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引病入体
罗玲坐在一个少女的身边，少女名叫杰西卡，只有十四岁，一天前开始发病，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少女一头白金色的长发，因此她脸上的黑斑被被反衬得尤为骇人。
她没有掌握任何超凡力量，所以抑制细菌的入侵，对她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少年人的新陈代谢比成年人更快，让她的病症来得特别迅猛。
杰西卡的父亲母亲和哥哥，都已经在之前几天里发病死去。由于她家中一直有人不断的病，所以始终无法拿到前去观察区居住的资格。尽管家人给她配备了口罩手套，在可能的情况下给了她最大的保护，但作为家中最后一个人，她还是倒下了。
罗玲此时感到很无助，虽然和少女相处的短短一天，但是她足以让她了解到这是一个多么乖巧的孩子。她很想帮她，但是却无能为力，因为普通人的精神力强度不够，不足以凝聚成灵侍。
但是她依旧想试一试，“杰西卡，我现在想有一个方法，也许能够救你去另一个世界，但是如果失败了，你可能会死去。你愿意试一试吗？”
“那个世界能吃饱饭吗？”杰西卡问道。
“当然可以。”罗玲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在那个世界吃喝只不过是一种享受而已，你再也不会因为吃喝的事情担心了。”
“可是吃饭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享受是什么意思？”杰西卡可能从来没有听说过享受这个词。
“你到了那个世界就知道了。”罗玲安慰她说道。
“我相信你，你是除了我爸爸妈妈以外对我最好的一个人，比我哥哥还要好。”杰西卡说道。
“谢谢。”罗玲露出一个笑容。
“那我们就开始吧。”罗玲开始施展灵魂之桥魔法，“一会儿，你会发现自己看不到我也看不到周围这间屋子，但你会在黑暗当中看到一座桥，你不要害怕，勇敢的走过来就可以了，这座桥就是通向那个新世界的道路。我没法到桥的那一边来帮你，过桥的路你只能自己走，但是我会在桥的那头等着你。”
“好的。我，我会勇敢的。”杰西卡说道。
罗玲手上释放出的微光，包裹住了少女的头部，她比过去任何一次施展着魔法时，更加小心。她用自己的精神力保护住了少女脆弱的灵魂，因为灵魂在离开自己身体以后，如果受到惊吓或是干扰，很有可能会受到无法恢复的损害，这就是常说的魂飞魄散。
罗玲在灵魂之桥的一头，焦急的等待着，她隐隐可以看到对面有一团微小的光芒正在犹疑和晃动。
它就像黑夜中的一点烛火，似乎一阵微风就能把它熄灭，慢慢地向这边飘荡过来。在空中移动对她来说非常困难，但是在罗玲的鼓励中，她坚定地前行着。
但是当光团飘上灵魂之桥的时候，突然开始颤抖起来。就好像周围无尽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影响了它。罗玲很清楚，这意味着杰西卡的灵魂离开了躯体，开始受到游离在空气中魔力的影响。这种影响即便对一个低阶战士都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这时候就像刀一样切割着杰西卡。
“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记得自己是谁，记得自己要到哪里去！”罗玲在灵魂中发出一声声大喊。
杰西卡在灵魂的状态下，没有能力回应罗玲的喊话，光球的外沿已经开始往外飘散小光点。这些光点不仅代表了杰西卡灵魂的力量，也包括了她的人格、记忆和情感。
如果这些光点代表着一些普通而零碎的东西，那杰西卡还能保持是她自己的意识，但如果失去的是那些重要的记忆和情感，这个灵魂就很难再被称为杰西卡了，罗玲和杰西卡正在进行一场赌博，赌注就是新的生命与杰西卡自己。
弱小而倔强的光点，竭尽全力地前进，终于飞过了灵魂之桥，跨入了一个光明的世界。
这个世界非常广袤，光点所到的位置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色。不光罗琳等待在这里，还有十多个男女站在她的身后。这些打扮各异，年纪不同的人，正是罗琳的灵侍们。包括宋鸿洋在内的所有人，都是这几天被罗玲吸纳到冥想世界中的。他们中实力最高的是宋鸿洋这位中阶战士，还有一位暗精灵中阶法师卡洛儿，其他人有低阶战士和法师，也有战士学徒和魔法学徒，和萧晨的灵侍质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不过所有人也都是修炼者。在杰西卡之前，还从来没有普通人被转化为灵侍过。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杰西卡的灵魂进入到这里，按照罗玲冥想世界的法则，她将在这里按照灵魂对于身体的记忆，变成她自己的模样。而这正是普通人变成灵侍的最大困难，受到损伤的记忆，还能不能完整呈现出一个人的样子？谁都无法保证。
那个光球飞到罗琳身前，扑向她怀里。然后就停留在那里，什么变动都没有了。
“杰西卡，杰西卡，能听到吗？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吗？可以的话回答我！”罗玲看着光球对它喊道。无论她喊多少遍，光球只是本能地围绕在她身周。
“罗老师，好像她没能挺过来，这个光球已经没有多少杰西卡真正的记忆存在了。”宋鸿洋说道。
罗玲点点头，脸上都是悲伤之色：“她是信任我的，这个光球中还存留着她的情感，我能感受到她的那种信赖和依恋，但是我还是辜负了她。”
“罗老师，不能这么说，说是命也好，运气也好，你已经尽力了。你救了我们这么多人，听说过去那些梦之塔的法师只会把最强大最有天赋的人收作灵侍，但是你为我们耗费了那么多宝贵的冥想世界。”
罗玲道：“不一样的。等你接近大师的境界，就会明白那是一种道路的选择，而保护你们就是我选择的道路。”
病房中，眼眶中充满泪水的罗玲伸手合上了杰西卡的眼睛。她站起身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晕眩，扑倒在杰西卡的床上，她试着撑起自己的身体，发现手背上出现了点点黑斑。
第一百零五章 制作疫苗
罗玲躺在床上，病菌已经侵蚀到了她的头部，她的身体基本上已经被破坏殆尽，除了在病菌吞噬身体的交界线上，她还能感觉到阵阵痛楚，其余的地方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但是她强大而细密的精神力，却渗透到身体的每个角落，观察身体衰败的过程，旁观免疫系统与魔化细菌的战斗，了解魔化细菌成长分裂的方式，在杰西卡死去后的一天半时间里，她放任病菌的侵袭，把自己的这具身体，当成了研究病理的活教材。
更难得的是，她把自己观察到的微观世界的这一切，在冥想世界中做成模型，然后投射到现实中。帮助研究小组的成员研究黑水病的机理。
十分钟之后，罗玲死了，精神力依旧存在着，它兢兢业业地感受着死亡之后细菌的变化，直到尸体彻底黑化。
就在她的病床外，是一个双层的淡金色护罩。护罩外面站满了人，很多人在奔走、记录和演算。有一个人背着手，静静的注视着里面，正是罗玲本人。
毛恺来到她身边问道：“又一次感受自己死去，我讨厌这种感觉。”
“你才死了两次而已，我已经有过四次这样的体验了。”虽然死去的只是一具分身，但是罗玲和毛恺却一遍又一遍地完整体验了这种疾病的痛苦。无论是细菌直接吞噬身体，还是各种此起彼伏的并发症。即使对精神力强大的他们来说，也是一种非常难熬的经历。
毛恺感慨地说道：“还好这里没有ICU给他们用来抢救，否则我宁可选择自爆，也不会反复去受那种罪。”
罗玲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选择赞同地点了点头。在这短短几天里，他们经历了太多的死亡，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而整个城市当中的气氛，一直交织在悲痛和压抑中，要在这样的环境下保持一个充满斗志的心态，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无论是乐观的毛恺，还是冷静的罗玲，现在看上去都比前几天带上了一些更加深沉的气质，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死亡是一种让人变得成熟的催化剂，即便是见惯了死亡的人，面临自身的死亡也不可能毫无触动。罗玲觉得分身每一次的死，对她来说都是一个蜕变的过程，只是在这蜕变和成长的道路上，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走到了哪里。
她寄托在分身上的那道精神力，穿越了护盾回到她的灵魂中。她抬起手，护罩之内产生了一个明亮的正能量光球，那些魔化细菌也迎来了自己的死亡。
等到罗玲自己做完清理工作，精灵法师狄宁过来说道：“刚刚你分身的那次死亡，解决了不少之前的问题，研究小组马上要开会了。”
因为这次严重的瘟疫，可能波及到大陆上任何一种生灵，所以精灵和人类合作地很密切，自打狄宁和玛雅回到绿林城以后，精灵们派来了更多的祭司和法师参与研究。虽然他们所用的方法和人类大相径庭，但是精灵对生命力方面的研究还是极有价值的。
三人来到隔壁的会议室，发现其他人基本已经到齐了，参会的有二十多人，主持会议的是科技部的郑源，他简明扼要的介绍了这几天的发现，然后说道：“这几天由于罗玲和毛恺的牺牲，我们对黑水病的认识上升了一个台阶。不过，如何治疗和预防它，我们还需要一条切实可行的路线。之前我们把预防和治疗分成两路，由两个小组分别负责，我们今天就要分别决定在这两个方面要采取的行动方案。”
预防小组的负责人是由郑源自己兼任的，他说道：“对于黑水病的疫苗，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方案。黑水病的魔化病毒实在太过强大，无法做出安全有效的疫苗。但是结合精灵的文献，我的小组发现黑斑病在各方面都要比黑水病弱上很多，尝试从黑斑病细菌制作疫苗，不失为一个方法。”
玛雅道：“在这方面，我和马格娜进行了一定的研究。人类和精灵在历史上都研究过消灭黑斑病的药剂。这些药剂被证明其中有不少都是有效的，我们也掌握了他们的配方。根据，你们提供的关于灭活疫苗和减毒疫苗的概念，我发现有好几种药经过改良以后，也许可以用来制作疫苗。”
“这就和用牛痘来制作天花疫苗一样吧？不过，你确定黑斑病疫苗形成的抗体，可以对抗黑水病的魔化细菌吗？这可完全是两个量级的东西，黑水病可以算一种生化武器了。”毛恺说道。
“所以在疫苗的使用上，要附加上我们的方案。”莫雷说道，“你说的没错，用黑斑病疫苗产生的抗体，对抗黑水病肯定是不够的。但是，我们只要有了这种抗体，就有机会强化它们。我们的几位法师和几位精灵们一起开发了一种医疗魔法，他是从精灵族的‘强健术’魔法改变过来的，它可以用魔法强化人的免疫系统。
