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地图
应书友要求板绘了一个地图,时间紧,渣绘多包涵。
不过,看看就好,随时有可能更变。
目前来看西大陆和本故事没啥关系,只是遥远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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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起点不支持在阅读时,点击这个链接。目前除了各位手打,或者截图文本识别,好像还没有更好的办法。
新书《噬日者》已开始连载
新书《噬日者》已开始连载,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科幻,单主角。
太阳突然以几千万倍的速度老化,很快进入了红巨星时代,地球被太阳吞没,人类不得不向太阳系外围撤退。
科学家们探究着灾难的原因,计算着太阳系剩余不多的日子。
然而,这并不是叶阳所关心的问题,他穿着破旧的太空服,站在小行星带的一块大石头上,关心着另外几件事:
我是谁?
我从哪儿来?
我特么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楔子 坠落之日
西罗面色惨白,五官扭曲,稀疏的褐发被冷汗浸得湿透,手里的锄头早已掉在了地上。在他周围,上千的镇民如同成群的无头苍蝇,一边惊叫,一边奔逃,躲避着上百名士兵的毒打。
这些士兵身着皮甲和头盔,一手拿棍,一手拿盾,肆无忌惮地殴打着每个人。乱跑的镇民两三下就会被打倒在地;想要抵抗的会被揍得血流满面;运气最差的甚至被生生打断了脖子。
西罗后悔极了。
他只是一个生活平静的小商人而已,有个体贴的妻子和一个十三岁的小子,日子还过得去。
都是刀疤脸帕斯这个蠢货,鼓动大家抗税,包围了卡洛斯·阿里亚斯伯爵祖宅,反被伯爵从封地调来的卫队打了个伏击。
佛洛罗镇固然民风彪悍,可一群握着锄头和木棍的农民、工匠和小商人,怎么打得过全副武装的士兵?阿里亚斯家族是狂战士梅洛的后裔,做事向来狂放任性,谁知道伯爵会把他们怎么样?充作苦役?贬成奴隶?甚至直接吊死在路边?西罗不敢想象自己的结局。
他看到,伯爵的随从平托在大声叫喊:“给我狠狠地打,让抗税蠢货们一辈子记住这个教训。”
他看到,刀疤脸帕斯在巴蒂斯骑士的攻击下,斗气散乱,即将溃败。
他看到,平日里熟悉的男人、女人和孩子们在尖叫,哭泣和求饶。
他觉得浑身的力气被这噩梦般的场景抽光了。
西罗双膝跪地,两手贴在胸前,低下头,紧闭双眼祈祷起来:自然之神啊,远古的诸神啊,无论是谁,请救救我们这些可怜的人吧。
他并非信徒,却祈祷了一遍又一遍。不知是心中真有所求,还只是等待最终的命运。
也许哪个伟大的存在,真的听到了他的祈祷,就在士兵将棍棒挥向他脑袋的时候,天忽然暗了,伯爵宅邸上空中出现了一个发出黄光的小点,一种奇怪的呼啸声响彻四野。
那光点忽大忽小,如呼吸般吞吐,突然,无数岩土石块凭空地从那小点涌了出来,它们翻滚着,旋转着,就像一个顽童把积木倒出了口袋。它们越变越大,从无到有,一转眼工夫就遮蔽了半个天空,伯爵的祖宅在这些石块的冲击下,一瞬间就支离破碎了。
所有人都忘记了战斗,呆滞地看着天上的石块不停地聚拢组合,最终形成了一个大岛,上面有很多高大的建筑,在烟尘中肃穆耸立,犹如巨兽。而后,那岛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似的,以一种缓慢而沉重的姿态地落在了地上,飞溅的岩块和腾起的灰尘笼罩了人群。首当其冲的,就是背靠着宅子的伯爵和他的卫队。
天地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第一章 废墟之下
“咦,天又黑了么?”在一片漆黑中传来一句没精打采的嘀咕,声音沉默了一会,突然有点气愤地说道:“雾霾真他么凶,明明该是十五的,连月亮都没影了。”
“有人吗?有人吗?你,你在哪里啊?”黑暗中传来一个年轻姑娘激动的声音,声音里带着哭腔,就好像快要渴死的旅人在绿洲前喜极而泣。
“原来不是在宿舍床上啊,怪不得这么硌腰。”先前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是刚刚来打印的同学么?”姑娘焦急地问道。
“唔……,对,我已经起床去打印论文了。这么说我就是在打印店里了。”男人似乎有点清醒了:“小妹啊,你关了灯要捉迷藏么?”
“是,是地震了。”
“咦,那我怎么没感觉到震动呢?”
“你让我打印论文之后,就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再后来就地震了,门那边塌了,我拼命叫你都没反应,我还以为你……你被埋了。”黑暗中亮起了一道微光,那姑娘打开手机电筒,向男人的方向照过去。隐隐约约照出了一个坐在地上的人影。
“嘿嘿,我睡眠质量一向过得去,运气也是。”人影从地上站起来,身上的粉尘落在地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怎么都不急,我们被困在这儿出不去了,地震被埋啊,会死人的。”
男人没搭话,姑娘借着手机灯光,看到他好像咧嘴笑了笑。然后他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四处照了起来,他仔细看了这个小空间的屋顶、墙面和堵住门的石堆,然后用带着安慰的声音说道:“没事,没事,死不了人,我们会得救的。你没受伤吧。”
“没有,真会得救么?”那姑娘精神一振。
“真的,这里的小店是宿舍楼下面的防空洞改建的,本来就很结实,我刚才看了,天花板和墙体都没有大的开裂,所以我判断上面的宿舍楼应该没有坍塌。可能塌的只是店铺额外搭建的部分。切,违章建筑害死人啊。”男人一边用手机照来照去,一边自顾自分析,“我们虽然暂时出不去,但是对援救人员来说,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挖到这里。”
“可是,我们没吃的啊,不知道要等多久?”
“那儿不是有个饮水机么?有这点水,就可以让我们坚持很久了。一般发生地震,学校都是救灾重点,宿舍区当然是重中之重。所以我估计没错的话,很快就会有人来的。”
“太好了。”姑娘松了口气说道,“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唔,黑灯瞎火,孤男寡女……,你说呢?”
“啊?啊?你想干嘛?!”
“嘿嘿,既然这样……”那高瘦的男人走了过来,在姑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之前,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对面,“……不如来个自我介绍吧。我叫萧晨。”
在手机屏幕昏暗的光芒下,姑娘看到一张有些消瘦,却轮廓分明的脸。萧晨的眼睛有些长,鼻子挺拔,留着一头很精神的短发,带着让人安心的微笑,一看就不像个坏蛋。
“哦,我,我叫周荷。”姑娘说着用手挡住对方的手机灯光,不敢让对方看到自己发烧的脸颊。
萧晨很会和人打交道,几分钟之后,周荷就放下了戒心,但她始终不放心不下的,就是救援的事儿,清纯的小脸一直绷着,隔三岔五就会问一遍:“你说,他们怎么还没来啊?”
萧晨很快就被这胆小的姑娘问烦了,正准备讲几个笑话分散她注意力,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哼。
“还有人!”萧晨打开手机里的电筒,往发出声响的地方凑过去。那是打印店靠近隔壁商铺的一堵隔墙,因为被柜子挡住,先前两人都没发现墙壁已经塌出了个大洞。
“有人吗?”他一边问着一边往隔壁照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的女子正从地上费力地支起身子。那女子头破了,半边脸上满是血,领口的衣服上也被染红了一小片。
萧晨赶紧从洞里钻了过去,从背后扶住女子,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上,检查她头上的伤口。
“是地震了么?”女子虽然受了伤,又刚刚醒来,但是声音很镇定。她睁开眼,正好和萧晨对视。萧晨发现她眼睛很大很漂亮,带着一股坚韧的味道,即使配着染血蒙尘的脸庞,还是让他心头一跳。
“我头上伤得怎么样?”她又问道。
“还好,血不怎么流了,应该是皮肉伤。”萧晨看了一下周围,这里应该是个小超市,到处是倒塌的货架和散了一地的货物,“我估计你是被翻倒的货架砸晕的。伤口不算深。你试着动动手脚,看看有没有其他地方伤到了?”
那女子试着动了动四肢,感觉没有什么大碍,示意萧晨扶她坐起来。萧晨不敢用力移动她,只是帮她轻轻转了个向,让她靠在一根立柱上。
这时候周荷也从隔壁钻了过来,萧晨让她打开一瓶矿泉水,帮受伤的女子冲洗了伤口。又从货架上找来一根毛巾,把女子额头包扎了起来。
女子名叫罗玲,是华夏大学新来的老师。等萧晨包扎完,她用水把脸擦洗了一下。
萧晨发现打理干净的罗玲又增了几分颜色,她看上去年纪不大,长相很精致,有种江南姑娘特有的柔美。
罗玲大方地向两人道谢,又问起了现在的情形。
“坏消息是我们都被困在地下了。好消息是这里通风又不缺吃喝,我们等到救援应该没问题。”萧晨答道。
三人坐着休息了一阵,慢慢缓过劲来。罗玲虽然头破血流,但是其实伤得不重,一会儿之后,她就能在周荷的帮助下,站起来了。她扶着墙壁,开始在屋里走动,想把身体活动开。不过没走上几步,她忽然指着右边的一个角落说道:“我走到这里感觉有风吹进来。”
萧晨上前挪开几个箱子,果然在地上发现一道一米多宽的裂口。他用手机照了照,发觉那裂口大到可以过人。靠近洞口,就有一股气流就扑面而来,更奇怪的是,这不是那种阴沉潮湿的地底之气,而是干燥而清新的空气。
萧晨趴在洞口,将手机往下伸去,发现下方是一条两米来宽的通道,地面和墙壁都是石砌的,有些部分略有坍塌。这条通道一点都不像学校里的东西,倒像是以前参观过的古代墓室。萧晨所处的位置,到通道的地面也就两米不到的距离,他估计自己能够跳下去,再踩着石头爬上来。
“怎么样?”萧晨一抬头,就看到周荷也跪在洞边,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有鬼!”
“啊!!!”周荷吓得尖叫了起来。
“别吓唬人家小姑娘。”罗玲有点不满地说道。
“我是说,在地下室下面还有条地道,我们却从来不知道,这事有鬼。”萧晨嘿嘿笑道,“有没有老鬼,小鬼,女鬼那就不知道了。”
“啊!”周荷又惊呼了一声,在手机屏幕的光照下,萧晨的脸被映得惨白,而他笑得又有些邪性,特像从地里爬出了个白无常。周荷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手机都掉了,房间里顿时一暗,她马上高声惊叫起来。
“别怕,别怕!”萧晨没想到一个小玩笑开出了大麻烦,手忙脚乱地想安抚住她,可黑暗中的触碰,顿时迎来了周荷的反击,萧晨匆忙之间挨了好几下王八拳,好在他身材比周荷高大很多,几经努力总算抓住了她的双手,这时候,罗玲也从后面抱住了周荷,附在她耳边说了好一会,才让周荷慢慢平静下来。
萧晨放开周荷,用一只手轻轻地揉起眼眶,咧着嘴说道:“唉呦,真疼!周大小姐,您拳法真够猛的。就您这身手,哪用得着怕鬼啊。”
“活该!”两女异口同声说道。
萧晨虽然看不清,但知道自己铁定挨了两双白眼。
但就在这时,地道里却传来了说话声,“上面有人么?”声音有些远,有些缥缈,还带着回声。
周荷一听,轻呼了一声,死死抱住了罗玲的胳膊。萧晨和罗玲对视了一样,都发现了对方的紧张。
“你是谁?下面是什么地方?”萧晨冲着下面喊道。可是他喊了几次,都没有回音。
罗玲帮着他一起喊,可是那声音就像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凭空消失了。两个人喊了十几次后,萧晨道:“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下去侦查一下。找找看那个人,也看看能不能从这通道走出去。”
“不行不行。下面这么黑,太吓人了。”周荷一把拉住了萧晨。
“放心吧,鬼怪我都不怕,还怕黑么。”萧晨拍了拍对方的手背。
“我看我们最好还是一起去。在这种环境里,相互有个照应很重要。”罗玲加入了进来,“而且我们应该从超市里拿些吃的。”
“对,要去就一起去,你怎么能把我们两个女生扔在这样的黑屋子里。”
萧晨同意了,虽然他胆子不小,但有人陪他一起冒险,总比一个人去强,至少心里会安稳地多。
他们三个收集了一些矿泉水、饼干和火腿肠,放在书包和拎包里,依次从那洞口爬了下去。
进了石道,萧晨用手机电筒把洞口周围照了个遍,“左手边是死路,走四五步就到头了;右手边的路很长很深,我们只有往这边走了。”
于是,萧晨打头阵,罗玲殿后,胆小的周荷走在中间,三个人慢慢地向着石道深处走去。
第二章 石道追击
萧晨三人沿着石道慢慢前进,他们走过几个拐口,前方的路渐渐亮了起来。萧晨从超市拿了一副扑克牌,每走到一处岔路口就用一张牌标记顺序。
又拐过一个弯,萧晨发现了地道里光亮的来源。前方的墙面上每隔十来米,就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图案,正发出淡淡白光。这光不是来自于火,也不是灯炮。而是来自于图案本身。那光温和而明亮,胜过火炬,几乎可以赶上白炽灯的亮度。
“嘿!这是什么东西?”萧晨小心翼翼地用手靠近光源。
周荷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别乱摸!你知道这是啥?万一触电了呢?”
“呦,承蒙关心。”萧晨笑了,“没事,这东西既然用来照明,就肯定不会害人,我看它就是一种灯,谁会把灯做成一碰就触电啊?而且我手靠上去什么感觉都没有。”果然,萧晨的手触在了墙上,不冷也不热,就像是碰到了普通的石头。
“今天这趟没白来,见识到新东西了。”萧晨收回手一看,手指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罗玲学着萧晨轻轻触摸石壁,“这要么就是我们听也没听到过的高科技,要么这就是传说中的魔法。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解释。不过,你们看,这东西像不像中文的‘光’字?”
萧晨走远些端详了一番,“嗯,除去一些花纹,还真有点像小篆的‘光’字。又像是某种艺术字。哈,难道是哪个修真的道士写的?或者是巫师的手笔?”
“你别乱说了,我,我害怕。”周荷紧张了看了看周围,“学校下面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不会,不会有什么妖怪吧?”
萧晨安慰道:“哪来什么怪物,我们一路过来一只会动的都没见着。”
周荷抿了抿嘴唇,最后小声说道,“可是,我一直隐约觉得周围有声音。好像有东西在我们周围活动。你们听,是不是有‘哐哐’,‘哐哐’的声响?很像铁盒子砸在地上的感觉。”
这回萧晨和罗玲不敢大意,都屏息凝神地听了起来。
“那儿!”罗玲指了指来处的一个岔道,“那儿真的有声音!”
