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倘若回忆,有所改变(八)
那两位宫人想松开的手这时候不得不攥得死死的,而我的要挟,对于他来讲,丝毫不起一点儿作用。
本想先动一个人,杀鸡儆猴,可我徒弟仿佛跟不开窍似的,和我完全不着边际。
“师父不要动他们,他们是无辜的。”小豆包闭着眼睛对我说道。
“你就不能配合一下为师吗?”我推开了两位宫人,丢掉了手里的发钗。
完颜殇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他那样的眼神,好像是在看戏一样。
“不知道公主有没有考虑好?”一位宫人对我说道,“公主还是留在此地吧,不要让属下们为难。”
“为难?呵呵呵!”我冷笑,“真不知道,到底是本宫为难还是你们为难。”
“动手!”完颜殇冷冷地对那两个人说道,“用刑过后,记得把他关押进天牢。”
“都住手!”我面无表情的凝望着周围所有人,过了一会儿,我开口对他们说道,“放开他,我跟你们走。”
完颜殇摆手让他们停下来,两位宫人把小豆包从大殿里带了出去。
我对完颜殇说:“完颜殇,我答应你留下来,但是你得信守承诺,不准伤害小豆包。”
“这番话,你早就应该开口的。”完颜殇拂袖准备离开,“半个月之后,寡人还会再次过来,寡人期待公主的表现。”
木掩门推开的一刹那,我整个人几乎跪在了地面上,仿佛一把断了旋的琴,在内心中不断的哀哭着,悲伤、充斥在我的心里面,挥之不去。
如歌走上前拉起我,她扶着我走到床榻前,我慌乱地推开她,掀开被子,蒙着头,一言不发。
如歌劝慰道:“公主别太伤心,圣上或许只是一时生气罢了,等过了这半个月,圣上一定会把小豆包放出来的。”
我紧握着被子,心想:完颜殇根本不会放过小豆包,我了解他的性格,除非是一些意外情况,不然的话,他说过的那些话一定不会收回去。
如歌墨画似乎就像商量好的,如歌的话音刚一落下,墨画便紧随其后安慰我,她们俩的本意都是一样的,让我原谅圣上,继续学习宫规。至于小豆包,她们俩都说,圣上一定会放他出来的,这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踢开被子,冲墨画如歌她们俩失控地说道:“你们俩根本不懂完颜殇,当你们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被他带走了,你们俩还会向现在这样无动于衷吗?”
她们俩彼此相视着,沉默不语。
我坐了起来,摆手赶她们俩出去:“退下,本宫今日不想学习宫规。”
“是。”
……
我蜷缩在一个角落之中,无助的呆了一个下午,这个下午,时间是那么的漫长。
大殿里,是那么的安静,安静的令我感觉到害怕,我在害怕和担忧之中无助的度过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而来的勇气,拖着一身疲倦的身体,走出了大殿。
殿外一片安静,完颜殇完全是把我囚禁在这个宫殿之中,除了教习我宫规的两位侍女以外,他连一位侍奉的侍女都没有留给我。
如今,已是深夜,那两位教习我宫规的侍女已经睡下了,诺大的宫殿里,到处充满着静谧的气氛。
月亮弯弯的,像一张笑脸似的,只不过周围黑压压的夜幕,死气沉沉的,趁着这张笑脸,越看越觉得,这笑容真假。
繁星并不璀璨,几颗如同泪珠一般的星星落在月亮的周围,皎洁的月光把星星的光亮都掩盖了,仔细看上去,就连这繁星,也不似以往的两堂了。
我失魂落魄地走到一棵石榴树下。十几年前我和完颜殇亲手载下的这一棵小树,如今已经长成几人之高,我看着那棵石榴树。夜幕里,它那般耀眼,光秃秃的树枝错落的生长着,谁也挨不着谁,但却是密密麻麻的,仿佛一张沉重的大网似的,中间那根承载它们重量的主枝干都被压弯了腰,倾斜在一侧,岁月,为这棵树写上了苍凉。
完颜殇把这座宫殿里的所有物品都重新换了一遍,除了这棵树,这座宫殿里的所有,都被他带走了,若非还有这棵树的存在,我真的怀疑,这是不是我以前居住过的地方。
我蹲了下来,因为我想起了埋在这棵石榴树下的几壶酒。
不知道完颜殇有没有把它们也一并带走,不过,我想他事务繁忙,估计他早就忘记以前的这些事情了。
九岁那年和他一起埋下的这几壶酒,他怎么还会记得?
用手挖了几捧土以后,我便不再这样挖了,这几壶酒埋的那么深,而且时间又过去了那么久,再这样挖下去的话,估计挖出来的不一定是酒,而且还白白浪费时间。
于是,我回到了大殿里,找了一把挖土所用的铲子,有了这把铲子的帮忙,我很快地便挖出了十几年前埋下的几壶酒。
我搬出其中一壶酒,拂去上面的尘土,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
我举起酒壶,抿了一口酒,不禁对这酒赞不绝口。果然,这放置了十几年的酒,味道就是不错。
想来,我举起酒壶,再次喝了一大口。
我抱着一壶酒,靠在石榴树前,一边赏月,一边饮酒。
“举杯邀明月,对影……嗝……对饮成三人。”我丢弃了手中空荡荡的酒壶,又去去了另一壶酒。
今夜这月色一点儿也不好看,刚开始我还以为月亮有多么的明亮,后来我越发觉得,月亮越来越偏于黯淡,随着眼前逐渐模糊的景象,我忽然间感觉到,繁星都比月亮明亮。
饮完第二壶酒时,我忽然间想到了以前完颜殇送我这几壶酒的时候,对我讲的那些话。
——此酒名曰故忆,如若哪一天,你想摆脱现实,便饮下这壶酒,此酒能为你筑造一场美好的幻境,但是这场幻境的结局,可就不好说了。
——音泪,吾暂且把它当做生辰贺礼,送给你,日后,不到关键的时刻,你不要动它们。在幻境与现实之中,吾希望你能选择现实。
第三百六十二章、每次梦境,不可逃离(上)
“呵!现实吗?完颜殇,你看,到最后,我所选择的,依然是幻境。”我举起第二壶酒,望月,有感而发,“你看,所谓现实,不过如此。”
我拎着空空如也的酒壶,踉踉跄跄的冲进了大殿里,一路上,我心绪烦躁的扔下了手里的酒瓶,并且冲进了大殿里,反锁了木掩门。
我无助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抱膝蜷缩在一起,空目无神的凝视着天花板。
我想起了明月,想起了贺兰南歌,想起了君七和贺兰陵沐,想起了小豆包,想起了师父和幽冥,一瞬间,我仿佛觉得他们好像同时出现在我的眼前,朦胧的泪水模糊我的双眼,我伸手,费力的想去抓他们,却一下子扑了个空。
豆大的泪珠从我眼眶里落下,我喃喃地低语着:“师父,你还活着,对吗?真好。”
眼前的景象突然间清晰起来,只有师父一人站在我的面前。
师父依然穿着他那件血殷衣袍,他手里拿着一把血殷扇,打开血殷扇时,师父对我说道:“徒儿,为师传授给你的那些剑法,你学习的如何了?”
我利索的从地上起身,然后慌忙去找银剑,眼前的景象开始明亮,桌上的一把璃箫剑十分显眼。
我抓起璃箫剑,躬身告诉师父:“回禀师父,剑法徒儿已经学习透彻,具体的情况,请师父检验。”
师父板着一张脸,他严厉的对我说道:“希望你不要让为师失望。”
“徒儿谨遵师命,定不会令师父失望。”
我拔下璃箫剑,在师父面前卖力的舞动着剑法,师父神情黯淡,脸色也不太好,看样子,我的表现,令他很是不满意。
一曲剑法舞法,师父略有失望地对我说道:“为师只传授了你这些剑法吗?”
我躬身,歉意地对师父说:“师父,徒儿资质浅薄,请师父责罚。”
言语间,我由于过于紧张,还弄掉了手里的璃箫剑,当一声‘咣当’响声过后,师父的神情也越来越黯淡。
他捡起了落在地面上的那把璃箫剑,他往前走了一步,把璃箫剑交给我。
“拿着它,跟为师去血殷之海。”师父把手里的璃箫剑递给了我。
我接过璃箫剑,跟随师父走出了大殿,这一切发生的是那么不可思议,走出大殿之后,我看到的是成片成片的血殷之花。
这是我最熟悉的地方——血殷之海。即便我身处幻境之中,我也记得这个我昔日待过的地方。
我欣赏着四周的风景,一时,竟忘记了要继续前行。
“怎么不走了?是害怕为师数落你吗?”师父停下了脚步,他背手,询问我原因。
我回答:“徒儿不是不走了,而是觉得这一切发生的都太不可思议了,所以想停下来,欣赏一遍周围的风景,再走。”
师父转过身,他对我说道:“不如就在此处练习,只有功夫深,在哪里练习都一样。”
我问他:“师父想让徒儿怎么练习?”
“不是你练习,而是为师教你练习。”师父一边说一边站到了我身后,他伸手拿走了我手里的璃箫剑。
师父为我做了一遍示范,可我依然什么都没有看懂。师父只好重新为我做一遍示范,我还是看不懂。
在师父信任的目光下,我犹豫地接下璃箫剑。
师父随即退到了一侧,他对我说道:“该徒儿为为师做示范了。”
我沮丧地举起璃箫剑,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窍门,都最后,我不得以失败告终。
师父不禁对我感到失望,他从我手中拿走璃箫剑,并且对我说:“罢了,刚学习的时候,可能都有些难以接受,既如此,为师换一个简单的剑法教你。”
我说:“万一简单点儿的剑法徒儿也学习不会呢?”
师父伸手敲了敲我的头,他对我说道:“你怎么对自己那么没有自信心,不试试,怎么能知道自己做不好。”
我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虽是如此,可我对自己,还是不信任。
师父改变了策略,这一回,他一边耐心地讲解,一边教习我剑法。
这一次和之前相比,稍微好转了许多,但是在师父看来我,我的资质该是不够合格的。
“徒儿的资质虽说是看上去差了一点儿,但是也不要气馁,后天努力的话,依然是可以弥补今天的不足。”师父站在一侧休息,他说,“徒儿再练习一会儿璃箫剑法吧,等练习会了,为师再教习你下面的剑法。”
我于是便拿起璃箫剑,自己开始练习了起来。师父站在一旁默默地观看着。
当我练习完璃箫剑法,师父满意地对我点了点头。
“徒儿练习的很好,今日的练习暂且到此为止,剩余的剑法,为师明日再传授给你。”师父转身便要离开。
什么?要等明日!我惊慌失措地对师父说:“师父,你不是常说,今日事,今日完毕吗?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学习剑法,师父你为什么不教了。”
师父连忙解释道:“并不是为师不想教习,而是你资质浅薄,一下子接受不了那么多的知识。为师只有慢慢教习,你才能大有所成。”
我半信半疑地应答师父:“哦。”
师父走上前,他抚上我的额头,说道:“音泪不要气馁,你会学习好剑法的。一年学习不会,那就用十年,十年学习不会,那就用一辈子。只要你呆在为师身边,为师天天都可以教习你。”
“师父,一辈子大概有多长?”我抬头疑惑地看着师父。
师父对我笑了,他捏了一下我的鼻子,对我说道:“一辈子呐,很长。”
“很长?”我想了想,又对师父说道,“那徒儿就待在师父身边一辈子,徒儿要天天向师父学习璃箫剑法。”
师父再次笑了,他双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面,然后对我说道:“就是因为一辈子很长,所以,徒儿才不能跟随为师学习剑法一辈子。音泪,为师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哦。”我有些不乐意,我对师父说,“师父,徒儿觉得,学习剑法就是徒儿喜欢做的事情。”
“唉。”师父叹了一声气,他放下手臂,对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事情,你也有,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的。先不要那么着急告诉为师。”
第三百六十三章、每次梦境,不可逃离(中)
我以为师父是要赶我走,我凝视着他,说:“师父,等徒儿以后有了自己喜欢的事情,你是不是就要赶走徒儿?”