这种魔法难度不高，持续时间有一天以上，我们有充足的法师，可以让接受疫苗的人，在一到两周内都保持免疫力强化的状态。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我们就能够保证这些人是健康的，可以把他们带离这里，让黑水病发展不出任何新的病人。”
因为有精灵在场，刘异生含含糊糊地顺道：“我有看到历史变迁可能性的能力，其他的历史上绿林城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件，但是帝国却爆发过两次大的瘟疫，并不是这种黑水病，但听上去的发展经过跟这次很像。那两段历史中，瘟疫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大陆的格局，看来源头就在绿林城公爵这里。当时，帝国就是用血脉强化加强体魄的办法来抵抗那两种瘟疫的。每次都有几种血脉的人对某一种疾病的抵抗力比较强，很多人依靠注入稀释过的血脉，变成无法成长的血脉侍从活过了那两场瘟疫。我觉得强健体魄的办法，原理和血脉类似，虽然应该效果不及血脉好，但是却没有后遗症。”
郑源问道：“我们有可能得到这种血脉吗？”
刘异生摇头道：“不可能，帝国可是花了很多力气，死了很多人才检测出有效血脉的。对黑水病，什么血脉才有用，不是短期就能够测试出来的，远水救不了近火。”
罗玲道：“嗯，听上去还是疫苗更可行。那你们具体准备怎么行动呢？”
郑源道：“前天陈汉生的部队到达以后，我们派出骑兵，搜索了周围的村落。发现了一个正在爆发黑斑病的村子，我们计划从那里带回足够的黑斑病人。然后从他们身体的血液当中提取黑斑细菌，再进行疫苗尝试。现在我们缺的主要是时间。”
听完郑源的叙述，不少人对疫苗研究的进展表示满意。
郑源又对罗玲道：“罗老师来说说治疗小组的进展吧。你们有没有什么设想，能够对疾病的治疗能够起到作用呢？”
第一百零六章 治疗方案
罗玲道：“目前按照我们的能力，很难有效研究出对抗黑水病的药剂。”
刘异生问道：“那些疫苗组用来消灭黑斑病细菌的炼金药剂有参考价值吗？”
罗玲摇头道：“黑斑病在这个世界是一种绝症，即便是从精灵们这里流传下来的药剂，都是杀菌药剂，而不是治疗药剂，是用来杀灭环境中的细菌用的，没有人能够承受那种药力。所以，在制作药剂方面我们目前还没有进展。
但是我们想到另一个切入点，从某种角度上面来说，黑水病的病菌比黑斑病更好对付，黑斑病是一种自然的疾病，它的病菌并不害怕正能量。黑水病的病菌，经过魔法强化以后，反而有了害怕正能量的弱点。
之前的研究一直有一个难点，为什么这种细菌明明害怕正能量，却很难被正能量洗涤消除？每次消毒需要十几到二十分钟时间，导致人体无法承受这种能量冲击？
不过我的分身死了几次以后，对于这种细菌本身有一种认识：在它的细胞膜外，有一层魔力形成的防御层。这种防御层能够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抵御正能量的侵入，让这种细菌能够生存下来。
但这个防御层并不是无懈可击的，我观察了它的结构以后，发现它是由两个相对扁平的半球组成，在半球之间有一条缝隙。”
罗玲一边说着，一边在空中投射出了一个魔化细菌放大后的样子。它就像一个微微张开的蛤蜊，这是那两片壳，挡住了正能量。
罗玲道：“我有一个设想，假如把精神力丝线，分割到很细的地步，避了两个防御层，携带着正能量，直接从缝隙刺入其中呢？
就在刚刚的那次死亡中，我在分身的身上尝试这种手段。发现结果是有效的。一旦被正能量直接刺入细菌内部，它根本没有办法抵抗正能量的破坏，在几秒钟之内就死去了。”
“那我们能用这种技术来治疗病人吗？”郑源问道。
“很难。要知道，黑水病的病菌主要存在于血液当中，它们在血管里是随着血液快速流动的。即便以我的能力在它们流动的过程中，抓住它们，然后刺入这跟丝线也是很困难的事情。我刚刚尝试了很多次，捕捉的成功率大概只有两到三成，而且这样的速度太慢，我消灭细菌的速度还没有他们分裂的速度快。”罗玲说道，“所以即便我自己用精神力来消灭细菌，也没能阻止分身的死亡。”
郑源道：“但是你的说法听上去是现在最有可能实现的一种治疗手段。”
罗玲道：“也许吧。但是肯定要在寻找一种更合适的方式。”
这天下午四五点时候，林立川队伍完成了今天的巡逻，把防区交替给前来接应的队伍以后，往绿林城的西门走去。这支队伍和几天之前已经很不一样了，虽然还是十三个人，但是其中的五个已经换了新面孔。包括徐立磊在内的五个战士，相继得病倒下，其中有一个已经去世了。这些人没有一个倒在战斗中，但是却都倒在无孔不入的病毒面前。
林立川现在代理了巡逻队队长的位置，不过最近逃跑人已经变得很少了，大部分人看到之前那些人的下场，已经放弃了逃走的打算。他们的工作变得稍微轻松了一点，至少不用每天动刀动枪了。
接近城门的时候，他们遇到三辆马车组成的车队。这几辆马车都被封闭得严严实实，上面还顶着金色的护盾，在它们周围是一脸肃然的骑兵护卫。
“又是找来的黑斑病病人吧？”尼莉亚望着车队说道。
“连续三天了，他们都快把周围所有黑斑病的病人都搬空了。”林立川说道。
“不过听说他们和那些病人讲，来了绿林城就有可能治好他们的黑斑病。”尼莉亚似乎有些不满，“但是黑斑病并不惧怕正能量，他们也没有展开对于黑斑病的研究。这是欺骗吗？”
“是不是欺骗并不重要，他们并不会因为呆在村里就治好了黑斑病。”林立川发现暗精灵还挺有正义感，解释道，“黑斑病每次爆发，总有一些能够自愈的人，这些人往往是得病人群当中，相对强壮的那些。把人接来这里以后，虽然没有真正有效的治疗手段，但是给他们好吃好喝保证营养，保证卫生。多少会提高他们的自愈率。这对大家都是好事，不是吗？”
“好吧。只是我的族人们习惯把话说清楚。你们人类还真是不一样。”尼莉亚道。
“你不觉得这是我们人类有意思的地方吗？”林立川笑道。
回城以后，队伍解散，林立川和尼莉亚一同前往治疗区看望徐立磊。在进入临时医院的时候，林立川被门口的一个告示吸引了。
“征求解决魔化细菌的方案？”他开始仔细阅读边上的说明，上面介绍了迄今为止的研究成果。并且说明了罗玲方案中遇到的困难。
就在那份说明告示的旁边还有一个架子，上面放着一个魔化细菌的模型。
“用正能量刺入缝隙吗？”林立川站在那里想了很久。
尼莉亚看到林立川陷入了沉思，不敢打扰，而是带着几分仰慕之色安静地看着他，她丝毫没有觉得林立川只是一个低阶法师，不应该介入这种中高级法师才应该涉及的课题。她现在对林立川有一种盲目的信赖，在前些天的战斗中，他表现出的能力有时候可以用奇迹来形容，那种超越一般法师想象的手段一次又一次地征服了她。
林立川在那里一站就是半个小时，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有点黑了。
“抱歉，我刚刚想到了一些东西，所以不知不觉就开始计算了。”林立川对尼莉亚说道。
“想到办法了吗？”尼莉亚闪着大眼睛看着林立川。
“好像想明白了，我刚刚在头脑中做了很多思维上的实验，按照我模拟的方式，有可能能够做成这件事。但是光想没有用，我需要有机会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林立川道。
第一百零七章 独特手段
尼莉亚说道：“我就知道你可以，我就觉得你比那些中高阶法师还要高明。”
“没有。”林立川做了个比方，“我只是比较熟悉精神力的各种形态，精神力就像是一种工具，其他人有的擅长用榔头，有的擅长用锯子，还有的人习惯用钻头。而我就像是一个制造工具的人，对各种各样的工具都有所了解，自己会打造它们，也会使用它们。在某种专业的工具上面，我不如他们熟练，但是综合考虑各种形态的精神力，我是有一定优势的。我想到的办法，要把精神给切换成不同的形态，然后组合起来运用。”
林立川带着尼莉亚来到徐立磊的病房。临时医院并不限制客人来访，毕竟对于很多病人来说，如果有朋友的鼓励，可能会让他们支持更久。像林立川这种法师，只要给自己施展一个隔绝毒素护盾，通过了临时医院的检测，就可以进入病区。
徐立磊毕竟是有低阶巅峰的水准，发病过程比普通人要慢一些，身上的黑色斑点比较零碎，现在还没有到病情最后的阶段。
林立川两人从外面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看一本当地人写的骑士小说，见到两人，他放下手中的小说，叹道：“这里人写的小说个个都是低配版的龙傲天故事，太没劲了。”
林立川道：“看来你的状态还不错。”
“等死而已。看着前面一个一个人完蛋，还是觉得很憋屈。我宁可在战场上被别人干掉，也不想待在这里慢慢等死。这种感觉就像掉进了一口井里，你能够看到天，但是出不去，而且你知道没人会来救你。
你可千万别得病，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不想死啊，真的不想死。”徐立磊反复嘟哝了几遍，自嘲地笑笑，“你看看，我还是想不开啊。”
“其实我是来救你的。唔，虽然说不上有多少把握，但是我还想试一试。”林立川说道。
“你吗？可以啊，老林，我就把命交到你手里了。”徐立磊说道。
“这么干脆？”林立川一愣，“你信我能医好你？”
“不信。”徐立磊毫不犹豫地说道，“但是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时候啊。也许你这只瞎猫逮得到死耗子呢？
再说如果不是你，我这条命，前两天已经交代在战场上了。现在就把它交给你吧。”
“好吧。我来解释下一会做法的原理……”林立川说道。
“停停停。你告诉我怎么配合就可以了。”徐立磊连连摆手，他不止一次听过林立川说那些奇怪的理论，每次都听得头昏脑胀。
“好吧，你躺下来。”林立川尝试着用他的方法，在徐立磊身上消灭细菌。尼莉亚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将手覆盖在徐立磊的大腿动脉上，然后闭上眼睛，就像睡着了一般，但是他的指尖却发出了微微亮光，笼罩住了徐立磊的大腿。
林立川没有解释任何事，所以，房间里的另外两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就这样一个小时过去了，尼莉亚突然发现徐立磊身上的斑点好像有一些减淡。她揉了揉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景。但是在她的仔细观察下，徐立磊身上的黑斑的确发生了变化。原本他脸颊两侧的黑斑已经渐渐褪去，逐渐消失无影。
林立川此时头上往外冒着汗，显得有些疲惫，但他还是坚持着，一直保持那个动作，一动不动。
查房的冯瑶正好走进房间，她对徐立磊的病情很清楚，看到这一幕，她捂住嘴发出一声轻叫，赶紧让边上的护士去叫其他人过来。
很快罗玲等人就闻讯赶来，不知不觉中，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屋子几乎就被站满了。这些人每个人身上都顶着发出淡淡光亮的护盾，就像一群拥挤在一起的灯泡。听到不停有人在小声议论，罗玲释放了一个静音结界，把众人包裹在了里面。不让他们说话的声音打扰林立川。
大约又过了一两个小时。满头大汗，就像水里捞出来一样的林立川，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此时此刻的徐立磊，脸上的黑斑已经去掉了十之七八，虽然还没有能够痊愈，但是房间里的任何人都能看出来，治好他的黑水病只是时间问题了。