萧晨也听到了,他还发现那声音正越来越清晰,正是朝着他们过来的。
在如此诡异的地下石道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实在让人脑门冒汗,心头发慌。两位女生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周荷更是躲到了萧晨身后。
“我去看看!”萧晨果断道。
“别,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周荷道。
“听我说!”萧晨压低了声音,“总得有人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说不定是其他老师同学呢。你们就呆这儿别乱动,等我的消息。如果我喊跑,你们就不要犹豫,赶紧跑。”
“可是,这儿像迷宫一样,我们该往哪儿去啊。”周荷看了一眼昏暗的石道。
“沿着萧晨留下地扑克牌,我们就能跑回去。”罗玲说道。
萧晨对她赞许地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两把水果刀来,这刀的刀刃只有三寸来长,但是捏在手里却能让人安下心来。他将一把给了罗玲,一把自己拿着。然后身体贴着墙面,向声音的源头摸了过去。
“你,你可千万要小心啊。”周荷紧紧抱着罗玲的手臂嘱咐着。
萧晨回头笑笑,用手比了个OK,让她安心。
这条通道有些坍塌了,地上尽是碎石,墙上的照明符文也被基本毁掉,显得漆黑阴森。萧晨的眼睛刚刚被明亮的光芒晃花了,一时适应不了黑暗。他只得一手在前,摸索着墙面,一手在后紧握水果刀,慢慢往前挪。石道里有轻风吹过,拂过脸颊微感清凉,但是萧晨的额上却流下了汗珠,不完全是紧张,还有些激动,那是好奇心被提起来的感觉。
转过两个墙角后,他的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他看到前方拐角处的墙上有影子晃动。
果然有东西!
那影子晃动得不块,但动起来却和“哐哐”声节奏一致。
萧晨半蹲在墙角,探出头去往那边一瞧……
只见有五个人影迈步走来,乍一看,他们是一群身着全身铠甲的古代骑士,手中还握着长剑。那盔甲和长剑看起来有些陈旧,沾满了斑斑锈迹。但这却掩盖不了盔甲上镌刻的符文,它们的风格和那照明的符文十分类似,只是复杂百倍。
然而当萧晨看向他们面部的时候,发现他们竟然都没有脸!头盔中间是黑色的虚空,什么也没有。这五位骑士竟然是五副自己会走动的盔甲,而之前听到的“哐哐”声,就是这些活动盔甲走路时,金属之间发生的碰撞。
真是活见鬼了!这是什么怪物!
饶是萧晨一向自诩胆大,此刻心头就像被重锤砸下,冷汗像漫山遍野的杂草似地,从身上每一个毛孔里戳了出来。
萧晨顿时觉得脚下一虚,半蹲的身体再也没法控制平衡,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他连退了两三步,慌乱中踢到了几块地上的石头。发出了喀喇喇的响声。
领头的那幅盔甲突然止步,头转向了萧晨躲藏的角落,萧晨再一次探出去的脑袋,和它打了个照面。它呆立了一秒,然后伸手一指,身后的四个铠甲战士,就高举长剑冲了过来。
说是冲锋,但它们跑得并不快,锈蚀的关节发出吱嘎的响声。但看到这些盔甲怪物气势汹汹的样子,萧晨就明白,如果被他们逮住,肯定是斩成肉泥的份。他从脚边捡起一块馒头大的石块,奋力像当先的盔甲扔去。石头砸在盔甲的胸前,发出敲锣般的声响,留下一个灰白的浅印,可那盔甲只是往后微微一仰,马上又恢复平衡,继续逼了过来。
萧晨当机立断,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道:“有怪物,大家快逃。”
萧晨三人在迷宫一样的地下通道中狂奔,很快就在混乱中迷失没了方向。不过让他更郁闷的是,那些盔甲战士虽然跑得慢,但时常有新的盔甲战士从各处冒出来,无论他们怎么左拐右拐,都会遇到围追堵截。一会儿功夫,后面的追兵就多了起来。
“我……我怎么听后面声音越来越多了。”周荷眼里已经挂了两行泪,“我真的,真的跑不动了。”
罗玲:“加把劲,不想被妖怪吃掉就跑起来。”
“萧晨你,你快想想,我们应该怎么办?我不想被这些妖怪吃掉。”
“你不会被吃掉的。”
“真的啊!你想出什么好办法了?”
“还没有,但我看清了,他们没有嘴!”
罗玲忍不住噗嗤笑了,周荷大恼,眼泪流得更凶了,“你们,你们脑子是怎么长得啊,都,都这样了还笑得出来!”
“好了,坚持住!我们得找到出口或者能躲起来的地方。”罗玲拉住周荷的手臂,带着她跑。
三人又跑过一个岔路口时,突然一个手持长剑的盔甲战士冲了出来,拦在了他们跟前。
“啊~~”周荷从没那么近和它们打过照面,她吓得一哆嗦,左脚绊着右脚,顿时扑倒在地。罗玲被她一拉,差点也摔了一跤。两人一纠缠就停了下来,萧晨赶紧拦在了她们身前。
萧晨往石道两头一望,心便沉了下去。这条石道既长又窄,那盔甲怪物把剑一横就封死了所有人的去路。而这时后面的追兵也已赶了上来,要带上两个蹲坐在地上的女人,退回去换条路走,肯定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办?
人在危机之中,往往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成为英雄还是懦夫,只源于这一瞬间的选择。是往前硬冲搏命,还是独自返回岔路?
电光石火间,萧晨就做出了决定。
“拼了!”萧晨这时候只觉得热血涌上的头顶,他眼睛瞪得滚圆,牙齿咬在唇上,一脸狰狞地向那盔甲人冲去。
他右手先是一挥,手上的水果刀就被他扔向了盔甲的脑袋。那盔甲用剑一挡,轻松磕飞了小刀,但是本来的一记劈砍却被打断,失去了原先的凌厉。
萧晨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挥来长剑的尖端,侧身闪过了这记斜劈,左手拨下背包的左肩带,右手顺势一抡,装满了东西的背包就像流星锤似地,狠狠砸在盔甲的胸口,这盔甲虽然来历神秘,却毕竟不是真人,无论行动还是平衡都有些僵硬,它被撞了一个踉跄,就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快跑!”萧晨一边大吼着让周荷和罗玲先走,一边搬起地上的石头,一下下砸在盔甲持剑的手上。可能是年久失修,砸了几下,盔甲肘部的机构就断开了,盔甲人的前臂就和长剑一起掉了下来。萧晨心中一喜,就准备去把那长剑握在手中,可这时盔甲战士的左手却一把捏住了他的脚踝,用力一拉,萧晨就扑倒在地上。
萧晨并不算强壮,而那盔甲战士的力量却明显大于常人,它从后面爬到到萧晨的背上,压得萧晨翻不过身来。萧晨一边挣扎,一边侧头用余光往后望去,只见那盔甲用断肢和身体压住了他的背,左手高高抬起,就要冲着他的后脑砸下。
第三章 校门惊魂
李佳身材不高,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虽然长相普通,但皮肤很白,加上总是穿戴整洁,一丝不苟,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文质彬彬的气质。他是华夏大学研二的学生,今年刚当上新生辅导员,这几天正鞍前马后地为军训学生操劳着,是大一新生学生公认的老好人。
今天一早,李佳答应给同宿舍的哥们萧晨带早饭,起床就去了学校围墙边的早点摊。
可就在李佳接过包子的时候,突然一阵天昏地暗,接着地面就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李佳站立不稳,摔了下去,脑袋磕在了卖包子的小推车上,当场就懵了。当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扶着点心摊的条凳爬起身来的时候,却发现摊位后面的卖包子大叔像中了邪似的,望着他身后发呆。
“见鬼了……”大叔嘟囔了一句,“这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李佳心想着大叔八成是被地震吓坏了,他用手在对方眼前晃了一晃,说道:“你没伤着吧?刚刚那应该是地震……”
“不是!不是!你快看后面!”大叔一把拉住他胳膊,把他扯了个一百八十度,李佳顺着大叔的视线看去,见到了一个他终身难忘的场景。
前方的马路从中间断裂了,路只剩下了半边车道,半边之外什么都没有。车辆消失了,楼房消失了,行人消失了,平时校门口的街景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远方的山脉和近处的平原。他们两人脚底下的学校,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连根挖了起来,然后扔到了一处山脚下,成了平地上崛起的一座“岛”。
穿过淡淡的烟尘,李佳甚至看见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低矮破旧的石屋围绕着一座钟楼铺陈开来,这是一座古老又鲜活的中世纪小镇。
两个人站在那里如同雕塑,良久之后,大叔才费劲地吐出一句话来:“这……不是地震么?怎么把学校整个儿震到国外来了?”
“我们不会是遇上百慕大那种事了吧?这,这……”李佳向“小岛”的边缘走去,发现整个学校高出地面四五米,感觉像而从三楼往下瞧。
“哎,同学你看,下面有人!”大叔已经走到了校园岛的边上,发现“悬崖”下面站满了衣衫破烂,灰头土脸的人,他们拿着锄头、棍棒正同样瞪着上面出现的李佳两人看。
“他们不是地球人!”李佳忍不住喊了出来。虽然这些人身体比例和五官看上去和人类无异,但哪有地球人天生长着蓝色和紫色的头发啊?
大叔神情严肃地说道:“他们中有很多人流着血,地上好像还有被打死的人。这儿是战场。别招惹他们,我们得退回去找人。”
李佳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自顾自喃喃道:“这儿难道是外星球?异世界?”他按了按脑袋上的包,咝……,钻心地疼,不是梦啊!再用力揉了揉眼睛,眼前依旧如此地不真实,就像是在一个光怪陆离的电视剧里。
“@#@#¥%……”突然,下面有个脸上有疤,手里拿着砍刀的魁梧汉子大声喊叫了起来。他呼喝着,把人们往学校的方向赶。那些人一开始并不敢上前,都面带惧色地遥望着李佳他们。但是刀疤脸似乎许诺了什么,又是点头又是拍胸脯,慢慢地就有几个人向学校走来,刀疤脸挥舞着刀,又大声叫唤了一阵,更多人跟了上来。
“¥&&#!¥&&#!”随着刀疤脸的叫喊,这些人跑动起来,冲向几处坍塌较多,坡度较缓的口子,开始向上面攀爬。
“快走!这些家伙冲我们来了。”大叔发现形式不对,一把拉过失魂落魄的李佳,跑到自己的摊位边,抄起一个擀面杖,然后把一把菜刀塞到李佳手里。
“这是?”
“武器啊。我们先进学校,关上大门,再找其他人帮忙。这些人刚见过血,麻烦!”大叔说道。
点心摊其实离校门有一段距离,李佳和大叔还没跑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爬了上来,堵在了他们前面。后面也有了追兵,正往这边赶。
“怎么办?”李佳担心地前后看着,那些人围上来也就是半分钟的事情了。
“趁现在人少,冲过去,大不了我们打进学校。”
“我,我不行!”李佳从小到大就没有打过架,看着这些挥舞着棍棒锄头的家伙,腿都软了。可大叔力气不小,拉起他就跑,两人转眼就跑到了门口。
这时,三个大汉已经挡住了前路,双方拿着武器对峙,神色都颇为紧张。李佳还想着能不能和他们沟通,对方手中的锄头和钢叉就抡了过来。
好一个大叔,面对三人的进攻,把李佳往身后一挡,竟然挥起擀面杖就迎了上去。李佳惊讶地发现,大叔的进攻很有章法,出手又快又准,一会儿功夫,三个对手的要害都挨了几下狠的,倒在地上哀号了起来。
可是这一耽误,又有人围了上来,大叔身边的人越打越多,慢慢顾不到李佳了。就有一高一矮的两人,抱着捏软柿子的心思,往李佳这边逼过来。
“停!停!别过来!STOP!”李佳用菜刀指着慢慢走近的两人,嘴里不停发出警告。然而这两个农夫模样的家伙,因为看出了李佳的紧张,反而兴奋起来。高个用锄头撞击李佳的菜刀,矮个则用锄头去打李佳的小腿。
“滚!滚开!”李佳一边挥着菜刀,一边后退,险险地避开对他下盘的攻击。他想求援,但看到大叔再次放翻了两三个人后,被更多人围了起来,已是自身难保,而自己则被一步步逼向了围墙。
“你们,你们这些野蛮人。”李佳知道自己没了退路,一咬牙,大肆挥舞着菜刀往前冲去,准备拼上一把。可没想到,才冲出两步,就被矮个一锄头勾到了小腿,一个踉跄摔了下去。
说来也巧,他倒下去的时候,身子往前一冲,菜刀乱挥间竟一刀砍在了高个的脖子上。
矮个发出一声惊叫,连退了几步。而高个手捧着喉咙,血不住地从指缝里流出来。
李佳吓呆了,他蹲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高个慢慢软到在地上。无论那矮个用什么去堵他的伤口,血依旧不停地渗出来。
“走!”大叔趁着周围几个人发愣,冲破他们的包围,一把拖起李佳,就往校门跑去。
两人逃进校门,把两扇镂空大铁门合上。却发现这大门只有一个象征性的门闩,估计几锄头就能把门砸开。
“保安呢?为什么没有保安在?那些人就要冲过来了!我,我杀了他们的人。”李佳看了看手中带血的菜刀,脸色惨白。
“这儿是边门,走的人本来就很少,保安经常不在。”大叔瞅了一眼保安室,空空荡荡,“同学可以啊,让你先开荤了。”
“我,我是正当防卫!哎!不说这个,我们赶紧往里面逃吧!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李佳急道,他看到又有更多的人爬了上来,他们一边围着倒在地上的高个说些什么,一边不停地用仇恨地目光往李佳这儿看。
“这门挡不住他们,我们得拦住他们。”
“大叔,你是卖烧饼的!不是特种兵!这样逞英雄是送死!”
“特种兵?哼,我没说硬拼……我们应该找点什么东西,把他们吓走。”大叔说道。
“你没发昏吧,到底谁吓谁啊!我,我走了!”李佳转头就跑,却被大叔一把拉住了,他问道:“你听我说啊,他们看上去像不像古代时候的人?应该有很多东西没见识过吧?”
“那又怎么样?”
