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今日正式发布
我的新书,《暗恋你那些年的时光》,正式发布了,欢迎大家支持一下。
首发网站:起点女生网
以下是简介。
十九念第一次和扶风坐同桌时,哭得像灌汤包一样。
那时候的扶风不仅递给了她一包纸巾擦眼泪,还教她怎么请家长。
那时候的十九念第一次以为自己遇见了一个很好的同桌。
然而结果并非如此。
纸巾需要她掏钱换取,而他编造谎言教她请家长。
他差点儿没把她害死。
十九念绝望地告诉他:“你家的梅花在十一月份开花,早梅也得在十二月份开花好不好?”
扶风认真地想了想:“对啊!十一月过完以后不就是十二月了,你看,它们俩挨得多近。”
十九念低头倒在桌子上。
某天的下课后,扶风拿着一支水笔,拔下笔帽,无所事事地敲着桌面上的那个笔帽。
十九念凑上去,问他为什么敲着笔帽。
扶风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不是被班主任罚作业了吗?我听说了一种巫术,就是把笔帽当做你要诅咒的人,然后,像这样不断地敲击笔帽,再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你今天让他如何倒霉,接下来,诅咒就会应现。”
十九念仿佛出了一身的冷汗,她问道:“你哪里听说得这种巫术?”
扶风神秘地笑道:“这样的巫术,除了我能发明,还能从哪里找?”
十九念:“……”
十九念说:“那时候,我们的青春就像一颗消失在宇宙的星星。在无边无际地宇宙里仿徨着,再也找不到回银河系的路了。”
扶风冷咳道:“说那么文艺干什么。一句话,简单明了。”
十九念扶额,无奈地问他:“所以?”
扶风感叹道:“青春不易,我能怎么办。所以我也很绝望啊!”
新书《就算成神也要恋爱和减肥》
被坑重生,一跃成为肥宅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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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去慈宁宫,拜见太后
拓拔昊走后,明月随后带领两位侍女推门走进来。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娘娘,需要沐浴更衣吗?”三位侍女齐刷刷地跪在我面前,等候我吩咐。
“住口!不许叫本宫娘娘。”我格外厌恶‘娘娘’这个词语,气愤斥责明月等几位侍女。
我抬起双手捂住头,满目疮痍。不是的!我永远不是拓拔昊的皇后。我是完颜殇的妻,唯一的妻。他曾经答应我的,等他日他凯旋归来,娶我为妻,即便他没有娶我,那我也是他誓言中的妻。
我倔强地不肯面对现实,心中永远将完颜殇放在第一位。
明月颤抖得跪着,哆哆嗦嗦地打着寒颤,我一发脾气,她也很害怕:“公主,奴婢逾越,怠慢了公主。求公主责罚。”
她从未见过我生这么大气,这次,恐怕真是被吓到了。
“起来吧。不知者无罪。”我长舒一口气,抬头将目光投向明月身后的两位侍女:“往后,只要是在本宫这里,都必须唤本宫‘公主’,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她们领会后唯命是从,这些侍女,从来都不敢跟主子反抗。
也罢。我和她们何曾不是一样的,都是可怜人。
“公主,奴婢侍奉你更衣。”明月跟随我数年,我的性子,她比谁都清楚。知道我不想沐浴,她才将那两位侍女遣退。
我点头之后便缓缓站起。
明月打开雕花衣柜,取出一件叠得平平整整的凤袍,侍候我穿上。瞥见我手腕脚腕青红痕迹以及绢巾上鲜红血迹,她并没有多问昨日发生何事,只道要去命侍女请太医。
我婉言谢绝,对她说无碍事,涂点药过几天自会愈合。
明月未敢多言,宽衣完毕,就扶我坐下,拭粉黛,梳九凤朝阳髻,佩烟雨坠,红宝石项链。最后拿起凤冠戴发髻上。
打扮之后,她拿起桌上铜镜递给我。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浓妆淡抹,细长的黑眉被描出柳叶形状,却挡不住眉间那粒眉心痣,其它都还好,却唯独杏眼空目无神,呆呆地凝望铜镜中的自己……
我移开铜镜,站起来,看着我这身衣服,想着从今往后再也不能穿上我心爱的月华裙,再不能梳那昔日习惯梳得垂髫发髻,不免万分苍凉。
“公主,天将亮。公主也该饿了,奴婢要不要去传膳。”明月在一旁低头询问我意见。
我摆手作罢。
她却忽然跪下忤逆我原本意愿:“公主疲劳多日,多少为自己身体着想,吃一些东西。”
“不吃,你若饿了,自己出去用膳吧。本宫准你半个时辰用膳。”我既然铁了心不想吃,谁劝我也没用;倘若我真想吃,便是谁也无法阻拦。
明月规劝我无果,不得不无奈起身。
我自幼与明月一起长大,之间不仅存在一般都主仆关系,情深义重的友情也并在其中。
不论是我对她,还是她对我。我们彼此之间,了解很深,关系匪浅。
我厌倦的事情,喜欢的事情,明月素来不会违背我意愿,她是我身边唯一一位颇为相信的人。
“走,我们一起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相比这会儿太后也该醒了。”我吩咐道明月。
“诺。”明月请来几位随从的侍女,我们排成一条浩浩荡荡的队伍游走在宫阙间的路上。
慈宁宫位列与整座后宫最后的排房,宫殿不如别的宫殿富丽堂皇,更算不上清新典雅。它在众多宫殿面前显得特别平平凡凡,普普通通。
那样平常的宫殿,估计住的主子,她的地位威望一定不算高。
宫殿象征着主子的地位,特别是皇宫这个地方。哪座宫殿修建的越华丽,装饰品越贵重,代表主子家族威望地位至高无上。她们本身的品阶定不亚于四妃或夫人以上。
一般太后的宫殿不逊色于皇后的宫殿,毕竟位置在那搁着。我倒真是好奇,她将自己的宫殿修建的那么简单,到底故意而为还是另有企图。
既踏入慈宁宫,明月等侍女在门外等候,慈宁宫宫中一位着石榴裙宫装的婢女领我走进宫内。
天虽明,奈何室内依旧不是灯火通明,掌灯的婢女只能继续掌灯照明。
环顾四周,正中央摆放着观音菩萨佛像,佛像身后挂着宛如仙境般的字画,两旁摆放的是青花瓷瓶,瓶中盛开着一朵粉红的荷花。
佛像下方正中央,一衣着华贵的妇人盘坐在垫子上面,手拿佛珠,虔诚祭拜。此人无疑是太后了。
送我到达目的地,那宫女识趣地退下。
太后正在虔诚拜佛,我虽不是信佛者,但总不能打扰。只能久站一旁,等待着太后礼佛结束后行礼问安。
“既来之则安之。请坐。”太后面不改色,手里得佛珠微微转动不停歇。
我未行礼问安,见我旁边摆的有一排椅子,便挑选其中一个坐下,等着太后发话。
我刚来太后就让我坐下,不情愿让我行礼,想必根本不承认我这个皇后,或许拓拔昊娶我也是强行违背太后意愿。
我轻描淡写想象事情经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远不止我想得那番简单。
太后虔诚跪拜后,缓缓起身。
她那双美艳清亮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我,由明亮转化黯淡无光,她皱眉,额间,脸上的皱纹刹那间逐渐增加许多。
“哀家今日算是长见识了,果然靠狐媚人的妖法迷惑而来的皇后就是不一样。”她尖锐的声音入耳于我而言万分讽刺,心口仿佛被人狠狠踹上一脚一样。
我洗耳恭听,不是没那个反抗的勇气,而是,我内心第六感挑明告诉我太后身份不简单,若我反抗,出不了明日我就成为了她手上的尸体。
初入天朝后宫,我无权无势,我有自知之明,至少在我自己一无所有之前我绝不会轻易选择反抗,除非我不要命了,同太后殊死一搏。
平复心情以后,反而觉得被骂几句算得了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这古老的深宫中,骂几句称得上最轻的刑罚了,其它的刑罚一个堪比一个惨无人道。
“嫔妾谨记太后教诲。”我自贬为嫔,皆不过临危之时保全自己性命罢了。
“知分寸就好,哀家喜欢明白人。”太后对我说完这句话以后,精神状态突然间就不好了,扶了扶额头,轻轻按揉了一下太阳穴,竟莫名的昏倒在地。
我总不能坐视不管,选择漠视,多多少少得顾全大局来个假戏真做。
“来人啊!快来人传太医啊!太后昏倒了!”我慌慌张张跑出去对着外面太后宫中的侍女太监们大喊,动作表情夸张地堪称一绝。
第三章、关押天牢,动用私刑(上)
太后病倒,慈宁宫上上下下,传开以后自然一片喧哗吵闹,宫女太监来来回回出入宫门,忙活得不可开交。
请太医的去太医院请太医;煎药的忙着煎药;剩下的拿着扫把抹布打扫卫生,收拾物品……
那么多人中,最闲的无疑必定是我。闲坐在天牢中,无事可做。
太后忽然病倒床榻,一病不起。我无辜的成为第一凶手,在大理寺审判长未查证整件事情经过,我被暂时关入大牢,等候审判。
可怜我拖累了明月,害得我们俩被关在同一间牢房,不见天日。
牢房环境阴暗潮湿,天花板时不时都在漏水,还时不时听见老鼠叫声,空气弥漫一股浓烈的腐臭味。
面对此环境,我和明月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我们待在牢房中怡然自乐,我还高兴地笑着向明月讲着小时候发生的趣事。
想我百里音泪小时候特别顽皮,有一次去御膳房玩耍不小心打破了父皇心爱的琉璃碗,被父皇下令关押天牢三天三夜,久而久之,习惯了天牢中的环境,觉得天牢并没有那么可怕,其实还挺好玩的。
到底还是怪我太傻太天真,惨遭太后算计一通。
它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一个引我上当的局,不论我自贬为嫔,还是自称皇后,结果终抵不过死路一条。
同明月嘻嘻哈哈地讲完故事,我站起身坐卧草床上,倚靠身后的土墙,面壁深过。
百里音泪,亏你自己久居深宫数十年,算计到头竟然在天朝后宫里被太后污蔑到头上来了。
我不畏惧死亡,白白被太后陷害蒙冤枉死,未免太不值。
倘若我百里音泪不认输,哪怕天王老子,阎王爷驾临也不能抓我入地狱,我非得尽快想出逃离天牢的法子来。
我想到了一个又一个办法,法子想这么多,细数一下,大约有几十来个。
撬开房门逃狱、给钱买通狱萃、装病趁机逃走、破坏牢房环境借机逃离……我一一想到,手头却毫无一条立马拿来实用计策。
逐渐的,天已入夜,月夜朦胧,透过墙顶一扇小如树叶的窗户,照进一丝微光。
我自己无能为力,想不出来可靠的办法,不得不请教别人,我转眼把希望都寄托在明月身上。
这丫头,平常就数她鬼点子最多,没想到关键时刻,时间就是性命,她居然如此淡然自若地倚墙而睡。我简直钦佩她乐观的心态。
既然她睡着了,我只能求自己。辗转反侧,心绪混乱不堪。我时而抓耳挠腮,时而轻敲自己脑袋几下,它怎么越到生死关头越转不过弯了呢?
