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致命突袭
彭子益道：“走，我们带上人过去看一下。”
“不用了。听说你们的重要人物都到了，我们就不请自来了。”会议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门口站立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他身后是两男一女，他们都穿着河湾新城的现代风格衣服，手中并没有拿着任何武器，但不知为什么，却给人一种萧杀之意。
看到这群人直接闯进了会议室，情报部的特勤人员，纷纷从房间的各个角落汇集过来，拦在他们面前。
彭子益道：“是谁让你们过来的？刚刚房间里我们的人呢？”
那中年男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就是帝国的使者法维奥。请问这里谁是郭谦阁下？伯纳德公爵有一份礼物要带给他，然后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关于黑木关的解决方案。”
郭谦会议桌边，站起身来道：“我就是，法维奥阁下，现在我们和帝国还是战争状态，我们并没有从其他任何渠道得到帝国想谈话的意向，你们到底是因为谁的授意而来？又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消息？你们的态度到底代表着阿尔弗雷德皇帝，还是伯纳德首相？”
“皇帝陛下和首相的意志是一致的，我们代表着帝国宫廷的态度。”法维奥说道。
彭子益用着侦测精神的魔法来观察他的表现，法维奥的精神从刚刚踏进这个房间开始，就微微有些激动，和他表面上平静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是，他说那些话的时候，精神并没有明显的起伏波动。这样的情况说明，他相信自己说的是真话。
站在他身后的几人，精神状态和他有些相似，似乎都处于兴奋和亢奋的状态。但是如果一名特使秘密深入敌人的城市，即将和他们的首脑进行一场谈判，有这样的心态也是很正常的。
彭子益和特勤中专门负责鉴别可疑目标的法师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做了一个正常的暗号，显然那位法师察觉到的结果和他基本一致。
郭谦道：“我们这里还有一位重要人物常霖并没有到。我听说他是去安排你们过来的。”
法维奥道：“关于这一点我并不清楚，但是我很清楚自己要找的人是谁。毕竟你才是这里真正掌握最高权力的人，常副主席昨天已经和我们介绍了这里的基本情况，他告诉我们，只有和你达成的最终协议，才是真正有效的。我们需要尽快回去，给首相阁下和皇帝陛下答复。现在不要浪费时间，这就开始吧。”
彭子益对一个特勤小声说道：“去，马上安排人去找常霖和蒋毅天。同时将河湾新城的警戒等级提高到橙色。封锁河湾新城的几个出口，让驻扎在附近的护卫军派人配合。从现在起，所有出城的团队和个人都必须经过最严格的检查。”
那边郭谦道：“好吧，让我听听你的说法。”
法维奥对身后的女人说道：“奥妮，把伯纳德大人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吧。”
奥妮从储物戒指当中拿出了一个盒子，那盒子是一个正方体，在彭子益看来，比原来世界的饭盒稍大一些。
情报部的特勤法师们，没有让奥妮把这个盒子递给郭谦，也没有让她打开，而是先做了基本的安全检查。
彭子益也用魔法探测了这个盒子，盒子当中有一股微弱的魔力波动，这种程度的魔力，肯定无法伤人。应该是某种魔法道具附带魔力引起的震荡。
两名情报部的法师分别检查了这个盒子，都认为它不存在安全隐患，允许奥妮打开它。
“这是一个魔法道具，叫做静谧之球。”奥妮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水晶球，她的手轻轻往上一托，那只球就飘浮在空中，散发出一阵魔法波动，“它的主要作用是增加周围魔法师精神力的稳定性，是一个能够显著提高施法成功率的魔法道具。无论是用在战斗中，实验中，还是而是在个人修炼中，都能够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这种多功能的魔法道具非常稀有，伯纳德大人希望这能代表我们的一些诚意。”
郭谦道：“礼物我已经看过了，但是无功不受禄，我希望你们还是能够先讲清楚，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是这样的，黑木关发生的瘟疫打乱了帝国的部署，不仅伤害了我们的士兵，而且还让周围的很多城镇受到了极为严重的损伤。对于这件事，我们希望中国人能够告知我们治疗的方法……”
就在法维奥和郭谦开始探讨具体事情的时候，守在魔法道具边上的奥妮，悄悄地把一只手放到了水晶球上。
眼尖的彭子益道：“你在干什么？停下！”
而奥妮根本没有回答他，而是开始向水晶球当中注入精神力。
“抓住她！”彭子益吼道，“让她停下那个动作。”
就在几个特勤向她扑过去的时候，水晶球突然爆发出极亮极亮的的光芒，就像一个太阳在会议室里突然出现，整个房间都被明亮的白色光芒吞没。
几乎所有人当时都在看着奥妮的动作，这样的光芒大爆发，让这些睁着眼睛的人顿时都陷入了暂时失明的状态。而法维奥几人则在关键时刻闭上了眼睛，他们是房间中少数几个没有受到眼睛创伤的人。
而中国人这边，只有彭子益在光芒爆发的时候，正巧转过头招呼人上来帮忙，眼睛没有被光芒直射到，但即便这样，他也恍惚了几秒钟才开始慢慢恢复视力。而这段时间里，那四个帝国人，早已各自拿出自己的武器。
在遮蔽了整个房间的光芒之中，四个帝国人趁着无人能够反击，开始砍杀周围委员会的成员和保护他们的特勤。
彭子益觉得有什么东西热乎乎的东西撒在了自己头上和身上，他转身一看，就眼见着一个特勤队员被法维奥一剑砍掉了脑袋，而洒在他身上的，就是牺牲者的鲜血。
第三十七章 突破极限
彭子益觉得鲜血都涌上了脑门，果然是一个卑劣的陷阱，而且是一次简单直接的刺杀，但可悲的是，他们这些人虽然心存警惕，却没有能够制止它。
穿越者们的核心——管理委员会，在他这个情报部长的密切关注下被眼睁睁地突袭了。他甚至看完了对方的每一个步骤，这就好像有敌人在你面前杀死你的家人，他拔剑的时候你什么都没有做，他突刺的时候你什么都没有做，当你的家人捂着胸口倒下去的时候，你才刚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而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羞愤，愧疚，难过，各种各样的情绪在一瞬间吞没了彭子益，当他被同伴鲜血淋撒的时候，他脑子里来不及分析任何事情，甚至他此时作出的反击也只是因为本能，而非理智。
在纯白色光芒的包裹中，彭子益好希望一切被那白色遮盖和吞没，最后都归于虚无，变成一场可以忘记的噩梦。
然而同伴的惨叫声把他从茫然之中拉回了现实，他发现自己已经在勾画一个反击的魔法。
彭子益抬手施法的瞬间，脑子里掠过一个闪念：
如果再来一次，我能够改变这个结局吗？
他隐隐觉得答案应该是不能。当这些帝国高手带着这样的武器来到离他们这么近的位置上，这场战斗的爆发已经成为必然了。他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在这样的空间里阻止几个高阶战士和法师造成损伤。
也就是说，造成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才是一切问题的关键！
常霖！常霖！
我要杀了他！
这些闪过的念头并没有影响彭子益施法的过程，当他下定决心的时候，手中的一个精神爆震已经释放了出去，释放这个魔法，他把自己的精神力输出提升到了极致，把所有要把他逼疯的那些负面情绪都灌注在了其中，他就像一头想要和斗牛士同归于尽的公牛，把自己的全部的力量融入到了这次攻击。
如果一个魔法师用生命力这种最珍贵的能量来强行突破极限，他的魔法会强大到什么程度？没有人能清楚的知道。
但此时此刻，彭子益觉得自己的力量在不断地攀升攀升，达到自己难以想象的境界。最后，法术喷薄而出，一缕缕鲜血从他的鼻子，眼角和嘴角里流了下来。
这个消耗生命力的精神爆震，威力超过了他过往任何一次施展这个魔法的程度。此时此刻，魔法师的境界已经无法说明问题，只怕任何大魔法师释放的这个魔法，也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他施法的中心是那几个正在大肆杀戮的帝国人。精神震慑以法维奥为中心爆发开来。正在挥剑砍向白益成的法维奥觉得脑袋剧痛，腿下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原本砍向白益成脖子的一剑砍在了他的身侧，斩断他的左臂，然后切进了他的身体。而同样被精神爆震影响的白益成已经失去了意识，连自己手臂被砍断，身体中插进了一把剑都不知道了。
法维奥努力地想站起身来，却感觉到头脑对身体的指令陷入了一片混乱，他甚至没法控制自己的一根手指头。
精神爆震的波纹扩散开去，精神魔力像一群群疯狂的恶狼，冲入每个人的身体，撕裂者他们意识和身体的联系，每一个被扫到的人，无论他们在干什么，都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跌倒在地。
只有那个叫奥妮的女法师，离魔法爆炸的中心比较远，身上又有护盾，这才挺过了这次魔法。但是很显然，她被彭子益的爆发吓到了，她隔着护盾都能够感到对方魔法中蕴含的暴烈气息，她手中拿着法杖连挥，拼命给自己施加保护。
整个会议室里，除了她和彭子益，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
彭子益将一枚冰枪贯入法维奥的脑袋，干掉了这个帝国人的首领，然后又击毙了另外两个昏倒在地的帝国战士，他必须趁着他们没有恢复过来的机会，彻底解决他们的威胁。
他还没收手，背后就接连挨了两个火球，他手指上护身戒指上的一颗晶石因为火球的爆炸而蹦碎了，他转头看向奥妮，女法师正在准备第三个火球。
“现在轮到你了！”彭子益抬手一个精神之箭打在奥妮的护盾上，女法师看到这个满脸是血男人恶狠狠地看着自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她毕竟是帝国黑卫中遴选出来的精锐，很快又想起来自己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她法杖急挥，一个个连珠小火球被发射了出来，这些火球不仅攻向彭子益，还有一些这射向了地上的那些委员会成员，倒在地上的莫兰欣就被火球击中，开始燃烧起来，原本受到精神爆震附带伤害而昏迷的她，被灼烧的剧痛弄醒，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彭子益看到奥妮并不停手，要继续烧死其他的委员，怒吼了一声，向着她急冲过去，奥妮接连几个下火球向他迎面打来，彭子益护盾被打散以后，用手臂护住头脸，然后用精神力强行抵挡火球，他快步冲到奥妮身前，狠狠地撞上了她的身体，肩顶着她的腹部，隔着护盾将她拦腰抗在肩上，冲到窗前将她直接掼了出去。
