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报信之人
季益君竭尽全力地闪避着,但比之前对阵恩里克时,狼狈得多。
眼前比他还要矮半个头的金发姑娘,出手实在是太快了,如果说她动如脱兔,那恩里克无疑就是一只乌龟。季益君可以凭借多年习武的经验和反应,把空有力量,还不懂控制的恩里克耍得团团转,但在这个姑娘面前,却变得束手束脚。她的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灼热的气流,季益君即使闪过了那一招,皮肤也会被劲风烤得火辣辣地疼。
这时火焰属性的斗气吗?真是难以对付的力量。季益君后退几步,绕着对方游走,他发现,眼前抿着一丝笑容的小姑娘,只是平常地站立,一副不变应万变的样子,显然没有使用全力。
季益君一边游走,一边盘算,真要在这场战斗中找到胜机,必须掌握战场的节奏,否则,这样来来往往下去,只要让对手打中一下,他就有得好受了。这姑娘用的招式明显是军阵上的手段,大开大合,却不够细巧,估计对于贴身短打并不擅长。近身,只有近了身,季益君那一手太极才有机会。
想到此处,季益君纵身一扑就往对方冲了过去,他险险避过姑娘一拳,回身一阵快打,拳掌像雨点一样落在对方的肩臂上,然而,他觉得拳头不像是打中了人的身体,而是打在了高强度的橡胶上。拳脚到处他能分明地感受到,一股气流蕴含在对方的皮肤和肌肉中,不断震动,把他的攻击层层化解。
没想到斗气不光攻击犀利,防御也如此变态。季益君自己也炼有内劲,可是和对方的斗气比起来,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
“你是在学小猫挠我吗?”姑娘轻笑起来,她干脆放弃了用双手抵挡季益君的攻击,而是全力向他身上攻去。这要是换了两个实力相当的人,姑娘这种全攻不守的打法简直就是找死,但可怜的季益君无法破开斗气的防御,所以很快被对方压得节节败退。
季益君退得稍慢了些,肩上就挨了一掌,顿时肿了起来,更有一股热流在他的肩膀周围乱窜,疼得他脸色都白了。
不能这样下去,季益君捂着肩头往边上就地一滚,避开了对方一记中路扫腿,他一边躲闪,一边气恼这丫头太小看人,竟然九分攻一分守,完全不把自己的攻击看在眼里。
季益君发现对方招式愈发狂放,导致身上的空档很多,甚至连檀中,气海这样的穴位,也有那么几瞬没有防护到!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不知道这斗气能不能护住穴位?穴位既是经络的节点,也是身体的弱点,也许自己的打穴功夫能够伤到她?
季益君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了,他身体也受了伤,只要再挨两下,就可以投降了。于是,他干脆一咬牙,趁那姑娘全力攻击,中路空虚的时机,团身往姑娘怀里一靠,额头狠狠地撞在了对方下巴上。
打过架的人都知道,重击下巴会让人产生很难抵抗的晕眩感。季益君额头的这一下,不仅用了全身力气,还调动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真气,那姑娘虽然有斗气护身,但是还是有了一个短暂的迟滞,季益君看准机会,一个突进,肩肘结结实实地击中的那姑娘胸腹的几处大穴。
季益君一开始还心中一喜,那几处穴位的触感,明显没有那么坚韧,看来斗气是没法防住每一处穴道的!可就在他的觉得一击成功,准备双手再拿下对方几处大穴的是时候,被袭胸的姑娘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接着季益君就觉得自己撞上了一个正在爆炸的手榴弹。
一股肉眼可见红芒从那姑娘身体里喷涌了出来,紧贴着她的季益君顿时觉得面前的空气像无数个大锤一般,无情地砸在他身上。他一侧的脸颊和身体被红光的爆破炸得血肉模糊,衣服也在顷刻间裂成了碎条。
痛是如此灼热,但身体却如此冰冷,天地之间除了他自己好像一切都消褪了。他觉得自己飞了起来,天旋地转,刀一般的气流割过他的伤口,如同凌迟。恍惚间似乎有人在大声喊他的名字,接着他就重重地撞上了地面,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奥拉今天随着哥哥阿丹来打探魔法师城堡的情况,他们混在远来的交易队伍里打听了一些消息,又随着运货的货车在那城堡附近转了一转。无论是城堡里奇特的巨大建筑、魔法师装扮奇怪的仆人们、还是闻所未闻的奇异商品,都给他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奥拉相信这些巨大的房子只有用神奇的土系魔法才能建造,她相信那些精巧的工具后面,是一个个了不起的炼金术士,她还亲眼看到高耸的圆柱形尖塔上冒着黑烟,她猜测那里面肯定有一条喷火的巨龙在打盹。
奥拉发现阿丹在见识过魔法师城堡的神奇以后,心情很好,似乎恢复家族荣光的机会近在眼前。不过谨慎的阿丹告诉她,他并不准备直接和摸不清实力的魔法师见面。只和经过考验的人成为同伴,是阿丹一向的信条。他说,如果这些魔法师连一群马贼都对付不了,肯定没法成为他的助力。所以他只想事先报个信,然后让魔法师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和马贼打一场,自己则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
他们在佛洛罗镇上打听了一圈,很快就知道了魔法师们在小镇上有个贸易站,而主事人之一,正在贸易站后面不远处和人练武。
奥拉和阿丹留下随从,悄悄来找季益君,正好遇上季益君和恩里克打得火热。奥拉第一眼很看不上季益君的本事,从这人举手投足就知道,他还没掌握真正的力量,甚至远不如对面那个血脉战士。但是她看了一会,却惊奇地发现,这个年轻人竟然运用技巧屡次轻松击败了力量和速度都强于自己的对手。于是,奥拉心里突然就起了较量一番的心思……
而现在,奥拉捂着胸口,蹲在地上涨红着脸看着躺在地上的季益君,在她身边方圆两米的区域,地面形成了一个浅坑,泥土都被烤成了黑色,一丝丝轻烟正在弥漫着。刚刚她那声尖叫里的斗气爆发不仅把季益君炸上了天,也把自己身前的衣衫炸了个粉碎。
大陆上的礼法质朴而简单,但是被一个年轻男子打在胸口,又打碎了衣服,对于一个年轻姑娘来说,总是让人羞恼的事。
阿丹第一时间掠了过来,脱下自己的斗篷,盖在奥拉身上,他声音里饱含恼怒,“这个人竟敢侮辱我的妹妹,他不知道自己冒犯了谁!”
他回过身,看到之前练武的两个小子已经跑过去,把躺在地上的季益君扶了起来,那家伙样子实在是凄惨,鲜血,焦灰和尘土,让他看上去就是一团垃圾。而自己的妹妹竟然被这样的家伙亵渎,阿丹想到这里心中更是厌恶。
他的手向空气中一挥,一阵寒气从指尖弥漫开来,转眼功夫掌上就出现了一条斗气化成的刀刃。他缓步向季益君走去,要用着气刃戳穿季益君的心脏。
然而他的手却被拉住了。
奥拉脸上的红云还没消褪,一手攥着披风,一手紧紧地拉着他,一声不吭地瞪着哥哥看。
“你怎么了?你难道要放过那个卑鄙的家伙吗?”
奥拉只是摇头。
阿丹手一挣,奥拉停不住他,只得双手并用,这样一来披风就那么散了,底下的春光又泄了出来。
阿丹赶忙不再和她争,散去了手上的刀刃,但还是气恼地问:“你这家伙在想什么?就这么放过他吗?”
奥拉把斗篷系紧,小声开口道:“哥哥!他和我差距太大,只能用些别的手段,求你饶过他吧。”
“我们家的人做事,从来不需要找理由。更不需要替别人找理由。”阿丹没好气地说道,“家族的荣耀不允许我放过他!”
“家族的荣耀……已经需要用这种事情来维系了吗?”
阿丹一时语噎。
“再说他是魔法师的人。”
“只不过是个护卫而已,连斗气都没有的战士,魔法师会在乎吗?”
“他不是一般人,而且刚刚他帮我突破了。”奥拉伸出一只手,和阿丹一样,一支火焰组成的刀刃慢慢成型,只是比阿丹生疏很多,火焰也时明时暗。
“你竟然在这场战斗中突破了斗气外放这一关?”阿丹一脸惊喜,刚才的不快似乎立马被抛到了脑后。
大陆上的施法者和武者,力量大致可以分成五个层次,低阶,中阶,高阶,大师和圣域。而能否将斗气放出身体形成气芒,正是武者从中阶前期达到中阶后期的分水岭,以奥拉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可以做到如此程度,那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天才。
“刚才他打中我的那些地方,都在我的斗气气脉上,随后一种很奇异的力量渗透了进来。这才有了后面的爆发和突破。”奥拉说道,“那也是一种气,但是和斗气不同。”
阿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走到季益君边上,恩里克和加西亚想要阻拦他,却被他两脚踹开了。阿丹端详了季益君一会儿,用手握住季益君的手臂,感觉着。
奥拉也走了过来,她从斗篷的下摆扯下几条布,给季益君简单包扎了头部和胸前的伤口。然后掏出一颗伤药喂进了他嘴里。
过了一会儿,阿丹向奥拉点头道:“你说得没错,这家伙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而且我能感觉到,那种力量也到达了一个关口,也许,这次对他来也是一次突破。”
然后,他掏出一封信放在季益君手边,说道:“既然不杀他,那就选他作为信使吧。”
第七十四章 佣兵之殇
卡兰达带着罗玲和萧晨穿过半片集市,来到集市边缘的一处酒馆。这酒馆占地不小,却有些简陋,木头搭的房子,背靠一棵大树,有一半是露天的院子,正在那大树的树荫下。院子里摆放了一些桌椅,一个店主模样的中年人,懒懒散散地趴在里屋的柜台上。现在正是白天,坐在酒馆里的人并不多,看模样大都是远来的商人和佣兵。
卡兰达熟门熟路地找了一张树荫下的桌子,招呼两人坐下。桌椅都是油腻腻的,上面还凝着斑驳的污渍,稍微靠得近些,就有一股油腥味冲鼻而来。萧晨没有多想一屁股坐了上去,罗玲却如坐针毡。
卡兰达笑着说道:“看来你们真不是一般人物,这已经是城里最干净的酒馆了,还是入不了小姐的眼。”
听对方这么说,罗玲反倒坦然了,她把手支在桌子上,笑着说道:“习惯了就好,卡兰达小姐也不是生来就该做个佣兵的吧?”
卡兰达微微沉默了一会道:“有些人喜欢刀口舔血的日子,有些人不喜欢但不得不去做,谁知道呢?”
她走到吧台,“嘭”地一声,往桌子上一拍,震得正打盹的老板跳了起来,卡兰达大声道:“懒鬼罗宾,没看到来客人了吗?给我上三份最好的麦酒,再拿些白面包和熏肉来。”
“自然之神在上,卡兰达啊,你,你怎么又来了!我不卖酒给你,上次你发酒疯差点拆了我的店,你看,被你砸塌的桌椅,还堆在墙角呢。”那店主一副头疼模样,就好像看到一头疯牛冲进了他的店子。
“那是个意外,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天巴斯蒂安死了,埃多也死了,死在那些该被全部绞死的马贼手里……”卡兰达重重地吐了口气,掏出一个金币,抛给走来的罗宾,“那天我是喝多了,这个给你,赔那些桌椅总该够了。”
老板罗宾看着卡兰达,摇了摇头道:“算你存在这儿的酒钱吧。”
卡兰达发现周围突然很安静,商人和佣兵们对卡兰达的遭遇感同身受,都不再说话,这些在外行走的人,谁没有失去同伴的伤心经历呢?回忆一时间涌上各人的心头,有一股悲伤的气氛笼罩着小店。卡兰达看到有的佣兵已经擦起了眼睛,她不由自主地从腰间拿出一个酒袋,大声说道:“我请大家喝一杯!敬我们先走的兄弟们,也许他们只是先走一步。愿他们回归自然之神的怀抱。”
周围的客人纷纷举起酒杯应和道:“愿自然之神指引他们的灵魂。”
卡兰达一口喝完了酒袋里的酒,把酒袋扔给罗宾道:“好了,帮我灌满它,过去的事情不提了,今天有新朋友来,你可得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
萧晨和罗玲动容地看着这个场景,他们不曾想到,竟然会在酒馆遇到这样一幕。佣兵听上去是个刺激又有激情的职业,之前卡兰达也显得十分开朗,但是在这个小酒馆里,因为酒店老板的一句话,所有人竟然都被勾起那样的回忆。
酒馆的食物有些粗糙,但是量却很大,那麦酒的杯子赶得上半截热水瓶,面包大得如同半个人的脑袋。
卡兰达捧着酒杯,对罗玲说道:“这就是佣兵,人人都是酒鬼。否则挺不过今天活着,明天就死的日子。挺到最后死在路上,被几顿大醉后伙伴们埋在这里。”她用拳头砸了砸心口,胸甲发出哐哐地声音,“说吧,美丽的女法师。有什么事情能让您屈尊和我这样的人一起喝酒呢?”
“我理解你,比你猜想的要多得多。”罗玲挽起袖子,拿起面前的一大杯麦酒,对着卡兰达的杯子一撞,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再把杯子重重地砸在桌子上,这儿的麦酒和啤酒有些像,但是味道却又冲又重,麦香里带着苦涩,顺着舌头一直苦到心里。罗玲的脸颊有些泛红:“这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敬一个漂泊无着的人。”
卡兰达也喝了一口,道:“看来你们也有挺多故事。”
“世界上的事情无非是悲欢离合而已。”罗玲说道,“该经历的就会经历,这就是属于我的人生。想开了,也许心里就会好受很多。”
萧晨看着罗玲,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似乎感受到了她心里真正的哀伤。这是第一次,他感觉罗玲的心似乎是摸得着,看得见的。可这时候,他却不说出一个字来安慰对方,也许,正是因为他也无法安慰自己。好像只有一直在忙碌中,才能暂时忘记这些过去吧。
“悲,欢,离,合。”卡兰达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最后吐了口气道:“以前我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也许会被这样几个字感动得流泪。但现在嘛,这种情感太奢侈了。我所要做的就是带领自己的团队生存下去,有些人死了,有些人马上要死,也许是别人,也许就是我。但剩下的人会继续,这就是我们的生活。不学会麻木,就没法生存的生活。”
萧晨本来想打探关于老矮人的事情,这时却发现无法开口,于是干脆一口口喝起酒来。三个人喝了一会儿,聊了一些佣兵的见闻和趣事,气氛倒也慢慢好了起来。萧晨发现,卡兰达本质上还是个比较乐观的人,而且说起故事来很生动,也有感染力,更有意思的是她叙述事情时,用词讲究,语句通顺,这绝不是普通佣兵可以做到的。这个女人来历一定不简单,难怪可以带好一支佣兵队伍。
酒过三巡,卡兰达倒主动把话说开了:“我以前也遇到过一些魔法师,少有你们这样的。不如直说吧,我想……你们找到我,是为了打听法雷尔老爹的事情吧?”
萧晨也不掩饰,承认道:“的确,我们很看重他的本事,真心希望能和他合作。”
罗玲却道:“其实,和你聊了那么多,我们本来的目的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卡兰达向罗玲举酒杯致意,说道:“法雷尔老爹确实该有个合适的合作者,他在这个都是人类的城市,过得并不顺心。不仅有些大商家和城主会欺负他,一些小偷小摸的家伙也时常打他的注意。你们的武器我也用了,绝对是不一般的东西。但是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真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技术,也保护他。”
“魔法师的名头不能阻止这些人吗?”
“如果没有太大利益,没人愿意去冒犯一个魔法师。但是如果你们的武器加上法雷尔的武器,那就难说了,也许王国的大人物们也会看上这些东西。我做佣兵的这些年,见过太多巧取豪夺的事情了。”
萧晨和罗玲对视了一眼,都发觉自己随意把兵器拿出来,有些太莽撞了。不过,正因为如此,更需要把法雷尔也拉进来,以免这些事泄漏。
萧晨想了想说,“我们有自己的城堡和战士,我和这座城市的守护法师伊卡萨大师关系也不错。”
“伊卡萨大师?”卡兰达点点头说:“他倒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应该能为你增加些砝码。不过,法雷尔老爹是个被放逐的矮人,他经历很坎坷,要相信别人不容易。”
“被放逐?”
“我也是隐约听说过一些。”卡兰达道,“矮人的寿命很长,大部分矮人有五百多年的寿命。法雷尔不到一百五十岁,虽然我叫他老爹,但是在矮人里,他可以算是个年轻人。”
萧晨和罗玲都有些吃惊,他们从没想到有如此长寿的种族。
“虽然,矮人们生育得少,成长也缓慢,但那么长的寿命,让他们每个家族都会有很多老祖宗。所以传统,是矮人最看重的东西。”
“他口中的老古板就是他家族里的人吧?”萧晨问道。
“是的,法雷尔在锻造方面一直是个天才,他有很多奇怪,危险但又很有新意的想法。这让他在自己家族里一些长辈很不满意,认为他不务正业,亵渎传统。”
“难道就因为有些新想法,他就被赶了出来?”