半个时辰内,我左眼跳个不停。
命书上曾曰:左眼跳吉,右眼跳灾。然我恰恰与命书上所写得相反。我估测着今晚必定发生事情,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有人不想留我们到明天。
“明月,别睡了,快起来。”我摇晃着正在打盹的她,“有人存心至你我于死地,我们赶紧想方设法破解,看能不能逃离这场劫数。”
明月疲倦得揉去眼角‘芝麻糊’,向我道歉:“公主,对不起。奴婢原本打算想办法的。可头脑一片空白,于是才睡着了。”
“没关系。办法本宫同样在想,大难当头,想到的那些办法无一实用的。不如淡然自若,搏一把,或许能争取一线时机,熬过今晚,明日便会有人救我们。”
我在赌,我赌不赢拓拔昊必定救我出去。之前给他留下的映像那么差,兴许他还想借此机会整我几日。让我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后来证明我确实多虑,他甚至比我想象中来的更早,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情。
明月点头答应,我们俩坐下,静候那人到来,牢房里这时候安静的都能听见我俩呼吸声。
墙壁不隔音,过去约末半柱香时间,外面传来哒哒哒轻快地脚步声,声音又远而近,听着也越来越刺耳。
深知危险接踵而至,我们不敢吭声,如同一块木头一样坐在草床上,一动不动。
牢门被剧烈的撞击扑通撞开,危险已经来临。
一位穿着玫瑰红百褶裙,戴八宝钗,举止文雅的女子踏着碎花小步走进来。她身后尾随五六名魁梧强壮的侍卫,身旁还站着一位紫衣宫女。
她如此奢华的穿戴,品阶地位定与夫人平起平坐。
“打开牢门,带皇后娘娘出来。”女子凌厉地语气以及果敢的手势,还有气调,丝毫不逊色于皇后的威风。
“本宫自己有手有脚,四肢健全。不劳烦妹妹动用这么多人力。”我站起身大方走出,临走前害怕明月担忧,我点头示意她无碍。
“哟!妹妹这不是怕姐姐待会有脚走不出半步,特意给姐姐省点力气。”女子嚣张跋扈,自信满满,仿佛认定自己一定会成功似的。
女子立刻被我激怒,指着那一群侍卫,“你们这些人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不赶紧过来动用大刑好生侍候皇后娘娘。”
“遵命。”他们俯首作辑,准备刑具对我用刑。
闻见煤炭烧焦的气味,听到铁块被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想到接下来我即将被用刑,我却一点不害怕。
“娘娘,劝您承认刺杀太后这件事吧。免得受皮肉之苦,您身份尊贵,千金之躯,奴才怕您身子骨吃不消。”对我用刑的男子不知内情,迟迟不肯下手。
恐怕他认为我认罪以后此事一了百了,却不然,那女子摆明了来这找我事,我认罪了又能怎么样,早晚都躲不过这样的刑罚。
“认罪?呵——无罪为何要认罪。愈加之罪本宫不认!”我坚定的咬牙回答。
女子听到我说得这些话更气愤,再加上她在那等待的又万分着急,指着磨蹭的侍卫说道,“杵那呆木了!本宫让你赶紧动手!没有听到没!难不成要让本宫亲自动手吗?”
动刑的侍卫吓得额头布满了汗珠,他伸袖擦着额头,紧张地低头对我说。
“娘娘饶命!奴才奉命行事,奴才一家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死,冤有头债有主,娘娘您莫怪奴才下手狠毒。”
第四章、关押天牢,动用私刑(下)
我不知道这么胆小的侍卫是怎么当上侍卫的,我默不作声,他都吓成了那样,那如果我说一句话的话,他还不得吓得赶忙逃窜。
事情既已经发生,无法挽回,我何必吓他,毕竟他也是提着性命来宫里混口饭吃的,都不容易。
“本宫不怪你,下手。”我紧闭双眸,歪头不敢去看刑具碰到我身体的动作,我突然间出现了畏惧。
当烧得鲜红透彻的铁块烙印在我肩膀上时,衣衫加肉烤焦散发的‘嗤嗤’声响刺耳,烧焦的糊味刺鼻,灰色的熏烟飘过我发稍,剧烈的疼痛感令我下意识闷哼一声,咬住自己薄唇。
锥心的疼痛刻骨铭心,遍布我浑身上下每一处感官,我眉目紧锁,仿佛经历过一场运动一样,衣衫湿透,大汗淋漓。
逐渐地,疼痛感减少了一些,可依旧痛,轻轻动一下,仿佛亿万只蚂蚁啃咬一样。
女子不仅仅只是按兵不动,她拿起桌子上写满我罪名的帛书,又拿起一只毛笔,强迫我画押。
“姐姐,请。罪状妹妹已经列举好,有劳姐姐画押。”她边说,内心边暗暗窃喜我一身狼狈任凭她处置的模样。
我自然不会轻易束手罢休,横竖都难免一死,逃也逃不过,那不如骂她个大血凌厉,倒也在临终之前给自己一个畅快!
“呸!画押!你痴心妄想!骂你倒很有可能。妹妹要不要洗耳聆听。”
“你——”女子满目之间,只有怨恨,抬手狠狠扇给我一耳光,大声说道。“翠兰,上骨刑!。”
“姐姐不识好歹,莫怪妹妹心狠手辣。”她抬手再次捏紧我下巴,“骨刑可要看姐姐身体素质如何!承受不承受得起!”
我一笑置之,态度谈定,语气刚硬。“呵呵!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有本事就来啊!本宫能撑过明日你信不信!”
“好!”女子甩开我,转身对另一位侍卫说道。“你们都给本宫麻溜点!”
骨刑,即将二十三根细长的银针放入炭火中烧红,那钳子夹起,再拿锤子一根根穿透犯人的骨头,镶嵌骨头上面,很难取出。一般人坚持不过十几根便痛晕过去,断气。
骨刑太过残暴无人道。早在德光帝统治年间就被废除,德光帝下令如有人使用,必定严惩不贷。
我始终未明白,她胆子够大,敢违抗先皇旨意难道真不怕死?
烙得赤红的银针扎入我骨头,我肩膀的疼痛还没有消去,骨头上再次增加了更剧烈的疼痛,我差一点便昏迷。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五根六根过去。整个身子骨被她已经快要整虚脱,仿佛一半身处人间,另一半身处黄泉边。
肩膀上,大腿上,手指上,都被刺入了银针,纵然一动不动痛楚也会随时袭来,撕裂整个身体。
血腥味遍布我全身,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上来,好想就此沉睡,一直沉睡下去,不在醒来,或许我可以逃避现实的痛。
可总有人不愿意让我就此沉睡,耳边,传来女子轻蔑的嘲笑。“百里音泪!你刚才不是还想反抗本宫吗!你骂呀!你怎么不骂?没力气了是不是?刚才的你自以为傲,现在还不如一待宰割的羔羊,任凭本宫处置。”
那是属于胜利者狂妄不羁的笑颜,露出她洁白的牙齿还有那副虚伪狰狞的面容,令我作呕。
我猛然间抬头,怒眼相斥,双眸血红,仿佛一眼要将她杀掉,我是初次对一个人有这么大怒火恨意。
我硬咬牙坚持不让自己言语失控:“只要本宫还活着!只要本宫还有一口气!就证明本宫没有输,而你——也没有赢!”最后三个字我声音咬得特别大。我想义正言辞的告诉她,我不是个输者。
女子收敛本性:“剩下十七根银针,本宫会赢,而你,你会输得心甘情愿。”
“翠兰,把银针拿来,本宫要亲自动手。”
翠兰还没有走过来,她便走上前,夺去翠兰手中的银针,快速夺取,差一点伤到她芊芊玉手,幸好翠兰的手帕替她遮挡了一下,要不然,她手上准留伤疤,
她抓着一把银针走过来,迟迟不动手,她冲我喊道:“百里音泪,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
“恨我夺取了你的后位。”我猜测大抵就是这个样子,说这话时我伤口还在痛,索性底下我便不再说话。
她平复自己心情,可怜兮兮讲述一个凄惨的爱情故事。
她根本不知道,她讲述得时候,我不仅不同情她,还在心里面嘲笑她活该。她是我的敌人,我不会好心去可怜一个敌人。
“以前是。现在觉得后位算得了什么!”她凶狠打量我,“本宫真不明白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宝贵的地方,值得他对你托付一切。”
“他反手便可令我卑躬屈膝,反手便可令顾家生灵涂炭,反手便可令我绝望。可到头来,他却告诉我,他为了一个女人?百里音泪,我恨你!恨你夺取了本该属于我的权势地位,恨他心中只有你!不过真相大白,它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宫偿还回来了,今日,本宫要向他对待本宫那样,替顾家百余位亡魂报仇,夺取他身边最重要的东西!”她眼睛登的越来越大,抓住一把银针,刺向我胸口。“百里音泪,你我同归于尽吧!”