奥妮砸断了木质的窗框，窗上的玻璃四散碎裂，她被彭子益这样疯狂的一击打蒙了，来不及施展任何飞行和漂浮法术，直接摔落下去，先是撞上围墙，然后跌在地上。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彭子益已从窗口飞落，直接踩中了她的肚子。
他将手按在她的脸上，冰雪从他的手掌上汇聚，寒气突破了奥妮的护盾，将她的脑袋冻成了一个冰球。彭子益手掌一握，魔法能量从冰球内部爆发开来，把冰球炸了个粉碎，最后只余下一具无头的尸体。
彭子益缓缓站起，差点站立不稳，他往边上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把手支撑在墙上。他觉得喉咙一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在墙上染出了一个红印。
第三十八章 求助之语
彭子益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那么强大，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虚弱，就在刚刚，他爆发了自己的生命力，将魔法水准突然提升到了能够独自秒杀四个高阶的地步，这种爆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产生的。
但是这种爆发给了他多少力量，就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冲上一个巅峰之后，开始慢慢消散，他有一种预感，当他的力量跌落谷底的时候，也是就他生命将要结束的时刻。
“代价有点大啊。”看着地上奥妮的无头尸体，彭子益感觉那种狂躁的状态慢慢褪去，自己的理性开始慢慢恢复，不过直到现在他也并不后悔，他只是觉得如果能早一点爆发，也许就可以少死去一些人。
楼上剧烈的打斗，早就引起了周边其他人的注意，警察，巡逻队，情报部不断有人冲进会议中心，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这一切似乎和彭子益都没有什么关系了。他摆摆手，让过来查看他状态的人走开，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对这里产生了越来越强烈的疏离感。他慢慢向上飞起，越升越高。
他飞过刚才会议室的窗口时，发现那些被精神爆震击倒的人还没有醒来，当然也有一些人永远也醒不过来了。他看到郭谦好像没受什么伤，但莫兰欣已经变成了一具被烧焦的尸体，白益成身受重伤，恐怕手臂是回不来了，张思成挨了一下火球，但比莫兰欣好得多，伤主要是在背上，而老教授李明德没有逃过这次劫难，刚刚在混乱中被一个高阶战士截住，一刀下去身首分离。其他组来参会的委员中也有两三个死去，七八个受伤。
彭子益就像旁观者一样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在窗口略作停留后，彭子益向更高处飞去，刚刚他给了自己一个承诺，现在对他来说没有比在一切结束之前完成这个承诺更重要的事情。
他要找到一切的始作俑者常霖，然后彻底要了他的命！
彭子益精神力被提升以后，拥有了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能把想说的话，从意识中散发出去，让对魔法有一定理解的人接收到这样的信息。这并不是一种魔法，更像是一种他突然得到的特殊能力。
因此，他飞到了高处，然后用精神力发出了自己的话语：“叛徒常霖勾结帝国人对河湾新城发动了袭击，他们杀死了我们的同胞，现在正在躲藏在河湾新城里。那些能够听到我的人，我是情报部长彭子益，我现在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们之间已经建立了一种连接，你们有谁看到了他，请把他的位置告诉我，我能听得到。时间不多了，我们不能让一个叛徒逃走，请帮帮我。”
他的精神力散发出一种奇特的波动，这种波动以极快的速度笼罩了整个河湾新城，大部分人毫无知觉，但是对精神力足够敏锐的法师，却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它，就像看到了有人在空中写了一行字。
一个河湾新城的一处哨位里，两个负责侦测隐形的法师对视了一眼。
“你听到了吗？我听到有人在呼喊，要，要抓常霖副主席？是幻听吧？”
“不是幻听，我也感受到了那种呼唤，这真是太神奇了，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不知道，不过为什么我听到这个声音会觉得有点难过呢？”
“嗯，怎么回事？出一趟城练习一个新魔法，城里就能发生那么多事。刚刚先是发生了强烈的魔法战斗，现在接着又有人用精神力传话。”刚刚感受到战斗的能量波动，从郊外的训练场匆匆赶来的梅塔特隆，抬头望了一眼会议中心的上空，战天使一族的超常视力让她看到了漂浮在空中的那个身影。
“居然是献祭施法？没想到这里还有人能够自己感悟出这种战斗的方式。可惜啊，献祭是一条无法折回的道路，愿你的前方有你所属的神域。”
正在往会议中心赶来的萧晨脚下一顿，站定在那里。
一旁的季益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瞪着眼望着他，“怎么不走了？”
萧晨道：“是彭子益……，他们好像遭受了不小的损失，常霖逃跑了。彭子益应该在战斗中用生命力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在短时间里达到了一种超越法师境界的状态，我猜他是以此为代价，战胜了那几个帝国人。我在王都的典籍里看到过这种描述，那都是法师受到巨大次刺激以后才会获得的爆发性状态，不过这种爆发代价是极大的，往往都会付出使用者的生命。”
“什么？你是说彭子益要死了？”季益君说道。
萧晨闭起眼睛好像在感受对方的状态：“我感觉到了他的精神力状态，他现在就是在燃烧自己，维持在这种状态下。如果他现在停下来，接受我的治疗，也许还有可能保住一条命，如果像现在这样下去，恐怕里意识消散，身体崩溃已经不远了。在那种情况下死去，就算是做灵侍也不可能。”
“那怎办？”季益君急道。
“我能感觉到他的方向，还在会议中心那里，快走！我们先找到他的人，也许……我还有机会救他！”
魔法学校里，正要放学去吃晚饭的学生们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抬着头向着某个方向，聆听着谁在说话。
“是情报部的彭子益叔叔，要我们帮忙抓坏人。”
“可他要抓的人是常霖副主席啊，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了吗，出现了叛徒。”
学生们议论纷纷起来。
梅田田走到窗口，似乎心有所感，她施展了一个法术在自己身上。然后闭着眼睛站立了一会儿，像是发现了什么，爬上了窗台。
“田田，你要干什么？”她的一个同学说道。
“我要去帮忙。”
“可我们还是小孩子。”
“你们怎么看都是小孩子，没错啦。但是从魔法修炼上来说，我可是不折不扣的大人了。”她利落地给自己施展了一个飞行术，就往窗外跳了出去，“你们乖乖呆着，我去去就来。”
第三十九章 魔法少女
很多人都在寻找的常霖，此时正呆在一处工地的管理处楼顶上。这片工地已经差不过完工，就等着过一段时间验收，现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从工地管理处的房顶上，可以看到会议中心三楼的那间会议室。常霖手中拿着一个地球带来的望远镜，遥遥观察着会议中心的动静。
从一开始，常霖就没有准备亲自介入帝国人的刺杀行动中。一则只要委员会的那些对手从肉体上被消灭，他就自然而然地可以掌握郭谦留下的位置。虽然这场战争之后，委员为的治理模式要进行调整，必然会有一场改选。但常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在接下来到改选前的这段时间里巩固自己的地位。
他将会以一个收拾局面的拯救者的样子出现，在委员会近半委员去世的情况下力挽狂澜，稳定整个领地的局面，抗击各方面的敌人，最后把中国之塔带到一个新的高度。
二则，他也知道帝国人的主要目的是来一次斩首行动。通过破坏这边的统治机构，来拖慢中国人的战争节奏，为他们在瘟疫中备受打击的军队，提供一些缓冲的时间。
如果他自己在那边的话，很有可能被帝国人一起干掉，对于科尔那种鬼鬼祟祟，出尔反尔的家伙，他是没有丝毫信任的。对于帝国来说，有他这样一个人作为继承者稳定大局，让委员会平稳过渡到下一个阶段，肯定不如毁灭统治机构，让整个中国之塔陷入分裂和竞争，变成一片混乱的局面。
不过在常霖看来，这不过是帝国人一厢情愿的想法。委员会虽然掌握着最高的权力，但是中国人的战争机器却是围绕护卫军运作的。只要护卫军在这场袭击中没有受到致命打击，这对他们的战争能力影响就很有限。
无论是苏埃罗的王济远，还是绿林城的李天锐，或者是河湾新城新整编的这些军队。战斗力并不会受到大的影响，说不定还会有一些哀兵必胜的效果。
因此常霖并不觉得自己的作为有什么过分地方，他只是需要别人的帮助来解决那几个对他威胁很大的人，而绝不会对大局有什么严重的影响。
地球缺了谁都转，换句话说，这个世界在他常霖的掌握之下，也会运转得很正常。
常霖在望远镜里面看出那边产生了爆炸，到后面似乎有人从窗子里被扔了出来。他一时分辨不清谁赢谁输。也看不出委员会的伤亡到底怎么样。
思考再三，他准备再等一等，等局势更加明朗的时候，再出现在合适的地方。
对于帝国使者的那一套说辞，他自有准备，他有一系列证据，证明他当时完全和这件事扯不上关系，到时候只要把几个证据一摆，他们就很难把他怎么样。需要的时候把脏水向几个死掉的当事人身上一推，他还是能够干干净净的摘出来。
常霖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大概过了几分钟，就有大批的警察和护卫军开始在周围搜查。
他猜想，他们要抓的不是自己，就是逃走的重要刺客。
“看样子，真的是狗急跳墙了，委员会应该受到了重创啊。”常霖自言自语道，语气里还带着几份唏嘘之意。
“常霖伯伯，你是把谁说成了狗呢？”突然间，在他身后传来了小孩子说话的声音，常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连心脏都觉得猛地一抽。
他回过头去，看到一个小女孩站在他的身后。她穿着河湾新城最近流行的帆布背带连衣裙，里面是一件白衬衫，头上扎着一个浅蓝色的蝴蝶结，那正是名声很大的梅田田。
常霖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梅田田就突然的出现在了他的背后，他忽然对这个小女孩产生了一种紧张的感觉。而且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很难想象，梅田田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他的。
常霖道：“原来是田田啊，你怎么会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这里？”
梅田田展颜一笑道：“就和常伯伯一样啊，我不想让别人看到的时候，就会偷偷来这样的地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除了我以的大人会主动躲到这里呢。”