卡兰达喝了一口麦酒道:“那倒不是,家族的人还不至于无情到这样的程度。不过忍耐终归是有限的,直到有一次他执意做一项试验把家族锻造室炸飞了一半……,然后他和他的妻子,几个年幼的孩子,都被放逐了。”
萧晨脑袋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名“诺贝尔”,看来这矮人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离开矮人王国,他带着妻子和孩子流落了很多地方,一开始他相信了某个领主,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不过成了被人圈养起来的工具,整天只能打造武器,失去了基本的自由,他想法逃跑了。但是后来的境遇并不比之前好到哪里去。每次的雇主或主人都只希望他用自己强大的锻造技术,不断生产而已。于是,一次次投奔,一次次离开。他的妻子死在掩护他逃走的路上,他的幼子也下落不明。最后他和剩下的三个儿子定居在了这个城市,这里流动的商贩多,机会也就多一些,他用之前那些年攒下的钱开了自己的铺子。”
萧晨可以想象一个举目无亲,却拥有很好锻造技术的矮人,在到处都是封建领主割据的人类世界里,是怎样一个香饽饽。也难怪矮人一看到自己流露出招揽的意思,就马上翻了脸。
“他不恨那些赶他走的矮人吗?”罗玲突然问道。
“怎么不恨,有一次他喝醉酒的时候,就大吼着对我说过,以后一定要带领一支由他武装起来的队伍,打回老家去,给那些老古董长长见识。”卡兰达笑道,“不过最后我们都笑得哭了。谁都知道,这只是个笑话!”
“也许……,不一定呢?”罗玲看了萧晨一眼,后者会心地笑了。
第七十五章 斗气之始
季益君醒来的时候,发现眼皮很沉重,微微撑开的视野模糊而混乱。眼前似乎有个人影离他很近,他想看努力清是谁,但是迷糊间只看到了一双女人的眼睛。
那盯着自己看的一定是一双女人的眼睛,长长密密的睫毛,微微弯曲的眉线,就像,就像那个火一样爆发的身影……爆炸?飞起?失去知觉?突然,季益君心猛地一跳,浑身汗毛炸起,我……在战斗!我在战斗!
他来不及多想,只出于武者的本能,就想还击。随着他的闪念,丹田之间似乎有一股力量欢快地响应了他的意志。浩荡的热流爆发了出来。这股热流和以往练功的真气迥然不同,如果说在地球上,他练出的真气如同小涧,那到这里改变环境后,就逐渐成为了一条小河。而此时此刻,这种力量如同奔涌的黄河,热烈,澎湃,在经脉的曲折中九回九转,每一弯都没有消耗它的力量,反而使之更加凝练和奔放。这种力量似从青天之上而来,直奔大海之滨而去,呼啸着穿过他的身体,从拳头上喷薄而出。
本来感到浑身酸软的季益君此时如同一头小牛奋蹄而起,向面前之人当胸打去。季益君恍惚间感觉那人用手臂挡了一下,但是瞬间手臂就折断了。他只听一声惨叫传来,那人就被打飞了出去。
这时候季益君神智又恢复了一些,虽然看出去依旧是一片朦胧,但他发现环境似乎有点不对劲,他好像站在一张床上,应该是在一个房间里,周围有好些人影在惊慌地跑动。周围的一切给他一种熟悉感。就在他费力地思考的时候,突然有两个影子吼叫着扑了上来。
你……还带着帮手,但是我不怕你。我……有了神奇的力量,不再会那么轻易被你打倒了!现在是我的时刻,我要让你看到我的力量。
丹田里的力量似乎听到的他的思绪,雀跃着,应和着,就像一个刚刚穿上新衣服的小孩子,要把衣服秀给所有人看。季益君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被这股力量浸润着,他从没有感觉如此之好。不过他的神智还是有些混乱,也许是爆炸的后遗症吧。
他先是一个鞭腿把一个人直接踢出了门,然后打醉拳似地避开了一个人影,然后重重地一掌拍在他的肩上,那人在空中打了一个旋,然后摔在了墙角,大声呼喊着不知道什么话,但是他起不来了,挣扎了两次都扑在了地上。
他在说些什么啊?听上去有些耳熟,但是却听不清。季益君才不管那么多,有些得意地对那人爬不起来的家伙比了个中指,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笑到一半,他忽然往左侧一闪。让一个从背后袭来的人影扑了个空,摔在了他身前。那人倒不气馁,一个翻身站起来,又扑上来想要把季益君抱住,然而,这些动作对于季益君好像慢了些。季益君从容避过,然后顺势一送就把他打飞了出去。
这个家伙比之前几个耐打很多,每次被季益君打倒,他又会爬起来继续。季益君觉得自己的力量十分大,就算块石头也能打碎了,但却很难伤到这个人。他不由自主地调集丹田中的力量,出手越来越重,但是对方好像一个牛皮糖一样,只是死死缠着自己,怎么都不肯退缩。
季益君的新力量只是初生,虽然强大但不绵长,打了一会儿,他就觉得那种力量慢慢枯竭了。浑身的伤痛又一点点侵蚀起他的意志来,季益君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弱。突然,他被那个对手抓到了机会,一下扑到在地,一个斗大的拳头扑面而来,季益君的抵挡慢了一步,只觉得脑袋像被车狠狠一撞,一阵眼冒金星后又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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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季益君再次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上下都要裂了,痛楚让他发出一声低吼。他睁开眼,天花板上关着的日光灯,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在学校里。他想抬手揉一揉眼睛,却发现手脚无法移动。自己竟被绑在了床上。他用力挣扎了几下,没能挣开那又韧又牢的皮筋。
他只得转头往四处望去,原来这是一间只有两个床的病房,两张床之间有个半掩的帘子,隔壁床上躺着一个人,好像也是个伤号。但是季益君看不见他的脸。
季益君又徒劳地挣扎了几下,最后只得向隔壁问道:“喂!怎么回事,谁把我绑在这儿的?”
“小君,你醒了?”隔壁传来的竟是父亲季勋的声音。季益君心中一喜,顿时觉得安全了很多。
父亲翻身下床,掀开帘子走了过来。季益君发现他果然受伤了,右上臂还绑着夹板。“你感觉怎么样?认不认识我?头脑感觉清醒吗?”父亲一到跟前就连珠串似地问。
“我什么时候不清醒过了?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被绑着?你的手又怎么伤了?”季益君不解道。
“还不是你小子干得?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父亲表情奇怪地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我干吗了?快给我解开吧!”季益君大声道。
季勋犹豫道:“你先等等,我还是先让医生来看下你的情况比较好。”他说完就转身跑出了门去,就留下季益君一个人对外面大声喊着:“喂,喂,老爸?先帮我解开再说啊!你……怎么说话做事颠三倒四的?”
没过多久,外面涌进来一群人。季益君一看,冯瑶医生,她的跟班刘异生,李佳、叶梓、吴静蓉都在,连莫雷都捧着一本书跟在最后面。
不过让他吃惊的是,冯瑶,叶梓也都受了伤,冯瑶和他爸一样,胳膊绑着夹板,叶梓则脸上青了一大块,一手拄着根拐杖,还让吴静蓉帮忙扶着。大家看他的表情也很奇怪,特别是刘异生那个家伙,看他的眼神像要揍人一般。
“我说……,这都是怎么回事啊?有强盗来打劫了过吗?你们怎么人人都光荣负伤了啊?”季益君犹自不知就里地问道。
“都是你这个混蛋。”叶梓拄着拐杖上到床前,拿起拐杖就捅在季益君屁股大腿上,“你把我腿扭伤了不说,还打我脸。打女人的就是人渣,打女人脸的,是人渣中的人渣。等我伤好了不把你脑袋打成西红柿,我就不姓叶!”
“喂,你怎么上来就胡说八道啊。”季益君恼道。
可叶梓才不理他,就用那拐杖,像捣蒜一样往他身上招呼去。
这下季益君可吃不住了,他的身体防线不堪一击,脸皮防线崩溃得还要快,“哎呦,姐姐,别捅我啊。我动不了。哎呦,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爸,你帮我拦着啊!哎呦,我认错,都是我不对,但你好歹让我死个明白吧。”
“好了,叶梓,别闹了。你们都有伤。”最后还是冯医生救了季益君,让吴静蓉把叶梓扶开了,她对刘异生说:“看来他神志恢复了,我们可以把他解开了。”
刘异生走到床前也不说话,就死死瞪着季益君看。季益君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他小声道:“大哥,我和你不熟啊。”
刘异生咧嘴笑了一下,很狰狞,“可我的拳头和你很熟,你看你额头上的大包是不是和我拳头很般配啊?”
“我们打过架?”季益君惊道。
“一共是一百五十二拳,拳拳都招呼在我身上。他们说我愣,可我数数精着呢。我只用了一拳放倒你,所以你还欠我一百五十一拳。再加上你打冯医生的一拳,还是整整一百五十二拳。”
看到刘异生壮得不成人形的样子,季益君哀号道:“各位好汉,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哇!”
“咳咳,就在昨天,你和坐几位都干了一架,这些人的伤可都是被你揍出来的。”最后李佳开了口,“你前天上午不是和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打了一架吗?事情还得从恩里克他们把你扛回店里说起……”
原来,季益君昏迷以后,恩里克和加西亚赶紧把他送回了店里,当时季益君浑身是烧伤和血迹,把李佳吓坏了。李佳不敢怠慢,用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回了学校医院,还给学校带来了一封那对男女交给季益君的信。
季益君的伤势虽然看上去严重,但不知为什么好得很快,住进医院的时候,各种体征都已经平稳了。到了第二天,很多伤口竟然都开始愈合了。更出人意料的是,在第二天下午,他就醒了过来。不过,醒来的季益君却像疯魔了一样,暴起伤人,首当其冲的就是正在给他做检查的冯医生。
“这么说,我一醒来就打翻了冯医生,还把她的手臂……”季益君赧然道,“这,真是对不住。我大概把你当成那个挑衅的死女人了!”
“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莫雷这时候开口道,“冯医生现在的体质,说是人型魔兽也不为过。我就算拿大锤子砸,估计也得干好久才能砸断她的手。这样的手臂,竟然被你一拳打断了。搞不懂。”
“而且,我和季教官,刘异生一起上,也花了老大劲才制服他。这小子原来可没这样的本事。”叶梓拄着拐杖,歪着脑袋看季益君,一副恨不得把他解剖了,探个究竟的样子。
“你们别问我,我就是个病号,什么都不知道。”季益君是真的一点印象就没有了,他自己是有数的,论起功夫首先他就不是自己父亲的对手,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其他人。
“难道,是斗气觉醒了?”莫雷想了半天最后有些犹疑的说道,“但是,觉醒的斗气时,一般都伴随着斗气的爆发,浑身都会发出光晕才对!可他那天身上什么光芒都没有。”
斗气,我可能掌握了那样的力量吗?季益君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隐约感觉到身体里有股微小的力量在悸动,不由站在那里怔住了。
第七十六章 危急之信
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得像泥沼,让人陷在其中无法呼吸。
一个戴眼镜的老者,微微颤抖地拿着手里的纸,用手绢擦着额头的汗问道:“就只有这一封信?”
坐在他不远处的情报组长周孝仁苦笑一声道:“旁的证据也从商队那里打探到一些,马贼来袭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唉,我一直就说这种封建社会真是百弊丛生,百弊丛生啊!”李明德是教育组长,一辈子教书育人的老教授,但在这封信面前,依旧失态了。他把信纸扔在桌上,手掌重重一拍道,“平民困苦,领主不问!马贼横行,政府不管!要这国王有什么用?”
“我们从天而降都过去那么多天了,也没见谁来管过我们。就连这里的伯爵领主也跑没影了。不能用我们那个时代的常识来理解这种古代世界啊。”说话的是后勤组长白益成。
“我最近倒是一直在读欧洲封建时代的历史,国王大家是不用指望了,在这种诸侯林立的国家,国王的政令能出王室领地就算不错了。有功夫还不如花点代价请周围的诸侯出兵。”常霖用钢笔在他的小本子上写了几笔,问道,“周组长,情报部门有马贼详尽的动向吗?”
“这个……我们还在努力,万事开头难啊,现在我们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关系没关系,得一步一步来。”周孝仁又看了看信上那个惊人的数字,“不过我们会竭尽全力打听消息的,毕竟有两千多马贼,多少会有些风声。”
提起这个数字,众人脸色都很难看,随即就有人问王济远到底能不能打,王济远倒是面色沉静,但口中说出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如果在这道门外,我会说我们有先进的武器,只要鼓起勇气就能战胜这些落后的敌人。但在这里我只能说,情报不足,无法判断。”
“这,这也太不靠谱了吧。我们是不是该多做几手准备。一方面,找人去和马贼和谈,大不了出点血。一方面,也考虑个撤退的路线。万一打不过,还有地方可走?”这是商务组长褚英,他原本就瘦,这时候脸色铁青,像极了电视片里的无常。
话音刚落,就有人大声反对道:“坚决不能谈判!和马贼谈判,就是引狼入室,你招惹上这群附骨之蛆,以后就天天被他们勒索,别想再安生了。再让别的势力看到我们这种软蛋样,那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了!”
褚英一眼望去,发现竟是平时闷声不响的张思成,这家伙平时除了默默找矿,几乎不在委员会说什么话,今天不知怎的,像打了鸡血一样。他站起身来指着张思成说道:“你别在这里大包大揽,因为你那么一句话,这么多老师学生就要和马贼去拼命。”
张思成气急反笑,“嗬,我可是和地精拼过命的,知道拼命是什么滋味!可我们到这个世界干吗来了?不就是拼命求活吗?不光我会去拼命,你也一样得去!”
“你还嫌莽撞冲动,害死的人不够多吗?上次林教授他们不就是被你指挥失误给害死的?”
张思成涨红了脸,这是他最大的痛处,他抑郁了很久才慢慢想通了那件事,连人的心性都有了些变化,现在又被人当作伤疤揭起,顿时撩起袖子就想干架。还好,身边的王济远一把拉住了他。
“好了,好了。褚组长心情激动,口不择言了一点。张老师也不要多心,大家都是认可你的作为的。目前最紧要的,还是回到眼前的问题,怎么对付马贼。大家还是得讨论出个切实有效的办法来才行。”常霖出来打了个圆场。
“我不同意谈判和准备退路。如果说原来还有得打,这两件事一做,就真没希望了。”王济远说道。
褚英冷哼了一身坐了下来,明显犹不服气,其他人交头接耳,想必也不全赞同王济远的话。会议室顿时陷入了一阵嗡嗡声中。
这时候郭谦开口了,“大家都在想这次应对马贼的问题。我却觉得马贼的问题不在马贼本身。而在我们自己。”
会议室里的人们都安静了下来,听郭谦卖的是什么关子。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其实一直在疲于奔命,力图生存。忙是忙了两个多月,成果也有很多。但是大家却一直没有一个想法,或者说一条路线。我们究竟要怎么生存下去?以什么样的面貌生存下去?”
郭谦注视着在座的各人,有的人迷茫,有的人若有所思,也有的人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生存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我们加入他们,混迹在他们中间,成为他们的一员。这样简单,方便,很快我们就会和他们泯然一体。可是大家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我们掌握了那么多不同的技术,还混成那样,不如死了算了。”说话的是科技组的组长邱文翰。其他人也各自点头,习惯了现代便利的他们,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的说融入就融入那种原始的生活呢?
“还是我们是一个独立的存在,或者让周围人依附我们,然后改造他们,创造我们自己的时代呢?”
“正该如此。”常霖点头附和道。
“那这所学校,这些人才,就是我们最大的倚仗。”郭谦看着褚英道,“退,我们是无处可退的,退出了学校,我们就失去了改造这个时代的机会。谈,也是没什么好谈的。我们事先得到了示警,可以早做准备,守株待兔。我们学校有高楼和围墙,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我们的人员还算充足,基本都受过了军事训练,还有周围的村民想必也会支持我们,更有神秘的送信人在马贼背后捣乱。其实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俱占。如果这样我们都无法渡过马贼这一关,我们如何面对更大的挑战?那根本就不用谈独立自主的问题。我想王组长应该知道我们的唯一选择。”
“是的。背水一战,犹有胜机。”王济远痛快地答道。
“所以,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多讨论的。根本不是要不要战的问题,而是怎么战的问题。危急时刻我们只需要一个思想,一个方案。”
“郭校长,还没问过学校里那么多人的意见呢……”褚英脸色僵硬地说道。
“大家相信我们,同意我们组成了这个委员会,我们就要担起自己的责任。现在我以委员会主席的身份,要求所有部门全力备战。有谁反对吗?”郭谦站起身,高大的身形犹如一面旗帜,给人压力,也给人鼓舞。
会场里一片安静,不过很快王济远的声音就打破了沉默:“保证完成任务。”
“我们地质组,听从委员会调遣,哪儿需要我们,我们就上!”接着是张思成。
“农业组会准备足够的粮食,其他部门还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我提。”常霖说道。
然后,其他人的声音才一一响起,纷纷表示要尽量安排好本部工作。
褚英捏了捏拳头,愤愤地看向常霖,见对方对他摇了摇头,只得偃旗息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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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益君伤已经好了很多,这两天在床上躺着已经耗尽了他的耐心,他不顾护士的劝阻,在病房里练起拳来。这通拳打得比平常慢很多,滞涩生疏,好像他周围的不是空气,而是海水。但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他可以充分体会身体里的那股奇异力量。经过这几天的摸索,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斗气。他的斗气很特别,没有明显的光晕,没有元素属性,但是特别凝炼,而且对身体的恢复很有帮助。
他正做完一个白鹤亮翅,房门开了。
一看,又是李佳来了。手里一个篮子,几样当地的水果,世界变了,有些风俗却是变不了。
季益君收起架式,打趣道:“也就你这个闲人还有功夫来看我。一听说马贼要来,外面的世界忙得都乱套了吧?听小护士说,外面现在吸口气就能被火药味儿呛死,点支烟就能把学校给着咯。”
李佳神情有些焦虑:“马贼要来可不是开玩笑的。现在人心可不稳,说什么怪话的人都有。再说那些马贼的对头可以把你打趴下,说明马贼里也有类似的高手。”
“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再来一场,我可不怕她。我已经掌握了一些要诀,差一点点就能融会贯通了。”季益君比了个云手的架势,“你到时候就看我怎么教训马贼吧。倒是你,不是该去镇子里招募民兵吗?”
