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撤离之路
“石浩！”黄铮看到石浩被对方杀死，他的队伍被黑卫门杀尽，心神一乱，施法居然失败了，失控的魔法力量冲击了他的精神和身体，让他的伤势雪上加霜。黄铮只觉得头晕目眩，又快要再度昏过去。
这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身体上一轻，压在他身上的尸体好像被搬走了。
然后有人拉住了他的小腿慢慢把他往角落拖去。
黄铮很清楚这一定不是帝国人，于是他没有发出声音，还强撑着精神，让自己配合着避开地上的一些障碍。
等到那人把他拖到一个能够避开黑卫的房屋死角时，一道灵魂链接接入了他的意识。
“老黄，黄铮，黄铮！听得见吗？我是二营长马国明。你现在得撑住，我带着你逃出去。”
“马明国？”黄铮半睁着眼睛看着眼前面目熟悉的汉子，突然觉得鼻子一酸，他强忍着情绪道，“你，你们原来是负责城墙面的。”
“是啊。老黄，现在没空多说了，我背上你先往南走。”马明国说完，黄铮就觉得自己被人给背了起来，然后快速向黑木关的边缘的一条小路走去。
“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黄铮趴在马明国背上问道。
“我们之前在城头上和帝国人激战，虽然我们损失很大，但也干掉不少敌人的法师，就在刚才，我决定战斗到底的时候得到了石团长的命令，让我们撤退。我们撤退到下面，我想来看一眼主战场附近敌人的动静，没想到遇上了石团长走了的那一幕。当时他说由他来断后，我就觉得不妥，唉……”马明国的语气里充满了悲哀。
“你们情况这么样？二营撤下来多少人？”黄铮问道。
“只有一半，只有一半啊！一半人都牺牲了，都是好好的棒小伙啊！这一仗我们打得真惨。”马明国唏嘘道，“能撤的人都从东面的这条走廊往南走了，带不走炮都毁了，幸好张弘带着一批人找到了这条目前哈没有帝国人的通道，否则我们毁被困死在城墙上。”
“张弘？他怎么会在做这个事？”
“我听传话的人说，是张弘及时打开了和苏埃罗的通讯阵，向苏埃罗报告了这边的情况。好像他来安排这条通道也是苏埃罗那边的指示吧。我不知道，不过他的确救了我们城墙上不少人。连下面不少人的撤退也是他参与组织的。”
“我记得……石浩一开始就派人去通知了通讯站啊。”
黄铮本能地觉得这件事不对劲，但是他伤得太重了，他脑子里盘踞着这件事的疑云，就这样在马国明的背上睡了过去。
等到他在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在了黑木关南侧的护城河外了。
“快快，重伤员优先上车。”黄铮听到有人在这么叫喊。好几辆晶车停在关外，马明德把黄铮送上了一辆配有治疗法师的车子，放在一张临时做出来的简易床上，“老黄，你得撑住啊！我刚刚看到你的营了，还撤出来不少人。我也要回去管我的二营了。他们现在人心有些散，我得过去盯住了。”
黄铮侧着头，目送马国明匆匆离去。他突然想起上车的时候，隐约看着有个熟悉的背影站在南门的铁桥前。他对晶车上的法师说道，“扶我起来。”
“黄营长，你伤得很重。”治疗法师说道。
“扶我起来！”黄铮坚持道。
法师拗不过他，只得将他扶起来。黄铮透过晶车的玻璃窗，看到站在桥外的正是张弘。
他正在那里施展法术，先是一个腐蚀术腐蚀了桥面中段的钢铁结构，接着一个火球在那里炸开，铁桥干脆利落地断成了两节，坠入了护城河。
“这次多亏了张弘啊。如果不是他，我们的撤退不可能这么井井有条，速度也会慢很多，如果被后面的帝国人追上就惨了。他甚至还准备了这些晶车。否则你们这些重伤员就要受苦了。”
“你们撤退的时候，帝国人压根没有追击吗？”
“追击倒是有的，我们撤离到南墙这边，敌人的兽种军团追了上来，不过，张弘提前组织了先退的队伍在南墙之前建立了一道防线，打退了兽种军团的袭击，好像我们的部队也没有遭到太大的损失。”法师的眼中带着几分敬佩之色。
“追击过来的只有兽种军团，没有黑卫吗？”黄铮问道。
“也许有，但是我没怎么看到。”
“这样啊！”黄铮眯起眼睛小声说道，他好像对观察外面失去了兴趣，趴着躺了下来，“麻烦你帮我处理下伤口吧。我感觉它又崩了。”
一小时之后，紫鹰帝国的阿尔弗雷德皇帝站在了黑木关南边的城墙上，甘达斯和莱尼特站在他身后。
阿尔弗雷德道：“多少年了，帝国终于拿下了这道关卡。我的父亲，我的爷爷，爷爷的爷爷他们都曾经想象过站在这里，遥看王国的疆土，但是终究只有我做到了这一点。”
“这与您英明的决策，还有无畏的胆略是分不开的，在我看来外这次行动中胆略占了更重要的位置。”甘达斯说道。
皇帝说道：“呵呵，计策可以由大臣们提出，但是胆略必须君主自己拥有。这也就是我的前辈们缺少了一点东西吧。”
莫列特匆匆赶来，在皇帝的面前单膝行礼，禀报道：“陛下，我们的损失统计出来了。”
“说！”
“黑卫牺牲了一百一十五人，其中有三十八个是法师，四十一个是血脉战士，其余都是斗气战士。”
皇帝眉毛拧了起来道：“也就是说，损失了几乎一半的黑卫？牺牲的人里面有多少是高阶？”
“高阶，高阶有二十五个，中阶五十八，其余的都是低阶。”莫列特说道。
皇帝问道：“高阶的损失居然超过了半数？”
“是，是的。”
“剩下的人里面有多少受伤了。”
“大约一半……”
皇帝道：“看来我真的是小看他们中国人了。这些人虽然被我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是真的比较损失，还不知道谁赢谁输呢。”
甘达斯说道：“陛下，没必要这样悲观，毕竟只有我们才达到了自己的战略目的：占下了黑木关。这一仗肯定是我们赢了，大陆上最关键的关卡，值得用任何代价换下来。”
“是吗？”皇帝凝视着远方，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 敌后搜寻
罗杰和伊芙琳在黑木关以北的一片山林中搜寻着，他们要找的自然是萧晨。他们在空中看到了萧晨坠落的大概位置，但是从天上看密林深处的一块地方，和从地上钻进树林和草丛寻找那里完全是两个难度的事情。
伊芙琳的手指上带着一个戒指，那是伊莱娜的储物戒指，她身体被毁坏大半以后，很快就坚持不住回到了萧晨的冥想世界，而身上的装备则被她装进这个戒指，交给伊芙琳保管，“可惜塔西娅和伊莱娜都回归冥想世界了，否则只要他们任何一个人在，都可以轻松地找到萧晨的位置。”
“希望我们运气好点。”罗杰看了看手上的一只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今天有不少法师从空中掉下来，帝国人一定也会派人进入附近的山林寻找那些法师。虽然很少有法师掉在这个方向，但是难保不会碰到前来搜寻的队伍。我们最好他们进入森林之前找到萧晨。”
“如果遇到那种队伍，我们该怎么办？是躲避还会战斗？”
“打赢他们倒不难，这种事情帝国人不会交给精锐部队去做，但是他们每次会派出十几支队伍拉网搜查，惊动了一支队伍，很可能就会被其他的队伍听到，然后就会惹来源源不断的麻烦。所以我们先躲。”
“好像有声音。”伊芙琳突然打断了罗杰的话语，暗精灵游侠出色的耳力，将他俩带到了一个低声呻吟的帝国法师身边。
“快来救我。”那人看到有人接近，马上喊起来。
“小声一些！周围可能有敌人。”罗杰马上用帝国口音的通用语回答，他伸手一拦伊芙琳，自己当先走了过去。
那法师点亮了一个光球，看到走过来的是一个明显是帝国血统的战士，心神一松道：“你们总算来了，我腰上受了伤，在流血，还摔断了腿。快帮帮我。”
罗杰轻轻一提，就把法师扶了起来。
法师打量着他道：“你怎么一个人，而且没穿制式铠甲？”
“我是斯图亚特公爵征召的佣兵，做一些打扫战场的工作。”罗杰答道。
法师并没有起疑，这是很常见的做法，而且公爵的确征召过佣兵，他在营地里还见过不少。
“你身上的装备看上去可不像普通的佣兵。”
“当然，我是一个高阶战士，我的任务也不是救人，而是搜寻落单的敌人。”罗杰答道。
“那就难怪了。”法师点点头。
罗杰走到近前问道：“我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你掉到这里以后，发生过什么异常情况吗？有在周围看到过，听到过什么吗？”
“别的没听到什么。”法师一伸手往东北方向指了指道：“就是那个方向，之前我听到过一个坠落声，可能那儿还有我们的同伴，但是我喊了几声没有人答应，我猜那人八成是摔死了。”
“确定是这个方向？”罗杰又问了一遍。
“确定，就在那几棵粗大的树后面。”法师说道。
“谢谢！”罗杰手里灌注了斗气，往那个法师的头上一拍，没有防备的法师一下就被拍碎了头盖骨，他嘴上吐出血水，倒地而死。
罗杰扒下他的储物戒指，和后面跟上来的伊芙琳向着法师所指的方向走去。
“没想到你杀起昔日的同胞毫不犹豫。”伊芙琳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说道。
“同胞？只有精灵会这么看待同类，唔，有一些中国人也会，另一些则不会。”罗杰道。
“在帝国人眼里不一样吗？那你们为什么叫自己帝国人呢？”