“不会。”师父说,“音泪,为师只是期望你能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做。记住,没有人能决定你的人生,哪怕是为师,也不行。”
“哦。”我点了点头。我只是做样子罢了,其实我心里面,根本不理解师父此言的意思。
我又问师父:“师父,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还要继续学习剑法吗?”
师父摆手,他说:“今日的学习暂且到此为止吧。为师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一脸疑惑地跟随着师父去了那个地方。
一路上,我都在想,师父要带我去哪里?是他的血殷殿,还是去我曾经居住的那件小屋,或者是两个地方都带我走一遍。我想了又想,心里面,充满好奇。
我想象中的两个地方,师父都没有带我去,师父带我去了寒冰洞。
“师父,你为什么要带徒儿来寒冰洞?”
“因为这里面有你想找的答案。”
“这里没有徒儿想找的答案,徒儿不想进去。”
“进去!”
我站在寒冰洞外,师父让我进去,我却迟迟不肯进去。
这寒冰洞外,还是现实中的场景。洞外一片火红的血殷之花,红的耀眼。师父的牌位上,多了血殷的藤蔓,它们缠绕在中间的牌位上,仿佛活过来似的,从鲜红的藤蔓中渗出了鲜血,牌位上,司徒瑾奕这四个字越发耀眼。
我有些害怕,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师父却伸手将我拦住。
他问我:“音泪,你要去哪里?你刚才不是答应为师,要和为师来这里吗?”
“师父,你到底是不是我师父?你不是我师父,师父他……”
“为师就是你师父!”师父攥住了我的手腕,他将我拉到了身前,盯着我看了许久。他眸子很幽深,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我吓得哆哆嗦嗦的,不敢吱声,我甚至闭上了双眸,不去看师父那双眼眸,因为我越看越觉得他那双眸子很可怕。
“随为师进去吧。”师父松开了我,和刚才相比,他的语气,仅仅客气了一点儿。
我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地跟随师父走进了寒冰洞。
洞里面十分的寒冷,我低头望着脚下的冰面,冰面上结了一层霜,即便如此,我也能清晰的看见,那一层薄薄的冰霜下结满一片又一片的血迹,它们曾师父身上的血液,只不过时间久了,结成冰了。
我不禁怀疑着面前的这个人,他不是我师父,我师父他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再回来了。
我转过身,准备从师父眼前溜走,被师父发现后,我又被他抓了回来。
“音泪,你看清楚了,我是你师父。你所看到的那些,都是假象罢了,真正的司徒瑾奕,他还活着,他就在你的眼前。”师父紧盯着我,不知何时,他眼里竟多了些血丝。
大概一时间气得吧。我想。
我挣脱开师父,我指着他,坚定地说道:“你不是我师父,我师父他已经死了……这不是现实,这是幻境。我要出去!”
我快速转过身,迈开脚步,便准备逃跑。
“你要去哪?”师父攥住了我的衣袖,他对我说,“音泪,你没有地方可去了,除了血殷之海,你哪里都去不了!今日,你必须留在血殷之海,哪怕是死!也要死在血殷之海这里!”“你放开我!你不是我师父。”我几乎是哭喊着被师父带进寒冰洞里面的,“你不是司徒瑾奕!司徒瑾奕他不会对我笑,他也不会对我那么凶残,你不是他!你不是!”
我双脚蹬地,夹住了地上一块凸起来的冰块。师父不得不停了下来,我以为这时候自己就能借机逃跑了,然而我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
师父干脆扛起我往寒冰洞里面走去,进入里面以后,他凶狠地将我扔在寒冰床上。
我盯着他,不敢说话。
“音泪,记住,为师是你师父。”
不知他对我用了什么药,迷迷糊糊地听完了这句话,我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时,师父坐在我身前,他的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来,音泪,把药喝下去。”师父拿起汤勺,舀了一勺汤药,吹了吹,把汤勺放到了我嘴边。
我警惕性地推开他,为此,还打翻了他手里的药。
我惊恐地看着师父,说道:“我没病,你给我下得什么药?”
师父面无表情地捡起地上的药碗,他缓缓朝我身边走来,他走到我面前时,我立即拿起身旁的璃箫剑,拔剑刺向他。
“别再过来!”
师父直接抓住了璃箫剑,他从我手中夺下璃箫剑,一下子将那把剑丢了很远。
他乘机封住了我的穴道,我倒了下来,躺在了寒冰床上,不过,我是清醒的。
我看向师父,此时的他,正站在我面前,不紧不慢地掏出手帕,包扎着自己手掌里的伤口。
“如果你能老实喝下这碗汤药的话,为师不打算对你动手的。”包扎过伤口后,师父再次端来了一碗汤药。
他说:“药已经凉了,为师不想浪费时间。”
言罢,他端起药碗放在了我的嘴边,准备将一碗汤药灌进我腹中。
我紧咬着嘴唇,做着最后的挣扎。
师父威胁我说:“若你还不肯喝下这碗汤药,为师有的是办法让你喝下这碗药。”
我依然紧咬嘴唇,还倔强地别过了头。
师父耐我无法,他捏住我的下巴,端起药碗,放在了我的嘴边。
我摇着头,挣扎着,汤药洒的我衣衫上到处都是,我最终还是没有别过师父,一碗汤药还是被他强行灌入了腹中。
“音泪,为师说过,不论为师用什么办法,你都得把这碗药喝下去。”师父拿出手帕,擦去我衣衫上的汤药,他一边擦,一边得意洋洋地对我说。
我死死地盯着他,说道:“你永远都不是我师父。我也不会承认你是我师父,这只是个幻境而已,我会逃出去的。”
“现在为师是你真正的师父了。”他一身轻松地站了起来,漫不经心地讲道,“从你喝下这碗汤药开始,这场幻境,永远都不会结束!”
第三百六十四章、每次梦境,不可逃离(下)
药效的作用发挥很快,我才刚喝下去不久,这药效的毒性就已经完全在我体内发作了。
仿佛一块烧红的铁块落入腹中,灼伤的疼痛,一阵接连一阵的。
我紧捏着衣袍,指尖都把自己皮肤划伤了,疼痛依然还未停止。
我满头大汗地望向师父,此时的他,安然地坐在石桌旁,品着茶。我的疼痛,似乎已在他的预料之中,他选择坐视不管。
“忍忍就好了,血殷之毒发作起来就是这样。”师父一边倒茶,一边心不在焉的对我说道。
我皮肤泛白,身体也越来越虚弱,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血殷之毒?呵呵!为了让我真正成为血殷之海的门徒,师父,有劳你大费苦心了。”我无力的说道。
师父没有回答我,他举起杯子,把杯中的水倒掉。
那一滩茶水落在冰面上,一瞬间,就和冰面融为了一体。
师父看着地面,他对我说:“音泪,你逃不出去的,就像这滩水一样。”
我视而不见。
师父轻笑,他又一次坐回了桌前。
“血殷之毒有依赖的功效,每月十五,你必须找为师要解药,否则的话,你撑不下去的。”
“支撑不下去?”我带着嘲笑,“师父,你以为这样做,就能换来徒儿的留下吗?你难道就不害怕徒儿在中途会选择自杀,而不是留下来。”
师父根本不相信,他说:“为师从不相信你会选择自杀,因为比死还要可怕的,是被要挟着活下来。”
我翻身,故意避开他,此时,我身上的血殷之毒已经不再发作了,虽说浑身上下还是百般无力,但是和之前相比,已经好多了。
师父他从未饶恕过我,他转身走出了寒冰洞,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回来。
我乘他离开之时,走下寒冰床,立刻逃出寒冰洞。
可我还未走出洞口,就被师父抓了个正着。
“果然如为师所想,徒儿就是想离开为师,没有任何理由。”师父的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我只觉得,他似乎还要对我下血殷之毒。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师父拽住了我的衣袖,他将我拉了过来,并把汤药放到了我的嘴边,师父对我说道:“音泪,为师本来不打算对你动手的,是你先逼迫为师的。”
正当他把碗中的汤药灌入我腹中之时,药碗却在这个时候啪嗒一下碎了。预料到事情的不对,师父慌慌张张地转过了头。
完颜殇穿着一身龙袍,出现在师父的身后。
他威严地说道:“罪臣司徒瑾奕,见到寡人,还不赶快跪下。”
“跪下?完颜殇,本君助你攻破了西州,成为了新一任的帝王,结果呢?你害怕本君窥视你的王位,不惜利用本君当你的工具,让本君去七星阁替你刺杀南明皇。结果呢?本君成为了一具无人问津的枯骨,而你,得到了你的王位。”师父藐视的看着完颜殇,手逐渐放入衣袖里,“完颜殇,你真的以为自己很伟大吗?没有本君的相助,你什么也不是!”
完颜殇居高临下地讲道:“寡人不想与你废话!司徒瑾奕,你不要忘记,没有寡人,你现在什么也不是!”
完颜殇拔下了腰间的璃箫剑,他指向师父:“交出公主,寡人便放了你。”
师父比完颜殇出招的速度还快,他率先拿出了血殷之扇,朝完颜殇攻击过去。
完颜殇哪是这么轻易就会被偷袭的人,师父以为自己的出招的速度已经够措不及防了,哪只完颜殇的手法那么精湛,他不仅避开了师父的攻击,还打断了师父手里的血殷扇。
手中武器被毁,师父彻底输给了完颜殇。
可他不肯认输,他拽着我的手,往寒冰洞里跑过去,完颜殇追了过来。
寒冰洞中的寒冷令完颜殇有些不适应,他忍住自身的寒冷,对师父说:“你已经输了。把公主交出来。”
师父狂妄地说道:“交出来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不知道公主他已经中了血殷之海的毒了吗?此毒无药可解,每月十五便会发作一次。”
完颜殇没有和他废话,他使出了璃箫剑,一把刺入了师父的胸膛里。
“完颜殇,你救不了她的!”血,顺着师父的嘴边留下,师父吐了一大口鲜血,躺在了冰面上。
我看着完颜殇拔下了璃箫剑,我看着鲜血染红了冰面,我看着完颜殇拿着带血的璃箫剑缓缓朝我走来。
“师父!”我不顾一切地朝师父跑过去,中途却被完颜殇拽住。
他平静地对我说道:“音泪,都结束了,跟寡人回皇宫吧。”
我愤恨地推开他:“你害了我师父,你为什么要伤害他。”
“音泪,跟寡人回去,你师父他早就已经死了,这是在幻境里面,你仔细看看,他不是你师父。”完颜殇将我拉到了那具躯体面前,这时,那具躯体化为了一团云雾,烟消云散。
“不!”我上前想去抓住那团云雾,又被完颜殇拽住,他捂住了我的双眸。
“他不是你师父,这是你为自己创造的一个幻境,你还不明白吗?”
泪珠,从完颜殇的指缝里流下,完颜殇松开了我,他看着自己湿漉漉的手掌,心绪万千。
我心灰意冷地拔下完颜殇腰间的匕首,看着那晶莹透亮的匕首,我对完颜殇说:“既然是场幻境,就让它随风烟消云散了吧。”
“音泪!”完颜殇伸手想要阻止我,他什么也没能阻止的了。在他的注视下,匕首,没入了我的心口里。
痛,痛彻心扉的痛。
此时此刻,我想,幻境,该烟消云散了。
……
我从床榻上醒来,完颜殇守在我身旁,整个人看上去,都憔悴了不少。
看到我醒来,他自然是高兴的,他对我说:“寡人去传太医,你先休息一会儿。”
“不需要太医,你出去!”我冷漠地对完颜殇说道。
完颜殇没在意,他很关心我。
“音泪,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必须要传太医。”
我拿起枕头,砸在了他身上,我恼怒地冲他喊:“我说过,我不需要太医,你出去!只要不见你,我自生自灭都行!”