“我是来道个别的。我被派去附近的领地搬救兵。就是离我们最近的鲁伊斯子爵的领地,听说他手下颇有些武力。”
“怎么会派你去?你不就是个看店的吗?”季益君奇道。
“萧晨,罗玲在公干,张弘失踪,这些外事组骨干大都有紧要的活,只有一个叫杜眉的小姑娘可派,他们担心小姑娘上不了台面,所以让我们商务组派人协助。我毕竟在镇子里生活了很长时间,和当地人接触地也最多。所以,就变成我和她两人去了。”
“呦,好差事,不光独当一面,而且……孤男寡女,一路同行,有盼头啊,李佳!”
“滚你的吧,我才不是你这种色鬼,正为这事愁死呢。哪像你,每天都有红颜知己来陪床。”李佳像赶苍蝇似地朝季益君挥挥手,道一声:“走了。”就推门而去。
“喂!你可得当心点。我还指望着和你一起整出一个连锁超市呢。”季益君往门外吼道。
“管好你自己就成,少逞强!”李佳的声音随着脚步越来越远。
季益君来到窗口,看到忙忙碌碌的人们正扛着材料制作掩体,堆砌工事。他心中不仅没有任何担心和害怕,反而充斥着一股跃跃欲试之情。
一丝笑容浮现在他脸上,“这才是属于我的世界啊。”
第七十七章 救场之人
“今天的阵仗有些太夸张了吧?”萧晨和罗玲一起走在集市的道路上,他把手插在裤袋里,往后瞧了一眼,两个穿着斗篷,藏着半自动步枪的战士,跟在他们后面。那是蔡龙和张慕杰。
斗篷在当地很常见,来往的客商都喜欢这种风尘仆仆的打扮。然而混在人群中的两人却挺显眼,他们本就身材高大,和周围人的精气神全然不同。军人气质就是不一样,好像两只白鹅走在鸡群里。
萧晨在矮人的商铺周围买了眼线,一旦铁匠铺有什么大动静他就能知道。今天消息传来,城卫军指挥官要找矮人的麻烦,他心知机会已来,于是前去救场拉人。
“安心往前走吧。多两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罗玲提醒道。
“可不就是担心他们吓到法雷尔么?那老矮人疑心病本就重。”萧晨摸了摸下巴,“要就我们两进去?否则这两尊大神跟进法雷尔家,他会觉得我们不怀好意的。”
“哎哎,萧晨,怎么说话的,啥叫吓到。”身后的蔡龙不满道。
“你们杀气重。”
“萧晨,认真看我脸。”蔡龙指指自己,“怎么说我都比你年轻吧?阳光吧?帅吧?”说完他故意露齿一笑,要不是穿着斗篷握着枪,还真是阳光大男孩一个。
萧晨无语,罗玲却呵呵笑起来:“行啦,还不是因为觉得你可能会有危险,老陈才派小蔡他们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贵族的德性,说不定一言不合就开片,队伍里还有人嘀咕你没事找事呢。”萧晨不知道,她的随身小包里还放着一支从陈汉生那里要来的手枪。
“我这不是急着招募他嘛。之前科技组的朋友就和我说过,这个世界的很多物质和地球是略有不同的。而基础学科和冶金、化工、材料方面的研究最是烧钱,烧时间。我们现在哪有时间慢慢搞研究?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吸收当地人的成果。”萧晨乐滋滋地说着,“你可别小看法雷尔,他的附魔技术能够让材料产生如此奇异的效果,放在地球上,怎么说也是个冶金制造方面的大师,这么个宝贝,我能不眼红吗?对付这种技术人员,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闻所未闻的技术勾搭他。所以我才亮出那把匕首的。我有种预感,把我们的科学和他们的魔法碰撞在一起,肯定会出现让我们大吃一惊的东西。”
“冒失鬼!”嘴上这么说,罗玲还是莞尔地看着他兴奋的样子。
“之前见面就拉人,我的确莽撞了。谈恋爱还讲个先后顺序,一二三垒呢。”萧晨贼兮兮地笑道,“不过既然已经莽撞了,就要把事做到底。无论如何都要把法雷尔兜进来。”
罗玲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不光是你的麻烦,如果谈不拢,也许法雷尔会更麻烦。”
“昨天我喝酒睡得早,你和陈汉生后来都在琢磨了些什么?你……”萧晨盯着罗玲看,想从她眼里看出点什么意思,“你不会是谈不拢就想杀人灭口吧?”
“想什么呐,黑帮片看太多了吧?”罗玲歪头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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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利高里·贝利男爵穿着一身皮甲,手执一根马鞭,走进法雷尔的铁匠铺里。法雷尔和他的两个儿子正在装运他来提取的货品,他们把做工粗糙的武器和盔甲裹上茅草,放进一个个简易的箩筐里,然后再盖上一块粗布,就算包装完毕了。
“格利高里男爵,这些就是个城主的装备,一批运走,今年我们就两清了。”法雷尔看到格利高里进来,也没停下,一边干这活一边说道,态度绝对算不上热情。
格利高里男爵眉头一皱,两个月前新上任的城主早就盯上了法雷尔这块肥肉,这矮人居然至今还没发觉。他今天本来就是按照新城主的意思,来找这个矮人麻烦的,矮人的态度无疑成了火上浇油。男爵不停地敲打着手中的马鞭,绕着几个装好的箩筐走了一圈,脸上显露出十足的厌恶。
“别急着包起来,让我看看都是些什么货色。”他像吐了口唾沫一样把这些话吐了出来,然后用马鞭挑起了一块布。
箩筐里真是乱糟糟一团,盔甲的各个部件和一些短剑匕首杂乱的堆在茅草中。
“哼!这就是你对城主大人的交代?”格利高里男爵一脚把箩筐踹翻在地,里面的盔甲和武器都掉落了出来。格利高里男爵一脚踩在一块胸甲上,那胸甲发出难听的吱嘎声后,就裂开了一条大缝。
垃圾中的垃圾,这些矮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敢这样糊弄城主。格利高里一脚把裂开的胸甲提到矮人面前:“混账!你这个低贱的矮人,老鼠的崽子,城主大人给了你庇护,让你全家没有饿死在荒野里,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一次比一次破烂的东西。你就让我的弟兄们穿着这个去送死?”
“这不公平!城主每次都直接征用我们的装备,一个铜板都没有付过。我们的铁匠铺都开不下去了,哪来的钱做好装备?”法雷尔的一个儿子不服气的争辩道。
格利高里却压根没有正眼瞧他,直接拿起马鞭,狠狠地抽在了那个年轻矮人的脸上,皮鞭泛起荧荧的斗气光芒,快若闪电,才几下功夫,矮人就被抽得满脸是血,惨叫起来。
法雷尔怒吼一声,身上爆发出炉火一般的红色斗气,一手抓住了格利高里的皮鞭,他怒目圆睁,恨不得一拳就往格利高里身上砸去。
而格利高里却一脸冷笑,丝毫不动地看着法雷尔。
法雷尔紧握着拳头,青筋暴起,他握住的马鞭梢子顿时冒起了咝咝轻烟。
格利高里就这样有恃无恐地和他僵持着,渐渐地法雷尔身上的斗气光芒暗淡了下去,神情也颓唐下来。他松开手上的鞭子,艰难地弯下腰对男爵说道:“请饶过这个不懂事的孩子吧,我……我替他向您道歉。”
“法雷尔,你居然使用斗气袭击一位贵族?我看你这店铺不用开下去了,跟我走吧,就在城卫军的地牢里给我打造武器吧。”格利高里把手一挥,一群虎背熊腰的士兵就冲了进来,几个人拿住了法雷尔,其他人冲进屋子开始炒家。
法雷尔被四个士兵从四面按住,他面色涨红,浑身发抖地看着格利高里,他的手捏成拳又放开,不知道应该奋起反抗还是听天由命。此时此刻,他早已明白格利高里一行今天就是来找茬的,无论如何他都会落到被锁进地牢的结局。在这个时代,平民,尤其像他这种异族,在贵族面前是毫无地位可言的。也许他可以在酒后发发牢骚,骂骂城主,但是一担对方认真起来,他简直全无抵抗之力。
格利高里用马鞭的手柄敲打着法雷尔的额头,“听说,你在里间还存了不少好东西,现在那些装备也都被城卫军没收了,就算是你损坏我这根心爱马鞭的赔偿吧。一个矮人奴隶,只需要劳作,不需要财产……”
格利高里话说道一半,突然停住了,然后面孔无声地扭曲了起来,淋漓地冷汗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顺着眉毛,流满了这个脸颊。他的脸颊这时已经成了青白色,发出不自然地抖动。格利高里一把捂住自己的胸口,竭力屏住嘴唇,才让自己不发出惨叫。
恐惧,无边的恐惧从四面八方袭来,他就好像一个溺水之人,被恐惧的大潮淹没。而恐惧的源头就在他的背后,他不敢看,不想看,只是蹲下来,双手撑地,瑟瑟发抖。
“这里是怎么回事啊?”一个男人从身后声音传来。
这时候,格利高里男爵才觉得自己的精神一松,那种极致的恐惧感兀然地退去,他终于可以喘出气来了。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往身后看去,发现有两个有些眼熟的男女正站在大门口,后面还跟着两个面色严峻的护卫,手中拿着不知名的魔法道具。这是……魔法师!他们是魔法师!
“这位不是城卫军的格利高里男爵吗?前一段时间,我们进城的时候,还在门口打过交道呢。”萧晨似笑非笑地看着格利高里,眼光却犀利而让人心惊。
“你是,从远方来的魔法师先生。刚刚是你……”格利高里男爵的手指指着萧晨,却已很大的幅度抖动着。
“啊,法雷尔先生是我和伊卡萨大师的合作伙伴。我们刚刚看到里面刀光剑影,还以为有人打劫呢,于是施展了一个小魔法,只是让大家平静下来,不要冲动,没有误伤谁吧?”
“没……没有,您说伊卡萨大师是这个混……矮人的合作伙伴?”格利高里男爵难以置信地问道,“我一直和他打交道,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你是要质疑魔法师的诚信吗?”罗玲严厉地问道。
“当然,不是。”格利高里似乎很害怕罗玲,在他看来,刚刚的恐怖魔法,多半是这个态度骄横的女法师干的,“但是,他刚刚冒犯了我,也就触犯了苏埃罗的律法,我得把他押走。”
萧晨摆摆手道:“我不关心这些,但是我很关心我和伊卡萨大师的实验器具能否及时打造好。伊卡萨大师最近有了些新想法,急不可待地要实验呢?你知道被研究急得火烧眉毛的法师是什么样吧?”
贝利脸色变了数变,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有些犹豫地说:“可是,城主那边对他粗制滥造不满很久了,就这样放过他不好交代啊。”
“我听说,苏埃罗是金币之都。法律里有这么一条,任何罪行都可以用金币赎罪?”萧晨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金币,“这里有十个金币,是否足够抵消他的罪,让他全心全意为我们服务呢?”
“十个金币?”
“恕我直言,用这些金币抵充普通士兵的装备,应该绰绰有余了吧?”
当然是绰绰有余的,即使从其他铁匠采购类似的装备,最多只需要五个金币。格利高里男爵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刚刚那种的恐惧,于是他很配合地接过了金币,然后行礼说道:“法雷尔已经赎清了所有的罪,您可以随意差遣他。”
第七十八章 加入之由
格利高里男爵带着部下早已离去,萧晨却没有从矮人脸上看出多少欣喜之色。法雷尔神情凝重地看着萧晨,然后说道:“法师先生,就算你救了我,我还是不会跟你走的。”
萧晨没有答话,而是在这间被士兵们搞得七零八落的房间走着。货架倒在地上,盔甲的部件散了一地,好些武器都砸弯敲断了。法雷尔一脚高一脚低地跟在他的身后,又重复道:“矮人说话向来算数,我不会跟你走的。”
“你打算把这里清理清理,继续开业吗?”萧晨指着一片狼藉的地面问道。
矮人环顾四周,丧气地摇了摇头说,“呆不下去了。我今晚就和儿子们离开这里。今天格利高里那个混蛋肯定是故意的。我猜城主早就看中了我的家当……”
萧晨叹着气摇头道:“那你准备去哪里呢?去一个陌生的城市,从头开始吗?然后过几年,又被那些贪婪的领主像割麦子一样弄得倾家荡产?”
“我……”矮人答不出话,眼睛通红地看着他,萧晨能从那眸子里看出火山熔岩一样的愤怒。
萧晨又说道,“或者,被人安上一个什么罪名抓进牢狱?每天在见不到光的地牢里给领主打造兵器?这就是你的打算?”
“啊~~”法雷尔大吼一声,从地上抄起一柄钉头锤,双臂狠狠发力,两指粗的锤柄就被他生生掰断了。他把分成两段的锤子扔在地上,像是扔掉仇人的尸体,怒气冲冲道:“那些坏蛋打不倒我,我会反抗,刚刚你要是没进来,我会用这柄锤子敲扁格利高里那个杂种的脑袋!那些,那些以前的,以后的想欺负我们的人,我会让他们知道,没有一个矮人是好欺负的!”
“对,老爸!我们重新开始,用不了一年就能赚回一个铺子!有手艺在,我们到哪里都不怕。”法雷尔的一个儿子大声附和道。
另一个儿子则说道:“要不是你之前关照过我别动手,我早就拧断那两个士兵的脖子了。”
“闭嘴。统统给我闭上嘴,你们这两个白痴!”法雷尔怒道:“给我去收拾东西,带上值钱的家伙,扔掉累赘东西,全都装到运货的平板车上去。让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两个年轻矮人不知道父亲发得什么火,愣了半天才嘟嘟囔囔地去了里屋。
萧晨看看两人离去的背影,再看一副邪火无处发作的法雷尔,知道矮人心中心中其实是在不断挣扎,他换上轻松一些的语气继续说道:“法雷尔先生,我来这个城市也有些日子了,接触到了不少城里的人物。你要知道那个格利高里——你口中的杂种和混蛋,其实在城里有着不错的名声。你听听:谨小慎微的格利高里、好心肠爵士、面包师格利高里,哦,他这个称号,是因为去年冬天他买了些面包接济了一些穷人。”
“你想说什么?告诉我那个混蛋是个其实是个好人?他们都是些装模作样的坏种。你看看我儿子脸上的血就该知道。”法雷尔瞪大了眼睛说道。
“我是想说,为什么一个偶尔会对穷苦人发发善心的人,到了你的店铺里就变得那么凶神恶煞?”
法雷尔有些发愣,低头不语了一会儿,最后一字一句地愤然说道:“就因为我是个矮人。矮人,不是人!矮人是畸形,是怪物。是和牛羊差不多的……牲畜!我听到过无数人这么说,还明白更多人心里这么恶毒地想。”
法雷尔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显得心绪难平:“不过,我就这么挺过来了,我就这么撑下来了。你看,我在人类的大城市里,建起的自己的铺子,用自己的锻锤让他们明白了矮人是了不起的!”
萧晨默不作声地看着矮人,矮人大声诉说着自己的艰辛,声音却呜咽起来。豆大的眼泪流过他粗糙的面颊,渗进了那把大胡子里,“可是……可是这些又要没有了……”
“你真的不考虑,跟我去一个安全,自由,人们都尊重你的地方吗?”萧晨很诚恳地问道,“我保证,绝不会有类似今天的事情发生。”
“呵呵。”法雷尔脸上带着眼泪,有些自嘲地笑了,“可你也是个人类啊。对你们来说,我这么一个被放逐的矮人永远是个异类。我们身高差得太多,所有人都会低着头来看我的。自从被矮人王国放逐,我就觉得自己就像陷入了一只冒着黑烟的烟囱里。我的手可以挥舞两百公斤的锤子,也没有砸开这层黑烟的力量。”
法雷尔看了一眼满脸惋惜的萧晨,转身也向里屋走去,“我受够了看脸色的日子。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大不了躲进山沟里面去。”
萧晨郁闷地看着法雷尔,没想到碰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拉了他一把,都没能说服这个固执的矮人。但他也没辙了,没有基本的信任,简直无从下手啊。
“你甘心吗?”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罗玲开口了,她的声音像根针,扎进了法雷尔心里,“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的起因都是谁的错?是谁让你到处流浪,是谁害你失去了妻子,是谁让你就这么赶在夜里狼狈逃窜?”
法雷尔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女人,你想做什么!不要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激怒法雷尔。”
“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有报仇的勇气罢了。一个人可以没有报仇的能力,但是如果连报仇的心思都没有,可枉被叫做男人了。”
“谁说我不想!我做梦都想让那些老顽固知道,错的是他们!我想要让他们知道,我这么多年来悲惨的日子,还有丽莎的死,都是他们的错!我只是,只是不愿意……”
“你不用作任何解释,想要以一己之力报仇,连寄人篱下的牺牲都不愿意付出,会有成功的可能吗?!”罗玲的声音清冷而尖锐,毫不留情地戳在法雷尔的痛处。
“你知道什么!我相信过别人,相信过自己能风光的回去证明给他们看,相信过自己的会最终让那些老家伙付出代价。为了实现这些,我没日没夜的干,可我最终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反而失去了丽莎!一切都是假的,狡猾的人类一次次轻易地骗了一个愚蠢的矮人。”法雷尔的脸上,怒气和失望的神色交替上演着,最终在悲哀中定格,“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怎么还能相信人类?我又怎么知道,跟你们走后,会不会又是这样的结局?”
