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过去现在
萧晨从来就没有认为七圣塔真的就是正义的代表，道德的楷模。但是听到德米安说以往灵之塔把大批普通人当做施法材料，还是觉得他在胡扯。毕竟在塔西娅眼中，七塔的时代是一个奋进合作，不畏神灵的时代。
魔法师为了人类可以摆脱被神灵摆布的命运可以做出巨大的牺牲……等等，牺牲。难道这也是牺牲的一部分吗？
“你也怀疑了吧。你可以想想，如果当时的人不用这样的办法，他们怎么会把它发明出来，还做成了这样一本强大的圣典？配备了专用法阵？
我刚刚得到《聚灵名册》时候，上面可是录入了很多很多强者灵魂的。可是时间过去得太久了，这些强者的灵魂已经纷纷沉寂，一个也没能留存下来。但是从他们相关的记录上，倒是可以看出他们曾经的强化历程。每一个强者都吞噬了很多弱者的灵魂。我今天做的事和他们相比实在是太不值一提了。”
萧晨道：“如果真是这样，大不了我们就不用这本圣典好了。”
“可笑，你知道如果让我这样的专门人才运用《聚灵名册》，在战争中能避免多少战士丧命吗？”德米安摇头叹息，“我居然败在一个一无所知的家伙手里，真是讽刺。”
罗玲虽然还受着内伤，但忍不住反驳道：“你才是一无所知。七圣塔怎么做事，是他们那个时代的事情。在这个时代，事情需要如何去做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有自己的道德标准，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古代人茹毛饮血，你继承了和他们一样的身体，你也生吃肉，活喝血吗？就算有一天七圣塔再次在我们手里重现，他们也将会是七座新的塔，和古代的七圣塔是完全两样的。”
“你们疯了，完全不理解那七座塔神圣的意义。你这么做是对它们的亵渎。”
罗玲咳嗽了好几声，说道：“可笑，他们的意义再神圣，再了不起，最后打过自然之神了吗？既然没有打赢，照着他们的路走还有什么意义？当然是要开辟我们自己的道路。你说了那么多，只不过是给自己找借口罢了。”
“别和他争辩了，当心身体。”萧晨将手指着对方的头顶，“不管你的动机是什么，这么做了，造成了那么多人死亡，就要付出代价。”
“别，那只是些普通人，而且他们已经死了。你杀了我没有任何好处！我可以投效你，让灵之塔成为梦之塔的附庸。我还有医者之塔的传承……”德米安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萧晨的魔法刺穿了他的头颅。萧晨准备再次释放了一个灵魂解读魔法，从德米安的灵魂中得到一些信息，却被罗玲阻止了。
“你忘了那本新圣典是干什么的吗？”罗玲问道。
“你是要我把他的灵魂摄入《聚灵名册》中？”萧晨讶道，“我还以为你会要我把这本书封存起来。”
“我觉得，这是最合适他的结局。”罗玲叹了口气道，“至于这本圣典为什么要封存起来呢？这样一个乱糟糟的世界，你还怕没有亡魂可以用吗？哪里用得着自己去导演这种惨剧。”
萧晨把《聚灵名册》取出来，刚刚他们还没仔细看过这本圣典。
翻开圣典，看到扉页，一段信息就自动送入了萧晨的脑海，里面讲述了操作这本圣典的方式。只要用精神力启动扉页下方的一个法阵，圣典就会吸入周围的亡魂。
不过吸取灵魂的操作，一般需要在死者死后的十分钟内进行，随着死亡时间的推移，灵魂的质量会越来越差，如果超过十分钟，一般的灵魂就会削弱到无法使用的地步了。强者的灵魂自然可以维持更长的时间，但是时间也会对实力造成很大的损耗。
萧晨不敢拖延，立刻按照说明开始了操作。
《聚灵名册》的法阵上腾起一股手爪状的紫烟，围绕德米安的头颅转了一圈，从里面拖出一个光团，然后退回了书里。
书页自己翻动起来，一直翻到后面的一张空白页上，然后德米安的头像就缓缓浮现在了书页上。
在他头像下方则出现了几行字。萧晨一看，圣典居然在这短短一瞬间，将他这个灵魂的基本情况摸个了清楚。
德米安
状态：受创，无法召唤
职业：幽魂法师
境界：高阶
擅长领域：亡灵/精神/治疗
虽然没有定量数据，但是已经很能体现一个灵魂的特长了。萧晨把书往前翻，发现七八个来自于普通人的灵魂，他们想必是刚刚那些死者中灵魂资质较好的几个，被圣典加入了其他灵魂的力量，塑造成了低阶幽魂战士。他们的状态都是：成长中，无法召唤。
在往前翻，他看到了之前被德米安收录的两个护卫，他们的评价是高阶幽魂战士，分别擅长剑法和刀法，他们的状态一个是受创，另一个是正常。
而在他们两个之前，这本书还有几十页被各种灵魂占据，只是这些灵魂的状态都是：消亡。不过从下面的属性文字上，还是可以看到当时这些灵魂的强大，“两个圣阶亡魂，十五个大师阶的亡魂，剩余的都是高阶。德米安说得没错，果然有很多强大的亡魂存在。”
萧晨尝试对一个大师阶的幽魂弓手发起召唤的命令。马上属于这个灵魂的页面上出现了“召唤失败，灵魂已消亡。”这么一行字。随后所有关于这个灵魂的描述都淡去了，只留下一张空白页。
“这些灵魂应该都没有希望了，你可以尝试一下今天收录的那个战士。”罗玲说道。
萧晨翻到战士那一页，念头一动就把这个状态完好的战士召唤了出来，
召唤出来的战士模样和生前无异，只不过身体透明，表情呆滞，一动不动地站在萧晨面前，显然没有自主意识，但是萧晨可以通过《聚灵名册》或者专门的操控法术，给他下达指令。
只见在萧晨的命令下，他钻入了自己原来的身体，然后倒下的战士重新又站了起来，萧晨不能给他太精细的命令，但是却能指挥他前进，后退，还用长剑挥舞了一套剑法。
当萧晨发出回归的指令，那个亡魂迅速回归了圣典，状态变成了：疲惫，不可召唤。而战士的尸体，再次倒在了地上。
“很强大的圣典。如果在战场上，到处都是尸体，用这本圣典可以在瞬间拉起一支亡灵战士组成的军队。”罗玲评价道。
萧晨把《聚灵名册》合上，扔进了空间袋，“强大归强大，却不适合我的道路。等到学校里出现合适的继承者，我就会把这本圣典给他。”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国王命运
萧晨和罗玲来到国王跟前，王国躺在石台上，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呼吸断断续续，比他刚刚看到他时的状态差了很多，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他在装昏迷，刚刚你操控亡灵的时候他就醒了。”罗玲通过灵魂之桥对萧晨说道。
“真想让他给那些人陪葬。”萧晨说道，“但是，从目前的局面来看，似乎我们还需要一个活着的国王。”
“但不能白白放过他，给他演场戏吧……”罗玲道。
“谁做白脸？”
“我来吧。你这样子吓不住人。”
罗玲给萧晨使了个眼色，在现实中开口道：“我们得走了，把国王也杀了吧。”
“按照他所做的事情，杀了也太便宜他了。”萧晨冷声道，“我看把他也放进那本书吧？”
“嗯，让他和德米安做邻居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罗玲赞同道。
“我把圣典召唤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做很愚蠢的事情？”国王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醒了，直接干掉他吧。他已经见过了我们，免得到时候给我们惹上麻烦。”
“停下！”国王喝道，他挣扎着要起身，但是刚刚被能量侵袭的他，浑身都没有力气。
“他只是在拖延时间。动手吧。”罗玲说道，“你不来，我来。”
“等一下！听我说完。”
“据说迪恩二世是个很狡猾，很强硬的人。他要说什么也一定都是阴谋诡计。”罗玲手里凝起了冰霜，好像马上就会发出致命一击。
国王能感觉到那魔力带来的冷意，只要对方的手轻轻一动，他就完了。
“不。请等一下！”国王全然没有了刚刚拿腔拿调的模样，他没想到眼前两个魔法师打扮的人，居然这么穷凶极恶。特别是那个女人，他都有点害怕注视她的眼睛。
“既然他有话说，不如我们问问清楚？”萧晨这时开口道。
国王连连点头：“对对，把话说清楚，一定有误会！”
“哼，那好，我倒要看看有什么误会。不过，别想蒙混过去，我们已经审问过德米安了。”罗玲暼了眼手中的冰雪魔力，“你要是想骗我，那我就直接了结了这件事。”
“我一定照实说。”
“你伙同德米安在平民去杀人续命！没错吧？”
“我也被骗了。都是那个该死的德米安的主意，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背叛了我。”
“这个仓库是你买来，洞窟是你挖的吧？我可不信德米安自己能做到这些事！”罗玲手中的魔力越聚越多。
“是！是我！但是……我只是想从那些混吃等死的平民身上，获得一点生命力量续命，没想杀了他们。”
“但今天这些人因为你死掉，没错吧？”
“是……算是吧。”
罗玲道：“看看，他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去死吧。”
“别！！如果你们现在停下，就会成为拯救国王的英雄。但是如果杀了我，不仅得不到任何东西，而且还会惹上大麻烦。”
“他居然还威胁我们。我倒要看看会有多少麻烦！”
“不，不不不，求你让我说完话。”国王恳求道。他已经快被这个女人折腾疯了。
“迪恩国王，我们是很看重这些平民性命的，我的同伴真的很愤怒。”萧晨说道，“你有话最好快点说。她可没什么耐心。”
“我知道，我知道。我很有诚意。”国王来不及细想，说道：“我前面都承认了，我导致了这些人死去。但这件事情其实已经没法挽回了。为什么不做一些对大家都好的选择呢？
只要让我来处理，今天的事情就会变成我关心平民微服出游，被邪恶法师绑架，随后被两位拯救的故事。
既然你们救了我，自然就会有答谢。晶石，金币，卷轴，装备，这些都好商量。就是不知……两位的名号是什么？”
“萧晨，来自黑山。”
“原来是你们。我本来就准备在新年以后分封一片土地给你们，现在我可以给你们更多的土地和权力。听着，我们没有矛盾，如果你们不来，我会被该死的德米安杀死。今天的确是你们救了我。我没有必要和救我的人过不去。”
“你不担心我们撞破了你的丑事？以后会说出去？”罗玲问道。
“不，不，这件事，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们……来自别的地方，不懂王都这里的游戏规则。”国王声音嘶哑，就像一个恶鬼在低吟，“听我说，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人真正在意那些平民，那些普通人。收税的时候他们是猪，干活的时候他们是牛，死人的是时候他们是蚂蚁。有人会在意蚂蚁的死活吗？
今晚不管死了多少人，明天都只是兰迪纳斯侯爵桌上的一组数字。只要没有利益，没有人会关心这件事，神殿不会在意，法师不会在意，因为这件事对他们一点影响都没有。”
国王见两人都开始听他说话，慢慢从石台上支起身体：“王都里到处都是小道消息，说我吃小孩当早餐的，说我妻子用鲜血洗澡的，什么样狗屁不通的传闻都有。但是，传闻就是传闻，今天的事情就算你们说出去，也不过是给我再增加一条荒诞不经的消息而已。在任何劣迹，就算有真凭实据，也只有在力量相当的对手手里才能构成威胁……你们在实力上还差很远。”