第三百六十五章、数日冷战,局面生冷(上)
“你真的是无可救药!”完颜殇踢开了脚下的枕头,气愤地对我说道。
我回答道:“彼此彼此罢了。”
完颜殇恼怒地推开了大殿的门,走出了璃宫。
出了璃宫之后,他对殿外的侍卫还有宫女们说:“没有寡人的命令,不准给公主传太医,更不准给公主喂药,违抗者,杀无赦!”
言罢,完颜殇怒气冲冲地走出了璃宫。
如歌端来了一碗燕窝粥,她把燕窝粥放到床榻旁的桌子上。
如歌走上前扶起我,她对我说道:“公主是不是惹圣上生气了。公主昏迷的这段日子,一直都是圣上留在璃宫照顾公主的,为了方便照顾公主,圣上甚至都把奏折都移到璃宫这里批阅了。奴婢觉得,圣上对公主这般好,公主不应该惹他生气了。”
“如歌,你觉得,他对我真的好吗?”我端起桌上的燕窝粥,对如歌说。
如歌告诉我:“公主,这后宫里的女子,都想要得到圣上的恩宠,却遥遥无期。圣上待公主如此,是这后宫中的女子求之不得的礼物。”
我及其讽刺的一笑:“如歌,完颜殇所谓的对我好,不过是他自己觉得亏欠罢了。他那不是对我好,而是在还债。”
如歌慌忙捂住了我的嘴,她忧心的告诉我:“公主,话可不能乱说。璃宫里人多眼杂,万一被哪位多嘴的婢女听见了,传到了圣上耳朵里,公主可就小命不保了。”
我推开如歌,我平静地对她说:“传到他耳朵里又能怎么样。完颜殇他不会杀我的,对他来讲,我还有许多的利用价值,假如我现在死了,哪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公主。”如歌已经很无奈了。
我把燕窝粥递给她:“这碗燕窝粥你留着吃,本宫昏迷的这段时间,你已经也挺累的,本宫没什么东西可赏赐给你,这碗燕窝粥,就当做感谢的礼物吧。”
如歌拒绝了我,她把燕窝粥放到桌子上,对我说:“公主昏迷的这段的日子,除了药水以外,什么食物都灌不下去。公主还是吃点吧,这样下去的话,公主的身体会撑不下去的。”
我再次回绝,我说她:“唉,你怎么跟话这么多,都说了,本宫不想吃,送给你了,你若是不想吃,就倒掉吧,反正本宫也不喝。”
“公主,恕奴婢不能从命。”
我有些心烦意乱,不禁想赶如歌走。
越是心烦关头,糟心事来的越多。如歌没赶走,殿外反而又进来了一位。
殿外传来了一阵娘娘腔的声音。
“虞美人驾到!”
我正在心里面猜想着虞美人是谁,来璃宫要干什么的时候,她直接推开殿门,走了进来。
殿内仿佛被换了空气一般,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花香气,我也说不出这是什么花的香气。
“听闻皇妹身体抱恙,我这个当姐姐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这不,昨日想起来上一次圣上送的药材,于是特意带来了,来看看皇妹。”虞美人坐在了我身旁,她关心的问我,“不知皇妹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儿?”
“西州被灭国。百里皇族被屠杀,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复仇的心吗?和灭国的仇人在一起,真的是你想要的结局吗?”我问道。
她冷笑:“百里音泪,你这样高高在上的嘲笑着我。可你自己呢,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你说我没有复仇之心,做了圣上的妃嫔,难道你自己不是吗?如果你不是的话,那当初西州皇族被屠杀之时,你又在哪里?”
“我……”我哑口无言,是啊!百里一族被灭门的时候我又在哪里呢,我自己什么都没有做,现在,哪还有资格指责她的不是。
虞美人起身,她抚上自己的脸庞,对我说:“我真该庆幸和你长了一双相似的眼睛,整个百里皇族的人都被屠杀,圣上只留下我一人。皇妹,你知道圣上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说,我的眼睛使他想起了一个人,所以,他就将我留了下来,并且封给了我一个美人的称号。”
“这么长时间了,你就没有想过报仇吗?父皇当初那么宠爱你,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了父皇,替百里皇族报仇吗?”我提示着她,“比如说,杀了当今圣上。”
“杀了圣上?哈哈哈!还真是可笑。百里音泪,圣上想起的那个人是你吧。”她问道。
我说:“是又怎么样?百里锦柔,我觉得你还是早日逃出去,完颜殇和我从小长到大,以他的做事风格来看,他对你不过是一时的新鲜感,因为你和我有着相似的眼睛。一但他舍弃了你,你的下场,和百里皇族的下场没什么区别。”
虞美人面露阴狠,她气势汹汹地反驳道:“百里音泪,最该离开这里的人是你吧,圣上他是喜欢我的,从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现在也是。不然的话,他不会留下我的。”
“你以为我不想离开这里吗?我很想离开这里,但是不是现在。”我对她说道,“圣上喜欢你,关我什么事,我只不过看在你我当初姐妹情分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一次。如今,整个百里皇族的人就剩下你我了,我也不想和你争斗什么。你走吧,别再来璃宫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你!”我这么快就赶人,虞美人显然是有些不痛快。
我对如歌讲道:“如歌,送客。顺便把虞美人送来的东西还给她,本宫的身体好着呢,用不着这些补品。”
如歌端起那些补品,交给了虞美人身边的宫娥。
想不到她身边的宫娥却拒绝接受这些补品,客气地说道:“公主还是收下吧,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我家美人送出去的东西,坚决不会带回去。”
如歌只好放下了东西,并对虞美人说道,“虞美人,这边请。”
虞美人一甩袖袍,傲气地往大殿外走去,连她身边的宫娥,走起路来都是趾高气昂的,走过去以后连殿门都不关。
“如歌,你去把殿门关上,阳光太热了,照得本公主有些不习惯。”她们走后,我只好让如歌去关门。
第三百六十六章、数日冷战,局面生冷(中)
殿门被关上了,如歌觉得大殿里有些闷,光线又有些黯淡,便自作主张打开了我书桌前的那一扇木窗。
一大束阳光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金黄的阳光洒在书桌前的那座盆栽身上,格外耀眼。
望着那一大片又一小片的阳光,我的心里仿佛涌出了暖意一样。
我摆手示意如歌:“你再打开一扇窗户吧,这样,大殿会一下子亮堂许多。”
如歌有些惊讶,她以为我不喜欢阳光的照射,所以就只是打开了书桌前的那扇窗户,其余的几扇窗户,她都没有打开。
如歌错愕地打开了大殿内全部的木窗,这下,整座大殿内亮堂了许多。
我走下了床榻,躺在床上好久的我,猛然间起身,身体竟有些僵硬,走了一步之后,我直接跌倒了。
如歌走上前扶起了我,当她准备扶我坐回床榻前之时,却被我拒绝了。
我对她说:“我昏迷有几天了,总是在床榻上躺着,身体有些僵硬,想起身走一圈。”
“公主这身体,怕是要一段时间恢复。”如歌忧心忡忡地对我说道。
我只好慢慢向她解释:“如歌,本公主又走不远,你扶本公主到书桌前坐会儿就行了,本公主想看会儿书、练会儿字。”
如歌奈何不了我,她只好扶着我走到了书桌前,我坐在书桌前拿起了纸和毛笔,如歌站在一旁帮我研磨。
我的心思并不在写字上面,我看向了窗外。
窗外的石榴树如今已经长出了新芽,密密麻麻的芽包给光秃秃的树干增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我一边在宣纸上画着奇奇怪怪的符号一边问如歌:“本公主昏迷了多久?”
如歌回答道:“七天。”
我说:“时间那么长?怪不得大殿里的石榴树都长出了新芽。”
我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扶着桌子缓缓支撑了起来,我对一旁还在研磨的如歌说:“本公主想去殿外的那棵石榴树下坐会儿,如画,我们一起去吧。”
如歌放下了手里的砚,她低头向我解释道:“回禀公主,圣上前段日子吩咐过,不准奴婢们带公主去那棵树下。”
我嘟起了嘴:“除了这些,他还说什么了?”
“圣上还说,如果奴婢们带公主去那棵树下的话,满门抄斩。”如歌答复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哆哆嗦嗦地跪在了我面前,“奴婢知道公主很想去那棵石榴树下坐会儿,奴婢能理解公主失望的心情。公主要是气的话就把气全撒在奴婢一个人身上,请不要连累奴婢的家人。”
我弯腰扶起她,我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你以为本公主是什么人?不讲一点儿道理的人吗?你别害怕,本公主保证,以后哪里都不会去,就在大殿里待着,绝不会拖累到你,更不会连累到你的家人。”
如歌抹去眼角上面的泪珠,我从她的神情里看出,她对我还是有些不信任。
我伸手再次向她保证:“本公主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做出连累的你以及你家人的事情。如果做出来了,本公主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报。”
最后这八个字我还未说出口,便被如歌捂住了嘴,如歌对我说:“奴婢相信公主,公主别再发誓了。奴婢害怕公主真的会出什么意外。”
我大大咧咧地拍着她的肩膀肘告诉她:“哎!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怕什么,本公主这样保证,正是让你心安。”
“但奴婢还是担忧公主的安危。”如歌左右顾虑着,连说话都是犹豫不觉的。
如歌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我打断了,我对告诉她:“本公主不会有事的,你呀!整日里不要担忧这,担忧那的,你得向墨画学习,本公主觉得她比你好多了。”
“公主昏迷之后,圣上就把墨画赶走了。圣上说,是因为我们俩做事不好,才会令公主你昏迷不醒的。墨画把罪责都拦在了自己身上,让我留了下来。奴婢想,也许过几日公主身体好些了,圣上会再为公主令找婢女教习公主宫规。”
“此事你为何到现在才向本公主禀报?完颜殇都离开许久了。”我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此事你不必担心,本公主会想办法让墨画回来的。”
“奴婢在此谢过公主殿下。”如歌俯身对我一拜。
我拒绝她的谢意,我对她讲道:“墨画她不仅是你的好朋友,也是本公主的好朋友,你们俩都被换走了,本公主真不知道再来的司仪会不会向你们俩一样通情达理。”
我拍着她的肩膀肘保证道:“你放心好了,有本公主在,你们俩一定不会分开的。”
如歌感动的对我说道:“公主的好心,奴婢铭记于心,奴婢不知该如何感激公主。奴婢愿至死追随公主,绝不会背叛公主。”
“如歌,你能不背叛本公主,本公主就已经很高兴了。至死追随倒不至于,你有你自己的人生,本公主无权干涉,况且,本公主不希望你至死追随本公主。”听到如歌的保证,我忽然间想到了以前那些说要至死追随我的属下,如今,他们一个个都离开了我。
经历了那么多的离别,我实在不想再去经历这些了。
如歌有些误会我的话,她问:“公主是嫌弃奴婢吗?”