常霖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听上去都感觉很奇怪。
“你手里拿的是望远镜吧？这里有什么东西好看吗？我可以看一看吗？”梅田田表现得就像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对什么新鲜的事情都很感兴趣。
常霖收起望远镜道：“田田，伯伯不知道你常常会到这里来玩，没想到侵占了你的地方。那要不我就走了，你继续在这儿玩吧？”
“别啊，我这里还是第一次有客人来，让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我扮演一个服务员，我好好接待你，好不好？”梅田田问道。
“伯伯还有些事情，等下次有机会再陪你玩吧。”常霖哄了她两句，转身就走。
“常霖伯伯不喜欢这种游戏吗？那我们换一种好了。我们来玩警察抓小偷怎么样？”梅田田扑闪着大眼睛盯着他看。
常霖强笑道：“你这么喜欢玩过家家的游戏吗？”
“常霖伯伯不是也很喜欢吗？你们大人这个人面前扮成这样，在那个人面前扮成那样，每天都玩得停不下来呢。你看，就算是现在，你不也正在扮演一个角色吗？嗯，叫什么好呢，就叫偷看的老伯伯，被发现以后急匆匆地要逃走怎么样？”
梅田田注视着常霖，不知怎的，让常霖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他可以和萧晨，郭谦那些人面不改色的对抗，但是再这个小姑娘面前，他突然觉得自己乱了阵脚。
他决定不再和对方废话，“伯伯还有事，要走了。”
“不行，现在规则变了。我现在是对抗邪恶的魔法少女，而常霖伯伯，你就来当被我抓住的坏蛋吧。”梅田田伸出一根手指一点，此时的夕阳似乎亮了一些，七八条亮丽的光带从空中出现，像一条条灵蛇一样往常霖身上缠了过去。
第四十章 一个机会
梅田田召唤的光带，分别缠住了常霖的双手双腿和脖子，它们一头绕在常霖身上，一头延伸进虚空中，不知钉在何处。
常霖开始挣扎，但是以他这种孱弱的力量，在梅田田的魔法面前，太过无力。就像一只被捕鼠夹夹住的老鼠，在怎么挣扎也难以它逃脱既定的命运。
“田田，田田，你这是在干什么？小孩子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常霖伯伯真的要生气了。”常霖呼吸粗重，满头大汗地叫喊道。
“生气？今天最应该生气的，不该是会议中心那些死去的人们吗？你是个叛徒，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梅田田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小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严峻，此时此刻下夕阳的照耀下，她的脸上居然有了几分高贵神圣的气氛，给人一种敬畏的感觉。
“田田，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常霖辩解道，“谁和你这么说的，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叛徒。”
“你知道吗？就在刚刚，你和帝国的坏蛋一起害死我们自己人的事情，已经暴露了。现在，满世界都是抓你的人。我啊，不过是第一个找到了你而已。”梅田田道。
“不，那些帝国人做什么和我没关系，他们一定是搞错了。”常霖道。
“如果不是你，你在这里偷偷用望远镜看会议中心做什么呢？正常人发现那边在冒烟以后，难道不应该赶紧过去处理问题吗？”梅田田反问道。
“你，你到底是谁？梅田田只有十岁，不会像你这么说话。”常霖颤抖着说道。
梅田田背着手站在常霖面前，一副老师训人的模样道：“我当然是梅田田，你以为小孩子就什么都不懂吗？大人和小孩没有那么大的差别，你现在做的这些事，和小朋友抢玩具，抢座位，在班级里仗着力气大欺负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你们这些大人啊，人长大了，心也长黑了，做出来的事情更坏更恶心了。”
这几句话听上去平平常常，但是从一个小孩子口中，用清脆的童音说出来，就有一种特别的穿透力，常霖被这样数落着，心中居然真的起了几分愧意，他叹了口气道：“谁，是谁跟你说这些事的？”
“我会自己观察啊，罗老师告诉过我们，作为魔法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能够观察世界，思考事物之间的关系。我就在看，在想啊，不过你们的表现可真不怎么样，平时教导我们小孩子的事情，自己都做不到。”梅田田想了想又道，“也不是每个人都做不到，有些人可以做到。但是，你就差远了。”
“你不明白，大人的世界很复杂，我们做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常霖说道。
“你说这话的时候，真的很像班级里的那种差生啊。”梅田田道。
“什么？”常霖很不解。
“那些差生总是会说，我也想好好学习，但是学不会啊，你觉得他们是真的学不会吗？他们还会说，我不是故意调皮捣蛋，但是我觉得好玩忍不住啊，你觉得他们是真的忍不住吗？就好像你做的这些事，真的是你不得不做的吗？”梅田田问道。
“我……，”常霖摇摇头叹道，“以前他们说你是一个天才，我以为只是魔法天赋，现在看来你见识和想法上也会让我们大人羞愧啊。”
常霖脸上摆出一副恳求之色，“我知道有些事情我做错了，但是你能不能放开你常霖伯伯，这几根绳子要勒死我了，我不会逃跑的，我们有话好好说。”
梅田田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你不是在骗小孩子吧？”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骗你，我已经知道自己的不对了。”常霖连声说道，“只要你放开了我，我就会去自首。如果我自首的话，我会主动给大家说清楚我做过的事情，认打认罚，希望你能给我这样一个机会。”
“那好吧，我给你一个机会。”梅田田很干脆，话音刚落，那些紧绷的光带就柔软下来，然后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常霖一下子觉得周围的束缚送了下来，连呼吸也顺畅了很多，他蹲在地上喘着气，心里却在盘算着应该怎么办。别看梅田田只是个到他胸口高的小孩子。但是魔法的力量足以让她对一个大人造成威胁。常霖假装捶背，手却悄悄地靠向了腰间，那里别着一把手枪。
“常霖伯伯，我在等你去自首呢。你蹲在那儿干什么？”梅田田看着他说。
“我，我刚刚扭住了，腰疼得厉害。我年纪大了，做那样的动作有点吃不消了。”常霖说着，手已经接近了那把枪。
“要不要我给你释放一个治疗术呢？”梅田田问道。
“如果能那样，就太好了。”常霖道。
梅田田开始施展治疗魔法，作为一个小孩子，她用这样的魔法似乎还不是特别熟练，人显得很专注。
常霖这时候已经摸到了枪，他手按在枪上僵持着，即便是他，也不想对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女孩儿动枪。但是如果像梅田田说，外面的人都在抓捕他，那一定是帝国人没有成功地完成任务，那些必须死的关键人物很可能没死，还有人能够发号施令，这时候他必须按照另一套方案离开这里，另作打算。
这次联合帝国人的行动本来就不是什么万无一失的事情，与其说是争取更高权力的一场博弈，不如说是被逼到死路以后的绝地反击。常霖事前也没有多少把握可以干成这件事，所以他早就做好了逃走的准备。但是他必须先离开这里，就算开枪也必须离开这里。
常霖猛地一拔身后的枪，对准梅田田的身影就是三枪，然而子弹却从梅田田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常霖这才意识到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幻影，幻影梅田田看着他满脸失望地摇了摇头，就消失在空气中。常霖慌张地站起身，哆哆嗦嗦地握着枪四下张望，可这时的屋顶上什么都没有。
第四十一章 一缕火焰
“你太让我失望了。”空中传来梅田田冰冷的声音。看不见她的人以后，常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陷入了慌张之中。
常霖举着枪，随着声音过来的方向，又开了两枪。
“这本来真的是给你表现出悔恨的机会。但是，你却一点也没有把握住，反而显出了你最丑最坏的一面。”
虚空之中飞来一道火光，扎在常霖的手上，将他的手枪击落，并点燃了他的手，常霖大声惨叫起来，他慌乱地脱下衣服使劲拍打手上的火焰，拍着拍着已是一副痛哭流涕的模样。然而这魔法火焰如同附骨之蛆，在他的扑腾之下反而越烧越旺，但却始终集中在他的手上，没有波及到其他地方，很快他的手就被烧焦了。
期间常霖昏过去一次，却被梅田田一记精神鞭挞抽醒，不得不忍受这剧烈的痛苦。
“这是对我开枪的后果，接下来……找你的人已经到了。”梅田田从空中现出身来，落到了像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哀嚎的常霖边上。
常霖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他在地上翻滚着，隐约看到天上一个人去高速飞来，到近前的时候，那人恶狠狠地喝道：“常霖！你这个混蛋！终于抓到你了！”
常霖像条半死不活的狗一样趴在地上，焦枯的右手上面还有一丝火焰。他没法击中精力，也没有力气对那人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梅田田对着常霖的右肘一指，切断了他右臂的神经，他终于从右手的剧痛中解放出来，停止了嚎叫，喘着粗气看着眼前满脸是血的男人。
“彭子益，梅田田她，她用魔法烧我，我的手给她烧，烧没了。”常霖断断续续地说道。
彭子益看了一眼他像煤炭一样的手，冷然道：“烧得好。”
“你，身为情报部的部长，居然，居然这么说话。就算是犯人，也应该有自己的基本权利吧？你可以抓我，审我，但是不能这样故意折磨我啊。”常霖说道。
彭子益道：“情报部长彭子益已经在刚刚和帝国刺客的战斗中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复仇的幽魂而已。我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而你是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死人和死人之间是不用讲什么权利的。”
“你疯了，你居然要私自杀死我。”常霖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再怎么样都比不上你，就因为你！莫兰欣部长就在刚才被活活烧死在会议室里。你才被烧掉一只手，就鬼哭狼嚎成这个样子，想想她的痛苦吧！”彭子益居高临下看着常霖道，“我觉得你还没体会到真正的痛苦，像她那样死去，对你来说是个很合适的结局。”
“不，不，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你，你这样杀死我会错过很多重要的情报的。”