“着啊!我记得以前从电视里看过,欧洲人第一次看电影的时候,被电影里的火车吓得屁滚尿流。不就是没见识吗?这些人一看就是土包子,你快想,有什么东西可以吓唬他们!同学,你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脑筋应该转得比我老陈快才对啊。”
李佳被老陈这么一说,倒有些冷静下来:“吓到他们的话,得动静够大才行……”
“动静……”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掏出了兜里的手机。李佳有些犹豫道,“大叔,你说用这玩意儿放重金属摇滚能吓走他们吗?”
“那些摇滚我听了都怕!我看行!”大叔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我也用这个帮你一把,我这山寨机没别的,就是特响!”
两人见那高个好像断了气,其他人开始往这边冲,也来不及犹豫,都选出最吵闹的歌,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顿时一阵震耳欲聋的歌声响遍了校园门口。
“把手机屏幕打开!”大叔举着手机,对着冲到门口的几人猛晃,李佳也有样学样,一边挥着手机,一边大声吼着。他今天实在有太多憋闷要发泄出来了。
冲到门口的几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比声音更可怕的是,有两个人发疯似的挥舞着发出亮光的神秘东西。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魔法和咒语?所有人都面露惊恐地之色,畏惧着不敢前进。
大叔顺势往前冲了几步,大有把手机糊到他们脸上的架势。
“#¥%@#¥%!!!”不知道有谁大叫了一声,堵在门口的人们顿时作鸟兽散,纷纷往回逃去。有几个还在爬坡的人被这架式吓到了,直接滚了下去。下面的人见状也都大声叫喊起来,那刀疤汉子呼喝了几声,喊不住人,自己也紧张了起来。没一会功夫连带那刀疤脸在内的所有人,全都逃了个无影无踪。
大叔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握着擀面杖,威风八面地站在校门口,直到视野中没了人影,才慢慢放松下来。李佳喉咙都快哑了,但还是高举着手机,生怕被别人看穿自己只是个样子货。
“这,我们真吓退了那些人?”李佳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嘘!”大叔小心翼翼地打开铁门,走到了学校岛的边缘,“嘿,一干二净,我就说嘛,人吓人吓死人,这群傻鸟真中计了。”
两人慢慢退进学校,再次锁上校门,向校内走去。
第四章 厅堂之中
“砰!”
萧晨睁开眼,发现那拳头紧贴着他的脸,在地上砸出一个浅坑,激起的小碎石,砸得他脸颊生疼生疼。那一拳只要偏上一点,他就神仙难救了。萧晨挣扎着要避开第二拳,却感觉到那盔甲战士一拳之后没了动静,像座倒下的雕塑一般,压在了他背上。
难道那铁罐头出故障了?
“萧晨,你没事吧!”耳边传来罗玲的声音。
“危险!你们……”
“它已经不会动了。哎呀,你没事吧?吓死我了!要不是我们推歪了它,它一拳就砸在你脑袋上了。”周荷语无伦次地说道。
“别废话了,一起用力,扳倒它。”罗玲喊道。两个女生一起用力推那瘫痪的盔甲战士,萧晨也用力一撑,终于把这个重家伙摔到了一边。
“运气啊,幸好这货年久失修故障了,否则……,啧啧。”萧晨抹了把汗,抓起背包,看到后方追赶的盔甲战士离他们只有二十来米了,“走走!更多铁罐头过来了。”
“哪是什么运气,是因为罗玲姐找到了它的开关。”周荷一边跑一边说道。
“开关?在哪儿?”
“头盔后面。”罗玲张开手,手里有块浅蓝色的石头,拇指大小,“我总觉得这样的机械,无论如何都会设计一个开关,好在运气不错,被我找到了。一掰下来它就不会动了。”
萧晨冲她竖了个大拇指道,“厉害!谢过两位女侠的救命之恩!”
三人继续跑了一阵之后,发现跑进了一条死胡同。路的尽头是一扇金属大门,大门紧紧封闭着,但是门一侧的石墙上却有一条一尺来宽的裂缝。
这时,追兵已把后路堵了个严严实实,往回走只能自投罗网了。倒是那条裂缝……,萧晨估摸自己应该恰好能够钻进去,盔甲战士就不行了。
他凑在裂缝上一看,那石墙有两尺多厚,门后有一道往下的石阶,大约有二十多级,台阶之下是一个巨大的厅堂,里面似乎有些立柱和一尊石像。他来不及仔细分辨,就一把拉过了周荷,急声道:“走!钻进去!”
周荷先钻了进去,接着是罗玲,他们两个身材一个娇小,一个纤细,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跨过了墙壁。
不过轮到萧晨的时候,就困难了些。裂缝越往上越细,他个子高,站直了脑袋就过不去,只能半蹲着身子往里面慢慢移。片刻之后,追赶的盔甲战士也赶到了这里,当先的一个,往裂缝里挤了两次没有成功,就拿起长剑往里面戳来。
这可把萧晨吓出一身冷汗。那一剑直冲着他腰眼而来,他卡在石缝中无法躲避,只要被戳中,那是必死无疑。他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往里面挤,一边奋力用背包去挡那长剑。只听到“噗”地一声,长剑一下就扎进了书包。
惨了!萧晨心中大骇,赶紧把另一只手护在腰间,希望能抵挡一下。
然而,那剑却没有穿透背包,似乎被包里的什么东西挡住了。萧晨感到背包上有一股大力袭来,把他一下子推出了石缝,跌跌撞撞地摔到了石阶上,被罗玲和周荷扶住了。
萧晨站稳身子,上下一摸,发现胳膊上被石头划破一些油皮,他把手指上的血擦在裤子上,龇着牙骂道:“靠,差点就交代了,铁皮罐头们这下没辙了吧?”
“看那儿。”罗玲一指裂缝。
萧晨回头望去,看见那盔甲战士因为用力过猛,被卡在了石缝口子上,现在只有握剑的那只手还能动,活像一个被吊起来的木偶娃娃。它也许是想用剑开路,用力劈了几下石头,但喀嚓一声,剑就磕断了。它接着又用拳头一下一下砸起石壁来,发出砰砰的响声,然而毫无作用。
“砸吧,砸吧,看你猴年马月才能进来。”周荷捏着拳头,恨恨地对那盔甲战士说。她拉着罗玲的胳臂问道,“它们是追不进来了吧?”
“嗯,墙这么厚,这倒不用担心,我只希望这间屋子里没有新的铁罐头。”
“啊!不会吧。”
“放心吧,这边闹这么大动静,大厅里要有的话,它们早就围上来了!”萧晨吐出一口气,拿起背包一看,背包中间被戳开了三寸长的裂口。扒开裂口往里瞧,原来是笔记本救了他一命,剑尖戳穿了整台电脑,但也被卡在了那里。
“还好咱不用超薄本,否则刚刚就交代了。”
三人顾不上休息,开始检查这个大厅。
“没有路!就这么大一块地方。我们被困住了。”周荷把包裹掼在地上,靠着一根立柱,像团泥一样瘫了下来。
“我觉得吧,陷入困境的人,最少有一半是被自己困住的。”萧晨背着手,转悠到周荷边上,拍拍她的肩。
“你怎么心态那么好。”周荷有气无力地回道。
“因为心态不好不会让任何事情变好呀。”萧晨耸耸肩道,“走!我们再看看会有什么发现。”
罗玲看了拉拉扯扯的两人,微微一笑,继续四处查看。
这大厅虽大,但是里面除了两排立柱,就只剩下一座石像了,三人转着转着不约而同地来到了石像面前。
石像位于两排立柱中央的石台上,石台一米多高,雕像用白色的大理石雕刻,比真人略大,两米出头的样子。那是一个身形粗犷的古代战士,他身上穿着兽皮马甲,踩着皮靴,披发虬髯,肌肉发达。他肩上扛着一把单边开刃的小斧子,那斧子用一种黑色的金属制成,虽然年代久远,但看起来却锋锐无比。战士脚踏在一只被斩下的怪物脑袋上,仰头向天,像是在发出咆哮。
这座战士雕塑纹理清晰,栩栩如生,带着一股原始的异域风情。萧晨第一眼看去就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敬畏感。他也算见多识广,但是在记忆里,从没见过这样风格的雕像。
“你觉得,我们还在地球上吗?”罗玲突兀地问道。
“我很想回答‘是’。但是,你看我们都遇到了些什么怪事?”萧晨歪着眉头,有些出神。地宫、符文、怪物、雕像,这一切全都不对劲,学校下面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地方的,“你们看过纳尼亚传奇么?就是衣柜后面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那个故事。”
见两人都摇头。他笑了一下道:“哈,说不定学校的底下也通往了另一个世界。属于我们传奇故事的就要开始啦。”
“你还笑得出来!真是乌鸦嘴。只有你们这些长不大的男生,才一天到晚去想那些不实际的东西。我哪儿也不要去,我要回家!”周荷有些恼怒地数落道,“你是不是那些奇幻小说看多了,就想穿越到异界讨十几二十个老婆了。”
“原来你也好这一口!同好握个手!不过啊,你也太高看我了。以我的水平,一个周荷就对付不过来了。哪里吃得消那么多。”
周荷脸一红,啐道:“只会嘴上赚便宜。像你这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学生仔除了嘴上花花,还能干啥?”
“嘿,我能干……”
“别闹了!你们来看这儿。”罗玲已经顺着台阶走上到了石像前,她蹲在石像脚边,指着石像基座道,“这儿刻了字。”
“西班牙语!”萧晨凑过来惊讶道。
罗玲回头看了一眼萧晨,后者咧嘴得意地一笑说,“我妈可是西班牙语翻译。从小就学了点。”
罗玲翘了翘嘴角道:“那你再仔细看看,有什么不同?”
“的确很多词的拼法有点变化。咦,你也懂西班牙语?”
罗玲没理他这句废话,读了几遍碑文后说道:“有些语法不一样,动词的变位不同,好几个词的拼法也有问题。比如这个词Laiprueboa,正确的拼法应该是我猜应该是laprueba。无论是前面的冠词还是后面的名词拼法都变异了。还有Bazercer这个词,我从没见过。不过连猜带蒙,这段话的意思是:浩瀚之精神驾驭疯狂之体魄,以梅洛*阿里亚斯之名,赐予汝……之试练。”
萧晨看了看那个高大雕像:强壮到要炸开的肌肉,把敌人踩碎在脚下的姿态……脑中灵光一闪道:“那个词应该是Berserker的变体。赐予汝狂战士之试练。”
“狂战士,那不是欧洲古代对维京战士的别称么?”罗玲问道。
“不光如此,很多游戏和小说里也有这样的角色。”萧晨把罗玲拉远到雕像一侧,可以看清雕像的全貌。“你看,这个战士拿着武器,但却没有穿任何铠甲。身体上还有很多疤痕。说明他战斗风格正是那种不顾生死的打法。这不就是典型的狂战士风格嘛。”
“狂战士之试炼。”罗玲默念着这个短句,揣摩着话里的意思。
周荷突然一拍手道,“这个什么试炼,会不会就是指外面那些铁罐头?”
萧晨摸摸下巴道:“嗯?小周荷,还是你机灵。我觉得还真有可能,也许我们误打误撞进了‘少林木人巷’那样的地方?”
“去去,你才小呢。那然后呢?我们算完成试炼了吗?”周荷最不待见别人说她小,尽管她只有萧晨的肩头高。
“如果这真是什么试炼,我猜也许得把外面那些铁罐头全都打倒。”萧晨依旧能够听到那卡住的盔甲战士不停地敲打着石壁,成为这座静谧大厅中的唯一背景音。
“开什么玩笑,我们三个费了多大地劲才对付了一个。现在那石缝外面起码堵着几十个,要把它们都打倒?怎么可能做得到!”周荷瞪圆了眼睛。
“我就猜猜。不过呢……”萧晨指了指那做雕像,“我们办不到,不代表这位也办不到。这个试炼很可能就是为这样的猛男准备的。以我们的身板来看,自然费劲了点。但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了。”
“那倒是,我觉得一个他可以对付十个你……”周荷看着雕像说道。
“没想到你这么看好我,谢谢夸奖!”萧晨微笑道。
第五章 试炼之光
“罗玲姐。你怎么看这个试炼?”周荷问道。
“我觉得,外面那些铁罐头未必是试炼的内容,也许它们只是这个地宫的守卫。这段话似乎说的是,试炼的起点……就在这儿。”罗玲托着腮,仰头看着那做雕像。这大厅给她一种感觉,似乎有种力量蕴含在其中,就像是没有被发掘的财宝。罗玲也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也许只是的直觉。嘿,人们都喜欢将女人和直觉联系在一起,也许只是看不得女人显摆逻辑吧,她这么想着。
“你是说这儿也会有危险?”她东看看,西瞧瞧,生怕再有什么怪物突然跳出来。
“试炼嘛,未必是打打杀杀咯。听说过终极试炼不?”萧晨插嘴道,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周荷一惊一乍,那种混夹着天真的胆小,挺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望。
“那是什么?听上去很吓人。”周荷看着神色严峻的萧晨,惊惶地退了一步。
萧晨沉重地点点头,“的确吓人,十多年的苦练,只为三天的考验,只有少数人能够踩在别人头上获得真正的胜利,失败者都会后悔大半辈子。它还有个更恐怖的名字……“
“哈?!”周荷捂住了嘴巴。
“高考!”
“萧晨!”周荷嗔道,“能不能严肃点儿!”
“好好好,开个玩笑……”萧晨作出双手投降的姿势,“我就举个例子,给大家点信心嘛,高考那么难的事情都闯过来了,我们还有什么试炼搞不定的。”
周荷神情突然有些低落,手拨弄着衣角,低头说,“我可没有那样的福分。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哪经过什么高考。在学校文印店待了一年,也没敢进过一间教室。”
“你……”萧晨一窒,“别这么敏感嘛,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意思。”
“我知道你们都厉害,主意都是你们出,拍板都是你们来,会包扎伤口还懂西班牙语。而我,我就是一个胆子很小,懂的很少的女孩子。跟你们比我什么都不是,什么用也没有,我,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要是还在文印店里,除了‘打印这个’,‘复印那个’你们都不会正眼瞧我一眼。但,但我现在是真心在想办法找出去的路。你……你不能这样开玩笑!”