我连忙解释:“不是嫌弃你,而是本公主觉得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如歌,你也是一样,本公主希望你以后能过得更好,而不是至死追随本公主。”
如歌总算明白了我的言外之意。
她对我说:“公主今日的这番话,等墨画回来之后,奴婢一定会一点也不漏的传达给墨画。我们俩能遇到公主你这样的主子,也算是……”
如歌正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时,我捂住了她的嘴,她未说完的话不得不收回。
“如歌,你照顾过那么多天,也该累了,本公主给你放一天假,你回房间休息一天。”我对如歌讲道,“明天有事情,本公主再传唤你。”
“奴婢在此谢过公主殿下。”
如歌兴致勃勃地离开大殿以后,我望着窗外,无奈地自言自语道:“总算能安静一会儿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数日冷战,局面生冷(下)
片刻的安静对我来讲算不上安静,如歌离开大殿后不过片刻,完颜殇又再度过来了。
他不仅带来了太医,还带来了大理寺的官兵。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在屋内窝藏刺客吗?”本来还在镇定自若的我,看到完颜殇来到以后,立即不镇静了。
完颜殇看到了我桌面上放置的那些药材,他走过去,拿起一株灵芝,细细地端详着,然后,他问我:“寡人不是说过不准请太医,不准对你用药吗?那么,这些药材是谁送来的?”
“完颜殇,这是我的宫殿,我做什么事,你管得着吗?”我起身冲完颜殇说道。
“这是寡人的皇宫,公主做什么事情,寡人自然是管得着。”完颜殇冷冷地看着我,“尚义局的人是怎么教习的宫规,到现在了,你还是直呼寡人的名讳。她们没有教过你,天子的名讳,是不能直呼的吗?”
“你是存心来找事的吧。”我一拍桌案,心中,莫名地恼火。
完颜殇对身后的太医说道:“公主神志有些不清,你去看看,是不是昏迷所导致的?”
太医走过来的时候,我慌乱地推开了那位太医,我书桌前走去。
那位年轻的太医很快就追了上来,他站在我面前,对我说:“公主,这是圣上的口谕,请公主不要让微臣为难。”
我拔下头上的发钗,放在自己的手腕上,我义正辞严地对他说:“你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你会更为难。”
太医不敢啃声,更别提再往我身边走一步了。
完颜殇望着我,他挑了挑眉,看样子,我的做法,对他根本起不了作用。
末了,他对太医说道:“太医,不用管公主,直接给他看就行。”
说完这句话,完颜殇又继续对我说:“公主真以为寡人什么都不知道吗?百里音泪,寡人其实什么都知道,虞美人刚才来过这里,这些药材都是她送来的。百里音泪,你可不要忘记寡人刚才说过的那些话。”
我空目无神地看着完颜殇,我对他说:“完颜殇,除了杀人和利用,你什么也不会。”
话毕之后,一个巴掌愤怒地甩在了我的脸上,脸颊火辣辣的疼痛。
我依然觉得我的话没错,我嘲弄的一笑道:“哈哈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除了这些,你在我的眼里真的一文不值。”
“来人!去把虞美人带过来。”完颜殇冲着身后那些大理寺士兵说道。
完颜殇的命令刚一下令,大理寺的士兵立即把虞美人带了过来。这才过去了不久,虞美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衣衫凌乱,模样十分狼狈。
完颜殇对她说:“寡人之前难道没有提醒过你,璃宫不准外人踏入,没有寡人的口谕,你是如何来的胆量,踏入璃宫的。”
虞美人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她爬到完颜殇身前,抓着完颜殇的衣衫向他解释:“圣上,不是这样的。妾身听说公主病了,所以就带了一点补身体的药材,来看看公主。圣上你要相信妾身啊!”
“哦?相信你?你有什么证据让寡人相信你。”完颜殇无情的踢开虞美人,“虞美人,在你来璃宫之前,寡人就下了口谕,没有寡人的命令,私自为公主请太医,送药者——杀无赦!”
虞美人整个人几乎瘫在了地上,她看向了我这里,并连爬带滚爬到了我身边,她对我说道:“音泪,我们是姐妹,对不对?皇姐受难,你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对不对?音泪,你要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推开了她,说道:“百里锦柔,你我虽说是姐妹,可你以前,总是仗着自己父皇的宠爱,处处刁难我在先,如今的一切,是你罪有应得。皇姐,我救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百里音泪,你……”虞美人自知在我这里无望,于是她不得不跑到完颜殇面前,再次为自己求情。
“圣上,妾身与你在一起少说也有几个月了,念在你我几个月情分的份上,圣上您真的忍心杀了妾身吗?”
完颜殇大步走到了她面前,望着跪在地下的虞美人,他对她说:“寡人觉得,虞美人是位识大体的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日之事,寡人若饶恕过你,寡人失去的,是全天下的不信服,可寡人若是不放过你,寡人最多失去一位美人罢了。美人可以失,但这天下,不可以!”
完颜殇说完这句话后,虞美人跪在地上,痴痴地笑着,她对完颜殇说:“圣上可以给臣妾宠爱,也可以一句话杀了臣妾。哈哈哈!什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真是可笑啊可笑!”
完颜殇转过了身,他对大理寺的官兵们说道:“来人!把虞美人押进大理寺,传寡人命令,明日午时三刻,午门处斩。”
这场闹剧结束后,完颜殇找来了太医为我把脉。
太医说我身体恢复的很好,日后再好生调养,便无大碍。
太医问诊过后,便退了下去,大殿里,只剩下我与完颜殇。
我拿起一本书,坐在书桌前,悠闲自在地看着书,完全不把完颜殇当回事。
完颜殇夺下我手里的书,他把书丢到书桌上。
我又拿起那本书,对他讲道:“圣上连我也要杀掉吗?百里皇族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了我一人,圣上若担忧我日后会危急到你的安全,何不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百里音泪,你不要仗着寡人喜欢你,就对寡人如此放肆!”完颜殇再次夺走我手里的书。
我死死的攥住手里的那本书,盯着他说:“完颜殇,你以前不是告诉过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现在,我是整个百里皇族唯一的族人,你一日不除掉我,我便一日危及着你的性命。”
“百里音泪,你就那么想夺取寡人的性命吗?”完颜殇一把甩掉手中的书,他抓着我的肩膀肘,对我说,“音泪,如今你已经回来了。寡人也已经得到了寡人想要的东西,我们重新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第三百六十八章、逃跑未果,另想出路
我抬手一掌甩在了完颜殇的脸颊上。
完颜殇松开了我,他对我说:“百里音泪,寡人把你以前所拥有的那些东西都还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沉重地放下手臂,万般失望地对他说:“完颜殇,你所谓的结束,不过重新开始罢了。我以前所拥有的东西,你从来都没有还给我。”
“你还在惦记着你师父是不是?你还在记恨着寡人?”完颜殇摔门而去,他对我说,“百里音泪,寡人真不知道自己要对你说多少,你才会明白。百里音泪,你永远也不会明白寡人对你的良苦用心。”
我望着完颜殇离去的背影,自嘲的一笑道:“良苦用心吗?完颜殇,有时候,我真恨你对我的全部喜欢,都是出于利用。”
我待在大殿里,整整一上午,我都在看书。
中午的时候,十几位侍女送来了一桌的饭菜。
我问她们:“这些饭菜都是谁让送来的?”
掌事的宫女告诉我:“回公主,是圣上让奴婢们送的。这是圣上的心意,请公主务必收下。”
我没有说什么,摆手示意她们都退下。
其她的婢女都退出了大殿,唯独那位掌事的宫女没有退出大殿。
她对我说:“圣上下令,让奴婢们侍奉公主用膳,奴婢们现在离开的话,圣上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本公主倒觉得,挺好交代的。”我说,“既如此,你便留下吧。反正这一桌子佳肴本公主也吃不完,你也坐下来,我们一起吃。”
“公主身份尊贵,奴婢怎么能和公主一起用膳。”她拿起了一双筷子,问道,“公主想吃哪道菜,奴婢帮公主夹。”
我对她说:“本公主喝一碗粥就行了,这些佳肴,等会儿你都把它们撤下去,分给璃宫的婢女,估计她们都没有用膳。”
“喏。”我喝粥的时候,那侍女唤来了站在外面的宫婢,把这一桌的佳肴都撤了下去。
当那位宫婢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对她说:“你告诉完颜殇,晚膳他不必那么大费周章了,一碗粥就行了。”
“喏。”
午膳过后,大殿内又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忽然间后悔给如歌放假了,若我没有给她放假的话,或许她可以陪在我身边,跟我说几句话。
但如今,唉。
我待在大殿闲来无趣,于是我便趁着璃宫的侍女忙活的时候,悄悄地溜出了璃宫。
我很想出宫去玩,以前明月在的时候,我和她经常溜出去完,我们去逛上元节的集市、去吃李子铺的糕点、去河边放河灯、去桥上看晚上的烟火……想来,那时候的我,过得是那么的快乐,如今,我再也回不到那时候了。
想到出宫,我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我以前和明月溜出宫的秘密通道那里,望着被堵死的秘密通道,我心绪万千。
望着这座朱红的宫墙,想到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能溜出去了。我不禁又开始难过起来。
我半身依靠在宫墙前,望着宫外广阔的天空,天空很蓝很蓝,蔚蓝的天空上面,还浮现着几片云朵。看着那些漂浮在宫外的云朵,我好想离开这里,回血殷之海,至少,那里比这自由多了。
一想到血殷之海,我忽然间有些后悔替师父报仇了。我想,也许当初我应该听从师父的旨意,留在血殷之海的。然而我一想到师父死亡的画面,我之前的那些后悔,不禁又全部破灭。
“独自一个人呆在此地,是想要逃离这里吗?”正在我发愣的时候,完颜殇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你跟踪我?”我转身问他,语气里,一点儿惊讶的反应都没有,面对完颜殇的跟踪,我好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
“寡人是不是应该感谢自己的警惕度高,提前派人跟踪着你,若非如此,你是不是早就走了。”完颜殇问我。
我冷笑着回答道:“走?你都把出口堵这么严,宫外,还多加了一层防卫,我能走到哪里?完颜殇,你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防止我溜出宫吗?”
“你知道就好。寡人就怕公主不知道,所以特意提醒一下。”
“完颜殇,你把我囚禁在这里又能怎么样,我根本不喜欢你,我甚至特别讨厌你。囚禁了我,你又能改变什么?”我试图和完颜殇协商,让他放过我,“我可以选择留下来,但是我希望,你能放了小豆包。他不是这一切的参与者,他也没有对你做过什么,我希望你可以放他出宫,这宫里,不属于他。”
“公主现在对寡人说这些话,自己都不觉得可笑吗?”完颜殇走到我面前,挑起我下巴,他故意贴近我耳边说道,“音泪,寡人是天子,寡人可以掌控任何人的命运,包括你。”
我一把推开他,我愤恨地对他说:“完颜殇,事到如此,你还是不肯放过小豆包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发动的那场战争,造成了西州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小豆包也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他的家人都被你们害死了,现在,你连他都不愿意防过吗?”