我闭上眼睛,已经看淡了死亡。
生死有命,死就死罢。或许完颜殇此刻正在黄泉下等我,或许我们终于又可以相遇。死,于我而言,仿佛并不可怕。无非增加我与完颜殇见面机会。
我喃喃低语:“完颜殇,等我,我马上就来陪你。我们又能见面了。”
耳畔传来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刀剑相撞声。铁门被狠狠冲击开,强烈声响迫使女子收到惊吓,攥紧的金步摇‘啪嗒’落地。
薄雾袅袅,那哪是雾气,分明就是尘土罢了。
拓拨昊明艳的龙袍落入我眼前,他手执剑正对着我,墨发凌乱,却难以掩盖他凌厉的杀气。
狭长的桃花眼夹杂疲惫的倦意,唇角轻微上扬,不知他在看热闹还是想杀人。
溅起的尘土逐渐消散,我们虽相隔有一定距离,但我还是能闻见他衣袍上浓郁的血腥味。
他缓缓走过来,向我靠拢,凝望着我身上参差不齐大小不一的伤痕,拓拨昊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杀气,目光转向伤害我的人,他那双漆黑的眼神底下,也许有一股怒火在滚滚燃烧着。
第五章、放血救她,相濡以沫(上)
“顾雪,你胆子真不小。朕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竟如此猖狂。”他突然间平静似水,那样的冰冷我足以想到他下一秒杀人无形。
顾雪知道自己将死之人,胆子反而更大,面对曾经伤害过她的那人,毫不畏惧。更别提掩饰躲避什么。她抬起头,以同样的眼神与之对峙。果然是临死天不怕地不怕了。
“皇上以为臣妾还是当年的臣妾?哈哈哈——”她疯了,确实疯了,疯的悲惨,疯的癫狂。
她恍恍惚惚捡起地上掉落的金步摇,攥着步摇,朝自己脸上涂抹,血肉模糊了她肌肤,她狰狞的惨笑。“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金屋藏娇!终抵不过帝王家的薄情。哈哈哈!我以死诅咒你们俩……”
脱颖而出的话语未说完一半,拓拨昊手中的剑便迅速刺进她胸口。
顾雪重重倒地,眼珠子瞪着天,骇人惊悚,死不瞑目。
拓拨昊箭步冲上前捂住我眼睛,“音儿,不要看,看多了晚上会做噩梦。”
他语气是那般柔和,对我又是那般温柔,指尖拂过我脸颊,细吻落在我眉间,“莫在动,伤口不及时处理,会留下疤痕。”
言罢,他小心翼翼解开捆住我四肢的绳索,目光再度凌厉,神情投向屋内众人,震慑力万分强大。
“皇上,奴才、奴婢们什么都没有看见。”剩下几位明白大难当头,拼尽自己最后一丝余力保自己一条小命。
他们那些人跪下,止不住磕头,磕到流血还一个劲往下继续。
拓拨昊视而不见,一抖袖袍,十几根银针划过,仅此几秒,几人当场毙命。
他解下腰间挂的锦囊,打开,倒出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拇指和食指夹起一颗药丸,欲喂我吃下。
我扭头,固执不肯下咽,丝毫不领情。我奇怪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敢出言与他对着干。
“拓拨昊,你的药丸,我不需要!”
他未动怒,想必看在我生病的份上,懒得与我纠缠。“倘若你不吃药,朕会将你身上所有伤口转移到明月身上,接下来亲自喂你喝药。”他耸耸肩,一本正经道。
什么皇帝,简直一腹黑皇帝,硬生生强迫我吃药。我不吃,便拿明月性命堵在我手上,我总不能拿她性命开玩笑,于是只得张嘴,艰难下咽药丸。
“朕花费两年功夫,做出来的‘续命丹’真的那么难吃?让音儿难以下咽。”
玩笑过后,他脱下外袍,包裹住我瘦弱的身躯,眸子间饱含痛苦:“对不起,朕来晚了。让音儿受苦了。等音儿病好,随便打骂朕,音儿想怎样朕都答应。”
我头一回见他神情如此低落,他低头,靠在我肩膀上,我痛苦得挣扎了一下。
“朕忘记你受伤,是朕不好,让再次痛苦。”
拓拨昊托住我后脑勺,一股内力从上而下,在我体内四处流窜,我身上伤痛缓解了一些,可是只是一小点而已,任然很痛。
“朕抱你去‘黎清叶白’疗伤。别怕,朕会治好你的伤势。”
我于是不再回答,由他抱着我。刚才坚持忍受酷刑长久,身心剧痛,总想昏睡,却总是无法安心入睡。这会儿被拓拨昊抱着,我感觉很温暖很舒服,居然睡着了。
他移向我手腕,为我把脉,呼唤我:“你千万别睡着,快到了,再忍忍就过去了。”
说着他加快了脚步,依旧将我护的严严实实的,生怕碰到我,加剧我伤痛。
初始我以为‘黎清叶白’里面种植的肯定有花草树木,不然怎么会取这么诗情画意的名称。后来才知是我思维太古板,脑筋不开窍,听名字就能想到风景,还真是有一点傻,或者说自己奇葩。
到头来我才知道它根本不是什么种植花草树木之地,它是药池。
按理说药池里面的水本应浑浊不清,且散发着浓烈药香。然则这里的水却清澈见底,泛着天空的蔚蓝,散发沁人心扉的清香。
我学识浅薄,不知那股清香到底为何香。
“奴婢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几名宫人端着干净的衣物,以及药箱。见到我们进来,纷纷跪下行礼。唯有一人不同,虽穿同样宫女服饰,可她却并未跪下。愣在那里看着我们。
“把东西放下,你们都出去。”除我以外,拓拨昊对其他人总是摆着一副威严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脸颊突然间泛起桃红,这么多人看着我们,气氛果真有些尴尬。
“兰儿别闹。你皇嫂害羞了。快去帮皇兄准备麻沸散,皇兄要为她取针清理伤口。”拓拨昊总算是对别人语气稍微好一点儿了,从他话里的意思,那位名兰儿的女子应该是他皇妹。
不过,看他对别的女子如此宠溺般说话,我心里莫名其妙有股酸溜溜的感觉,我扭头闭眼。我明明不喜欢他的,为什么会吃错,难道我真对他有一点儿感觉?
“音儿这是在吃朕皇妹的醋意吗?”拓拔兰退去取药后,拓拨昊伸出食指画一下我鼻梁,吵醒我。
我睁眼时,他撇嘴对我说道:“朕以后对皇妹多加严厉一些便是。朕知错。娘子可别再吃醋,夫君内心会伤心的。”
我尚有些困倦,没搭理他。未曾料到他竟蹬鼻子上脸,动手去解我衣衫。
“喂——拓拨昊,你干什么解我衣襟。”我制止他立刻停住手里的动作。
他敲敲我脑袋瓜:“笨蛋!不脱衣服怎么帮你取针上药,又怎么帮你清理伤口呢?”
“你住手!我让明月帮我。”
我才不想让他帮我,宁愿不涂药,也不愿。
“明月啊?哦。朕提前派人送她回宫调养生息去了,她在牢里待那么长时间,早该回去休息了。”他压根与我杠上了。
“你存心的是吧。”这会儿我顾不上伤口疼痛,出言顶撞。
“随你想。”他不再理会我,继续解衣。反正我受着伤,不是他对手,完全任由他摆布。
我顽固抖动,万分任性。因为受伤严重,所以抖动地很轻微,不过那样,伤口也疼痛的要命。“我不涂药!不疗伤!任由自己自生自灭好了。”
第六章、放血救她,相濡以沫(中)
拓拨昊脸色黑下来,他着急疗伤,没工夫同我讨价还价,于是他便无可奈何封住我穴道。
“音儿可别忘记,你是朕妻。朕有权利处置你!”他霸道握住我冰凉的手,忽然又放下,解开我穴道,神情暗淡,“别这样好不好?音儿若死,那朕呢?朕要怎么办!留下守护音儿的墓碑?”
“音儿,对朕,你不能这样自私。你可知,你被太后私自下旨囚禁天牢,朕搜遍整座皇宫,找不到你时,朕总想把皇宫的地基挖出来;你可知,看到你受那么严重的伤痕,朕现在恨不得杀了自己,若身体真的可以转换,朕甘愿替你承受一切痛楚,朕愿意把你身上的伤痕一条又一条全转移到自己身上。”
“为你,朕血洗顾府;为你,朕不惜囚禁太后;为你,朕甘愿放弃朕所拥有的江山。音儿,别再骗自己了好不好?你从来没有对朕有过一丝感情吗?”
拓拨昊突然一下子对我说那么多,我回答时,居然语塞:“我……”
我与拓拨昊,或许有那么些情感,或许一无所有。我这颗心,到底向谁呢?完颜殇?拓拨昊?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忽然觉得心绪不宁。若对拓拨昊没投入情愫,为什么牢中我会想他来救我。百里音泪,你的这颗心到底喜欢谁?
浑身突然间传来一阵剧痛,我身体肌肉紧绷。出了一身冷汗,紧接着眼前一片黑暗,死死陷入沉睡。
我不是完全沉睡,是属于那种半睡半醒着状态,我还能看见拓拨昊,还能听见他在一片漆黑的夜里呼唤我名字,呼唤我醒来。可我,我却依然不能说话,不能动。像个瓷娃娃一样。
“音儿,你醒来!醒来好不好,你不可以那么自私抛弃朕一人。朕知错,朕知错了好吗?朕再也不强迫你,你睁开眼睛看看朕,就看一眼好不好?”她紧紧握住我手腕,感受我脉搏越来越微弱,再一点点消失。
他绝望的哭了。泪,滴落到我嘴角,苦涩难忘。
我想说话,可我说不出来,我想伸手触摸他眸子,可无奈身体始终无法移动一步。
拓拨昊,你别哭了好吗?我不可能喜欢上你的,音儿已经有所爱,你别再执着追求下去了,音儿不值得你这样。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女子,你们会在一起长相厮守。我如今身体已垮成这样,以后只能拖累你,让你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
拓拨昊,你这样,又是何苦。
“皇兄,药材皇妹已经准备好,是你亲自动手,还是需要皇妹我帮忙?”拓拨兰端着药走来,见状。
‘啪嗒’一声,药碗随即落地,碎片到处乱蹦,一地碎片和汤药。
她慌忙蹲下捡起碎瓷片,放入檀木托盘中。“皇兄,皇妹告辞。有事请吩咐我,随叫随到。”
“不准走!”拓拨昊声音喑哑,强留她救我。“过来帮朕取针。”
拓拨兰木讷在那里,一动不动。
“皇兄,你别再自欺欺人了,行不行?皇嫂就算侥幸苏醒,身体也废了,你愿意以后让她成为天下百姓的笑柄,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她勉强奉劝道,“皇妹知道你想互换血液救她,凡事都有代价,你必须想好。你当真为一己之私,舍弃天下?”