“我不想再给你任何机会。就这样了结吧。”彭子益不为所动，他又对着梅田田说道，“田田，你做的很好，现在你离开这里吧。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好看的。看了可能会做噩梦。”
梅田田道：“我不害怕。你忘了吗？罗老师说过，魔法师最需要心灵的强大，而强大的心灵来自于强大的眼睛。而强大的眼睛就是不要畏惧任何你看到的东西。如果我连一个人被火烧死也没法直视，还怎么做好一个法师呢？”
彭子益笑了笑道：“人小鬼大。不过我已经感觉到了，有几个魔法师已经靠近了这里，我希望你帮我一个忙，去拦住这些人。如果他们上来，肯定不会坐视我杀死常霖，大家只会更加为难。”
“好吧。”梅田田同意道。她下楼之前，回望了彭子益一眼，“你自己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你难道就甘心消散在这个世界吗？”
“我似乎动用了一种禁忌的力量，我的灵魂已经在崩溃了。”他指着地上满脸绝望的常霖道，“也许我和这个家伙，会在死后同行一段路呢。”
梅田田道：“古代的法师献祭施法，是为了在神灵的身边得到永恒的位置。也许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成为我的灵侍。”
“谢谢你，可是灵魂溃散的人没法成为灵侍。”
“当然是可以的，我的方法和其他的梦之塔法师不太一样，你即将成为那种存在，与其说是灵侍，不如说是神侍。”
“你说话的样子变了，你到底是谁？”
“我当然是梅田田，只不过我不仅仅是这一个小女孩梅田田，当你失去躯体以后，记得用你剩下的灵魂，想象我的模样，念诵我的名字，然后你就能在我的世界见到我，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答案了。”梅田田给他点点头，就往楼下跑去。
“神侍？”彭子益不太明白梅田田的意思，但是听了她说的话以后，他没由来地获得了一种安心感。
在他们两个对话的时候，常霖并没有安静下来，他一会儿讨饶，一会儿恳求，一会儿摆出各种各样的道理，归根结底只有一条，希望彭子益能够饶过他的性命。
“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吧！就算在牢里我还是能为学校做很多有益的事情的。”他最后说道。
听到这里，刚刚目送梅田田下楼的彭子益道：“在我看来，你能为学校，为中国之塔做的最有益的事情，就是去死！
结局已经不可挽回了，为什么不表现的硬气点呢？”
“求你……”
彭子益决定不再和他废话，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常霖右手上未尽的火苗勾了一下，顿时那原来只剩一点的火焰，就像被浇上一桶汽油，猛地爆燃开来，这火像一朵橘红色的妖艳花儿，沿着长林的右臂席卷而上，几秒钟的时间里，就把他包裹在了里面，常霖一开始还叫着：“饶命，我知错了，求求你惩戒一下就放过我吧。”
等几秒钟之后，哀求就变成了比刚刚更加响亮的哀嚎，然后哀嚎复归于寂静，只余下一个不太成型的人影，就像篝火下面的木柴，无声无息地燃烧着。
第四十二章 谢幕之时
最先赶到工地管理处楼下的，是萧晨和季益君，然后他们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梅田田。
萧晨还没来得及开口，梅田田就道：“彭子益和常霖在楼顶。但是现在你们最好不要上去。”
“梅田田？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彭子益让你来拦住我们的？”萧晨问道。
梅田田点点头，“他有些事情要和常霖说，让我帮着挡人。”
萧晨道：“不行，我们还是得上去，我不能看着彭子益做傻事。而且他的状态很不对劲，如果我不介入，他就要没命了。”
“你还做不到。彭子益偶然间误打误撞地使用了献祭施法的方式。那是古代神灵们还在的时候，魔法师用灵魂向神灵换取力量，然后在神灵身边取得一席之地的方式。神灵会吸收法师灵魂中的力量，让法师在耗尽生命力之后，去往他的神国。
法师强大的灵魂力量会变成神国的养料，让神国更加壮大，而法师自己则获得神灵给予的接近神灵本身的寿命。”梅田田此时说话，显得很一本正经，“但是在没有神灵的情况下，这就成了一种自杀式的施法方式，彭子益会耗尽生命，灵魂却无处可去，最后只能消散掉。”
“你一个小孩子，怎么知道这些？”季益君奇道。
“我感觉到了。”萧晨微微弯下腰，看着梅田田道，“她现在是一种很奇特的状态，似乎有一个远来的灵魂进入了她的身体，她们现在已经连成了一体。”
“萧晨哥哥，你真厉害。不过放心吧，那还是我，另一个世界的我，只是她的身体毁了，伤得很重很重，所以穿越时空来到这里的，不过是一些碎片，它们慢慢变成了我的知识。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一样的气息，你也不是一个单纯的你，对吗？”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为什么听不懂。”季益君道。
萧晨道：“你说的那个变成碎片的她，难道是那个和自然之神交战过的梅田田？”
“是的，就是她。从她那里我知道了很多东西，包括怎样才能救彭子益。”梅田田道。
“你能够做到？”萧晨问。
“因为那个我是一位半神啊，而且她去过自然之神的神国，对于真正的神和神侍是什么样已经有了了解。所以，我可以利用一些神灵特有的方式，把彭子益的灵魂拉进我的冥想空间来。但是，缺少这种感悟的你却做不到。你是没法将精神力溃散，灵魂要消散的人收为灵侍的。”梅田田道。
“那我也要先上去看看，如果彭子益没有对常霖不利的想法，他不会让你来拦住别人。”
萧晨准备上楼，却看到彭子益从楼上飞了下来。他身上血迹斑斑，满是焦痕，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是眉宇之间却又多了几分洒脱，就好像刚刚了却了什么心愿一样。
“常霖已经死了，被我烧死的。”彭子益说道。
“老彭，你怎么犯糊涂啊。这时候，有什么必要烧死他。不是你自己一直在说要按章程办事吗？”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事到临头是那么不一样的。看到会议室里那些同伴一个个倒下的时候，我从来没有那么想杀死一个人。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有机会爆发，然后战胜那些帝国人。
后来追到这里，面对常霖的时候，他做的那些事就不停地在我脑海中翻腾。我没能控制住自己，我……我觉得他不配得到一个经过审判，然后被执行死刑的结局。他就应该在灼烧的痛苦中死去。”彭子益低垂着头说着他的心声，“我让你们失望了，一定也让郭校长他们失望了。希望没有给你们制造很大的麻烦。”
“你……”萧晨看着对方，能够明显地感受到他的精神力已经是强弩之末，正在飞快地消散，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批评也好，宽慰也好，在生与死的面前都显得软弱无力，“后面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会渡过难关的，只是你自己……”
“现在这样就很好。我也一样做了错事，现在这个结局正是我想要的。”彭子益说道。
梅田田道：“你不会死的，只要来到我的冥想世界，你就能继续存在下去。”
她伸出一只手，对着空中划出了一个圈，一道空间门在几人面前打开了。从萧晨这边望去，里面是一片灿烂的星空，一个个浮空岛在星空中围绕着一个大光球漂浮着。这正是梅田田的冥想世界，规模和他自己的一样浩瀚无边。
梅田田道：“这扇门是借用了一丝神灵的手段制作的，比灵魂之桥更加强大，能够保护受损的灵魂进入冥想世界，你只要跨过这扇门，就会被接引到一个浮空岛上，成为我冥想世界的第一个居民。”
彭子益看了一眼那个空间门却没有移动一分脚步，他微笑地看着梅田田道：“谢谢你的帮助，但是我真的已经选好了自己的结局了。你们应该为我高兴，能够选择自己的结局，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今天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地就死了，他们还有很多抱负没有实现，还有很多目标要去追逐，但是都已经没有机会了。而我，至少给自己复了仇，这已经很幸运了。”
“老彭，别犯傻，我们还需要你生存下来，作为灵侍你还能有自己的生活。你别自说自话再做蠢事啊。”萧晨喊道。
“一个做错事的人，不应该有太好的结局，就这样吧。再见。”彭子益对萧晨笑了笑，闭上眼睛，仰天倒了下去。
他倒下去的时候，萧晨感觉到他的精神力，就像盛放的烟花，绚烂地爆发开来，然后消散地无影无踪。
梅田田看着地上的彭子益，又看看自己打开的空间门，眼泪汪汪地说道：“萧晨哥哥，怎么会这样？我不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为什么他宁可放弃生命也不愿意把握这个机会呢？”
萧晨拍拍她的肩膀道：“也许是一种冲动吧，我们总是冲动地作出选择，这是生而为人最无奈，也是最有激情的事情吧。”
第四十三章 秘密发现
萧晨从这个下午开始就一直忙碌个不停，在郭谦的推动下，他被火速任命为帝国刺客事件紧急处理委员会的成员，陪同他一起处理这件事的还有匆匆赶回城的梅塔特隆。
他们去查看了常霖的“尸体”，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是一堆灰烬。这个穿越以来一点点掌握了委员会相当权柄，一而再再而三在他们这个集体内部掀起波澜的男人，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连火化的工作都省了。
萧晨看着他的骨灰意识到，如果真的逮捕了常霖，也许和他的一场战斗才刚刚开始，以他在委员会内的盟友和事先做好的准备，给他定罪和判刑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也许到时候，河湾新城就会上演一场场反转大戏，甚至撕裂整个穿越者团队。或许常霖本人没有那样的能量，但是因为各种各样原因和他联系到一起的那些人，可能因为往过的合作，类似的立场，甚至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而明里暗里支持他。
而所有这些后续可能的麻烦，都被彭子益包裹在那道火光中，烧的干干净净了。
同样彭子益也没有把自己留下，变成被人抨击的焦点，同归于尽式的反击，一了百了的结局，让有心反扑的人连目标都找不到。
从这个角度上面说，他是牺牲了自己，为后来的人解决了很多麻烦。
“烧得可真彻底，这样的燃烧，恐怕把灵魂也烧尽了吧？”梅说道。
“我探查过，完全没有办法找到任何灵魂的痕迹，否则用灵魂解读也许能找到一些信息。”萧晨道。
“你觉得很多信息真的是好事吗？到时候会有不止一个人来探查记录那些内容吧？也许有的人会给出不同的解读呢？”梅说道。
“是吧。”
“所以也许你要感谢彭子益。”
萧晨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心中却越来越觉得这些事是彭子益有意为之。