“在帝国和王国，人与人的关系就像一棵树，树叶属于枝丫，枝丫属于树杈，树杈属于更大的树杈，层层隶属，直到树干。你觉得作为一片树叶，我和树杈是同类吗？”
“但你们属于同一颗树不是吗？”
“当秋天来临的时候，树叶已经落下，树杈依旧好好在那里。当树杈经不起风霜朽烂的时候，树干依旧好好在那里。可以活千年的树干是不会把活不过一年的树叶当做同胞的，反过来也一样。”
“没想到你还挺有文采，那你希望人和人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呢？”
“不知道。”罗杰看了看脚下，“也许是一片草？至少一株草和另一株草看上去差不了太多吧。”
他们走了大约五分钟，翻过一个小坡，跨过一条小溪，总算绕到了那几棵大树后面。这边有不少树枝折断的痕迹，地上的草也被压下去不少。
“这里的确掉下来过人。”罗杰说道。
“等一下，我有发现。”伊芙琳从地上捡起一枚戒指，“这是塔西娅的戒指。萧晨真的在这里，不过看样子他已经离开了。”
“沿着脚印看看。”罗杰道。
伊芙琳运用自己的夜视能力，追踪者地上的印记，扒开树枝往前走，但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
“怎么？”
“这是一个小把戏，脚印被反复踩过两遍。”伊芙琳闭上眼睛凝神细听，突然往左边窜出去四五米，一把拨开了地上的一丛灌木枝叶，在后面是萧晨一张震惊的脸。
“萧晨！”她将蹲在地上的萧晨拉了出来。
罗杰注意到萧晨神色很奇怪，那是一种紧张中带着戒备的神态，问道：“大人，你怎么样？”
“大人？”萧晨表情有些奇怪，“看来你认识我？你们是来找我的？一直用这种奇怪的称呼吗？”
伊芙琳松开了他，“怎么回事？是砸坏脑袋了吗？”
“你，你一定是一个暗精灵。你是伊芙琳吧？”萧晨说道，他转而看向罗杰，“你的话……，看你的装扮是剑士的样子，剑上有微弱的雷光闪过，你是罗杰吧？”
罗杰和伊芙琳面面相觑，眼前这人外表就是萧晨无疑，他神志清晰，条理分明，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奇怪。
“我是罗杰，她也是伊芙琳。但是你又是谁呢？”罗杰警惕看看着萧晨。
萧晨露出一个友好地笑容道：“初次见面，我就是萧晨。一个你们不认识的萧晨。”
第一百三十五章 穿越丛林
“这么说吧。我就是萧晨，但是不是你们的这个萧晨，我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嗯……确切的说，就是萧晨来到这里以前的世界，一个类似的平行世界。
我和你们的萧晨有一种跨越世界的联系。刚刚我感受到了他正处于危险之中，在一场战斗中他好像需要我的帮助，所以，我就来到这个世界帮助他一起作战，后来，在和那股能量的战斗中，他受到了比我更大的冲击，所以就昏迷了过去，而我暂时替他保管这具身体，以免他昏过去的时候，遇到什么危险。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萧晨解释了一通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萧晨的话一点都没有让罗杰和伊芙琳放松警惕。罗杰反而慢慢逼上来，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态，说道：“没错，我知道大人有这样穿行世界的能力。但是我们仍旧不能大意，因为魔法师们奇怪的手段太多了，你又什么办法可以证明自己呢？”
“这个……我得说些萧晨的秘密，来证明自己对吧？”
“没错。”罗杰道。
“好吧，萧晨是高阶巅峰的法师，擅长精神类的魔法。”萧晨道。
“这不是什么秘密，即便是敌人也会有这方面的情报。”罗杰道。
“嗯，萧晨在这个世界喜欢罗玲。”萧晨又说。
“这个整个河湾新城的人都知道。”罗杰说道。
“半个精灵王国也知道。”伊芙琳补充道。
“呃，没想到这个世界资讯这么发达，我还成了公众人物。”萧晨自嘲了一句，返现对方两人都一脸严肃，“好吧，梦之塔，识海影卷。”
萧晨含含糊糊地说出了这些，罗杰和伊芙琳终于松了口气。罗杰道：“现在我可以基本相信你了。告诉我，大人状况怎么样，多久可以醒过来？”
萧晨道：“我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我感觉到他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精神力还是遭到了重创，应该需要慢慢休养，而我在这里的时间是有限的。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话，最好在一两天之内完成。按照他来到我们世界的经验，在另一个平行世界能带多久取决于精神力的水平，我的精神力离高阶还差点，估计一睡着就回了。”
罗杰道：“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在帝国境内，黑木关的局面很不妙，我推测很有可能被帝国人打下来了。我们要想办法穿到关卡那一头，然后回苏埃罗。”
“那你的建议是？”
“先前往黑木关附近，如果事情真像我预料的那么糟，我们就翻山过去。”罗杰想了想道，“你现在会什么魔法？”
萧晨道：“我虽然是中阶巅峰的精神力水平，但是没机会学会魔法啊。不过我的精神力可以隔空取物，还可以戳人。”
“也就是说，你是一个不会魔法的中阶法师？”伊芙琳道。
“虽然这样说听上去怪怪的，但的确是这样。”
罗杰指了指伊芙琳手上的储物戒指道：“给他一把精灵长剑。”
“可萧晨又不是战士。”伊芙琳还是依言拿出了一把修长而花哨的精灵长剑。
“他其实气力挺大，打架天赋也不错，还有精神力可以帮忙，如果拿剑乱砍，一般的骑士侍从可砍不过他。”
三人从林子里偷偷向黑木关摸去，一路上果然遇到不少搜寻掉落法师的队伍，他们尽量不引起对方的注意，但是因为没有魔法遮蔽身形，他们在躲避一支敌人队伍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另一边过来的五人搜寻队，罗杰和伊莱娜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动作极为迅速干掉了其中四个人。但是没有注意到一个走得稍慢的漏网之鱼，幸好萧晨在他刚刚要开口的时候，用精神力凝成枪型，捅进了他的喉咙，让他没能发出叫喊，随后，上前一剑劈断了他的脖子。
“怎么样？”罗杰搭着萧晨的肩膀，关切地问道。萧晨神情还算平静，就是脸色有些难看。
萧晨摇摇头道：“没什么。这是必杀之人，不是吗？别浪费时间，我们继续走。”
三人继续往前，开始到了林子的边缘。伊芙琳示意两人停下，然后很仔细地探听了周围的动静。
“附近没什么人了，我只听到一些野兽的声音。”伊芙琳道：“他们应该是从大营的方向往这边搜索，我们应该已经甩开他们了。”
“这就是你们在这里的日子是吗？天天要和敌人作战，时时都有可能站上鲜血?”萧晨问道，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前面对话时的轻松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能沾上敌人的鲜血，说明你是幸运的一个。倒霉蛋流的都是自己的血。”罗杰说道。
“呵呵。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新世界，需要一点时间适应。”萧晨被他这么一说，第一次杀人后的焦躁不安居然被冲淡了一些。
罗杰道：“这里是一个围绕战争而存在的世界，帝国与王国，帝国与兽人部落，王国与南方城邦，神殿与神殿，法师塔与法师塔，各种各样的战争从来没有停下过。我从还没成年开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战争做准备，修炼战技，学习战法，操练亲兵，我自己也乐于如此，我觉得那是一种骄傲和荣誉。有什么比敌人的头颅更能衬托我的英勇呢？有什么不攻下敌人的城池更能光耀家族呢？一直以来，我就是这么想的。
直到我自己战败，被俘虏，被卖成奴隶。我才发现战争不仅是踏向成功的阶梯，也可以能通向灾难的陷阱。在苏埃罗的奴隶营地里我想了很多，我到底是在为谁战斗，为什么而战斗，越想越迷茫。家里派人来赎我的时候，我自己没走，一方面是觉得对不住我的部下，另一方面，也是不知道回去应该做什么吧。”
“但是你现在还是在战斗。”萧晨道。
罗杰缓缓点着头：“那是因为我跟着你，或者说……跟着他。他给我一个战斗的意义。”
“那是什么？”
“让我们的世界更像你们那个世界一点。”
第一百四十章 怀疑对象
黑木关之战一周之后。
黄铮躺在苏埃罗临时医院的病床上，怔怔地望着窗外。这栋位于内城的房子，原本是一位子爵的宅子，现在被政府征用，安置了很多伤兵。
因为房间紧张，黄铮和另外三个人合住一间病房，三位病患中他的伤势是最轻的，他的一位病友腿都被斗气打烂了，最后不得不截去了整条大腿。另一位在被精神魔法击中了头部，躺了一周还处于昏迷之中。萧暮潜入了两次他的意识之中，也没能把他拉回来，看起来凶多吉少了。