“住口。”拓拨昊怒目相斥,眼神是那般可怕。“兰儿朕发现你最近变得如她们絮叨,会心机了。”
“皇兄,我……”拓拨兰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被拓拨昊打断,即刻命人遣送她回宫。
“放开本宫,本宫不想回去。”拓拨兰这话显得无理取闹。
两名拉着她的侍卫互相对视一眼,终究把她连拖带拉送回宫。
拓拨昊松开我,“朕先帮你取针,然后再抱你进药池疗伤。”
“别怕,不会再痛了。朕哪怕穷尽所有,也会救你苏醒。”
拓拨昊!你个疯子!疯子!别再想方设法救我了,音儿不值得你大费周章,音儿真的不值得。
我痛苦挣扎囚禁我的身体,一切无果,我流泪,泪花顺着我眼角落下。
他看见以后欣喜若狂,试去我眼角泪珠:“别害怕。相信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手掌离开我脸颊,褪去我身上衣物,打开药箱,取出一把小刀和小剪刀,又剪下一条棉白布。
动作轻盈而熟练,每取出一根银针他都会再我伤口处撒一些药粉,再用白棉布包扎好。
药粉侵蚀肌肤的痛苦我有些承受不下,但疼痛感持续不久,随即转换为清凉,伤口不再有火辣辣强烈的痛感。皮肤虽恢复正常的感觉,但却增加许多道疤痕。
拓拨昊放下医具,合上药箱,执起我手,于我手面刻上情深义重的水印。“待会儿音儿一定集中注意力,疗伤时万不可分心,否则前功尽弃,无功而返,且你我将遭到反噬。”
他横抱起我娇躯,缓缓置于水中,丝丝水珠浸透我肌肤,清凉舒爽,全身浸泡清水盈盈间。
拓拨昊衣袍长时间浸泡药池中,明黄袍子泛着灰黄,他捧起一把池水洒进我雪白肌肤,从头到脚,包括发丝,纷纷浸入,生怕少一点批露。
他扶起我盘膝打坐,水及我腰,漫到他膝盖,彼此面对彼此。
我明白他这样自是要使用内力为我疗伤 接下来他的举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拓拨昊咬破自己食指,血,顺指尖往外延伸。
他钳制住我下巴,轻轻往里一捏,我被迫张开嘴。
指尖上的温热血液,滴落我口中,因为姿势不对,有一点不小心擦过我冰凉的蠢畔,甜腥的跌进唇舌间,延展肺腑。
他要以血液互换救我苏醒。
突然间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一切。
《血液互换术》几百年前拓拨氏族留传此巫术,据说能瞬间将死人复活。
因时间较长,再加上它本巫术,无人会使用,也无人敢用,所以至今未传承下来。留下的,顶多是有关它的只言片语罢。
这些都是我之前偷跑出宫玩时听民间说书人讲的,当时我半信半疑,完颜殇为此敲敲我脑袋瓜道:“傻丫头,你不相信的东西,它就真的存在。”
第七章、放血就她、相濡以沫(下)
我管他要证据,他不回答我,只说,现在不是我研究它的时候,它日我长大,自会知晓。我打消这个念头,内心期望以后尽快到来,我尽快得知答案。
“拓拨昊,你住手!快停下!”
我和拓拨昊宛若置身两个世界,我听见他声音,他却听不到我声音,无论我现在怎么样挣扎,咆哮。他永远继续做事,不予理会我。
他拿出方才放袖口里的银针,刺破我十指,再刺破他自己的十指,我指腹与他指腹紧密相贴,流淌的血液,融为一体。
可惜,顶多只血与血融合,两颗心,从未在一起。
“闭眼睡一觉,梦醒了一切自会恢复原状。”他如羽毛般轻飘飘的声音传入我耳廓。
他的话仿佛催眠曲,我不受自己控制一样紧随他走,身体轻松,眼皮沉重,好就想就此睡去,结果我倒真睡了过去。
后来的后来究竟发生何事,我全然不记得,但最后拓拨昊说得那句话却让我陷入沉睡的话,大抵是记得全部内容。
簇日一大早醒来,我躺在雕花梨木床上,芙蓉幔帐遮挡住我视线。
殿内青铜炉淡淡玫瑰熏香飘散,萦绕整座宫殿,神清气爽。
我睁眼呆望头顶雕刻灰褐栩栩如生的凤凰牡丹雕花纹,双目朦胧片刻钟。
辗转翻身,奈何双腿麻木不仁,烟罗撒花裙细沙又轻微一滑,腿支撑不住自己身体,重重摔倒床边,手背遭地面摩擦,生疼。
“请公主降罪,奴婢照顾不周,害公主跌跤,等会儿奴婢自己去刑房领罚。”明月搀扶我坐下。
“本宫无妨,你不用去领罚。”我这个样子,本不是她害得,又何苦连累无辜之人。
“谢公主殿下。”明月福身,欣喜向我汇报事情。“禀公主,昨个皇上亲自抱你回来呢!适才又派人赏赐玛瑙、织锦、罗绸、步摇等,并特地命木匠精心打造红木镶金轮椅,赠与公主。公主,我们这一次好像因祸得福了呢?”
我往前推动两边轮子,一只肩膀包扎绷带,不能动,索性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肩膀转动,我望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物品,随手拿一支水晶镶玉桃花步摇,送予明月。
“本宫看它挺适合你佩戴,你且戴上让本宫看看。”
明月抬手戴好。
“挺好的。赏你了。”我摆手。
“谢公主赏赐。”他福身,摘下发钗,收好。“公主,皇上吩咐过奴婢,照顾好你,并留下,你务必坚持喝药,养伤。”
我情绪波动,皱眉。“皇上可留有其它话,他现在身处何处?”我玉手紧紧握住轮子,担心拓拨昊身体安危。
“皇上在九重殿商议国事。公主,九重殿从不允许女子入内。”明月认为我着急见拓拨昊,拿宫规阻止我我的冲动。“皇上让公主安心养伤 过阵子他会来看公主,公主你何必急于一时。”
“闭嘴。皇上身……”慌乱中我差一点道出事实,幸好说出一半打住了。“带本宫去见皇上。”
“诺。”她推我朝殿外走去。
……
“皇后娘娘,您不能进去。皇上的旨意,奴才等不敢违抗。”两名侍卫放下刀剑,阻碍我去路。
“望皇后娘娘不要为难奴才们。”
不能出去,拓拨昊,你以为囚禁了我?腿长在我自己身上,若出去,谁能拦住我。囚禁了我一时,却囚禁不了我一世。现在我不走,并不代表以后我不会走。
我自己转轮拐弯,对明月说:“罢了,我们回宫休息。”
明月推我回到宫殿,我借口说自己许久未曾用膳,肚子有点饿,打发明月去膳房熬两碗清粥。
明月便听从我的安排,去膳房为我做粥。
我独自一人躺在狐皮软榻,闲来无趣,手捧《论语》一书,翻开细心揣摩其中大意。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我轻读出声。
蓦然想起以前完颜殇经常用此句告诫我,督促我努力学习。我随随便便记在心里,不以为然。等先生检查我背诵并且理解句意时。我吓得慌忙拿书请教完颜殇,对此,完颜殇经常轻敲我脑袋瓜,说我笨,又不好学,朽木不可雕也。我痛常笑言反击过去,并说,就你聪明,行不?六岁小状元。
完颜殇从来都是欣然接受我对他的称呼,后来闹着闹着我们都捂嘴大笑。
过去许久的事情了,再想又有什么用呢?我们都不可能再次回到过去,我们的时间也不可能停留到过去。我们现在能做的只只有乐观面对现在。
放下《论语》这本书,我为自己倒一杯茶,细细泯一口清茶。不知怎的,茶明明是甜的,怎么到我嘴里,偏偏成了苦涩的味道了呢?
我扶塌重新坐回轮椅,借住它的力量带动我行走向平日打扮用的梳妆台前,打开桌子上放置的银镶金黑木盒子,推开中间一个小抽屉,里面闪耀着一对白玉耳挂。
我拎起放入手心,闭合抽屉。
白玉耳挂上的白玉是空心的,里面装的是迷药粉,打碎后便能让人立刻昏迷。
我从未料到我当年费尽心思调配的迷药,事到如今居然还能用得上。幸好我带上了这对耳挂,不然连包迷药的影子也见不到,我称得上算庆幸吧。
“公主,奴婢已经做好粥,请公主用膳。”明月把做好的粥放到圆桌上,走到我身后,并且将我推到圆桌前。
白瓷汤碗里鹅黄清粥散发出来淡淡清香,往上冒出缕缕白烟。
她拿汤勺盛到青玉小碗里一勺粥,放一个白瓷小勺,把粥推进我面前。然后她退去一旁,站在我身边侍候。
装模作样我喝下三勺清粥,抓起桌上一方叠好的丝帕,痛苦地捂住嘴和鼻子。
“公主,你怎么了?粥不合口味吗?”明月见状,害怕的问道。
她真担心我会出现什么意外。
“无妨。”我缓缓放下丝帕,从衣袖里迅速取出一个白玉耳挂。
一只耳挂落地,声音清脆悦耳,我慌忙再次捂住自己口鼻,避免自己遭受药粉的侵蚀。
浓郁的烟尘散步整座宫殿。
“公主,屋内怎么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奴婢好想睡……”明月话说一大半,软软倒地。
第八章、承受病痛、只为音儿(上)
“明月!明月!”我大声叫她的名字,她不答应我,看来是我用的药粉起作用了。
我拼命地冲出殿外,双手转动着轮椅的车轮,由于手脚不灵活,推动的速度非常缓慢,推到满身热汗,浸透我伤口,伤口绞痛。我禀没有因此而打退堂鼓,强忍坚持走下去,走出殿门。
那扇熟悉大红铁门映入眼帘,我伸手用力推开。
站岗的侍卫依旧刚才那两位不变,他们依旧拼命拦住我,阻止我离开宫殿半步。
我不在乎这些。说道,“本宫方才来这里时掉落下一只白玉耳挂,它是本宫从小带到大的耳挂,意义重大,有劳两位帮本宫一个小忙。”
“那好,请娘娘稍等。”两名侍卫乐意帮我,蹲下仔细搜索。
我又用同样的办法,事先准备好的耳挂从手心掉落,碎成碎片。
“它在那里!”我指向我丢耳挂的方向,再次遮住鼻腔,防止自己杯迷晕。
他们匆忙跑过去,却被迷香熏晕,重重倒下。
计划成功,我打开宫门,不慌不忙的走出凤仪宫。
穿梭于宫阙与宫阙间,我却忽然迷失了方向。来回折腾了好久,我终于摸索着找到九重殿。
我素来不曾知道拓拨昊故意放我进来是另有企图,偌大的一座九重宫殿,竟空无一人看守,我轻易便走进大殿。
中央青鹤瓷九转顶炉萦绕龙涎香气味,墙上雕刻着《凤舞九天》《双龙戏珠》壁画明晃晃的,显得格外耀眼,特别是那双镶红宝石以及蓝宝石的龙眼和凤眼,还有那闪闪发光的羽翼鳞片,无不彰显皇家气势磅礴,威严无赦。
拓拨昊半眯双眸,懒散的坐在宝座上翻阅批改奏折。他大抵熟知我会来临,可他却从未开口,又不曾辗转停下手里动作。
我不知他是为何意,他不说话,我默默无闻站大殿中央,不插话,不打扰他专心批阅奏折,其实只要能看见他安然无恙,我这次并不算白来一场。
良久,他才开口,却毫无一丝动作和表情。
“朕自知朕根本囚禁不了你。音儿,你何时乖乖听朕的话。朕真怕有一天朕无法保护你。”
“那你呢?拓拨昊,骗人的伎俩很好玩是不是?我最憎恨的一件事情便是被人欺骗,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连你也会欺骗我。”我说话时情绪十分激动,差一点儿哭出来声音。
我好像豁然明白了什么。屠杀顾府满门,囚禁太后,以及最后在我临死之时他的出现,他对我的温存。全部都在他计划之内。音泪啊音泪!你还真傻得透彻,被人利用完以后居然去傻乎乎关心别人。
我扭头做出想逃走的动作。我想逃离这里,快速离开。不见、不想、不做,这才是我此刻认为最明智的选择。
“音儿,别走。”他几欲挽留我,走下楼梯,拉住我手腕,扯我圈进他宽实的胸膛。
“陪陪朕,可以吗?音儿,哪怕是几秒钟,也好。朕想拥抱你;想为你做许多你喜欢的事情。音儿,一切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朕有太多的迫不得已。”
“拓拨昊!你放开我!别逼我做出连我自己都厌恶的事情。”我拼命使劲拽开拓拨昊胳膊。然后拽得越狠,他圈得越紧,我低头,张开嘴狠狠咬他手背,咬出两道血红牙印。
他松开一些力道,我抓住时机坐上轮椅逃走。他却翻身迅势扑倒,身体重重压在我身上,手臂圈住我后脑勺,防止我头部撞上地面。
这一幕顿时令我有些惧怕,我开始控制不住地向他哭喊:“拓拨昊!你放开我!放开!我恨你。恨你的出现。倘若没有你的出现,完颜殇他不会死,我们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我活得比现在更加快乐。都是因为你的出现打破了一切现实。”
“音儿,朕不许你心里面装有别的男子。你是朕万里红装迎娶的妻子,天地为鉴。除非朕以外,你喜欢谁,朕便灭谁。朕只允许你心里装有朕。”他俯身,吻上我嘴唇。
窗户不知不觉地被打开了,从底下探出了一台摄像机,架在了窗户上。
拓拔昊望向旁边的窗户,“外面是不是有人在偷拍我们?”