“你无法知道。我也不会保证。”罗玲很认真地说道,“但除了我们又有谁像萧晨一样信任你,把他的折刀安心给你测试?又有谁认真听取你的苦闷,用这样平等的态度和你说话呢?也许这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值得尝试的机会,如果你还有一点点心气,那就该赌一把。”
法雷尔凝视着罗玲,罗玲的目光透彻而灼人,让他很快不敢对视。他一把把抓着自己的胡子,纠结地在原地打起了转。
这时候,里屋门口里传来他小儿子的声音:“父亲,也许我们应该再试一试,我在矮人王国之外出生,还从没见过家乡的样子。你说过,每个矮人都应该出生在故乡的熔岩河畔,感受锻造之神的灼热气息,也应该安葬在熔岩河里,变成锻造之神血脉的一部分,可我到现在也只能想象熔岩河的壮美。”
“是啊,我也想再次见到万锤之谷的模样。每天听着无数锻锤齐响醒来,那会是多美妙的事情。”大儿子说道。
法雷尔看着两个儿子如同自己年轻时的面容,低声叹道:“我原本已经……放弃了。成了一个空有一把力气的胆小鬼,只想带你们跑到一个没人管的地方,不想让谁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把你们变奴隶一样的工匠。但是,该死的,也许逃上一辈子,对你们来说太不公平了……对我们,都太他么不公平了!”
他恶狠狠地盯着萧晨问道,“你真的准备有一天会放我走,让我带着最新的技术,回到矮人王国,狠狠抽那些老糊涂蛋的脸,把他们老脸抽到铁锭那么红?以你的传承发誓?”
“以我所属魔法塔的名义,我保证。”萧晨肃穆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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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铁匠铺出来,萧晨就一脸兴奋,精气神都不一样了。蔡龙两人被留在铁匠铺保护法雷尔一家人,萧晨则准备再去请戈雅男爵疏通一下关系,让格利高里不再找矮人的麻烦。
“看把你乐得。”罗玲摇头笑道。
“你真是心思敏锐,一下就直接抓到了矮人的要害。”萧晨赞道。
“那是因为你的落脚点错了。”
“你是说关于歧视?”
罗玲嗤笑了一声道:“难道你以为我们这些人就不会歧视吗?法雷尔到了学校,受到的异样眼光会少吗?”
“嘿,总比这些当地人好一些,现代人多少还是把平等当回事的。”
罗玲摇头道:“现代人歧视就少吗?在我们那个世界,你能真正平等地看待白人和黑人吗?能真正平等地对待城市人和农村人吗?”
萧晨略微沉吟了一下道,“你想说的我都知道,我毕竟干过两年记者,还调查过广州黑人非法滞留的事情。我承认,当时心里是看不惯的,觉得他们素质低劣,想着把他们都遣返才好。”
“所以少谈些平等,多谈些实际吧。我们要用利益捆绑住他们,而不是尽说虚的。”
“利益当然重要,但绝不能小看价值观的力量!”萧晨停下脚步,拦住了罗玲,很认真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我们到了新世界,就成为了绝对的少数。如果还抱有原来那种偏见,是没法融合进这个世界的。这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绝不是空谈。我们不能因为无法彻底消除歧视,就不去反对歧视。”
“从接受到习惯,从习惯到融合吗?”
“对,而且必须是以我为主的融合,我们的价值观必须吸引人,才能做到这一点!像西罗,莫雷和法雷尔这些人的加入,就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们必须让他们感受到,我们这群人是真心接受他们。”
“这必定很难。也许几代人都做不到。”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罗玲发现这时候的萧晨,全然没有了平时懒散的样子,目光专注而清澈,如同赤子,让她感受到了一种打动人心的力量。
第七十九章 佣兵之军
萧晨一路上就没有停下过嘴,好像这一次交流大开了一道闸门,让他把很多平日里所思所想的东西,发泄了出来。
罗玲大多数时候,只是静静的听他高谈阔论,但是偶尔的插话,常常会让萧晨噎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有一天出了成果,你真不担心矮人跑掉?让技术落到别的势力手中?”罗玲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旅店门口。
“有什么怕的?论起技术交流,肯定是有科学理念的我们收益更大。矮人在我们这里研究出的东西,可能一辈子都没法移植到一个铁匠铺里去。难道我们的现代化大工业生产,最后还比不上那些手工作坊?”萧晨一边推开旅店的门,一边有些不屑地说道。
罗玲眉头微皱,正想提醒他什么,可是这时候却看到萧晨和一人撞了个满怀。
“西罗?出什么事了。让你这么慌张。”她发现撞了萧晨的正是西罗。
“马贼!马贼!我的小姐,出大事啦!”西罗慌慌张张的答道,“你们回来就太好了,陈大人正派我去找你们。”
“哪来的马贼?”萧晨不解道。
“我们的朋友戈雅男爵带来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陈汉生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门口,他脸色阴沉地要下雨,却比西罗镇定地多,“根据往来商队打探到的消息,有一大群马贼正在集结,而他们准备洗劫的目标就是我们的家——学校。”
萧晨和罗玲赶紧跟着陈汉生跑回了他的房间,还没进门就听到李天锐等人已经在里面争得不可开交了。萧晨跑到门前的时候,一只陶土杯子飞快地向他袭来,萧晨侧头一躲,杯子“嘭”一声杂碎在了墙上。
接着就听李天锐在里面大声呵斥道:“砸死你个孬种胆小鬼,学校有难,我们当然得回去助战。你有种再把前面的话说一遍!”
“我就是要说!”萧晨探头一看,发话的是商务组一个名叫徐煌的胖胖男生,涨得通红脸正在微微发抖,他吼道:“上千马贼啊!从时间上算,我们回去正好撞上他们包围学校。我们才几个人,几杆枪,这不是赶去投胎吗?”
“我们这不是消极避战,是保存势力。狡兔三窟懂不懂?我们在苏埃罗城经营好了,万一学校没能守住,撤下来的人还有安顿的地方。”
“你们军事组的人就知道打打打,从古到今以弱胜强都是要讲究策略的啊,避其锋锐也是一种策略嘛。”
商务组的几人也纷纷帮腔,李天锐并不擅长言辞,被他们呛得火气冲天,抡起袖子就准备揍人。
“都给我闭嘴!”陈汉生及时冲进去制止了这一幕,老陈是商务组带队的负责人,又是老兵,最关键是嗓门够大,这一吼倒是把一屋子人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不过马上,告状的告状,叫屈的叫屈,屋子里的人又都冲陈汉生说叨了起来。陈汉生不胜其烦,只得说道:“外事组的罗组长和小萧过来了。出门的时候郭校长有过交代,大事情还是要外事组拿主意。罗组长,现在大家有回和不回两种意见。你来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此时都看向了罗玲,在他们看来,罗玲也是骑虎难下,说不定还要推脱这个责任。没想到罗玲闻言后并没推辞,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老陈带商务组的人留下。我带剩余的人回学校。”
这话说得清脆利落,让有些人欢喜,有些人担忧,有些人害臊,有些人惊恐。陈汉生本想着总得有商有量,有来有回那么几次,才得出一个讨论结果,没想到罗玲一出口就把事给分断了,他有些犹疑地说:“我本打算一起行动,现在这么分开是不是不太好?”
李天锐也不平道:“罗组长一个女人回去救场,这些大男人倒留下来了。我看不过去。”
“我们回去不是自己回去,而是带一支军队回去。留下来的人也有自己的任务,按照原定计划,把这里的贸易点给建起来。”
“军队?”众人骚动了起来。
罗玲看了萧晨一眼,萧晨微微点头。她继续说道:“我和萧晨之前认识了一位雇佣军的首领,现在我们货物出手,资金充裕,正好把钱用在这刀刃上。招募佣兵拉起一支队伍。如果能及时赶回去,就大大加强了学校的力量,即使来不及在马贼袭击前赶到,也可以放出声势,让他们有所顾忌。”
陈汉生听完罗玲的话,骤然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大家毕竟对这个时代并不熟悉,近来接触的也是以商人为主,没人和佣兵打过交道,所以先前讨论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之前倒是有人提起过向城主和戈雅男爵求助,但是陈汉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作为一个封建领主苏埃罗城主只会对自己的城市负责,哪里会去管其他人封地的死活。而男爵这里……刚刚信使也转达了一个信息,戈雅男爵有限的武力都充作商队护卫和私人保镖了,恐怕只能为他们提供一些信息。
即使是如此,学校的众人也得领男爵的情,如果没有他及时报信,苏埃罗的众人恐怕会是整个学校最晚知道马贼消息的人。
陈汉生权衡了一番,兴奋地一拍桌子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们就是一支奇兵,在盗贼外围,说不定还能取得一些战果。就不知道这些雇佣兵实力如何,可不可靠?”
“实力如何,取决于我们怎样去选。可不可靠,取决于我们给什么条件。”罗玲微笑着说道。
“那么除了一点以外,就没什么问题了。”陈汉生说道,“你留下,我回去!这点没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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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有些破旧的小木屋里,到处都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卡兰达一身戎装从外面快步走来,和楼下几个人简单招呼,就直接上了二楼。这里的血腥味更浓了些,有张小床紧挨着窗口放着,一个头部和身上绑着很多绷带的人躺在床上。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那个伤员身上。他似乎在半睡半醒之间,身体时不时有些抽搐,还发出低沉的呻吟。
“里奥?”卡兰达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床前,轻声唤他。
“从前天晚上回来,里奥就一直没清醒过。”阴影里有个男人答道,“他只会迷迷糊糊地喊冷,还一直打哆嗦。我只能把他移到窗口下面。”
“是谁干的?马贼?”
“是的,他们要去黑山,和我们撞上了。”
“动手的人呢?”
“被里奥砍了脑袋,但临死反击也重伤了里奥。”
“亚当斯,怎么是你在看护里奥,卡特琳娜呢?”
“她……她去筹钱了。医生已经对里奥没了办法,说他挺不过两天,可请神教祭司施展痊愈术就要整整五十个金币。我们所有人凑在一起也只拿得出七个金币。”亚当斯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这是个身材高挑,皮肤黝黑的年轻人,虽然看上去面目平常,但是下颚和手臂上的几道爪型疤痕,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筹钱?哪来的钱?”卡兰达眉头一皱,瞬间想到了什么,“难道她又要动歪脑筋了?她去了哪里?”
“头,我们不知道你出去找活,几时能回来。可里奥的情况却一天天在坏下去,我们这些大老粗接不到任务就赚不到钱。也只有卡特琳娜能另外想点办法了。”亚当斯小声答道,“卡特琳娜没有明说,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是她把加梅罗一起叫走了,有他在,卡特琳娜吃不了亏。”
“这不是谁吃亏的问题。做佣兵要有佣兵的规矩!谁不知道卡特琳娜是我们蓝焰佣兵团的人,万一事情败露,我们的名声就毁了。我不管别人怎么样,也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只要成了我的人必须按照我的规矩来。”卡兰达压低了声音,但是语气愤怒。
她从脖子上摘下一根镶了一颗黄色宝石挂坠,交到亚当斯手里,吩咐道:“你去把这些拿去当铺,和老板埃尔南多说,务必当给我们五十个金币,这件事我卡兰达欠他一个情。拿到钱就去请祭司。”
“头,这根魔法项链可是你家传的啊。而且,它上次还救过你的命。”
“只是先当一下,总会赎回来的。”卡兰达挥挥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然而亚当斯神色很为难,他心中有数,佣兵们从来过得就是有一天是一天的日子,钱来得快也去得快,要是靠慢慢攒钱来还上这笔巨款,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还清。而当东西可是有时间的,过了时间当铺就能出手这些抵押品了。
卡兰达看到亚当斯愣着不走,催促道:“必须先救里奥,我们在他哥哥埃多临死前,做过的保证,你忘了吗?快照我说的去做。”
亚当斯无奈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里奥,又看了看卡兰达坚决的眼神,只得捧着卡兰达的剑和项链,跑下楼去。
卡兰达用手轻轻摸里奥滚烫的额头,也转身下了楼,她脸色阴沉地扫了一眼屋里的几个人,大声说道:“都给我听着,知道信儿的就老实告诉我,卡特琳娜他们去了哪儿,我必须在她惹出麻烦前找到她。”
第八十章 乱斗之局
“萧晨大人,这就是雇佣兵聚集的区域。”戈雅男爵的管家伊内斯先生,陪同萧晨和陈汉生走进了位于苏埃罗外城西侧的一片区域。因为佣兵团就等于麻烦,所以城主特别划出一片区域,把这些成天打架殴斗,酗酒闹事的家伙统统塞了进去。
萧晨为了保险起见,在去招募佣兵之前,特地先去拜访了戈雅男爵,详细了解了城里佣兵的情况和一些雇用佣兵的通行做法。男爵不仅推荐了几位佣兵,还慷慨地让伊内斯先生陪同他们一起去。
当萧晨问起卡兰达的时候,戈雅男爵露出古怪而暧昧的笑容道:“那可是一朵钢铁做的玫瑰啊,无数有想法的贵族和佣兵都被扎了手,有的,恐怕要痛一辈子呢。”
“你说的那个名叫卡兰达的美女就住在这儿?”陈汉生用手在鼻子前面挥了挥,“操,这可真是个插鲜花的好地方。”
佣兵聚集的这个街区,脏乱程度比商铺区域更胜一筹。空气中淡淡的屎尿怪味挥之不去,地上也布满了各种颜色怪异的水塘泥坑。如果说内城区是块棱角分明的宝石,商铺区就像是一堆乱石,这边则是一团说不出形状的泥巴。
萧晨三人沿着泥路往里走,之间周围三三两两的佣兵几个一堆,就那么闲着。有聊天打屁的,有推推搡搡的,有靠在门柱上晒太阳的,也有偷偷摸摸往萧晨这边瞅的。
萧晨很庆幸自己今天穿着一套正经的法师袍子,这袍子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威慑力,让很多佣兵流露出敬畏的神色。
“你们几个,把你们当家的都找来,就说生意上门了。特别是有谁认识卡兰达的,也通知一声。雇主点名要她。”伊内斯趾高气昂地吩咐几个凑过来的半大小子。这些脏兮兮的小家伙一般都是各个佣兵团的眼线,他们听伊内斯这么说着,马上一哄而散通报消息去了。
伊内斯看了看周围,换上一副恭敬地表情对萧晨说道:“大人,这边被那些粗坯弄得像猪圈一样。我们还是到前面的空地上里面去等他们吧,那儿地方大,气味好闻很多。”
萧晨他们压根没有注意,就在他们往里面走的时候,有两个人正窝在一条小巷口的墙角观察他们。
“一个法师,两个普通人。木头,这是我们的机会。”一个身材小巧的绿发女孩,小声说道。这女孩子的一头短发被一根灰布草草地扎着,身穿长裤,衬衫,外面套着一件马甲,腰间挎着一把短刀,如果不是说话声音尖细,看上去倒像个俊俏的小男孩。
“猫儿,我们不该去惹法师,我妈说过,法师会吃人。”答话的是个有点呆头呆脑的壮汉,他个子将近两米,光胳膊就比那女孩的腰还粗。他穿了件破旧的短衣,并没带什么武器,但是看看就知道,真打起架来,那钵大的拳头,远比一副流星锤更管用。
“别把你的死鬼老妈挂在嘴边,现在你跟着我,我说了算。你只要乖乖按我说的做就行。”见那壮汉没反应,她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道:“他不吃人。”
壮汉用一副死不相信的神情看着她,虽然啥都没说,但把女孩给气坏了,她低吼道:“要吃也是吃我,你一副皮糙肉厚的样子,他啃得动吗?”
壮汉眼睛往上一翻,思考了一会儿,咧嘴笑了。
“唉,木头,前面我说的行动方案,你还记得吗?”
“呃……,嗯……,我打你,一直打。”壮汉摸摸脑袋,挤出这么两句话。
“自然在上,我真是个白痴,竟然带你出来。”女孩以手捂脸绝望地哀号,她腿一蹬,像个兔子一样窜到了壮汉的身上,一个翻身就跨坐他肩头,两腿一夹,用力揪着他的头发说道,“我再说一遍,是追我,不是打我!我往哪儿跑,你就往哪儿跑。挥拳做个样子,但不许打到我!听明白了没有,记住了没有!”
那壮汉被被扯得龇牙咧嘴,但是却连声音都不敢吭,一个劲地点头。
“然后,谁都不理,什么话都不说。知~道~了~吗~~”
“知……知道……哎呦。”壮汉表情痛苦地回答道。
女孩这才放开他草窝一般的头发,一个后滚翻落地,又跑到墙角探头查看。只见萧晨他们已经慢慢远去,她回身一拍大汉的粗腿,“跟我来,我们抄近路。”
伊内斯所说的空地,其实是一块佣兵们自己开辟出来,用来练武的场地。空地足有大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他们走过去的时候,不少佣兵就在那里锻炼身体或练习格斗。
他们几个在空地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等候各家佣兵团长的到来。
萧晨和陈汉生很快被不远处两个拿刀实战的佣兵吸引了。那两个佣兵身材相当,一个拿着长剑,一个拿着弯刀,乒乒乓乓打得有来有往,很是热闹。一大群佣兵在周围看着,时而大声叫好,时而破口大骂。
“老陈,听说你搏击很有两下子,看看那两人水准如何?”
“那用剑的力气很大,但是不够灵活,那用刀的比他强上半分。”
“你要是对上他们怎么样?”