耳边传来笃笃笃的声响，黄铮转头一看，他的病友宋平涛正在拄着新做的拐杖在房间里练习走路。人类其实很多时候非常坚强，这个大男孩知道自己要失去一条腿的时候，暗暗哭了一整夜，但是现在却又鼓起勇气，开始挑战自己的身体。
见黄铮看过来宋平涛说道：“黄铮，你说这是个魔法世界，我总能找到办法弄回我的腿，对吧？”
“和原本那条一模一样？”黄铮问道。
“什么叫原本那条？”宋平涛不解道。
黄铮道：“这两天我思考过这个问题。就是怎样才能修复肢体的一部分。”黄铮把双手交叉到脑后，说道：“光靠治疗魔法是做不到的。我能想到的是利用魔像技术，给你造一条金属腿，或者问精灵拿到世界树的树汁，就像萧晨给罗玲做的那样。还有就是你可以考虑成为我的灵侍，彻底放弃这具身体，这样我帮你投射身体的时候，你就会有一具健全的身体了。”
“你是在拿我的腿开玩笑？居然让我放弃身体？”
“没有，我这些天根本没有开玩笑的心思。”黄铮脸色十分平静，“我只是在设想各种可能性。魔像的腿，我们的技术肯定还没能到控制自如的地步。世界树……呵呵，萧晨可是救了整个精灵和暗精灵一族才得到的赠礼，所以说到底，成为灵侍是想要一个健全身体，最快捷的办法。你要知道，这次有一共有四十多人选择成为了我们这些法师的灵侍。”
“算了，当我没说。我还有一条腿和一双手，我宁可自己好好地，真实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明智的选择。”黄铮说道，“我展示的只是可能性而已。”
房间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随后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宋平涛往门口一瞅，吃了一惊，来人居然是王济远。
“军长！”
“小宋恢复得怎么样？”
“很好！我恢复地很好！军长。一定要给我机会去和帝国人作战，给牺牲的兄弟们报仇啊。”
“放心吧。我们不会白白放过帝国人的。现在我有些话要和小黄谈谈，你方不方便出去走走？”王济远说道，“我让警卫员帮你一下？”
“不用。我自己能行。”宋平涛支着拐杖走出了房间。
王济远走到黄铮的病床前，问道：“你让人给我带话，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我汇报？这两天比较忙，我们要防备帝国人前来攻打苏埃罗和周围的城镇，一直在搞城市防御的事情，现在才有空过来，你说吧。”
黄铮道：“是有事要报告，不过，我必须事先声明，这件事只是一个猜测。”
“说吧。我会有自己的判断。”王济远道。
“不知道你们这边或者委员会，对于黑木关被攻破有什么调查结果吗？”黄铮先问道。
王济远道：“那天现场很乱，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现在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有人把门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应该是一支帝国的潜入部队，但是我们并不能确定他们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混到门口没有让人发现的。”
黄铮点点头，从边上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副黑木关的地图，地图上面标着很多符号，还写了密密麻麻的批注，有时间，有人员。他说道：“接下来的事情正是我要说的。你看，当时黑木关的哨位和巡逻队是我和石浩，参考了奥尔加斯的意见以后一起安排的。我这两天反复琢磨了这张图，发现无论敌人用什么方式潜入黑木关，只要涉及到魔法，就会被侦测到魔法波动，除非，他们找到了这几个盲点。”
黄铮在地图上画了三个圈，表示侦测魔法可能覆盖不到的地方。
“但这些地方可不是外人能够发现的，就算是奥尔加斯的人也不行。因为经过我和石浩重新排布的关内防御和奥尔加斯管理黑木关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而且他手下的人基本都在新兵营和某些哨位上，并没有机会在黑木关里到处跑。能够在黑木关寻找到这些节点的人，只有可能是我们自己人。”
“你是在怀疑护卫军出了叛徒！”王济远说道。
黄铮没有正面的回答这个问题：“而且还有几点线索，第一，普通士兵是没有机会到处探查这些地方的。一位那些日子里，黑木关这边局势紧张，对内部的管理十分严格。第二，这三个地方正因为是死角，所以周围都有巡逻队出没，如果是一般士兵出现在这种地方肯定要遭到巡逻队的仔细盘问，但现在事前没有巡逻队示警，说明这个人的级别足以让巡逻队放松警惕。”
王济远道：“也许是敌人突然袭击，巡逻队来不及有所反应呢？”
“我们对于巡逻队的要求是，保持高度警惕，发现任何异常第一时间先示警。每支巡逻队也都有反应敏捷，能使用斗气的战士，如果……没有熟悉的人分散注意力的话，我很难想象他们连报信都做不到。”黄铮说道。
王济远沉吟了好一会儿，说道：“你框下的范围里可没有几个人啊。看来你有很明确的目标了？”
“不，还没有直接的证据。”黄铮说道：“但目前我的头号怀疑对象是张弘。”
“他？”王济远道，“我以为你会优先怀疑当地人转化过来的护卫军军官。张弘在这次撤退中可是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很多人能够安全撤离也多亏了他的组织呢。你要是把这怀疑说出去，那可是会捅到马蜂窝上去的。”
“我明白，更何况我现在给不出证据，这件事还需要继续调查。我们最好先不要打草惊蛇。”
“听说，黑山那边会派来一个调查组，专门负责调查黑木关的事件经过，还有相关的责任人。”
“你希望我和他们合作？”黄铮问。
王济远露出一丝笑容道：“不，我希望你独自进行，有人给你打掩护，那不是正好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翻越群山
三人走在山林里，银白色的月光穿过树间的叶片照射下来，斑驳的印记在三人身上划过，像是穿着一件不断变换的银黑相间的衣服。
除了罗杰轻声的话语之外，只有脚踩在落叶和枯枝上的吱嘎声。
虽然现在形势紧急，但是在月色下听罗杰讲述自己的心路历程，萧晨却奇异地感受到了一点平静感。
罗杰道：“我知道你们那个世界大概什么样，和这里相比，那里就像是褒奖神眷者的神域，嗯，按你们的话说就是天堂一样的地方。”
萧晨道：“哪有，糟心事多了。更别说总有地方天天打仗，一直就没太平过。看来只要是人类，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罗杰回过头来道：“但是至少你来的那个地方，大部分人都能正正常常地生老病死不是吗？”
“这要求也太低了吧。”萧晨说道。
罗杰看了一眼萧晨手中的精灵长剑，说道：“这对我来说就是天堂了。”
萧晨跟着他的视线端详了一眼手中的剑，银色的反光中似乎带着一丝红色，让他马上又回想起了那个被他砍断喉咙的士兵。难道这才是这里人“正常”的生活吗？
“你们的国家自从上个世纪教训了一下周围几个国家后，已经有几个十年没打仗了吧？”罗杰又道。
“你连这都知道？他们给你们看了那个世界的详细资料？”萧晨惊奇地问道。
“很奇怪吗？军校中讲战史的时候都会说道啊。你难道觉得那个世界的事情应该对我们保密吗？”伊芙琳插嘴问道。
萧晨道：“也不是，你们的萧晨没和我说过这方面的事，我本以为他们会担心自己身份暴露，而隐瞒自己的来历。”
“这不是一个好选择。你们过来了这么多人，这么多东西，还有各种闻所未闻的技术和产品，都突然出现在这片大陆上，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怀疑你们来自另一个世界。遮遮掩掩是没法获得别人信任的。”伊芙琳道。
罗杰道：“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坏处，你们来自哪里有什么关系吗？帝国人和王国人都在这片大陆上，隔着一条山脉土生土长，还不是打了几百年的仗？如果算上过去那些国家和王朝，那就是几千年的南方和北方的战争了。你们来了又怎么样？会不会和你们发生战争取决于政治理念，利益关系和信仰差别，而不是你们从哪里来。”
“也是。”萧晨不得不承认这个道理。
罗杰道：“要我们理解你们的想法和观念，和你们融为一体，不从根子上了解你们是根本做不到的吧？不知道你们的历史，怎么知道你们的那些想法和理念来自哪里？不知道你们的过去，怎么知道你们以前积累的经验和遭遇的挫折？”
“他们应该是逐步开放相关资料的吧？”萧晨问道。
“嗯。只要在体系内达到一定的层级，就可以相应地看到很多东西了。你们有很多科学，艺术，历史或者哲学的书籍和资料，对于我或者伊芙琳这样的人来说，都是开放的。我甚至看过不少电影，对了，我最喜欢看的书是《三国演义》，不过我看不懂原版，只看过少儿版。”