“啥?偷拍?”
我吓得赶紧往后看。
“咦?那不是屏蔽的摄像机吗?”
我推开拓拔昊:“开车来起点,做你的白日梦!”
他自以为我们俩可以到天荒地老,在我眼里心里看来却非常憎恶,我恨不得推开他远远逃离九重殿。
我觉得,我与他,更像是在彼此试探着。
直到我喘息不过气来,拓拨昊才肯罢休。
他搂着我的腰,迫使我依偎在他肩膀上。
此外,另一只手他也不闲着,把玩着我散下来的秀发。
“音儿,朕有时候多希望你傻乎乎的如一个天真烂漫的孩童,每天对朕露出一张又一张笑脸。”
“傻乎乎?拓拨昊,你现如今求之不得吧!我要是真是一位傻子该有多好,傻乎乎任你欺骗。有朝一日你出卖了我,我照样傻乎乎帮你一张又一张数着银票!”我捏着他衣角咆哮,脸涨得通红。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音儿,你疑心太重,在继续下去迟早会把你害了。”拓拨昊伸手抚上我脸颊,他的手掌带着温度,即便如此,也无法温暖我那颗伤痛的心。
“那是怎样?拓拨昊,放我走行吗?你还要勉强留我到多久,难道还要继续伤害我吗?难道我当初在天牢里所受的伤害还不够吗?”我厌倦地甩开拓拨昊放在我脸上那只我厌恶的手,扶起我旁边最近的轮椅,对拓拨昊说道。“拓拨昊!你我再见!”
“音儿!”他脸色越发苍白,嘴唇暗淡得发紫。
拓拨昊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抓住我的腿,他就是不想让我走:“再等等,好吗?哪怕只是一秒,朕……”
忽然停下说话,大口大口喘着气,呼吸急促困难,攥紧我脚腕的手突然间放松了许多。他无能为力地松开我,整个人瘫倒在地。
大红的鲜血从他口中吐出,溅到红地毯上面,两者都是红的,不知道的,根本看不出来他身体不适。
第九章、承受病痛、只为音儿(下)
“拓拔昊……”
我张口的话重新堵回去,我其实不想见死不救,可内心却又被一个不想救他的想法折磨着。
我望一眼倒地虚弱无力的他,他薄唇微微张合,呼吸极度困难,唇角残存血迹。似乎想对我说一些什么话,最后终究支撑不住,艰难闭合那双灰暗的双眸。
最后一次回眸,我终是准备无情离开。转身却被一名黑短褐少年叫住我。
一位少年将他扶起,盘膝打坐,褪去他所穿繁杂的龙袍。月白睡衣一丝不挂展现我眼前。
我看少年是腰把他全部衣襟脱光的样子,开口大声说道:“放肆!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我干什么,与你有关系吗?”少年将他身上最后一件月白睡衣褪去,拓拨昊古铜色肌肤毫无遮拦。
“住手!你别脱了,你是故意针对本宫吗?”我捂眼,义愤填膺。
他所作所为未免太过分,我从未见过他,更未招惹过他。
少年继续他手中的动作,好像存心与我做对似的。
我自知他这是在明摆着存心激怒我,顺势梳理一下烦闷的心情,张口说道,“你想怎么样?想让本宫留下来陪你主子?告诉你。不可能!”
我咬牙吐出一句话,扭头就走,片刻也不留。
“你真以为每件事都如你的想象,我就不明白,主子对你这么好,到底为什么,又图你什么。若换作我,恐怕早就死心了。”少年封住拓拨昊背部穴道,施以一根又一根银针替他疗伤。
“你什么意思?”
我思绪混乱,拓拨昊到底为我个人还是为他自己的利益?我现在全迷茫进去了。对于之前自己的想法,我竟转念怀疑。
“他的所作所为你自己还不明确吗?你居然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说你大智若愚,你可真够愚笨。当初真不知道主子看上你哪里好。天朝那么多女子,比你好的不止一个,他却执意娶你为后。”少年苦笑摇头。“他为你背上嗜血帝王名号,因为找你差一点命丧黄泉,废尽毕生所学武功,内力也全废。别告诉我你是无心之人。”
我听后差点瘫痪,忍不住想爬下轮椅,拼命捶打拓拨昊胸膛。
坐在轮椅上,我单手拖头,懊悔不已,“傻子。拓拨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
我想逃脱,想离开这里。再也不见拓拨昊,再也不敢面对现实。我突然间开始害怕,害怕拓拨昊醒来之后责怪我,害怕下面发生的许许多多的事情。
耳畔,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提醒我。
音泪,赶紧逃脱吧,快点离开他,一走了之,就一了百了了。
拓拨昊因救我身受重伤,而我一味担心后面我所面对的现实,很胆怯地逃跑了。
那名少年再不阻拦我,放任我逃脱。
出了九重殿,我推着笨重的轮椅,一直往前没方向无厘头的前进。我不知自己该去哪里,又到哪里停下。诺大点的皇宫,哪里有我音泪容身之处?
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又转动了多少圈轮子。直到我纤纤玉手由白嫩转成血肉模糊,再也转不动轮子,我方才驻足停车。
这里是皇宫里的护城河,河水是流通的,通向宫外。
水面泛着天空的蔚蓝,水波荡漾,卷起圈圈涟漪。
河中栽培着密密麻麻荷花,荷叶与荷叶相互交接,一片翠绿,给护城河点缀另一道靓丽的美景。
现在正直夏至荷花盛开的季节,一朵又一朵,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经开放,粉嫩的荷花瓣上沾有露珠,增添另一道缤纷。可谓用一句诗词形容,‘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河道两旁载着杨柳,柳枝捶到水中,如镜的水面倒影下柳树的倒影。
蜻蜓一会儿水面戏水,一会儿停留在荷花上驻足观望,蝴蝶自由自在飞舞,累了就盯荷花上面休息。相必它们都被着一片美景所吸引,它们内心深处一定在呼唤——好一道耀眼的风景!
遥望引人入胜的风景,孤寂落寞感油然而生。
我想到以前常吟诵的一首诗,情不自禁脱盈而出。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心好累,人疲惫。不自觉的,吟诵完整首诗,便也是无事可做,我依靠在轮椅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我深深期盼着自己能够做一个梦,一个美好的梦,可是并没有。
睡到整个人头晕目眩,晕晕乎乎时,我感觉身体好像被猛然间推了一下,我害怕地突然间睁开双眸。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完颜殇。对,他就是完颜殇,那个熟悉的背影,即便是到了现在我也永远不会忘却他。
他一袭黑衣长袍,头戴一顶乌纱帽,乌黑的墨发迎风飘散。
他手执玉箫,放置嘴边,悦耳婉转的萧声一响,水面上仿佛多了一艘小船,以及一位划船的纤夫。
“完颜殇!”