“这种?”陈汉生呵呵一笑,“两个加起来我都不怕。”
“和我们护卫队比如何?”
陈汉生眉头一皱道:“除了季益君那小子和叶梓那丫头,其他人嘛,军队出身的,用上刺刀估计可以打打一对一,学生兵么,至少五个一组,配合长兵器,结成战术队形,才能一战。”
很快,拿弯刀的那个佣兵卖了个破绽,让对方一剑砍偏,力气用老,然后弯刀一划,就在对方大腿上狠狠划了一道伤口,再回刀一砍,对手持剑的手从腕部被一刀砍断。
鲜血狂喷,那佣兵顿时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大声惨呼起来。
从没见过这种血腥场面的萧晨心里一紧,不禁呼吸急促起来。
“我收回刚刚的话,如果这些佣兵都这么狠辣,五个护卫队员估计会被对方一个人赶鸭子。”陈汉生郁闷道。
“没事,只要我们花钱,这些狠人是站我们这边的。”萧晨脸色发白地安慰道。
“嘿。这些每天生事的家伙,总算做了件好事,给了我们一个好机会。”混在观战人群里的少女嘀咕道。
她抄起一块石头,看都不看就朝围观圈子的对面扔了过去,扔完就粗着嗓门吼了起来:“去死吧,暴熊佣兵团的蠢货们,打伤我们的人就别想竖着出去。大家打他们啊。”
然后她给“木头”使了个眼色,壮汉往前轻轻一使力,就有两个围观群众被张牙舞爪地推出了人群,扑倒在刚刚获胜的家伙身上,那还在享受胜利喜悦的佣兵不备之下,被扑了个嘴啃泥。
对面的观众自然也不是好欺负,一个神情凶恶的独眼汉子撩起袖子,高声喝道:“铁斧团的人耍赖,给我上,揍扁他们!”
一时间,场子大乱,至少五六十个人糊里糊涂地抡拳踢腿地干了起来。少女狡黠一笑,从地上抓了把灰抹在自己脸上,对壮汉喊了声,“来追我。”就径直向萧晨那边跑了过去。
萧晨和陈汉生看到佣兵们莫名其妙地打起了群架,不由都紧张了起来。佣兵们各自有朋友帮手,很快全场的人几乎都参与到了这场殴斗里。没一会儿,萧晨他们的四面八方都是打斗中的人影,让他们进退两难。
“这些该死的粗坯。应该让城主把他们都关进牢里饿上一个月。”老管家伊内斯除了抱怨,对这些人也无能为力。
“小萧,站我后面些。我们慢慢往出口移。”陈汉生捡起一根木棍,把伊内斯和萧晨都挡在了身后。
就在这时,一个矮小的身影一边叫着救命一边跑了过来,在她的身后,是一个让陈汉生都觉得头皮发麻的壮汉。
陈汉生想用木棍拦住那身影,却被她一低头避过了,紧接着那壮汉就踏步而来,一拳打断了棍子。
“好大力气!”陈汉生连退两步,双手拿着断棍,又迎了上去。
那小个子明显把萧晨三人当作了挡拳的障碍物,绕着萧晨他们游走,而大汉追打着她,像在玩捉迷藏。
“这是怎么回事。”陈汉生狼狈地躲避着拳头,几次出招既没抓住快如闪电的小个子,也没能伤到皮厚肉糙的大汉。
萧晨也奇怪,他明明往一边躲开,而那小个子却老是往他身边凑。这人不对劲,萧晨本能的想到,他再往那大个脸上一看,那人根本没有追杀别人时的狰狞,而是一脸做游戏一般的傻傻笑意。
在公共场合,没事偷偷别人身边凑的,只有一种人,小偷!
刚想到此节,萧晨往腰间一摸,空空荡荡,裹在衣服里的钱袋没了。而这时候陈汉生和伊内斯也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我的钱!”
萧晨着急地转头一看,那小偷化作一道黑影从陈汉生腰畔窜过,手上分明捏着三个鼓鼓囊囊的钱袋。陈汉生转身要追,却被跟随其后的大汉一撞,顿时往边上飞了出去。
第八十一章 敬服之心
办事丢过大笔公款的人,肯定能够理解萧晨此时的心境。萧晨和陈汉生两人随身携带了准备付给佣兵头子的订金,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六十个金币,这放在现代,就是相当于近四十万人民币的巨款。
这笔钱可以说每一分都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费尽了心思赚回来的,是用来援救学校里生死未知的同伴的。
眼看巨款被偷,雇用佣兵救学校的事情就要被耽误,萧晨大急,想都没想,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把所有可以调动的精神力化为恐惧魔法,向那小偷施放而去。这一击远远超出了他平日的水准,用完这个魔法,他只觉得头脑一昏,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差点喷了出来。
精神冲击无声无息,却像一颗炸弹一样以小偷为中心点爆发开来。随着看不见的波纹扫过全场,毫无防备的佣兵们突然就像被噩梦侵扰,纷纷惊叫着倒下。
爆炸中心的那个小偷软瘫在地上,起不了身,她颤抖双腿之间的地面已经湿了一大片。而那高大汉子跪在她身边,捂着脸,像小孩子一样大声哭号着:“妈妈,妈妈!”
“我是被冤枉的!他陷害我。”陈汉生瘫坐在地上,紧闭着眼,反复吼着这两句话,而伊内斯则跪倒在地上弓着背喃喃祈祷着什么。
恐惧之心魔法是不分敌我的,萧晨赶紧扶起陈汉生,大声喊他的名字。然而他依旧在似真似幻的梦境中挣扎了许久。
陈汉生回神时,发现自己靠在一块石头上,几乎没法用自己的双腿站立。他注视着萧晨走到小偷身边,捡起钱袋,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其他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萧晨收拾好钱袋,发现倒在地上的小偷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不过此时她脸上抹了灰,又被魔法吓得面孔扭曲,目光呆滞,完全看不出这个年纪女孩子应有的靓丽。
她似乎依旧沉浸在一个很恐怖的梦里,她身体不停地发抖,脸色惨白,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尖叫。他心中很有些歉疚,他知道,这个看起来就像个中学生的小偷身处魔法的爆炸中心,势必受到了最强烈的冲击,他的恐惧魔法虽然不会损害肉体,但是对于人的精神却有巨大的折磨,如此下去她被自己的恐惧活活吓死也是有可能的。
萧晨只得把她扶起来,重重地拍了几下她的脸颊,女孩在一声尖叫中醒来,看到萧晨又是一声更凄厉的尖叫,“魔鬼,魔鬼!”她一边大声重复着这个词语,一边连滚带爬地往边上逃去。
看来我的形象在她眼里已经和魔鬼相当了,萧晨暗自苦笑。
“魔法师先生,这是怎么回事?”这时候,卡兰达和其他几个佣兵头领来到了街口。一脸迷惑的卡兰达看着倒了一地的佣兵,还有形状狼狈的小偷,大声问道。
萧晨环视了一下这些佣兵头子,不着痕迹地抹去了唇角的一丝鲜血,微微笑道:“各位头领,你们得感谢我。我可是刚刚替你们解决了一场暴乱。”
魔法师的赫赫凶名和崇高地位,无疑来自于他们神秘莫测又让人恐惧的力量。萧晨今天的行为简直就是这种力量最好的注脚,那种难以抵御的恐惧让感受过这种魔法的佣兵们噤若寒蝉。
没有比力量更能说服依靠力量的人了。
那些头领们归拢自己的人手,抬走了受伤的人员,在老管家伊内斯的呼喝下,顺从地聚集到萧晨他们周围。卡兰达也扶起了依旧惊魂未定的小偷,带着那个大汉一起来到了萧晨面前。
“尊敬的魔法师大人,我已经问清了缘由。卡特琳娜是我的团员。她冒犯了您,但也受到了您的惩罚。请您饶恕她的罪过,归根结底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卡兰达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萧晨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周围的佣兵们也或者忐忑,或者畏惧地看着他,就像囚徒在等待判决。这让萧晨心中不免有了点得意,在这个世界魔法师真是说一不二的角色。得罪一个魔法师,在常人看来也许真得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卡兰达女士,我认识你,我们有幸喝过一杯。”萧晨平和地说道:“但我还是得知道,名声很不错的蓝焰佣兵团,为什么会看上我的钱袋。”
“这绝不是蓝焰佣兵团的意思,卡特琳娜急着找钱去救一个同伴,才犯了这样的错误。里奥是个英勇的战士,在上一场战斗里,为了掩护卡特琳娜受了重伤。”卡兰达安抚了一下着依偎在她身上,瑟瑟发抖的卡特琳娜,继续说道:“只要您愿意饶恕她,蓝焰佣兵团愿意只收一半的佣金,为您执行这次任务。”
萧晨道:“便宜一半吗?”
“卡特琳娜是为了队友才犯了错误,所以团队要为她承担责任。但我也必须对队伍里其他人的利益负责,所以只能做到这样。如果这还不能让您满意,其他的要求或者惩罚,就由我一个人担下了。”卡兰达不卑不亢地说道。
“这女人倒是个有担当的。”萧晨身边的陈汉生悄悄说道。
萧晨点点头道:“有点道理。不过我不会克扣你们的卖命钱,出于对勇士的敬意,我还愿意从报酬中预支给你五十个金币。我需要的回报是你们竭尽全力为我战斗。”
“你愿意救里奥?”刚刚还浑浑噩噩的卡特琳娜,突然像醒过来似地,吃惊地看到萧晨,“这,这可是五十个金币啊。”
“在勇士的生命面前金币算什么?更何况只是预支而已。如果你向我说明了缘由,就不用犯刚刚的错误了。”
“可,对你们这些大人物来说,佣兵不就是花钱买来送死的吗?要不是雇主不顾我们死活一定要走那条近道,正好撞上马贼,里奥也不会那样了……”
卡兰达一把捂住了卡特琳娜的嘴,躬身向萧晨行礼道:“您真是一位大度的魔法师,竟然如此信任我们。蓝焰佣兵团会为您死战到底的。请别在意卡特琳娜的胡言乱语,她恐怕受了些惊吓。”
萧晨有些同情地看着这个年纪最多和高中生相当的女孩子,拿出一个钱袋,放在她手中,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希望和我一起战斗的人,能成为真正的同伴。”
萧晨转向其他佣兵,大声说道:“你们见识了我的力量,也看到了我的慷慨,我现在需要一支令行禁止的军队!谁,愿意跟我来?”
一时间,小广场上人声鼎沸,从者云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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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可用啊。”陈汉生看着正在城外空地上麻利地整理行装的佣兵,对萧晨说道,“你也算做到恩威并施了。”
他们两个和军事组的几位战士,都牵着马儿,等所有佣兵集结完毕,就立刻出发,救援学校。
“金币的作用才是主要的,不过除却金币之外,人还是需要很多其他东西的。有时候,给他们一点尊重和同情,会带来很不一样的结果。”萧晨拍了拍自己那匹黑马,拿出一些豆子喂到它嘴里。
“我以为这些滚刀肉不屑于被人同情呢。”陈汉生哈哈笑着说。
“没有人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只是很多时候同情的方式不对罢了。”萧晨耸肩道。
“二百三十人,分属六个佣兵团。其中五人拥有斗气,两人拥有血脉力量,还有一人是拥有精灵血统的魔弓手。”陈汉生翻着最终的名册,感叹了一句,“卡兰达的队伍虽然只有十二个人,但是居然有两个人拥有斗气,一个人拥有魔熊血脉,半精灵箭手也是他们的。占据了高端战力的一半,真是强悍。”
“有了这些人助阵,我们回去算是可以有所作为了。”李天锐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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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时分,罗玲带着留守的众人来给他们送行,无论之前大家有多少矛盾,此时都只剩下了祝福和嘱托。
“萧晨。”罗玲唤了他一声,径直向路边的一片小树林走去,萧晨见状,赶紧放开缰绳,也跟了过去。
透过稀疏的树桠,前方是一片广袤的平原,穿过这座平原,在通过远处的森林,就将回到学校所在的地方。
“你应该知道,其实我想跟着这支队伍回去。”罗玲注视远方说道。
“这是战争,不应该让女人掺和进来。”萧晨站在她身后,有些大咧咧地答道。
“生死之战是不分男女的。而女人一直就比男人更能生存,我们该狠的时候比你们狠得多。特别是,我们要保卫自己最珍爱东西的时候。”
萧晨挠了挠头,没有争辩。
“呵,你以为我对打生打死有兴趣?或是和戈雅男爵扯淡做生意有兴趣?我现在最希望窝在上海的家里,裹着被子,吃着零食,看着片子。哼,我还有好几部电视剧没追完呢。”
萧晨呵呵笑了起来,他突然有些喜欢罗玲把心中的东西发泄出来,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共鸣呢?
“我讨厌这个地方,我想回家!”罗玲的语调里泛起了一股酸楚,“可这里离家最近的东西,就只有学校了。”
萧晨看到罗玲转过身来,他背着光看不清,只是觉得她眼睛里似有点点晶莹,“答应我,保护它,保住它。”
“你放心,我一定做到人在城在……”
萧晨话说到一半,被罗玲的动作一惊,她靠了过来,伸手解开他腰间的那把火花剑,要将它往上系一点。她的动作不太自然,手法也有些生疏,试了几次才选定了合适的高度,“你接下来要骑马,剑得挂得舒服一些。”
罗玲凑在萧晨的跟前,微微弯着腰,几乎贴在他胸口,一头秀发抵近他的下巴,一股淡淡的发香自然而然地飘到了他的鼻尖,留在了他的心田。
“这样就好了。”罗玲拍了拍剑鞘,站起身来,却发现萧晨的眼眶有些红。
“你怎么……”她竟也有了忘言的时候。
“啊,你得照顾好自己,不要逞强,万事小心……”萧晨别过脸去,一口气嘱咐了好多话。
“呵呵,你好像把我该说的都说完了。”罗玲抬着头,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他。
“呃,我其实是想说……”
“保重。”她轻轻地拥住他,又紧紧地抱了一下。
也许是很久,也许是一瞬,等萧晨从呆滞中恢复过来的时候,罗玲已经平静地站在他面前了。
“这只是祝你好运而已。”转身离去时,她如此说。
第八十二章 求援之行
李佳,杜眉和石浩一行三人骑着马在山道上缓缓前行。李佳明明白白地感觉到,前面带路的那位名叫阿方索的老骑士态度十分怪异。他对他们脸色比冰山还难看,但却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接待李佳一行,好像是他十分讨厌,又不得不做的一件事。他那副不情愿的模样,看上去就像一只被强按着头喝水的驴子。而跟在前后的几个士兵则一脸紧张和防备,时不时往他们身上瞟来瞟去。
杜眉明显也感到了这种怪异的气氛,她有些害怕地问道:“他们好像不太欢迎我们。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要害我们啊?”
李佳温和地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们才三个人,他们真要害人早该动手了,在我看来,他们倒好像防着我们呢。”
杜眉非常小心地偏头瞅了瞅她边上的一个骑兵,正好和他对上了眼,那人满脸横肉的样子,让她心猛地一跳,“啊”地一声发出了短促地惊叫。
李佳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暗暗摇头,学校真是没人可派了啊,这样的小姑娘怎么成事?他不禁又想起了那个美丽又有活力的身影……她可不会这样。
“喂!你对女士礼貌点,懂?”石浩听到杜眉的叫声,往回望去,正看到那士兵盯着杜眉的样子,马上虎起脸,用不太熟练的语言大声说道。
李佳本想让石浩别轻举妄动,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但没想到,那个士兵被说了以后,连回话都不敢,马上低下了头,一声不吭。而领队的阿方索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这些土人看来都欺软怕硬,不能对他们太客气了。”石浩略带鄙夷地说道。
“石大哥,你可一定要保护我啊。我出来的时候,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凶。”杜眉不太熟练地拨了拨缰绳,让马走到了石浩边上。
“你放心,有它在呢。”石浩指了指身后的枪,做了个让她安心的表情。
“嗯。”杜眉连连点头。
“我早说过,贸然求援之类的事,就是热脸贴上冷屁股。没有足够好处,谁会帮你打生打死?在这个世上活着啊,一切的一切还是得靠自己。我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在学校里布置巡逻,训练民兵,而不是来见这个什么子爵。”石浩有些烦闷地说道。
“可是,委员会说我们还是拿得出一些东西和鲁伊斯子爵交易的。再说我们也是他最近的邻居,如果山贼一直在周围游走,对他的领地也会造成巨大的损失吧?”杜眉小声分辩道。
“那可不好说,也许他就想着要坐山观虎斗呢。这些异族人长得就怪里怪气,怎么看都靠不住。”石浩冷哼一声道。
“别忙着下结论,先见到正主再说吧。”李佳遥望了山头上黄色石头垒起的城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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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那座城堡主楼上层的一件房间里,李佳朝思暮想的人儿正从一个狭窄的石窗口收回目光,看向屋子里的坐在茶几旁的鲁伊斯子爵。
“好了,亲爱的赛琳达。阿方索已经去接他们了。要不是你坚持,我正应该在生病,你知道,一听到战争的号角,我就容易发烧。不过,即使我见了他们又该如何呢?我可不是你的父亲,封臣无数。忠心的老阿方索是我身边唯一用得上的骑士了。你难道想让这可怜的老家伙和上千个马贼拼命?”鲁伊斯子爵靠在椅背上,很优雅地双手交叉着,笑眯眯地看着一身劲装的赛琳达。
赛琳达的红发被盘了起来,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她身着一套考究的黑色皮甲,腰间还挂着一柄长剑,看上去英姿飒爽:“鲁伊斯叔叔,你应该知道,那些马贼的头领是卡迪斯。”
“以前他还是你父亲侍卫的时候,我见过这个小子。有些粗鲁,充满了山野气息,但是很精明。也许马贼的生活比侍卫更适合他。”
“他和我们家族脱不清关系,你知道这一点,其他人也知道。这个消息,也许哪天就会传到某些暴怒的魔法师耳朵里。”
“你父亲不会落下什么把柄的。”鲁伊斯子爵笑得很温和。
“把柄是用在遵守规矩的人之间的。魔法师们……又有几个在乎规矩的?”