说着说着,周荷眼泪就流了出来,她低着头,用袖子去擦,可是擦了这里堵不住那里,最后鼻涕都出来了,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罗玲知道,这是周荷在长时间的恐惧和紧张下,迸发出来的一种宣泄。于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住了她,轻抚着她的背。
周荷大哭了一会儿,抽抽泣泣地边哭边叨念回家。
萧晨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凑到周荷眼跟前,小声说:“小周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男生们的确没人用正眼瞧你。”
“你……”周荷一听这话,吃惊地用通红的大眼睛看着萧晨。似乎不明白萧晨为什么这样‘欺负’她。愣了半响,她嘴巴一瘪,深吸一口气,又要大开水龙头的样子。
“那是因为,他们在清纯可爱的你面前,都害羞啦。那些胆小鬼暗地里不知偷偷瞧了你几百遍,还叫你‘文印西施’呐。”
“你,你又开我玩笑,坏蛋!”周荷还是忍不住笑出了鼻涕泡,恨恨地一巴掌打在萧晨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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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在地上吃了点东西,补充了些体力。萧晨不想再惹周荷不高兴,也认真分析起来,“我们仔细检查了整个大厅,并没有发现任何暗门和机关。这里也许只是个祠堂一样的地方,古代人在这里祭拜祖先之后,就出去进行什么试炼了。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出去的路,还是只有那一条。”萧晨指了指入口处的裂缝。
“这可怎么办,我们打又打不过!只能等人来救我们吗?”周荷眼睛肿了,她一边用手揉着眼眶,一边问道。
“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先就不谈救援了。”罗玲挨在周荷的身边,“我看那盔甲战士卡在那里砸墙半小时了,也没有其他同伴来帮它一把,这至少说明这些铁罐头智商不高。也许我们可以借助这个裂口,各个击破。”
“你是说,卡住一个干掉一个?”萧晨回忆着刚刚和盔甲战士的搏斗,心中有些犹豫,他不是什么战斗专家,搏击高手,两次从那些盔甲战士手下侥幸逃生,运气占了挺大的比例,让他主动迎上去和这些家伙对砍,他还是有些发怵的。
罗玲看到了他僵硬的表情,笑道:“你傻呀,我又不是要你去拼命。它们都卡住不会动了,我们还不能想办法吗?”
是呀,萧晨一拍脑袋,只要武器长点,慢慢折腾它们就行了。
“所以,首要的一件事是拿到那个。”罗玲伸手一指,周荷顺着她的手看去,正是那战士雕像手中的利斧,“有了它,对付铁罐头就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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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住它胳膊,脚再抬上去一点,对,踩在它大腿上。”周荷果然小孩子脾气,很快就恢复了活力,指挥着萧晨攀上尊雕像,加上底座有三米高的雕像并不好爬,萧晨颇费了番力气才够到了斧头。
他摸上斧柄,发现这斧子的材质不像钢铁,手感感觉十分温润。从石像手中拔下斧子,又觉得斧子的重量比铁斧重了些。握在手中让人感觉十分有力。
“小心点,挺沉的。”萧晨小心翼翼的把斧子递给等在下面的罗玲。不料周荷兴冲冲的跑过来,一把将斧子拿了过去,“也没什么特别嘛,就比我老家劈柴的斧子重了些。”
“你力气不小啊。拿得动这把斧子。”萧晨两三下从雕像身上爬了下来。
“拜托!我在老家是要干农活的,哪像你们城市姑娘一个个娇滴滴的,走几步就喘。”周荷看见罗玲在笑,不好意思道:“罗玲姐,我可不是说你。你那么镇定,那么聪明,啥都不怕,在我眼里比好些汉子都强得多。”
萧晨看到罗玲的嘴角明显抽了一抽,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荷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讪讪地拿着斧子在手中颠了颠,走到石像前的空地上,做了个劈柴的动作,“不过,这斧头还真感觉挺好使,是把好斧头。”
有人说劳动是美丽的,萧晨现在很赞同这句话,那斧子划出一条弧线,在身材娇小但匀称的周荷手里,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感。这种感觉甚至让他觉得,虽然体型上并不相称,但这斧子就是属于周荷的一般。
把这种奇怪的想法赶出脑海,萧晨伸手上前道,“好了,我们找个棍子绑在柄上,就成了长戟,可以去对付那些铁罐头了。”
但周荷却没有应声,反而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身后石像,表情像见了鬼似的。萧晨赶忙回头一看……
他看到石像的眼睛泛起了白光。那白光像在眼眶中流动,就好像那石像在扫视眼前的这几个人。
“有危险,大家快躲起来。”萧晨喊道。
可他话音刚落,白光变成了迸发而出的光束,光束没有照到站在雕像脚底下的萧、罗两人,却正正好好射在持着斧头的周荷身上。
“啊~”周荷发出一阵惊慌的呼喊,斧子也掉到了地上。她发疯似地跑了起来,想躲开那光的照耀,但那光犹如一根实质的锁链,居然扭曲了起来,紧紧地缠在她身上。周荷没跑上几步就被白光倒拉了回去,还渐渐漂浮到了空中。
白光在周荷身上越来越盛,最后变成一个光茧。而光茧下方的地上,则慢慢浮现出一个个白色的符文。几百个密密麻麻的符文,断断续续又相互交叉着排成了一个布满花纹的圆形阵图。
突然,剧烈地气流从光茧中爆发开来,在房间里激起了狂风,一时间到处飞沙走石。萧晨突然醒悟过来,伸手想去救周荷,却被风吹得根本无法靠近。而周荷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边挣扎一边发出惨烈的叫声。
萧晨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的风,他差不多要被狂风压趴到了地上。罗玲拉住他往边上一蹿,躲到了一个根立柱后面。
两人蹲在地上,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恐和骇然。
萧晨顶着风,探出头去,看到白光如火焰般摇曳,而周荷声嘶力竭地喊着,就像身处火刑之中。
“得去救她!”狂风呼啸中,萧晨凑在罗玲耳边喊道。罗玲摇着头,不知是听不见声音还是不同意他那么做。“得!去!救!她!”萧晨用最大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就一咬牙冲了出去。
狂风捶打着他,他先是走,再是蹲,最后只能从地上向周荷那里爬去。罗玲也冲出来,拉住他的脚,焦急而大声地说着什么。但萧晨听不见,他挣开了罗玲的手,继续向前,向前。每往前一点,他就觉得狂风大上了一分;每靠近一点,他就觉白光灼热了一分,他觉得自己就像要钻进一堵白色的火墙里。
然而就算被烧着,烤着又怎么样呢?周荷身处白光的中心一定比他痛苦百倍。萧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爆发出一种勇往直前的冲动,他一定要靠过去,绝不后退。
终于,在他即将耗尽力气,马上就要被气浪掀飞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周荷的脚踝。
第六章 废墟对峙
“你确定那人死了?我真杀了他?”李佳嘴里问着,手中却紧紧握着那把带血的刀。
“真的,真的。杀了个杀才。你是正当防卫。你自己都说了好多遍了。”陈汉生一边说着,一边四处观察。
学校的边门进去是一条林间小路,平时走得人不多,在早上这个时点,就更没什么人了。李佳觉得周围的场景很熟悉,不过路面上的裂缝和倒塌的砖墙,提醒着他,世界都变了。
“你怎么说得那么轻松?那可是条人命!”
“还能咋办?给他做法事?先想怎么保住我们自己的命吧。要是只有我们两个在这里,嘿嘿……”老陈发出了笑声,里面却没丝毫笑意。
“没人么?”李佳这时也顾不上之前的事了,只得和老陈一起东张西望。现在最急迫的事,是找到一个人,一个和他们俩一样的地球人。两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他真是无法想象,自己和大叔两个人如何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活下去。
李佳胡思乱想着,一会想自己应该卖包子还是造玻璃活下去,一会想如果被一个红毛紫眼的姑娘霸占了,孩子会是什么模样。忽然听到大叔的一声大吼:“有人!!”
李佳觉得大叔的声音如洪钟大吕,把他震回了现实世界。他往大叔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宿舍区那边有人影晃动。
一栋七十年代的老宿舍没有挨住之前的冲击,塌了。房子的前立面几乎完全坍下,后墙和侧墙却像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一样,颤颤巍巍地耸在那里。这时在废墟上,已经有不少学生自发组织起来,救援那些被埋的同学。然而几声吵骂划破了沉闷而凝滞的空气,似乎有人起了冲突。
“是季益君!是我做辅导员带的班级!这些小子怎么回事。”李佳遥遥望了一眼,急忙握着染血的菜刀往那边冲去。
“喂!菜刀放下!”老陈追着他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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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说!好好的人,怎么就没了?”
“都是你蛮干害得!你就是个刽子手!”
好几个身上满是灰尘,还挂了彩的学生站一处石堆上,围着季益君大声叫嚷。
季益君是大一新生,脸长得俊秀帅气,不逊那些偶像明星,身材因为习武的关系,肌肉紧实,线条流畅。可此时此刻,他白皙的脸已经涨成了红色,线条分明的鼻子正喷吐着粗气,眉角的一道小疤痕更是扭曲了起来。他听到这些“忘恩负义”家伙的质问,只觉得怒气充满了胸膛,人都快炸了。他环视左右,目光扫过那些责问他的学生,像一只年轻的狮子,要一一记住自己的猎物。
“老四前面还和我说了个笑话,让我放心。转眼就……”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蹲在一具满脸是血的尸体边上,把头埋在胳膊弯里,低声抽泣起来。
季益君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本有的一点同情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又不是他害的,这些人为什么要和他纠缠不休?他一挥手打开前面几根指指点点的手指,用恶狠狠地口气又说了一遍:“我再重复一遍,我只是尽力救人,墙要塌我也没办法。”
“要不是你逞英雄,硬要去搬那根石柱,怎么会塌。我们都说了要慢慢来的。”一个高个男生上前一步,就要去抓季益君的衣领,却被他轻易闪开了。季益君反手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口,随后振臂一推,对方就倒飞出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季益君也不上前,就遥遥指着那倒地的男生喝道:“放屁,他一直在流血,哪能慢慢来?”接着又指着周围的人说道,“要不是我动作快,你们中间好几个还在石头下面埋着呢。”
这也是实话,这栋宿舍楼垮塌半边的时候,季益君正出门打水,看到屋子坍塌,他不顾危险,招呼大伙救人。说起来这里不少人也都得到了他的帮助。可是他暴怒的语气和把人摔飞的动作太过分了些,学生们顿时骚动了起来。有好几个学生上前把季益君围住了,他们纷纷为躺在地上的那位打抱不平,不过几句狠话过后,吵架很快就演变成了推推搡搡。
“就凭你们几个,还想和我过招?”季益君两三下挡开袭来的手脚。退后一步,撩起袖子,摆出一个架势,大叫一声:“有本事就冲爷爷来!”而周围的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想给季益君一个教训。烈日下的废墟上,一场不合时宜的殴斗即将开始。
“不许打架!”
就在此时,一个响亮的女声插了进来。大家纷纷往声音的方向看,原来有个女生从安顿伤员的地方跑了过来。季益君只看了一眼,目光就没离开过她,直到她轻巧地跳上石堆,站到众人面前。
这姑娘给他的感觉很特别。虽然从长相上说,她肯定也算得上好看,眉毛很直,眼睛很大,鼻子也很挺。但是让季益君注目的,却是她整个人散发出的一股英气。不,已经不是英气了,简直就是一种精悍的味道。
季益君从来没想到过,用精悍这个词去描述一个漂亮女生,但是此时此刻,他看到她扎着一根很短的小辫,身着一条满是灰尘的牛仔裤,同时又把衬衫的袖子卷起,还支着一把铲子的样子,顿时觉得没有其他更合适的词句了。
她也是个练家子!季益君很快就从她的举止和步态上发现了这一点。这种找到同类的感觉,又让他多生出几分好感。可是这些好感几秒钟以后就无影无踪了,因为那女生说的话让他觉得特别不自在。
“你们这些个大男人是不是都被震成白痴了?这么多同学等着我们去救,你们倒有空在这里打架?力气太多就用到搬石头上去,救灾结束了,就算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也没人管你们。”那女生先是把这里所有蠢蠢欲动的男生都骂了一遍,然后再看向季益君,“功夫不差啊?你家里教你功夫,就是到救灾现场欺负人的么?”
季益君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理亏,但嘴上却绝不服软:“我练功也不是为了给人欺负的,谁要你多管闲事!”而且脚下和手上却寸步不让,还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那女生见季益君和其他男生都不买她的面子,心中也恼,又对其他人说道:“你们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一起上也没戏。”其他人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她也不解释,直接走到季益君的面前。把手中的铲子往地上重重一顿,说道:“你真要打,救灾结束,我等着你!”起落之间,她那把旧铁铲,头部已经全部深深地插进了地上的一块水泥里。随着她信手一拔,水泥块干净利落地分成了两瓣。
“和你打架?”季益君意识到自己刚刚还是小看了这个女生,这哪里是精悍,明明是凶悍了。在他看来和女生打架本就是丢份的事情,如果还败了,那就更没脸见人了。他收起架势,冷哼了一句:“没空。”
他想自顾自离开,而周围的人却不肯放过他,非要他先道歉不可。就在双方依旧争执不下的时候,李佳和陈汉生跑了过来。
“辅导员?”
“学长?”
说来也巧,废墟上不少人还正好都认识李佳。季益君和好几个男生都是他班上的人。而那女生名叫叶梓,是同学院的学妹。
“叶梓?这是怎么回事啊?”李佳早已发现气氛不对。
听叶梓说了前因后果,李佳意识到这是个大麻烦,还非得立刻解决不可。
可就在他还在举棋不定的时候,叶梓却大声对其他人说道,“看看,你们的辅导员同志来了,就让他好好给你们讲讲这个道理!”
一双双眼睛都望着自己,李佳只得开口道:“先让我看一看去世的同学吧。”
李佳走到已经没了呼吸的老四身边。老四的样子很惨,头被倒下的石墙砸得变形了,看得李佳都有些手脚发软。不过他心里清楚,现在是绝不能表现软弱的时候。他脱下自己的衬衫,盖在老四的头脸上。然后看着大家道,“老四肯定不愿意看到大家在这里窝里斗吧?”
这时,不光是季益君,其他男生也都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李佳诚恳地说:“突然遇灾,大家害怕,我能理解。有同学在灾难中去世,大家难过,我更能理解。但是大家在死去的同学还没能瞑目,活着的同学还没有救出的时候,把气撒到一个努力救人的同学身上,对吗?”