“哼，别把我们当三岁小孩，如果你真的无所畏惧，为什么还要弄得这么鬼鬼祟祟？”罗玲冷笑道。
“在仪式没有开始之前，我当然要防止有人来破坏我的事情。这不是名声的问题，而是实实在在的威胁。突袭一个实实在在的魔法仪式，明显比依靠传闻击败对手要容易多了，不是吗？”
“这个家伙不好对付啊。”萧晨通过灵魂之桥对罗玲说道，“两三句话下来，我们原来手中的把柄就被他消解得一文不值了。”
“还好我们有了新的把柄。”罗玲得意道。
“只要两位能够抛弃不必要的担忧，不要让同情心妨碍你们的理智，我们是可以做朋友，有好多东西可以谈的。我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却是一个大方的人。”国王信誓旦旦地说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交换条件
“我觉得国王陛下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萧晨道。
罗玲手上的魔力时亮时暗，明灭闪烁，显得她有些动摇的样子。
国王铁青着脸，看着那团冰雪，好像刀架在脖子上似的。他心里是又怕又愤恨，暗自盘算着，只要熬过眼前这一关，一定要这些黑山人好看。
“你说，准备怎么补偿我们？”罗玲终于开口道。
“你们阻止了德米安的阴谋，救了我的命，还没有让他伤害更多的平民。我愿意支付你们三千枚金斧和一百枚各色魔晶作为感谢。”
罗玲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让国王又紧张起来，他用求助的表情看着萧晨。萧晨道：“陛下，我的同伴罗玲阁下和德米安对决，可是受了伤的。”
“对，还有你们还可以从皇家炼金工坊，提取各种药剂两百份。”国王马上补充道。
“我们还消耗了好几张卷轴，其中有些可是稀罕货。”萧晨又道。
“当然，还有五十张卷轴，等阶就按照你们消耗的来算。”国王嘴上应着，心中暗自冷笑，这些东西都是随口说的，到时候自己不承认，他们又能怎么样？
“为了防止以后再弄这种事件，我们需要一些材料研究德米安这次的魔法伎俩。”
“我可以在皇家魔法塔，为你们准备一个实验室，免费提供一年实验所需的材料。还有最高级的图书馆也会对你们开放，你们研究那本圣典的时候一定会用得上的。”国王很自觉地说道。
“你对我们保存《聚灵名册》没有意见？”萧晨问道。
“没有，这本来就是属于法师们的东西。王国对这些事情的态度一向很简单，那就是交给法师们自己处理。我们从不会干涉法师的传承，还有法师塔内部的事务。”国王说道。
“我觉得国王的态度还不错。”萧晨对罗玲说道。
“这些都是浮财，领地的事才是真正重要的。”罗玲说道。
“领地的什么事？你们尽管提。”国王觉得自己的命终于被捡了回来，精神比原来好了些，他的斗气在对抗能量侵袭的时候几乎用尽，现在恢复了一些。可以稍稍调动一下开始疗伤。
“好吧。那……我就再提一点要求？”萧晨说道。
“当然！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满足你。”国王的表情很诚恳。
“按照之前的传闻，您本来准备分给我们一块地作为魔法家族的采邑。”
“没错，你们会享受魔法家族的待遇，族长拥有魔法领主的头衔。”
萧晨早就听塔西娅说过，魔法领主和魔法爵士是一种很特殊的贵族，独列在公侯伯子男的爵位之外，只效忠于王室，和其他贵族没有臣属关系。魔法领主是世袭爵位，相当于一个魔法家族的领袖，魔法爵士不是世袭的，魔法家族中每个成为低阶法师家族成员自动获得魔法爵士的头衔。
这些爵位不仅可以在很多地方享受贵族的待遇，还可以豁免普通贵族的差役和军役，税赋也更少，所需的只是每年为王国提供足够数量的魔法服务。可以说比普通贵族的爵位更有含金量。
“这件事上，希望国王能够给与我们魔法塔的待遇。”
“魔法塔？按照你们魔法界通行的规矩，一般大魔法师才有资格立塔吧？这并不是我作为国王可以干预的事情。需要的是魔法界的认可啊。”
“不，您搞错了，我并不是要立塔，而是希望得到魔法塔的待遇。”
魔法塔和魔法家族最大的不同是，魔法塔是超越国家而存在的，虽然大部分魔法塔和所处地的国家都有合作，也会为国家提供服务，但是本质上，它们和国家是合作的关系。但是魔法家族则是属于一个国家的贵族。虽然大的魔法家族，比如塔西娅家比一些小的魔法塔更加强势，王室也很难真正控制到他们。但是至少从名义上看它们都是国王的臣属。
所以魔法塔的自由度要大于魔法家族，国王需要魔法帮助的时候，也没有权力要求魔法塔的法师服役，而必须采取雇佣的方式。
国王的视线在萧晨和罗玲两人之间摇摆。他很想直接拒绝这个过分的要求，但是，他又真的怕那个女法师再威胁自己的性命。
“这样有可能会招致那些大家族的不满。毕竟，你们的实力还没到。”
“实力不到的只是我，并不是我的传承。陛下，你别看我还没到达高阶，但是我的导师们比我不知强大多少倍。他们不过是还没找到我们的方位罢了。一旦他们来到这里，他们的强大会让你吃惊的，即便是萨索圣者也有很多地方不如他们。”
“真的吗？”国王将信将疑。
“当然。见过我们城堡的人，都能感受到它背后的伟力，谁都不会否认这一点。”
“好吧。我同意。”
这时罗玲开口道：“国王陛下，您确定给予萧晨和黑山法师，等同于魔法塔的权利吗？”
国王有些奇怪她语气的变化，但还是点头道：“当然，我确定。”
“很好。陛下，我的同伴也应该满意了。看来是我们告辞的时候了。”萧晨笑着说。
国王很不适应他们态度的变化：“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不待萧晨回答，洞穴的入口处传来说话声。是加诺带着祭司和武士赶到了，同来的还有后来赶到的乌塞塔和白鹰小队，以及几个皇家魔法塔的法师。
“萧晨阁下，果然是你！这些房充斥着邪恶的气息，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开还好我们驱散了上面那些疯子，否则最后的魔法爆发，他们就死定了。”说着，加诺看到了坐在石台上的国王，他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对国王行了个礼道，“见过国王陛下，您怎么也在这里？”
乌塞塔看到萧晨却高兴地问道：“大人，您果然是对的，我就知道您能够成功，一定是您救了陛下吧？”
萧晨摸了摸鼻子道，“差不多就是邪恶法师绑架国王，又被我和罗玲救下吧。为此，国王还赏赐了我们大量财物，还答应让给予我们魔法塔的待遇。”
“等一下。”国王冷冷地说道，“虽然你们救下了我，但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不记得答应过这样的事？”
“别着急！”萧晨打断了他的话，他对国王赖账毫不意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直在录像的手机。
“您做的许诺太多，我怕您记不住，都用这个小道具，给您录下来了。”他一按播放，房间里果然响起了罗玲和国王的声音：
——国王陛下，您确定给予萧晨和黑山法师，等同于魔法塔的权利吗？
——当然，我确定。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最长一夜
萧晨和罗玲从仓库中出来，看到门外的市场只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篝火还在熊熊燃烧，但是舞蹈的人群早已不见踪影。地上躺着不少参与狂欢的平民。不过他们的灵魂已经进入了那本书，变成了组成幽魂战士的养料。
他们一路往前走去，看到不幸死去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都穿着节日的衣服，似乎在倒下的上一刻还在开心地庆祝新年的到来。然而此时却横在街头，无人问津。
萧晨甚至看到有几个人的身体被篝火点着，趴在那里静静地燃烧。一些城卫军的士兵懒懒散散地站在周围，对死者指指点点，但是丝毫没有上前清理的意思。
萧晨突然觉得有股负罪感用上心头，之前坑了国王的得意劲儿都跑得无影无踪，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心中愤懑，特别是看到几个小孩子也倒毙路边，让他居然有了一点想哭的冲动。
“也许我一开始就应该释放一个恐惧之心魔法，把这些人彻底吓走就好。”他低声说道。
“不要因为别人的罪恶责怪自己，我们不是先知，我觉得，在可能的情况下，我们已经做到最好了。”罗玲轻轻地咳嗽着，她受到的反噬并没有恢复，刚刚和国王谈判时，一直强压着伤势，现在走到外面，那种不适的感觉开始从身体里泛了出来。她紧紧挽着他的手臂。“不过，我们快离开这里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两人向大桥的方向走去，但即使走出的了市场，还是可以看到有人倒在路边。有些人死了，更多人是脱力或者受伤的状态，刚才的舞蹈超出了他们肌肉的极限，伤到了他们的腿脚。
一路上可以听到此起彼伏的惨叫，痛哭和哀嚎声。
快走到岸边的时候，他们看到前方缓缓走来一人，这人个子很矮，其貌不扬，却有一种肃然的气场。他身上的衣服有很多破损的痕迹，一阵风吹过，像细碎的小旗子一样一一翻起。
那人的眼睛掠过萧晨两人时，微微一眯，让萧晨的心突然狂跳起来，他有一种直觉，这个人如果要杀了他，可能只需要一个动作。
不过，那个男人并没有做什么，而是往市场的方向走去。
“这人非常非常强大。”萧晨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能感觉出他不喜欢我们。但是似乎又有些……畏惧？”罗玲说道。
“畏惧？不可能吧？”
“这方面你迟钝得很，但我能感觉到他那种情绪。”罗玲说道。
“看来圣者大人对你们很关注啊。”前方又出现两个人。
“罗兰德祭司，科纳大师。”萧晨发现这两人似乎比之前那个人还狼狈一点。两人的袍子都变成了一条条的乞丐装，罗兰德祭司的左眉毛少了一节，而科纳大师的胡子只剩下了一半。
“萧晨阁下。啊，还有罗玲小姐，真是好久不见了。”罗兰德祭司倒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不过科纳大师还是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件袍子，披在了自己身上，然后用手在下巴上一抹，干脆把胡子剃了个干净。
“您说什么圣者？”
“刚刚从你们身边走过去的，就是千仞剑圣贝内加斯。”罗兰德说道，“我和科纳大师本来还在奇怪，为什么圣者大人会特地从空中下来。现在看起来，他就是为了看你们一眼。”
“事实上，现在我感到更奇怪了。他为什么会要来看看萧晨。”科纳大师说道。
“唔，这也没什么，总有些秘密我们是不知道的。秘密就像是草籽，会生长在每个地方。”
“你们两位和贝内加斯圣者，刚才在天上切磋过了？”萧晨问道。
“与其说是切磋，不如说是碾压。”科纳大师叹了口气道，“我们一共五个人，被圣者大人压着打。我们两个还算好的，另外三个已经回去疗伤了。我离圣阶果然还有很远的距离，要不是后来地上的异变超出了大家的想象，让我们停下了战斗，我们估计到现在也无法踏上河这边的土地。”