“也许你应该更加信任你的父亲。相信他会处理好这些事。魔法师也好,贵族也好,马贼也好,你父亲一辈子和过很多这样的人打交道。而你,上次我见到你的时候,还是个蹦蹦跳跳的可爱小姑娘呢。”
“可我没觉得他做得多好。阿里亚斯家族的名望,现在还剩多少?他在王都的那些日子,除了留下一个花花公子的名声,还做了什么?说是来巡视领地,却和领民起了冲突,现在还要和魔法师结怨。”赛琳达明显有些激动了,红色的眸子像是要燃烧一样,“阿里亚斯家族需要的是更多的盟友,而不是莫名其妙的敌人。我觉得,他用马贼去试探不知底细的魔法师,是个大错误。他……我真不知道他怎么了,他有时候表现得像个懦夫,有时候表现得像个疯子。”
鲁伊斯子爵依然十分平静,“你的父亲也许不像个狂战士,但肯定是个好阿里亚斯。”
“鲁伊斯叔叔,无论如何,在这件事上,我……我必须为家族做点什么。”
伊鲁斯子爵注视着她的眼睛,但是赛琳达却毫不退缩。
“真像。”他笑道,“卡迪斯是一匹野马,你的父亲都未必驾驭得住他,我们更加拦不住。而且,据我所知,这次黑山地区像样的马贼团几乎都来了,损坏的魔法师城堡,离家的魔法师,魔法师聚集的财宝,你知道这会让马贼们眼红到什么程度。如果卡迪斯现在想停下,他的脑袋一定留不到明天。”
“我从没想过要阻止卡迪斯。”赛琳达走到鲁伊斯子爵身边,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很认真地说:“但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加入这场战斗的机会,一个站在魔法师一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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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里阴暗而狭小,毫无想象中童话故事般的浪漫。尽管是白天,光线只能通过走道一侧的狭长窗洞照射进来。李佳三人跟在阿方索身后,走在一条暗红色的地毯上,阳光把地毯隔成一段段明暗相间的格子,再加上廊柱上的晦涩浮雕,墙上的陈旧挂毯和立在墙角繁复陶器装饰品,让这段路程显得神秘又诡异。
来到通道尽头的一扇门前,一位早已等候的侍者推开了房门。阿方索往一旁侧立,用手指望里面点了点,却不和他们说话。
“等等。”李佳见状有些犹豫,有些阴森的城堡给他相当不安的感觉。
“都已经到这里了,有什么可等的。怕死我们就不来了。”石浩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当先走了进去。
他的声音在抖,恐怕心也是,李佳敏锐地发现了石浩的害怕。只有弱者才需要不断用语言鼓励自己,而强者……,呵,此处的三人,恐怕都与强者搭不上边吧。他琢磨着石浩逞强的原因,转念间就明白了,地精事件之后的石浩,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希望证明自己是个有勇气的人。
在这个新世界,每个人都不得不去证明点什么。
杜眉看了看两人,可能觉得还是石浩的枪更有安全感,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也跟了进去。
李佳看了一眼阿方索,只见他嘴角隐隐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他能从这个表情里看到满满的恨意。
他到底在恨什么呢?
等三人都进了房间,阿方索也跟着进来,关上了身后的门。
这是一间会客室,里面并没有人,两排简易的沙发相对而放,中间是一个茶几。房间的一侧有几道比走廊稍大的窗洞,但是因为木窗打开,又没有玻璃或窗纸,冷风伴着轻轻的呼声钻了进来。不过还好,房间的另一侧,壁炉里燃烧的炭火,带来一些暖意,也让房间亮堂了一些。
李佳看了看阿方索,老骑士进了这个房间以后,就把他们当作了空气,自顾自像站岗一样,站到了另一扇门口。
主人没来,三人只能参观房间里的陈设。李佳注意到房间的一面墙上,有一副油画,是一群身无片甲,手持利斧,肌肉雄壮的战士,正在屠杀一些铠甲精良的敌人,这些人作战野蛮,神情疯狂,有的敌人被他们撕成了两半,有的敌人被他们拧下头颅。
“这些战士好可怕。”杜眉看着风格写实的画作感叹。
“再可怕用得也只是斧子罢了。”石浩抱着枪说道。
“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狂战士吧。”李佳若有所思道。
“这是我的祖先里尔·贝丁亚尼,追随梅洛·阿里亚斯大人和黑龙帝国作战的事迹。啊,就是画中扭断敌人脖子那位。他是阿里亚斯大人的左膀右臂,战胜过数不清的敌人。可以说这个国家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源于这些狂战士们的斧子。”一个清亮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三人看到阿方索身边的那道门开了。一个身着紫色对襟长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长袍有些修身,胸前,下摆和袖口都有金丝绣花。领口露出花领白衬衫,下身是褐色的长裤和短皮靴。李佳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颇为英俊,风姿也十分优雅,一头披散的银发加上蔚蓝色的眼睛,很符合电视剧里的那种贵族做派,和画上的那位祖先完全是两种生物。
中年男人走到会客室的中间,微微抚胸行礼道:“欢迎你们,来自魔法师城堡的客人们,我就是菲尼西亚子爵鲁伊斯·贝丁亚尼。”
第八十三章 血河之村
一队奔马从平原上呼啸而过。
当先的卡兰达对身边的萧晨道:“萧晨大人,中午我们就可以到达菲尼斯村休息。”
听到菲尼斯村,萧晨突然想起来,这里就是罗玲给他戒指的地方。当时他心情烦闷地看罗玲跳舞,那个篝火前的身影一直深深地刻在他的脑子里。然而现在,这些和那个拥抱相比,都褪色了。
回味起那种感觉,竟让萧晨起了些患得患失的心思。不过,萧晨本质上还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他很快回过神来,对卡兰达道:“后面的人和马还受得住吗?”
“人还好,马需要恢复马力,否则撑不下去。”卡兰达答道。
“那就让大家稍微减些速度,中午就在菲尼斯村休息进食,时间不要超过两个小时。”萧晨答道。
和卡兰达说完话,萧晨低声对陈汉生说道:“老陈,我觉得还是得要你来指挥。本来你就是军人,又是这次出来的负责人。何必让我这个外行来发号施令。”
一旁的陈汉生嘿嘿一笑道:“我是当过兵不假,李天锐,蔡龙他们几个也是如假包换的军人。可是你说说,我们能让后面那群家伙服气吗?小李你能管住这两百多号人吗?”
李天锐摇摇头,“我哪儿成啊,昨晚宿营的时候,随便出来一个找我放对,就把我搞倒了。更别说他们有斗气的了。”他捋起袖子指指,手臂上青了一大块。
“我们当中,还是老陈最厉害,和那娘们斗了个不相上下。差点就把她压地上了。”蔡龙笑着说。
“她让我了,都没用斗气。”陈汉生难得有些脸红,也不知是什么缘由,“人家还感念萧晨饶过那小姑娘一马,不能让我们的人输的太难看。但就我这两把刷子,还是服不了众。只有小萧你能放倒他们一大片,这就是实力。这些粗汉子就服这个。你放倒了几十人,你就最大。卡兰达干翻了另几个佣兵团长,她就可以当你的副手。你啊,就安心做首长吧。”
萧晨知道这也是实情,点头道:“那好吧。你们多担待。”
这时候,迎面跑来一匹马,萧晨一看,正是卡特琳娜那姑娘。之前卡兰达让她在前方做斥候,不知怎么地她心急火燎地冲了回来。
“头儿,头儿!”卡特琳娜一路嘶声大喊着卡兰达。她把马赶得很急,堪堪要和大队撞上,才把马拨了回来。萧晨看清了她的神色十分惊恐,比上次中了萧晨的恐惧之心也差不了多少。
正值卡兰达视察后队结束,打马回到前头,她清喝一声:“怎么回事,好好说话。”
“头儿,萧,萧大人,不好了。前面的村子受到了攻击,村里人好像……好像都被杀光了。到处都是血和尸体,实在,实在是太惨了……”
卡兰达面色一沉,问道:“发现敌人没有?”
“我绕着村子跑了半圈,没发现动静。就从大道穿过了整个村子,没有活人,连只活鸡都没有。”
“屠村?谁会干这种事?”萧晨和陈汉生等人都露出难以置信之色,问起卡兰达道。
“马贼!一定是马贼!这些该死的杂种。”卡兰达捏紧了拳头,手中马鞭的手柄顿时成了靡粉,“不过附近的马贼不会做这么绝,他们还需要村里人供养。一定是其他地方的马贼从这边过境,才会下这种毒手!”
“大队放慢速度,谨慎前进。卡兰达,往各个方向派出更多斥候,探探清楚这股马贼的动向。”萧晨脸色沉重的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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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阳光照射在村口一大滩血迹上,蒸腾起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萧晨踏进这个不久之前刚刚来过的村子,发现已经完全无法认出这个地方了。到处都是被砍杀的尸体和破碎的残肢。耄耋老翁在自家院里身首异处,壮年的汉子连人带武器被砍成了几段,两三岁大的婴儿被钉死在墙上,更加凄惨的是女人们,满身血污,不着寸缕地躺在光天化日之下,死前不知道被多少人糟蹋过。
血真的流成了河。
这些满是恐惧和痛苦的脸,不久之前还拿着美酒和面包欢迎过他们。
萧晨甚至在一个院子里认出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他抱过她,他给她吃过糖,可现在他只找到了她的半片身体。唯一剩下的那只大眼睛里早已没有了泪水,变得浑浊的眼珠空洞而无神。
然而,就是这样一只无神的眼睛,像一根铁棍,捅进了他的精神之海,萧晨瞬间进入了冥想的状态,脑海里一直求之未得的第二个魔法光球,就在此时破碎了,无数符文组成的光球消散在冥想空间中……
“妈妈,妈妈!”自己声嘶力竭的喊叫着,四周都是跑动的光影,无数人挥舞着兵器在砍杀。疯狂的笑声,尖利的惨叫,碰撞的声响不断绕在耳边。
跑,跑,往家里跑去。可是家里所有的东西都乱成一团,除了一滩血迹,没有妈妈的踪影。自己尖叫着往外跑,却撞上了一个提着刀走进来的男人,那男人的另一只手上拎的是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像妈妈的头颅?
“呦,还有个小的,可惜太小了些,不然也会是个美人啊。”男人有一头蓝色的长发,声音缥缈而邪气,“要不得赶路,到可以抓回去养着。浪费了……”
“把妈妈还给我。”自己扑上去咬男人的手,要夺回妈妈的头颅,可是那男人一脚就把自己踢开了,随后,就看到他扬起了一匹刀光。
世界扭曲了,慢慢陷入黑暗,只剩下撕裂的痛……
萧晨觉得自己真得被人从中间劈开了,身上疼得让他佝偻了身体。就在刚刚的那个瞬间里,他身临其境的体会着小女孩的每一份痛苦,看她所看,听她所听,甚至想她所想。
这就是第二个魔法“灵魂拷问”的力量吗?不,亲爱的天使,我怎么有资格拷问你呢?我愿意和你对话,安慰你痛苦的灵魂,还是叫它“灵魂解读”吧。
萧晨尽力向小女孩的灵魂碎片传递让她安息的信息,并告诉她,自己会为她复仇,杀死那个杀害她和妈妈的蓝发凶手。萧晨不知道亡魂是什么模样,有没有意识,但在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小女孩的意志慢慢从极度痛苦中解脱了出来,安于平静,归于尘土。
然而,萧晨又一次低估了自己庞大而过于活泼的精神力了,他突然发觉周围有很多和小女孩差不多的灵魂碎片,向他发出抚慰之意的精神涌来。
一时间,成百上千的画面和声音涌进了他的脑海,有些在战斗,有些在逃跑,有些被凄惨地杀死,有些被反复地凌辱。就像无数酷刑同时在萧晨的身上施展。
他跪在地上,双眼通红怒睁,嘴里发出尖叫,双手想疯子一样四处飞舞。一个正常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早就昏了过去,但是萧晨强大无匹的精神力,却又支撑着他的神智。几十种记忆,上百种感受,上千种痛苦,让他形如发狂的疯子。
陈汉生和李天锐跟在萧晨身后,先是看到他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就开始流泪,再过了一会儿突然张牙舞爪,状若疯癫。两人大惊失色下,想扑上去把他制住,可是没想到此时萧晨的力气出奇地大,两人轻而易举地被萧晨甩开,手上身上还被划了好几道血痕。
“让我来。”这时候,卡兰达听到动静,从院外飞奔进来,她提起斗气,一下欺近萧晨,然后一个手刀斩在他的颈后,萧晨终于晕了过去。
第八十四章 动员大会
学校大礼堂正在召开一场战前动员会。学校的青壮都被编成了守卫队伍,由原先的护卫队作为骨架,扩充到了三百人。现在除了轮值站岗的一些人以外,大部分人都坐在此处。
礼堂没有电力,即使所有的窗帘都被拉开,仍然显得有些昏暗,从稍微靠后位置看讲台,就有些模糊不清了。但是,这似乎并没有影响到目前的演讲者常霖,会场的气氛十分热烈。
季益君和叶梓坐在靠前的位置上,能很清楚地看清常霖鼻尖上的汗珠。他讲话时,肢体语言很丰富,时而有力地挥舞着手臂,时而俯仰着身体,显得非常有张力。场子里时常应和他的动作爆发出一阵阵笑声。
“……所以说,大家不用有什么心里负担。昨天我在和镇上的老兵聊天,他给领主当兵的时候,跟马贼干过好几场。
我就问了,你杀过马贼没有?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还真没有。
我说,是不是马贼武艺高?
他说,哪有,还不如我家那十几岁的小崽子呢。
我又问,那是不是马贼装备好?
他说,好多马贼都是穷的没办法才去入伙的。除了头领给分的马,所有的家当也就一把刀和一身衣服了。刀么,上场是战刀,上桌是菜刀。衣服么,上场是战衣,上床是睡衣。
那我就奇怪了,马贼那么烂,那你怎么杀不了马贼?
他叹了口气说,我没马,没他们跑得快啊。
听他这么说,我就更奇怪了,又问他,马贼不是很凶悍吗?你就没和他们真刀真枪的交过手?
他很不屑地看我一样说,马贼也是讨生活的,谁会来真拼命啊?都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马贼要能打,他天天骑马干什么?那马就是用来逃跑的啊!
我这才知道,马贼那么没用。
那老兵给我说了个故事,我们以前守一个小城,明刀明枪地往哪儿一站,马贼就躲没影啦。后来,镇民和我们说,要不你把长矛和盔甲卖给我们,你哪来的就回哪儿去吧。我们都奇怪呢,问他们准备自己上吗?他们说,哪用得着啊,在城墙上支个稻草人,披上甲,绑好矛,不就是是个士兵吗?我们这儿雾气重,马贼哪看得清?稻草人和你们做一样的事,还省饭钱呢。我们商量了一夜,决定把装备卖个好价钱。可第二天,他们倒不要啦,我们上城墙一看,竹竿的矛,锅盖的盾,席子做得盔甲,站岗的稻草人,都把城墙站满啦……“
“常老师真有意思。听他说故事真带劲,比其他领导有意思多了。”季益君乐呵呵地和叶梓说道,他伤好的差不多了,不过脸上还贴着创可贴,不敢大笑,每当常霖说到滑稽的地方,他只能用手掰住上翘的嘴。最近驻外机构都因为形势紧张撤了回来。佛洛罗镇的店子已经关门歇业,他就又回到了护卫队。
叶梓点头道:“大家都觉得常老师很平易近人,做事也有担当。听说他在农业组,下地,挑粪的事情可没少做过。没想到他演讲也这么厉害。”
“可不是。郭校长平时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很少见他露脸。”
“今天这么重要的会议,怎么郭校长也没来?”
“听我爸说,好像是佛洛罗镇的代表来了。有些居民想搬进来什么的。郭校长和其他一些委员都在开会呢。”季益君道,“哎,常老师来也不错,至少他笑话讲得比郭校长好。郭太严肃啦。”
“镇民想搬进来?为什么?”叶梓问道。
“这么多马贼聚在一起,要吃要喝。所以周围有几个小村子都遭殃了,你知道吧?”季益君手比在额头的位置说道,“佛洛罗镇只有那么低矮的围墙,好些人觉得不安全。想搬进学校来。”
叶梓琢磨了一会儿又问:“郭校长能答应吗?学校可是有很多秘密的。”
“谁知道呢!不过说起来,镇里可是有不少壮汉子的。如果能加入我们的队伍,战斗力提升肯定没问题!”
“你只想到壮汉了,可每个壮汉身后肯定是一家子家小。学校后勤压力也会大很多,不过把他们留在外面也很危险。”
季益君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听着常霖的讲话,呵呵傻笑起来。
讲台一侧稍远的地方,王济远和季勋两人也听着常霖高谈阔论。
王济远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当听到常霖讲笑话似的把马贼的实力说得一文不值的时候,低声喝骂了一句:“胡说八道!”