当他们勘察过会议中心的现场后，萧晨心中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他发现一个让他心中发寒，却永远不能说出去的秘密。在现场有好几个委员被火焰烧死了，然而以萧晨大魔法师的敏锐感知，他发现现场被烧死的委员却死于两种不同的魔法火焰，一种自然是来自那个帝国黑卫法师奥妮，另一种则和常霖身边留下的残余波动如出一辙，而这几位都是常霖明里暗里的盟友。
这些人死在谁的手里不言自明。反过来，这也说明帝国人的杀戮是有指向性的，如果幸存下来的都是常霖一系的委员，毫无疑问新的委员会将无法保证原来的平衡，甚至延续不了一贯的路线，后续的工作，将会陷入泥潭。
这时候萧晨终于明白过来，彭子益说的错事，不仅是杀死了常霖，而是杀死了更多更多的人。他所说的复仇，也不仅是报复了常霖，而是摧毁了他们一系的力量。
他抬头看梅，只见后者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被烧焦的尸体。
她看见萧晨紧张的脸色，说道：“这里还有残余的火系魔法波动，我觉得应该用魔法清理一下，否则，会影响你施展灵魂解读魔法的。”
不等萧晨答话，梅的手中爆出一个光圈，扫过整个屋子以后，刚刚那种差异性的波动，顿时消散无踪。
见萧晨愣愣地看着她，梅说道：“我不知道他当时那么做到底对不对。但是你现在如果不这么做，肯定是不对的。”
萧晨沉默了半晌，道：“你说得对。我绝不会像他这么做，但是也不想辜负他背负的这一切。”
梅道：“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和处在什么样的时机下大有关系。太过自信地说出这样的话，会显得你不够成熟的。”
萧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死了八名委员，七名情报部的特勤，伤了九人，其中大部分是重伤，我都很难想象这样的消息传播出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简直和黑木关失利不相上下了。”
“你们中国人不是很擅长从两面看问题吗？我倒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呢。这个委员会也该换换血了。”梅说道。
“你是说……”
梅一抬眉梢说道：“我们这些外来的加入者，一直有一个不太明白的问题，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上，为什么你们却被一群没有什么实力的老头老太太控制着。而你们这些天赋很高，实力强大的人却屈居于副手，甚至是压根不是委员会的成员。”
萧晨解释道：“这些人处在这些位置上，是从我们那个世界遗留过来的一套体系，不管如何，在最初的日子它稳定了局面，一直到现在也在良好的运转着。
我始终觉得武力的高低并不是评判一个人，是不是合适领导者的要素。怎样处理事情，怎样领导大家前进才是关键。就像在这个世界国王或者城主，也未必就是实力高强之辈。”
“但是，有一群实力强劲的人领导这个组织，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蠢事了。你想象过派出几个高阶去刺杀阿尔弗雷德皇帝吗？从没有人这样想过，因为那是送死。”梅用一个例子生动地反驳道。“如果今天是你在这里开这个会议，四个帝国刺客会有任何机会吗？估计他们连打开那个盒子的机会都没有。但正是你们之前的选择，让你们这个组织的首脑部分，脆弱到一触即溃。”
“一触即溃……”萧晨看着工作人员正在往外搬运的尸体，陷入了沉思。
梅却不准备放过他，“再说难道就没有同时具备武力和领导力的人吗？你，罗玲或者毛恺处理问题的能力就差了吗？或者我，加布里尔，阿娜尔这些大师，还没有讨论问题的资格？
你还记得你们最终要面对的敌人是谁吧？你觉得让那些一碰就死的普通人领导这个团队真的合适吗？这到底是对大家的负责还是不负责呢？”
“这……”萧晨不得不承认梅说的是有道理的。
“或者说你很乐意像今天一样，在他们不堪一击地倒下以后，才出来代理他们的工作吗？”
第四十四章 强者弱者
梅塔特隆的话虽然只是她个人的意见，但是无疑有不少人会抱有这样的想法，不光是那些加入进来的强者，包括那些实力越来越强的穿越者们，特别是以原来身份是学生的穿越者，萧晨多多少少也听他们说起过这样的抱怨。
一开始学校整体穿越，大家需要有组织地抱团才能生存，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多想，都认可了以学校老师为班底的委员会。但是随着这个世界的超自然能力被逐渐发现，这些年轻人发现自己的武力能够远远凌驾于那些管着自己的中年人之上。能力增加，不安分的心态自然也会增加，同时增加的还有难以抑制的野心。
让萧晨印象最深刻的一个事件，是半年前的魔法操控事件。这件事前因后果很简单。就是商务组一个拥有中阶法师实力的年轻人，因为忙于修炼，懈怠工作一直没有能够得到提拔。虽然，他对工作本身毫无兴趣，但是看到同期的朋友伙伴都坐上个各种领导岗位，甚至有些当地招募的新居民，也已经爬到了他的头上，心态就起了变化。那些过去平起平坐的伙伴，做得高的可以管理一个城市的商业，做得一般的也可以负责一个商社分部，而他自己却因为在工作中犯过两次严重失误，一直到现在还和一年前一样在做商队后勤工作，每天的事情就是指挥几个手下，盘点和搬运货物。
有一次，被他眼中的原本应该是半斤八两的同学兼上司次呵斥以后，一气之下用支配术控制了魔法境界不如他的同学，让他的同学学着狗叫，在河湾新城里爬了一圈。
这件事当时搞得全城轰动。当事人被很多人严厉批判，当然也受到了监禁，罚款，公开道歉的处罚，但是让人担心的是，舆论中有一股暗流，是为这个人所做的事情叫好的。当时甚至出现了一股小风潮，有不少年轻人开始用各种小法术开玩笑或者捉弄没有魔法能力的上司。甚至出现了不少顺口溜：
“斗气血脉加魔法，不如领导说句话。”
“谁能往上坐，就看皱纹多。年轻本事大，找你来背锅。”
这一度引起了委员会的高度警惕，在一阵严厉打击处罚这类行径的运动过后，这股风潮才被压制了下去。而这个事件，正是加速委员会推进法师监狱建设的导火索。但是萧晨很清楚，这些人嘴上不说，手上不动，不代表心里不想。
梅塔特隆的这些话，如果传出去，估计不少人心中是暗暗叫好的。
“你和我说这些，想让我做什么呢？”萧晨问道。
梅说道：“你先回答我，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萧晨不得不承认，她说有一定道理的。
“既然有道理，那你就去推动这件事吧，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你不要觉得我们这些人所在的世界，比你的家乡落后，见识就一定少，我见过的勾心斗角比你不知道多多少倍。这种事和魔法一样，熟能生巧。”梅认真地说道，“你已经是大魔法师了，你觉得你的责任是什么呢？一次次冲在前面战斗，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吗？你应该开始想想，怎样领导这些人，怎样做出改变了。你们不是很强调听取民众的意见，维护大家的利益吗？强者的呼声也是呼声，不要一味为了保护弱者，而让强者心寒。”
梅见萧晨思索了半天，也没表个态，恼道：“你在想什么啊？”
萧晨一抬眼道：“啊？我只是在尝试推演这个角色。你说着那么多，我总得想想自己如果蹚进这滩浑水，都会发生什么事情吧？权力更替可不是简简单单，平平静静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可是要翻车的。”
“抓紧时间吧，现在和帝国的战争还在进行，你们的统治机关又遭到了袭击，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站出来。这时候相比智慧，你更需要勇气。问题总是会被解决的，前提是要有解决问题的人出现。
你想想前几天你都在干什么？居然乖乖地被那些家伙关进了法师监狱。原本按照我的计划啊，如果你明天还不出来，我就要穿着战神武装冲进去了。我真是看不得你把自己关在那座监狱里的蠢样。”
萧晨看着梅那副愤愤的样子，倒是感觉有些温暖，他辩解道：“我只是想尊重规则，如果规则被强者随意践踏，那最后约束每个人的就不再是规则，而变成强者的意志了。”
“你是按照规则来做事，但是，你有没有意识到规则本来就不适合来约束强者呢？或者说，他们根本约束不到那些真正的强者呢？”
萧晨一边思索，一边斟词酌句地说道：“我们那里有句话叫做，虽不能至，心向往之。任何规则都只能限制我们的一部分行为，总归有人会凌驾于它之上，也会有人从底下钻它的空子。
但是，真正观察历史，你会发现，每个时代总比上一代的时代更讲究规则。只有当强者们开始学着遵守规则的时候，作为弱者生活和尊严才能够有所保障。想一想，我们这些人虽然在普通人面前都是强者，但是一个自然之神就压迫地我们喘不过气来。如果我们的领地里，我们待普通人就像自然之神待我们那样，普通人天天要胆战心惊地担心我们的随意欺辱，掠夺，甚至抹杀，这样的地方就太可怕了。我觉得合适的方式是强者和弱者在规则的体系内进行交换，强者和弱者各有分工，各自付出劳动交换别人的成果，这样世界才会变得越来越好。”
“切，你这是要当个哲学家吗？”梅带着几分嘲讽，但是神情中却没有不屑。也许萧晨的话语中还是有什么东西打动了她。
萧晨道：“我只不过是愿意做一个带头遵守规则的强者罢了。”
“自相矛盾的家伙。”梅看了看那些烧焦的尸体，又想起萧晨以前做过的各种事，嘟哝道：“你的遵守仅限于某些时候吧？”
萧晨无奈地耸耸肩：“饭要一口一口吃，先从合适的时候开始嘛。”
第四十五章 神灵面目
一直到深夜，萧晨和梅才处理好一片狼藉的会议中心。
该救治的人被送去救治，该收敛的尸体被冰冻存放了起来，该掩盖的事情则被消除痕迹，像一阵吹过的风儿一样，昭示过自己的存在后，又失去踪迹。
会议中心一楼的一个房间里，梅田田正抱着腿脱了鞋，坐在一个沙发上。萧晨两人进来的时候，她耷拉着脑袋已经快要睡着了。
“萧晨哥哥，你们把事情都处理完了？”梅田田看到他们又精神了起来。
“田田，你感觉怎么样？”萧晨问道。
“我不开心啊。”小姑娘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就是没有救成人，我觉得有闷得慌。”
“彭子益……他有自己的选择，也许他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萧晨道。
“我不太明白，但是你这样说了，我就相信你吧，我争取让自己别那么难过了。”梅田田道，“那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我能感觉到妈妈在外面等我。”
萧晨拉了个椅子，坐到梅田田对面，说道：“我们把你留在这里，是为了确认一下，另一个你的碎片的存在，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你是怕她会占用我的身体，就像那些附身魔法一样吗？”梅田田问道。
“我想知道她还有没有自身的意识，如果有的话，我想和她交流一下。”萧晨说道。
梅田田听到这句话以后，目光突然呆滞了起来，萧晨一惊就准备出手探查。但是梅塔特隆却拉住他道：“等一等，我想应该是那个意念正在苏醒，我想感觉她应该没有恶意。”