“不过，最终我们还是走了过来了，不是吗？”罗兰德祭司似乎不以为意。
“这么说贝内加斯是拦截的一方，和他们是一伙的。”
“看来你在河的这一边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和我说说，你们怎么会在市场区的？又有什么发现?”罗兰德祭司问道。
萧晨大致讲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在这两个人面前，萧晨并没有遮掩什么，而是实话实说，讲出了国王的计划。而且还给他们看了国王许诺的视频。不过关于灵之塔的部分，萧晨就略掉了，只是说对方得到了亡灵秘术，想要制造和控制大量亡灵。
“居然是迪恩二世和德米安在捣鬼，我们的这位老伙计看来很有些演戏的本事啊。居然瞒过了我们所有人。”罗兰德对科纳大师说道。
“幸好萧晨制止了德米安那个疯子，否则……”科纳大师摇摇头，“历史上，一个亡灵法师搞出一一支亡灵军队的情况并不少见。”
“萧晨做的很对。杀死德米安没问题，但杀死国王是个很糟糕的选择，但给他一个教训则是不错的主意。”罗兰德说道，“最近这些日子，王都还是平静一些为好。至于国王的承诺，我们这些老家伙是不会让他有食言的机会的。”
与两人告别以后，萧晨和罗玲来到大桥前，发现桥的两边都被封锁了，贵族区那边滞留了很多参加游行的平民，平民区那边也堵着不少小贵族。不过他们以法师的身份很快通过大桥返回了贵族区。
“终于可以回去了，今天算得上我这辈子最长的一夜了。”萧晨站在桥下对罗玲说，“谢谢！”
“谢什么？突然来这么一下，很奇怪的。”罗玲低着头说道。
萧晨突然上前，拥住了她：“要谢东西太多了，光靠说话可讲不清。”
“周围好多人呢。”罗玲推了两下，萧晨却没有松开。
“哪来的人，我现在眼里就看见你一个。”萧晨笑嘻嘻地说道。
“好傻。”罗玲放弃了挣扎，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闭上了眼睛。
“萧大哥，你也太会睁眼说瞎话了吧？我可不是人嘛。”一边传来卡特琳娜的声音，“亏得大家担心死，都在到处找你们，没想到你们在这里享受浪漫时光。”
第一百三十六章 偶遇公主
罗玲伏在萧晨怀里不动。
萧晨道：“嗯……我们遭遇了很激烈的战斗，罗玲受伤了。”
“真的吗？可是我看你们走过来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下了桥，说两句话就受伤了呢？”卡特琳娜眨巴着眼睛问道。
“小鬼，真讨厌。”罗玲笑骂。不过她也没有继续抱下去，离开了萧晨的怀抱，狠狠瞪了卡特琳娜一眼。
卡特琳娜看到她嘴角还有没擦干的一点点血迹，“啊，罗玲姐你真的受伤了？对不起。”
“没事，不算严重。”
“要不你再趴回去？”
“滚！”
因为没有马车，三人只能步行回去。贵族区的街道和往日一样平静，河对岸的混乱完全没有影响到这边。
罗玲挽着萧晨的胳膊，卡特琳娜则走在萧晨另一边。
听完萧晨大致讲过他们的遭遇，卡特琳娜说道：“你们不知道，虽然你们的遭遇很离奇，但是我们今天也算碰上奇遇了。”
“哦，你遇上什么了？”萧晨笑了笑，他们的遭遇不是一句离奇就能概括的。见到了国王的真面目，拿到一本圣典，还遇到了站在力量巅峰的圣者。说是刷新了观念也不为过。
“不是我，是那个刘鹏飞，他搭上劳拉公主了。”
“居然还有这种事？王室的游行队伍不是和你们分开的吗？”萧晨奇道。
卡特琳娜眼里透着女生八卦时特有的兴奋：“往年倒是这样，但是今年王室的队伍压根没有参加游行。因为国王偷偷去了平民区嘛，所以皇后主持了仪式，仪式一结束就带着她的儿子和女儿回宫了，所以王室根本没有参加后面的游行。
离开王宫后没多久，我们路过一栋贵族家的房子时，有个姑娘翻墙从里面跳下来，正好撞在那个刘鹏飞身上。她说她是某个贵族家的女儿，因为几天前犯了错，被罚不能参加游行。于是就趁父母出门偷偷溜了出来玩。我们就邀请她和我们一起走。
那姑娘可是个很帅气大方的美人呢。
刘鹏飞见人家漂亮，就一直和她搭讪，后来一路上都是他陪着她。我们和她一起走完了新年游行的后半段，临走的时候，她的斗篷被风吹开了。周围有贵族把她认了出来，我们才知道原来她就是劳拉公主。”
听完卡特琳娜的叙述，萧晨摸了摸鼻子道：“整个故事听上去怪怪的，怎么感觉很像骑士小说里的情节呢。”
罗玲问道：“你觉得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公主啊？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本来做佣兵的时候，也见过一些贵族，即便是乡下的小贵族，大部分都很高傲，会看不起我们这些人，就算是卡兰达姐姐那样强大的战士，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有点本事的下人而已。但是……公主和他们不一样，公主对我们每个人态度都很好。”卡特琳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胸针，“你们看，这是我把零食分给她吃以后，她送给我的。”
“有意思。”罗玲道。
“罗玲姐，怎么了？”卡特琳娜不解道。
“我记得坊间传闻里，公主可是一个非常英武果决的人，还有很多人说她很像自己的父亲，没错吧？你四处探听情报这么久，应该听过她的不少传闻吧？”
“当然有，不过传闻里，她是一个很严厉的人。去年的时候还在城门口，用鞭子抽打过偷懒的城卫军呢。但你们不是有句话，闻名不如见面吗？我看也许是传闻把她严厉的一面说得太夸张了。”
罗玲笑道：“我倒是有些想法。让我猜一猜，这位公主是不是问起过萧晨？”
“哎？还真的有，她最后离开前，问了刘鹏飞的名字，然后又问我们中间有没有一个叫萧晨的。”卡特琳娜回忆道，“我们说他不在，她好像还有些遗憾的样子。”
“哪能不遗憾，正主都不在。”罗玲笑着对萧晨道：“看到没有，这位公主想要撞的恐怕是你。只不过你被我霸占了，这下才让刘鹏飞占了便宜。”
这时卡特琳娜也反应过来了，她瞪大了眼睛道：“罗玲姐，你的意思是，公主是特意来勾引萧大哥的？”
“哎哎，别乱说话。”萧晨哭笑不得，“公主是想接触接触我们，看看能否把我们拉到她的阵营里去吧。勾引什么的，怎么可能。”
“那可不好说，我看她和刘鹏飞玩了一个晚上，挺开心的。看他的眼神也和一开始不一样了。”卡特琳娜嘀咕道。
“不管怎么说，刘鹏飞还是蛮帅的。谈吐，学识肯定也比这边的人强得多，公主如果真的对他有好感，我觉得也正常。”萧晨说道。
“所以谁勾引谁还真不好说呢。”罗玲道。
萧晨又道：“不过，我推测这是公主个人的行动，并没有和她背后的人通过气。否则按照那些人的想法，应该做不出那么孩子气的事情来。”
“你以为这是孩子气吗？呵呵，你可别小看这位公主。”罗玲道：“我倒觉得这是挺不错的结交方式呢。现在这种偷跑的行为正好符合她的年龄，被发现了也无伤大雅。和我们搭上关系的方式又很自然，不显得很功利。以后再有来往也会很正常。难道不比其他接触方式更好吗？”
“这倒也是。”
“这个不甘寂寞的小姑娘，野心挺不小呢。”
“罗玲姐，还真被你说中了。公主邀请了刘鹏飞参加后天在一位侯爵家举办的舞会。说是答谢今天晚上对她的照顾。”卡特琳娜说道，“不过，被你这么一说，她存了这么复杂的心思，我们的人还应该去吗？”
“那你得问刘鹏飞啊。”罗玲狡黠地笑着，“他存的心思恐怕不比劳拉公主少呢。”
三人身后的街上，有一个穿着T恤和牛仔裤的短发少女出现在虚空中，她手中拿着一本小册子和圆珠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然后自言自语道：“萧晨和罗玲，不枉我费了那么大功夫，你们的未来还真是值得期待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奇怪铁器
苏埃罗外城。
庆新节后的春假刚过，外城的摊位早已熙熙攘攘。
陈汉生和卡兰达正在一个个摊位之间逛着。他们俩在学校看完元旦晚会，就和商队一起出发来到了苏埃罗。
陈汉生现在不需要经常跑货，但是作为商务组的副组长，时刻了解市场行情还是很有必要的。所以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苏埃罗等几个主要贸易城市转一转。
运气好的时候，能够发现一些当地人觉得价值不高，但是学校却有办法加工的好东西。一个月前，就在这个市场里，陈汉生发现一种褐色的胶块，据说是南方森林里产的一种树胶，当地人想不出这东西有什么大用，就把它做成了有弹性的鞋垫，玩具球和小碗之类的东西。他当时就觉得这东西很像橡胶，买回去鉴定以后，发现果然是一种很接近橡胶的高分子化合物。于是他们马上和这个商人联系好供货，建立了一条新的商路。
新年之后，往往会有一些新面孔出现在市场里，陈汉生就像一个寻找猎物的猎人，乐此不疲地在森林里晃悠。
天气虽然刚刚回暖，但是市场里的气氛已经热火朝天。
陈汉生东瞧瞧西看看，没事还会和摊主们聊上两句。卡兰达则没有这种兴趣。她只是哼着小调，跟在陈汉生后面。
卡兰达哼的歌是一首《荷塘月色》，这首曲子是老陈教了她，然后在元旦晚会上唱的。她每每想起，那天他俩在舞台上一起唱这首歌的场景，就会情不自禁地翘起嘴角。
本来老陈被晚会组委会分配过唱歌的任务，只想应付一下就过去的。他随便挑了一首歌。教了她两遍就去忙了。但是卡兰达却很重视这次亮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拿出修炼斗气的决定和动力去练习这么一首歌。
为了练好歌，她专门去找了柳婉当老师，一个字一个字地校准读音，一句一句地唱对音调。
这首歌和他们传统风格的歌曲非常不同。她偷偷练了两个星期，才完全掌握。当排练的时候，她放声唱出这首歌的时候，把大家都震惊了。
她现在还记得陈汉生，听到他歌声时，既开心又自豪的样子。
“好啦，别唱啦。歇会儿歇会儿，哥有空教你唱几首别的歌。老是单曲循环我耳朵都要起茧子啦。”陈汉生把一块矿石放回摊位，转身和卡兰达打趣道。
然后他腿上就挨了一脚。
“嘿嘿，你那些团员要是看到你现在耍小脾气的样子，可得惊呆了。”
“啥意思？”卡兰达双手抱在胸口，斜着眼看着老陈。
“当然是偷着乐呗，你这样子，只有我一个人看得见。他们只配看你板起脸做大女人的样子。”
卡兰达咬着嘴唇，想学着那些女生一样，说一句“讨厌。”，但是嘴唇上都要刻上牙齿印了，还是觉得说不出口。最后只得又踢了老陈一脚。
陈汉生牵住了卡兰达的手，两人就像逛街一下，在市场里又晃悠了一会儿。陈汉生突然咦了一声，凑到一个摊位面前，拿起一个杯子，仔细端详了起来。
“怎么了？一个杯子有什么好看的。”卡兰达瞅了一眼，发现那杯子是铁质的，和学校里常见的搪瓷杯样子很像，但是质量就差多了。而且外面没有那层色彩艳丽，滑滑的东西。
陈汉生没答话，又拿起那个摊位上的碗、壶和盆子看起来。
那摊主见陈汉生看得仔细，连忙介绍起来：“这位客人，我这边产的铁器可是好东西。你看，这种式样，在有眼光的贵族老爷那里特别受欢迎。你如果贩去其他地方，一定会好卖的。”
陈汉生放下手里的一个茶壶。指了指自己的脸，“看得出我从哪儿来的吗？”