季勋轻声道:“常组长这也是提振提振士气,你也看到了,最近队伍里畏战情绪有些抬头。***都说了,我们要战略上蔑视敌人嘛。”
“他明明是在战术上也给蔑视了。”王济远扫了一眼台下笑嘻嘻的人们,“别看现在这些家伙心情都放松了,到时候真刀真枪一干,死几个人,崩溃得只有更快。”
“毕竟我们的主要力量还是学生,我们不能绷太紧了。这些天,我每天都会遇上好几个来求我帮忙想办法调出防御队伍的家伙。其他人也三番五次来问我会不会赢,损失会不会大。只有我家臭小子每天跃跃欲试,希望和马贼大干一场。”
王济远道:“怕死是人的本性,军队不是不怕死的一群人,而是清楚自己要干什么的一群人。我们的军队就是要把软蛋训练成合格的战士。就算现在他们还不合格,也应该用战士的要求来要求他们,而不是尽说哄小孩子的话。”
季勋叹了口气道:“其实,如果委员会能通过在佛洛罗村招募青壮的决议就好了。这些当地农民朴实、健壮,是不错的兵源。”
“他们未必比学生强。这些大字不识的村夫分清左右都困难。要训练好他们,只有更费时间。要想让他们和我们的人在同一个团队里协作,就更难了。”王济远道,“你听说农业组毁了一大块麦田的事了吗?不就是当地老农发现我们沤的肥好,觉得多多益善,自说自话浇了几倍的量,最后把麦苗都给烧了根嘛。”
“那你不支持招募他们?”
“不,我支持。”王济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季勋,“如果必然要死人,少死些我们的学生,总是好的。”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常霖一边用手绢擦着额头,一边走下台,来到王济远两人身边道:“王组长,季副组长,同学们反响还是不错的,希望对提升大家的士气有所帮助。”
王济远翘了翘嘴角,没说话。季勋发现快要冷场,赶紧道:“常组长辛苦了。同学们最近不容易,是需要好好鼓鼓劲。”
常霖笑道,“趁大家情绪高涨,王组长也给同学们说几句吧。”
王济远闻言点点头,就往台上走去。他身材挺拔,步伐张扬,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精悍之气,与之前圆头圆脑、和和气气的常霖形成了很明显的对比。场下的学生们,看到王济远走到台上,很自然地就安静了下来。
他环视了一下场下的人们,表情严肃而悲悯,然后开口说道:“我这里有个坏消息。就在这两天,有五个周围的村镇被马贼袭击了。两个村子有近半被烧成了平地,两个村子被彻底屠村,还有一个损失也十分惨重。据说有三百多人死亡,多几倍的人受伤。以往分散的马贼只是抢劫商队,但是当他们集中到一起,数量上千以后,他们就成了一股乱军,大家必须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场下的气氛愈发肃穆起来,虽然这只是王济远口中的数字,但是发生这样悲剧的地点里他们那么近,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也许这些数字还不够直观,毕竟他们是和我们接触不多的当地人。那我现在可以再披露一个之前一直在调查的问题,外事组的张弘和军事组的洪立峰,失踪已经近两周了。我们现在可以得出初步的判断,他们被马贼抓走了,现在生死不明,但是凶多吉少。”
“轰”地一声,场下的人们像炸了锅一样,知道张弘和洪立峰失踪的,只是护卫队少参与调查和搜索的人员,其他人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两个身边的人竟然可能已经死在马贼手里。
王济远等待着下面气氛的发酵,直到会场变成一个吵吵闹闹的菜市场时,他用更高的声音强调道:“所以,我今天只想明确一个事实,那就是马贼们很凶残,他们的所作所为是你们在上辈子无法想象的。他们之前能对那些村民和我们的失踪人员做什么,明天就能对你们做什么。不要抱有任何的侥幸。”
“王组长,你是在告诉我们,前面常老师说的,那些马贼的事都是假的吗?”下面有人问道。
王济远略微停顿了一下,整个会场也如同屏住了呼吸。他看了一眼常霖,后者神色如常,还对他微微一笑。
“不!”他大声说道,“常老师说的,恰恰证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只有勇敢地战斗,成为一个真正的士兵,才能让马贼退缩,保护我们的家园。我希望大家在之后的训练和战斗中牢记这一点。就在这里,就在我们中间,随时可能有人会倒下,但如果是为了给自己和大家拼出一个生存的空间,这个危险是值得冒的,也是不得不冒的。”
就在王济远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有个护卫队打扮的人从门外冲了进来,大声喊道:“报告王组长!东北方向的侦察队发现了马贼的斥候小队,郭校长下令,所有防卫队员马上进入最高戒备,王组长回委员会报到!”
第八十五章 追击之旅
萧晨感觉自己脸像被春风中的柳枝轻抚着,当他微微睁开眼时,发现那是绿色的头发,散发出的气息就像开满野花的草原。他下巴抵在那人的后肩上,脑袋贴着对方的耳朵。
周围是隆隆的马蹄声,随即萧晨发现身处马队中间,而自己被绑在了一位骑手身上。他觉得浑身酸痛,那是肌肉极度紧绷和疲劳的后遗症。被那些痛苦画面侵袭灵魂的时候,他的身体也受着考验。他试着直起身子,瞬间觉得腰腹的肌肉像被撕裂了一样,忍不住叫唤了一声。
骑手回过头来,萧晨发现自己原来是被绑在卡特琳娜那个小姑娘身上。他身材要比卡特琳娜高大半个头,一路过来趴在她身上,想必累坏了她。
“啊,萧,萧大人,你醒了。”卡特琳娜不知为什么,发觉萧晨醒了后,顿时紧张得有些结巴。
“你背着我多久了?”
“没,没多久,就一小会。”
萧晨摸了摸自己胸腹处的衣服有些潮,看来是贴着对方很久了,他又看了看天色道:“从我们离开菲尼斯村开始,就是你背着我吧?”
“他们都争着背你,可他们都太重了,两个人影响马力,我比较轻,骑术也比他们好。”
萧晨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道:“辛苦你了。”
却发现对方身体一颤,没有答话,反而用马鞭抽了两下马。
萧晨道:“好像你挺怕我的。其实我是个很友好的人,上次的是事情,真是个误会。我向你道歉。”
卡特琳娜紧紧握住缰绳,声音轻得像个蚊子:“都是我不好。”
萧晨从后面看去,发现她耳根红透了,脸颊也像个西红柿,倒是添了几分可爱。不过,对这样一个小女孩,他可不会起什么旁的心思。
“你别在意,我们那儿有句老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可不是针对你才用那个魔法的。”
“别说了。你……”卡特琳娜惊呼一声,手一滑,连马鞭都掉了。她也脸愈发红了,手里的缰绳越勒越紧,那座下的黑马不爽地摆起了头。
“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
卡特琳娜突然回头看了萧晨一眼,那碧绿的眼眸中似乎有……杀气?
萧晨突然意识到自己蠢透了,居然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老提她尿裤子的事。他呵呵干笑了两声,问道:“我们这是在往哪儿去?”
卡特琳娜却没有答话,她吹了个口哨,一匹白马从后面赶了上来,她从靴子上拔出匕首,一刀割断了捆在两人腰间的绳子,手一撑,脚一蹬,就翻身上了那匹白马。那矫健的样子,和刚刚结结巴巴的窘态完全判若两人。
一眨眼,萧晨身前的人儿就没影了,萧晨失了重心一下子扑倒在马背上,鼻子和马脖子来了个亲密接触,疼得他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周围几匹马上的佣兵都哄笑了起来,卡特琳娜也发出了格格的笑声,“你醒了,我得去和头儿报告。”
她一夹马肚子,白马撒蹄就跑,转眼就蹿了出去。
萧晨打马来到队伍最前面的时候,卡特琳娜已经没了踪影,卡兰达说她已经主动又做起了斥候。陈汉生等人看到萧晨醒了过来都十分高兴。
“老萧,兄弟们够意思吧?让个大萝莉背你,爽不爽?”蔡龙狭促地问道。
萧晨抬起一只手道:“要不要吓晕你,让你也爽一回?”蔡龙顿时闭上了嘴。
“还是你想来?”他看着李天锐,后者连连摇头,说道:“不过人家哭着喊着要背你,说不定,嘿嘿……”
“别瞎扯,人家姑娘是要名声的。”说完这话,他再不管讪笑的众人,而是问起卡兰达现在的情况。
卡兰达道:“我们正在追击马贼。根据痕迹来判断,这支马贼队伍大概有一百六七十人,从人数上看,我们猜测他们是几个马贼团在一起行动,离我们有小半天的距离。陈大人最后决定追击他们,把这支盗贼歼灭在野外。”
“带头的是个蓝发的男人。”萧晨微眯着眼睛说道。
萧晨话一出口,周围几人顿时一静,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萧晨为何下了这个断言。
“您使用了预言魔法吗?”卡兰达小心地问道。
“我看见了那时的场景。”萧晨说道,“这男人非常凶残,用的是一把弯刀,他出刀总是从下往上反撩,在村子里杀了很多人,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另一个悍匪是一个拿长柄斧的光头壮汉,他喜欢把人拦腰砍断。还有一个用弓箭的女人,喜欢像打猎一样杀人,每箭都射在人的头上。”
“迈斯!一定是‘蓝狼’迈斯,这家伙一向心狠手辣,从他的地盘去佛洛罗,必定会经过菲尼斯村。”卡兰达说着,看了一眼周围几个同伴,几人眼睛都红了起来,“终于让我们遇上他了。”
“迈斯,该死的迈斯,那光头肯定是鲁斯,这两个狗东西害死了埃多,我要砸扁他们!”巨汉加梅罗一拍大腿道。
“那婊子一定是‘隼眼’莫妮卡。巴斯蒂安就死在她手里。头儿,上次我们连她的脸都没看清,这次我们一定要为巴斯蒂安报仇!”亚当斯和几个卡兰达的队友都大声说道。有几个人甚至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这几个人都是周围的悍匪头子,不光蓝焰和他们有仇,我们几个团都有他们欠下的血债!”铁斧团的首领奥萨说道。马贼团和佣兵团就像是一对矛和盾,在过往的任务中,他们之间不知道冲突过多少次。
卡兰达看向萧晨,“大人。”
“我明白。”萧晨道,“我和你们一样,有仇要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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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萧晨潜伏在林子里,遥遥望着前方的小坡上马贼营地,马贼们在坡上围着篝火搭起了帐篷和简易的栅栏,篝火在夜色中十分明显,火光把营地里走动的人影化得很大,映照在树上如同巨人在跳舞。歌声和嬉闹声隐隐约约地从营地里传出来,看上去真像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们在野外露营。然而想到这种静谧欢乐之中隐藏着一群嗜血的屠夫,萧晨就恨不得把这片营地变成火海。
马贼们经过白天的赶路、劫掠和发泄,似乎大都已经累了。没一会儿功夫,帐篷外的空地上,就见不到几个走动的人了。有不少干脆醉酒倒在篝火边上,露天呼呼大睡。
“萧大人,您的魔法可以打倒那堆篝火的位置吗?如果那种恐惧的力量可以从营地中间爆发,行动会容易很多。”卡兰达单膝跪在他身侧,小声问道。
萧晨闭上眼睛,不动声色地感应了一会儿,摇头道:“太远了。我的恐惧魔法没法够到那么远。也许我可以跟你们过去,然后在近一些的地方释放。”
“太危险了。既然您雇用了我们,在我们还没有倒下的时候,就不能让您冒险。既然没有魔法,还是依靠我们的刀剑吧。”卡兰达断然拒绝了萧晨的提议。
劫营这件事,在故事演义里可以说出千种变化,然而归结到现实世界,无非就是拔掉哨兵,放火烧寨,趁乱杀人,堵截逃路这么几项。
萧晨他们暗中跟随马贼们到此,用略占优势的兵力,在黑夜之中围上对方的营地,已经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如果这么打还打不过马贼,卡兰达他们简直可以自我了断了。今夜的关键,其实是怎样把损失降到最小。
萧晨等人和卡兰达在内的佣兵首领们商量后,把队伍简单的分成四组,由半精灵射手科尔带领三十来个箭手拔除哨兵和放火,卡特琳娜带着一小队人马负责夺取战马。卡兰达和陈汉生带领近百人的队伍负责突袭营地,萧晨和李天锐各带领五十人左右的队伍,守住营地向外的两条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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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晨带着队伍跋涉在林子里,因为他负责要堵的去路在营地的另一边,为了防止马贼发现他们的动静,只能绕出很大的一个圈子。
他走得稍有些慢,怕发出太大的动静,他身边跟的是卡兰达的副手,另一名拥有斗气的战士,亚当斯。不知为什么,他身上穿着锁甲,但走起路来到动静依旧比萧晨小很多,后面的佣兵们也是如此,一大群人走在落叶遍地的森林中,只发出轻轻的沙沙声。
萧晨心里颇有些忐忑,谁都知道打仗是最说不准的事情,也许很小的一件事就会导致结局和人们预测的大相径庭。不过为了保持首领应有的冷静,他不得不耐住性子,尽量表现得十分镇定。他不断从脑子里寻找各种理由告诉自己,胜利女神今天一定站在他们这一边。
他暗暗观察走在前面的亚当斯,这个年轻战士却是一脸自信。
萧晨忍不住问他:“亚当斯,看起来你信心十足啊。”
亚当斯脸色有些红,一脸的兴奋还没消退:“大人,今天就是迈斯的死期。我答应过里奥把迈斯的脑袋带到他的病床前面,我一定会做到。”
“你们感情真好。和其他人很不一样。像是……”
“像是一家人。是的,多亏了头儿。我们中有很多都是从小被她带大的。比如我,我的斗气也是她手把手教的。她就是我的姐姐,里奥就是我的弟弟,我们是一家人。”亚当斯笑着说道。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狼嚎,但吼到一半的时候,声音就嘎然而止。很快,林子里又传来了喊杀声和惨叫。
“糟糕,大人,他们提前发动了攻击。”亚当斯突然看着燃起火光色的天空说道,“一定是行动被发现了。”
萧晨额头在冷风里,生生冒出了汗珠,他想了想道:“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到达埋伏点。”
亚当斯点头,催促其他佣兵加快速度,此时,他们也顾不上隐蔽行踪,全都快跑起来。萧晨跑着,心里却有些担心,卡兰达和老陈没有做到暗中突袭,这回会不会要直接面对有准备的敌人?那些凄厉的惨叫,让他又回想起记忆碎片中马贼们疯狂杀戮的身影,而他总是不自觉地把这些声音和老陈他们的面容对应起来。
这些疯子,真得是卡兰达他们可以对付的吗?
萧晨有些犹豫地对亚当斯说:“我们到达路口的时候,需不需要反冲进去,给卡兰达他们一些支援?攻坚的队伍会不会顶不住?”
亚当斯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道:“头儿和几位头领都是很强大的战士。光他们一支队伍,高手数量就超过了马贼。您可以放心,就算公平地摆开阵势,我们也不怕他们。”
“而且,马贼们现在处于劣势。”
“你怎么知道?”
“在战斗中,没有比混乱更致命的了,我听马贼的声音,他们到现在也没有组织起来,都是仓促应战。一定会被我们的人杀败的。”亚当斯肯定地说道。
第八十六章 袭营之夜
陈汉生弓着身子,像一只狩猎的豹子一样,往山坡的营地上冲去。空中既没有子弹也没有箭支,但是多年训练的习惯,让他本能地这么做。他手持一把五四式手枪,腰间还别着一把短剑,一边冲锋一边扫视着周围,那种久违的感觉,让他仿佛回到了老山前线,唯独缺了那震耳欲聋的炮声。
卡兰达双手横握那把大剑,护持在他身侧,她神情沉稳而肃然,和平时并没太多不同,好像这不过是一个普通平静的夜晚一般。但是陈汉生能够感受到,她其实是一座孕育待发的火山,只要那个迈斯出现,就会轰然喷发。
他们前后是潮水一般涌去的佣兵,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嗷嗷叫着,冲向了营地。虽然只有百多人,但的确气势如虹。
这其实是个有些尴尬的距离。冲锋的距离稍长了一些,又是上坡,冲到营地里面恐怕大家都会气喘吁吁,战力打上折扣。但是如果走得稍慢,又会让敌人反应过来,组织起防御。
可惜啊,谁都没想到有个马贼哨兵竟然有魔狼的血统,在月夜下,强大的生命力让他在被射中心脏后都没有马上毙命,还发出了临死的嚎叫。就这样,本该潜到更近处再冲锋的计划破产了。
营地已经近在眼前,里面都是慌乱跑动的马贼,头领在呼喝整队,喽啰们在匆忙迎战。
眼睛的余光扫过树梢,陈汉生突然觉得心中一紧,老兵的战场本能让他毫不犹豫地做了一个侧滚,一支利箭扎在他本来应该跑到的位置上,紧接着第二支箭射在他翻滚的印迹上。第三支箭看看要射在他身上时,一把大剑当空劈来,把那支箭劈在了地上。陈汉生借此机会一个起身,抬手就往那树梢连开三枪。
子弹打飞了几根枝叶,却没有击中目标,但一个人影从树叶后蹿了出来,向另一颗树跳去。
这才是陈汉生等待的机会,他瞄准那个黑影,枪口跟着它移动,一口气打光了剩下的四颗子弹。
只听噗通一声。
黑影栽了下来,伏在地上再不动弹。
“差点交待了。”陈汉生低声说着,摸了下被地上尖石磕破有些出血的肩头。他觉得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就是那种感觉,他怀念的那种感觉。
“好眼力。”卡兰达向他伸出了手,“这人的连珠箭不比科尔差,是个高手,八成是‘隼眼’莫妮卡。”
她给加梅罗使了个眼色,后者就向那个箭手落地的地方冲去。
陈汉生一把握住卡兰达那只有些粗糙的手,站起身来,看着她的眼睛道:“高手和死人永远只差一口气,继续吧。”
卡兰达点点头,长剑指向营地里最大的帐篷,大声吼道:“杀光他们!”