萧晨眉头紧锁看着梅田田，等了大概三分钟，梅田田的神色才恢复灵动，但是看起来气质和刚才已经有了很大地变化，她身上属于小孩子的那份跳脱已经消失殆尽，剩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凝重的气质，她说道：“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灵魂碎片，虽然我在和你对话，但事实上我已经和这个世界的梅田田融合在一起，这是我最后留下的一丝意念，为的就是把一些重要的信息带给你们。有什么问题，你们就问吧。不过我存在的时间不会太长，你们可能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你的过去是什么样的？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萧晨问道。
梅田田道：“在我的世界里，我是人类唯一的半神，曾经面对面地和自然之神交手，当然我失败了，但是自然之神也没能彻底抹杀我的存在，我的灵魂碎片逃出了他的神国，在不知名的空间缝隙中飘荡，也不知漂流了多久，有人找到了我，然后把握牵引到了这里，这个人或者说神，你们应该都知道，就是时间之神何小溪。
在这个世界里，她似乎得到了一些新的感悟，她在神器的帮助下，有时候还能够联系上去过的世界，而我在的世界是她出发的地方，我们之间有一种更加密切的关系，也许她感受到了我对自然之神的恨意，让她能够找到我的位置，把我引来这个世界，帮助你们与自然之神战斗。
我跨越了时间和空间，来到这里，但这消耗了我大部分的能量，我只能在沉睡中，通过梦境和这个世界的梅田田交流，融合，慢慢变成她的知识和记忆。只不过这两天，我感受到了一种凌驾于空间之上的联系，所以彻底苏醒了过来。”
萧晨一愣，凌驾于空间之上，难道说的是他自己吗？
“对，就是你，这种特质非常珍贵，值得我耗费力量醒来，与你见上一面，即使这样会影响梅田田对我力量的继承。因为帮助你，也许比帮助她更有价值。”
“我不太明白。”萧晨道。
“听我说完，你就知道了。”
“你的力量虽然很高等，却很孱弱。”梅塔特隆说道。
“是的。我连仅剩的一点力量也都给了这个世界的自己，激发她获得比我以前更高的成就。现在我能做到的极限就是和你们这样交流了。但是，我对你们的意义在于，我是唯一一个正面对抗过自然之神，又能传出信息的人。这一点连何小溪也没做到过，她从来没有和自然之神堂堂正正地交手过。”梅田田说道。
“和神战斗是什么样？”萧晨忍不住好奇道，“是不是像有些人猜测的，神掌握了最高级的法则？我们在他面前会因为受到法则级数上的压制，变得束手无策？”
“在遇到自然之神之前，我也是这样猜测的。但是真正的战斗，以和我想象完全不同的方式展开。”
梅田田的小脸上显出一丝鄙夷之色，“你们都应该听说过，神并不比人类更聪明，在远古时代，他们反而像人类学习了很多东西吧？”
萧晨点头。
“因此你们可以想象，作为资质普通，天生强大，没有什么修炼动力，又有些懒，有些贪玩的类人生命，就算让他活了成千上万年，真的能比时时刻刻苦修，在死亡的威胁下不断突破自己的人类，掌握高明很多的法则吗？
不，恰恰相反，作为从一个普通人苦修到半神的魔法师，我在有些法则的领悟和运用上，还高于自然之神。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可能在失败以后，还能够利用空间的法则，逃出他的神国，留下一些灵魂碎片了。”梅田田神情严峻地说道，“但是自然之神有两样东西，是我们无法比拟的，第一是他无比庞大的能量。等他真正醒来的时候，能够调动这个世界上将近一半的魔力，光是这一点，就足以碾压任何对手。我在他面前，就像一汪湖泊，对着一片大海，而你现在只能算一个小水塘。
第二是他对魔文的控制力，他有控制魔文本质的能力，当他需要的时候，可以断开任何魔文和魔力之间的关系，凡是用魔文施展的魔法，在他面前都是毫无意义的。
因此，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们无法在绝对的力量上跟他抗衡，反而只能从法则的角度，想办法战胜他了。”
第四十六章 得胜之机
“照你这么说，神灵真像是一群拿着枪的孩子。”萧晨说道。梅田田告诉他的事情有点颠覆了他以前的想象。
“本来就是啊，掌握着巨大的力量，却没有对这样的力量负起责任，反而用它来欺压无论是形象还是思维都非常相像的人类。”梅田田说道，“你们没有必要把神灵想象成某种高不可攀，难以理解的事物，至少在我来看，他们思维运作的模式基本和我们是一样的。你不觉得何小溪如果撇去她神灵的身份，本身是一个憨憨的小姑娘吗？她后来还爱上了一个人类——刘异生。
所以他们就像地球神话里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一样，有各种各样人类的情绪，爱，恨，嫉妒，害怕，贪婪，怜悯，他们都是‘人’。甚至有时候，他们比人更胆怯，更卑劣，也更贪生怕死。因为当生命尺度不同时候，‘人’的价值观就会发生变化。”
萧晨有些兴奋，显然梅田田的话给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他们原来最担心的就是和一个不知底细的可怕敌人作战，但现在经过梅田田的抽丝剥茧，自然之神的样子变得具体起来。具体的敌人就能看到他的弱点，战胜一个敌人从来不止在力量上压倒他这一个办法，阿喀琉斯强大无比，却也有脚踵这个死穴。萧晨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只要是人，只要有人类的情感，就必然会有弱点。”
“我前面说了，你的那种穿梭空间的特质，很可能就能针对自然之神的弱点。我发现自然之神对于空间的规则很不熟悉。或者说，他似乎有些不愿意在战斗中涉及空间转换和变化的部分。比如，我在战斗的时候可以破开空间，躲入空间裂隙，但是自然之神却不愿意这么做，他宁可让我逃跑，或者等我从裂隙中出来以后，再追击我，也不会追入空间裂隙和我作战。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但何小溪以前是用这种方式逃跑的，我也是用这种方式让灵魂逃脱的。我猜想自然之神在空间穿梭的领域恐怕有什么难言之隐。
而你，在这方面有比我更高的天赋，我境界和你类似的时候，绝对做不到让精神力穿透世界壁障这样的事，你应该好好发掘这一点，无论是找到神城的入口，还是打开神国的大门，或者与自然之神作战，这都是至关重要的天赋，以后这会帮上你大忙的。
另外，我知道你们已经拥有了源之塔的传承，能够绕开魔文结构施法，这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否则，你们就会向七塔时代那场弑神大战一样，被自然之神釜底抽薪，然后轻易地击败。”
萧晨道：“你知道了那场弑神之战的经过吗？”
“我和自然之神作战的时候，他曾经用弑神之战的结果来劝我投降，所以我就有机会看到了那场战争的一些片段。我看到当时七塔的进攻神国的阵容不可谓不强大，不止一位法师在圣器的帮助下，达到了半神的层次，连神城的战士在他们面前也节节败退。但是当自然之神出现的时候，他只做了一个动作，就切断了魔文和魔力的联系，绝大部分法师在那个瞬间就变成了普通人。
想象一下，在那一瞬间，所有正在施展的魔法都失去了控制，失控的魔力没有打向敌人，而是吞噬了成片的法师，所有的魔法武器和魔法道具，哪怕是圣器都失去了作用，因为它们都是基于魔文设计的。符之塔的法阵，锻之塔的魔像，灵之塔的亡灵大军，星之塔的异界召唤兽，剑之塔的飞剑都因为魔文失效而陷入了瘫痪和失控。”
“梦之塔的灵侍和冥想空间投射，还有源之塔的本源魔法应该没有受到影响吧？”萧晨问道。
“这是一场战争，你能指望七分之五的士兵都失去战斗力，剩下的那些人还能保持士气，坚定作战吗？很多人当时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自然之神一挥手，大部分的部队失去了战斗力，剩下的那些人大都以为这代表了自然之神的力量远远凌驾于他们之上，所以，七塔的法师们崩溃了。”梅田田道。
“可是自然之神不是还是受创沉睡了吗？”萧晨问道。
梅田田道：“自然之神给我看的片段只到这里，我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猜测让魔文失效涉及到这个世界底层的规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想必也付出了很大代价才做到了这一点。另外，也许还有一些保持了战斗力的法师最后还是伤到了他。”
萧晨若有所思道：“也许他给你看的画面并不那么真实。”
“也许吧。不过我们得出的这个结论依旧没错。”梅田田道：“好了。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时间也已经不多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萧晨道：“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神为什么能和我们这么像，他们是怎么来的？”
梅田田道：“我敢断定他们以前是人，但是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神，又是怎么变成神的。而成神之后，他们似乎也彻底忘记了过去。我问过何小溪这个问题，她的记忆就是从成神的那一刻开始的。
成神之路是个谜啊，我只知道我的路是走不通的，能够成为一个有缺陷的半神已经是极限了。”
萧晨低头托着下巴道：“也许成神之路后面隐藏的就是神的弱点。他们遗忘这一切反而是对自己的保护。也许我要好好找何小溪谈一谈，从她的灵魂深处也许可以找到答案。”
这一次梅田田没有回应他的话，萧晨抬头一看，发现小姑娘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刚刚那种气场已经消逝无踪，看来那片灵魂碎片的力量已经耗尽了。
萧晨注视着梅田田的脸庞，轻声道：“这些事情以后就交给我来考虑吧。你继续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魔法天才就好了。”
第四十七章 三件事情
一直没出声的梅塔特隆道：“听到你们在这么议论神，我作为一个战天使，感觉还真是奇怪。也只有你们这些外来者才敢这样议论神的品性，把他当做人来看。”
萧晨道：“在你眼里，自然之神是神，还是力量巨大的人？
“神就是神，无论你如何类比他，他的力量就在那里。就像梅田田所说，他可以调动这个世界近半的魔力，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如果一个人可以做到这一点，我们也无法把他当做人来看了。在这样的力量下，原本是弱点的东西，也就不再是弱点了。”
萧晨笑着道：“我以为自从战神陨落以后，你已经不再仰望神灵了。”
梅塔特隆的脸上却没有笑意：“我早就不再崇拜神，但是即便是对自然之神，我也会保持适当的敬畏。这会让我时刻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力量。然后在关键的时候抱有牺牲的觉悟。”
萧晨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梅田田夸大了弱点的作用，也从最乐观的角度猜测了我的空间能力的价值。但是如果不这样的话，又怎么给予我们足够的斗志呢？
我们这里一点都不缺把自然之神当做不可逾越高峰的那种人，所以，把他当做一个人看的态度也该有它的价值吧？”