“我知道。您一定是从黑山那里来的，苏埃罗谁不知道黑山来的老爷小姐们黑发黑眼睛。”摊主带着几分讨好说道。
“那你不知道，我们黑山来的商人，一向只买原料吗？”陈汉生道。
“这我也听说过，但是我这些东西好啊。也没见黑山卖过这种铁做的锅碗瓢盆。您在那边也应该没见过这种样式的吧？”摊主说道。
陈汉生又拿起一个盆子，指着上面交叉的两柄小剑道：“这是什么意思？”
“啊，这是他们的……牌子。以后用的好，认准双剑牌的铁器就好了。”
“嘿，居然连牌子都有了。”
“怎么样？您想买吗？”
“先买一个回去试试耐不耐用。好用的话，我明天来找你。”陈汉生花了十个铜盾，买下了这个杯子。
“没问题，我这儿是固定摊位，每天都在。欢迎明天再来。”摊主说道。
两人走远以后，卡兰达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觉得这个杯子和学校里的杯子式样很像吗？”陈汉生。
“哪又怎么样？这看上去并不难啊，有人看到模仿了也正常。”
“那说明这种式样是从学校里漏出去的。问题是，我们根本没有向外面贩卖过这些样子的产品，漏出一件两件也就算了，但是杯子也好，壶也好，加起来十几种产品都那么像，背后就有问题了。这种外型设计可不是随便就能做出来的。”陈汉生说道。
“那我们要不要找店主问个清楚。”
“先等一等，我回商队要确认清楚另一件事。”
陈汉生回到苏埃罗的办事处，等到晚上，终于等回了一个工业组年轻人。他名叫蔡学韬，他是跟随商队来这里挑选矿石的，对金属加工颇为了解。
“小蔡，你来看看这个杯子。”
“咦，老陈，这杯子哪儿来的？我们没错过这么锉的东西啊。”
“市场上买的。会是当地人做的吗？”
蔡学韬看了一会儿道：“不像，这表面处理不像他们的做法。倒是像我们工厂里的标准处理方法。就是好像条件差了些，没有做到位。”
“你确定？”
“确定，我也看过当地人的铁器，那不是一回事。老陈，这到底怎么啦？”
“这事儿你先别声张，我还要好好调查一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寻找来源
第二天，陈汉生和卡兰达再次来到那家摊位。
摊主一看陈汉生到来，热情地迎上来说道：“这位客人。昨天您拿去的杯子还好用吧？我就知道您今天还会来。我昨晚又去挑了些好货过来。您看看？”
陈汉生一看，摊位上果然又多出好几种新式样的东西，比如刀叉之类的餐具。
“我昨天和上家说了，连黑山来的大人物都喜欢我们的货物，他们也高兴坏了。赶紧拿出了这几种好东西。”
陈汉生道：“哦？我倒是对现有的货色不太感兴趣，我希望定做一些特别形状的铁器。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你的上家呢？”
见摊主一脸紧张的样子，陈汉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斧，“帮我联系上他们，这个金斧就是你的。你放心，我只是要定做一些……零件，不会再这里摆摊抢你生意的。”
“这个……，我当然想赚这个金斧，但是他们说过，不能随便带人上门。他们不想被一**商人麻烦，所以才选定了我们几个人来贩卖他们的东西。”
“开什么玩笑，做生意哪有不想赚钱的。他们讨厌的是赚不了几个钱的小生意。但我这儿的介绍费都有一个金斧，生意会小吗？说不定他们还会感谢你带我上门呢。”陈汉生说道。
“好吧。”店主收了金币，点头答应了。
出乎陈汉生的意料，供货商仓库就在苏埃罗城外，郊区的一个小村子里，他们骑着马，花了一个小时就到了那边。
仓库是一个挺大的院子，外面为了一圈栅栏，里面是木头的平房。
到了仓库门口，陈汉生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偌大的院子静悄悄的，除了外面村头的几声狗叫，没有任何动静。
三人下马来到院口，摊主推开木门往里张望了半天，一个人都没见着。
“不对啊，我昨晚离开的时候一切还好好地。这里还停着牛车，那边还堆着货物，怎么一下子都空了？”
陈汉生和卡兰达走进院子四下打量，卡兰达蹲在地面上观察了一下道：“这车辙很新，应该就是昨晚到今天凌晨连夜走的。大约有四到五辆车，车上的东西很重。”
“估计把存货都连夜运走了吧。”陈汉生走到木屋前，往里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人，就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本该堆放货物的地方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简易的木质货架靠墙树立着。
“原来你来过这个仓库里面吧？”陈汉生问摊主。
“来过，昨天晚上这里有一小半地方还都堆着货物。这些铁的东西卖得不错。难道他们后来又遇到了大买家，一下子全部卖空了吗？”摊主不解道。
“我们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留下。”陈汉生对卡兰达说道。
“客人，你别担心，这些卖家总会回来的，到时候我帮你联系。”摊主说道。
“别担心你的佣金。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那个金斧还是你的。”陈汉生道。
“您想知道什么，请尽管问。”
“那些卖货的人是什么样的人。”陈汉生一边在房间里扫视，一边问道。
摊主跟在他身后，小心作答：“呃，要说什么样的人，好像也挺普通的……各地口音都有。怎么说呢，典型那种来苏埃罗做生意的商团吧？大部分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们大部分人都不怎么说话，和我打交道的是他们的管事。那人也很奇怪，总是带着一个面具，他的名字叫霍尔。不过我看得出来，其他人都挺怕他的，应该是个厉害的家伙。”
“带着面具？知道理由吗？”
“我听人说，他脸受过伤，看起来很吓人。遮掩一下才不会吓到客人。”
陈汉生指了指自己的脸道：“有没有像我这样黑头发的？”
“没有吧。你们这些人太好认了。我不会认错的。那十几个小伙子啥地方的人都有，有南方城邦的人，有帝国人，就是没有你们的人。”
陈汉生很敏锐地发现了一个问题：“你是说，这支商队来源很杂？”
“这没什么。很多用了奴隶的商队都是这样。买奴隶的时候，只看身强体壮，比较听话，不会太在意奴隶的来路。”摊主解释道。
“你能确定商队的人都是奴隶吗？”
“我没有太注意这个事。不过我应该是看到过几次奴隶烙印的。好像印在前胸上。”摊主指了指自己锁骨下方的位置，“现在冬天衣服多，大部分人这个位置看不见，但是肯定有几个人是奴隶，被我看见了。”
“他们说过自己从哪儿来吗？”
“没有，我曾经问起过这事，但是霍尔没有回答。我觉得他们是担心泄露货源，也就没多问。您知道，苏埃罗到处都是这种小心又小气的商人。”
陈汉生在屋里没有什么发现，就让摊主自己先走了。
卡兰达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回来，手里拿着一张比巴掌还小的纸片，递给陈汉生道：“你看这个。”
那是一张从练习本上撕下的一个小角，上面什么都没有写，但是这张纸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
“是夹在一个架子上的，估计是搬运东西的时候，被木缝卡住了。”
“你说说，这种破事怎么就被我碰上了呢？其实这关我屁事，你说是吧？”陈汉生把纸片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那就不是你啦。虽然看上去你大大咧咧的，但是我知道你心思多着呢。有好多心思都用在了那些人身上。”卡兰达轻挽起他的胳膊说道。
“就怕坏了有些人的好事。本来我就和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心里偷偷不待见我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这事如果牵扯深了……，哎，麻烦。”陈汉生舔了舔嘴唇，像是在细细品味这件事的影响。
“你觉得这是你的责任吗？”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调查清楚对整个学校是有好处的。我是这个团队的一份子，怎么说也该有一份责任吧？”
“那就去做。”
“嘿，是啊，老子可是枪林弹雨过来的人，怕他个鸟。”陈汉生最终还是把纸张放进口袋，“走，我们去村里问问，打听打听这些人的情况。”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追寻线索
陈汉生和卡兰达从一户村民家出来，陈汉生道：“基本都能对上了。年前在这里建了屋子，过了新年把货运了过来。然后昨晚得到我的消息以后，就匆匆撤走了。”
“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这么谨慎，连夜就跑了。”
“不跑等着给我逮个正着吗？”陈汉生冷哼一声，“就这还叫谨慎？哼，真的谨慎就不会在苏埃罗这样的地方出货了。这帮兔崽子，就是目光浅，所以才会干出这种事来。”
“你猜到是谁了？”
陈汉生琢磨了一下道：“那倒没有，这世上的事情难说得很，有时候咋咋呼呼的未必真的不靠谱，闷声不响的未必不偷着做坏事。我们还是要继续调查才能够下结论。”
“要不我们去找找那个科恩吧？既然你怀疑他们用的是奴隶，自然应该从奴隶商人下手。”卡兰达建议道。
“机灵，不愧是我陈汉生的女人。”
自打萧晨把科恩扶上位，成为奴隶市场的一名奴隶商人以后，他一直是学校劳动力的主要提供者。
陈汉生商队往来时，并没有少和他打交道。基本上每次商队离开都会带走一批科恩准备好的奴隶。
即便学校需要大量奴隶，也不愿意给自己按上一个奴隶商人的帽子。所以像科恩这样的代理人还是十分必要的。
科恩的营地是买下旧房然后改建的，他关押奴隶的房子和其他奴隶商人相比简直有天地之别。
奴隶们住在一个口字型的筒子楼里，中间围着一个操场。风格河湾新区的房子很类似，奴隶们被八个人一组，安排住在一个个宿舍里。有特长的奴隶往往还能分配到更加舒适的四人间。营区里有卫生所，学校，食堂，作坊，甚至活动室和图书馆。虽然奴隶们没有自由，不能外出，但是这样的环境，食物和教育，与苏埃罗其他的奴隶营地比起来，说是天堂也不为过。
奴隶到了这里首先会经过卫生清理，然后就要学会适应集体生活，学习各种行为规则。还要学习说中文和识汉字。
大部分奴隶的学习进度都很不错。远好于学校直接雇佣的居民。因为在奴隶营地里，达不到教学标准是要被淘汰发卖去其他营地的。
大部分奴隶来到这里的时候，大都几经辗转，经过好几道倒手，待过不止一个奴隶营地。他们大都很清楚被送去其他营地意味着什么。
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一感觉往往都是难以置信，随后就是要拼尽全力留下来。在这里学习，工作，生活，甚至比大部分人成为奴隶之前的日子还要好。所以这些人很珍惜这里的生活。
因此现在学校都让奴隶们在营地里接受初步的教育，能够用中文进行交流才送去黑山。在这里的教育效果和学习成本比在学校安置营地强多了。