除了零星的袭击以外,也有一些马贼小头目组织起抵抗,更有个别武艺出众的马贼,在各个角落负隅顽抗。这些抵抗杀伤了一些佣兵,但是,最终都在卡兰达和几个佣兵头领突袭下土崩瓦解了。
卡兰达和陈汉生冲向了营地里最大的那个帐篷。一个投降的马贼告诉他,迈斯就住在这个帐篷里。她身上腾起了银白色的氤氲,那是斗气准备全力爆发的前奏。
“迈斯的实力和我不相上下,你最好别跟过来。”卡兰达一边奔跑一边说道。
“那加上我你就强过他了。你用得上我。”陈汉生挥了挥手枪,今天他已经干掉四个马贼了,那些马贼大都不是庸手,在和佣兵的对峙中被陈汉生用枪打死。这个世界的人即使身体普遍强壮,但如果没有强大血脉或者斗气,在子弹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我要在决斗中亲手杀了他,这才是我要的报仇。”
“和一个马贼决斗?你是在玩骑士游戏吗?”陈汉生反问道。
“你!”卡兰达对陈汉生举起拳头。
“报仇的结果和报仇的方法,哪个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们走。”卡兰达是佣兵,并不是骑士。让迈斯给埃多他们陪葬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来到迈斯的帐篷前,这个帐篷是用牛皮缝制的,上面用暗红的颜色画着诡异的图案。边角上挂着各种动物的角和人的头骨。
这家伙把人和动物都当成猎物,没有不同。陈汉生望着那些骷髅想道。
“让我来。”卡兰达双手握剑,往前虚劈,斗气化为几道剑芒把帐篷的正面轰成了碎片。
借着帐篷里淡淡的烛光,陈汉生发现了两个只裹了毯子的女人蜷缩在角落,面露惊恐地望着他们,但并无迈斯的踪影。
“该死。这家伙难道一开始就逃跑了?”卡兰达正想去询问那两个女人,就看到卡特琳娜跌跌撞撞地从外面冲了进来,她捂着腹部,满手鲜血。
“迈斯和鲁斯袭击了马厩,我们没能守住,他们杀散了我们的人,夺马往东边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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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萧晨他们紧赶慢赶跑到指定位置的时候,个个都有些气喘吁吁,空中已经弥漫着帐篷和树木燃烧的烟味儿,有些呛人。
这是一条从营地出来,从坡上直通前方平原的蜿蜒小道。小道的两侧都是树林。萧晨正站在里营地不到百米的地方。
砍杀嘶喊声愈加清晰了。这唤起了萧晨体验过的那些记忆,真实和虚幻自那个时候起总是交杂在他的感官之间。战斗的记忆和战斗的现实相互交错,只不过现在他不是一个旁观的幽灵,而是一个身处其中的参与者。
他扫过两侧略显阴森的森林,对亚当斯说道:“也许我们还是应该冲进去。否则他们如果从森林里逃走。我们会毫无办法。”
亚当斯耸肩道:“我们不可能拦住所有的人,如果有些倒霉蛋,在半夜里逃进森林……我说就让他们去吧。”
看到萧晨有些不解的望着他,亚当斯解释道:“大部分人宁可从我们这儿突围,也不会选择从森林里走。那样他们就必须放弃马匹,放弃马匹就意味着放弃食物,还有抢来的财宝。而且,这可是黑夜中的森林啊。虽然周围没什么魔兽,但这些倒霉蛋也会遇到野兽和毒虫。他们可能还会摔下山坡,陷入沼泽,或者会迷失方向。当他们中最幸运的那几个终于跑出森林的时候,对我们已经没有威胁了,只会是些饿得没力气的流浪汉而已。所以大人,我们只要挡住骑马成群逃跑的家伙就行了。”
“亚当斯,有人冲出来了!”这时候一个佣兵喊道。
萧晨一看,十来匹马从坡道上冲了出来,可是似乎只有一匹马的背上有人。
“马惊了。卡特琳娜没能管住所有的马。这家伙想混在马群里冲出去。”亚当斯拔出了自己的长剑。
“马蒂斯,你们几个,留下保护萧大人。其余地跟我上,留下这个家伙和马群。”亚当斯指派了几个佣兵保护萧晨,然后就带着大半的战士迎着马群冲了过去。
亚当斯的实力虽然不如卡兰达,但是也掌握了初阶斗气力量的强者,他冲在队伍最前面,越跑越快,在离那马贼二十米左右的地方,他用力一蹬,腾身而起,浑身散发着微微红光,举剑往那人当头劈去。
马群看到前方冲来一群人,就慢了下来,马上那人有些惊慌地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刀,作势要挡住亚当斯。
那家伙没有斗气,在空中的亚当斯露出一丝冷笑,他有自信,这一刀可以把人和马都劈成两半。
十米,五米,两米,只是在一瞬间,他们的距离就近在咫尺。然而亚当斯讶然地发现,对方尽管动作慌张,但是神情却平静地可怕,甚至他可以从那双深褐色的眼睛中看到一种猫戏老鼠的狭促。
当~~
一声巨响过去,不起眼的骑士牢牢挡住了亚当斯如虹的一击。
极大的反弹力让亚当斯倒飞而起,不过他临危不乱,接连挥剑,在半空中挡住了马上那人的几刀反击。
这家伙扮猪吃老虎,亚当斯一经交手,就已经发现,马上那人竟是鲁斯,他没有拿着自己惯用的斧子,而是扮成了普通佣兵。这根本就是个拥有斗气的强者,实力绝不在他之下。看来今天会有一番苦斗了。
亚当斯借着几刀交锋的反弹之力,快速后掠。可正当他快要踩在一匹马的背上,准备再给对方来一击的时候,突然有个黑影从边上一匹马的马肚子下飞出,撩起一道雪白的刀光。
亚当斯感觉自己的脑袋飞了起来……
萧晨在后面看到亚当斯如同战神下凡一样,给对方发出了雷霆一击,感觉浑身的热血沸腾了起来。冷兵器时代的战斗,才是真男人的战斗。看到对方挡住了那一刀,他甚至有些兴奋,在他的感觉里,这种棋逢对手的高手之战,应该像电影里那样来来回回打上几十个回合。至于担心,那倒是没有的,毕竟自己这边有五十对一的人数优势。
然而还没过了五秒钟,萧晨就如坠冰窟。亚当斯的脑袋被一刀砍飞,血像喷泉一样冲上了天。周围的世界如同冻结了一般,让他愣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做不出一个动作。
在他的注视下,之前躲在马背下的骑手一个翻身上了马。两个马贼举起了刀,哇哇怪叫着向跟在亚当斯身后的佣兵们冲去。
如入无人之境。
跟在亚当斯身后的佣兵都清楚了看到了这让人震惊的一幕,一个他们中间最强大的战士被敌人秒杀。
就在众人心神被慑,不知所措的时候,两个马贼已经冲进的人群。淡淡的荧光从他们身上泛起,这两个人竟然都是拥有斗气的强大战士。仓促应战的佣兵们远非他们敌手,顿时在刀光下死伤无数。
萧晨眼睁睁地看着就在前方五十米处,一朵朵血之花在夜色火光之间惨然绽放。他只觉一股寒气从头顶沿着背脊直灌而下。
一刀劈开一个高举斧子的佣兵,那个领头的马贼他这里望了一眼,萧晨看到他的眼睛时,只觉得看到了一头疯狂地野兽。
他释放了恐惧之心,据说这个魔法在望着对方眼睛的时候是最为强大的,但是一个正在野兽注视下颤抖的人,又如何能让敌人感到恐惧呢?那马贼只是心有所感地眯了眯眼睛,就拨马向他冲来。
此时,萧晨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逃!
第八十七章 困境之中
亚当斯说过,在夜里跑进森林的都是倒霉蛋。
萧晨现在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倒霉蛋,他就像只老鼠,哪儿地形复杂就往哪儿钻去。自己的夜视能力,是他此时唯一的倚仗了。
自大总是种出苦果啊,可怜的亚当斯绝不会想到他会殒命于此。如果当时他们谨慎一些,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过,这些后悔只是萧晨脑中的一个闪念,现在他不得不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对付崎岖不平的山路和密密麻麻的树枝。那两个该死的马贼认准了他这块肥肉,下马追进了森林。
后又追兵,前有艰途。而且不知道是否有魔兽在林中窥视?
他带来的佣兵死的死,逃的逃,现在只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个子佣兵还跟在他身边。这个脸上还长着雀斑的小子,提着一杆钉头锤,费力地踩着萧晨的脚印前进。
“马蒂斯,马贼跟上来没?”萧晨一边匆忙地前进,一边问道。
“好像把他们甩开了。”小个子往后眺望了一眼,黑压压的森林里看不出任何名堂,只有夜枭的啼声和远处越来越轻的砍杀声,“不过他们肯定还缀着我们。要我也追,你一看就是条大鱼,抓到你,他们就安全了。还能换赎金呢。”
“我们继续走,不能停下。马蒂斯,你应该扔了手里那家伙。”萧晨看到他那费劲样,没好气地说道。
“可这老值钱的。胖子答应过,他死了锤子就归我。这次他被劈成了两半,死的不能再死了。”
“算了。赶紧走吧。”萧晨无力和他争执。
“嗯……可是大人,他们都说你是一个强大的魔法师,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逃呢?魔法师不应该随便一指谁,谁就死了吗?”
“你见过魔法师吗?”
“没有。”
“那就闭嘴。”萧晨攀上了一个小坡,遥遥可以看到另一个山坡上的营地,离这边已经有两公里出头了。
“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往营地去。和头领们汇合就不怕了。”马蒂斯小声嘀咕道。
萧晨看着营地的火光,想到回去以后不知该怎么面对其他人,心中十分懊丧。不过黑夜中的森林太危险了,能够安全逃到这里已是幸运。他从小坡上走下来,一言不发地往北边走,准备绕开来路,向营地走去。
两人又走了一段,马蒂斯问道:“大人,我们能不能稍微歇口气。应该没人追上来了。”
他两个肩膀轮番看着钉头锤,但也累得够呛。
萧晨自己也累了,他已经在山地里奔逃了将近一个小时。就算他现在体质强健,力量很大,但也到了极限。他挥挥手,示意就地休息,自己走到一颗大树的树根处,靠着坐了下来。
马蒂斯坐在一块石头上,把钉头锤抱在手上,翻来覆去看起来,那神情真像在看什么珍宝。
萧晨一边休息,一边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越想越愤懑,突然看到马蒂斯的模样,不解道:“马蒂斯,佣兵团的战友死的死,逃的逃,你就一点也不伤心吗?”
“大人,这就是佣兵的命运。在该死的地方死掉,没什么不好的。他们死了,是神给他们的时间到了,我们没死,是因为神还需要我们。死去,就是投入神的怀抱,可不是什么坏事。”
“你难道不怕死?要真不怕,那你逃什么?”
马蒂斯哆嗦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以前遇到过的险境,他低声说:“可我还有个妹妹,如果我去了神国,就养不了她了。再有,祭司们也说了,求生才是自然的法则。寻死是要受到神罚的。”
萧晨没有说话,他突然觉得这些人相信死后能有归宿,倒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亚当斯大人和胖子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那神的‘自然花园’里了,不用受饿挨冻了。”马蒂斯紧了紧衣领说道,“大人,他们说,很多魔法师都不信仰神……”
突然,马蒂斯停住了话音,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胸口,一截锐利的刀剑从他心口处伸了出来,他露出极度痛苦的神情。那刀再一搅,他的脸色迅速地灰败了下来,眼神也没有了光彩。
“不用羡慕,你也可以去神国享福了。”一个人影从马蒂斯身后站了起来,一把将已经失去生命的小个子推到在地上,正是挡住亚当斯一剑的鲁斯。紧接着,另一个大汉也从林子里钻了出来,自然是蓝狼迈斯。
他们刚出现的时候,萧晨只觉得脚底发凉,心脏狂跳,如同陷入了一个噩梦。但是真的被两个拿着刀的马贼围上时,他反倒慢慢镇定了下来:“没想到你们还能追上来。”
“哼,我被叫做蓝狼,可不就是有这只好鼻子。”迈斯走到萧晨面前,用刀指着他道,“你身上的臭味再远也瞒不过我。”
“老狼,我们怎么办,劈了他吧?该死的法师,把我们的队伍都毁了。”光头鲁斯虚挥着弯刀,希望看到萧晨瑟瑟发抖,跪地求饶的样子。可是他失望了,萧晨依旧坐在树边,冷静地望着他们。
“绑上他,别给他施展魔法的机会。”迈斯道。
鲁斯从腰间拿出一根早已准备好的绳子,把萧晨的双手扭到背后,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再拖上一根绳子,把他牵在自己手里。
“走吧。尊贵的法师大人,你可要和我们呆一阵子了。”迈斯狞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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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里,所有的抵抗都已经被瓦解,大部分马贼被杀死,小部分逃走,还有一些做了俘虏。
不过,胜利并没有给大家带来什么喜悦。陈汉生,李天锐和卡兰达几人都神色凝重地站在亚当斯被斩杀的地方。
“亚当斯。”卡兰达双眼发红地捧着他的头颅,小心地放在他的身体旁。
陈汉生不知怎么安慰她,叹了口气劝道:“听说他死得很英勇,敌人用卑鄙的办法偷袭了他。”
卡兰达摇摇头道:“战场上没有卑鄙不卑鄙之说,亚当斯为轻敌付出了代价。不过,现在不是悼念他的时候,我们必须尽快找回萧大人。好几个跑回来的佣兵都说迈斯一路追着萧大人而去……”
这时候,巨汉加梅罗像拎小鸡一样,提着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包扎了腹部的卡特琳娜也跟在他后面,她看到了地上的亚当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倒在他身上抽泣起来。加梅罗也哀伤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那女人抛在陈汉生和卡兰达身前。那女人脸朝下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卡兰达蹲下,把那女人翻了过来。
尽管脸上满是泥灰和血迹,但是陈汉生依旧觉得,这是个很美的女人,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个女人和蓝焰佣兵团的射手科尔一样,拥有一双又尖又长的耳朵。女人穿着黑色的紧身衣服,身材曼妙,但是这种美感却被肩部和大腿上的两个弹孔破坏了。
“你就是‘隼眼’莫妮卡吧?原来你是个半精灵,难怪箭术出众。”卡兰达用手捏住她的脸颊,把她的脸硬扭了过来,“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告诉我,你们的撤退路线是怎么安排的,迈斯和鲁斯去哪里了?”
莫妮卡竭力想侧过头去,可是卡兰达的手像铁钳一般,逼着她看着自己。
“撤退路线?”陈汉生和李天锐对视一眼,有些不解。
卡兰达解释道:“迈斯这次安然逃走,莫妮卡则留下来断后。他们八成事先约定过汇合地点。这些狡猾的家伙总是在做事之前,留好后路。如果萧大人被劫走,一定就在那儿。”
“有道理。”陈汉生同意卡兰达的看法,“这比我们漫无目的地派人去找强多了。”
他也在莫妮卡身边蹲了下来,说道:“你最好老实交代清楚,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哼,你就是那个打伤我的家伙。”莫妮卡一眼就认出了陈汉生。
“不错。你知道我可不会对女人手下留情。”
“被你们抓住我就没想着活着回去。”莫妮卡冷笑道,“有种你们现在就杀了我。”
陈汉生又劝,“如果你说出来,我可以做主,饶你一条命。”
莫妮卡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说一个字。
“奇了。这女马贼怎么跟革命烈士似的,玩起坚贞不屈来了。”李天锐用中文问陈汉生道。
“她为什么要当烈士和我们没关系。”陈汉生对卡兰达道,“用刑吧,我们没时间和她耗着。”
卡兰达从腿上拔下一把匕首,没有一丝犹豫就捅进了莫妮卡肩上的弹孔。
莫妮卡的脸疼得刷白,死死摒住嘴唇不肯叫出声来,卡兰达把匕首往下一压一转,莫妮卡痛得就要从地上弹起来,却被陈汉生一脚踩在肚子上。
“迈斯……迈斯……,我不会……背叛他。死……心吧。”莫妮卡的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她吐出一口血,然后艰难地发出了声音。
“陈哥,这样不好吧。我们也有规定不能虐待俘虏。”李天锐小声说道,“再说她还是个女人……”
“你们这些娃子,都没上过战场,懂个屁。战场上可不分什么男女,只有自己人和敌人。照你这么想,早晚会被女色俘虏。听好了,一百个莫妮卡都没法和一个萧晨比。知道了吗?”
李天锐应了一声,皱着眉头道:“那我先去周围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卡兰达这时微微发动了斗气,匕首上开始凝结起白光,细小的气芒从匕首上爆发出来,向四面八方割入了莫妮卡的伤口。她终于坚持不住,发出几声闷哼。
不过即使面对这样的痛苦,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爱……迈斯……”
这时,双眼哭得红肿的卡特琳娜冲了过来,拔出腰间的匕首,在莫妮卡的脸上狠狠划了两道,又一刀斩下她的半个长耳朵,“我爱巴斯蒂安,我爱埃多,我爱亚当斯,他们就是我的亲兄弟,可是,可是都死在你们手里!让我看看你顶着这张稀烂的脸还有没有资格爱别人!”
“啊~~”莫妮卡这回真的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