李佳看着季益君充满不忿地眼睛,把手按在他肩上,对着大家说道:“我们不是专业人士,没人能保证所有行动都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们能不做吗?我们能干等着专业人士的救援吗?不能!你们和季益君选择是一样的啊。”
陈汉生也插嘴道:“各位同学都是高材生,我一个粗人说不了大道理。但我想让你们看看这双手。”他一把抓起季益君的手,只见他双手青紫了好多处,指尖都磨出了血迹。“他这么拼,是欠谁的吗?怪他做的不好,你们忍心吗?老天爷的债,不能让他背。”
季益君听到这里,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一低头挣开了陈汉生的手,抄起地上的一把铲子,闷声不响地走到一处废墟上,奋力地挖了起来。他一个人的身影在成片的废墟中显得孤独和渺小。不过很快,其他人也动了起来,他们不知道是被李佳的话打动,还是被季益君的行为触动,有的拿起铲子或棍子,有的开始搬运石头,继续救起灾来。
之前被季益君推倒的高个,犹豫了一下,走过去要给季益君当下手。他伸手托住了季益君搬起的石块,季益君拉扯了几下,最后还是松了手。两人虽然互不说话,但是一个搬,一个递,慢慢有了默契。
“学长,我就知道你行!比我狠骂他们一顿有用多了。”叶梓像领导同志一样拍了拍李佳的肩,笑咪咪的鼓励道。
李佳看了一眼脏兮兮却很精神的叶梓,叹了口气道:“你先看着这儿,我得去找校领导报告紧急情况。”
“什么事?你好像很紧张?”
我都摊上人命了,能不紧张吗?李佳暗想,嘴上却支吾道:“这个……这件事对人心影响很大,还是先别扩散得好。”
“学长,学长!快告诉我嘛!”叶梓哪能这么放他走,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就晃了起来,“我保密!”
李佳被叶梓一拉,脸就红了,一直烫到了耳根,幸好灰头土脸没人看得见,“好吧……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好像……也许……穿越了。”
第七章 狂暴之心
萧晨拉住了周荷。
他觉得自己拉住了太阳。
他的右手紧紧箍住周荷的脚踝,被浸没在灼热的光芒中,白光像针,尖利而火热地刺进他手臂上的每个毛孔,疼得他仰头痛呼。白光如炬,烧灼在他的脸上,好似滚烫的沸水从他的眼,他的鼻,流淌进他的头里。
萧晨没能把周荷拉下来一分,只觉得自己好像在昏沉中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就像一只没有思想的风筝,迎着太阳,随风飘舞。
他感觉到这浩然的白光把自己,周荷和某种伟大而高远的力量联系在了一起。他的灵魂此时好像只能仰望,只能在远处谦卑地行着注目礼。所有不敬,不愿,不屑几乎被一扫而空,似乎剩下的只有恭敬地匍匐。
那力量高高在上,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但却清清楚楚地表达出一种意志:接受、服从、传承、成长、新生!这种意志并非来自于任何个体或灵魂,而是来自于纯净的力量本身。
周荷屈服了,萧晨看不见,但他知道,他能感觉到周荷被那力量包裹在内,她的意志似乎放弃了抵抗,和那力量合二为一。
她,已服从。你,服从吗?
呵,服从吗?真是个熟悉的字眼啊。朦胧中,萧晨感觉记忆中的父亲站在他面前,用严厉的口吻训斥着:
“我是你爹,我让你做什么,你服从就好了!”
“你现在不明白,以后就懂了,大人做事自然有大人的道理!”
“服从我安排,好好做这个工作,多少人想来还来不了,不要不知好歹!”
“社会就是这样,你不适应它,它就让你浑身不好受!权力就是这样,你不服从他,它就给你颜色看!”
“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但是……凭什么?凭什么让我萧晨服你?凭什么我要听你们的?以前……我屈服过,更后悔过……,所以,这一次……”他从灵魂里发出一丝微弱的怒吼:“我不服,给我滚!”
他不知道自己在痛苦中默默承受了多久,又死死挣扎了多久,直到白光乍然爆开,巨大的冲击给了他解脱,风筝断线,他飞了出去,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好像很久以后,萧晨才感觉找回了自己,他被拖着移动,周围没有了灼热,只有地面的冰凉。他费力地挣开眼睛,看到的是罗玲的脸和垂在她俏脸两侧的黑色头发。她双手抓住他衣服的肩领,正紧皱着眉,大眼睛时不时瞟着远处,用力地拉着他倒退。
萧晨刚想开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狂暴的吼声,接着是岩石撞击的巨响。他心中一惊,就看到一块碎石掠过他的发梢,重重的击打在一边的墙上,四散飞溅。其中有两块打在萧晨的腿上,疼得他龇起了牙。另一块则在罗玲白皙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血痕。罗玲低声痛呼,不过赶紧压住了声音。
怒吼!撞击!怒吼!撞击!疯狂的声音像重锤敲打着两人的耳膜和心房,就在不远处,好像有几头大象,不,几头恐龙在发狂。然而萧晨看不见,他能看到的只有昏暗的大厅天顶和罗玲的脸颊,他也用不出力,只能任由罗玲一步一步拖着他行进。而她拼劲全力,终于用最快的速度把萧晨拉到了战士石像的后面。然后瘫坐在地,喘起了粗气。
萧晨别过脑袋,最先看到的是她紧紧抿着的嘴唇。她的模样儿有些狼狈,额头上的汗沾染了灰尘,粘住了刘海,还化开了绷带的血水。她的眼神仿佛穿过雕像,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紧张地跳动。她看不见雕像外面情景,但他却从她眼中看出了恐惧。
她果然也是会怕的。不知为什么,这竟是萧晨此时唯一的想法。
萧晨觉得浑身散架了似的,他不得不伸出一只手。罗玲回过神来,一手托着他的背,一手握住他的臂,帮他靠到了雕像底座上。萧晨顾不上身体的酸痛,非常小心地从石像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偷偷往外望去。
飞沙走石之间,有一个身上散发着白光的身影。她以豹子般迅捷的速度跳跃腾挪,随手一拳就能在石壁上留下一个深坑,随便一抓就能在立柱上留下深深的爪痕。
萧晨看得直冒冷汗,这是什么怪物!
然而就在那怪物转身的时候,萧晨看清了她的脸。竟然是周荷!她的相貌和之前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那清秀的小脸上透着疯狂和痛苦,她龇牙咧嘴,青筋暴起,如同陷阱中负伤嘶吼的野兽!似乎只有最暴烈的破坏才能将这种痛苦减轻稍许。
萧晨愣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这是怪物附体吗?”他摸了摸浑身上下,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松了口气。
“那白光爆开后,她……她就突然这样了。怎么喊她都没反应,什么都不管,只顾自己发疯。不过她好像并不会攻击我们,所以,我才能把你拖回来。”罗玲用很轻的声音说着。
“多亏你了,谢谢!”萧晨冲罗玲感激地地点了点头,心里觉得这姑娘真胆大。冒着漫天飞石,从一个超人版武疯子手底下抢人,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要是换了他室友李佳那胆小鬼,说不定只会躲在角落里尿裤子了。
“你看周荷要干什么?”罗玲突然起身道。
周荷原地发泄了一番以后,突然注意到了夹在墙缝里的盔甲战士,她对着那铁罐头嘶吼了好几声,就像一头母狮子对着敌人示威。
可能盔甲战士没有任何反应的样子激怒了她。她抄起地上的一块碎石,就往那个战士扔去,拳头大的石头包裹着一层白光,发出尖厉的啸声,在一声巨响中击中了那盔甲战士的胸口。那战士像被炮弹击中一般,瞬间被砸飞了出去。
“人形大炮啊……”萧晨喃喃道。
很快,另一个盔甲战士冲过来,挤到了石缝口,马上又被如法炮制地干掉了。周荷似乎觉得这样不过瘾,接连打飞了三四个战士以后,她顺着石缝蹿了出去,外面顿时想起“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该死!危险!”萧晨支起身体,想要往石缝走去,却被罗玲拉住了,她摇着头道:“我知道你担心周荷,我也是,但是现在我们不能出去。周荷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你能保护的小姑娘了,那些铁罐头太迟钝,不会是她的对手,倒是我们,如果被磕碰到一下,就可能没了命。”
“可是……”
“至少要等动静小了以后。你现在真的帮不上她!”
萧晨看到罗玲眼神坚定,心知她说的是稳妥之策,于是有些不甘地再次坐下。一时间大厅里再无其他的声响,只留金属和岩石撞击的声音。
在一串连续的打击声和一声撞击的巨响之后,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三十二个。”罗玲说道。
“什么?”
“我是说那种巨大的撞击声,应该是铁罐头被她扔飞砸在墙上的声音。从她冲出去到最后一锤定音,一共是三十二次,和追击我们的铁罐头数量接近。看来她把道路扫清了。”
“你可真冷静。”萧晨讶道。
“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冷静的意义,你之前一直做得很好。”罗玲温和地笑了笑,让萧晨心中感受到一些暖意。他挠着头苦笑了一声道:“这鬼地方的破事让我现在有些乱。唉……还是想想怎么救周荷吧。你怎么看她现在的样子?”
罗玲摇头道:“一切发生的时候,你离她更近,你有什么发现?”
“那白光看上去就很邪门。所以我刚才要拉住周荷的腿,想把她拖出来。”萧晨沿着雕像转着圈,一边观察,一边指着雕像前方的一个位置道,“当时光茧就在这个位置,我觉得有危险,就本能地拉住了她。那时候白光也照着我,好像有股力量要逼着我投降一样。但是我不干,硬扛着那压力顶了过去。但周荷好像被‘那个’压制住了。不对,应该不是压制,更像是合为一体了。”
“有意志的白光?是一种能量吗?是设定好的一种‘程序’?还是他的‘鬼魂’?”罗玲看着高大的狂战士雕塑喃喃自问。她看了一眼通往外面的石缝,问萧晨道:“你觉得她还是周荷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连自己有没有变化都无法确定。今天的事情像是发生在梦里,我一直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在梦游。”萧晨来回走动了两步道:“我们必须搞清楚这件事,不能不管她!”
“我有个问题。”罗玲注视着萧晨,“在那种情况下,是什么让你那样坚决地冲了出去。”
“坚决?我到没觉得。”萧晨笑了笑,“我只是喜欢让自己没机会后悔而已。”
“不是不后悔,而是没机会吗?”罗玲缓缓点头,萧晨见她右手捂着左臂,这才想起她手臂被划出一道血痕。他从包里翻找了起来,想找个什么给她包扎一下,却被罗玲制止了,“小伤,别管它,做正事!我们必须在她跑没影前,找到一个办法。”
“只有一个办法。”萧晨伸出一个手指,“试着和她交流一下!”
第八章 过往记忆
萧晨站在大厅外的石道中,周围都是破碎扭曲的铠甲战士,几乎无法看出它们原来的形状。而在他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有个瘦小的身影微弓着背,紧捏着拳头,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那正是周荷,一个人干掉了全部铠甲战士的周荷。她身形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是给人的感觉却从调皮的小猫变成了噬人的猛虎。
萧晨不由自主地轻轻发颤,危险的感觉让他不敢轻易动弹。他与她对视了足有五分钟,他试着喊了她几声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反而被她的气势所慑,一时不知如何继续开口。
这时,他听到背后响起脚步声。周荷发出一声低吼,眯着眼瞅向他身后,那模样他只在动物世界的猛兽身上见过。
萧晨悚然回头,看到罗玲也从石缝中挤了出来,向他们走来。
“你出来做什么?”萧晨恼道。
罗玲却没看他,而是面色温和地看着周荷,举着双手,示意无害,慢慢走来。
“我看你没有动静,过来帮忙。”她小声说道。
“危险!”萧晨伸出一臂,把她拦在一边,回头看周荷,见她似乎没有暴起伤人的意思,才慢慢吐出一口气。
“也许比起你,她更愿意接受我。”罗玲露出微笑,柔声唤道:“周荷。还认识我吗?”
周荷这次似乎有了些反应,她歪起头,抬着眉毛,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我是罗玲,你是周荷。”罗玲指了指自己,有点了点她,“记得吗?”
“周……,周……”周荷挠了挠自己的面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抬起双手,疑惑地反复瞅着。
“你饿不饿?刚刚花了那么多力气,要不要吃些东西?”罗玲从包里掏出两包饼干,正准备拆了包装,却见眼前一花,一道虚影闪过,手里的东西不见了踪影,只有一阵不知哪儿来的风,吹动了她的发梢。
她抬头一看,饼干果然已经到了周荷手上。
“老天!这是什么速度,闪电侠?!”萧晨压根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周荷抢了饼干退走,他才匆匆忙忙的挡到罗玲身前。
周荷根本没有理睬他们,把带着包装的饼干直接塞进了嘴里,嚼了片刻后,把塑料纸从嘴里抠了出来,嫌弃地扔在地上踩了几脚,好像这透明东西破坏了她美好的一餐似地。她吃完了两包饼干,又虎视眈眈地盯着罗玲的挎包,咽起了口水。
罗玲果断拉开包,准备把剩下的食物都掏出来。
周荷眼露精光,咧嘴笑了起来,“吃……,吃……”她用含糊不清的话说着。突然一蹬脚,飞快地掠过来,一把抢走了包。她乐颠颠地抱着挎包坐在地上,双手一拉,罗玲的挎包就分成了两片,她像扫除垃圾一样地把钱包,钥匙和化妆品拨飞到一边,抓起剩下的饼干面包。这次她学乖了,撕开包装的塑料纸,开始大快朵颐。
那挎包一分为二时,罗玲的脸明显一黑,“我两个月的工资没了……”
“能暂时安抚住女超人,你的包也算物尽其用了。”萧晨抚着额头道:“但这样下去也不成啊,她连饼干怎么吃都忘了。等吃完了那些东西,她还能那么安分吗?”
“至少她认得那些是食物,而且第二次就有了长进,说明她是有理性的。而且她也不主动攻击我们,对我们和对那些铁罐头完全不一样,说明她不觉得我们是威胁。我有一种感觉,她只是暂时迷惑了,也许熟悉的东西可以唤起她的记忆。”罗玲道。
“熟悉的东西?这些食物不都是吗?还有我们身上的衣服打扮,这都是她应该熟悉的东西啊。”萧晨反问。
“不,不是这样。”罗玲摇头道,“正是这些东西都是生活必须,并没有在她心里占据太多的位置。你会对一包饼干产生强烈的情绪吗?你会对一件衬衫刻骨铭心吗?我们最好找到她强烈喜欢,或者憎恨的东西,触动她潜意识里的情绪。”
“情绪啊……,我算么?前面她可为我脸红了。”萧晨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在她心底里的位置啊,明显没有饼干重要。都叫了几声了?人家压根不搭理你。”罗玲毫不留情地答道。
萧晨嘿嘿一笑,他挠着脑袋寻思片刻,说道:“她不是说起过文印店的工作吗?听她的意思,对这种天天重复的日子很不满,我猜她对那工作烦得恨。你说,她看到打印出的稿纸会不会记起什么?我的书包里有一些打印出来的论文资料。”
“有点道理,可以试试!”罗玲赞同道。
两人把周荷的包裹和萧晨的背包都拿了过来。萧晨从包里拿出几份文件,在周荷面前晃了晃,“周荷,看看这是什么,你认识吗?”