林立川睁开眼睛，看到房间里有这么多人围绕着他站立着，也有些意外。
这时郑源已经迫不及待地发问道：“小林，你用的到底是什么办法？快给我们讲一讲。”
罗玲请一位精灵祭司对林立川释放了一个恢复精力的魔法，然后说道：“虽然我看得出你很疲惫，但是现在很多人的生死都分秒之间。请你赶紧和我们说一下，你到底做了什么吧。”
林立川点点头道：“我之前看到了罗老师和其他人总结出来魔化细菌的特点。发现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怎样有效的找到正能量送入细菌体内的方法。
我看到那些细菌是扁扁的贝壳状，就想到在一个空间里，如果两边有力量把它们挤压到一起，不断的震动和挤压后会发生什么呢？”
罗玲道：“一定是一个个细菌，被挤压到了一个平面上，因为他们是扁的所以一定是两个防护层对着挤压的方向，然后中间的缝隙正好在两股挤压力量的中间位置。这些缝隙也形成了一个平面。”
林立川说道：“没错。如果这时我们用正能量做成的刀锋，反复切割两个挤压平面之间的中心轴线，就有很大概率切入那些细菌的防护缝隙，把挤在中间的细菌们成片消灭。”
“所以你在他大腿的血管这么做？”狄宁问道，“可怎样保证你的力量能够压制住细菌但又不堵塞血管呢？”
林立川道：“这种细菌个头比红细胞大很多，我只要用精神力布成网格状的两堵墙，就能挤压细菌，又不太影响血液流动。我每次相隔大约两厘米的距离设置这样两堵墙，不断让他们靠拢挤压出一个平面，然后用一个极薄的带有正能量的精神力切割刀，在两堵墙中间反复切入，从缝隙里切碎那些细菌。完成这样一次操作，大概只需要十几秒钟。”
第一百零八章 独辟蹊径
毛恺道：“这个手段听上去难度很大。又是小到细胞层面的网格，又是比细菌还薄的切片，虽然我的精神力可以细微到这个程度，但是你现在还是低阶，还在锻神阶段吧？但这已经是分神阶段的本事了，你怎么做到这种程度的？”
林立川笑了笑道：“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凝神了很多遍，才有了这么比别人更强更细腻的精神力，而就在刚才，我竭尽全力将精神力向微观突破的时候，我领悟了自己的分神之道，我现在已经是中阶了。”
屋里的众人都很惊讶，对大部分人来说，突破一个大阶段都不是容易的事情，特别是非中国之塔的法师们，缺少科学有效的方法论，这更是困难重重的事，比如尼莉亚，已经在低阶巅峰徘徊了十来年，这虽然和精灵天生的慢节奏和不思进取有关，但是足以说明这件事的难度。
罗玲道：“你的说法很有说服力，我们抓紧时间开始尝试吧，看看大家能不能学会你的方式。”
事实证明，林立川就是一个怪胎，罗玲和毛恺组织了所有中高阶法师学习这个操作，一天下来能够学会这个精神力技巧的，居然都只有高阶法师。中国之塔这边，只有罗玲，毛恺，阿娜尔，格莱德，刘异生还有从河湾过来的另两位研究型的高阶法师学会了这种魔法。精灵法师中只有狄宁，玛雅和另一位精灵法师学会了这个魔法，加上林立川自己是十一个人。
罗玲，毛恺之类学会后使用起来的水平，比林立川更高一些。但像阿娜尔这种虽有大师境界，精神力控制却不太精细的法师，用起来这个技巧来还不如林立川利落。
第一批接受这种疗法的人，都是濒临死亡的病人。包括已经进入病症最后阶段的李天锐，他是得病很早的那批人，但是由于他自己一直使用正能量魔力，在自己身体能够承受的情况下和体内的细菌作战，所以才挨到了这个时候。罗玲和毛恺分别坐在他左右两侧，将手覆盖在他的大动脉上。这个过程说起来很复杂，但看起来就像施展普通魔法一样，只是法师手上的一团荧光。
罗玲又稍稍改良了这个疗法，她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改变治疗的位置，每次能够捕获更多的魔化细菌。她还安排了一名精灵祭司，为刚刚被正能量扫过的身体，施展治疗魔法。
人体被魔化细菌占领的部分，其实受到了很大的损害，很多器官其实已经开始丧失功能，精灵祭司的魔法正好在这时候修复那些损坏的部位。
李天锐的治疗延续了整整半天，半天之后，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罗玲和毛恺的精神都需要休息一下。
李天锐的身体已经从漆黑的颜色开始消退，有些成片的黑色已经变成了一个个小点。虽然黑色褪去的皮肤，看上去蒙着一层灰色，还是很不健康，但是已经没有原来那么吓人了。
与他一起接受治疗的，是另外五个危重的病人，经过半天的治疗状态也有了好转。
“罗老师，给你看个东西。”毛恺在休息的时候放下手中的杯子，伸手向杯中一挑。一条水流从杯中出来，在他手上变成一个慢慢旋转的水团。须臾之后，上面出现了一些高低起伏，看上去竟然是地球的样子，高山，平地，海洋，毛凯就像一个创世者，不断完善一个是栩栩如生的世界，接着，地球上面出现了颜色，它不再是透明的，变成了一颗蓝中带绿，绿中带黄的真实星球，如果把精神力放低到肉眼看不到的层面。甚至可以感知到树木，河流和湖泊。所有这些景物都是运动着的，它们不是呆板的雕刻，而是真实的模拟，“罗老师，你感觉到那种精神力的变化了吗？林立川想出来的这种治疗方式，把我们的精神力，放在极为微观的情况下面进行锻炼，对突破真实的界限帮助很大。我觉得很快就要达到大师的境界了。”
罗玲微微一笑，从杯子中挑起来一些水，那些水洒落到了毛恺的地球上，变成了千千万万个小点，融入在地球里，似乎看不出任何变化。但是毛恺的脸上却露出一丝惊容，在他的感知里，他的地球上出现了很多小生物，海洋里开始有鱼儿游动，陆地上开始有野兽奔跑，天空中开始有鸟儿飞翔。
甚至地面上出现了人类，他们结成了部落，开始生存和迁徙。
毛恺仔细观察了这些细节，发现这些小生命虽然略显粗糙，但却十分灵动，就好像有生命似的。
他叹了口气道：“神乎其技！我不信这里的其他法师在进阶大师的阶段，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不，他们那些大师也做不到！”
“我们毕竟是现代人，得到的又是梦之塔的传承嘛。”罗玲带着一点小得意说道，“不过，这些小东西和我这几天收入的灵侍有很大的关系。你之前劝过我说，不要招收这么多没有实力的人进入我的冥想世界，但是自从他们住了进来，开始在我的世界中建设劳作的时候，慢慢给了我很大的触动。我发现我的意识在不知不觉地体会他们的生命历程，这是一种原来非常难得的体验，但现在却唾手可得，对我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促进。”
罗林招招手，那个地球又化成了水，灌入了原来的杯子。
两人休息过后，又继续给李天锐治疗。稳定他的病情以后，毛恺去救其他的危重病人，罗玲个人花了两天时间，完成了后续的治疗。
后续的治疗工作就由他们这十一个人慢慢完成，其间郑源负责的疫苗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由黑斑病获得的灭活疫苗，配合其他的法术，真的起到了预防的作用。在两组人马的共同努力下。肆虐了绿林城十多天黑水病瘟疫，终于在一个月后，得到了彻底的清除。截止到这个时间，因为这场病而死去的人数，最后定格在了六百二十人上。
第一百零九章 统帅之心
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之外，旌旗招展，刀枪如林。城市的城墙有五米多高，在这个世界算是很低的城墙了。
城头上没有什么人，因为从下方不停有迫击炮的炮弹，一发发打在城头上，爆开朵朵火花。城里的士兵们已经被炸得胆寒，虽然对方的炮只有五门。但是这种前所未见的武器高威势惊人，已经彻底打掉了他们的士气。
城市的城主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向城外投降，却见城外的军队已经组织起了冲锋的队伍。当先的百多个战士，身材比身后的战士们高上一节，这些彪悍的战士身上，只穿戴了简单的皮甲，粗壮的腱子肉从皮甲当中鼓了出来，充满了压迫性的力量感，他们手中拿着斧子和巨剑，对着城内挥舞比划，还发出一声声响亮的嚎叫。
狂战士！
城主从来没有见过成建制的狂战士军队，他只是听闻过这些战士的强大和疯狂。没想到那位伯爵居然把这样可怕的队伍派到了他这处偏远的战场。
听说最差的狂战士，也有低阶的实力，如果狂化以后更是实力倍增。用屁股想也知道，这样的队伍绝不是他手下的乌合之众可以抗衡的。
他急忙点了一个部下，让他挥舞着自然神殿的旗帜，出城去向对方投降。
可没想到，使者刚刚从侧门出城，就被迎面飞来的火球炸成了焦炭。城主惊慌之中，看见城外对面山坡上的那个女人对他遥遥比了一个割喉的姿势，连投降的机会都不准备给他。
这正是卡洛斯伯爵在东线攻打格罗尼亚城的队伍。山坡上的女人自然是赛琳达，她是伯爵这支偏师的主将。
这已经是赛琳达攻打的第三个城市了。之前两个城市基本上没有经历什么战斗，就被她直接占领了。而格罗尼亚这个通往东部海港的小城市，是他们第一个真正发动攻城战的城市。
赛琳达和李佳从阿里亚克起兵出发的时候，手下只有一千多人的部队。其中一百多名狂战士，还有从中国人这里拿到的五门迫击炮，就是他们最依仗的东西了。
但是，塞琳达很快就表现出了她的贵族本色。她每攻占一个城市以后，就在周围征召大量的农夫和市民进入她的军队。倒不是她的军队有多受人欢迎，而是她一方面用威逼利诱，强行裹挟的方式，将很多人拉了壮丁。另一方面，大把撒钱，把路上所有遇到的佣兵都招入麾下。经过两个城市和数个小城镇以后，她的队伍像吹气球一样的膨胀起来。来到格罗尼亚城下的时候，她的队伍已经有了足足三千多人。虽然质量不敢恭维，但是至少气势非常吓人。李佳对他征召士兵的方式颇有微词，但赛琳达却说，这是贵族们历来打仗的方式。
“如果你能让中国人给我们大批装备气枪和气动炮，像你们那样训练军队，我可以不用抓这些人进我们的队伍。但是现在，你让我用几把小手枪和五门迫击炮，学你的方式打仗吗？
不要觉得我残忍，手里有什么样的牌，就该有什么样的打法。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不是你或者我，张张嘴巴就能解决的问题。”
于是李佳只能看着赛琳达，用贵族们的传统方式拉起来一支队伍。
站在城对面的山坡上，李佳说道：“对面的领主明明要投降了，为什么你把他的使者炸飞上了天？”
赛琳达甩了甩身后的披风，显得气度逼人，她正色说道：“我给了他一天时间考虑，并且告诉了他不投降的后果。他居然一直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那就怪不得我保持自己的诺言了。
守信不正是一个统帅最重要的品质之一吗？”
李佳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声音有些发颤：“难道，难道你真的要屠城？可原本用一句话就能让他打开城门的。”
“我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没有给自己机会。”赛琳达回身指了指坡下已经集结完毕的战士们，“作为他们的领主和主帅，我已经答应过他们能够得到什么。当格罗尼亚城主拒绝我的善意时，这座城市里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已经分配给了他们。没错，烧杀抢掠是必然会发生的结局，因为所有这个城市的人命和财富，都已经交到了我的勇士们手里。