完颜殇双手背后,他傲气地对身后的侍卫命令道:“来人!送公主回宫。”
“完颜殇!你卑鄙无耻!”侍卫拉着我回宫之前,我指着他喊道。
因为我的这一句话,完颜殇特意延迟了我回宫的时间。
他站在我的面前,目光凌厉,他坚定地告诉我:“倘若你站在和寡人同等的位置上面,你可以比寡人更卑鄙无耻一点儿。”
我避过他,甩开我身边的侍卫,我对他们说道:“你们放开我,本公主自己会走,不劳你们费心。”
“公主,可这是圣上的口谕。”两位侍卫在一旁有些为难。
站在我身后的完颜殇看到了这一幕,他立即开口对他们说:“放开她,让她自己走。”
完颜殇都亲自开口了,两位侍卫只好放开了我,一路上,他们一直跟随在我身后,直到我回到璃宫为止。
第三百六十九章、深夜来客,竟然是你
“公主这是去哪里玩去了,奴婢找遍了整个璃宫,都没有找到公主。”如歌站在宫门外,等待着我回宫。
我望向身后已经离开的侍卫们,没有回答如歌,直接走进了大殿里。
如歌随即跟了上来,她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对我讲道:“近来宫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很不太平,据传言好像是出了刺客。公主这几日能不出去,尽量还会不要出去了,圣上派人跟着公主,也是为了公主的安全着想。”
“如歌,本公主之前已经说过了,要给你放一天的假。你回去休息吧,本公主有些累了,想回大殿里休息一会儿。”我说着便走进了大殿里,并且关上了大殿门,把如歌拒之门外。
“公主。”如歌敲着大殿的木掩门,很是无奈地对我说。
我站在木掩门前,告诉她:“你回去休息吧,另外,等晚上御膳房的人来送晚膳的时候,记得告诉她们,本公主不饿,让她们把晚膳带走。”
“公主。”如歌还在敲门的时候,我就从里面把木掩门锁上了。
如歌敲了一会儿,也就不敲了,她失望地从我殿门前走了。
我盘膝坐在大殿里,惆怅地望着天花板。
我想,若明月还在这里就好了。她能陪我叙叙话,讲讲这宫里的一些传闻,还能再陪我喝杯茶,下盘棋,我们还能一起去殿外捉蝴蝶,放风筝。
想到明月,我不禁又开始难过起来,我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明月,你又在哪里?我还记得当初你对我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现在呢?现在的你又在哪里?你说过要做我一辈子的好姐妹的。”
我坐在地上,回想着过去的许多事情。
有难过的、有悲伤的、有快乐的、也有离别的。回想起过往的许多记忆,我竟然坐着睡着了。
也不知自己昏昏沉沉的睡了多久,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没入昏黑,大殿里没有点烛灯,黑压压的一片,殿内的摆件,全都是模糊一片的。
望着这一片漆黑,奇怪的是,我居然开始喜欢这片漆黑。
我没有点灯,黑夜掩盖了一切,我喜欢这样的黑夜。
望着窗外若隐若现的灯火,我感到了一种不适应,我起身走到了窗前,伸手准备关上窗户。
然而窗外忽然闪现出一个人影,随着距离的拉进,那个人影距离我也越来越近,我以为璃宫里来了刺客,吓得一边慌忙关上窗户,一边喊人。
“有刺——”后面的两个字我还未开口说出,便被那位刺客捂住了嘴。
刺客将我拉到了一侧蹲了下去,他对我说:“嘘!别说话。”
正当我准备挣扎的时候,我看到了一群侍卫,从我的窗户前走过,紧接着我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公主,你刚才有没有看见奇怪的人进了你的寝宫?”敲门声依然还在继续着,敲门声里伴随着盘问。
我回答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本公主已经休息了,你们要进来盘查吗?”
敲门声停了下来,巡逻的士兵对我说:“宫里进了刺客,属下看见刺客进了公主的寝宫,倘若公主还在休息的话,属下就不打扰了,公主休息吧。”
“恩。”
“倘若公主看见刺客的话,记得禀报属下。圣上有令,见到刺客,杀无赦。”
“你放心好了,本公主自然是不会放过刺客!见到他,会立即向你禀报。”我看向身边的刺客,向门外巡逻的士兵保证。
“打扰公主休息了,属下等告退。”
巡逻的士兵走后,我对旁边的刺客说:“烛灯在书桌上,火折子就在旁边。这大殿里的物件倒是有几样东西,比较值钱,估计应该能换个几百两银子。”
“所以,音儿是把我当做了小偷了吗?”刺客摘下脸上的黑面罩,他对我说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想逃出这里,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拓拔昊,跟你一起离开,和留在这里,又有什么区别?”我盯着他说,“若不是因为你的冲动,师父他根本不会死。”
“你把想象成什么样的人了,卑鄙无耻的小人?事实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所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对,我的确恨你师父,恨他害了七星的掌门,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他。因为我知道他是你师父,我不想因此和你反目。”拓拔昊唠唠叨叨了一堆,只为了向我解释。
我完全听不去他所言的那些话,师父已经离开了,他再说这些多余的,又有何用,师父不会活过来了,不会了。
“所以,你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就是在为自己洗白?”我失落的对他说道。
“音儿,这是完颜殇的一场计划,他在你师父身上下了剧毒,而且那毒性刚好是在你师父使用武功的时候发作。到现在你都还不明白吗?真正杀害你师父的人,是完颜殇,他做这些,只为了让你我反目,让你回西州。”拓拔昊很是激动,说话的语气都加重了许多。
我淡定地对他说:“就算是完颜殇下的毒,我师父的死,也是与你有关,若是你当初肯放他走,这一切就不会这样上演了。”
“我——”拓拔昊口结,他也想不出该怎么去向我解释。
我把这当做他的承认,他承认师父的离开与他有关。
我再次对他讲:“完颜殇四处在抓你,你还是早点儿走吧,今晚的事情,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小豆包,我已经把他救走了。音儿,我想带你离开这里,我担心你在这里会受到……”
“拓拔昊,完颜殇待我很好。我在这里过得也很好。”
“音儿,你?”
我转身,决绝地对他讲:“你走啊!哦,对了,见到小豆包,你记得告诉他,让他先回血殷之海,那里有足够的食粮,足够他过完一生。”
“除了这些,再也没有别对话要对我讲了吗?”拓拔昊的神情有些忧伤。
“没有。”我大步流星往床榻旁走去,“拓拔昊,我要休息了,要走的话,快点走。”
“音儿,对不起。”拓拔昊跟随我身后,动手打昏了我,“对不起,我还是想带你一起离开。”
第三百七十章、离开之路,并不容易(上)
醒来时,我躺在一艘船上面,小豆包坐在我的身旁,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看着我。
见我醒来,小豆包立即兴冲冲地向拓拔昊禀告,他对拓拔昊说道:“大哥哥,师父她醒了。”
此时的拓拔昊,他正在划船,小豆包告诉他我醒来的时候,他拍着小豆包的肩膀,对他说:“小豆包,你去观察一下周围还有没有官兵。有的话,记得通知我一声。”
小豆包点头答应他,他笑嘻嘻地回答道:“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身旁的小豆包,我莫名地一笑,我对小豆包说道:“小豆包,你是怎么跟他走的,你就不怕他是坏人吗?”
拓拔昊听到了我的这句话,他转身白了我一眼,我本以为他是要反驳我,然而他并没有反驳。鄙视的看着了我一眼之后,他又继续划船的动作。
小豆包对我说:“我倒是觉得,大哥哥不像是一位坏人,小豆包觉得他对我挺好的,他比那些天牢里的官兵好多了。大哥哥还为小豆包带来了吃的,小豆包已经好久没有吃东西了。天牢里给的食物,全部都是发霉的。”
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小豆包捂着肚子,显得有些委屈。
我摸着小豆包的头,安慰着他:“没事的,都过去了。以后,有我们在,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拓拔昊摆手对小豆包说道:“小豆包,你日后若愿意考取功名的话,朕可以给你一个学习的机会。”
“我的徒儿才不要考取什么功名呢!”我和拓拔昊的意见完全不一致,“我要教小豆包学习剑法、还要教他曲艺、舞艺,这是我收的徒儿,自然该由我来做主。”
听到我的此番话,拓拔昊再次白了我一眼。
我捂嘴‘噗嗤’一笑,我傲娇的对拓拔昊说:“小豆包是我收的徒儿,他想学什么,自然该由我这个师父来做主。”
“人是朕救下的。算起来,小豆包欠朕一个人情,朕自作主张给他选择未来的人生,也不算过分吧,毕竟,朕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拓拔昊坚决不让我,他继续和我争执着。
我拉过小豆包,认真地问他:“徒儿,为师跟你一个选择权,你愿意跟随谁?若你跟随他的话,以后别叫为师师父。”
言罢,我和拓拔昊同时笑了。只有小豆包自己还在犹豫着,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小豆包无奈的看着我们俩,他对我们俩说道:“师父,大哥哥,小豆包能两个都选择吗?小豆包觉得两个都选择的话,决定权可以多一点儿,比如说上午可以学习四书五经,下午学习剑法,等到晚上的时候师父再教习徒儿曲艺还有舞艺,小豆包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脚踏两只船,跌得快。”小豆包说完这一句话,立即遭受到了我的反驳。
我瞪了小豆包一眼,小豆包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得罪了我。
拓拔昊笑了,他对我说道:“所以,音儿算是原谅我了吗?”
我就是不肯说出实话,我撇嘴,不高兴地对他说道:“算不上原谅。我只是看在你救了小豆包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罢了。我没有原谅你。”
拓拔昊笑了,他对我说道:“算是原谅了吧。”
“不算。”我转身,不想理会他了。
他默默地一笑,继续划起了船。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小豆包,此时的他,依然在犹豫当中。
我对小豆包说道:“算了算了,为师不和你计较了。你愿意这样学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为师有一个条件,为师既然给了你这个条件,你必须要努力,不要让为师失望。”
小豆包态度认真地答应我:“师父,徒儿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心不在焉的了,徒儿肯定不会令师父你失望。”
我点头表示信服。
我从衣衫里取出一把血殷扇,递给小豆包,我对他说:“这把血殷扇是你师祖当初送给为师的武器,现在为师把它送给你,希望日后,你不要令为师失望。”
“徒儿谢师父。”小豆包高兴地接下我递给他的血殷扇,然后谢过我。
我拍着他的肩膀,信服地对他说:“从此以后,你算是血殷之海的门徒了,为师相信你会学习好的,所以你一定要努力。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都可以请教为师。”
“恩。”小豆包再次点头。
见我都送礼物给小豆包了,拓拔昊也要和我一样,他停下了划船,摘下了腰间的玉佩,交给小豆包。
“呐!这枚玉佩是朕以前尚学堂的时候,夫子送给朕的,夫子的意愿是让朕努力学习。现在,朕把这枚玉佩交给你,希望你以后的科举考试能一鸣惊人。”
小豆包收下了拓拔昊给他的那枚玉佩,同时,他对拓拔昊说了一声谢谢。
这下,我们两个人都送了小豆包物品鼓励他。对于小豆包未来的发展,我还是满怀期待的。
拓拔昊继续划着船,我坐在船头,欣赏着夜晚的景象。
今夜不知是十五还是十六,听别人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我倒觉得,十五和十六的月亮一样圆。白白胖胖的月亮像个年糕一样,吧唧咬下一口,味道也许像年糕一样好吃。不知为何,望着那一轮白白胖胖的月亮,我忽然间笑了,许是离开了想离开的地方,心里面很高兴吧。
我伸手抓了一捧水,湖面里的水很凉丝丝的,若是夏天,光着脚丫在这湖面上戏水,一定玩的不亦乐乎。
船头的灯笼照亮了周围的湖面,往远处望去,整片湖面闪闪发光,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样,亮晶晶的,甚是好看。
“师父笑什么?”小豆包疑惑不解的看着我。
我轻轻摇晃着身体,笑盈盈地告诉小豆包:“为师笑啊,你我师徒自由了,终于不用再被囚禁这座深宫里面,像一块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是这样吗?师父。”小豆包听完我说的话,有些不相信。
“当然是了。”我坚定地咬定事实。
拓拔昊这时却突然插话,他说:“你师父通常都是傻笑,她所言的那些话,无非是在为自己找借口罢了。小豆包,你可不要相信你师父的话。”
第三百七十一章、离开之路,并不容易(下)
“拓拔昊,你不要随便拆我的台。”我起身,踉踉跄跄地冲上前,想夺去拓拔昊手里的船桨。
一场闹剧即将在我们俩之间上演。
拓拔昊故意把船桨举的很高,让我够不着。
他笑着对我讲道:“音儿想夺得话尽管来夺,夺到的话我就认输,任凭音儿处置。”
“好!这是你亲口说的,我如果夺下的话,你可不要反悔。”我伸出食指指向拓拔昊讲道,态度极其的认真。
在我夺去船桨之前,我特意叮嘱小豆包:“小豆包,你可要帮你师父做个鉴定人,倘若他要是反悔,你定要替为师出气。”
“怎么个出气法?”小豆包十分不解。
我告诉他:“当然是我们俩合伙,上去揍他一顿。”
“啊?”小豆包更不解了,“师父,你确定此法你能出气?”