然而,周荷依旧自顾自地吃着,丝毫没有理睬萧晨的样子。
“不管用啊。”
“等下,把你的文件给我。”罗玲拿过文件,将钉书针拆散,然后一股脑地塞进了周荷装食物的包裹。
她等到周荷吃完之前那些食物,指着地上的包裹道,“周荷,你还饿吗?这里还有更多吃的。”
对食物的渴望果然刻在动物的本能里,周荷拍了拍肚子,感觉还没吃饱,于是,纵身一扑就来到了包裹前,她高举起包裹,如法炮制地抓住包裹两边,用力一扯。只听“呲啦”一声,包裹散架,食物散落下来,而几十张打印纸也随着撕扯的力量,四散在半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
这是……,有些熟悉的感觉……,周荷被这些白纸吸引了目光,竟没有去捡拾那些食物,而是出神地看着它们落到地上,直到她被一地的白纸黑字包围。
罗玲见状,立刻问道:“周荷,还记得你每天在打印纸堆里干活的日子吗?还记得那些永远印不完的文稿吗?”
周荷眼神越来越迷茫,她用力地摇了摇头,双手在眼前赶苍蝇似地挥打,似乎想把什么讨厌的东西从脑海里赶出去。
罗玲声音一冷,继续追问道:“还记得那种无聊苦闷的感觉吗?还记得那种无法抑制的自卑感吗?你记得你看向那些学生的羡慕和嫉妒吗?”
萧晨眉头一皱,耳语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小心惹怒她。”
“重症用猛药!我们是在攻心,直指她内心最原始的情绪,没有掩饰的话语,才是最有力的!你看!她好像有些触动了。”
周荷脸色变幻,时而无助,时而愁苦,时而愤懑。她的情绪化为了行动,她开始抓起地上的白纸,把它们一一撕碎,可是,撕开的纸片依旧散落在她周围,她把纸越撕越碎,但地上的纸片却丝毫没有减少。
终于,她恼怒起来,开始嘶吼……
“你是周荷,就是那个从乡下挤进大城市,却只能窝在一家打印店里的周荷。你的人生没有目标,也没有希望!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
“啊~~”,周荷抱着脑袋大叫起来,她一边晃动着身体,一边用尖厉的嗓音高声吼道:“我……是……谁?周荷……是谁?我……要做……什么?我,我要……去……哪里?”
“你就是周荷。你很痛苦,但我们会帮你,安静下来,找回自己,我们会帮你,站在你身边!”罗玲又换上温柔地语气说道。
周荷的眼神空洞地看着罗玲的方向,似乎在看着她,又像在看她身后的无尽远处,“我……不知道……,我是周荷。”
“好像有效果。她能说话了。”萧晨喜道,虽然罗玲的话尖刻而难听,但是,似乎真打动了她内心?
罗玲缓缓伸出手,“你是周荷,让我们来帮你。”
周荷看着那纤长的手掌,脸色纠结,但她最后还是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我是周荷。”
“对,你就是周荷。”罗玲微笑着,就要握上她的手。
可就在这时,异变骤生,周荷发出一声大叫,眼中蒙起了一层白色,接着,她浑身上下都燃起了白光,那白光如同云雾,流动翻腾。周荷一步步倒退,每退出一步,地板就会龟裂出一个脚印。她一边走着,一边叨念着几个奇怪的音节。
待她退出四五步后,突然一个转身,向石道的深处跑去。
“怎么回事!”罗玲收回手,不知所措。
“不知道,跟上去看看!”萧晨咬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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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循着地上的脚印追赶,在曲折的石道中跑了近百米,来到一个小厅前,小厅的铁门已经被撂倒在地上,而如同白色火炬一般的周荷,正背对着他俩站在房间里。
整个房间的地上,刻满了复杂的符文,这些符文组成了一个圆形,而周荷就站在圆形的正中。周荷身上的白色气流,向四面散去,灌注到了这些符文里。就像干涸的河床被雨水滋润,这些符文发出忽明忽暗的闪光。
眨眼间,那些符文就变成了耀眼的白色,无数符文光影离地而起,汇聚在周荷身周,从她的腿开始,慢慢将她包裹,侵蚀,消失在空中。大腿,臀部,腰部,当她胸口以下都消失的时候,她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再次说出了那组音节……
然后,就和白光一起消失在了房间里。仅余下满地的符文刻槽。
“这是……,传送?她去了哪里?”萧晨低声道。
罗玲注视着飘荡在空间中的点点白光,说道:“我好像听明白了她说的话,就是那种变异的西班牙语,她反复在说:传送……,试炼之地……,战斗……”
第九章 圆桌之边
“我说,还真是小看了你们学校,还有你们这些学生娃了。”趴在行政楼二楼的窗口上,陈汉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灌了几口矿泉水。楼下男生们在军训教官的带领下,拿着工具挖石头救人。女生也被组织起来救护伤员。
李佳点点头,学校这次救灾工作比他预想的快很多。一方面,大部分在校学生因为军训都在操场上,另一方面,副校长郭谦及时启动了预案,很快就组织起救援队伍。
他们从校门口跑回来以后,就向郭谦,也就是学校现存的最高领导报告了校外发生的一切。
李佳本觉得要给这个中年领导解释清楚他所看到的事情,需要费很多工夫。可没想到郭谦既没有驳斥他们荒唐,也没有太过吃惊的样子,他当时只说了一句话:“走,去看看。”
随后,他和军训总教官王济远中校一起,带着几个士兵和老师,跟着李佳两人沿着学校围墙查看了一圈。随后,果断地派人守在了门口,并组织了巡逻队。
一回到指挥部,郭谦就召开了紧急会议。
在这个会议室门口,李佳和陈汉生已经等了将近二十分钟了。
李佳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不禁有些惴惴。所有的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要不是他们运回了被他杀死那人的尸体,他现在都不敢确信那些的土人是真实存在的。
陈汉生来回踱着步,“小李啊,我觉得憋得慌。不知道为什么,从来就没那么不踏实过。”
“我也是。”李佳关掉手机屏幕,他刚才打开五子棋游戏,但是半天都没能走出一步。
“我事后想想,那些土人居然敢这么冲上来,也够大胆的。”陈汉生道,“能够让那么多人卖命,那个刀疤脸一定很有威信。麻烦啊!一样的土人,有了组织以后,就会难对付很多。”
“我看都是被那个刀疤脸忽悠了。”李佳对刀疤脸也印象深刻,“土人们没见识,说我们有宝藏,说我们是魔鬼,或者用什么神神怪怪的理由都成。”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姑娘从楼梯口直冲了上来,李佳闪避不及,跟她撞了个满怀。李佳只是踉跄了一下,但是身体单薄的姑娘却踩在李佳的脚上,摔倒在地。她“唉呦”一声,捂着脚就流下泪来。
李佳本准备去扶她,可看到她一副梨花带雨的面孔,就慌了神,手卡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了,还好陈汉生很及时地扶起了她,问她脚怎么样。
“啊!”姑娘用手轻按自己的脚踝,痛呼一声,明显是扭伤了。
“真对不住!是我走神了,我扶你去医院吧。”李佳急道。
没想到那姑娘没理他,而是扶着陈汉生站起来,单脚站着,对他说:“请你赶紧扶我去会议室。”
“里面在开会啊。”陈汉生答道。
“性命攸关的事,快扶我进去吧。”说罢,她就单脚跳着往前走,老陈赶忙扶她往会议室去。
“哎……你的脚怎么办?要找医生处理下啊。”李佳跟在她后面。
“我就是医生。”她头也不回,直接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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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瑶,领导们正在开会,你怎么就这样冲进来了。”会议室里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白大褂站起来,语气严厉地说,“你在校医院组织抢救,怎么能擅自离开?”
“汪院长!药房小张和我说,一些常用的急救药品都限量了。可伤员那么多,救灾如救火。为什么有药不用!”名叫冯瑶女医生单刀直入。
“有些情况你不知道!”汪院长黑着脸说道:“再说我安排的救灾方针,肯定是从大局考虑的。”
“再大的大局也要落实到每个伤员身上,那些有药用不上的伤员多痛苦?这算什么方针?”冯瑶梳了个马尾辫,年纪也轻,还上去还有点学生模样,特别是刚刚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是这个时候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
这幅“声泪俱下”控诉的样子,着实让屋里的十来个人都吓了一跳,顿时没了声音。
“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已经在一个异世界了!这里缺医少药,我们必须量入为出。有些没法救的人,不能像原来那样治疗了。所有的药,都必须用在刀口上!”汪院长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冯瑶听到“异世界”这三个字,几乎认为汪院长疯了,但她看到在座的其他人都并不惊讶,心中顿时一沉:“这里不是地球?”
“不是!我们再也没有药品供给了。”汪院长大声答道。
冯瑶懵了一会,但很快反应过来,她争辩道:“不管在哪里,先救治眼前的病人才是最重要的,药总会用完的,我们不能为了以后的事情,而抛弃正在承受痛苦的那些人。难道你留着这些药,是给自己保命用的?”
汪院长气得整张脸涨得通红,他猛地拿起面前的一个烟灰缸,砰地掼在地上,大吼道:“我汪文全一心为公,这事上要有一点私心,天打雷劈!”
“你……”冯瑶还要辩驳。
“好了!都别吵了!”一个响亮的声音打断了这场争吵,那是坐在会议室中间的一个中年人,他有一张不太显老方脸,但头发却花白了不少,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正是主管科研的副校长郭谦。
郭谦伸手虚按一下,让汪院长稍安勿躁,然后说道:“我相信汪院长是为大家考虑才那么说的。他的想法是以最高的效率来安排药品。而且能在这个场合开诚布公的说出这个问题,说明他没有私心。”
郭谦又递给冯瑶一个鼓励的眼神,说道:“不过,冯医生面临的现实情况,我们也必须面对。那就是不仅要考虑药物储备的问题,也要考虑人心。我们控制药品简单,但如果真那么做了,那老师们、同学们会怎么想?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生存下来,首要一条就是团结一致,如果因为用药这件事,搞得大家离心离德,那才是最大的悲剧。这件事不用多议论了。汪院长你们还是照旧尽力医治。以后的办法以后再想,车到山前必有路。”
汪院长生生地把一口气憋了下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郭谦又问冯瑶:“冯医生,看样子你的脚受伤了,要不要紧?我本该让你休息,可是我们医务人员太少啊,如果你能坚持,我还是希望你回到岗位上抓紧救人。”
“没事,我能行。”
“我再派两个学生跟你一起回去,你行动不便的话,可以让他们多帮忙。”
“好的。谢谢校长。”随即就有人上来把冯瑶扶到了外面,陈汉生本来也想去帮忙,却被郭谦叫住了:“陈先生,请你留一下吧。你和李佳都进来了,我们也正好问问你们之前那场冲突的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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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佳按校长的要求,详细地叙述了当时的情况。听众们个个听得很仔细,不时有人提出一些细节问题,陈汉生也不时补充几点。很快把当时的情况再现在了众人面前。不过当他说到失手杀死一个当地人的时候,房间里响起了几声惊呼。
“这可麻烦了。我们刚到这里,就和当地人结下了死仇。”
“是啊。要是他们来报复,就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
李佳看着议论纷纷的人们,深感不安,同时心里也攒起一股怒气:人是我想杀的吗?难不成放弃抵抗才是对的?
“是不是你们主动挑衅了?”一个三十多岁,带着眼镜的男人,板着脸问道,“好好地,怎么会上来就对你们打打杀杀呢?”
“没有。我们刚打了个照面,他们就冲了过来。我们只是在抵抗。”李佳强忍着火气答道。
“也许你们表现得更平和一点,就可以避免这样的事!”男人大声说道,“我们要生存下来,少不了和当地人打交道,你们起了个很坏的头。”
李佳觉得心头的火烧到了喉咙口,怎么都憋不住了:“不在现场的人没资格下这样的判断,你,你……”
陈汉生突然按住李佳的肩,对男人说道,“老弟,没怎么混过社会吧?”
“你什么意思?我张弘博士毕业后留校,到现在教书育人五六年了。有什么问题吗?”
“怪不得。”陈汉生笑笑,“你这是在学校里住久了,以为满世界都是好学生一样的乖宝宝呢。你知道那些人是谁?就不能是土匪?强盗?早些年你在山区里遇到个劫道的,还不是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你一锤子?哼,学校就是我们的老家,有人拿着武器跑到了咱们家里,就不能怪我们不客气了。老歌都教过我们,豺狼来了有猎枪嘛!”
“狡辩!他们怎么早不爬,晚不爬,看见你们出现就往上爬……”
“张老师,现在再讨论这些是没有意义的。”郭谦敲了敲桌子说道,“现在情况还不明了,我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有半个学校,加上我们这群人,来到了一个不同于原来的时空。然后在和当地人的接触中,发生了冲突。不管大家多不愿意,这些事都发生了。”
张弘见校长说话,倒是偃旗息鼓了。
郭谦又说道:“陈先生和李同学先是为我们探明了情况,对及时制定后续方案很有帮助。他们又挡住了当地人的第一波袭击,这是更是立了大功。大家可以想象,如果我们在救灾的时候,就被一群暴徒突然袭击,杀进学校,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这么一分析,倒是说得众人分分点头同意。
郭谦很快引开了话题:“学校的主要领导都不在,就要靠我们这些人担起责任了。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必须保护好每个人,先让大家生存下来。我想目前除了救灾以外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整理物资和保障安全。”
这郭校长倒是做实事的,李佳见他这么说,气也消了些,他不去看那个叫张弘的家伙,而是认真听起讨论来。按后勤处处长白益成的说法,学校现存的食物也就够吃五六天。如果不在当地寻找到食物来源,后果不堪设想。郭谦很快引导大家讨论出一个方案,一方面尝试采集野外的食物,一方面尝试和当地人换食物。
“陈先生,李佳同学,我希望你们能参加白益成同志组织的贸易队。”郭校长说道。
“您说什么?都杀了他们的人了,让我们去交换食物?”李佳本来有些走神了,听郭校长这么说,他惊得差点跳起来。有没有搞错,这是自投罗网啊!
“李佳同学,那场冲突的后果必需要解决。晚解决不如早解决。毕竟你们是当事人,还吓住了他们,也许他们对你们还怀有敬畏。这对我们处理事情会有帮助。我听说他们刚刚发生过战斗?也死了人?当地生产力看上去也不高?在这种情况下,人命的代价未必有你想象的大。”郭谦分析道,他看了一眼坐得端端正正的王济远,“至于安全问题,你放心,有王团长和他的战士们在,我们绝对不会让自己人吃亏。”
王济远高大健壮,长着一张严肃的国字脸,犀利的目光让人难以对视,他穿着一身作训服,点头接话道:“外面的情况很难说,但是我会尽全力保护你们。至于当地人,如果能用嘴说服他们,那最好。不然,就用枪说服吧。”
郭谦的分析再加上王济远的保证,让李佳稍微有了些信心。
于是,他勉勉强强地认命了。
郭谦又道:“张弘,你也去。”
“我?”刚刚还连连质问的张弘脸色一白,“为什么是我?”