伊芙琳说道：“我喜欢李白和泰戈尔的诗歌，虽然还不能全部理解，但是那种美，我能体会到。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那里的人类比这边的人类更擅长创造，有很多可以和我们精灵王国的作品比肩。”
萧晨和他们有一句没一句说着，不知不觉中就走出了山林，他突然感觉眼前一亮，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座像大坝一样的关卡，夜色中它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即便风中飘散着血腥气，这座关卡依旧在这个杀戮之夜给了萧晨一种震撼人心的美。
饶是他作为一个现代人，看惯了巨大的建筑，在这道关卡前依旧感叹道：“这就是黑木关啊，的确雄伟。”
“可是已经易手了。”罗杰沉声说道。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伊芙琳有些担心道。
“看样子是撤退了，如果死战到底的话，现在不该那那么平静。”罗杰分析道，“他们不可能支撑不到苏埃罗的传送阵打开，如果苏埃罗的加布里尔大师能够带队前来，现在应该是在城内打巷战，而不是帝国人在打扫战场。”
“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伊芙琳深感惋惜。
“间谍或者叛徒，两者必有一个。黑木关如果会被这支军队直接打下来，那早就是帝国的了。一定是有人从里面打开了城门。”罗杰道。
三人站在两棵大树的阴影下，避免被人看见。从他们这边遥遥望去，关卡下方的大门敞开着，无论是关上还是关下，都有很多人影在晃动。从黑木关通向大营的主路上不停地有奔马或车队来回往返，传递信息或者运送物资。
“这些人半夜在做什么？”萧晨问道。
“做准备工作，阿尔弗雷德皇帝一定是在调动后方的军团前来守住关卡，黑木关对于帝国来说是几百年的念想，他一定会派驻大军守卫，不让它再落到我们手里。”罗杰往后退回树林里道。“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我猜今夜大营的军队就会进驻黑木关。”
伊芙琳道：“我们怎么走？”
罗杰从腰侧的口袋里拿出一副等高线地图，“根据我们之前的侦测，最合理的路线时从黑木关东侧的山里面翻过去，你们看这里有一个山谷，应该会好走很多，只不过深山里面有可能有魔兽，我们要做好战斗的准备。”
“魔兽？是那种会喷火的龙或者放电的雷鸟之类的强大生物吗？”萧晨好奇道。
罗杰忍不住笑了一声：“不，你最有可能遇到的是会喷火的野猪或者会放电的蜥蜴。现在可不是神话时代了。”
“唉，原来两个世界连动物灭绝的形势都差不多。果然人类还是人类啊。”萧晨感叹道。
罗杰问道：“穿越这座山，如果飞行的话，半天就能做到，但是如果从地上走，即便是我们这些掌握了斗气的人可能也需要两天时间。你能坚持住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萧晨当先往地图上画的方向走去。
伊芙琳看了一眼罗杰，小声道：“果然他还是他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山间学法
萧晨三人要征服的，是黑山山脉北方的一条分支，说是分支却也是实打实的高山，那山到高处都已经超越了雪线，汇成了连绵不绝的一片白色。
快速穿越这样的山脉，就算对罗杰和伊芙琳这样的高手都是十分吃力的事情。这条山脉地形陡峭，人迹罕至，大部分地方都没有路，既要跨过茂密的丛林，又要渡过湍急的大河，还不可避免地要在雪山上跋涉一段。如果他们是普通人，基本是不可能过去的，只有拥有相当程度的斗气水平才有可能跨越那些最为险峻的地方。
罗杰和伊芙琳轮流带着萧晨前进，有些地方他们需要夹着他在树梢上跳跃，有些地方他们要攀上几乎垂直的绝壁再把他拉上来，带着一个不会魔法的魔法师，又比两人自己翻山要艰难了很多。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雪线之上，三个人身上都披着伊芙琳贡献出来的精灵斗篷，但即便如此萧晨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下午三点，再往上又是极难攀爬的峭壁。罗杰找了一个山岩间避风的口子，让众人恢复一下体力。
“怎么样？撑得住吗？”罗杰问萧晨。
“还行。”萧晨虽然嘴唇冻得发紫，但是精神还不错，“这样我至少不会睡着，要是睡着了，可能我就回到那个世界去了。那样的话，你们带着昏迷的萧晨可以就吃力多了。”
“辛苦你了。”
“没什么，现在这种感觉很奇特，我觉得这就是我自己，一切都很适应，就好像我不过是开启了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一样。在这个世界看到感受到的不少东西，在原来的世界是不可能感受到的，光是这场人生体验，怎么算都值了。”
伊芙琳突然想到什么，指了指萧晨手上的旅者之心戒指道：“你不是有精神力吗？要不要试着开启一下这枚戒指？萧晨是有很多囤货的，也许你能找出点卷轴什么的试着用一用。你用精神力触碰着个戒指，如果你的精神力波动和这边的萧晨真的一致，你就能打开它。”
萧晨看着手指上黑白相间的戒指，也起了好奇心，他分出一道精神力探入那枚戒指，没有遇到什么阻隔，就直接探进了里面，“我可以！哇，我的意识好像进入了一个大房子一样。”
伊芙琳道：“其他的东西我们暂时也用不上，你看看有没有卷轴之类的东西，就取出来。”
萧晨找出了一叠几十张卷轴，伊芙琳拿过来一张张地看。暗精灵虽然是游侠，但是作为精灵的一员，她本身就具有一些魔法天赋，翻阅了那些卷轴以后，她挑出两张卷轴交到萧晨手里，“这里一张是漂浮术的魔法，另一张是飞行术的魔法。虽然现在如果你能激发飞行术是最好的，但是漂浮术比飞行术简单得多，你如果能够施展这张卷轴。一会儿我们带着你前进也会轻松很多。”
“听说钻研卷轴中精神力运行的方式，就能学会魔法是吗？”萧晨翻看着两张卷轴问道。
伊芙琳道：“话是这么说，不过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天资不够的人要耗费很多卷轴，而且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虽然你天赋肯定很高，但是你从没真正释放过魔法，不是吗？”
“也许可以试试。”罗杰倒表示了支持，“我们原本计划休息半小时时间恢复斗气。你尝试一下吧。”
萧晨拿起飞行术的卷轴开始揣摩，他一开始显然没有掌握操控卷轴的方法，卷轴上面的魔法光晕明灭不定，像是有要施法失败的样子。不过很快他的天赋就开始发挥作用，精神力经过的路线一点点变得稳定起来。
半小时很快就到了，罗杰和伊芙琳的斗气都恢复了大半。伊芙琳见萧晨陷入沉思的样子，心想不妙，问道：“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好像会了。”萧晨抬起头来，身体在魔法的帮助下缓缓飘起，他竟轻而易举地就施展了一个漂浮术，接着他往天上飞起，在七八米左右的空中转了圈然后落下。
伊芙琳道：“原来你都会了啊。那你刚刚为什么愁眉苦脸的？”
萧晨说道：“我刚刚第一次在卷轴的引导下，用精神力接触了这里世界的世界，魔力，我突然发现在我那个世界，并不是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东西。我修炼精神力的时候，在很偶尔的情况下也遇到过这种漂浮在周围的小光点。”
“这说明什么？”伊芙琳问道。
“说明那个世界也有魔力，虽然比这个稀薄很多很多，少到无法成功构建出魔法，但它的确是存在的。而且我发现两者给我的感觉是一脉相承的。”
萧晨的发现对于罗杰和伊芙琳并没有什么触动。但是却坚定了他回到那个世界以后再去研究魔法的想法。他在后面几次休息的过程中，又研究了好几张不同的卷轴，学会了魔法飞弹，冰盾，火箭等几种相对简单的法术。
掌握了法术以后，三人行进的速度越来越快，这天晚上他们并没有睡觉休息，而是趁着不错的月色连夜赶路。到了九，十点钟的时候萧晨已经可以对罗杰和伊芙琳施展加速魔法了，这份天资着实惊到了伊芙琳。
她深感奇怪道：“你们的同胞修行速度都很高，这没错。但是即便是我们的萧晨自己学习这些法术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容易吧？哪有不到一天时间就学会七八个魔法，还各个都能使用的？”
罗杰也说道道：“的确，大人学习冰盾术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他也是花了三四个小时才学会，然后要熟练释放起码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