萧晨喊来了梅田田的母亲，挑选了一部分可以说的内容，和她大致解释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并没有隐瞒另一个世界梅田田灵魂碎片和她融合的事情，本以为她的母亲会十分担心梅田田的状况。
可没想到她母亲说道：“我已经明白，田田这辈子归根到底不会是普通人了。我来到这个世界这点时间，也明白了在这里，想平平安安做个普通人是一种奢望，只有不断提升实力才是一个人最大的保障。她以后的路一定会走得很高很远，我不能拖她的后腿。
另一个田田也是我的女儿，我相信她会帮助田田争取更好的命运的。”
萧晨颇为感佩，让她赶紧送梅田田回去，又安排一个工作人员帮她将梅田田抱走，但是这位母亲拒绝了帮助，自己抱起梅田田，走出了房门。
“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初把她妈妈把她从废墟刨出来，然后送去医院的样子，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双满是鲜血的手，上面全是伤口和瘀痕。那是不知道翻开了多少石头水泥的结果，有这样的妈妈，难怪梅田田能够成为半神。”萧晨看着她有些吃力的背影说道，“其实她没有必要拒绝帮助。”
梅塔特隆说：“也许她只是清楚，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吧。”
萧晨和梅之后又去监狱查看了蒋毅天和科尔的审讯情况，这两人已经经过了几轮突击审讯，包括使用魔法探查他们的意识，以确定他们在河湾新城没有更多的同伙。
暂代情报部官员负责审讯的郭承德道：“那个科尔还算配合，我们基本查清了他们没有后备的刺客，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但是蒋毅天拒不交代他在这次袭击中做过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常霖的死讯，将很多事情都推到了常霖头上，把自己放在受到蒙蔽的位置上。”
萧晨道：“魔法探查呢？检查过他的意识了吗？”
郭承德递给他一叠审讯笔录道：“蒋毅天毕竟是高阶法师，负责侵入他意识的法师和他实力相当，很难突破他的精神防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现在搜寻出来的东西大都零零碎碎，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萧晨快速地翻了一遍记录，然后递还给郭承德道：“让我去会会他吧。”
梅问道：“难道你准备亲自探查他的意识。”
萧晨摇头道：“这种方法对高水平的法师效果有限，我倒是另有一个想法。”
两人被郭承德带到蒋毅天的监舍，这里只是普通监狱，所以蒋毅天的头颈上被画了一个禁魔封印。时隔半天，牢里牢外的两人就对换了位置，连萧晨都觉得挺有造化弄人的感觉。
蒋毅天脸上的肿胀还没有消退，意识接受探查以后，神情显得有些恍惚，不过他看上去依旧没有放弃希望，虽然他在审讯中已经得知了常霖死去的消息，但除了常霖以外，和他有盟友关系的委员还有好几个。只要他们能够出力干预，他未必没有脱罪的机会。
“你是来这里摆出胜利者的姿态的吗？”蒋毅天看到萧晨进来，毫不客气地说道，“告诉你，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现在对付自己人真是了不起，查探思维的魔法随便用，但是又查出来什么呢？没有！什么都没有！”
萧晨好笑道：“自己人？你怕不是忘了吧。半天之前你还和科尔一起跑来杀我呢？你觉得我真是你的自己人？”
“我只是一个带路的，路是常霖让我带的，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干什么。”说完这句话，蒋毅天低下了头，摆出一副不愿意合作的样子。
梅问道：“真的不用法术吗？”
萧晨摆摆手，走到牢房的栏杆前，蹲下去凑近坐在地上的蒋毅天，“有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第一，可能你还不知道会议中心死了那几个人，我报几个名字给你听听。”
接下来，萧晨报出几个人名，蒋毅天猛地抬起头来，脸色白得吓人。这些都是常霖和蒋毅天一系的重要盟友，萧晨每报一个名字，他的希望就少了一份。
等萧晨的名字报完，蒋毅天喃喃道：“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你觉得很奇怪是吧？”萧晨笑了笑，“我现在还有第二件事要告诉你，常霖死后我施展了灵魂解读魔法，知道他一些文件的储存地，现在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不过明天去过以后，想必会发现不少和你相关的事情吧？”
蒋毅天要紧牙关不说话，但是萧晨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手脚都在发抖。
“最后一件事，是我已经是一个大魔法师了。刚刚他们搜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搜不到。但是，我施法一向有些粗暴，上次褚英就没能熬过去。现在我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你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乖乖交代。”萧晨抬起一只手做施法状，穿过栏杆，慢慢靠近蒋毅天的脑袋。
蒋毅天咬着牙看着那只手越来越近，似乎还有几分想要死撑的意思。可就在萧晨的手快要贴上他额头的时候，他猛地从地上蹦起来，一个翻身退开了好几步。
蒋毅天慌张道：“我说，我说，你别动手，我都说。”
萧晨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衣服道：“怎么说话的，说得我要揍你似的。”
他带着梅转身离开了房间，因为看蒋毅天那样子就知道，他垮了。
第四十八章 交接时刻
天蒙蒙亮的时候，萧晨来到河湾新区医院的住院部，这次袭击的伤员都被安置在这里。梅没有和他一起过来，而是去巡查城市防御了。
他战斗了半天，又忙碌了一夜，要不是精神力和体能都远超常人，肯定坚持不到现在。清晨的凉风从出院部和门诊部两栋大楼之间的缝隙中吹来，让他觉得很舒爽，有一种疲惫随风而去的感觉。
这座城市中，还有很多人并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对他们来说这是另一个平常一天的开始，但是对另一些人，他们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萧晨觉得生活总是这样，随时都有可能把你拿起来抛上一辆远去的列车，开往全然不同的方向。所谓的强者，不过是一些学会了扒火车和跳火车的人吧。不过他自己呢？似乎又在不知不觉间被人强推上一辆呼啸而去的火车了。
郭谦的病房在三楼，萧晨敲门而入的时候，他正坐在病床上怔怔地望着窗外的霞光。郭谦伤得不重，他在袭击中受到了好几个情报部特勤的保护，法师施加的护盾和他携带的防御道具，为他抵下了好几次攻击。最后，他只是折断了大腿骨，外加腰侧有一块烧伤，在众位委员中属于很幸运的一个。只是这次事件给他的打击让他整个人都灰败了很多。
郭谦发觉萧晨进门，头去没有转过来，依旧看着窗外，“萧晨，你说我是不是并不适合在这个世界领导大家前进呢？”
萧晨上前几步走到郭谦的病床边，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去，那是门诊楼的一侧露出漫天红云，而红云之上是青色的天空。场景很美，只是让人分不清这是朝霞还是晚霞。
“郭主席，您这是哪里话，如果不是您领导着我们，我们也走不到今天。”萧晨说道。
郭谦摇头，“不，我并不这么觉得。昨天被从来这里后，我一直就没有睡着，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回到了最一开始的时候，我开始回想到了这里发生的很多很多事，其实都能够做得更好的。
我这辈子其实过得很简单，小时候就拼命读书，大学有机会就出国留学，国家有政策，就回国教书，最后被安在这个副校长的位置上。这其实到未必是对我能力的期待，而是恰好我就是那么一个资历合适的人。在学校里，事情并没有那么难，我分管的那摊工作也没有太大压力，一些突发的事情都能够通过老同学，老朋友的人脉解决，这些年也就平平稳稳过来了。
但是这里……在这里领导一群人从无到有建设一个领地，乃至一个国家，真的是太难太难了。以前我有这种感觉，只会把话藏在心里，试着埋头去干。但是我很清楚，我的能力是有限的，被赶鸭子上架做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今天这件事，今天死的这些人……”郭谦说到这里眼睛一红，泪水止不住流下了起皱的脸庞。
萧晨突然发现比起两年前来到这里的时候，郭谦苍老了太多太多，他安慰道：“郭主席，今天的事情不是你的错。”
“见笑了。”郭谦擦了擦眼泪，说道：“怎么会没关系呢，你想一想，这件事归根结底的原因是帝国人吗？不是！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啊。如果我们能够处理好内部的关系，能够团结起来所有人，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郭校长，你可不能这样要求自己。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出现拉帮结派的事情，我们这里出现常霖，蒋毅天，张弘这样的人也不奇怪。引入外力来突破内部平衡这种事，也一直在发生。只要有利益在，哪里不会出现这种利益之争呢？”萧晨道。
郭谦道：“但是，他们会这么做也是因为利益点和我们不一致啊，我们这段时间发展起来了，和这些人却没有足够的共同利益，所以才会引发这些事，不是吗？”
“是欲望，不是利益。”萧晨分辩道，“利益是可以分配，可以协调的，但欲望……欲壑难填啊。对于这样的人，你让出再多利益真的能让他们满足吗？”
郭谦的目光和萧晨对上，“对不起，从昨天到今早我一直在想这些事，也许有些钻牛角尖了吧。但是，我必须承认，自己并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我可以做一个学者，也可以安安稳稳地领导一个团队。但是真的不适合做一个开拓性的领袖。这次又出了这样的事，所以我有一个决定……”
“郭校长，你这是……”萧晨预感到对方要说什么。
“是该到我退下来的时候啦。出了这种事情，作为委员会主席本来就该引咎辞职。委员会里面那些老资格的死的死，伤的伤，要么就不在河湾新城。但是这里不能没有主持事务的人，我想请你暂且代管委员会的事务，出任委员会代理主席。”
“我？郭主席，现在正是稳定人心的时候，请不要这样做。可能会引起整个领地的不安。”萧晨认真道。
“我知道。所以目前我会对外宣称，我只是因伤养病，我在委员会的工作将由你来暂代，我会站在你的身后的。”郭谦神色很平静，显然做出这个打算并不是一时冲动，“但是这座城市里的人们，要习惯一个新的面孔来引领大家前进了。你应该也知道，除了你以外，无论是资历，实力，品性，都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我希望你不要推辞，担起你应该负担的责任。”