我能够把已经给了他们的东西再从他们手里夺回来吗？那些财富不给这些忠诚于我们的战士，难道要让它们留存在那些对抗我们的人手中吗？”
“但是……除了财富，人命我们也可以留下来，派其他的用处啊。”李佳道。
“让他们去死，就是他们最好的用途。后面的安托利亚城，将会有一场硬仗，我的父亲从来没有指望我们打下这座坚城。但是，我必须做给他看，看到我的力量和能力。
所以，我们的精锐战士急要一场战斗，一场规模不大，但是像模像样的战斗来提升他们的状态。
新招募来的那些人，现在还是握着锄头的农民，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们变成真正的战士吗？”
李佳心里清楚这个答案，但是却不忍说出口。
而在赛琳达却毫不顾忌地说道：“见血！只有他们杀过人，见过血以后，他们才能够从一个农民蜕变成一个战士，这比任何的训练都有用。以前甚至有人在杀人的过程中，直接点燃了自己的斗气，希望我们今天也有这样的好运气。”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狂战士走上山坡向赛琳达报告道：“赛琳达大人，有一段城墙已经坍塌了下来，我们应该可以组织冲锋了。相信只要我们冲进去，城里的这些废物就会溃散地不成样子。大人只要下达命令，等我们的好消息就可以了！”
赛琳达道：“卢米埃，传达我的命令，进攻开始！城里的一切财物我一概不要，全部赏给冲进城的战士！”
“是的，大人！我会把城主府封锁起来的！”卢米埃说道。
“很好，去吧！”赛琳达看到李佳发青的脸色，说道，“亲爱的，习惯就好。你还不能接受这一点，是因为你还没有一颗统帅之心啊。”
第一百十一章 难以释怀
李佳在格罗尼亚城的街道里走着，步履迟缓，动作犹疑，这里血与火的气息比刚刚在城墙上浓烈不知道多少倍，让他感到极度不适。
他虽然在这个世界生存了两年，却并没机会见到这样的景象，无论是在学校还是还是在王都，或者在之前的征途上，他都阴差阳错避开了最惨烈的部分。
他原本释放着法师之眼，让它飞在自己的头顶上方，通过它来观察周围更大范围内发生了什么事。可没看多久，他的法师之眼就缩了回去，不断降低高度，最后停留在他头上不足一尺的地方。就像一个触碰了火焰的懵懂孩童，猛地缩回了自己的手。刚刚它飞在上面，入眼之处，实在是有太多不忍直视的画面了。
李佳看到人性中最恶的一面，在这里肆无忌惮地绽放，而不幸的是，他正是这为恶者中的一员。
是的，他没有动手，但是他也没有阻止这些罪恶发生，他甚至在脑海中编纂着各种含含糊糊理由，说服自己不要介入这些事情，他是如此懦弱，只会在一旁捏紧拳头，一声不吭地旁观。
李佳走过一个道口的时候，一个跌跌撞撞满脸通红的狂战士，扛着一个女人向他这边冲过来，他一口气灌了太多酒，恍惚之间看到李佳，并没有认出他的身份，而是把他当做城里待宰的羔羊。于是狂战士拔出腰间的斧头，就往李佳身上砍来。
李佳身形一个闪烁，就出现在了二十几米开外，那名狂战士扑了空，有些疑惑地看着周围，他终于发现李佳以后，再次向他冲来。
李佳几次通过短距离传送躲避开这个狂战士的袭击，却发现那狂战士不依不饶地要置他于死地。他只得在狂战士再次冲锋的时候，施展了一个空气锁魔法，用一个看不见的锁链缠住对方的腿，让他摔到了地上。李佳接连在他头上施展了几个冲击术，把他打晕了过去。
而他背着的那个女人被甩飞了出来，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一直滚到了李佳眼前。
“你没事吧？”李佳远远问道。这时候，他看清了女人在穿着的长袍已经从下摆被撕裂开，只能看看盖住上半身，而下面什么都没有。
女人看着李佳，神情凄苦，她看来眼不远处的狂战士，身体吓得一颤，急忙转头问李佳道：“法师大人，请问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李佳有些为难道说道：“并不是……我，我只是路过而已。”
女人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变成的绝望，那转变的速度让李佳心头一紧，她从地上捡了一块是石头说道：“那您不要拦我，我要杀死这个侮辱我的野兽！”
不等李佳回答，她就冲到狂战士身边，举起那块石头，用尽浑身力气向他砸了下去，石头砸在狂战士的太阳穴上，溅出一朵血花。她要再次砸下的时候，却发现手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箍住了。她意识到这和捆住狂战士脚的手段一样，都是一种魔法，回头一看那名法师果然伸出手掌，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停下！”李佳说道。
女人手中的石头落了下来，她神色悲愤地说道：“大人，你看看我的样子，你还不明白了他对我做了什么吗？我的妹妹只有十四岁，稍稍反抗了一下，就被他拧断了脖子。”
“但是，但是就算他做的事情有问题，你也不能直接杀了他。”李佳道，“我可以帮你记下这些事情。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去审判他所做的事情。”
“他杀我妹妹，是可以的，只需要接受审判。我杀他报仇却是不可以的。您是这个意思吗？”
“不，她是我妻子的部下，我不能眼看你在这里杀死他。”
“大人，您别说了。手里已经没有了石头，请你放开我吧。”女人显然并不想和他再争辩什么。
李佳看到女人的样子，似乎她已经放弃了报仇，于是松开了她手上，肩上的两道空气锁。
女人果然没再用石头去袭击狂战士，而是在空气锁松开的第一时间，全力往边上的房子冲去。李佳听到一个沉闷的响声。女人的头撞在墙上留下了大滩血印，然后她萎顿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女人的死就像在李佳心中敲响了一口钟，他突然觉得满脸燥热。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我不让眼前这个禽兽去死，却间接害死了一个女子。李佳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他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厌恶躺在地上的那个人。
几次抬手又放下，准备好的攻击魔法几度差点落在狂战士的头上，但他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最后只是李佳只是将他用空气锁一捆，然后准备将他提起来交给赛琳达审判，这时一个男人走过来拦住了他，那正是赛琳达的狂战士首领卢米埃。
“李佳阁下，请问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我的部下，会被你抓在手里？”卢米埃问道。
李佳带着几分怒气说道：“看到地上这个女人了吗？这个人直接造成了她的死亡，就在我面前！我要把他交给赛琳达审判。”
“抱歉，你说的和我看到的事情完全不一样。我明明看到你用魔法捆出了我的同伴，然后允许这个女人用石头砸他的脑袋。”卢米埃走上前来，用手在昏迷的同伴头上摸了一下，手上面都是鲜红的血，“你看，证据就在这里。”
“你既然看了这么多，你应该看到我阻止了那个女人。”李佳说道。
卢米埃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说道：“既然这个女人伤害了他，就说明她的确是反抗我们的敌人。对付这样的敌人，怎样做都不过分。所以我的同伴无罪，请你放开他。”
李佳不为所动，跟他僵持着，卢米埃冷笑道：“怎么？李佳阁下，想跟我耗在这里吗？你可要知道，有些人做得太过分，还都是我去阻止的，我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你不想看到的事情会发生得越多。你真的想这样吗？嗯？”
李佳咬牙切齿得瞪着他，可卢米埃毫不畏惧，他是卡洛斯伯爵的人，根本不在乎这个优柔寡断的伯爵女婿的看法。
最终李佳还是把人放了下来，卢米埃一笑，把人扛在了肩上，离开的时候，他回头看了李佳一眼，笑道：“李佳阁下，你还是回到城主府，跟赛琳达大人呆在一起吧，你在这里转悠，什么都改变不了。”
李佳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开，等到卢米埃走出视野，他抱着头痛苦地蹲了下来，在他的脚边，正是那个已经没有一丝生机的女人。
第一百十章 狂战攻城
一波五百人的军队，由五十多名狂战士作为先锋，如同一只挥出的巨拳，狠狠地砸在了格罗尼亚城的城墙上。
那些狂战士们快步奔跑着，一边发出此起彼伏嚎叫，一边身体中则溢出一股隐约的白色气流，在这股气流的作用下，他们进入了一种狂暴的状态，双眼通红，神情疯狂，身上根根青筋暴起，肌肉也鼓胀了起来。
白色的气劲并不是斗气，而是被称为狂气的特殊能量。它来源于狂战士的精神而不是身体，但是却有着比斗气更为厉害的强化作用，可以让狂战士进入狂化状态。在狂化状态下，他们的力量，速度，耐力和恢复力，都获得了极大的提升，特别是这些战士会获得一种嗜血的欲望，他们渴望战斗，毫不畏惧死亡。这样的军队，就算对方实力相当也很难战胜。
但副作用则是狂气爆发压制了狂战士的理智和智慧，让狂战士们弱化了对自己的控制，被自身的情绪支配，按照本能战斗，他们往往会只顾自己厮杀，很难听从命令和指挥。
历史上有很多狂战士一路追杀敌人到力竭，最后被敌人反杀的战例。也有狂战士杀完敌人没有发泄足够的杀意，疯狂之中杀起自己友军的情况。因此狂战士的军队对任何指挥官来说都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就是一支摧枯拉朽的正面力量，用坏了可以让自己的军队陷入万复不劫的境地。
坍塌下来的城墙上，碎石垒成了一个斜坡，狂战士们向猿猴一样跳跃攀爬着，以远超常人的速度，冲上了缺口。
城里的守卫在口子上排出了迎击的阵型，两排二十多个战士，拿着剑盾堵住了口子，后面则是五十多个长矛手和弓手。他们刀枪林立样子看上去很不好对付。但狂战士组成的松散阵型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在狂气的护佑之下，狂战士的皮肤变得坚如磐石，守军战士的刀剑和长矛，往往只能在他们身上留下很浅的伤口。而且即便有了伤口，狂化后的身体也会迅速止血，修复伤口。往往四五个战士往一个狂战士身上招呼都很难真正重创他。飞来的箭矢很难钉入狂战士身体半寸，排在前列的狂战士身上大都插了很多箭支，但依旧生龙活虎地战斗着。这些有限的伤害非但没有降低狂战士的行动能力，反而让他们在伤痛的刺激下，激发出更多的狂气，获得了更大的力量和更快的速度，战力倍增。
狂战士的队伍猛地撞进守军的阵型，直接把第一排的那些战士撞了个人仰马翻。紧接着这些当先的狂战士开始挥舞自己的巨剑和斧子，这些威力巨大的武器，被这些战士舞得像风车似的，前排守军的战士只发起了微弱的抵抗，就被彻底击溃，狂战士的剑斧所到之处都是断臂残肢，腥风血雨。