萧晨道：“也不知对不对，我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些魔法对我来说是本来就会的。并不是我今天才学会了他们，而是我原本就会这些魔法，只是因为某种原因遗忘了，今天只是通过那些卷轴再次把他们想了起来。我有一种感觉：我和你们的萧晨好像在某些地方是一体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归队之路
在魔法的帮助下，三人在第二天的下午就走出了山脉，穿行到了山脉靠近王国的这一面。
三人一路行来，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接连翻山越岭连觉都没有睡过，身上尽是风尘仆仆的气息。
由于视野中没有可以参照的标志，黑木关更不知道在何处。三人找了一个林间空地，罗杰打开地图琢磨了半天，用手画了一个大圈道：“我们现在最有可能在这一块范围里，但具体方位就判断不出来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往南走，最好能找到路，有路就能找到镇子，问问镇子里的人就能确定方位了。”
可惜戒指里没有法师之眼的卷轴，萧晨没法学会这个魔法，因此他们只能边走边看，寻找可能就在周边的道路或者镇子。
“找到路了！在西面。”三人往南走了一个多小时，最先有所发现的还是眼神最为锐利的伊芙琳。那条路并不是黑木关向南的主路，按照罗杰判断他们应该在黑木关以东的某个地方。不过有了路就有了方向，只要有沿着路走，总能走到某个镇子或村子。
三人走过稀疏的森林来到那条路上，罗杰和伊芙琳一看地面头皱起了眉头。
“有很多脚印，马蹄和车辙啊。”萧晨说道。地上的印记密密麻麻，从后到前盖满了整条道路，萧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来有大队人马过去了。是帝国的军队还是我们自己人？”
“帝国人。”罗杰毫不犹豫地判断道，“从脚印的就可以看出来，不是护卫军的制式鞋子，另外，黑木关兵败后，护卫军撤退也撤退不会撤到这条路上来。”
“也就说我们沿着这条路走，很有可能撞上帝国人？”萧晨问道、
罗杰道：“从这边的印记来判断，这不是一支大军，很有可能只是一只负责扫荡的部队。”
“你是说帝国人派出了小队的人马道周围的村镇去劫掠？”萧晨道。
“没错。他们的主力需要镇守黑不关，还要防备我们的反扑，所以派出来劫掠烧杀的一定是那些比较弱小的军团，”罗杰看到萧晨有些吃惊的样子，解释道，“对于无法占领的敌人领地，这是最常见的做法，不仅能够打击敌人的经济，还能够补充相当多的粮食，军资和奴隶。我相信王国人如果打进帝国，也是一样的做法。”
萧晨道：“我想去看看，前面的镇子怎么样了。”
罗杰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带着两人前进。
前方的镇子离他们找到路的位置有大约十多公里，为了保持战斗力，萧晨三人并没有走得太快，抵达小镇外围的时候，太阳刚刚开始西落，天色有一些昏黄。
那个镇子是北方众多普通镇子中的一个，以往因为有黑木关的保护，几百年来，这镇子倒也还算平静祥和，至少从来没有受到过帝国人的袭扰。因此这座建在河边平地上的镇子并没有太高的围墙，更没有多少守卫的士兵。
今天到来的那只军队没有花太多力气就把它占领了下来。所谓一点力气不过是打死了想要试着守卫这座镇子的男爵和他的十几个亲卫，把那些硬着头皮登上城墙的民兵们吓得四下逃散。
帝国人付出了不到十人的代价，就彻底征服了这座有几百人的小镇子。接着就是这支军队开始在镇子里放开手脚，大肆掳掠的时间。
当萧晨三人远远躲在一个土坡后面观望这个城市的时候，发现这座镇子上面已经弥漫惨叫和哭泣声。
萧晨紧皱着眉头盯着镇子，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城内的一切都被围墙挡住，看不到任何具体的发生的事情，但是那些凄厉的呼喊和求救声，却依然顽强地透了过的城墙，钻进了他的耳朵里。他不用看到，只凭那些声音的想象，就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一些什么样惨绝人寰的事情。
虽说这些居民现在还算不上是中国之塔的人，说不上和他们有太多关联，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又怎么可能对这样无底线的事情无动于衷呢？
他问道：“罗杰，这是一支怎么样的队伍，有多少人，实力怎样？你能够分辨出来吗？”
罗杰观察了一些在镇外搬运抢来物资的帝国士兵，说道：“这好像是帝国二线军团的一支分队，按照帝国军制一个分队大约是15个人。
这样的队伍可能会有一个到两个低阶骑士作为首领。但大部分士兵应该都是普通人。”
萧晨问道：“按照我们三个人的实力，能够解决他们吗？”
罗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如果是标准情况下的一支分队，反正这样的复杂环境下由我加上伊芙琳不敢说全歼，但是击溃他们肯定没有问题。难道你想去救他们吗？这样会耽误我们撤离的时间，也会让我们更有可能撞上帝国的其他军队。”
萧晨此时盯着城头，看到一个年轻女人衣衫不整地在城头上逃跑，后面几个大呼小叫的帝国士兵正在追赶她，女人被逼得无处可逃，最后从城墙上跳下来，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追他的几个士兵，跑到城头往下望着，一个个气得不行，就像那猎物逃走的猎人似的，有两个一边大声骂着，一边往下吐着唾沫，还有一个干脆解开裤子往下撒起尿来。萧晨闭上眼睛，罗杰可以看到他的眉毛和眼皮微微抖动着，片刻以后他的双眼又猛然张开：“你觉得这个世界的我会下令救他们吗？”
罗杰道：“以前的他就是你，我想他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但是现在他已经认识到了世界的残酷和战场的无情，变得更成熟了。我想也许不会吧。”
萧晨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是成熟，而是无奈吧？也许这个世界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但我相信他心中有些地方，还是会保留着最初的那种情绪。即便现实让他无法动手，但是他心中一定是无比想去救这些人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救与不救
罗杰道：“恕我说一句不敬的话，萧晨大人经历的事情比你多太多了。你有现在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只是你经历的还太少而已。”
萧晨道：“不可否认，我很多地方的见识不如你们，但是正因为这样，我才能更加符合本心的说出一些话。我自认为自己的意志还不够坚强，经常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观点而动摇，一旦动摇，往往就会失去目标或者偏离自己想走的道路。你们的萧晨也是一样的，毕竟我就是他，我知道他的内心是什么样的。来到这个世界，经历了很多事情，肯定会让他产生这样或者那样的想法，会动摇他心中的一些东西。也许他只是处于一个低谷中，也许有一天他就会想明白，这样走下去，会偏离他自己所追求的东西。
你一直把他称作大人，这种称呼在我们的集体当中可不多见，想必你固执地认可了他身上的某一部分，才会这样称呼他。
告诉我，罗杰，当初吸引你为他效力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呢？是改变这个世界吗？如果改变这个世界的那把钥匙掌握在一个自私，胆怯，在基本安全的情况下，都不敢出手救人的‘英雄’手中。你觉得他还值得信赖吗？”
罗杰有些生气了，生气的同时还感觉有些滑稽，因为眼前这个人自己在否定自己，“你不能这么说，你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我们的萧晨大人也没变成你这样的人。”
“当然，但是我很清楚自己心中的小心思，每个人一不当心都有可能变成那样的人。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能说会道的魔鬼，用最义正辞严的话来引诱我们跨出那一步。”
罗杰声音低了下来：“也许你是对的。可是这些人就是被我们救了下来，也很难自己逃到安全的地方去。而我们也没有时间和能力护送他们。”
萧晨道：“我们的事情尽力而为，不愧本心而已。给他们一个逃跑的机会，总比他们在现在遭受家破人亡的痛苦要强多了。”
就在两人争论的时候，城墙上的那几个士兵，正骂骂咧咧地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好了，别说个不停了，到底是做还是不做。”伊芙琳拿下了自己背上的弓，“我可是很想射死那几个人渣的。”