萧晨突然想起之前梅塔特隆和他说的那些话，这就是她当时所说的改变契机吧？由自己带担任这样的职务，想必是她会乐于见到的。不仅是她，现在领地中很多和他相关的族群都会乐意看到这一点。
“我意识到，自己的作用就是为你们这些后来者打好基础，现在看来是交接棒的时候了。”郭谦握起他的手拍了拍。
“我明白了，我会努力做好的。”萧晨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四十九章 两个方案
萧晨接任代理委员会主席之后，一切过渡意外地平静。他发现无论是在委员会内，还是委员会外，都没有遇到什么反对意见。将袭击事件通告各个主要城市和据点时，大部分地方都对发生的袭击表示了愤怒和谴责，也都对萧晨的代理表示了认可和祝贺。
这让他开始的几分忐忑也慢慢消散了，萧晨没有改变委员会成员由各个部门推举的形式，也没有急于补充委员会的正式人员，而是分头与在袭击中产生死伤的那些部门进行商讨后，增补了一部分候补委员，暂时代替那些伤亡的委员行使职能。
基本上袭击发生两天之后，委员会的运行又基本恢复了正常。不过这时候萧晨却接到了来自苏埃罗的紧急通报。
通讯阵那边是王济远和罗玲，他们带给萧晨的消息，让他也大吃一惊。
“你们说，帝国人把得了黑水病的病人组成队伍，对我们治下的各个城镇进行突袭？”萧晨问道。
“是的。原本我们原来准备趁他病要他命，已经准备开始收复黑木关的战役了。但是没想到敌人丧心病狂地把病人都放了出来。这些队伍有的大，有的小。规模大的往往还带有斗气战士，血脉战士或者法师，不太好对付。规模小的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是就是几个手无寸铁的病人冲进了我们的城镇，也会造成灾难性的打击。我们的斥候队伍拦截消灭了几队这样的队伍，但是有更多已经漏过了我们的防御向我们国土内部进发了。”王济远的声音听起来出奇地严肃，可见事态的恶劣程度，“敌人摆明了是要用人命来拖时间，不仅是我们个个村镇里平民的性命，还有他们自己士兵的性命。就看我们怎么应对了。”
“你们有什么方案吗？”萧晨问道。
通讯法阵对面突然安静了下来，过了几秒钟才响起罗玲的声音：“从苏埃罗方面，其实想从两个方案中做出选择。第一个方案，自然就是我们同样化整为零，派出部队追击这些人。特别是我们的骑兵部队，高阶法师和大魔法师，肯定比他们这些渗入者速度更快。我们有法师数量上的优势，可以用法师之眼大范围搜查敌人行进的痕迹，然后追上一支消灭一支。而且据我们所知敌人最大行动单位是帝国分队，有一百多人。这样的队伍一般小村镇依靠民兵是抵挡不了。但是一个骑兵连，一支高阶领衔的特种作战小队，或者一位大魔法师就可以击溃一支这样的敌军。但是那些本来就零散出发，或者被打败后溃散的小股敌军才是更大的麻烦。我们队伍要把这些敌人一一揪出来消灭会耗费太多的时间，等我们肃清内部的敌人，攻打黑木关最好的时机也就过去了。”
萧晨听完以后并没有直接给出评价，而是问道：“第二个办法呢？”
这次换做王济远继续说道：“第二个办法，就是我们军方有人提出来的方案，简单来说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我们在苏埃罗的主力，不管这些渗透过来的得病士兵，而是集中力量攻打黑木关，按照作战计划，从苏埃罗出发到攻打下黑木关，逐清里面的敌人，稳固黑木关的防守，至少需要一周到十天的时间。黑木关敌人众多，我们除去防守的兵力应该没有多余的力量可以用来解决渗透进来的敌人。”
“那对于我们的城镇，在这个方案中准备怎么安排？”萧晨问道。
王济远道：“既然没有额外派兵防御，我们所辖的各个村镇应该马上组织撤退，向有防御能力的大城镇进发。鉴于黑水病的特性，我们预计这些士兵大都会在一周内发病，然后失去行动力和战斗力，只要不给他们传播的机会，这种战术就会不攻自溃。”
萧晨听完王济远的叙述问道：“但是，你们有没有考虑到不是所有居民都来得及撤离呢？就算撤离，他们也一定是拖家带口，行动速度很有限的，这样的队伍，会被士兵轻易追上吧？在这个过程中会有多少牺牲？”
“这个很难预先估计，但这是战争中难以避免的牺牲。”王济远说道。
“那么……我们多少护卫军战士的家属，会承受这样的牺牲呢？”萧晨犀利地反问道，“另一方面，就算他们逃到了城镇里，但是农田呢？矿山呢？工厂呢？他们的家业和我们的产业都没法带走，敌人只要烧光，砸光，抢光，就可以让这些人统统破产，回去也只会看到一个被毁掉的村子。这样一来，我们领地的中部，甚至南部地区，先前建设起来的成果就会毁于一旦，让我们陷入长时间的经济衰退。”
通讯阵那边的王济远陷入了沉默。
萧晨紧追不舍：“最后我们如果这样做，这些居民会怎么看待我们呢？我们说得很好，护卫军是子弟兵，能够保家卫国，能够维护他们生命和利益。但是事到临头，护卫军却忙着打仗，要他们自己去逃难，这一仗打好，黑木关是得了，但人心却是丢了啊。”
那边罗玲道：“其实这个方案也不是王军长提出来的，只是几个参谋提出的方案，王军长并没有同意。”
萧晨道：“我明白，但是定出这个计划的人，肯定忘了护卫军本身的目的是为了保卫我们的人民。只要人民有危难，这永远是第一优先级要解决的问题。否则总有一天，它会一步步堕落到它那些敌人的水准上去。”
罗玲道：“但是黑木关的问题的确不好解决，按照我们民政系统提出的方案，等到我们攻打黑木关，恐怕阿尔弗雷德皇帝已经彻底解决了黑水病，那些病人也都该恢复了。”
萧晨道：“办法都是想出来的，你们两方面各有各的好处，也各有各的困难，无非是因为我们的力量还不足，显得捉襟见肘。说到更多的人力，我倒有一个想法。”
第五十章 魔法致用
当天下午，河湾新城魔法学校。
魔法学校的学制已经和刚刚成立时，发生了很大变化，随着大家境界越来越高。原本到了初阶法师就可以毕业的魔法学校，现在已经把课程延伸到了中阶法师的领域。
成年法师所上的低阶法师和中阶法师班都属于进修班，他们大部分人本来就有工作要做，只有在空余的时间来这里上理论课程，所有的魔法实践都是在日常应用中完成的。
中国之塔的魔法学习在一年多的发展中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他们一直推崇在劳动中使用魔法，在使用中感悟魔法，最后自然而然地积累经验中突破境界。
这和传统魔法塔在塔中闭门修炼的思路很不一样。但是从目前的效果来看，中国之塔的魔法师使用魔法的机会，比高高在上的传统魔法师多得多，他们已经习惯性地把魔法运用到了生活的各个角落。家里的晶石器具，出门的晶车，工作中涉及魔法的生产流程，科研中用到的魔法探查。各种各样的领域都已经少不了魔法的参与，魔法作为一种生产力已经和科学紧密结合在了一起。
在这样环境下熏陶出来的魔法师们与传统的魔法师相比，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和魔法接触，对魔法的感悟和体会要深刻得多。
两年以来，他们已经发明和改良了一百多种魔法，差不多平均每周就会有一个新魔法诞生。虽然这些魔法大部分用于生产和生活，这依旧是其他魔法塔不可想象的。
不过对于梅田田他们这群十六岁以下的孩子们，他们上的课程就是全日制的了。他们还不需要去工作，自然就一直在学校学习魔法和文化知识。这些孩子的天赋普遍很高，小小年纪都达到低阶以上的水准。
因为他们当中的大部分，是根据刘异生轮回记忆选拔的，都是在各个世界对抗自然之神的战斗中脱颖而出，留下过出彩的战绩未来魔法师。
这二十五名孩子，少数是穿越者的孩子，大部分都是王国人，帝国人，甚至南方城邦的人，其中还有五个因为各种阴差阳错的原因在这个世界没有来到中国人的领地，是情报部专门找人从大陆上寻到他们，连哄带骗搜罗过来的。
他们中间在不同的世界成为过圣者的就有四位，剩余的最少也成为了高阶法师。如果不是他们在面对自然之神的时候，年龄和修炼时间还不够，他们中几乎每一个都会获得更高的成就。
现在中国之塔给他们提供了比以往各个世界更好更多的传承，更睿智和强大的老师，还有更早开始的修炼时间，想必很多人都会比原来历史线上更强大。委员会对他们充满了期待，也许在七八年后到来的与神灵的战争中，他们当中的很多个都会是作战的主力。
梅田田既是他们中最小的一个，也是他们当中境界最高的一个，九岁的中阶法师，这放在大陆的魔法史上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年纪最小，但她的见识和水平却一点不小，实力更是接近中阶巅峰，所以隐隐是这群人的核心。
梅田田和同班同学们上完最后一节魔法实验课被老师留住。说是让所有学生集中到礼堂，新任的委员会主席萧晨要和大家讲话。
梅田田和大家一起来到礼堂，发现不仅是他们这些全日制学生，那些初阶和中阶法师进修班的大人学生也被带了过来。她和大大小小的同学们在老师的安排下坐好，开始等待萧晨的到来。
“田田，你到现在还没和我说，那天你飞出去遇到什么了。”梅田田的同学吴子彬是一个比她大一岁的男孩子，是她的同桌，也是年龄最接近她的孩子。
“都是大人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懂。”梅田田说道。
“怎么可能，我已经是低阶法师了，要是在外面也许就是个小领主了，哪会有听不懂的事。”吴子彬显然不愿意被她小瞧，“他们有人看见了，后来你和萧晨主席一起在路上走过。这位新主席怎么会跟你在一起呢？”
“秘密。”
“你怎么啥都不肯说啊，是不是你早就跟他认识啊，你魔法水平这么高是不是他亲自指点过你啊？”
吴子彬一个劲地问，把梅田田烦到了，她道：“要不要我把他介绍给你，你可以向他讨教魔法啊。”
吴子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那可不要，委员会主席呀，那得多吓人。就像以前的郭主席一样，只能远远看着。”
“真是软蛋。”
他们两人的位置离会议室的门口很近，这番对话正好被到了门口的萧晨听到了耳中。他不禁有些莞尔，没想到身份的变化会带来这么大的区别。
虽然他自己没有教过这些小孩子，但是，在魔法学校他还是给不少班讲过课的，作为一个年轻的老师，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跟学生之间有什么隔阂，但是今天，这两个小孩子的话，这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已经不同以往。
从他的本性来说，其实非常矛盾，一方面，责任感让他不得不接过郭谦的接力棒，另一方面，一直崇尚自由的他，深感这个位置带来的束缚和压力。
这两天匆匆上任，然后就紧急处理一系列的事情，让他还没有时间好好品味周围人对他不同的反应。
但是以这两个小孩子的对话为引子，他突然意识到，这几天很多人和他相处的态度，已经有了不少潜移默化的改变。
就连上午和王济远，罗玲通过通讯法阵开会的时候，王济远和自己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一丝不适应，而罗玲则多了几分揶揄之意。
“这还真是一种麻烦的感觉啊。”萧晨喃喃说道。
“萧主席，有什么事情不对吗？”一边陪他过来的老师急忙问道。
“什么？”
“我好像听您说了麻烦两个字。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我马上去办。”
“不麻烦，不麻烦，千万别麻烦。”萧晨笑了笑，走进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