陈汉生每次走在这里，都感觉不到自己走在奴隶营地，而是走在一所寄宿学校中。不过事实也是如此，这里管理的方式其实是学校那边的加强版，和一般人管理奴隶的规矩相去甚远。
今天他要去拜访的第一个人并不是科恩，而是在这里的中文课程负责人，外事组的丁伦全。这个高大男生自从这个营地建立，已经在这儿工作了两个月了。
“陈大叔。按照我的观察，这边营地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奴隶消失或者异常流动。”丁伦全听了陈汉生的问题认真地回答道。
“那么淘汰去其他营地的人呢？数量也不多？”
丁伦全笑了，“这里的人可比我做家教教过的小孩子努力多了。他们可是拼了老命在学习的。认真上课不算，晚上还自己结成学习小组。有事没事还磨着我给他们开小灶。要是在我们那个世界，从小都这么学习，我看他们有一半能考上我们学校。被赶走的人，我到现在只遇到三个。一个是结怨伤人，一个是想欺负女人，还有一个是脑子有问题，疯了。不可能存在你说的那种大批奴隶流失的情况。”
陈汉生拍怕他肩道：“你也是不容易。”
“你别说，陈大叔。我在这儿感觉很好。怎么说呢，帮助那么多人学会知识，明白世界上还有东西他们可以追求，真的很有成就感。说句文青点的话，我为他们的世界打开了一扇窗户，让阳光照进了他们的心里。这种感觉在别的地方很难体会到。你不知道，他们当中有很多人其实很聪明，也有人很漂亮。如果在我们那里，可能就是学霸，校花之类的角色。但是再这里，原本社会没给他们机会。但是现在我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感情很真挚啊。”陈汉生锤了他一拳道：“但要我说，看校花是主要的吧？”
两个男人哈哈笑了起来。
“那行，好好在这儿栽培你的花儿吧。我来你这里问一声，再去找科恩就有底了。”
与原先奥克斯家奢华的风格相比，科恩自己所住的房子算得上朴素，不过是一栋两层的小房子。陈汉生和卡兰达在只有一套沙发和一个茶几的客厅里见到了科恩。
这个房间里唯一的装饰是一个插满了小白花的花瓶。科恩这个消瘦的中年人在白花的衬托下，竟给人几分悲悯肃穆的感觉。
“陈大人。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是萧大人把我推到了这里。如果没有黑山的支持，我在这个奴隶营地里是一刻都混不下去的。虽然对外我是一个奴隶商人，但是我现在不敢以对待奴隶的态度，来对待来到营地的任何一个人。我知道各位大人对于奴隶制度本身的厌恶，我只能小小心心地做好自己的工作，照顾好每个人，在他们踏上新的旅程之前给他们做好准备。按照丁伦全的话来说，我就是一个运转站长。您说我怎么敢去做偷卖奴隶的事情呢？”
科恩看上去很坦然，他继续说道：“您不觉得如果有真的需要奴隶，从我这里搞是自找麻烦吗？如果谁要偷偷购买奴隶，这里任何一家其他营地都比我更合适，不是吗？”
陈汉生点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对于其他奴隶商人，我能了解的手段就很少了。”
“如果陈大人信得过我。就让我替你探听消息吧。虽然……在这里我不算合群，但是还是有一些自己的渠道的。”
“好，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
第一百四十章 拜访男爵
陈汉生和卡兰达下一个拜访的是学校在苏埃罗的老朋友戈雅男爵。
把准备的礼物交给管家伊内斯之后，在他的带领下，他们在会客厅里见到了男爵。男爵的气色很好，和学校合作以来，他上一年的收入实现了翻两番的增长。
两人一番握手寒暄之后，在沙发上坐定，侍女为三人奉上果汁，戈雅男爵道：“陈组长，新年里我本来想来你们办事处拜访的。可惜你们都回了黑山，今天你有空来我这里，我们可要好好聊一聊。看看新一年怎么把生意做到更远的地方去。”
陈汉生有感于当地人的直接，微微一笑道：“男爵大人请放心，过去一段时间里，我们又准备了不少新的产品。和我们中国人做生意，是不用担心生意做完的。”
“我知道，我知道，自从你们出现以后，我的每个房间都变了样。”他伸手在在房间里一指，“你看看，就这个房间里，镜子，玻璃酒具，蒸馏酒，家具，油灯，还有纺织品和我身上的衣服，可以说方方面面都被你们影响了。最近这边的圈子里都在议论，说黑山法师就是滴进水缸的一滴颜料，很快就要把整个王国西部染成你们的颜色了。”
“这种说法过了。”陈汉生道，“我们其实也吸收了很多伊比利亚王国的好东西。还是很有成果的。”
“哦？”戈雅男爵好奇道，“据我所知你们购入的大部分是原材料为主吧？您指的是什么？”
“这种影响是方方面面的，你看，我身上的衣服就有一半是当地风格。我们也吸纳了本土的魔法和炼金术，还有不少食物饮料也很受我们的欢迎，当然最大的成果在这里。”陈汉生拍了拍卡兰达的大腿，“这是我来到这儿以后，发现的最有价值的珍宝。”
戈雅男爵一愣，然后哈哈笑了起来。卡兰达双颊飞红，但在男爵面前又不能揍他，难得地把头垂了下去。
“这就是融合。”陈汉生道，“大家把有优势的地方结合在一起，产生的结果必然是一加一大于二的。”
“很有意思的说法，我很期待你和卡兰达小姐，最后能够融合出一个很不错的结果来。”
“承你吉言，承你吉言，哈哈。”陈汉生笑道。
而那边的卡兰达捧起水杯喝着水，努力把通红地脸给遮起来。
玩笑过后，陈汉生道：“昨天我在逛市场的时候，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东西。不知道男爵大人是否知道？”
他取出那只铁杯子，交到男爵手中。
男爵拿在手中打量了片刻，问道：“我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唔，这个杯子难道是模仿了你们的杯子吗？”
“没错。”陈汉生道，“虽然质地和做工上很不一样，但是式样几乎一样。我在苏埃罗外城遇到的摊主，以十个铜盾的价格把它卖给了我。”
“十个铜盾？我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价格。如果我需要这样的杯子，恐怕也会心动的。”男爵将杯子拿在手里掂了掂说道，“不过我没见你们卖过这种式样的杯子。”
“的确，之前这种杯子都是先满足了我们自用的需要，还没有开始对外销售。”
“是一个很实用的式样，虽然不见得会让贵族喜欢，但是干完活需要大口喝水的平民们应该喜欢这个东西。”男爵对伊内斯道：“你见过这个吗？”
侍立在一边的伊内斯上前仔细检查了杯子，摇头道：“大人，并没有，不过这几天我还没有去过市场，想必是新年以后出来的东西。”
“你能看出点什么？”
伊内斯沉思了片刻道：“这个杯子的做工很不错，没有裂纹，气孔和不平整的表面。说明材料很纯净，做工也很好，一般的铁匠做不到这一点。据我所知，要么是王都那边为王室服务的铁匠做的，要么是矮人匠人的手艺，要么是一些专注于锻造的魔法塔做的，最后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黑山那边做的。”
“有没有可能是你们那边有人偷偷拿出了技术，来做这个呢？”
陈汉生望着男爵和管家，想从他们神态里看出点的什么。但是很明显，两人都显得很坦然，“有可能，我正是要查清这一点。”
“我有些好奇。”男爵问道，“如果真是你们那边有人偷偷弄出来的。你们会怎么处理他？”
陈汉生缓声道：“怎么处理这个人，并不是由我决定的，你应该知道我们那边有委员会，我只不过是其中一员罢了。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是我们的人做这件事，在当地也一定有合作伙伴，如果委员会真的要采取什么行动，板子也不会只打在我们自己人身上。”
男爵赞同地点了点头，“无论是做一场生意，还是管好一个家都不是简单的事情啊。不过，这种东西出现在市面上的确会影响我们的利益。原本可以购买我们产品的人，会因为便宜而购买这个东西。我赞同你们的想法。你们来找我，希望我做什么？”
“查清这些货物的来源。”
“好。作为合作伙伴，这是我的责任。”戈雅男爵抬头对伊内斯道：“让我们手底下的管事们都动起来，去查是谁在搞这些小东西。不光要查苏埃罗，我们商队触及的地方都要查起来。安排一个奖励吧，查到确切线索的商队，会得到十个金斧。”
陈汉生从男爵家出来，一路都在思考。
“你觉得男爵有问题吗？”他问卡兰达。
“我看不出来什么问题。他看上去的确不知道这件事。”卡兰达道。
陈汉生同意道：“我也是这个感觉。”
不过卡兰达又道：“但是永远不要小看贵族演戏的能力。每个贵族都是天生的演员，差别不过是演技是否成熟。如果轻易相信他们，是要是大亏的。”
“又想起自己的事情了？”陈汉生搂住她的肩膀，“放心，总有一天我们的势力会影响到帝国，给你讨回公道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位父亲
春假刚刚结束，萧晨就迎来了一位非常特殊的客人：塔西娅的父亲文森特?阿隆索。作为阿隆索家族的族长，文森特是一位高阶巅峰的魔法师，而且同时拥有一个魔法领主，一个侯爵和一个伯爵爵位。他们家的封地在伊比利亚王国东部，可以说是王国举足轻重的一位人物。不过这次他来到萧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塔西娅的死，或者说消失。
文森特?阿隆索是一个面目英俊的中年人，和塔西娅一眼有一头银色的头发和灰色的眼珠。他穿着法袍坐在萧晨对面的沙发上，神情十分复杂。而塔西娅的护卫贝莉亚在侍立在他身后。萧晨和罗玲坐在他们的对面，等着这位父亲开口。
“本来是有一群人要过来的。”文森特开口很不客气，“塔西娅是家族中的珍珠，是这些年我们家族最杰出的年轻法师，也是最有希望突破高阶成为大魔法师的一个。家族中不知有多少人把她当做宝贝。但是她就在你们身边陨落了。这让很多人无法接受，我也是其中一个。你们毁了阿隆索家族这些年的希望。”
“阿隆索阁下，塔西娅并没有陨落，作为一个人最为关键的部分，就是她的思想和灵魂。她现在虽然没有了身体，但是还有完整的思想。”
“那又有什么用呢？大家希望看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大魔法师，而不是躲在别人头脑中的一个影子。”文森特抬起头盯着萧晨道，“更何况，现在她这种情况，我们根本没有接触过，谁能判断她还是真正的她，而不是你的一个念头，甚至……只是你一个分神伪装的呢。”
“阿隆索阁下，这样的指控很没有依据，也很不礼貌。”萧晨并不想和一位失去女儿的父亲爆发冲突，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贝莉亚骑士已经进入过我的冥想空间，和塔西娅小姐接触过了。我想她作为塔西娅小姐多年的朋友，应该是可以分辨出真假的。”
“哼，贝莉亚已经违背了她的誓言，没有真正保护好我的女儿，这样人说的话有任何意义吗？”文森特显然对贝莉亚很不满，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贝莉亚惭愧地低下了头，“更何况她不会一点点魔法，在你这样操作精神魔法的人手中，还不是随便摆布？”