敌人的军官们从两头的城墙上驱赶着士兵上来堵截，但是很快就有后面跟进的狂战士上前迎战，将他们倒逼了回去。
敌人的几个中阶和低阶斗气战士不得不出来战斗，但是最普通的狂战士至少也是低阶水准，在狂化的情况下，身体素质更是碾压低阶的斗气战士，很快五六个斗气战士就被人多势众的狂战士淹没了。即便是两个中阶战士，也被狂战士们不要性命的围攻吓坏了。他们竭力斩杀了两个狂战士，重创了另外两个，但很快就有更多狂战士不顾同伴的死亡，大吼着涌了上来，这些人中还掺杂着狂战士里的高手，两位中阶被狂战士从四面八方围攻，很快就背后中剑，失去战力，再被疯狂的狂战士们剁成了碎块。
这番交战只用了十五分钟，狂战士们已经冲破了敌人的阵线，斩杀了敌人的高手，然后开始突入城市。那个缺口和周围的两段围墙上再也没有了敌人，有的只是吓得四处乱跑的残兵败将。
当先的狂战士冲入城市以后，依旧维持着狂化的状态，他们毫不停歇，分头追向了已经崩溃了的敌人。
他们一路上毫不留情地消灭一切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生物。
在他们身后，五百名普通战士跟着开始冲锋。他们之前一直和狂战士们保持着距离，生怕这些疯狂的人会突然转向，对他们大砍大杀。
直到狂战士们结束了战斗，跳下了城墙，他们才跟着冲上了碎石斜坡。
这些战士中大约有五十个左右是受过足够训练经验的老兵，其他人都是最近加入赛琳达军队的农民和市民。他们在军官和老兵的催促和驱赶之下，战战兢兢地爬上了豁口，然后向着残余的敌人冲去。
赛琳达的人并没有在城中发现什么埋伏和陷阱，于是过了三十分钟，她派出了第二支一千人的队伍巩固眼前的战果。
等到几个军官从城里派人出来报告城内大局已定，赛琳达和李佳才在亲卫的护送下登上了城墙。
此时整个城市里到处都是滚滚浓烟，战事虽然将尽，但是杀戮却没有结束。一阵风从城内吹来，带来一股血腥味和焦味混杂的气息，也带来了一声声惨叫和哀嚎。
赛琳达扶着城垛上的石头对李佳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狂战士的力量。这样的战士不顾生死为我们作战，如果不好好犒赏他们，怎么对得起他们的勇武呢。”
刚刚那场战斗，李佳从法师之眼上看得清清楚楚。观看这些狂战士战斗的时候，那种刀刀入肉，鲜血飞溅的场景，连他都觉得热血沸腾。
可是想到这些战士现在已经冲进了城里，他们正在用一样的手段对待这个城市里的平民，李佳就觉得自己平白生出一种窒息感。
此时赛琳达说道：“跟我去城主府吧，他们回报已经抓住了那个胆小鬼领主，我要亲眼去看看他的嘴脸，再把他吊死。”
“不了，我想在这个城市里转一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李佳说道。
赛琳达看着他嘴角微微一翘，说了句：“好！”
第一百十二章 帝国使者
黑木关向着帝国一侧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座铁桥伸向了护城河的对面。
就在护城河的那一头，站立着二十几个人，其中一人手上握着一面旗帜，上面画着一条双足飞龙，这也证明了来人的身份：戴维斯家的约翰伯爵。
那群人中有十个人站最前面，正是约翰伯爵和他的使者团。
自从上次炮击营地的事件发生以后，帝国一直在往这边增兵，却没有发动真正的进攻。不过根据黑木关这边法师们的仔细观察，对方多次派出人员调查那个前哨营地，想必对这边火炮的威力有了一定的认识。任何人看过那个前哨营地的惨状，了解到黑木关上的人花了多少时间把那里变成这样，在出兵之前一定都会认真考虑后果。
在铁桥另一头迎接约翰伯爵的是目前黑木关的军事主官护卫军第二团团长石浩，第二团政委刘祥，独立营营长黄铮，黑木关行政长官萧晨，以及护卫军外聘的顾问和高手张弘，罗杰，伊芙琳等人。以及还有已经投靠中国之塔的黑木关原守将奥尔加斯大师。
看到约翰伯爵从对面走来，奥尔加斯小声对石浩说道：“石团长，这就是我们炮击前哨营地后，凑过来瞧热闹，然后被我们炸跑的那个家伙。嘿嘿，有了切身经验，他现在可以算是帝国贵族里对炮弹威力认识最深刻的人了。”
“有认识那就最好了。我可不想和搞不清状况的人浪费时间。”石浩说道。
约翰伯爵大约四十出头，眼神犀利，气度硬朗，身穿着一件精美的钢制铠甲，他身后披着披风，手搭在长剑上，很有贵族气度。
他身后紧跟着一位掌旗官为他撑起家族的旗帜，再后面是几名贵族战士打扮的随行人员和一名穿着法袍的法师。这几个人看上去都非常精干有力，很显然都是他麾下的精锐。
当他们一行人走过铁桥来到黑木关内的时候，掌旗官报出了约翰伯爵一连串的称号。什么帝国南疆的守护者，双足飞龙血脉的传承者，戴维斯家族的执掌者等等，听得石浩和萧晨忍不住想笑。
不过约翰伯爵和奥尔加斯这些本地人却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很显然，这是当地人常用的唱名方式。有这样的环节反而说明对方对这次会面很重视，规格也很高。
等掌旗官报完名号，石浩就简单了说了一句：“我是这里的指挥官石浩，这位是黑木关的行政长官萧晨，现在由我两个一起管理这个地方。”
约翰伯爵对于这种轻描淡写的介绍解释倒也不以为意，开口说道：“石浩阁下，我奉了阿尔弗雷德皇帝陛下的旨意，来和你们谈谈关于黑木关和当前战事的问题。我先要恭喜你们中国之塔拿下了这座关卡，你们还没有和紫鹰帝国交流过，相信一会儿我们可以好好交流一下帝国和中国之塔合作的可能。”
石浩有点惊讶于对方的态度，他原本以为对方至少要拿他们之前对前哨营地的炮击做文章，但现在对方的态度似乎比他预料的好得多，他说道：“约翰先生既然来了愿意来谈谈，我代表中国之塔表示欢迎。”
约翰伯爵点点头，看向奥尔加斯，“奥尔加斯阁下，没想到我再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失去了对于黑木关的掌控，对于我这个老对手来说，还真是让人惋惜啊。”
奥尔加斯笑了笑道：“我们之间称不上老对手，我的老对手一直是斯图亚特公爵。呵呵，这次回去希望你能替我给你的上司带个好。”
约翰伯爵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是自然。”
石浩一行带着约翰伯爵走进了黑木关。约翰伯爵四下张望，却没有在关内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儿，特别是他很关注的“炮”，他虽然不知道那些东西具体长什么样，但是通过那些黑卫的描述，心中还是有个简单概念的，只一路上他都没有看到类似的东西。
萧晨笑着问道：“约翰阁下，在寻找什么？是在找那些炮吗？”
约翰伯爵倒也干脆，点头承认道：“没错，那天你们炮击我们前哨营地的时候，我感受过那种力量。所以自然想看看什么样的东西让我那么狼狈。”
萧晨道：“这倒不是难事，如果谈判顺利，我可以安排阁下去看看气动炮的真实模样。”
“真的吗？没想到你们这么大方。”约翰伯爵说道。
“有时候认清双方的实力，对合作会有很大的帮助，毕竟很多冲突都来自于误解，不是吗？”萧晨指了指关卡围墙上方的位置，又道，“我知道伯爵阁下和奥尔加斯在这边对峙也有好些年了，你们之间一直也互有胜负，但是，到了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上次那场战斗，其实我们只动用了两门炮，而现在城墙上的炮多了十倍都不止。您体验过那种被炮轰击的感觉，想想如果在加上十倍会是什么样？”
“上次的炮击虽然有不错的威力，但是我依旧顶着爆炸安然离开了。很多时候数量的变化，不会带来本质性的改变。帝国也有很多你们没有看到过的力量，但是我们作为没有宿怨的两家势力，又有什么必要把这些力量使用在对方身上呢？”约翰伯爵带有深意地忘了萧晨一眼道：“别忘了我们共同的敌人。那个自大的小女孩还占据着你们的王都呢。”
萧晨问道：“看来贵方很擅长暂时搁置争议，寻找共同的敌人嘛。”
“上次的战斗，那是一次卑鄙的偷袭和严重的挑衅，我们如果有所防备，结果必定会大不一样。我们从没想到和我们没有来往的中国人，居然会主动袭击我们的营地。
我们当然在意自己战士的牺牲，但皇帝陛下是宽宏大量的，只要你们能够满足我们的要求，帝国可以不追究这些事。”
“什么要求？”萧晨追问道。
“很简单的要求，就是开放黑木关，让我们的军队进入王国的腹地。我们不会给你们造成麻烦，我们的敌人始终是伊比利亚王国的王室。”
第一百十三章 一场谈判
“让我们开放黑木关，允许你们过境？”一间会议室中，双方的人马分成两排相对而坐。石浩听取对方的要求后，连连摇头道，“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我们和王室再有争端，那也是一个国家内部的纷争。绝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就放任王国的敌人入境，你们紫鹰帝国和伊比利亚王国是多少年的敌人，把你们的军队放进来，天知道你们会对这边的人民做什么，我们怎么可能做这样的蠢事！”
石浩的反应显然在约翰伯爵的意料之中，伯爵双手支在桌子上，身体前倾，看着对方说道：“不要着急，我们睿智的陛下当然想到了这一点，我们会划出一条界线，这条界限以内的部分全归中国之塔，界限以外就由我们双方按照自己的实力争取，原则就是先到先得。我们会保证你们领地内的居民不受我们威胁，至于领地之外，那不是你们的子民，你们又关心他们做什么呢？”
萧晨道：“不管如何，我们都把这片国度上的居民看作我们的同胞，放任你们的军队进来就是背叛自己的同胞，我们不可能答应你们的要求。”
奥尔加斯也道：“约翰，你想得太美了。多少年了，这道关卡一直阻挡了你们，现在虽然换了主人，还是不会让你们过去一步的。”
约翰伯爵道：“我没记错的话，这些人都是伊比利亚王国的人吧？我听说你们远道而来，一直自称中国人吧？看看诸位自己的样子，差别如此鲜明，就像是人类和精灵的差别。你们有什么理由把那些人看成你们的同族呢？”
约翰点了点萧晨和奥尔加斯，“你们的头发，肤色，脸型有什么地方相像了？相比之下，我和奥尔加斯更像同族。”
萧晨微微一笑道：“中国人从来不是一个种族概念。在我们来的地方，中国人就由五十六个民族组成，有些民族的长相差别比你我还大。在这个世界上也一样，凡是赞同我们的理念，得到我们的认可，愿意加入我们这个国家的人都是中国人。他可以是人类，可以是精灵，可以是矮人，甚至可以是其他任何智慧种族。”
他指了指坐在在己方谈判队伍后方的暗精灵伊芙琳道：“这位美丽的暗精灵小姐就是一位中国人。”
“当然！”伊芙琳从戒指里掏出一张身份证，对着约翰伯爵晃了晃，上面的标题和十八位数字证明了她的中国人身份。
约翰伯爵笑了一声道：“我不觉得一张纸片可以证明什么。更何况那些没有被你们攻克的城镇里，也没有人有这种身份。”
“这张身份证证明了我们是很认真的。”萧晨答道，“我们的法律把他们称作预备中国居民，只要达到一定条件，他们就是中国人，我们不能让别人剥夺他们成为我们一员的权利。更不要说帝国人是拿着刀枪，心怀恶意而来。
你可以把这看作为一次王国内部的改朝换代，没有一位王者会把他所能继承的土地和人民拱手让人，不是吗？”
约翰伯爵坐在那里，用手指轻叩着桌面，良久之后他说道：“刚刚所说的这些话，我只是转达陛下的意思，现在我要说的话才是我本来想说的东西。你们知道帝国的军队已经集结了多少人吗？”