“你精通四国外语,是语言方面的专家,尝试交流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活该!李佳看着一脸不自在的张弘,心里一乐,感觉舒服多了。
第十章 宝藏之谜
黑色的甬道像是地狱的入口,其中隐隐发光的符文就像是游荡在空中的幽灵。让人从心底产生畏惧,然而它们又占据了视野所见的所有位置,让人无处可躲,无处可逃。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微风,带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围绕过来,就像黑暗中隐藏了一只怪兽,随时准备伺机扑来。周围的一切都如故,但是自打周荷那诡异一幕发生以后,萧晨和罗玲就有一种困在噩梦中的感觉。
然而,他们太累,太疲惫了。所能做的只是背靠背坐在那里,让透支的身体和神经得以恢复。
良久以后,罗玲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蹲到萧晨跟前问道:“那白光,其实也有不少照在你身上,你感觉怎么样?”
萧晨凑着墙上符文发出的荧光,翻来覆去看着自己的手,说道:“那光芒像针戳似的,我记得当时上半身和手臂都疼得厉害,不过现在好像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当时身体在光的外围吧?”
“你如果要变成了疯子,最好提前知会我一声。”
“让你逃跑?”
“不是。”她笑了笑,站起来,走到通往大殿的门前,遥遥看着那座石像,“如果你也要变成怪物。我最好的办法,恐怕是立马好好拜拜那个石像,让它再放出一道白光来,让我变得和你们一样。”
“你说什么傻话,你应该转身就跑才对。”
“如果我们走不出去呢?我可不想饿死之前对着一个怪物。把自己变成同类,可能会好受些。”罗玲转过身,平静地注视着萧晨这么说。萧晨直视着她明亮的大眼睛,突然升起了一种冲动,觉得自己如果变成了怪物,控制不住要伤害眼前的姑娘,还不如赶紧一头撞死在石墙上。
“放心吧,我没事。就算有事,也能挺住。而且,那种力量虽然让人害怕,但未必不能控制。”萧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去学校里问问,谁不说我萧晨靠得住。”
“我可从来不需要依靠谁才能活下去。”罗玲微微一笑,“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啊。”
这句话让萧晨隐约感受到一种带着微微伤感的自信,他还想说点什么表个态,却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沙沙……沙沙……
两人都看到对方的脸因为紧张而绷了起来。
沙沙……沙沙……脚步声不快,也很轻,但是却像鼓槌一样敲在他们两个的心上。在这个刚刚发生了诡异事件的地方,声音从不可知的黑暗中而来,无论那是什么,都让人心存畏惧。
“周荷?”罗玲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在萧晨耳边说道。
“肯定不是,如果那是个传送阵,没有必要在这地宫里面传来传去吧?”萧晨低声说道,“不管是什么,躲起来再说。”
他赶紧拉着罗玲躲到了一个转角的地方。他贴在墙上,用耳朵分辨远处的声音,手中则握着那把狂战士的投斧。那脚步声还是以原来的节奏走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渐渐地,一道影子从对面的石墙上升起,随着脚步声来回地晃动,摇摆,以各种奇怪的角度扭曲着。
突然,脚步声停了,影子也停在了那里。接着影子晃动,像是在左右张望。
萧晨准备探头张望一下。突然发现右臂被扯住了,还有点疼,他转过头一看,才发现是罗玲紧紧捏着他的手臂,指甲都要抠到肉里去了。这姑娘怎么日渐胆小了,他轻轻拍抚她的手,罗玲醒悟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把手松开。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喊话声:“有人么?”挺标准的普通话,萧晨和罗玲面面相觑,终于都长出了一口气。
萧晨悄悄把探头一看,却马上倒吸一口冷气,罗玲赶忙也探出头去看,眼前的景象让她脸上顿时一红,用夸张的语调说了句:“哇哦!”
在前方不远处出现的不是妖魔,也不是鬼怪,而是一个男人,浑身上下啥都没穿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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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晨端详着这个用自己衬衫裹着腰部,光着上半身的年轻人。他长相普通,属于人堆里不出众的。他眼睛不大,皮肤黝黑,眉毛也有些稀疏,总而言之除了棱角还算鲜明以外,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可是身材则截然不同,中等偏高个子是标准的倒三角体形,像是练过健美似的,上上下下每一个地方都是结结实实的肌肉,不是一般地健壮。萧晨和他比起来就如同麻秆比树桩。
“你再想想?”萧晨认真地看着对方的,像要从他无神的眼睛找出什么名堂似的。
“我忘了。”年轻人还是给他这个回答,他有些呆呆地看了萧晨一眼,又重复了一遍,“真的都忘了。”
“只记得名字叫刘异生,年纪,身份,怎么来到这里都不记得。他应该是真失忆了,估计是地震当中撞到了脑袋吧。”罗玲在一边插嘴道。
“可是他浑身上下都好得不能再好的样子,怎么都看不出撞倒过头啊。”萧晨皱着眉头说道。
“也许撞得不巧啊,或者人家够结实。”
“结实倒是真没错。”萧晨看着这个身材就有些小嫉妒,无奈地又问道,“那你还记得点什么事情?”
“我记得……我一直在走啊走,找出去的路。”
“你没遇到盔甲战士吗?”
对方摇摇头,显然不知道萧晨在说什么。
“算了。后来呢?”
“我一边走一边问,‘有人吗?’,人没找到,就发现了一个放着很多箱子的房间,再后来,听到这边有很大的响声,我就慢慢走过来了。”
“放了东西的房间?”两人决定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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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晨和罗玲随着刘异生往那个房间走。让他吃惊的是,刘异生虽然失忆,看上去有点混混沌沌,但是在迷宫一样的地宫里却把路记得清清楚楚,他们在千回百折的地道里走了好久,才来到一座石室前。
三人踩着地上的碎石走到房间门口,发现这间石室本有一扇门。门是整块的金属做的,又厚又重,做工十分考究,但只容一人通过,全上面除了修饰用的花纹,还有很多奇怪的符文闪烁,看得出这里本来防护严密,可是再强大的防护也不是大自然的对手,地震直接让大门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里边。”刘异生带头走了进去,萧晨和罗玲小心地跟在后面,不过当他们看到门后房间里东西时,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藏宝室?!”
只见这个房间里有大大小小几十个箱子,放在房间四周的地上和木架子上,有好几个几个箱子已经掉落到地上砸开了,里面掉出来的东西,映得整个房间亮堂堂的。各种金币,珠宝和华贵的器皿滚落了一地,争相发出让人血脉偾张的光芒。不过更奇怪的是房间的一角竟然有一具华美的石棺,上面也有无数符文,不过石棺已经掉落到地上碎成了两段,可以看出里面散落出各种陪葬的金银。
面对天上掉下来的财富能够淡定处之的本就没有几个人,何况迷宫,密室,宝藏这种电影里才有的情节突然落到了自己头上呢?萧晨反正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比之前追赶周荷时还快。然而,那诡异的石棺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慢慢地移动到石棺边上,用手机往里面照了照,“呼,没人。”
“嗯,一点尸体的痕迹都没有,是个空棺,估计是主人还没来得及用上。”罗玲也凑了过来。
萧晨这才从地上拿起两枚金币掂了掂,又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乐道:“哈哈,够沉,够重。”
罗玲也顾不上理他,自顾自捡起一串项链,项链石上的蓝宝石有鸽蛋那么大,在符文荧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芒,把她脸印成了浅浅的紫色。接着她又发现一个宝石胸针,胸针做成了蝴蝶的模样,每个翅膀上的色块都是不同宝石构成。
就在两人东拣拣,西看看,兴奋不已的时候,传来刘异生好奇的声音:“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你们乐什么?又不能吃。”
萧晨转过头去惊愕地看着刘异生,指着手里的一根金条问道:“你竟然不知道这是什么?”
“我都忘了啊……”刘异生委屈地答道,“我进来看到这些,总觉得它们没什么用。不过我知道这些吃不了,你看这块我咬过,怎么都啃不动。”他从地上捡起一根金条,上面有条清楚的牙印。
“你真牛!不怕崩了牙!”萧晨看着眼前这位铁齿铜牙的先生,十分怀疑他到底是失忆了,还是彻底傻了。从没听说过失忆的人会连什么能吃都分不清。
刘异生皱着眉头很认真地看着萧晨,又看到罗玲正忙着到处挑选珠宝,突然一拍脑袋说道:“我知道了。你们这么看重这些东西,一定是有理由的!他们能换吃的!对不对!”他急切地抓住了萧晨的两边胳膊,晃着他问。
“呃,你别激动……对,对。”
“真能换吃的?!”刘异生惊喜地看着萧晨,然后一把夺过那根咬过的金条,塞在了腰间,然后很一本正经地宣布:“那见者有份,我要三分之一。”
“你……到底有没有失忆?”
萧晨仔细检查房间里的箱子,他发现下层的大箱子里大都是金银珠宝,而架子上的很多小一些的箱子和盒子里,则有一些做工精良,式样奇特的武器,盔甲和饰品。而且似乎越是上方的箱子里,拿出来的东西就越精致。
比如,他现在那在手里的这把短剑,就是从架子最上层的两个箱子里拿出来的,剑锋只有一尺多长,但是很有分量,剑身是浅红色的。上门布满了类似篆体字的符文。
萧晨把玩着短剑,尝试分辨上面的符文,突然他觉得自己的精神被短剑吸引住了似的。然后感觉到一股神秘的力量从短剑内部迸发出来。
火光乍起,短剑在燃烧。
第十一章 封印之屋
“这一定就是游戏里那种附魔宝物!”萧晨像个孩子一样,把剑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回左手,变着法儿挥动它。剑上火焰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火膜,紧贴着剑刃翻腾。
罗玲和刘异生也被这把剑惊动了,不过看到萧晨的样子,他们都笑了。
罗玲笑得莞尔,刘异生笑得傻气。
萧晨:“怎么了?”
“没什么。”罗玲嘴角依旧翘着。
“嘿嘿。这火真好玩。”刘异生继续傻笑。
“你们倒是一副轻松样,不觉得这剑很不科学吗?”
“周荷那事都遇上了,还有什么可以让我吃惊的?想太多没好处。”罗玲拍了一下刘异生,“大个,你说是吧?”
刘异生毫无反应地继续傻看,用行动证明了罗玲的观点。
“这剑有点门道。”萧晨发现似乎精神越是集中,火焰就越猛烈。当他集中所有精力到短剑上时,一道橘红的烈焰直冲房顶,贴着他的额头而过,在青灰色的岩石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焦痕。
萧晨被扑面而来的火吓了一跳,急忙把剑扔开,那剑一离开他的手,火马上就熄灭了。
萧晨摸了摸前额,好像没有任何变化,“你们感觉到温度了吗?”
“当然,就像在火炉前一样。”罗玲说道。
“可我没有!手持这把剑就能免疫高温。好神奇。”
“让我试试。”罗玲把剑捡起来,学着萧晨的样子集中精神,短剑也发出了淡淡的火焰,心念变化间,火焰也忽大忽小,“真的!而且这剑这么听话,就像是活的一样。”
刘异生奇怪道:“我们都是活的,这有什么稀奇?我觉得上面另一个箱子里的东西也是活的呢。”
萧晨心中也是好奇,闻言就搬下了那个箱子,里面果然也有一件同样画满了符文的珍宝。那是一枚镶嵌着乳白色宝石的戒指,他们谁也没见过这样的宝石,通体是半透明的,像是在一杯水中倒入了一点牛奶,中间还有星星点点的白光不停地游动。
“我们真要拿这些东西么?如果主人来了怎么办?”萧晨忽然犹豫地问。
“我觉得在这个奇怪的地方,我们需要一些东西保护自己。就算是问主人借的吧。”罗玲说。
萧晨闻言点点头,然后把短剑插进剑鞘,别在皮带上。把原先手里拿着的投斧给了刘异生,“我已经有了这把剑防身,那把斧子给你用吧。”
罗玲一眼就看中了那枚戒指,她拿过来端详一番后,把戒指套在了中指上,戒指倒没出现什么奇异的反应。
“什么怪事都没有吗?”萧晨关心道。
罗玲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才说:“我也说不好,总感觉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那保险起见,还是先摘下来吧。”
“不!”罗玲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能感觉到不是坏事!我要慢慢研究下这枚戒指。”
女人看到戒指,总是失去理智,还是让她慢慢琢磨吧。
萧晨又看到刘异生正拿着那把斧子,使劲地挥舞。就像小孩子拿到了一个称手的玩具。不过奇怪的是,任凭他挥得再用力,斧子都毫无声息。
“我之前倒没发现,这斧子竟然没有破空声,适合偷袭啊。看来未必比我的短剑差了。”
刘异生满意地点点头,看样子这个切东西吃应该很方便。
他们又把其他箱子一个个翻开检查,发现的确只有最上面的两个箱子才有这种奇异的宝贝。其余的一些武器铠甲,上面也有少量的符文,但是萧晨肯定他们都没有手里的三件物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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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异生现在的样子有些滑稽,他赤膊的上身外面裹了一件火红的披风,下身换成了一条金色的泡裤,还有长筒皮靴。腰间鼓鼓囊囊插满了金条,手里还拿着一把斧子。如果不是缺少一个头盔,还真有几分维京战士打劫归来的样子。
而罗玲除了手上的戒指,耳朵上也添了一对“蓝宝石”耳环。还把之前看中的项链和胸针放进了包里。
“这也是借的,如果有主人跳出来的话,我们可以和他商量。”罗玲见萧晨还没动手,大大方方地说道,“你们男生不是最喜欢在游戏里开宝箱,寻宝藏么?在现实世界里反倒不敢拿了?”