罗杰站起身抽出了雷痕剑，“做。”
伊芙琳二话不说从箭筒中抽出三支箭，搭弓拉弦，再一松手，三支箭飞射而出，紧接着又是三支，那六枝箭在一片昏暗中射向城头的那几个士兵，那几个人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都倒在了地上。
“伊芙琳，你掩护我们，干掉城墙塔楼上所有冒头的敌人，我先去把门口运货的车队杀散了，那里看上去有个人应该是他们的指挥官。至于你……”罗杰看着萧晨，以往发布命令的都是他。但是今天，罗杰不得不接过这个工作。
“我听你指挥，绝不乱跑乱来，那几个攻击魔法我已经有点心得了，而且我还发现了这个。”萧晨晃了晃手里的气手枪。
“你看住城门，如果有人出来，就用魔法招呼他们。我们从城外稳扎稳打杀进去。”罗杰说话，就向门口正在指挥士兵装运抢来粮食的首领冲了过去。
伊芙琳放箭干掉两个哨楼中的士兵，然后一边警戒周围一边对萧晨道：“我会把你刚刚所说的话，都告诉我们的萧晨的，我感觉应该会对他很有用。这个世界太复杂，他经常这样或那样陷入迷茫当中。”
“你觉得我说得对？”
“干大事的人各种各样，他们都能在史书里留下自己的一笔，但是对于当时生活在他们统治下的每个人却是很不相同的。暗精灵会愿意加入你们一起战斗，除了世界树的危机，也是你对我们的怜悯之心打动了很多人啊。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作出一副杀伐果断的样子欺压其他人很容易；在有所选择上变得精于计算得失也很简单，但又怎么样呢？一时的畏惧能够凝聚起一群人，一时的势利能够收买一群人，但是暗藏的不满和贪婪很快又能撕裂它。有很多个帝国就是这么一个个倒下的。作为精灵我们看过太多太多了。
我能看到萧晨的愿望，我也喜欢它，所以你要帮他一起走下去。”
萧晨打量了她一番道：“原来是你是个隐藏起来的演说家，刚刚都该让你说的。”
罗杰对敌人的预料非常准确，真的是一支一百多人的分队，不过那个看护车队的首领，实力比罗杰预料的稍微高了一筹，是一个刚刚达到中阶的战士。但对于罗杰这样接近高阶巅峰的人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他毫不费力地就把他和其他的杂兵一起斩杀了。
进城之后，那些被钱色迷了眼的乌合之众，更加不是三人的对手。连萧晨都接连出手几次，干掉了好几个敌人。大约用了一小时的时间，他们就把镇子清理了一遍，除了那些落荒而逃的，有半数帝国士兵都已经死在了他们手中。
不过终究他们还是来的晚了一些。镇子里大部分家庭都已经被洗劫了一遍。原先那位男爵得家里更被杀得一个不剩。
不过让萧晨非常愤恨的是，这群帝国人留下的大部分是年轻力壮的男女，想必要把他们充作随军的苦力。他们并不是奴隶商人，对既麻烦又没什么用的老人和小孩毫不留情，基本见到就杀。被他们闯入的每座房子里，基本都有这些可怜人的尸体。
“这个指挥官过分了。”罗杰也忍不住说道。
“我真的很想把他拉起来再杀一遍。”萧晨说道。
罗杰和伊芙琳不懂他说的话，但是都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愤怒。
萧晨把镇子里的一部分幸存者集中到了镇子中心的小广场上。这里弥漫着一股非常悲痛的气氛，在场几乎每个人都有家人死在这场劫掠当中，到处都是轻轻的啜泣声，偶尔从远方会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萧晨知道现在和这些人多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他只是简单的嘱咐这些人：“帝国人已经打进来了，王国正在内战，没有人能够管你们，只有中国人在苏埃罗给所有去那里的人提供保护。想要活命，就出发吧！”
交代完这些事，三人就匆匆离开了这里向南而去。
“我本以为你会带上他们，保护他们。”罗杰说道。
萧晨道：“我有同情心，但并不是蠢货。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我们已经尽力了。
而且……再陪你们走一段，我可能就真的困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调查开始
傍晚，白益成的房间内，他和蒋毅天在一张桌子的两端相对而坐。
“你太心急了。”白益成带着几分责备的口气说道。
“白老师，我们时间紧迫，你可别忘了我们最主要的目的是来做什么的。”蒋毅天说道。
白益成微微摇头道：“那你也不应该对王济远这么咄咄逼人，你以为统领护卫军的他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吗？”
“我觉得没有必要太过担心，我们一有委员会的尚方宝剑，二还挟着所有穿越者要一个交代的民意。三还关系到整个护卫军的士气问题，哪一个都容不得王济远给我们使绊子。
他王济远要把护卫军经营得像一个水泼不进的铁桶，你以为委员会那些人不担心吗？军制改革的提案，郭谦那里都已经收到好几个了。王济远要是现在和我们过不去，有他好果子吃的。
我逼得稍微紧一点，表明自己的立场和决心，也是希望后面好开展工作嘛。”
白益成看着侃侃而谈蒋毅天，心中却是暗暗不屑，穿越者里面年轻人太多，又轻易掌握了各种各样超自然的力量。好些人为人处事都毛躁地不行，他眼前的这个正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之一。
那王济远在原来的世界就做到了团长，城府是你这样的年轻教师可以相比的？
他说道：“还有不要死盯着萧晨，黄铮那几个人，这种事情是要看机会的。不要一上来就把他们推在对立面上，这两个人做了这么多事情，在我们整个团队里可以说根深蒂固，你掌握力量不够的时候，不要轻易招惹他们，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知道吗？”
“我会见机行事的，但白老师，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也要多多出力啊。这场战争之后，就是改选的日子。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他们按下去，难道还要等他们反击帝国，让他们成为战争英雄，再大摆地走进新的委员会吗？”
白益成道：“但是后面的战争也许用得上他们。萧晨的实力如何你应该很清楚，就是那黄铮可也是个高级法师啊！”
“有一点我是很清楚的，帝国人不足为虑，他们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些土人而已。这次情报组已经获得了帝国人损失的情报。他们光黑卫就死了一百多个，这还是在偷袭我们的情况下才取得的战果。”蒋毅天侧仰着头看着窗外，一副鄙视的模样，“当然，大局观我是很清楚的，我不会为我们的战争拖后腿，但我并不觉得，只有萧晨才能够负担这样的任务，获得那样的荣誉。”
白益成打量了蒋毅天一番道：“我会看着你的，就像我答应过他们的一样。”
“当然，当然。那我去干活了。”蒋毅天站起身来，给白益成比了个OK的手势，向门外走去。
蒋毅天第一个找的自然是全须全尾的张弘。
对于张弘这个人，他还是很有印象的。早先就被马贼俘虏过，误打误撞抓获一个野法师。自我感觉良好地以为自己是个英雄。蒋毅天没少见他在和别人闲聊的过程当中吹嘘这些事。
蒋毅天之前就跟野法师安德鲁聊过几句，虽然安德鲁对张弘捕获他的过程说得非常详细，就像一个背过很多遍的故事一样。但蒋毅天本能地从中间发现了一些遮遮掩掩的细节。就好比套在一个农夫身上的一副铠甲，让一个瘦弱不堪的人，看上去像一个勇猛的骑士。
至于他在黑木关组织队伍，帮助别人撤退的事情，蒋毅天觉得自己一眼就能看穿本质，这货害怕和帝国人正面作战，于是缩到了后方，在还没打出结果的时候，就搞起了这些撤退的事情。
一个善于包装自己的胆小鬼。
这就是蒋毅天对他的定性。这种人并不少，最大的特征就是说的总比做的多，总可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找出各种冠冕堂皇的解释。所以蒋毅天并不奇怪，张弘坐在他面前的时候，眼神中总会流露出一小丝紧张。
“知道吗？你的问题其实很严重。”这是蒋毅天说的第一句话。
甚至可以看清对方听到这句话时的那一哆嗦。
“蒋部长，我没什么问题啊。”张弘用很微弱的声音反驳。
“你当然有问题，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委员会准备怎么样定性这些事。你自己对你干的好事怎么看？”
张弘道：“我真不明白蒋部长的意思。”
见对方神态变化不大，蒋毅天就放弃了诈他，开口道：“当时前线要找你助战的时候，你那人影都没有。这和怯战逃跑没有什么差别，前线战场上，也许加上你这个砝码，就能让胜利的天平倒向我们，但是你却始终没出现！”