我一边踮起脚尖夺去着拓拔昊手里的船桨,一边气喘吁吁地对小豆包说:“怎么不行!把欺负你的人打一顿,你难道不觉得特别痛快吗?”
“不……”
小豆包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拓拔昊给打断了。
“小豆包,你师父让你做什么,你尽管做就是,万一要是惹火了你师父,说不定她先打的不是朕,而是你。”
我下手不甚太重,一掌落在了拓拔昊肩膀了,拓拔昊微微一震,手里的船桨也不慎滑落了下来,正好让我接住。
他委屈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肩膀,可怜巴巴的对我说:“音儿下手怎么如此之重。”
我掐腰,理直气壮地告诉他:“还不是因为你刚才的那句话惹火了我,要不然,我怎么会下手那么重。”
“真的很疼。整条胳膊都快要废了。”
我摆手,不屑地说:“谁让你刚才说那句话的,你活该。”
此时,拓拔昊委屈地念叨着:“音儿,看在我们相识十几年的份上,你一点儿心疼感都没有吗?”
我拿出随身携带地治跌打扭伤的药,挽起拓拔昊的衣袖,准备帮他敷药。
我严重怀疑某人是不是装出来的,本来他是很委屈的,真当我关切地为他涂药之时,他却拒绝了。
拓拔昊放下了衣袖,他收下了我的药,对我说:“现在好像又不疼了,这瓶药,我还是先收下吧,万一这是内伤,以后复发的话,说不定还能拿出来用。”
“可它是治疗外伤的药。”我言外之意是你留着这瓶伤药也没有用,不如还给我。
拓拔昊根本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他点头表示知道,知道这是治疗外伤的药。
我伸手想向他要回药,他却把药揣进了自己的衣衫里。对于这个做法,他还特意为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拓拔昊向我说:“我现在虽然是没有受伤,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以后不会受伤,万一要是以后受伤了的话,这瓶药留着倒也不可惜。”
我脸上写满了无语。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不反驳,坚决不反驳。
我沉静的思考当中之时,小豆包却在此时摇了摇我的胳臂,他指向远处,焦急地告诉我:“师父你看,远处那么亮的灯火,会不会是西州官兵的船只?”
“情况有些不妙。我们得赶紧走了。”拓拔昊一把夺去我手里的船桨,他连忙提醒我,“你们俩赶快坐下来,我们得加快速度离开这里,再晚就来不及了。”
话都还没有说完,拓拔昊加快速划起了船。
“小豆包,把为师给你的血殷之扇拿出来,待会儿那艘船靠近我们的时候,随时准备好攻击。”我说完便拔下了拓拔昊腰间的银剑。
“你尽管划船,倘若他们过来的话,我会保护你们俩的。”我紧攥着手里的剑柄,手心里都攥出了汗,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保护住他们俩。完颜殇竟然派来一艘大船,他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船都派来了,他怎么会轻易放了我。
“师父会不会水?”小豆包忽然问我这个问题。
我摇头对他讲:“为师不会水。就算会水的话,我们也逃不走,湖面很宽,估计我们游到一半就没有力气了。”
“既然此法行不通,那么师父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我回答直爽,没有办法就是没有办法。
“完颜殇的船只距离我们还有三里地之远,倘若我们现在加快速度划船,时间来得及。”拓拔昊说。
事实证明,拓拔昊的预料是错误的,大船的行驶速度远远要比小船快许多。三里地的距离,完颜殇的船只很快就追上来了。
湖面上灯光闪烁、波涛滚滚,伴随一阵巨大的声响,一艘大船停靠在了我们船的一侧,距离我们约莫三四米,船上的战旗迎风飘扬,风吹的战旗哗啦啦作响。
完颜殇站在船舱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一排排的楼层上齐刷刷地排列着手拿弓箭的战士,阵势浩荡。
我们这艘小船,和他们的战舰比起来,根本无法比较。
光论之间阵势,我们注定失败。
拓拔昊无所畏惧,他丢掉了手里的船桨,夺去我手里的银剑,起身将我护在身后。
“没想到,堂堂的一国之君。也有失算的时刻。”拓拔昊平静地对完颜殇说。
完颜殇生起了疑心,他挥手示意西州的将士们放下手里的弓箭。
“南明皇此言何意?”完颜殇想从拓拔昊这里打探一些消息。
拓拔昊故作神秘的讲:“追查一位刺客,追查了那么久,这难道不是失算吗?”
“只要结局追到刺客,寡人从不管中间的过程。南明皇,输了就是输了,何必找借口拖延时间,自古以来,败者为寇。都到如今的这般地步了,南明皇还会害怕吗?”
完颜殇拔下手里的璃箫剑,挥手举向天空,天际间迅速闪过一道银光,将士们刷刷拉开了弓箭。
“众将士们,放箭!”
又一道银光浮现,数百个比毒蛇还要毒的利箭向我们徐徐飞来。
“不要!”我惊恐地呐喊。
然而时局已定,无力宛转,除了战斗下去,我们别无他法。
无奈,无奈,尘埃落定,终成定音。
第三百七十二章、尘埃落定,终成结局
千万支利箭飞来,我看到了他抵挡不住利箭的狂澜,倒下来又站起;我看到了几支利箭穿透他脊梁骨,又一支利箭从他头顶飞过去。
我推倒小豆包,让他趴下,我从小豆包夺下了血殷扇,迅速冲到拓拔昊身前,撑开扇子,帮他挡下了几支飞过来的利箭。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一边动手挡下随时都可能伤害到我们的利箭,一边对拓拔昊说道。
“跳下去——”
他气喘吁吁地对我说了这句话。说话之间,连声音都在颤抖。我根本听不清楚他对我说了些什么话,我只听清楚了一个字,‘跳’。
为此,我疑惑不解地问:“啊?跳。怎么跳?往哪儿跳啊?”
拓拔昊受伤很严重,他颤颤巍巍地摔了一个跟头,手里的银剑都被他摔倒了水里,我立刻吩咐小豆包站起来保护他。
拓拔昊昏迷不醒,只有我一人还在战斗着,尽管我也战斗不了多久,可我依然在强撑。
一支利箭从我眼前划过,我动手去挡下那支利箭之时,那支利箭打落了我手里的璃箫扇。
这下,我也无力战斗下去了,我趴了下去,掀开宽大的衣袍,护在拓拔昊和小豆包身上。
完颜殇命令他身边的士兵停下了放箭,他走下船,坐上了上船,划着船朝我们身边靠拢。
我拔下船头上的一支利箭,指向完颜殇,我愤愤地告诉他:“别再过来!”
“公主,随寡人回去。”完颜殇的船靠近了我的船,他向我伸出了手。
我拿起箭,朝他手里扔过去,我说:“完颜殇,你回去吧,我不可能跟你回去了。”
完颜殇低头看着自己血流不止地手掌心,他冷笑着,“公主以为寡人真不敢杀他吗?现在他身受重伤,寡人杀他,轻而易举。”
我的手紧握着衣衫,眼睛紧盯着完颜殇,我愤恨地告诉他:“完颜殇,你得到了西州,得到了你的王位,甚至得到了你的天下,你还想再得到什么?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完颜殇霸气得一甩衣袍,他说:“寡人想要的,不止一个西州,而是整个天下!”
说完这些,他又对我说道:“音泪,跟寡人回去,如果你愿意跟寡人回去,寡人可以为了你放过南明皇,放过整个天朝。”
“回去?完颜殇,你说过,你想得到的,是整个天下,我就算现在跟你回去了,你也不会放过天朝。”我嘲弄地笑着,泪,夺眶而出。眼前的完颜殇,在我的泪水里,逐渐模糊,最后,逐渐淡出我的视线。
完颜殇深情地望着我,我想,那应该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那样的眼神望着我。若换做以前的我,或许还会有所留恋,可如今,我竟连一点儿留恋都没有。
“完颜殇,我们之间,已经成为了过往,你放过我走吧,我也留下你的性命。从此以后,你当你的皇帝,我过我的生活。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完颜殇伸出血淋淋的手抓住了我的衣袍,我抹去眼角的泪光,愤恨地甩开他。
完颜殇悲凉的问我:“你忘记了我们以前的过往了吗?音泪,现如今天下太平,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回到过去,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从头再来。”
他眼眸里浮现着泪光,他想再次抓住我,然而我却做出了一步步的退步。
我抽出靴子里的匕首,拔下头上的发钗,攥住自己的一撮头发,拿起匕首,果断削断。
我无力地将一撮断发扔到完颜殇脚下,继而开口对他说:“完颜殇,已经结束了。恭喜你,得到了整个西州。”
完颜殇想强制拉我走,然而我比他抢先了一步,我转身拉起拓拔昊,俯身跳入了湖中。
湖水淹没了我整个身体。不断下沉的过程中,耳畔,不仅有水花的响声,还有一阵声音,凄凉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一滴滴泪水,从我眼眸里涌出,很快便和湖水融为了一体。我扭头望向身旁的拓拔昊,我微微一笑,攥住他的手,抓得更紧了。
我慢慢合上了双眸,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说:我不希望有来生,我只希望现在我们都能得救。
眼里虽说浮现着黑暗,但是我却在那片黑暗里追寻到了一片光亮的景象。
我仿佛回到了第一次遇到完颜殇的时候。
我对他说道:“你那么聪明,年纪轻轻考中小状元。不如到本公主这里当个书童,以后教本公主念书,可好?”
完颜殇摇了摇头,他对我说:“在下虽说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可是在下资质平庸,不适合做公主身边的状元,请公主另请高明。”
匆匆留下一句话,完颜殇匆匆离开了我身边。
我凝视他离去的背影,大喊道:“喂——你倒是回来啊!不就是当个小书童吗,又不是什么难事,资质平庸本公主也愿意收。”
完颜殇驻足停下,他突然转过了身,无语地看着我,开口对我说道:“灭你皇室的一族,夺你西州的天下,再利用你做我的棋子。你也愿意收吗?”
我错愕的当场愣住了,我吃惊地看着完颜殇,摆手对他说:“你真无趣,所以还是不要做本公主的小书童了。”
说完,我害怕的跑走了,一路上,我都在想。
我今天遇见了一位既无趣又怪异的厉害人物。那人见我的第一面,就神经兮兮的告诉我,要利用我当他的棋子,要灭掉百里一族的人,要夺下西州。他真可怕,我以后必须离他远点儿。我还得把此事禀报给父皇,赶紧让父皇下令,早点儿铲除这位可怕的小状元。免得为西州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阴历三月初六这天,下了一场雷阵雨,天雾蒙蒙的,乌云的笼罩下,整片大地都是寒冷的。
昨日,完颜殇和朝中的一位大臣在后花园的亭子下商议国事,他们俩正商议着如何灭我百里皇族时,碰巧被我发现,我记下他们所言的那些话,并悄无声息地将此事呈报给了父皇。
父皇大怒,找来了宫中的御林军,活抓了完颜殇,并将他压入了天牢,经过连夜的审问,父皇下令,明日午时,午门处斩。
今日是完颜殇被处斩的一天,我偷偷混进了前来观看的人群里,看着御林军把他压入断头台上,刽子手拿一把闪闪发光的刀架在了他脖颈上。
午时,监视的大理寺御史扔下一个令牌,啪嗒啪嗒的一瞬间,刽子手手上的刀被鲜血染红,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把血淋淋的刀,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不清,连耳畔间,也不断回想起来一阵声音。
完颜殇,完颜殇是谁?