确定我所看到那个人就是完颜殇,我兴奋地冲那个身影大喊。多年来的思念,多少个日思夜想,多少时光的心伤,仿佛都在这一刻化为现实。他就是完颜殇,他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心上人。
男子转头朝我这边惊鸿一瞥,乌纱帽遮挡下,连面孔也是模糊不清的。
“完颜殇,是你吗?”我第二次对他说话,却带着他不理我过后的失望。
他启唇回答,矫健的身躯轻松一跃,脚尖点过河面,荡起圈圈涟漪。
前脚上落,后脚紧随落入船头,优雅的将玉箫放回腰间白玉带中。长袍仙逸盎然,若把那身玄袍换为月白衣袍,便有三分神似书上所言仙人。
划船的纤夫看见他上船,轻轻划动竹竿,小船在河中轻快行驶。
“完颜殇!”两次呼唤未果,我慌忙果断跳下轮椅,疯狂呐喊,朝他前进的方向匍匐追赶。
他哪会理会我,我追赶的越紧,那纤夫划船速度越快。
我不会轻易服输。百里音泪,你能行。你可以追到完颜殇,我打内心给自己加油鼓气。同样也加快我自己爬行速度。
无比期待完颜殇可以感知我的存在,他能停下小船,摘下乌纱帽,对我微微一笑。
我想即便是一个笑容,我也愿意用我一声的时间换取那短短一秒钟。
第十章、故人相见,只道陌路
我手掌一滑,整个身体重重跌倒青苔上。
那青苔如玉石般光滑,我在它身上打了一个滚,身子向前倾斜,只听见‘扑通’一下,我滑入水里,模样很是狼狈不堪,并且多喝了几口清凉的河水。
手脚都受着伤,不能动弹,丧失了挣扎力。突如其来掉进水里,等待我的,即将是死亡。
我闭上双眸,身体随着水的压力下陷。
那一刻,我理解了什么叫做孤寂和心伤。能否活下去,或者被人救,与我而言,仿佛并不重要。
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都不理会我,那我这般苟且偷生生活下去,算得上苟延残喘吗?应该算是吧。
清澈的水,漫过我额头,包围我身体,缓慢下沉。
我对自己说。
音泪。睡吧,睡吧。睡着了就可以忘记一切,睡着了就不会思念,睡着了你的心就不会隐隐作痛了。
音泪。睡吧,睡吧。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过往,一觉醒来,你依旧是当年那个天真可爱的音泪。
一双强壮有力的手拖起我身体,强行将我从水中拉上岸。
我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往外吐出喝进肚子里的凉水。
完颜殇扶我坐下,缓慢很有节奏地拍拍我后背,助我能尽快将喝得水以及呼吸鼻腔中的脏东西如数吐出。
我双眸闪烁着浸水过后的湿润,半眯着眼睛,抬手揉揉双眼,摇摇头,让湿乎乎的脸短时间内干。
完颜殇见我好的差不多,理袍拂袖就走。
“完颜殇,别走……别走……留下来陪我。”我抬手攥着他衣袖,恳求他留下陪我。
“姑娘相必一定认错人了,阁下并不是姑娘所说之人完颜殇。”他甩开我的手,拱手相别,留给我一抹他跃身上船的身影。
“你就是完颜殇!音儿不会认错的,本公主绝对不会认错的。”我注视他远去的背影,眼眶彻底湿润,伸袖擦干眼眶上沾满的泪花。
完颜殇不喜欢我流泪。他时常对我说,流泪是懦弱无能的表现。一个坚强刚毅的女子,从头到尾,不管发生什么,结果如何。她绝不会掉下一滴眼泪。
我低吟完颜殇以前曾教我的诗,渴求他再次回眸一眼。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他转身凝望我,摘下乌纱帽,微微一笑,眉梢舒展,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目不转睛。
“阁下颜如尘。姑娘,我们会再次见面的。”
颜如尘吗?我方才果真敢确定我自己没认错人?
他有两分神似当初的完颜殇,却有一分不似他。他有一抹温润儒雅的笑容,而完颜殇,他从来没有对我笑过,从来没有过。
这次我看见他笑了,又有几分真,几分假。音泪,你到底真没有看错人吗?
说实话,我现在真的一点也不相信我眼睛所看到的真相。
小船迎着风朝宫外飘去,凝望那一艘行驶的小船,我思绪漫延回过去……
我与完颜殇初次见面时,他刚好是我父皇钦定的六岁小状元。
如今虽然是时隔十几年,我永远不会忘记十几年前那场偶遇。
盛夏七月,正直酷暑时节。
我坐卧在竹席凉榻上面,手拿芭蕉扇,一边扇扇子,一边咿呀咿呀背诵今天上午夫子教会我们的《静夜思》。
“公主,好消息!”明月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熟不知从哪里打探到的传言,匆匆忙忙跨过门槛,往我这边跑过来,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
我起身,顺手拿起桌子上放置的一碗酸梅汁,递给她喝下解暑。
明月着手接过,顾不上注意她优雅的形象,一口气喝下一碗酸梅汁,轻吐一口热气,舒缓急躁的心情向我讲解道。
“皇上今天上午刚钦定一位六岁的新科状元。年纪幼小,就高中了状元,果真了不起。”明月表现出一副钦佩与花痴的模样。
明月闭上双眼,双手紧握成一个小拳头,下巴放小拳头上方,痴痴地幻想着。
“公主,不如我们现在去昭阳殿瞧瞧,兴许他正与皇上商议国事呢!”
我伸出两根手指,闭拢,敲敲这小丫头脑袋瓜,装作夫子教育我时的那般严肃。
“小小年纪不学好,开始偷窥别人秘密了。你这丫头该不会喜欢上人家小状元了吧?”我笑靥如花,打趣道。其实我自己比明月都好奇。
明月害羞的低下头,小手抓住我锦衣绣袍,撒娇卖萌道。“公主久居宫闺,素日里研习琴棋书画,宫闺礼仪。不觉得好生无聊?何不出去散散心。”
我也不是稚不过明月,只是想到自己待在深宫也有一年多了,偶尔一次出去走走也无妨,何苦昭阳殿距离清风宫并不远,几座宫殿间隔而已,回来也倒方便。于是我便欣然答应明月同去。
明月这丫头比我还着急,见我点头答应她,立刻抓住我的手,快步走出清风宫。
“本宫说的对吧!不喜欢人家你干嘛比本宫还‘猴急’。”我嬉笑着。
“呀!公主别打趣奴婢了。奴婢自知自己身份卑微,岂敢高攀。”
“那可不一定。我们家明月那么乖巧可爱,倘若喜欢,本宫愿意为你做主,让他以后明媒正娶你回家。”我再一次和明月开玩笑。
“哎呀!公主。”明月真的是害羞了,小脸羞红。
“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别脸红吗?”我捏捏她小鼻子,微笑。
“快走!待会儿晚点就看不见新科状元了呢!”
明月拉起我手继续往前方行走。
路过昭阳殿前面的梧桐输下时,我驻足停下脚步。
“公主,怎么了?”明月紧随我的脚步停下,询问道。
“没什么。”我摇头对明月说,是我的头绳掉地上了,想去那边找一下。便打发明月先去昭阳殿。
明月着急去看那位新科状元,便也并没有过问。
“奴婢在昭阳殿后院等候公主,公主快一些回来,晚了就见不到了。”
明月俏皮又蹦又跳地走进昭阳殿,我总算是长舒一口气。
第十一章、追忆过去,初次见面
转身凝望向那棵茂盛梧桐树下,在那棵树阴凉的倒影下,分明平躺着一名穿深褐短衫,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孩。白晢消瘦的脸颊,妖艳的桃花眼,还有那张突兀的粉嘟嘟的小嘴巴。
如不是他身上穿的那身宫装,我恐怕会误会他是从哪座宫殿走出来纨绔子弟。
我蹑手蹑脚缓缓朝树下靠拢,好奇到底怎么回事。
当我靠近他跟前时,我整个人鄂楞在那里,我撩起拖在地下的衣裙,半蹲他旁边。
伸出小手捏一下他左腿,果然如我所料,他左腿骨头错位,需要接骨才会好。
我也不是不会接骨,药房掌事姑姑昔日里曾经教会我接骨这活。只因自己手法不够熟练,未曾拿真人实验过。
我无奈望男孩一眼,“呐!本宫接骨手法不好,你身份又不方便请太医。要么勉强凑合着,你醒来之后千万别怪本宫。”
男孩未回答我的话,我想他应该是骨头断了之后痛晕过去。
我没再继续多虑,毫不犹豫将他那块断骨往里一拢。
当听见‘咔咋’一声,我紧张的心理终于放松许多。随意捡起一根结实的梧桐树枝,清理去多余枝干,摘下绑在我发髻上那条长长的蓝丝带,为他包扎好。
我拍手站起,整理好自己衣裙,欲转身离去。毕竟明月还在昭阳殿等候我,我总归不能让她等着急。
我临走前不忘扭头叮嘱小男孩几句,不论他是否听见,我想我尽力就好。剩下的,得靠他以后自己慢慢调理,我已经尽力而为。
“看你这小身板,得好好调理才行。回去你要向掌事公公请假几天,休养身体。”
我说了那么多,躺在地上的那位男孩却始终不理会我,我摇头自发无趣离开。
我找到明月时,明月正在与那名六岁小状元聊天。
小状元今天穿一身大红宫纹的状元服,头戴一顶大红缨帽,上面装饰着一颗红宝石。
瘦高的个子,麦色的皮肤,不过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庞,总是呆呆的发愣。
我躲在一座红柱子后,探出自己的小脑袋,往他们说话方向张望。不是我不想过去,其实我只是不想打扰到她们说话而已,我一过去,必定会打断他们的话题。
所以,我还是等他们说完之后我再过去吧。
大约过去约末几个钟头。
明月似乎是有一些浮躁,左顾右盼的似乎张望些什么。
她突然朝我站的柱子后面望去,我未躲藏好,刹时措手不及。
正准备转身离去时,明月却突然叫住我,这叫我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躲藏这座大红柱子后,又被明月发现,总觉得自己和小偷一样偷窥别人说话秘密。
“公主,你总算是回来了,奴婢以为公主不打算回来。”明月知道我会尴尬,特意巧言缓解一下气氛。
“明月,我们该回去了。”
我低着头,并未看她身旁站着的那名小状元,而是出口就说回宫殿。
我想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他们话再多,也该聊得差不多了。
明月沉默不回答,她大抵不想回宫罢了,倒是那位六岁小状元恭敬地先对我行礼。
“臣完颜殇参见公主殿下,不知殿下驾临,臣有失礼之处,望殿下多多担待。”
“无妨,免礼。”我很是平常的随口说道。“你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正是在下。”
“既如此,那本宫便出题考考你。”
我不相信他真有那么大本事,年仅六岁的孩童,就能轻易考中状元,难道不会是作弊吗?遥想我如今也与他差不多年龄,至今连《论语》都不会背。
“公主请出题。”小状元拂袖站好,抬起瘦瘦的脸呆呆注视着我。
我想到了夫子要求皇子们必须熟读的四书五经,从中任意挑选出我比较熟识的《诗经》考考他。
“你把《采薇》背诵给本宫听听。”
《采薇》这首诗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诗,记得也是最熟练的,继而我才考察他这首诗。
小状元稚幼地吟诵此诗词,一字不漏脱颖而出。
我听后稍觉得不满意,只会背一首诗不算作数,能背诵出来一本《诗经》才算厉害。于是我再次曾加题目难度。
“不如你把整本《诗经》吟诵给本宫听。如何?”