罗玲道：“阿隆索先生，在这里多说无益，我们理解一个失去女儿父亲可能会难以控制情绪，但如果您只是在这里抱怨，对搞清事情原委恐怕没有任何帮助。您如果愿意，我们可以一起进入萧晨的冥想世界见一见她。”
“一起？所谓冥想空间不过是一团精神力吧？你不知道如果这么多人一起进入他的灵魂之中，只要稍稍使力，就可以让他的灵魂彻底崩坏吗？”
“冥想空间并不只是一团精神力，您太小看它的力量了。它和您想象中事物并不一样。更不要说，对我而言，根本不存在精神力空间不够的问题。您对您女儿所处的状态并不了解。”萧晨说道，“我觉得任何事情都不用急着下判断，还是亲身感受过才好。”
“狂妄！”
然而进入了萧晨的冥想空间之后，文森特站在沙滩上一脸呆滞。他左右转动僵硬的头颈，看着这个广阔的世界。他完全不了解什么是冥想空间，但这不妨碍他做出一个最基本的判断，这个名叫萧晨的魔法师，精神力量极为庞大。不管他是运用什么方法产生了这个世界，这背后都需要多到难以想象的精神力。
“这真是一个人的精神世界？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道，“难道你实际施展的是传送术？”
“我到希望是如此，这样她就是一个在真实世界存在的人了。”萧晨说道。他的身边有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子，正是塔西娅。
“父亲。”她轻声唤道。
“你真是塔西娅？”文森特神情激动，上前几步走到她身边，仔细打量着她。
“是我……是我。”尽管这只是精神聚成的形象，但是此刻塔西娅的表现和一个真正的女孩无异，面对着难以在现实中相见的父亲，眼泪在她眼中滚动，声音变得哽咽，
“你是塔西娅，我感觉到了。我能感觉到你的姿态，你的神情，就是我的女儿。”他慢慢向她走近。
当文森特来到她跟前的时候，塔西娅紧绷着的情绪终于到达了极限，她呜地一声痛哭起来，哭得身体软下去，坐倒在地上，文森特一个箭步上去，跪在地上揽住了她。塔西娅扑在他身上，嘶声痛哭起来。
周围的三人看到父女两人抱头痛哭，纷纷退开到一边，为他们留出空间。
萧晨陪着罗玲漫步在黄昏的沙滩上，慢慢向岛的另一边走去。
“愿来这就是你的冥想世界，这样的世界太壮丽，太宏大，听你的描述是无法想象这种感觉的。”罗玲心念一动，脚上的皮鞋消失不见，一双白生生的脚丫就踩在了沙滩上。身上原本穿着的羊绒衫，变成了吊带裙和真丝披肩。同为梦之塔法师，她在这个世界中造物的本领比文森特和塔西娅强太多了。
罗玲脚踩在海水中，感受浪花冲刷的感觉，“哈，感觉很真呢。”
“我相信你的空间不会比这里差的。”萧晨说道。
“当然。我的世界是一块美丽的原野，被我分成四块，分别上演着一年四季的景象，有各种花草树木，也有我搭的一间小房子。可惜我还没学会灵魂之桥魔法，否则下次我也可以邀请你来。”罗玲笑道。
“以后肯定会的。”萧晨手中变出了一杯果汁，递到了罗玲手中。
她吸了一口果汁道：“原来塔西娅就是这样一个人。今天总算是见到了。不得不说，她还真是我见犹怜呢。”
“哈，这算称赞吗？其实这些天一直有空，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今天才来见她。”萧晨问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次交谈
“不想见一个人一定需要理由吗？”罗玲反问。
“可你今天却进来了。你们如果好好相处……”
“我是怕老头子欺负你，来给你保驾护航的，萧晨同学。”罗玲把空果汁杯化成了一个水球往萧晨脸上扔过去，水球还没到他脸上就被萧晨变成了微风，只是轻轻吹动了他的发梢。
罗玲伸了个懒腰，说道：“别在我耳边烦什么和她做朋友之类的话了行不行？饶了我吧，我再大度，也不想和天天待在你脑袋里的女人做朋友。井水不犯河水，这样最好，OK？”
“她只是一个我的……租客，我可以这么解释吗？”
“嘘！”罗玲将食指放在唇上，“再说下去，我要考虑把她抓到我的冥想空间里了。”
“可为什么……”
“听说过和女生相处的三个建议吗？”罗玲打断了他的话。
“哈？”
“对于闹别扭的女生……不要问为什么，不要问为什么，不要问为什么！”罗玲歪着头看他，“明白了吗？我一没抱怨，二没吵闹，三忍着某个笨蛋反复撩拨这件事，还能到处给他撑场面。我简直温柔体贴，大家闺秀到极点了，你说是不是？”
“您老高风亮节。”
这时候，“太阳”已经非常暗淡，天上的星星开始显现。
“好奇怪。”罗玲背着手，仰望着天空说道，“我的世界是没有夜晚的，你这里居然特意分成了白天和晚上。虽然这个太阳都不会动，但也需要花费不少力气吧？”
“嘿嘿，是不容易，不过也挺锻炼造物能力的。”
罗玲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打量着萧晨道：“感觉你不像那么浪漫的人啊，还给自己做一个夜晚的天空，连星星都是按照地球的模样按上去的。这星夜不会是为了讨好小美人，特意做出来的吧？”
“天地良心，我只是为了感知时间而已，让里面和外面同步。”
“哦？好吧。信你。”
罗玲信任的话，让萧晨很难受，他发誓刚刚的保证真的只是随口说出来的，要知道男人有时候发誓是不经过大脑的。或许，那只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他纠结着，纠结着，看着罗玲抬着头认真辨认星星，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心中愈发憋闷起来。
“我……，其实塔西娅她很喜欢星星……所以……”
罗玲白了他一眼道，“别说了。我已经说信了，笨蛋。”
“对不起。”
“哼。”罗玲转身面向大海，“过来。”
“啊？”萧晨有些摸不着头脑。
罗玲张开双臂，回过头来，星光勾勒出她秀美的轮廓，剪影般的面部在天空和海水，以及最后一丝夕阳余光的反衬下，如同美神的雕像，萧晨即使只有虚拟的心脏，却也感觉它漏跳了一拍，这就叫怦然心动吧。
萧晨慢慢靠过去，从后面搂住了她，罗玲放下手臂，把手搭在他的手上。
这时候最后一丝阳光消失了，周围混乱区域的电闪雷鸣还在继续，但是两人上空的天变成了纯净的深蓝。
萧晨在她耳边说道，“我从没有这样看过星星呢。”
“那颗星星，歪了。”罗玲伸着手指道。
“哪颗？”
“北斗七星里的第一颗。”
“天枢？”
“嗯，歪了，我记忆里要再往左下一点。”
“好。”随着萧晨话音落下，那颗天枢星真的略微移动的一下。
“这还差不多。”罗玲就像一只宣布领地的狮子，“这才是我的星空。”
萧晨和罗玲在沙滩上站了很久，而文森特和塔西娅则她的小木屋里呆了好久。深夜时分文森特才走出来，“萧晨阁下。”他呼唤了一声，萧晨就出现在他身边。
“我们出去谈吧。”他说道，下一刻他的意识就脱离了这个世界，回到了会客室中，与冥想世界中一样，此时外界也已经入夜。
萧晨打开晶石照明灯，会客室被柔和的白光照亮了。
“萧晨阁下，我必须向你道歉，前面我的有些怀疑是没有依据的。如果之前冒犯到了你，请你谅解。”文森特说道。
“我能理解。您现在相信了塔西娅的存在就好。”萧晨说道。
“当然，我见到她之后就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其他人假扮不了的女儿。虽然她没有了身体，但是我还是感受到那些表情，动作，神态……无论如何，能够再次见到她，真的，真的很好。”
“如果您需要见她只要来找我就行了。我可以随时释放灵魂之桥魔法。”
“哈，让我继续钻到你脑袋里去吗？”文森特失笑摇头，“不了，能够确定她的状况就好，她告诉我，她会找到自己的道路，并不会放弃修炼，有一天也许会以灵魂之身成为大魔法师的。不过，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牵扯那么多，牵扯到七塔，牵扯到自然神殿，还有暗影团。早知道这样我是绝对不会允许她来王都的。”
“命运这种东西，没人能猜到结局。”萧晨感叹道。
“你得到了一枚她的圣典和储物戒指？”
“没错，我一直保存着，并在得到她的允许后，取过里面的一些魔法卷轴。里面的其他东西，都完好地保存着。”萧晨拿出一枚储物戒指，“现在可以物归原主。”
“我同意把这枚戒指送给你，包括里面的财物，还有她佩戴的那些饰物，你都可以拿去。毕竟她现在和你捆绑在一起，你的自保能力就是她的生存能力。”文森特面露凝重之色，“但是七塔圣典这种东西，在我看来是厄运之源，你如果留着这本东西……，简直就像把脖子放在了刀口边上。她现在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中，你的危险，就是她的危险。你不能放弃那本东西吗？”
“阿隆索阁下，抱歉，我不能，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塔西娅。”萧晨坚定地说道，“请您不要忘记，这是她选择的道路，如果我离开了这条道路才是真的对不起她，让她的死失去了价值。”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个婚约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事实上还不理解生活真正的意义。”
“您是指生活不是冒险，而是生存，这句话吗？”萧晨问道。
“你知道？”
“塔西娅和我说过您的座右铭。只不过，在很多情况下，冒险也只是为了生存。”
“好吧。我知道说服不了你，但是……”说到这里文森特低下头，似乎在考虑什么，随后他再次抬起头来，说道：“有一件事，原先我并没有说起。因为我并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一场骗局。但是现在，我必须要和你谈一谈。”
“你知道那天晚上，你和塔西娅离开时，被人看见了吗？”
“那天我们是最后走的，不过我们走得急，不排除有走得慢的宾客看到我们。”
“是谁看到并不重要。可是随着塔西娅的失踪，魔法协会里已经有一些很难听的传言出现了。你知道吗？”文森特说道
萧晨摇头。
“你当然不知道，你这种对圈子半生不熟的当事人，本不就该最晚得到消息吗？”文森特叹息道，“我至少已经听到了四五个不同的版本。”
“什么传言？”
“无非就是男男女女的事情。毕竟这么晚她和你一起出去，怎么说都不是一个贵族少女应该做的事情。”文森特表情并不好看，显然不想多说什么。
“但是那天贝莉亚也在……”萧晨看了眼贝莉亚，却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
“你觉得事实怎么样重要吗？传谣的人，只会说两种故事，他们想说的和别人想听的。”文森特冷笑一声道，“更何况，她作为护卫在场有什么奇怪的，你以为贵族们偷情都是一个人去的吗？”
萧晨道：“我当然愿意去澄清这件事，只是我们家乡有个词叫做越猫越黑。毕竟，我也没有任何证据。”
文森特摆摆手，盯着萧晨看了一会儿，道：“我不需要你去澄清事实，那毫无用处，我只需要给你提供一个无法辩驳的身份，所有的问题就自然解决了。”
