见血,直接给这种病毒打上了一剂良药,原本在特务处内部蔓延的恐惧被他彻底镇压。
“特务处的兄弟们有孬种吗?”张松正问道。
“没有?”
“特务处的兄弟们怕死吗?”
“不怕!”
“特务处的兄弟愿意与上海共存亡吗?”
“愿意!”
张松正一番发言之后将会场的情绪推向了高潮,于是带头领誓,问了无脑三连问。
虽说这样的问法一般情况下队员们没有丝毫的思考时间,但见所有人都选择同样的答复,心中会形成一种默认和从众行为,而这种从众行为最终会化为士气。
每个人都有软弱的一面,但如果有人逼他们一把,软弱可能便会瞬间消失,张松正今天便当了这逼人之人,用了些不太厚道的手法,但他这种手法,历朝历代都是这么用的,要不然怎么会有御驾亲征?其实一切都是为了士气。
士气在便意味着战争胜利了一半。
张松正如此闹腾一番,会场群情激愤,见时机成熟,张松正与章宁对看了一眼,又开始了下一步计划。
这直属一大队和直属二大队虽然表面上都是直属大队,但明眼人都知道直属二大队只是个备胎,想要上战场杀鬼子便必须进入直属一大队。
这次机构改革涉及到特务处的大部门人,既有军官又有士兵,按理来说特务处总部会设计一套比较完备的方案,但事实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