“四万三千多人。”石浩说道，“我们的斥候可没有闲着，我这里甚至有你们扎营的位置图，你需要看吗？”
约翰伯爵冷笑一声道：“你们看到的只不过是个数字而已，又怎么知道到底有多少强大的军队已经被调集到此处了呢？就算你们的炮厉害，你们准备好和一个军团的兽种作战了吗？你们做好和两个分队的黑卫作战了吗？”
听到这里，在场不少人脸色有点变了，连石浩的脸色都凝重了一些。只有奥尔加斯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而萧晨维持着淡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所谓兽种，含义其实很复杂，简单来说，一个人的身体当中含有兽类的特征，就可以被称作兽种。按照这个标准，无论是血脉战士还是兽人都可以被算作是兽种，但是因为两者的强大，所以很少有人会用这样的带走侮辱意味词来形容他们。大部分时候兽种被用来称呼那些血脉相对稀薄，力量不够强大，潜力比较有限的人。
但是这种所谓的不强大只是相对的，这些兽种天生的力量就大大强于普通人类，而且往往还有各种特殊的能力。
事实上，兽种有很多种不同的来源。一部分是北方兽人和半兽人与帝国人类通婚产生的后裔；一部分是血脉战士的传承发生劣化的结果；还有一部分是紫鹰帝国和黑龙帝国过去的血脉改造实验体的后代。
这些人往往会在大陆上受到两方面的歧视，无论是纯种血脉的兽人和血脉战士，还是普通人类都把他们当作低等的异类。
因此他们的归宿往往是加入帝国的军队，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得到和普通人类一样的待遇，这些战士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在战斗中作战勇猛，悍不畏死。是帝国最强大的部队之一。
奥尔加斯在桌子上，头微微仰着扫视着帝国的众人：“一群杂种而已，以前你们派出再多的兽种也没有攻下过黑木关，这次你的信心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约翰伯爵道：“过去你的身后有整个王国的支持。那个时候，我派两千个兽种，你能派出四千个士兵，现在我派出六千个兽种，你又有多少人可派呢？你们中国人又有多少人可以支援呢？我还没有算上黑卫，那可是比兽种更强大的力量。”
“如果你好奇多少条人命才能冲上黑木关的话，我们奉陪。”石浩说道。
约翰伯爵道：“我们损失会很大，难道你们的就会小吗？我觉得你们不应该急着拒绝，而应该好好商量一个可行的办法。如果不愿意放走我们全部的军队，那你们愿意放我们多少人过去呢？兽种军团再加两百五十个黑卫怎么样？”
“等等，约翰，来这么多黑卫，你们的皇帝难道来了前线？”奥尔加斯突然问道。
“居然被你发现了。”约翰似乎有恃无恐，“没错，明天我们就会宣布皇帝陛下的行踪。他的到来将会大大激励我们的士气。
你们最好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第一百十四章 晚宴之中
外交谈判就是这个样子，前一刻大家还多么剑拔弩张，威逼利诱。下场之后又要保证基本的风度。
因此，当一天都谈判之后，刚刚唾沫横飞的那些人，又开始在宴会场里谈笑风生。
约翰伯爵是一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优秀谈判者，前一秒还在大声威胁，后一秒就能抛出另一个想法。不过他这样多变的却并没有打乱萧晨的节奏，他们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方式，坚守不开黑木关的原则。
遭到连番拒绝以后，约翰伯爵又抛出了新的提议，他将穿过黑木关的人数，压减到了两个分队的黑卫和他们的随从，让他们越过黑木关后向东而去，进行敌后破坏，策应东线的战事。
一分队黑卫大约有一百多人，加上随从之类就会有近五百人的规模。
按照他的话来说，即使中国人不同意，黑卫们翻山越岭也能轻松渗透入王国境内。但如果中国人允许他们从黑木关过境的话，有很多装备给养和后勤人员就能够直接运过去了，之后也能够对前方部队进行不断的补给。这对王国人来说并不是坏事，因为这样黑卫门就无需在当地进行劫掠和破坏。
“这一个是很公平的提议。”约翰伯爵靠在椅背上，看着冷餐会上来来往往的宾客，举起酒杯饮了一口说道，“无论是皇帝陛下还是我，都希望我们之间跨出的第一步是友好合作的。”
现在伯爵这张小方桌的另一边只坐了萧晨一人，萧晨道：“下午我已经强调过了，我们不接受威胁。我们的政权可不是王国那样的管理方式，保护民众是我们的天职，如果出现大股势力来劫掠民众，我们必定会对他们进行围剿和打击。”
约翰伯爵呵呵一笑道：“你在担心什么呢？既然你们有信心围剿他们，有何须担心他们入关？如果是数量问题，我们还可以商议……”
会场上，约翰伯爵的随员们也在和中国方面的其他人三三两两地交谈着。
跟着约翰伯爵前来的这些人大都是些小贵族，有的负责帮他记录谈判内容，有的给他提供各种资料支持，还有的则是他的智囊，经常会私下和伯爵交流一些什么。双方嘴上说着一些毫不相关的事情，心里却多少都抱着相互刺探情报心思，寻找对方底线。
与这些人寒暄让石浩这些地球来的中国人很不适应，他们本来大都是军人，并不习惯于做长袖善舞的事情，与这边的贵族更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倒是那些王国留下来的黑木关军官，更能应付这种场面。虽然帝国和王国分属两个阵营，但是贵族之间的往来和通婚却不算罕见，也有很多人的祖上是来源于同一脉，算起来还是远房亲戚。王国北部和帝国南部很多贵族的风俗习惯，活动爱好也十分相近，无论是骑马，射箭，还是舞会，狩猎，他们往往能聊一块儿去。
张弘试着和一个小贵族出身的书记官聊了几句，对方一直试图在自然之神信仰上和他找到共同点，张弘觉得话不投机，干脆找了理由退了出来。
他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有些无聊地吃着一盘糕点。现在黑木关这儿总体上的生活在他看来依旧清苦，如果不是有外事活动，他平时也几乎没有什么机会能够吃到除了军粮以外的像样东西。今天石浩从各个炊事班里选拔出高手办宴会，实属机会难得，于是他忍不住便多吃了几块。
张弘正吃着，却没想到这时有一个约翰伯爵的随行人员拿着盘子来到了这个角落，坐到了他的身边。
张弘抬头一看，发觉这个人有些眼熟，却不记得在哪儿见过他。
那个随员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这个角落，把椅子往他那儿拉了一点，悄声说道：“张弘阁下，我有个东西要私下里给你看看，不过这个房间里面高人太多，有些不方便，你来安排一下，找个清静的地方吧。”
张弘把一块糕点塞进嘴巴，手指在桌布上蹭了蹭，带着疑惑望着眼前的人，“我不认识你，有什么事情你要和我私下里说？”
来人笑了笑，凑近了张弘。他们所在的那个小区域有点暗，他背着光，五官看上去并不太清晰，他用手在脖子上的一个护身符上按了一下，护身符微微一亮，那人的脸居然扭曲起来，在几秒钟里变了个模样，虽然五官的位置和原来接近，但是形象却是大变。
张弘一眼就认了出来他，这人竟然是半精灵魔弓手科尔，他曾是卡兰达的部下，也戈雅男爵和褚英的合作中间人，现在又混到了帝国人的队伍里。当然更重要的是，科尔曾经被他雇佣过，深入战神殿追杀那几个马贼。
“科，科尔！”张弘发出一声惊呼，但他及时捂住了嘴，没有引起房间里其他人的注意。他并不傻，知道科尔会在这里出现，必然有什么依仗。
科尔手从脖子上松开，脸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看起来那个护身符是一个非常罕见的伪装道具。
“你知不知道，情报部和公安部都在抓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们的地盘上？”张弘有些紧张地说道。
“我怎么不敢？只要没有人告发我，谁知道我是科尔呢？”眼前这张平平无奇的脸露出了一丝笑意，“难道张弘阁下会出卖我吗？”
“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什么出卖不出卖的！”张弘把碟子扔在桌子上，想要起身离开这个位置，可没想到科尔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臂。
“你现在最好找个理由带我走出这个房间，然后找个隐秘的地方，让我们好好谈一谈，否则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科尔轻声说道。
张弘站起身，用力挣脱了几下，却发现对方捏得很牢，他根本难以摆脱，然而他却不敢用魔法反击，那一定会引起萧晨那些人的注意的。
科尔见他不愿意配合，在他耳边报出了一个名字。
张弘原本还在挣扎，但此时就像被定了身一样，呆立在了那里，手脚居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因为他听到一个久违的名字：洪立峰。
第一百十五章 噩梦之名
如果说，这世界上要评选张弘最讨厌的东西，“洪立峰”这三个字绝对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这个名字从两年前开始就一直像诅咒一样，出没在张弘的生活中。像一只躲藏在他脑海中的毒虫，时不时出来叮咬他一口，让他陷入极度沮丧和害怕。更不要说，时不时他会出现在噩梦里，用张弘掐死他的方法，同样掐死张弘。
不过这一年来张弘也算一切顺利，顶着英雄的名号，实力晋升了高阶，正要步入政坛，一切都显得十分美好，这个名字也就被他一点点扔在了思维的角落中。而此时此刻，这种窒息感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又陡然回到了他的身上。张弘呼吸急促，手脚发冷，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像是冰雪遇到的太阳，在一瞬间消融地干干净净。
他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紧贴着椅背，他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紧张，可是脸却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白。过了片刻他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慌乱，故作平静地看着科尔问道：“这是我两年前牺牲的同伴，你提他的名字做什么？”
“是两年前你杀死的同伴才对吧？”科尔说道。
“我……，胡说！你血口喷人！”张弘急忙反驳道。
“不要争辩，你不想在这里，让别人听到下面的话吧？走！”科尔也站起身来，站到了张弘的身边。”
这次张弘顺从了很多，他们两个走到了宴会厅的门口，值守的军官上来询问。张弘说道：“这位客人想要去取一份文件，就由我陪他去吧。”