完颜殇是西州唯一的小状元,他是我身边唯一的书童。
不!完颜殇他没有做我的书童。他做了西州的叛徒。现在他已经死了,被我父皇处斩了,我亲眼看到他被处斩的。
心痛的感觉,再度来袭,我伸手捂住了它,可它依然在隐隐作痛着。
完颜殇与我只有一面之缘,他口出狂言说要灭我全族,我阻止了他,所以完颜殇,他根本不存在。没有什么六岁小状元,也没有什么小书童,真正的完颜殇,他早就淡出了我的记忆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会痛,为什么我会记得完颜殇这个名字。脑袋里一片混乱,我越是去想完颜殇这个名字,有关完颜殇的记忆越会淡出我的脑海里。
眼里满目黑暗,我仿徨的前行着,脚下的一块石头将我绊倒于地,我在疼痛中支起身子,黑暗忽然从我眼前消失,我再次陷入了光明之中。
我听见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我听见了咚咚咚的鼓声,眼前的光明,是带着火红的光明。
冰凉的手心里传来了温热,伴随一阵嘈杂的声音,喜娘站在一旁高兴的祝福我们。
头顶的红盖头终被掀开,眼前的男子穿着一袭婚服,温润如玉地对我笑道:“音泪,我叫拓拔昊。我来……娶你啊!”
黑暗里,我和拓拔昊的身体逐渐沉入了湖底,冰冷的湖水,逐渐埋没了我的意识。
我想:如果世界上还存在如果的话。
那时候,我们一定会回到七星。
那时候,我们一定会去看未看完的烟火。
那时候,你一定还在我身旁,陪我共度余生的繁华。
意识被完全吞噬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一阵刺眼光线突然闪现我的眼前,我被迫睁开了双眸。
拓拔昊风度翩翩地站在我的面前,他微笑着向我伸出了手。
“音儿,我们回七星,可好?”
“好。”
……
倘若多年以后,史官要把这些故事记录进史册的话。
故事中的那位和亲公主,她最终嫁给了慕曦国的南明皇;而当初公主身边的小书童,那位誓言旦旦地说喜欢公主的人,他依然在不断地寻找着那位和亲公主,故事的最后,他再也没有找到他心心念念的公主。
或许,最后的最后,随着时间的消逝,故事中的那位公主早已将他忘记。
——完——
番外:所谓一辈子
“嘿!骰子面朝上,四比二,双数。你输了,快快快,压。”拓拔昊洋洋得意看着我把身上最后一块玉佩压了出来。
我们玩了十一局,而我,也已经输给了拓拔昊十一局。
我摸了摸自己身上,空空如也。这块玉佩是最后一块输给他的东西了,除此之外,我已经没什么可输给他的东西了。
我举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杯茶,霸气的放下茶杯,挽起衣袖,我决定和他玩最后一局,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输给他。
拓拔昊笑着问我:“音儿已经输了好多局了,还有东西可输吗?”
我一拍桌案,愤愤不平地告诉拓拔昊:“我有东西可输啊?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东西可输了。”
我扭过头,不怀好意地望向了身后认真练习剑法的小豆包。我摆手招呼小豆包过来。
然而小豆包不仅没有听从我的命令过来,反而收起了手中的银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三步。我以为小豆包没听见我的招呼,于是我再次朝他挥了挥手。“
徒弟,你先过来一下,为师找你有些事情。”我神神秘秘地再次朝他招手,“快过来。”
想不到小豆包非但没有过来,还苦恼地拖着脑袋,对我说:“师父,自您迷恋上摇骰子以后,本月,你已经卖了徒儿二十三次了,加上这一次,就是二十四次了。”
我挠了挠头发,若有所思地说道:“有那么多次吗?为师怎么记不清了。”
“自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拓拔昊轻笑着。
我白了一眼身边露着一脸笑容的拓拔昊,我指着小豆包,告诉他:“这是最后一次出卖你了,徒儿,相信为师,为师此次一定会把你赎回来。”
小豆包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对我说:“师父,我们就这样说定了。这是最后一次,你不准反悔。”
我点头,传给了小豆包一个信服的眼神。
得到小豆包的允许过后,我拿起桌子上的两颗骰子,再次捂在手心里摇了摇。当骰子从我手里滑落下来的时候,我凑近一看,一个五,另一个是三。
我伸了一个懒腰,嚷嚷道:“唉,不玩了。怎么总在输,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师父,那徒儿怎么办?你刚才答应徒儿,说这一局肯定赢得。”小豆包望着我,表情极其的无辜。
我不得不万般无奈的对小豆包摇头。说道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拓拔昊看了小豆包一眼,他对小豆包说:“这一个多月以来,你天天跟随着本掌门学习四书五经。本掌门都教习累了,所以今日,你还是跟着你师父吧。”
“哦。那以后还学习四书五经吗?”小豆包问道。
拓拔昊回答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你另找一个无人的地方继续练习剑法。”
“可是,师父不是又把徒儿输给了你吗?”小豆包纠结道。
拓拔昊看着一旁的我,他对小豆包说:“既然你师父把你输给了本掌门,那本掌门让你做什么事情你不是更应该老老实实的遵从?”
“小豆包谨遵掌门命令,告退!”
“别走啊!”
我挥手还想留下小豆包,然而终究没有留下他。小豆包越跑越快,直到最后逐渐消失在我的眼眸里。
我惆怅地站了起来,望着蔚蓝的天空,我对拓拔昊说:“你什么时候放弃的皇位?我之前还以为你只是带我在七星小住一段时间,然后再送我回宫。”
拓拔昊也动身站起,他走到我身边,揉着我的头发对我说:“大概是去西州找你的那日吧。”
“那皇位呢?现在天朝的皇帝是谁?”我知道现在问这些也没有什么用,然而我还是会莫名其妙地问拓拔昊这些。即便它们根本没用,我也许知道中间的原因。
拓拔昊耐心地告诉我:“音儿还记得之前的我送音儿去的王府吗?我把王位禅让给了皇叔。音儿,从此以后,我们就是自由的了,你想去哪个地方,我都可以陪你。”
我笑靥如花,伸手指向了西边,然后大声对拓拔昊说:“我要去西州,你也会带我去吗?”
拓拔昊的脸色明显不悦,他犹豫不决许久,才向我解释:“不是我不想让你会西州,而是,音儿,你是知道的,这——”
“我知道啊。”我对拓拔昊说,“拓拔昊,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自己回到了西州,回到了小时候,我还遇见了一个叫做完颜殇的人,他很聪明,年纪轻轻就考上了状元。不过,他却让我感到恐惧,他说要利用我灭掉西州,要灭掉百里一族。后来,他死了,被父皇处斩了。可我总觉得自己冥冥之中,好像与完颜殇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拓拔昊,你说,我以前是不是认识这个人?”
拓拔昊忽然间搂住了我,他伸手抚上我的额头,对我说:“音儿,都过去了。以后,都不会再有完颜殇那个人出现了。”
“完颜殇,他到底是谁?”我再次向拓拔昊提到了这个人的名字。
拓拔昊叹气,他对我说:“完颜殇是西州的皇帝,是你以前喜欢的一个人,是当初允诺要娶你的一个人。”
我好奇地注视着他,问道:“完颜殇,他对我好吗?”
他否定地告诉我:“他对你很不好。他不仅利用你做他的棋子,还伤了你身边最重要的人。”
“我决定不回西州了。现在不回去,以后也不回去。”我拍着拓拔昊的肩膀,坚定地对他说,“这位公子。本姑娘觉得,你对本姑娘挺好的,以后,本姑娘就跟随你,不知公子可愿意收下本姑娘。”
拓拔昊笑的像个孩子一样,他高兴地抱住了我。
“本公子自然愿意收下姑娘,如若姑娘不嫌弃本公子,本公子愿意跟随姑娘一辈子。”
还没等他说完,我立即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我轻轻敲着自己的脑袋,对他说:“师父说,一辈子的时间很长,所以,你给我一点儿时间,容我思考一下。”
拓拔昊安静的抱着我,不再说话。许久之后,他问我有没有思考好。
我拍着他的脊背,告诉他:“虽然你这个人吧,做事总是毛毛躁躁的,还有些神神秘秘的,但是我还是愿意跟随在你身边,一辈子。”
“哦。”拓拔昊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是默默地点头。
我推开他,指向他讲道:“哦是什么意思?我说,你这人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我都没听清楚你说得,哪来得反应?”拓拔昊刚才还很高兴,这会儿又面无表情了。
我仰望远方的天空大喊道:“本姑娘说,我要跟随旁边这位公子,一辈子!”
自从我那日对拓拔昊说了那句一辈子的话之后,拓拔昊似乎像是中毒一样,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拿一辈子那个话语要挟我。于是,我开始后悔当初对他所言的一辈子那三个字了,我甚至想回到那日,收回那句话。
这真是一个令人感到懊恼的话语。
番外:七星的祀堂
上元节的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大雪,冰雪都没有融化,不知不觉间,上元节再次悄无声息地来到了。
我披着一件厚厚的棉袄,生了炭火取暖,我手捧一本书,围坐在火炉旁,一边取暖,一边看书。外面虽说是寒冷的,但是屋内却是暖洋洋的。这样的日子看上去的确无趣了一点儿,我却觉得十分的快活。
“音儿,今天是上元节,上元节的晚上十分的热闹。不如我们——”
“天那么冷。要是出去逛上元节的晚会,还是算了吧。”我干脆地打断拓拔昊的话。
“要去皇城逛上元节晚会的话,最少也得三天。皇城的上元节花灯会比较热闹,没有个几日的话,恐怕不能结束。”
“所以?”
“所以时光那么漫长,只有我一人去往皇城逛上元节花灯会,岂不是太孤单了,有音儿陪伴,也许就没有那么孤单了。”
“所以你还想拿上一次我对你说的‘一辈子’那几个字来要挟我。”我放下了手中的书,翘起二郎腿,一本正经地告诉拓拔昊,“告诉你,没有用,反正外面那么冷,说什么也不去,哪怕你把小豆包带过来,也不能说服我。”
我任性地别过头,置之不理。
我心想,坚决不能与拓拔昊妥协,不然的话他下一次还会拿‘一辈子’这几个字来要挟我陪他,我必须得冷静下来,不能妥协。
拓拔昊忽然间安静了,他坐在桌子前,拿起一个杯子,平静地品茶。
我也拿起桌上的书,翻到我未看完的那一页,接着看书。
桌面上凭空出现了一封信,由于内心中充满好奇,我伸手想拿走桌面上的书信,然而却被拓拔昊一把抓住了手。
某人挑眉,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他拿起了信封,告诉我:“这封信是王妃写来得。”
一听是王妃写给我的,我立刻起身站起,一脸惊喜地说:“真的是王妃写来的吗?是写给我的吗?我想看看,给我看看。”
说完,我伸手便要从拓拔昊手里夺去信封。
某人耍赖不给,不仅如此,他还故意把信举得很高,并且厚着脸皮对我说:“音儿若是不答应陪我去看上元节的灯火,我就不给了。”
我本想上去硬夺,当我看到拓拔昊这样对我耍着小孩子气,还嘟起了嘴,我扬唇轻笑了起来。
“音儿笑什么?”
我指着他的鼻子,故意放慢了语气,对他说:“笑你耍无赖的样子真有趣。”
“哦。”拓拔昊一脸淡定,他推开了我,顺道放下了手里的信封,我还想伸手去夺。
拓拔昊灵巧地避开我,手里的信服也被他拆开,拓拔昊拿出信件,认真地向我念道:“音泪公主,你还好吗?近来皇城有一个盛大的宴会,不知你可有兴趣前来参加,如果你愿意来参加的话,臣妇随时在王府等着你。”
念完之后,拓拔昊不解地讲:“就这几个字吗?就这几个字,还需要找个那么大的信封吗?”他说着还抖了抖手里的信纸,等到最后再也从信纸里掉不出来什么东西了,他才肯罢休。
我既无语又无可奈何地凝视着他,低下头时,我默不作声地避开了他,往木掩门前走去。
拓拔昊快速冲在了我前面,他挡在了木掩门前,对我说:“不知音儿有没有想好?”