“可我组织了大家撤退。”
“这是另外一码事，如果前面没有战败，又哪里需要撤退呢？将功补过这一套在这边可行不通！”蒋毅天冷冷地说道。
张弘急忙解释道：“可这是石团长让我去干的事情啊！早就判断到情况不妙，需要有个人去向苏埃罗来报告情况，组织后面撤退的事情，于是就挑中了不太善于正面战斗的我。”
“有证据吗？石浩可没机会帮你证明这一点了。”
“没有，这种事情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会扰乱军心不是吗？”张弘道。
他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蒋毅天审问了半天，并没有感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张弘就像一个斤斤计较的小市民一样给自己辩解着。
蒋毅天反复地在一些问题上与他周旋，但是基本上张弘都给出来一致的答案。
似乎问了半天，张弘做这些事的理由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要是能够像萧晨一样侵入别人的脑袋来审问就好了，只可惜张弘本人也是高阶法师，只怕萧晨在这里也很难对他实施上次那种手段。
于是毫无斩获的蒋毅天开始转换方向询问：“你觉得团长石浩，政委刘祥在战斗指挥上面有没有问题？”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询问萧晨
“我不知道啊。”张弘耸耸肩道，“我那天做的事情很简单，都说过了，是石浩让我做的。至于他打得怎么样，我真没看见。唉……不过，再怎么说，敌人还是没挡住啊。”
张弘说话的时候叹着气，但是蒋毅天感觉得到里面的意味，“那萧晨呢？我发现他整场战役他都没有出现？王济远这里提供的信息，说你们在之前开过一个会，他是去侦查对方的情况了？”
“蒋部长，我就是个透明人，说得好听起来他们拉我开个会，说得不好听，那就是对付委员会规章的。虽说法师顾问可以参与决策咨询，但是真没啥人把我当回事的。我跟你说，不管他们在那里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和我没关系，怎么样去实行我就更不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无法确定萧晨去赶了什么？”蒋毅天追问道。
“当然。”
“之前和帝国的谈判你也都参与了吧？”
“一回事！参与是参与了，但我就是个边缘人物。石浩，萧晨还有黄铮这些人都在，能有我什么事？我不过是凑数吃过两顿饭，给他们撑撑场面而已。”张弘这时眼睛里没有了紧张，倒是有了几分若隐若现的不满，“他们具体和帝国人谈了什么，我可真不知道，我知道的，都是他们向大家宣布过的那些事情。”
“你的意思是，他们和帝国人之间有什么秘密约定？”蒋毅天问道。
“我可没有这么说过。”张弘矢口否认，不过，否认完了又悄悄说道，“但谁知道呢？他们本来就做过不少神神秘秘的事情，无论是帝国人突然来访要求借道，还是石浩安排让帝国人参观过我们的气动炮，或是萧晨带着最强两个战力离开，随后帝国人就开始攻城，都显得很奇怪不是吗？”
“你的指控很有意思。”蒋毅天在一本本子上记下几笔，饶有兴趣地看着张弘说道。
蒋毅天第二个询问的是萧晨。
萧晨从昏迷中醒过来还不到一天，显得十分虚弱。他当时在路过那个小山村以后，就沉睡不醒了，后来是罗杰把他一路背了回来。
在病房里躺了两天以后，终于醒了过来。蒋毅天进行询问的地方正是他的病房。
他进来的时候，罗杰和伊芙琳正守在他边上，虽然伊芙琳以萧晨身体虚弱为由让他明天再来，但在蒋毅天的坚持下，萧晨自己同意了询问，让两人离开了房间。
蒋毅天把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情况大致都问了一下，萧晨也如实回答。整个过程波澜不惊，蒋毅天没有质问或者怀疑什么，直到最后的时候，蒋毅天才。问道：“萧晨，你怎么看他们所说的内奸开门的问题？”
萧晨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一些沙哑：“我认为……可能性很大。我研究过那个门，里面不开，外面是打不开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当时认为可以放心地带走奥尔加斯大师。”
蒋毅天又问：“对于内奸是谁，你有什么猜测吗？”
“我们当时并不在城内，所有关于这方面的情况，都是后来听别人说的。”
“你觉得那件事会不会是我们队伍当中的帝国人干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蒋毅天脑袋往门外撇了撇，明显有所指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相比我们真正的中国人来说，那些帝国人更加可疑，不是吗？特别是有的人可能还是有爵位的帝国贵族。难道对他们来说，这不是一个光宗耀祖，报效皇帝的好机会吗？
你想一想几百年没有打下来的黑木关，被这样一个人打开了大门，他的家族会得到怎样的褒奖？爵位，领地，财富，甚至进入元老院？”
“怎么，你现在已经有怀疑目标了吗？”萧沉尽管有些有气无力，但是声音中还是带着清晰的冷意。
“不要紧张嘛，每个人都是我的怀疑对象。”蒋毅天用手上的圆珠笔敲打着笔记本的边缘。
“我希望你不要在那些明显有不在场证明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萧晨道。
“这是个魔法世界。我可不会拘泥于不在场证明这种随时可以被魔法破坏的东西。”蒋毅天突然站起身，凑到萧晨面前，瞪着他说道：“罗杰，帝国人，军事贵族，高阶巅峰战士，深受你和石浩的信任，在黑木关城破那天，除了你和暗精灵伊芙琳以外没有其他活着的人可以证明他的去向，说是在黑木关在外路线都被封锁，城破后却只用了不到四天就翻山归队。而你全程昏迷，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会来的。你觉得你真的有资格为他证明什么吗？”
“有什么疑惑你可以去调查，在这里对我大声说话只能证明一件事。”萧晨话说了半句。
“什么？”
“你有口臭。”
蒋毅天立直身体笑了：“我很高兴你还保留着幽默感。不过萧晨，我和你透个底，这件事情不光是整个委员会，我们全体穿越者都不会把它轻易放过去。其实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真的。”走到门口的时候，蒋毅天转过头来说道，“顺便给你两个消息。第一，你之前报告被你们力战击毙的大魔法师埃德尔并没有死，近几天都在黑木关出没，所以你们所说的凭借几个高阶干掉了一个大魔法师十分可疑啊，大家都在猜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个消息是罗杰所属的那个家族在皇帝那里获得了奖赏，爵位升了一级，获得了一大块封地，这奖励时机可真有意思，不是吗？”
虽然萧晨和蒋毅天的最后发生了一次对峙，但是蒋毅天施展的隔音结界挡住了所有的声音。等在门口的罗杰和伊芙琳并不知道病房里面发生了什么。
走出门来，蒋毅天让他的两个助手分别把罗杰和伊芙琳带去不同的房间。
他的眼睛扫视着两人，就像一头寻觅食物的狼：“你们两个我也需要分开询问一下。”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主动出击
伊芙琳和罗杰回到萧晨病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们两个正好撞上卡特琳娜来给萧晨送饭。两人的样子把正在给萧晨喂饭的卡特琳娜吓了一跳，一勺子米饭差点送进萧晨鼻子里。
罗杰脸色严肃却看不出太多情绪，但伊芙琳明显是被气坏了，整张脸都是拧着的。
萧晨从审问时长上判断，就知道蒋毅天没有简单地放过他们，一定是问了很多问题。他从病床上支起身子问道：“他们有为难你们吗？”
平日里持重又寡言的暗精灵游侠，此时按捺不住心中的气愤，坐到萧晨身边道：“我很生气！”
她并没往后说下去，看了眼卡特琳娜，给萧晨递了个眼神。
“没事，卡特琳娜没关系的，她多少已经知道点这个情况了。说吧，他问了些什么？”萧晨问道。
伊芙琳看看他，咬着牙说道：“他不是在问问题，而是在制造问题！他针对我倒没问太多，但是问了好多关于你们的事。特别是他。”伊芙琳指了指罗杰。
罗杰坐到了病床的那一头，他双手交叉在胸前，视线垂在地上：“看来这次我的帝国人血统会是个大麻烦。虽然所有的提问我都实话实说了，但是蒋毅天却不想放过我。他会将我的话和你们说的来印证，找到最可疑的地方，然后放大出来……这种手段，我还是见过不少的，在帝国贵族圈子里算不上新鲜玩法。”