作为高阶法师的张弘在队伍里算是高层人物之一，陪同客人取一份文件回来讨论也很正常，值守军官并未起疑，只是问张弘是否需要士兵陪同。
“不需要。谢谢啊。”张弘勉强对值守军官笑了笑，昏暗之中，军官也没有看清他不自然的表情。
举办宴会的地方就在原来奥尔加斯的宅子里，出门以后，张弘默不作声地带着科尔往前走，心中却在暗自盘算。他是一个高阶法师，据他所知科尔之前表现出的能力顶天也就是一个低阶巅峰的魔弓手，就算他隐藏实力，也最多是个中阶。张弘觉得如果自己出其不意，还是能够制服他。
这些天他对黑木关里的情形也都熟悉了，黑木关现在又很多空置的房子，有些地方罕有人至，又处在角落和院子处在哨位的死角，正是暗中突袭的好地方。只要把他抓住，总有办法慢慢逼问出他到底有什么证据和底牌。于是，张弘故意带着科尔往一些阴暗的小路上走去。
战斗引发的魔法波动是个麻烦，毕竟为了防范渗透，黑木关内全部被侦测魔法波动的法阵笼罩着，时时刻刻都有法师监测，张弘开始构想如何才能快速结束战斗，在监测法师和卫兵赶来之前把这个家伙抓去一个隐蔽的地方拷问。
只要速度够快，即使宴会厅的值守军官见过他们一起外出，但到时候只要来个死无对证，相必萧晨他们也不会把自己交给帝国人。
“呵呵，张弘，你把我往这种地方带，不会是想要杀我灭口吧？”科尔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是你要和我一起出来的，现在又疑神疑鬼了吗？”张弘说道。
科尔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做傻事，你要知道，我敢和你出来，自然不怕你对我动手。你以为我是单独来找你呢？你以为这件事伯爵大人不知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张弘问道。
“这不重要吧？”科尔道。
“不，我不知道你是谁，怎么敢和你合作？”张弘停下脚步。
黑暗之中科尔好像耸了耸肩：“我当然是帝国人，从一开始就是。而且我是一名黑卫，在苏埃罗附近从事收集情报的工作。收集情报当然要有身份作为掩护，于是我就加入了卡兰达的蓝焰佣兵团……”
“等等！卡兰达也是帝国人。难道，她和你一样也是黑卫！”张弘失声道。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科尔嗤笑一声道，“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本来我的工作只是为帝国今天的行动做好准备，但是当你们出现的时候，我发现我手上多出来一大把有价值的线索，外来的人类，奇怪的科学，超乎想象的发展速度。我意识到，你们就是苏埃罗附近最重要的情报。所以我就到你们内部潜伏了下来。如果不是你们当中那几个贪心的老家伙做事暴露那个秘密，现在我还应该安安稳稳的待在你们的某个城市或者某支队伍里。
不过我的运气还算不错，自然之神给了我你的情报作为补偿，我有一种预感，这份情报会给我很丰厚的回报。张弘，你现在后悔做了那件事吗？”
张弘道：“你不用套我的话，我什么都不会说给你听的。”
“该说的那个马贼奥维尔都和我说了。”科尔跟着张弘走进一个房间，关上门以后科尔拿出一块影像晶石输入一点魔力，晶石开始在房间的墙上投射出一段视频记录。
画面上是一个身负重伤的男人。他口鼻中都流着鲜血，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
一个画外音问道：“再说一遍，在这块石头面前再说一遍。张弘做了什么事？
男人喘着气很费力地说道：“我们抓住张弘和洪立峰那两个人的时候，分别拷打了他们，张弘把他们老家的秘密都招了，可洪立峰没有。咳咳，两个人因为背叛的事情在牢房里大打出手。张弘自己交代，洪立峰嘲笑他归顺了伟大的马贼之王，所以他要杀死他。这都是扯淡，反正最后就张弘杀死了洪立峰，用手掐死的。这件事很多马贼都知道，当时在我们寨子里传得很广。
咳咳，我得说，洪立峰是个真正的汉子，但是张弘？胆小鬼和懦夫。他杀了人，自己把自己吓哭了，哈哈，一个男人，哭得比娘们还委屈。废物！”
第一百十六章 一个交易
影像晶石的画面定格在奥维尔一个嘲讽的眼神中，这一刻仿佛洪立峰和奥维尔的形象重叠在了一起。李佳觉得那眼神穿越了时空，一直刺进他的心里，让他浑身发凉。那图像的光影反射在李佳脸上，将他低垂头颅上的沟沟壑壑刻得尤为狰狞。
过了一会儿张弘说道：“这说明不了什么，我明天就可以找一个流浪汉，让他说上一通类似的废话，把杀人的罪按到你头上。你说我的同胞们会信谁？”
“你忘了你们有那么多法师了吗？”科尔凑到张弘跟前，头快要顶着他的头，“他们也许看不出影像的真假，但是他们会测不出来你的精神状态？这是今天你第几次吓得浑身冷汗了？”
张弘猛然想起褚英那档子事，虽然他不知道细节，但是据说就是萧晨出手把褚英查了个底掉，最后连脑子都坏了。这个家伙一直跟嫉妒自己，有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过呢？委员会既然对开个小厂之类的事情都会那么兴师动众，对于背叛投敌，杀害同伴之类的事情，又怎么会不用这种手段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张弘恨恨地问道。
科尔也不废话，收起晶石，拿出两个小小的圆盘：“这个是七塔时代留下来的魔法道具叫做‘穿行之门’，每次使用都可以传送一个人到你身边。虽然是一次性的魔法道具，但是非常稳定，连城防结界都挡不住。”
“你，你要我让两个人渗透到黑木关里？”张弘问道。
“怎么可能是这么简单的任务，这可是世间留存很少的珍贵宝物。”科尔注视着张弘，“我要你帮助来人打开黑木关！”
“你疯了！这不可能做到的！我如果帮你真么做，我就完了。彻彻底底完了，甚至就在开门的时候我就会被他们打死。那我宁愿接受审判！我是杀了洪立峰，但那是误杀，而且，而且我是被马贼逼的。他们会理解我的，会从轻发落！我不会做这样没有底线的事情！
你不要逼我，逼我的话，我会现在就去告发你，我们鱼死网破好了！”张弘压着嗓子低吼道。
科尔一直很淡然地看着他歇斯底里，等到张弘稍微平静了一点，他道：“不不不，你想多了。事情不会这样发展。想一想，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在合适的时候，激活这两个东西。然后给他们带好路，找到城门，后面的事情交给过来的人就可以了。接下来你要做的只是消失躲起来，不要被乱兵伤害。没有人会知道你做了什么。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把事情说出去，毕竟你的价值远不止如此，我们的皇帝陛下会很希望在中国之塔中有你这样一个朋友的。
你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我说的话，是不是这个道理？”
张弘被他这么一说，心中自然盘算了一番，他推敲了一下，似乎的确如此，“可是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不做，你现在就能做不是吗？”
科尔没好气地说道：“请你动动脑子，现在约翰伯爵在这里访问，这个时间正是你们防卫最严密的时刻，现在做这种事不是找死吗？我需要你在一个比较安全，关内防御比较松懈的时候，来做这件事。”
“可你的军队一天不撤走，这里的防御就一天不会松懈下来。”张弘争辩道，“你以为你们的大军在外面呆着，他们会不把门看得死死地吗？”
科尔呵呵笑了两声：“很好，看来你已经开始和我站在一起考虑问题了。你说的没错，过些日子自然会给你机会的。你安心等待时机就好。”
“你是说，你们在关外会配合行动？”李佳问道。
“没错。你以为约翰伯爵真的是来谈军队通行的？你以为他抱了多少指望？我们睿智的陛下早就预想到了你们的反应。”科尔指了指宴会举办的方向，“那边的只不过是一场戏而已。所有之前和你们这里负责人的谈话，都只是抱着一点侥幸的心思而已，只有你这里，我们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拒绝的。你才是今天的主角，知道吗？”
“我……，你们为什么都要逼我？”张弘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沮丧，他比科尔步步紧逼，感觉自己被套进了一个难以逃脱的陷阱，“我，我不要做什么主角，我不要和你们扯上任何关系，我只是想安静地做我自己的事情，你们，还有马贼，土著，萧晨，罗玲，那么多的人，为什么都要和我过不去！”
“没有人能脱离别人而存在，圣者都不行。有这么多人找上你，说明你非常与众不同。”科尔拍了拍张弘的肩膀说道，“为什么不从好的地方来想呢？只要你完成了这件事，我们就有了合作的基础，你可以从帝国得到各种各样的支持。”
“我要你们的支持干什么！我只需要你们离我远远的。”张弘道。
“我知道你们中间没有皇帝，但是你们有委员会啊，据我所知你都对加入委员会还是很感兴趣的吧？
政治和政治形式上不同，但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人和人比拼资源的游戏。这句话是我们的皇帝陛下说的。在帝国元老院比拼的就是各人手中的资源，谁资源更多，说话就更响亮。我想在委员会也是如此吧？
然而据我的了解，你手头有什么呢？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阶法师而已。金钱？情报？人力？你都很缺少。但是如果你背后有一个帝国帮助你，那就大不一样了。钱不过把金鹰和宝物放进一个储物戒指的事情；情报，遍布大陆的黑卫可以给你别人完全不知道的秘闻；人力，你想要干掉某个对手，我们都可以帮你实现。有了这些，你就远远超过你的竞争者了。罗玲也好，萧晨也好，或者是委员会现在的那些老头老太太也好，谁能和你比？谁的底蕴能和紫鹰帝国相比？”
张弘低头不说话，但是他不安定的视线暴露了他内心的动摇。
科尔把那两个“穿行之门”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道：“机会就在你手中了。但是，如果该做的时候你没有做，那到时候就会有几份信件寄到河湾新区，苏埃罗城还有黑木关的首脑那里去了。
好好想想，我的朋友。”
第一百十七章 谈判终结
张弘浑浑噩噩地跟着科尔返回了宴会厅。科尔显得一脸轻松地回到了人群中。而张弘自己却躲在了宴会厅的角落里，他双手撑在桌子上，捂着自己的脸，想尽力把纷乱的思绪镇定下来。
那两个传送道具，最后他不得不收下放进了储物戒指。张弘虽然算不上善于谋略，但是也很清楚，对方早已经把他的命根子捏在了手里，刚刚科尔好说歹说，其实只是为了让他乖乖配合，毕竟他如果好好合作，事情成功的可能性会大很多，对方后期也能得到更多的好处。如果对方不顾及他的利益用强硬逼，他只能也认怂。
张弘可以肯定，杀掉洪立峰这件事情一旦坐实，他就完蛋了。纵有千般理由，他也没法把这件事说圆过去。他可能会成为第一个在异世界被判刑的中国人。也许他不会死，但是牢狱之灾是逃不过去的。
就算最后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只要他被大家怀疑，他也将变成一个不受信任的人，他的政治生命将会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黯然凋谢。