萧晨看着对方的眼睛，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未婚夫。”文森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宣布你是她之前暗中有了婚约的未婚夫。这样无论是塔西娅的名誉，还是阿隆索的家族荣誉都得到了保障。”
“这太荒唐了。”
“她因为你只剩下灵魂，我想让你至少应该为她挽回名誉。”
萧晨站起身诚恳地说道：“塔西娅对我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但这件事可以用其他的方法解决。如果一次澄清不行，我们可以说两次，三次，我们甚至可以请那些重量级的人物出来作证明。”
“年轻人，先听我说完。这是一件对你只有好处的事情。”文森特挥手让他坐下，“我会给你塔西娅未婚夫该有的所有待遇，修炼资源，魔法指导，各种认识强**师的机会，还有阿隆索家族的保护和支持。而你只需要扮演好痛失未婚妻的男人的角色就行了。你扮演多久这个角色，我们提供的支持就持续多少年。如果你真的准备把这个角色一直当下去，那阿隆索家族会认可你成为我们的一员。”
见萧晨又要开口说话，文森特又道：“如果你担心塔西娅没有身体。我会把贝莉亚留下。让她代行一个妻子的职责。”
萧晨被这个提议吓了一跳，他当即严词拒绝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不同意，我相信无论塔西娅还是贝莉亚都不会同意的。”
“恰恰相反，塔西娅又什么理由不同意？在贵族之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贝莉亚是马夫的女儿，是我们家族发现了她在斗气方面的天赋，然后给了她成长的机会，所以她拥有的一切本来就是家族的，她存在的意义就是塔西娅。在此之前，她甚至考虑过自裁进入你的世界，然后陪伴塔西娅。只不过塔西娅拒绝了而已。只要对塔西娅又好处，她做什么都可以。”文森特斜着眼看了下贝莉亚。
“是的。萧晨阁下，只要为了小姐，我做什么都可以。”贝莉亚走过来，单膝跪在三人面前。
然而萧晨从她那双碧色的眸子里，并没有看到几分坚决，只看到了彷徨和慌张。
“阿隆索先生。我依旧拒绝。”萧晨声音很冷，他真的愤怒了，在文森特眼中，平民出身的贝莉亚实力再强大也只不过是一件工具而已，随时可以在一柄剑和一个抱枕之间切换，甚至在必要时可以毫不犹豫地被抛弃。虽然，这个古老家族的实力可能很强大，但踏上高阶的战士终归是少数，这种不在意的态度更多地还是来自于贵族对平民的不屑。萧晨相信如果贝莉亚是一位破落贵族的女儿，绝不会被这样对待。
“你知道拒绝阿隆索家族代表着什么吗？”文森特的声音也变得强硬。
萧晨正要反击，却被罗玲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阿隆索先生，让我提醒您一点。今天我们来这里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引发矛盾的，如果您的困扰只是塔西娅小姐的名誉问题。何必要这么麻烦呢？只要你稍稍配合一下，我就能解决。”罗玲淡然地说道。
文森特走后，萧晨再次出现在了塔西娅面前。
塔西娅今天的表现很奇怪，看到他就别过脸，把头垂了下去。
萧晨道：“塔西娅，刚刚你父亲和我谈了谈。”
“嗯。”她轻声回应。
“我想知道，所谓未婚妻的说法，是谁的主意。”
“啊？自然是我父亲。”
“那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我什么都没说……我不知道。”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那贝莉亚的要做的事，你父亲也和你说过？”
“贝莉亚？你是说她想自杀的事情吗？我坚决拒绝了啊。”塔西娅说道，“我还和父亲吵了起来。”
“还有别的事，我是说让她替代你的事情。”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萧晨松了口气，至少心中的尴尬少了很多：“抱歉，你父亲的提议被我很坚决地拒绝了。”
“哦。”塔西娅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视线看着地面，“这个，一点都不奇怪啊。”
“对不起。你……好好休息吧。”感到十分尴尬的萧晨，说话完这话就从她面前消失了。
“唉……”塔西娅看着远方的海面怔怔出神。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三人进阶
办事处地下二层的一个密室里，几个能够施展魔法的主要人员都集中在此。
萧晨手中捧着那本很久没有现身的《识海影卷》，严肃地看着下方的三个人说道：“之前所有使用《识海影卷》生成冥想空间的人，除了饮用过凝神药剂的李佳，都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危险和后遗症。我知道你们都下定了决心，但还是必须提醒你们这件事情的风险。”
叶梓，唐风和李天锐纷纷点头。
“萧晨，我们都清楚前因后果，你放心吧。”唐风说道。
“富贵险中求嘛。快开始吧，我都等不及了。”李天锐也道。
“学长，我们之前该谈的都已经谈清楚了。看上去最担心的倒是你嘛。”叶梓笑道。
萧晨点点头，这三人他分别和他们单独深入地谈过这件事，危险并不能阻止他们尝试使用这本圣典，更何况他们是第一批真正运用梦之塔修炼方式修炼的法师学徒。
不过萧晨还是再次问了叶梓一句：“你真的愿意放弃辉翼之塔的修行魔法的方式吗？我想梅也会对你的选择很不解吧？”
“我说过了，我可不想修行成另一个人。辉翼之塔那种以神器为根本，一切向女武神靠拢的修炼方式，虽然适看上去很简单，但却不是我想要的。我更想和你们走一样的道路，把力量掌握在自己手里。”她摸了摸手上的刺青，“虽然它很认可我，但是我不能依靠它。也许它突然而来，也会突然而走呢？”
“明白了，那你先来吧。”萧晨说道，三人中叶梓无疑是天资最好的一个，而且到达瓶颈也最早，怎么看都是成功率最高的一个。
萧晨把《识海影卷》递到萧暮手中，现在变成了蓝发女孩的书灵捧着这本圣典轻轻抚摸着，她离开自己的‘“身体”已经有好些日子了。现在捧在手中，一种熟悉和亲切的感觉扑面而来。
摸到封面下方的时候，那里有一个缺角，正是当时她想占领李佳身体时，萧晨那一剑留下的痕迹。她抬头看萧晨，却发现对方眼神很平静。
“我们开始吧。”他又用灵魂之桥传递过来一句话，“既然我把书放到了你手中，自然是相信你不会做傻事的。”
当然不会，萧暮想着，她当时最大的目的不过是逃离这本书，来到外面的世界。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她才不会再和萧晨过不去。
萧暮乖巧地嗯了一声，把《识海影卷》翻开放在了一个架子上，这本圣典没有了她以后，内页就变成了雪白一片，她把手轻轻搭在一张书页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书像活了起来一般，开始发散出光芒。
“圣典已经启动，来吧。”萧暮对叶梓说。
叶梓从架子后方转到了书页面前，然后看向了那彩光。预料之中的凝神并未开始，她手上的对影枪刺青发出了淡淡的白光，阻隔了《识海影卷》的彩光。
“怎么回事！”叶梓惊道。
“咦？我的力量收受了压制，那是一种等阶很高的力量，来自于你的手上。我没法突破它的屏障，把你的意识拉进书中。”萧暮睁开眼说道。
“它又来了，上次是被袭击的时候，它传递给我一个意识，然后打开了战神竞技场，这次第二次，现在它传递给我的信息是……说我不需要这样的力量，拥有，拥有它这样的神器，其他修炼方式都是浪费时间？”叶梓看着自己的手背喃喃自语，“它还说，这本破书的层次不够，比它差的多？让我不要受你的蛊惑……”
“胡说八道。”萧暮恼道，“我是七圣塔之中最伟大的一本圣典，不知道启迪过多少人，怎么会比不过一根破竹竿？”
“抱歉，我不知不觉转述了它的话。这，这可不是我的意思。”叶梓有些尴尬地说道。
“怎么办？”书灵看向萧晨。
“给我一点时间，我来和它沟通一下。”叶梓说道。只见她站在那里，双眼盯着刺青，很明显和对影枪中的意识在交流着什么。但是随着交流的时间越来越长，叶梓的神情也变得越来越严肃，最后她抬头道：“我今天先放弃，你们先来吧。我必须好好和它谈谈，说服这杆枪。”
叶梓离开了《识海影卷》，她在下面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直接走出了房间。
“我去看看她。你们继续吧。”罗玲说道。
接着第二个上场的是唐风，这次过程明显顺利得多，唐风一看到书页上的彩光，就呆立在那里进入了状态。过了一会儿书灵对萧晨说道：“很顺利，一切都在正确的方向上，他就像一个最优等的梦之塔学徒，让我想起了七塔时代的凝神场景。”
“需要我进入帮忙吗？”萧晨问道。
“完全不需要，我觉得他只要七八分力气就能完成冥想空间的塑造。”
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唐风就清醒了过来。他闭上眼睛感受自己的冥想世界，然后说道：“我成功了，真是，真是很神奇的感觉。”
接下来李天锐的凝神也很顺利，他只比唐风多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
有了忆梦法的帮助，果然生成冥想空间的难度降低了很多。
唐风的冥想空间是一处奇诡的溶洞，李天锐的冥想空间是一处荒凉的戈壁。
“你们两个的冥想空间的大小虽然和萧晨比有些差距，但是也远远超过当年梦之塔的大部分法师了。”萧暮评价道。
唐风和李天锐还沉浸在力量获得大幅提升的喜悦中，李天锐道：“那和过去的那些圣者比怎么样？”
萧暮嗤笑道，“能不能成为圣者，又不是比谁的冥想世界大。有很多很多的因素，挡在晋升圣域的道路上。不过嘛，的确从冥想世界大小这个条件上，你们都已经够用了。”
李天锐很开心：“这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圣域很难，但只要有机会我们就不怕，古代魔法师能做到，凭什么我们做不到？”
第一百四十五章 驾驭神器
另一边，在叶梓自己的房间里，罗玲和叶梓都靠着床边坐着。
她们两个说着话，讲的却是英语。这把枪很明显有感知外界的能力，也能听懂人的说话，所以只能换一种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语言。
“它是一件很高傲的武器，似乎对其他的力量都不屑一顾。”叶梓皱着眉头对罗玲说道，“我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不喜欢被这把武器控制吗？”罗玲问道。
“当然。我从小就不是什么乖乖女，我爸的话我都未必听，凭啥听它的呀？”叶梓气哼哼地说道，“其实从头想起来，我好像一直是被动的接受它，在那座神殿里，它选择了我。修炼的时候，它激发我的力量。受到袭击的时候，它决定是否召唤战神竞技场，现在又是它干涉我的修炼道路。我觉得我一开始可能是有点被神器的名头吓懵了，心里又有得到神器的得意，木头木脑就跟着它转起来，实在太傻了。”