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心里也很是没底,因为人家毕竟才六岁的小男孩,整本书一字不漏的背诵,怕难度实在太大。
我也就是想考验他及时应变能力,如果他能机灵点,巧言善变。我根本不打算让他背诵整本《诗经》。
至于他自愿背完这本书,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莫怪我之后会让他出丑。
熟料他真是一个呆子,我说他榆木脑袋他还真是榆木脑袋,未免太乖乖听话了。
“那在下就背了。公主要不要拿本《诗经》对照,以防中间出现纰漏。”
“算了算了。别背了,本宫没带书,下次你再背。”我扬手作罢,转念又一想。“你那么聪明,年纪轻轻考中小状元。不如到本公主身边当个书童,以后教本宫念书,可好?”
他似乎很犹豫不决,半响才开口,未说话再次被我打断。
“我叫百里音泪,父皇他们都叫我音泪,你如果愿意做我的书童,以后直接叫我音泪就好。”
“我叫完颜殇。”他腼腆低头,一瞬间竟然羞红了脸。
我想不到这个时候他竟然会害羞,一时间便觉得分外尴尬。
明月这丫头在一旁看着我们,止不住捂嘴偷笑。
“咳咳咳——”我咳嗽两声,稍微缓解一下气氛。
明月停止偷笑,转眼一本正经地对完颜殇说:“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家公主吧,不然怎么会脸红。”
明月开那样的玩笑,我整张脸都羞得升温,即使没这回事,可被明月开玩笑多多少少会产生莫名其妙的心虚。
我最近的思维,可真是奇怪。
“臭丫头,你想哪里去了!我们才见第一面,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公主,奴婢刚刚可看见小状元他对你害羞了呢!”
“你这臭丫头。小小年纪不学好,开始打趣你家公主。”我扬手,轻轻拧住明月耳朵 另一只手敲她小脑袋瓜。“看本宫今日不好好教训你才是。”
“哎呀!公主,奴婢知错,莫打!莫打!”明月两手捂头捂耳被我穷追不舍。
“丫头,回来!站住!”
完颜殇捂嘴看着我们俩,安然自若。
那天我和明月玩到很晚才回清风殿,还差一点儿挨罚。
第十二章、他受重伤,她遭拖累(上)
明月找到我时,天已将入黑。
“公主,奴婢可算找到了你。”
明月瞥见我,大跑小跑匆忙赶到我身边,扶起坐在草地上的我,坐在旁边的轮椅上去。
我脑袋昏昏沉沉的沉重,直至明月扶我重新坐回轮椅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揉揉双眼,双目朦胧,仿佛梦回小时候。
梦见我与完颜殇初次见面之日,梦见我曾经救下过那位素不相识的男孩,梦醒人散,过去,一去不复返。
我又一次揉揉双眼,一下子清醒许多。
“明月,本宫出去的这段时间凤仪宫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公主。”明月低下头,神情表现的万分沉重。“太后和柳嫔她们带人闯进凤仪宫,扬言要见公主,奴婢说公主你身体不适,在殿内休息,打发她们一群人到殿外大厅等候。”
我忧郁皱眉,心里宛若压上一块大石头般沉重。
太后柳嫔这个时候赶来,一半抱着看我笑话的心态,另一半则顺手搅和一些事情。反正归于哪一半,毫无好事发生。
“太后柳嫔都在凤仪宫,那你呢?你是怎么跑出来找本宫的。”我质问明月。
她神情那么紧张凝重,一定是有事情瞒着我,我观察的出来。
“奴婢以叫公主醒来为理由悄悄从凤仪宫后门出来的。”明月回答我时颤颤巍巍的,很容易发现端倪。
“明月,说实话。本宫讨厌欺骗。太后她们不会那样轻易放你走本宫想现下整座凤仪宫怕早已被她们派兵包围。逃?没那么容易。”我伸手抬起明月下巴,怒目而视她眼睛,她低头不敢看我。
“公主饶命。是奴婢自作主张领太后她们找你。”明月往后倒退一大步,上唇咬住下唇,额间吓出一头冷汗。
我长叹一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连曾经我身边最亲信的明月都敢忤逆我,茫茫深宫,我又有几个值得信赖之人。
“哟!主仆情深啊。”太后嘲讽的声音传入自己耳边,我倍感多么讽刺嘲笑。
我紧闭双眸,心不由自主的害怕,我也说不出自己为何害怕。我胆子素来没怎么胆小,却怕到全身毛孔紧绷,瑟瑟发抖,怕到想逃走,想逃避。
音泪,你不应该害怕,你必须去勇敢面对。心里面仿佛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向我鼓气,顷刻间睁开双眸,我不慌不忙地站起来与太后对峙。“太后娘娘不是在大病中么。不在慈宁宫好好养病,跑来臣妾这里,难道想再沾染点臣妾的晦气,大病一场,赖臣妾头上?不过,这一次是太后娘娘自找的。”
“放肆!”太后瞬间被我激怒,扶额,身子左右摇晃不定,幸好旁边柳嫔及时扶住她,不然没准她真会被我气晕。
与我料想的结果达成一致,我暗暗庆幸,再次接着太后话道。“太后娘娘激动成这番作甚,臣妾所言,句句属实,望您老人家铭记于心。”
“你……”柳嫔气急伸手指向我,却接不上半句话。
太后不甘示弱,气成那样子居然依旧捂住胸口幽幽对我说道。“妖女,说,你施何法术使哀家大病一场。你让哀家病就算了,又去迷惑皇上,皇上昏迷不醒,定是你施的妖法迷惑的。哀家今晚前来,就是要斩妖除魔。替我天朝,铲除你这妖女!”
我紧捏一把汗,熟知自己今晚恐怕要栽在太后手里。我斗不过太后。
“母后久居慈宁宫,怎知儿臣重病不起。莫非……”拓拨昊嘴角轻扬,面带微笑,话说一大半,故意留下一小句给太后自己揣摩。
我不好奇拓拨昊突然来临,自觉他笑容带刺,穿透人心。
太后懂得其中意思,一下子对我收敛许多,但却还树有敌意。
“皇儿,话可不能胡说。”
“母后,你布控的属下儿臣刚刚全部清除掉,有劳母后如此对儿臣费心。”拓拨昊留下一句狠话推着我要离开。
“等会儿,还有明月。”我小声对他说。
拓拨昊未理会我,推着轮椅便走。
我扭头凝望茫然中的明月,叫住她一起。
“明月,走。随本宫回凤仪宫休息。”
她虽然欺骗了我,但是多年的主仆情意,我还是不能忘记的。念在她第一次初犯此错误,情有可原。
明月巴望着我,眼眶间,分明闪烁着泪珠。
我想她此次应该很感激我能原谅她。所以,我的一次宽容体谅再次拉拢了人心,不亏本。
她幽幽跟我们走,拓拨昊冰冷眼神盯着她寸步不离,明月吓得浑身发凉,直打哆嗦。
我欲开口制止拓拨昊的举动。
“她被人施巫术控制住了。”拓拨昊不再继续看她,对我说。
“不可能吧。”我看了明月一眼,觉得不可思议。
“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她。”拓拨昊白我一眼,面对我的质疑表示鄙视。
“公主,奴婢……”明月紧张地手脚都在发颤。
听到明月叫我公主,拓拨昊皱眉,随即又舒展。
我不再留意拓拨昊,细心询问明月。
“你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比如呕吐之类的。”
一般中巫术的人和常人在身体上肯定有异常之处。
明月张口结结巴巴说下去。
“奴婢感觉…头晕目眩,脑筋好像…”她的话结结巴巴说一半,瞬间停下来。
拓拨昊替她说完整。“头晕目眩,头脑不受自己控制,总会不由自主地做出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
“对,奴婢现在的感觉,与皇上所言大体一致。”
我求救于拓拨昊。明月中巫术,我又不懂破解术法,一时间陷入两难。只得求于拓拨昊,换血的巫术他都会,我想简单的巫术破解对于他而言也许并不困难。
拓拨昊抿唇微笑,“方才朕听见明月称呼音儿公主,音儿让他以后称呼你皇后,朕便答应帮明月。”
我迟疑片刻,终答应拓拨昊提出的条件。
明月呆愣半会儿,缓过神,对于我的做法疑惑不解。
我对她微笑,只是这笑意,万分假。
接下来我们都沉默寡言。
第十三章、他受重伤,她遭拖累(下)
拓拨昊从明月身后绕过,扬手打明月头后。
明月对此力量一惊,翻身往后仰,瘫倒于草地上,合眼昏睡。
幸好地面只是松软的草地 对她身体造成伤害不大,我提起的心总算放下。
我问拓拨昊接下来该干什么。他该不会要抱明月回凤仪宫?思绪到此,我心里却酸酸的,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他扬手握成一个小拳头,移到嘴边,仰头凝视天空吹一个口哨。
口哨声不小,更算不上大,方圆一里内,应该都能听得见。
“音儿别想太多。朕不可能抱她回凤仪宫,她们不够资格。”他俯身,把玩我发丝,“这世上,我拓拨昊的怀抱只留给今生唯一的妻——百里音泪。其余的任何人都不够资格。”
他说完忽然拖起我,我们两坐在草地上,我将头埋在他脖颈之间。我方才落入水中,身上衣襟湿透,现下衣襟已干,奈何身体的温度都给了衣服,衣服干了,我全身上下却是冰冰凉凉的。拓拨昊紧靠着我,他身上的体温透过衣衫,传到我身上,暖洋洋的,使我觉得很舒服。
“你身子骨怎么这么冰凉?”拓拨昊松开我站起,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我身上,刚好裹住我身体,他拦过我腰,我依偎在他怀中。
我自始至终未说一句话,拓拨昊嘴角轻扬,未强迫我开口说话。
“咳咳咳…”三声咳嗽声响过后,茂盛的树丛里,一少年往外探出小脸,紧接着灵敏跳下,撕开衣袖上一块长条黑布料,蒙住自己眼睛。
“全当属下空气,主子,你们继续,继续。”少年快速诺动脚步,迅速转移到身旁,抬高明月立马往自己肩膀扛,想快速离开。
“黑鹰 把她送到紫玥阁,命白龙为他诊治。明日天亮之前送回凤仪宫。”
“属下遵旨。”一道黑影划过天空,未留下一丝痕迹,便归于平静。
我微微抬头,从侧面看,拓拨昊不知何时消瘦许多。
我们相拥一起,坐在树下,一语不发,静静等待夜渐渐暮黑,月光渐渐映照下来。
夜幕,漆黑一片,幸好有皎月的辉映,反而觉得不算漆黑,而格外明亮,相隔不过一刻钟,星辰不知何时从云雾中悄然生息的探出头来,荧光闪闪,亮晶晶的浩瀚星辰不禁令我浮想联翩。
抬头仰望,星汉灿烂。我又回忆起完颜殇。
曾经,我们对月许诺;曾经,我们对流星许愿;曾经,我们在黑夜抚琴吹箫。曾经的曾经,我们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曾经的曾经,我们是那样浪漫。而时至今日,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想到现在的处境,我潸然泪下。
“是这月夜让你想起伤心事了吗?怎么突然间哭了。”拓拨昊脸挨着我,伸手擦去我眼角泪珠。“是朕不好,朕不知音儿曾经在月夜有过伤心事。别哭了,若伤心便打朕吧。”
拓拨昊拉起我的手便往他胸口使劲捶打,我甩开他,莞尔一笑。
“夜深了,皇上还是早些回宫休息。免得着凉染上风寒。”我往一侧挪点位置,尽量与拓拨昊保持距离。
我此时眼里心里装的全部都是完颜殇的影子,再容不下第二人。
拓拨昊永远是拓拨昊,哪怕他再好,在我眼里,不及完颜殇半分。至少他与完颜殇有着不一样的相貌和性格。
脑海中忽然浮现之前遇见的那位相似完颜殇的男子,他到底是不是完颜殇,我毫无头绪。百里音泪,你不是说你自己喜欢完颜殇吗?为什么!为什么他站在你面前你却在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认错人。你心里面到底想些什么?我反反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
“朕睡不着。陪朕再待会可好?”拓拨昊翻身再次揽过我,双手捧起我脸颊,四目相对,满怀期待的凝望我。
我专心思考心事,思绪绝对不能被他所打断。他对我说得话,我自然当没听见一样。
尽管和他距离特别近,我依旧双目呆滞,楞楞仰望远方,心里想完颜殇和我幼时曾经历的故事。
他放开我,失望的有一次问我,但还是很有耐心笑言相对。
“想什么这么专心,连朕也不肯搭理。”他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方才缓过神。
他勉强扬唇微笑,笑不露齿。
我看着他,点点头。
他误以为我同意他的要求,显些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将我扣入怀中,站起身,抱住我原地转个不停,直至我头晕目眩,才肯停下,放我坐在草坪上。
他抬手指向天空中一颗嘴明亮的星,欣喜万分。
“朕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颗星。音儿,你知道吗?”拓拨昊将我往他怀里拢了拢。“朕有时候真羡慕天下那些有情人,感觉他们很幸福快乐。那时候,朕多么希望有朝一日朕也可以如他们一样。音儿,你愿意做那个陪我赏星空的人吗?”