“哪会不敢。”萧晨也拿起几根金条放进包里,“我只是在想,这儿哪里像现实世界了?先是神秘符文,再是战士雕像,然后是白色光球,现在又有附魔的武器和大量的宝藏。”
“多想也没用,找到出路就真相大白了。”罗玲安慰道,“我们还是先找去地面的通道吧。我有一种直觉,好像是带上这个戒指才有的。”罗玲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像是在感觉什么,然后手指向一个方向,“走那边可以出去。”
“那我们就走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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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弯弯扭扭,一条接着一条,让人有一种在巨大怪物肚子里穿行的错觉。
罗玲指的这条路很顺畅,他们走了比之前长得多的距离,终于在通道的底部看到了一个向上的台阶。台阶仅容一个人通过,还显得很老旧,似乎很久没有人从这里走过,每一步踩在地上,就会扬起一片灰尘。萧晨拿出了火焰短剑,把它当作火把照,也看不清通道的另一端。他们只得一步步沿着台阶向上走,直到到达顶端,才发现通道尽头是一个水平的木门。
“咳咳……”萧晨推开木门,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弄得灰头土脸。
“这门有多少年没开过了。”罗玲一边帮萧晨拍着背,一边说道。等灰尘散尽,萧晨伸出头来,发现自己在一个类似地下室的房间里。
三个人戒备着走上这间屋子,这里堆满了杂物,有叠放在一起的桌椅,有损坏的家具,还有堆在一起的破布。他们经过的暗门被很好地隐藏在了错落的杂物堆之间。所有的东西上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厚得让萧晨想起冬天的积雪,这起码是几十年没人来过的样子。
这个房间连窗户都没有,萧晨凭借着火光,在房间的角落找到了一扇门,推门走出这个房间,透过火光,他们隐隐约约地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漆黑的大厅中。
“我讨厌石道,不过这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刘异生说道。
“难道我们还在地下么?为什么一丝光也没有?”罗玲也拿出了手机打开手电向四周照去。
萧晨集中精神,短剑的火焰越来越亮,他们也看清了这个房间。
大厅十分宽阔,约莫有近两百平米,正中间是通往外部的大门,大门足有两人高,上面雕刻着一些奇异植物的花纹,门边的两侧墙壁看得出应该各有三扇大窗户,可奇怪的是,所有的窗户都被厚重的落地窗帘盖得严严实实,没透出一丝亮光。
再看大厅的两侧是上楼的楼梯,楼梯下方则是通往一楼房间的走道。与这里灰暗的石头风格相衬,房间的装饰十分朴素,没有桌椅沙发,没有花瓶雕塑,唯一能够引起注意的就是壁炉上方钉在墙上的几个残缺的兽骨骷髅,萧晨猜测这本该是主人的猎物,但是因为年代久远,这些标本腐朽连骨头都不齐全了。
“哦,这些都是大家伙。”刘异生用自己的斧头和其中一个脑袋比了比,发现那野兽的眼眶都比他的斧面大,不过他又咧嘴笑道,“它们肯定还是禁不住我一斧子。”
“这是栋石头造的别墅,我们肯定不是在学校周围了。”萧晨跑到巨大的落地窗帘边,想拉开窗帘看看外面有什么。可窗帘就像是橡皮做的,无论萧晨如何用力,两瓣窗帘都紧紧黏合在一起,一松手就会扭动着弹回原来的位置,就像后面躲了一只和萧晨比力气的妖精。
“铁皮折腾我,石像折腾我,现在连窗帘都和我过不去?”萧晨用短剑去划窗帘,但是窗帘上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就算萧晨激起了火焰,都没法伤到窗帘分毫。
萧晨试了三扇窗子都是如此,他又去推门。刘异生见状过来帮忙,在两人合力之下,门依旧纹丝不动。
萧晨使出吃奶的劲,用剑去插门缝,但门缝细如发丝,根本插不进去。剑撞击在门上,溅起了零星的火花,还发出刺耳的当当声。这简直像是鬼片里的情节,像是有什么可怕的力量把这个屋子包围了起来。
萧晨手心全湿了,这个鬼地方,一切都超出了常理,让他有点想退回隧道里,至少那里“正常”很多。
“你们别白费力气了,我想这个房子已经被封印住了。没有特殊的咒语,是打不开窗也出不去的。”罗玲一边抬头观察四周,一边说道,“我们也许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来到了一个衣柜后面的魔法世界。”
罗玲柔和的声音让萧晨从心里欢喜,他觉得她的平静感染了他,让他有了倚仗。不过,这姑娘胆子也太大了吧,他很疑惑:“在这么诡异的地方,你不害怕吗?”
“我……真不害怕,好像带上这个戒指就让我特别冷静,思路特别清晰。”罗玲想了想道。
“那你又怎么会知道需要咒语?”
“感觉。这个戒指也给我一种时有时无的直觉。好像是女人的第六感被强化了。”罗玲抚摸着戒指上的宝石,抬头看了看萧晨说道:“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一样糊里糊涂的。”
“那戒指告诉你,现在该做什么了么?”萧晨问道。
“戒指只是戒指……别把希望寄托在一颗戒指上。”罗玲轻轻把戒指推出来又再次把它套了回去,“只有这儿,才是得靠住的。”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萧晨觉得罗玲的话有些奇怪,似乎另有所指。不过这时候他也不想节外生枝,“好吧,那你聪明的脑袋又告诉你什么?”
“排除法,一个个房间来看吧。”罗玲道。
“唉,在这个阴气森森的楼里转悠,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东西。”萧晨抱怨道。
“那就让刘异生打头阵吧。我想他肯定不怕鬼。”
萧晨瞅了一眼身穿披风,双手插腰,很有超人范儿的刘异生,赞道:“英明的指挥!”
第十二章 异界之窗
漆黑的房间,紧锁的窗帘,积灰的木床,腐朽的被褥。这个和之前五个房间简直一模一样。萧晨觉得那些弯弯曲曲不见尽头的地道都比这该死的屋子强得多,至少那里还有温和发亮的符文和不知从哪里吹来的新风。而不像这里如同囚笼,让人窒息。回到家里要把所有的窗帘都拆下来烧掉,萧晨愤愤地想,这种东西以后会让他做恶梦的!!
记忆中也有这样的黑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幼儿园还是托儿所?被锁在关门的食品店还是小卖部?过去的记忆有点模糊不清,唯一清晰的是幽闭的痛苦,黑暗的折磨,还有妈妈带着眼泪的笑脸。
能不能再见到妈妈呢?
不知为什么,萧晨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看罗玲。
罗玲对他笑了笑,不过笑里有不少疲惫。萧晨看到她的额头绷带上的血已经把半根毛巾染成了红色。本来的白色衬衫也在之前的摸爬滚打中变得和抹布差不多。然而她的眼睛依旧明亮,就如同萧晨在地下发现她时那样。
“我没事。先找出路。”罗玲平静地回答。
“你……很坚强。”
“别夸我,我可是很容易骄傲的。”罗玲微微抬起下巴。
“像你这样的天之骄女,骄傲不该是自带属性吗?你看,你不见得有我大吧,都已经是大学老师了。”
罗玲眨眨眼,“女人一骄傲,苦的可是男人哦。”
“不会吧?”
“会的,这就是女人。”
萧晨笑了笑,放弃了争辩,压低声音说:“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刘异生很奇怪?”
“你不喜欢他?”罗玲反问道。
“这和喜不喜欢没关系,首先他出现的时机很奇怪,其次他在这里的表现也很奇怪,比如记得那么复杂的道路,从不走弯路,比如不认识黄金,却把斧子挥舞地很熟练,比如周围的环境那么怪异,他却不知道担心害怕……,而且他还能感觉到最好的宝物在哪个箱子里。”
“你不觉得现在更应该同舟共济,而不是刨根问底么?”
萧晨不语。
“你还是不喜欢他,就因为他比你强壮,比你有力量。”罗玲呵呵轻笑,“不用争辩,我明白,这就是男人。”
萧晨突然觉得有点晕,也许是集中精力点燃火剑的时间太长了。
这时候前面传来了刘异生粗豪的声音。
“哇!这间房有个大桌子!”
看来让他打头阵果然是个好主意。
这是一间与众不同的屋子,有点像工作室,有点像书房,除了被窗帘封住的窗口和进来的门,其他墙壁几乎都被架子占满了。架子上不仅有书,也有也写瓶瓶罐罐,可能是因为年代久远,很多瓶子里的液体都挥发了,另一些瓶子里装的东西也变成了难以辨认的粉尘。房间中间有个大桌子和一个靠背椅。桌子上摊满了纸张,还有一瓶干涸的墨水,主人似乎离开得很急,座位正前方的纸上,是一封写了一半的信。
“果然那种变异的西班牙文。”萧晨和罗玲赶紧跑上前去,尝试读这封信。不过由于时间的关系,这张纸上的一些字迹已经模糊不清,罗玲只能隐隐约约地读出一部分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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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艾伦:
我精神的导师,我最信赖的朋友和最忠诚的战友。我写这封信,是为了告诉你,我已经决定穿过狂暴之海,去帮助梅洛寻找七塔。
作为一个进入圣域的强者,这是他无法舍弃的目标,他所追求的力量极致,也许只有在七塔之中才能够找到。自从他离开,已经有半年时间了,但我们却毫无他的音信。我觉得他需要……(大片模糊的字迹)
你也知道,七塔的秘密关系到世界的本质。如果我们能够活着回来,一直困扰我们三人的,关于神明的……。我相信传说必有其道理。所以即便是充满危险,也值得一去。
当初,我答应帮助你安定国内的局面,现在经过我们的努力,反对的声音已经销声匿迹,我相信以你的才能,一定能把……,所以现在是我该出发的时候了。
为了保护好梅洛的家人和他的传承之地,我建造了这座房子。离开后,我会封印这座房子。如要开启,你可以用信中附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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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到这里就结束了。”罗玲把能分辨出来的词句都读了出来。
“这封信里出现了三个人,梅洛、艾伦和写信的人,他们三个应该是非常亲密的朋友和战友。艾伦是个地位很高的人。梅洛是一个圣域高手,圣域估计是一种极高的境界。这个写信的人,则是个强大的魔法师。”萧晨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梅洛要去七塔,而这个东西关系到世界的本质?”
“七塔……不知是七座塔,还是第七座塔?或者是什么东西的代号?”罗玲问道。
“除了七塔,这里还提到了神明,从信里的意思来看,七塔怕是和神的力量有关。”萧晨道。
“看来我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地方。”罗玲轻叹道。
萧晨沉着脸继续分析:“但是梅洛在探寻这些秘密的时候,可能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危险,这里的主人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想前去帮他。并且把房子和传承之地托付给这个艾伦。”
“传承之地,明显就是雕像所在的地方吧。也就是说,周荷继承的是梅洛的力量?“罗玲猜测道。
“应该是的。但很显然,这个主人在写到这里的时候遇到了意外,离开了这个房子,再也没有回来,这封信和开启封印的东西,都没有送给那个叫艾伦的人。所以,传承之地没有落到梅洛后人的手里。而房子也一直出于这样的状态。”
“也就是说,开启封印的东西要么在这个房间里,要么当时在他身上。”罗玲把卷轴放下,然后观察房间中的每个地方,想要看出些端倪。
萧晨摇了摇头,“连信都没有写完,说明事情是非常突然的,这里又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我猜他应该是被房子周围的什么事惊动了,就在离房子的不远处遇到了问题。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带上解封印的东西。就好比,你突然听到有人敲门,会把正在赏玩的玉镯子揣在口袋里,还是放进梳妆台的抽屉?”
“那我们赶紧找找看吧。可惜信里写的这件东西的地方看不清了。”
“既然是封印这种神奇的东西,我估计上面也会有符文。我们搜一下房间里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这是什么?能吃么?”就在这时,刘异生不知从那里拿起一个黝黑的徽章。上面有发出蓝光的符文。
萧晨深怕刘异生再动用那口利牙,赶紧把徽章抢了过来。这个徽章一轮弯月,而弯月的凹弧处有五颗星星。徽章个头不大,又有符文,他觉得十有八九就是这个了。他将徽章拿在手里,对其集中精神。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冲进了他的脑海,然后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像要被吸入这个徽章似的。然后,徽章发出一道柔和的波纹缓缓地流淌过整个房间。
当波纹掠过一样东西时,鲜明的色彩就替代了原先陈腐的气息。老旧的桌椅变得焕然一新,朽烂的书架变得整整齐齐,褪色的地毯变成了鲜艳的红色,就好像刚刚买回来似的。所有灰尘都不见踪影,像是刚刚被人打扫干净。接着窗帘自动打开,一束阳光照射进了房间。照到书桌的花瓶上,花瓶里竟是盛了水的,一根绿芽从瓶口中不紧不慢地爬了上来,结成一个花苞,最后展开了一朵慵懒的百合花。微微垂下,就像在对面前的罗玲行礼问好。
罗玲用手遮挡了一下刺眼的阳光,然后又松开手指,让阳光从指缝中温柔地透过来。虽然困在地下的时间只有半天,但是阳光却给她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她轻轻弯下身子,凑在百合前闻了一下,芬芳的味道犹如校园的清晨,她缓慢而贪婪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安静地坐在了主人的椅子上。之前的惊险经历似乎在这一刻抽光了她的力气,让她无力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看窗外是什么地方。
“这……这就是魔法?”萧晨来回在房间里走动,用手抚摸和拍打每一处地方,桌子,椅背,书架,都是结实的橡木,都像一直被精心保养着似的。他又拿起窗帘仔细查看,这是上好的天鹅绒,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任他如何拉扯都没有反应。他有一种错觉,这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早晨,周围的每件事物好像都在笑他刚刚做了个恶梦,而至今也不肯相信自己已经醒来。
只有刘异生莫名其妙地看看周围,然后咧开嘴道:“现在我没有那么讨厌这个地方了。”他大步走向窗口,推开了窗子,把头伸出去看了看。然后向窗外挥手喊道:“嗨!大家好啊!”
萧晨和罗玲都跑到窗口,看到窗外的是一个小花园,围绕着一个喷泉,小花园被打理地整整齐齐,各种鲜花正在竞相开放。而刘异生打招呼的,却是停在花园围墙上的一溜鸟儿。那些鸟正叽叽喳喳地叫成一片。
然而这时候他们根本没有心情笑话和鸟说话的刘异生。因为他们看到了围墙外是层层叠叠的屋顶,他们正处于一个小镇的中心,一栋栋充满异域风格的小房子占满了整个视野。而房子这边的动静显然也惊动了镇子里的居民,萧晨看到花园的铁门口已经聚集了两三个穿着异域服饰的居民。他们正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呢。
萧晨的心脏像被重锤狠狠打了一下,我们……真的被原来的世界抛弃了。
猜想和证实是如此不同,就像水和酒那么遥远。百般猜测也无法为一个悲惨的事实做好铺垫。萧晨觉得自己想在就像一个宿醉的酒鬼,昏天黑地,头痛欲裂。他突然眼前一黑,觉得整个精神世界都被抽空了。
他踉跄着向后倒去,却被一双小手扶住了。罗玲轻拍他的背,耳语道:“欢迎活着来到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