“那就去降服它。”罗玲一手搭在她肩上，“无论管住是有本事的人，还是骑上烈脾气的马，都需要你自己显出本事让他心服口服才行。这杆枪毕竟是远古的神器，老古董嘛，自以为是，还有些脾气也正常，对吧？”
叶梓被罗玲逗笑了，“可是，我怎么才能做到呢？”
“那我可就不知道啦。我想要说服一个人，无非是知道他要什么，或者他怕什么。你觉得这样一把神战都没被毁灭，又十分高傲的枪，最怕什么呢？”
“我感觉它最怕的应该是再次被抛弃，被封印吧。”
“看来你心中有数咯。”罗玲掏出一张卷轴，“我能帮你的，就是通过魔法增强你的意志力。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加油了。”
叶梓在罗玲魔法的加持下，再次在意识中和对影枪交流起来。
这是一处不知所在的虚空，叶梓和一团白光相对而立，这就是对影枪，它并不是类似书灵的器灵，而就是对影枪本身的意识。像书灵那样的东西，就是附着在器物上的灵体，它则是与生俱来与枪不可分离的一部分。
自打找回了枪尾的手环以后，对影枪就在一天天恢复中，沟通的能力也变得越来越强，现在已经能说出复杂的话了。
“你和那个女人说的话好奇怪，我居然听不懂。”光团发出有些尖锐的声音，就好像一个孩童在说话一样，“你们是在密谋什么吗？还是因为那本破书吗？”
“这和你没关系。”
“我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力量来自哪里，但是我的力量来自伟大的战神，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他的力量更强大。你只要跟着那个战天使修炼战神赐予的力量，你能够重新成为女武神。”
“刚刚我已经不止一遍的说过，我怎么修炼是我的事，我能感觉到你在‘关心’我，我也很感谢你不止一次救了我。但是请让我自己选择合适的道路。”叶梓用一种缓慢的语气说道，这样说话显得她很诚恳，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样说话的叶梓往往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如果再挑战她的耐心，就是迎接她暴风骤雨的时候了。
显然对影枪并不知道叶梓的习性，它继续喋喋不休道：“我见过的东西比你多得多，我知道什么是最好的！我知道怎么修炼才能让你战无不胜！在我的帮助下，战神的力量会一直庇佑你。”
“你知道什么样的兵器才是最好的兵器吗？”叶梓问道。
“当然是像我一样锋利，强大，坚无不摧的武器。”对影枪的声音里带着得意。
“错！听话的武器才是最好的武器。我的老家有个词叫做如臂使指，好的兵器就应该是那样的。如果你不能成为我的一部分，按照我的意思行动。那我就不需要你了。”
“你在说什么？你不需要我了。女武神和对影枪本来就是一体的。”对影枪有些愤怒了。
“我不是女武神，我受够了你们总把这个身份架在我头上。我不信神，无论战神还是女武神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无论是自然之神还是智慧之神都对我毫无意义。所以，你和我从来就不是一体的，这只是我的一时糊涂，和你的自作多情吧。”
“你有没有想过，你失去我会马上变得什么都不是？那个继承梅塔特隆的战天使也会抛弃你。”
叶梓冷笑道：“不，恰恰相反，你走了以后，我才能做回自己。我就是我自己，不需要你来评判。”
“你疯了。为什么女武神的复生，会变成这样！到底是什么污染了你的思想？”
叶梓不再和它废话，而是轻轻挥手，她身上显现出十几根银色的丝线把她和那个光球连在一起。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力量联系吧？现在，我不要了。”她在摒起手指，像锋利的快刀一样，朝着一条细线砍下，那根细线却像钢铁做成一样，几乎纹丝不动。
对影枪嘲笑道，“这是没有用的！我们之间的联系本来就坚不可摧。”
叶梓在现实中的身躯猛地爆发出斗气，她将那斗气一点点逼到手臂上，集中到了刺青所在的位置，斗气疯狂震动，把她的整个手臂涨得又红又紫，还带来了极大的痛苦，不过叶梓却咬牙坚持，用斗气冲击对影枪的位置，连刺青同周围的皮肤都剧烈颤动起来。
随即她发现在那不知名的世界里，她和对影枪之间的联系变得暗淡又纤细起来。她再次用手刀奋力一劈，那根丝线顿时断开，剩余的部分也寸寸快开，最后消散得无影无踪。
“战神在上，这是我们之间羁绊的象征啊！这些线表示你我之间力量沟通的能力，没有这些，你连战神竞技场都发动不了！你怎么能这样。”
然而叶梓毫不留情地，砍下第二条，第三条。她就像一个专注的樵夫，不定地挥舞着斧头。
当她砍到一半数量的时候，对影枪的力量似乎明显的下降了，连说话的能力都变得弱了很多。
“停下！再砍就失去我了。”
“那正是我的愿望。”叶梓再次劈断了一根细线。
“我闭嘴，你停下！”
又一根线被砍断。
“我不干涉你。”
再一根。
“我服从你……”
斗气从叶梓的手中消去，刺青已经黯淡了很多。刚刚斩断的这些联系，要再次恢复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叶梓觉得这是值得的，现在她至少得到了一杆安安静静的枪。
“怎么样？”罗玲见斗气开始退却，赶紧问道。
“好像……我驯服了它！”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公布阴谋
两周之后，萧晨带着罗玲，萧暮，刘鹏飞，叶梓，唐风和李天锐一起来到了王国魔法协会。
他们一是来参加法师评定，二则是完成罗玲和萧晨答应文森特的那件事。
如此多的外来法师同时参加评定，在魔法协会的历史上也十分少见。毕竟大部分魔法塔里，真正的魔法师，一般也就几十人，有些人才凋零的魔法塔，更可能只剩下十几个人。
魔法协会里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法师，好奇黑山来的法师是一些什么样的人。不过，当炼神之塔塔主科纳大师和魔法协会的副会长戈登大师一起率众前来迎接时，很多旁观者都十分惊讶。
这样的待遇，一般只会给其他法师塔或者古老法师家族的重要人物。周围的人们对黑山来的法师们愈加好奇起来，这时有些知情的法师就会提到萧晨，李佳，还有读书会的事情。
“科纳大师，戈登大师。”萧晨当先行礼，他身后的其他人也都行了法师礼。
副会长戈登大师一向是一位严肃的老者，但是今天在萧晨面前却显得很平易近人：“萧晨阁下，欢迎欢迎，王国魔法协会感谢你们为协会争得的荣誉，以及……来自各方面的支持。对于塔西娅小姐的事情，我们也感到十分惋惜。不过，这件事也彰显了她高贵的品德和无比的勇气，真是值得敬佩啊。”
“的确。塔西娅小姐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给她正名的时候到了。”科纳大师也说道。
“感谢戈登大师和科纳大师的支持，作为受益者，我们有必要把塔西娅小姐所做的一切公之于众，让她的事迹被每一个人知晓，让作恶的人付出代价。”萧晨说道，他看到戈登大师谈道“各方面支持”时眼中的笑意，很显然魔法协会对于这次的利益瓜分很满意。
“我很赞同。”戈登大师点头道，“非常赞同！”
“不知其他几位到了没有？”萧晨问道。
“已经到了，他们不适合像你们这样大张旗鼓地进来，毕竟这边是王国魔法协会。”科纳大师说道。
出乎围观众人的意料，萧晨和戈登大师等人，并没有开始评定，而是来到底楼花园中间的一处地方。
那里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平台，平台上有一块绷着白布的木框做成的屏幕，平台的后方还有一个屏蔽视线的结界。
戈登大师走上平台，施展了一个魔法，然后整个魔法协会的中庭都响起了他的声音：“王国魔法协会的诸位同仁，今天我们在这里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是关于我们中间的一员——塔西娅·阿隆索小姐的。我在此要宣布一个令人心痛和惋惜的消息，塔西娅小姐已经离开了我们。不过，她是在保卫这个城市，是在与邪恶作斗争的战斗中牺牲的。之前我们没有公布这个消息，是因为邪恶势力的触手还没被彻底斩断，而现在，我们已经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当时的情况可以公布于众了。”
无论是平台前方聚集的法师，还是楼上栏杆上关注这边的法师都纷纷议论了起来。塔西娅消失的事情他们早有耳闻，不过在各种小道消息里，大都是些风流故事，最流行的说法里，她怀上了萧晨的孩子，离开王都去避风头了。
没有人想到最终会由副会长阁下出面澄清，还扯上了什么邪恶势力。不过，能当上法师的没有一个是笨蛋，因此对于这样的官方说法，大部分人还都将信将疑。
“大家一定都或多或少听到过新年游行那晚，平民区发生了骚乱的事情。不过，实际上那是一场亡灵法师想要制造尸潮，毁灭王都的阴谋！”
“什么？还有这种事？”有个法师惊讶道，“看来我在实验室里错过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好像听说的确死了不少人，那里的人都像傀儡一样被操纵了。”另一个法师说道。
“那些普通人本来就是傀儡，和尸潮相比只有死活这一处差别。”一个老法师冷笑道。
“当时我们封锁了消息，今天我就是和大家交代事情原委的。塔西娅小姐的牺牲正是和这件事有关。就在一个月前，卑鄙的帝国人和伪神的神殿勾结起来，派遣了几个亡灵法师进入了王国，企图在新年到来的日子里给我们带来灾难……”
“怎么还牵扯到了帝国人？原本你的稿子里不是只有智慧神殿那些人吗？”萧晨用灵魂之桥问罗玲。
“自然是他们讨论以后自己加上去的。王国传统的背锅侠就这么几个，帝国，古神和城邦，就像帝国的背锅侠永远是王国和兽人一样。我看八成是王室的人提出的要求。这次王室出血出那么多，自然也得稍稍满足他们一些小要求嘛。”
“……来自黑山的萧晨法师和阿隆索家族的塔西娅小姐偶然发现了这些恶徒露出的马脚。他们通报了魔法协会，而我们也联系了国王和自然神殿。他们在那天晚宴之后，得到了敌人行动的情报，立刻亲自前去追查这些可疑的人，但没想到遭到了敌人的伏击。后来虽然我们的高手及时赶到，在城外歼灭了敌人，但是塔西娅小姐却在力战中牺牲了。她很英勇，最后是用火凤的血脉之力和一位高阶亡灵法师同归于尽的。”
戈登大师拿出一个晶石，催动精神力，光芒就从晶石中显现出来，投射在了他身边的白屏上，“这里是两位阁下的侍从为了收集情报，用影像晶石记录的景象。”
只见画面上出现了夜色之中的战斗画面，虽然有些凌乱和模糊，但是可以看到萧晨和塔西娅在和强大的敌人战斗，各种魔法光芒和爆炸的火焰充斥着画面，时而也清晰地照出了他们的脸庞。
法师们议论纷纷：
“敌人很强大！的确是亡灵，你们看，那是幽魂战士！”
“还有骷髅，恶心的东西。”
“啊，那是塔西娅小姐，她战斗的时候还是这么美，要是我在那里就好了，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到亡灵法师伤害的！”
“就凭你低阶的实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