他仔细想来想去，除非他牺牲自己，跳出来揭露这个阴谋，否则他只有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做。然而牺牲自己这个词语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字典里过。就算他揭露了这一切，对他自己有好处吗？一点也没有。这么算来，他所能做出的选择就很明显了。
科尔说得没错，只要做好准备，没人会发现一切。至于真相，都会变得死无对证。
大军来攻，死的大部分也是加入护卫军的当地人和本来就在黑木关中值守的王国士兵们，这样的损失学校是承担得起的，不会到伤及根本的地步。
他张弘只是一个旁观者。甚至他可以假模假样的作战一下，用魔法救下几个人？也许他可以让帝国人配合一下，力挽狂澜地阻止一支追击的军队？他完全有机会再当一回英雄，这可是了不起的资本。张弘越想越多，越想越心动。
张弘看了眼正和约翰伯爵说话的萧晨，这两人不知为什么一改下午时候的剑拔弩张，似乎谈得很有兴致，张弘甚至听到他们一起发出了几次大笑。这让他感到十分烦躁。萧晨和他的姘头罗玲一直本来就是他最讨厌的几个人之一，明明一直做着各种冒险的蠢事，却每次都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不仅实力节节攀升，而且在委员会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这两人还特别擅长自以为是地从道德制高点上看他。从来对他就没什么好态度，张弘到现在还对第一次分组会议上，罗玲对他那种恶心的态度耿耿于怀。
也许在即将发生的那场袭击里，带上萧晨这个家伙去死，不是什么坏事？只可惜罗玲不在，不过如果萧晨死了，她也好受不了，看来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想到这里，张弘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了一些，浑身上下有一种难以遏制的躁动感，似乎……这件事还让他有些兴奋？
晚宴上萧晨和约翰伯爵的交谈，意外地取得了一些成果，他成功地把谈判的焦点从中国人能不能放帝国军队过境转移到了另一个方面：那就是帝国能否退兵。第二天的谈判双方以这一点为基础展开了很多讨论。
萧晨抛出一个颇有说服力的观点，中国和伊比利亚王国不同，没有和帝国的世代宿怨，也没有对帝国领土的窥视。目前以中国人的军力和统治能力，消化北起黑木关，南至绿林城，东过苏埃罗，西到矮人山谷的领土已经是极限了。就在这片领土中收复大量的村镇，巩固自己的统治也需要很多时间。
因此帝国完全不用像防备伊比利亚王国那样防备中国人。萧晨建议双方可以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中国方面保证不再向黑木关增兵，或是出兵袭击帝国西南的领土，以此换取帝国退兵，将黑木关附近大营中的军队缩减到五千人左右。
这样帝国就可以将三万多人的军力投放到东线的指南堡战场。这将直接改变东线目前胶着战略态势，帝国如果放弃侵占王国西部的想法，反倒有可能在王国的东部取得战果。
反之，如果双方一直在这里僵持，四万多军队每天消耗的给养就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如果帝国真的攻城，那损失更是难以预计。不退兵对帝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连约翰伯爵也不得不承认，萧晨的这些说法很有他的道理。
对于中国人在黑木关的力量，约翰伯爵已经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因为他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他和随行人员观看了一场黑木关护卫军的气动炮射击演习，虽然，石浩只安排了四门80mm气动炮和八门迫击炮参与演习，并没有让他看到10mm的气动炮发威的样子，但是四门80mm气动炮还是给他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
一朵朵火花从远到近覆盖了覆盖了黑木关前两公里的范围，而迫击炮则顾及到了城墙下的死角。
这种近代武器和魔法结合的力量，从来没有出现在这片大陆的舞台上，这给约翰伯爵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石浩甚至允许他用影像晶石录下一部分画面，回去带给皇帝和大臣们观看，好让他们对中国人的真正实力有一个清晰明确的认识。
于是第三天，约翰伯爵放弃的继续谈判的打算，表示准备离开黑木关，回去向皇帝陛下说明这里的情况，并将萧晨提出的建议汇报给他。
在离开黑木关的时候约翰伯爵对萧晨说道：“萧晨阁下，我必须承认，你是一个很有眼光和说服力的人。不管这次谈判的结果如何，我很希望能够成为你的朋友。阿尔弗雷德皇帝陛下也一定会乐于和你这样有见识，有观点的人交流。希望下次能够在帝国见到你。”
萧晨行了一个法师礼道：“约翰阁下，我们期望通过对话而不是战争来解决纷争。希望你能够把我们追求和平的意图带给阿尔弗雷德皇帝陛下。”
第一百十八章 撤军之日
约翰伯爵在两天之后又重返了黑木关，他带来了帝国皇帝的意向。
在上次的会议室中，约翰伯爵郑重地说道：“阿尔弗雷德皇帝陛下已经决定从这里撤军，第一批撤离的军队，昨天就已经在行动了。不过，由于军情紧急，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耽误时间，完成互不侵犯条约的签署。几天前，我听取了你们关于这种条约的介绍，发现和大陆常见的盟约还不太相同，这里面还牵涉到第三方势力的问题。”
“其实条约的核心很简单，就是相互不侵犯对方的领土，不介入对方和第三发动的战争。”萧晨说道。
“对于我们来说任何条约都是在自然之神见证下的神圣事物。因此皇帝陛下对这份条约很重视，毕竟在这片大陆上，还没有这样的先例，无论是制定条款，还是和元老院讨论都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约翰伯爵说这段话到时候，显得十分庄重，提及自然之神的时候人都更挺直了一些，神名对于大陆上拥有信仰的人来说，是非常严肃的事情，“陛下的意思是，等这场战争完全结束的时候，我们可以有充分的时间来考虑各项细节，然后再来签署这份条约，完善你们和帝国之间的关系。”
“对于贵方的选择，我们表示理解。请你们放心，无论是否缔结条约，我们都不会主动挑起事端的。”萧晨说道。
“那样就好。”约翰伯爵道：“毫无疑问，在黑木关这个地方，你们是占据优势的。所以这次行动的风险其实在帝国这边，可以说我们承担了所有发生意外的可能。但皇帝陛下相信你们是一群有远见的人，不会在这种时候破坏平衡的局面，不会辜负他对你们的期望，希望这次撤军行动是我们双方互信的开始。”
“当然，我们中国人一向说话算数。”石浩道。
“帝国总会给予信任它人丰厚的回报。”约翰伯爵道。
约翰伯爵可谓来去匆匆，他和萧晨等人的会面连半天都不到，就离开了黑木关。
当约翰伯爵离去之后，萧晨，黄铮，张弘和奥尔加斯来到石浩的办公室中商议这件事。
萧晨道：“你们觉得帝国人是什么意思？他们居然这么快就妥协了？”
“这件事情的确有些诡异。我本以为他们会提出更多条件的，无论是物资也好，物品也好，他们向我们索要一点都不奇怪吧？可他们居然什么都不要，这让我很不安心啊。”黄铮说道。
石浩说道：“我觉得他们的选择也没错啊。从军事角度来说，呆在这里后空耗军粮有什么意义？如果是我也会很快做出这样的决定。奥尔加斯大师，你怎么看？”
奥尔加斯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开口道：“我倒觉得没必要从后勤问题上来看这件事。北面的小皇帝准备一场新的大战已经有挺长时间了。前两年年景不错，北面一直是丰收的状态，他们不缺粮。而且即使你们中国人没有带着大炮进入黑木关，攻打这座关卡也不是十天半月就能解决的。他们一定准备了足够的粮草，才会高出这么一次亲征。所以，在这里呆五天还是十天二十天都不是他们做出行动的最终动机。”
“有道理。”黄铮赞同道，“我看过不少大陆战争史，很多攻城战打上半年一年都很正常，何况是黑木关这种远古雄关，对面想必已经做好了持久作战的准备。”
张弘一直没有发言，他突然意识到，这就是约翰伯爵所说的机会，他所等待的时间已经来到了，他忽然觉得手心有些发凉，心也发慌起来。
不过，他虽然也算顾问中修行水平较高的，但本来也很少发言，在座的众人，都没有太过在意他的沉默。
黄铮道：“最大的可能就是东线战场发生了什么变故，所以促成了他们的这次行动。”
奥尔加斯叹了口气道：“其实王国如果不发生内乱，帝国人是不可能打进来的。东线那边的两位公爵实力都比较强大，手下的军队也是和帝国打过多年仗的精锐。而且那边的战线离王都也近，如果劳拉女王对北方派出了援军，帝国人在东线的战役其实不好打。”
“不过我们没有那边的情报。”黄铮说道，“只能是猜测。”
“是猜测。”奥尔加斯道，“而且还有另一种猜测，就是问题出在北面。帝国北境和兽人诸部接壤，他们面临的压力可比我们南部大多了。虽然现在不是兽人入侵的时节，但是谁知道呢？
听说镇守北疆的冰川行者赛莉亚圣者因为修炼已经快两年没有露面了。说不定兽人们会趁这个机会发动进攻。所以皇帝有可能是把兵力调回北方去了。”
“只要情况是这两种之一，那这次他们的行动就没有问题。”萧晨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道：“但是有没有可能，这里藏着他们要对付我们的阴谋呢？如果是针对我们，他们会在背后搞什么鬼？”
“不能吧？我们只要守住关卡，他们在外面做什么都没有用。”张弘，他咽了口口水道：“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去侦查一下嘛，只要他们都撤走了就不会有什么麻烦。”
“你说得对。”萧晨同意道，“我们是该去侦查一下，不能被动地等在这里。”
黄铮道：“十多几天前开始，他们就用迷雾术遮蔽了营地上空，而且很积极地搜寻隐形的法师之眼，我们每天都会被他们打下来十几个法师之眼，没法深入观测他们大营内部的情况。用法师之眼的方式观察他们已经行不通了，所以我们只能亲自去看。”
“我去吧。”萧晨道。
“开玩笑，自然是我派人去。有我们护卫军在，还要你一个行政上的一把手上阵做侦察兵？”石浩道。
“你们就好好守着黑木关吧。你们都知道，我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遇到什么情况我最容易爆发出战斗力。”
石浩想了想也有道理，“如果这样，你一个人的实力还太单薄了，就请奥尔加斯大师和你一起去，他熟悉帝国人的各种状况。你再带上罗杰和伊芙琳，这样不仅安全一些，而且万一需要有作战行动，把握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