我苦笑。我想说,拓拨昊,对不起,对不起。陪你赏星空的那个人不是我,我找不到,也不可能做得到。因为我不是那个人,永远不是,也不可能成为陪你赏星空的那个人。可是我却始终压抑心口,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说,“拓拨昊 我困了,你让我睡会儿。”
他久久注视着我,终是未接刚才的话,他对我说,“音儿累了便睡吧。朕在旁边默默守护音儿。”
于是我倒头依偎拓拨昊怀中,睡去。
意识朦胧间,恍惚看见拓拨昊横抱起我放在轮椅上,推我离开。后来我又疲惫合眼,沉沦睡梦中……
“殇,不要去参军打仗好吗?我们逃离皇宫,躲城外山中,隐居度日。”完颜殇临行前日,我乔装成宫女,大跑小跑来到他寝宫,进门便扑进他怀里。
泪,忍不住不断夺眶而出。
我知完颜殇不喜欢我哭,我舍不得他离开。此战我刚从父皇那里得到消息,西洲兵力削弱,天朝兵力凶悍,我西洲兵力武力不及天朝一半。完颜殇此去,无疑自找送死。
第十四章、得知真相,她说他傻(上)
“公主,擦干眼泪,不准哭。哭是懦弱的表现,臣不信公主是弱者。”完颜殇狠狠推开我,“别把泪水抹在臣衣衫上,臣不想与弱者同流合污。”
我伸袖三下两锤得抹干脸上全部的眼泪。
“殇,我不想让你离开。答应我,别离开我。我害怕,害怕你离开以后再也不会回来迎娶音儿。”我再次扑进他怀里。
“公主,我们都不能为了自己利益那样自私,在国家大义与一己之私面前,臣选择护国。公主,若臣未归来,你就忘记臣吧。你身上肩负和亲的使命。臣本想凯旋归来,娶你为妻,现在看来还是要再等等。”完颜殇看着我,信念坚定。“公主,臣若未归,为了国家大义,你必须去和亲,明白吗?”
如果哭闹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我一定毫不犹豫大哭大闹一场。
然而我不能,很简单的一个原因:完颜殇不喜欢。他不喜欢的东西,我厌恶或者直接丢弃;他喜欢的东西,我不喜欢,我甚至可以强迫自己去喜欢,只因完颜殇喜欢,我可以不惜一切的去付出。
“我明白。殇,我全部明白。你若喜欢,我甘愿付出。你愿意娶我,我便数日子一天一天等待;你愿意让我去和亲,我嫁便是!”我低头闭眸,“只是…爱久了也会累。殇,我一直违背自己意愿做出你喜欢的事。你就不能做一件让我喜欢的事情吗?”
“百里音泪,因为你的选择永远是错误的。”
“呵呵!是啊!在你眼中,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错误。而你,不论做什么,我都认为正确。也罢,谁让我喜欢你呢?”我抬头睁开双眸,封住完颜殇薄唇,勾上他脖颈,为所欲为。
他唇畔炽热却隐隐散发淡淡的香味,有一点儿像薄荷味。我舌尖不禁逗留他唇畔不肯走。汲取那股薄荷清香,留恋长久。正欲探进他唇舌间,完颜殇抬起双手拖住我后脑勺,我额头碰撞到他额头,微痛,我张口想发出疼痛的声音,岂料他借此钻空子,探进我嘴中,炽热的温度与冰凉的温度辉映,来回上下攻击,他细细品尝着,仿佛一种享受。
我们沉沦漫长深邃的吻中,身体逐渐升温,完颜殇反应比我还大,体温滚烫,肌肤红润撩人,我照样不例外,双目迷离看着他。
离开我唇畔,一路往下,吻向我颈肩,又啃又咬,下手很重,我感觉自己颈肩有痛又痒,好不舒服。
我小脸羞红,靠在他肩膀上,任由他为所欲为,不过心里面还是甜甜的。
完颜殇伸手摘掉我佩戴的蝴蝶耳挂,丢在地上,含住我耳垂,一阵酥麻温热感从上漫延而下,他就这样的肆意妄为着,下一秒钟,扯去我大袄,月白裹衣透露在外,身上猛然间一凉。
洁白如玉的肌肤展现出来,完颜殇低头,再一次噬咬,画出一朵朵桃花。
他手不安分钻进我裹衣,往下探去,指尖划过的地方灼热。引起我一阵发颤,体温越来越高,原本寒冷的我如今却觉得特别热。
室内温度渐渐升高,紫檀香炉缠绕着玉兰香更加迷人。
完颜殇滑至我腰间,饿狼捕食般扑倒我,我躺在冰凉的地上,他趴在我身上,手摸索着想解开我后背的丝带。
“音儿,音儿。”完颜殇喑哑地呼唤我的名字。
“殇,我…”娇羞的声音连我自己都觉得面红耳赤。
不知为何,我的声音好像使周围温度迅速下降,完颜殇周身体度也在减少,他捡起散落地上的衣衫包裹我身上,翻身起来。
“公主,对不起。微臣逾越。”他背对着我,心存愧疚地道歉。
“殇,你没错。是我一厢情愿。殇,我说过,你喜欢什么,我心甘情愿给你!”我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勾上他脖颈,却被他扬手狠狠打下。
“音儿自重。”完颜殇推开我大步离去。
“殇,你停下来,本宫命令你不准走!”我冲上前大喊,无果。便拎起桌子上青花瓷杯往他身后砸去。
瓷杯落地,摔出清脆的声响,完颜殇头都不回,反而加快了脚步,直到木门‘嘎吱’关上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孤寂落寞。
“完颜殇,你回来,回来可好?”我绝望跪地上,双手捂住胸口器,抽抽噎噎哭喊。
可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一梦初醒,睡眼朦胧,眼眶旁边仿佛裹上一层胶,无论怎么睁,完全也睁不开。双眼特别疼痛,那种疼痛,仿佛就是双眼被人重重捶打一拳一样。
刺痛感越来越强烈,我伸手抹去眼眶边缘黏糊糊的东西。
然而抬手却不小心抓住一团锦被。
我误以为拓拨昊还在我身边,现在看来,我可能被他送回寝宫休息了。
我抚摸着锦被上绣着的花纹,是龙纹和青云花纹。这不是我寝宫的床榻。那么,我现在应该在拓拨昊的寝宫安歇。
我眼睛睁不开,不知道拓拨昊是否在我身边,不过我感觉他应该不在。因为我身边似乎没有任何人的呼吸声,我顺意往旁边的空间一滚,空空如也,证明我身边没有人。
我长舒一口气,咬牙揉去眼眶边上沾得那层如胶一样的东西,揉掉它们以后,整双眼睛红肿,睁开闭合仿佛更加难受了。
我还是强忍下难受,睁开双目。
明黄的床幔、头顶上那幅龙纹图案。无疑不提醒着我这里是拓拨昊的寝宫,也只有他的寝宫,才会出现这样的图案。
静静凝望窗幔,看着那些复杂的图案,我越发觉得无聊而又干渴难耐。我两手慢慢撑起自己身体,让自己坐下,我想换人帮我倒杯茶水。
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脚步声,听得非常清晰。
隔着窗幔,我清清楚楚看见外面站着两个人,一位是拓拨昊,另一位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位少年。我虽然口干舌燥,却也不着急去喊拓拨昊帮我倒水,我小心翼翼躺好,重新为自己盖上锦被,打算躲避这里偷听他们说话。
我不知自己何时变得那么喜欢偷听别人说话了,或许是时间的流逝,岁月的变迁改变了一个人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