我神秘地对他一笑:“你猜啊。”
拓拔昊伸过来两个骰子,他说:“不如玩点儿公平的,两个骰子其中一点指向双数,就是去,倘若指向单数,你可以不用去。”
“好啊!”我得意地一笑。拿起骰子,投向了空中。
反正我每一次的数字都是单数,从来没有中过双数,这一次,肯定不会有那么巧合的。
哒啦的一阵清脆的声响过后,骰子落在了地上,我凑上前一看,上面的数字一个是六,另一个是四。
我惊讶地盯着骰子上面的数字,看了许久。
我说道:“不可能!之前的数字都是单数,这一次怎么可能是双数。”
“不可能的事情有很多,难道音儿要一个个去探讨其中的缘由?”拓拔昊弯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两颗骰子,他把骰子放入衣袖里,对我说,“结果已经出来了。如今,不管音儿同意与否,音儿都必须去了。”
我想了想,随口说道:“一局决定胜负多没趣,不如玩三局,三盘两胜的?”
“三局两胜更没趣,如果能一局决定胜负的话,尽量还是一局决定,多玩一局就是浪费时间。”拓拔昊抓住了我的手,神色匆匆的,看样子现在就想让我陪他去皇城。
我松开了他,独自走到衣柜前,拿了一件披风,递给了拓拔昊。
“先别着急走的。外面天气寒冷,穿件披风再出去吧。”
拓拔昊接过披风,他走到我身前,把披风披在了我身上,之后,他关心地对我说:“为夫身子健朗,倒是无大碍。娘子身体不好,这件披风,还是留给娘子穿吧。”
我慌乱地推开他,态度任性,我对他说道:“谁是你娘子了。我可没有承认是你娘子。师父的死虽然与你无关,但是我还没有原谅你。”
拓拔昊点头,他理了理衣袍,抓了抓头发,颇为淡定地对我说:“这几个月以来的生活许是过得太安逸了,为夫倒把这事忘记了。走,娘子,为夫先带你去个地方。”
话音刚落下,拓拔昊抓起我的手,推开木掩门,就匆匆地往外走,凛冽地寒风吹过我的脸颊,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拓拔昊停下了脚步,他的手逐渐移到了我的手腕上。帮我把脉时,他神情黯淡,眉头紧锁,看着他一脸惆怅的表情,我还真以为自己出了什么意外。
“脉象平稳,无大碍。应该是长期呆在暖和的屋内,见不了外面的寒冷,所以猛然间到外面,就打了一个喷嚏。”拓拔昊长松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我也松了口气:“无大碍就好,刚才你那样的神情,我还真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意外。”
然而话还剩下一半未曾说完,拓拔昊便堵回了我的话语。
“音儿别这样说,都出了那么多场意外了,我担心你再出意外。”拓拔昊认真地说,“之前曾听师父说过。有些话,说出来了,可能会成为现实。”
“噗嗤!”我轻笑,“说你傻你还真是不太聪明。怪不得以前你师父把你骗的团团转。”
“音儿这话什么意思?”
我抬头指向了天空,对拓拔昊说:“现在,我告诉你,下一秒,就会从天空上落下一枚金币,你会相信吗?”
“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还有,谁会相信天上会平白无故的落下金币?音儿在开玩笑吗?”
我悄无声息地从衣袖里拿起一个金币,趁拓拔昊不注意,把手里的金币弹到了天空。
“那这样呢,你会相信吗?”
拓拔昊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金币,抚摸着金币上的花纹,看着他手里的金币的确是真的无疑,他不禁疑惑不解地问自己:“天上真会落下金币?还是你故意扔的?”
我拍着他的肩膀,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哎,想当年你被师父骗的还真不轻。估计她也是和我的做法一样,随手扔下一枚金币,然后再认真地告诉你,它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
“师父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拓拔昊把手里的金币还给我,他心中,还是有一个未解的疑惑。
我乐此不疲地把玩着手中的金币,望着扔向天空中那枚闪烁的金币,我对拓拔昊说:“也许你师父当初出于无奈也说不定。”
拓拔昊耸肩,一身轻松地对我说:“不论师父出于什么原因,师父都是我最好的师父。这些小事,我可以不跟她计较。”
“好了,都过去了。”我摆手问道,“拓拔昊,接下来,你要带我去哪里?”
“七星的祀堂。”
在我还在疑惑着为什么的时候,拓拔昊就已经拉着我往祀堂的方向跑去。
路途上的时间全都是留给我疑惑的。
我不禁在心里面无奈地感叹:拓拔昊这人,唉,有时候真的是神神秘秘的,不留点儿疑惑,决不罢休。
番外:祀堂里的祭典
冬日里的祀堂,和以往比起来,没什么变化。无非是多了一份冷清,多了一份寒冷。
我走进了祀堂里,突然间感觉这里比外面还要冷一点儿,我冻得打了个哆嗦。
拓拔昊站在我身旁,他伸手,把我身上的披风裹得更紧了些。
“这样就不冷了。音儿缺乏锻炼,所以体质才会差,等上元节的花灯会结束了,我们每天早晨就去跑步,我陪着音儿。”
“啊?”我随即脱下了披风,装作自己不畏严寒,“我不缺乏锻炼,跑步的话,还是算了。”
拓拔昊无奈地替我穿上披风,他说:“不跑步的话也可以,那音儿喜欢什么运动,蹴鞠可喜欢?也不喜欢的话,捶丸和射箭呢?总得喜欢一样吧。”
我摇头,意思是都不喜欢。
拓拔昊失声一笑,他问我:“音儿喜欢什么?看书?总是在屋内看书容易得脊椎病。”
我无奈地反驳:“我喜欢舞蹈还有古琴,七星里什么都没有。平日里我除了教习小豆包一些剑法以外,剩下的时间,我只能看书了,最近连小豆包都被你送进学堂了,除了看书,我还再也找不到别的乐子了。”
“噗嗤!”拓拔昊笑了,他说,“娘子不问为夫,怎知七星里没有这些东西?”
听完拓拔昊的话,我仿佛觉得眼前的世界都不一样了,我再次向他问清真相:“有吗?它们在哪里?”
“等祭拜完师父,出了七星的祀堂,为夫就告诉娘子。”
“哦。”听说七星有舞蹈室还有古琴,我开心不已。然而拓拔昊又不告诉我那地方在哪里,一时间,我高兴的心情一瞬间全被毁灭了。
拓拔昊揉着我的头发,他对我说:“娘子是在责怪为夫不告诉娘子答案吗?”
我依然在赌气当中。我想,既然他都告诉我七星有这些东西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地点在哪里呢?
“地点在七星大殿的西边。地方闲置许久了,没有人去打扫。所以,为夫就算现在告诉娘子,未打扫干净,娘子也不能去那里抚琴。”拓拔昊解释道,“为夫觉得,与其让娘子远观而无法进去,为夫不如先找人把那里打扫干净,再带娘子进去。如此,娘子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在那里抚琴、练习舞蹈了。”
“我还以为你不想让我去那里。”我望着他。
“怎么会。娘子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乐趣,为夫高兴还来不及呢。”
拓拔昊从祀堂前的桌子上拿起三炷香,他双手拿起三炷香,跪在师父的牌位前,说道:“血殷之主,原谅在下的唐突。未经你的允许,擅自将你带入七星的祀堂。倘若你要是生气的话,请听在下的解释,七星自创建以来,由于两方所向的势力不同,百年以来,一直隔着仇怨。今日把请来七星的祀堂,在下希望,两方不再有血海深仇,从此以后,能重归于好。”
言罢,拓拔昊恭敬地对师父一拜,然后起身把三炷香立在师父的牌位前。
他拉着我往后退了几步,这样,我就能清楚的看到七星各位祖先的牌位,还有一旁血殷之海逝去的祖先的牌位。
他再次拿了三炷香跪了下来。
拓拔昊对七星的各路掌门人说:“各位师祖,弟子是七星的第十三位掌门人,旁边这位,是血殷之海的第十位涯主。今日弟子自作主张将各位掌门人聚集于此,是想告诉告诉各位,七星和血殷之海的恩怨已冰释前嫌。倘若你们在九泉之下碰见了彼此,也能重归于好。”
拓拔昊为他们上香的时候,我也拿起了三炷香,敬重地跪下。
“七星的各位掌门人,小女是血殷之海的第十位涯主,第九位涯主,也就是司徒瑾奕,他是小女的师父。当初因为七星和血殷之海的恩怨,师父已仙逝许久。过往的恩怨已经成为了过往,从此,血殷之海愿意与七星重归于好,希望各位掌门人能放下过往恩怨,原谅血殷之海的各位涯主们。”
我俯身一拜:“小女百里音泪,在此谢过各位掌门人。”
祭拜过后,我走到师父的牌位前,默默地对他说道。
师父,你看到了吗?血殷之海和七星已经和好。以后,两派之间,都不会再有争斗。师父,过了奈何桥,徒儿希望你一路走好。如果还有来世的话,徒儿想再次遇见你,再和你做一次师徒。
也许那时候,我们不会再有什么恩怨,也不会再有什么仇恨;那时候,你是我最好的师父。
离开祀堂,拓拔昊好奇地问道:“娘子刚才悄悄地跟你师父说了些什么?”
我看着他,露出了一抹笑容,我对他说:“对师父说啊,战争已经结束了。七星和血殷之海的恩怨,也已经结束了。以后,我们两帮门派,就是一家了。”
“只有这些吗?”拓拔昊抓着头发,略有尴尬,他对我说,“为夫还以为娘子沉思良久,应该对师父说了许多话,没想到娘子只说了这些。”
我仿佛是如涉重负。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再来看望师父,心中,即使有万千心绪,也都化为了尘埃,烟消云散。
“我心里面的确有许多话想对师父说。只不过,有些话,真到关键时刻,便会掉了链子。”
“看样子,倒是为夫多虑了。”拓拔昊轻笑道。
我平静如水地注视他,问道:“拓拔昊,你问这些话,还是觉得我会离开你吗?”
他连忙摆手解释:“娘子千万别误会,为夫只是随口提了一下,绝无别的想法。”
我不信服地点头。心想,我之前是每一次都想从他身边逃离,如今,他这样想,也是对的,我又有什么可说的。
他以为我还在误会当中,不得摇头再度解释:“为夫之前是想过娘子忽然间从为夫身边离开,毕竟,娘子之前逃走的许多次,给为夫带来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后来,为夫想明白了,以前的事情都是过往,该忘记的人娘子已经忘记,娘子一定会留下来陪着为夫的。永远,永远。”
我依靠在拓拔昊的肩膀上,遥望远方如湖水般的天空,轻轻地问拓拔昊:“拓拔昊,你说,完颜殇他现在还好吗?”
“音儿想起了以前和他的过往?”
“没有,我一直觉得他应该曾是我心中比较重要的人。梦境里的他虽说从小就在我身边消失了,但是现实中,我觉得,他一定还活着。”
拓拔昊温柔地将我拥进怀里,他搂着我的肩膀,冷笑道:“音儿,完颜殇他得到了属于他的一切,怎么会过得不好。我担心的是音儿你,担心你忘不了和他所经历的一切。”
“我已经忘记了,我忘记了和他全部过往,我忘记了和他所经历的一切。除了他的名字,我什么也记不得了。”
“你不需要记得和他所经历的一切。”拓拔昊低头在我唇畔上落下了一吻。
阳光倾斜下来,宛如一盘滑落的颜料,不偏不倚地落在我们衣衫上。眼前的人温润如玉,他执起我的手,说:“因为。此后,你的身边——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