萧晨又把自己挪起来一些，真诚地对两人说道：“抱歉。我没想到这次行动会给你们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你这话不对，问题怎么会在你这里呢？如果我们呆在城市里没有出去，他还是可以怀疑罗杰偷偷去开了门，反而会更加说不清楚。我之前学了一个成语：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得就是这种情况。”伊芙琳道
萧晨点头同意道：“嗯，很明显。这个家伙要么是在找一只替罪羊，要么是在和我过不去，或者两者兼有。不过因为很多时候罗杰都是我的助手，所以这件事归根到底是冲着我来的。”
“他们还我要求我最近不要出城，也不要参与任何行动。”伊芙琳捏拳砸在床沿上道，恨恨道，“太过分了。我第一次发现有时候自己人比敌人更讨厌。”
“对我的要求也一样。”罗杰抱着手臂，靠在墙上说道，“但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护卫军中间有不少战士原来都是来自于帝国的奴隶，现在刚刚打了败仗，人心都不稳，他们现在来怀疑我们的忠诚，我觉得对士气会有很大的打击。今天是帝国人出身，明天呢？城邦？精灵？矮人？最终会让所有人都心寒的。”
卡特琳娜道：“是啊，怎么会这样！卡兰达姐姐原来也是帝国人啊，可她现在已经认为自己可以做一个中国人了。”
萧晨拍了拍她的手道：“这个你不用太担心，他们不会这么蠢，看现在的样子，帝国只是一个幌子，这些动静只会是为了对付个别人。大部分帝国人不会威胁到这些人的利益，对他们是无害的。”
罗杰道：“今天蒋毅天询问我的时候，为了和我对质一不小心漏出来一个消息。好像关于我们的不少事情，是张弘提供给他们的。听他说起的样子，很多对我们不利的猜测，也都是来自于他。”
“我这里也听说了，他说他对我们的行动都不清楚，还怀疑我们有秘密行动。”伊芙琳站起身来不忿道，“张弘自己明明几次都在会议现场，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这事不好说。”萧晨沉吟了一下道：“这我们不能傻等，必须做点什么。卡特琳娜，我听说唐风也来了，你去打听一下，找他过来。伊芙琳你楼上找黄铮，他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让他下来和我见个面。关于这件事我们要好好合计合计。”
唐风还比黄铮早到一步，卡特琳娜在刚刚出临时医院大门的时候，就撞上了过来探望萧晨的他。
人到齐以后，萧晨指着四周的墙壁画了个圈，对黄铮道：“老黄，隔个音。”
黄铮一边施展隔音结界，一边惊讶道：“你居然伤到这个地步了？”
萧晨道：“大魔法师施展自爆魔法太猛了，我恢复过来估计还得好几天。不过现在关键是调查组的事情。”
“那就需要唐局长多多指教了，你们出来的时候，委员会是什么口风？”黄铮问道。
唐风神情颇为严肃，他说道：“委员会的主流肯定是查清事实，不要让可能存在的漏洞造成更大的损失。但是想要趁火打劫，借题发挥的人肯定也是有的。
要不是彭子益工作重心在帝国情报收集上，本来应该是他来调查的。
现在这两个人过来，白益成是什么态度我不清楚，但是这个蒋毅天和常霖他们走得挺近的，你们要防着点。不过，我在这里多多少少能盯着他一点儿。
下午他扔给我一个从撤退士兵中收集信息的任务，我在兵营里泡了一个下午，拿到一堆杂乱的信息。而他自己果然来审你们了。”
萧晨道：“我们来对一下手头的信息吧。”
于是每个人又把自己知道的相关情报说了一遍，也包括自己的对这次黑木关事件的看法。综合了个人手头的情报，笼罩在这个事件上的黑雾似乎也清晰了一些。
萧晨道：“我觉得要摆脱那个家伙的纠缠，最有效的办法是我们把那个内奸给揪出来。”
“你觉得我对张弘的怀疑有道理吗？上次我和王济远交流以后，又收集了一些零零碎碎的证据，大体上都是和我从猜测契合的，只不过现在有伤在身，我还没有来得及去做进一步的验证。”黄铮问道。
萧晨没有言语，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在其他地方倒没有觉得张弘有什么明显的破绽，只是他如此焦急地要拖我们下水，倒是存在一种可能，利用有些人想对付我的心思，让我成为他的挡箭牌。总体上他还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家伙，就算和我有矛盾，一般他既不敢，也没必要用这么直接的方式，这就让他的动机变得可疑起来。
我觉得目前我们没有更好的方向了。既然如此，不如就把他作为一个突破口。”
唐风道：“那我明早用调查组的名义先去和他聊聊吧。看看其中会有什么收获。这件事你们能不掺和就别掺和，特别是黄铮，目前火没有烧到你身上，你先别下场。”
萧晨道：“你还可以去为黄铮验证一下他提到的那些证据，也许比直接审问张弘更有用。”
第一百四十五章 北方据点
巴里亚是苏埃罗被北方十公里处的一座小城，它是苏埃罗东北方向的一道门户，也是一些北来商旅的歇脚处，这座城市曾经是一个防御要塞，拥有高耸的城墙和完备的城防设施，卡住了北来的一条大路和一条水道。在过往的历史中，南方国度没有掌握黑木关的时候，它就是抵挡北方入侵的屏障之一。
只不过伊比利亚王国掌握黑木关已久，因此这个要塞的军备日渐松弛，驻扎在这里的军队也越来越少，逐渐变成了周围人聚居的一个小城，城里人经营一些旅店商社，赚一些往来客商的钱，慢慢地它的商业属性就盖过了军事属性，成为了一座贸易城市。
这里原本属于王国的直属领地，由一位子爵掌管，但是自打黑木关落于中国人之手之后，那位子爵和他的部下就逃回自己领地去了。
中国人原本派出了一个排的兵力接管了这个城市。但黑木关陷落以后，这里的护卫军增加到了五个半营，其中不仅包括一团下属的二营和三营，以及半个炮营，还包含了另三个是主要由苏埃罗和黑木关士兵重新编组新兵团一营，二营和三营，总计有二十多门炮和一千五百多人。
这些天巴里亚的气氛很紧张，驻守这里战士们知道帝国人随时可能南下，每天都对周围的派出大量侦骑，不过帝国人却没有大举进攻，而是派出小股部队四处袭扰劫掠。
通往巴里亚的路上，一场激战刚刚进入尾声。王济远和常玉杰前往巴里亚视察的队伍，撞上了一支由五个黑卫和大量兽种战士组成的帝国分队，这支由高阶骑士率领的队伍有一百多人，明显是来苏埃罗附近刺探情报的。
当他们发现了王济远不过五六十人的队伍时，主动发起了进攻。然而他们没想到这支队伍中有加布里尔大师，还有不少中阶战士和法师，其他也都是精锐的护卫军战士。
领头的高阶战士认出了王济远是他们的首脑，他马上带领手下的四个黑卫中阶战士和其他的兽种战士发动了冲锋，希望能够来一个斩首行动。却没想到隐藏在王济远背后的是一位魔武双修的大魔法师和大剑士。他们五个高手发动的突袭遭到了加布里尔大师和护卫军的强力反击，在好几个护卫军法师的魔法攻击下，他们的状态受到了极大的削弱，几乎在交战的最开始就被加布里尔大师斩杀，紧随而来的兽种战士则遭遇了由骑枪齐射的打击。
虽然兽种战士暂时比一般的人类速度更快，更强，但远没有到可以抵御子弹的地步，王济远这队伍里面的骑兵都配备了两支骑枪。当五十多名骑兵打光了手中的子弹时，扑过来的部队已经有接近一半的战士被打落下马。
剩下的部队显然没有想到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会承受如此严重的打击，在主将毙命，同伴战死的情况下面，他们溃败了。
王济远将手枪插进枪套里，他周围的战士们纷纷越过他往前冲去。在他们前方是几十个帝国士兵正骑着马四散逃窜，而地上还有数十具尸体。王济远身边的加布里尔大师释放了一个减速魔法，帝国的士兵们就像突然进入了慢镜头，人和马的动作同时减慢了一半以上。
常玉杰手下的骑兵们从后面赶上去，用重新装弹后的骑枪射击，帝国人像割麦子一样倒下。
王济远看着这一幕，对加布里尔和常玉杰道：“帝国人居然把触手伸到了巴里亚之南，看来他们已经蠢蠢欲动了。我们出来一趟就能够在这里撞上这样的精锐部队，附近一定还有其他的部队在游弋。”
“军长，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兵力拿回黑木关，但是不能任由他们在我们的地盘里面兴风作浪。我们不能一味被动防守，应该主动出去，把他们伸过来的手一一斩断。”常玉杰说道。
加布里尔大师道：“一般的骑兵队伍可对付不了这样的军队。假如今天我不在的话，你们会面对一场非常艰难的战斗。如果把护卫军分散开去，再遇到黑卫高手，损失会很大吧？”
王济远道：“即便对于帝国人来说，像今天这样的队伍也不是轻易能够凑出来的吧？”
“这倒是真的。”加布里尔赞同道，“按照黑木关带回来的情报，敌人在上次的战争中，中高阶力量损失尤其惨重。那位陛下可不能像以前一样大手大脚了。”
王济远道：“如果敌人派出的队伍是一根手指，那我们派出的队伍就该是一个拳头。他有十根手指，我们只有两个拳头，但我们只要每次遇到他们，都能把他们的手指打折就好了。”
“你是说集中优势兵力吧？”常玉杰说道。
王济远指了指前方正在作战的骑兵，他们几个一组，在敌人的后方不断追击和穿插，“我们准备两到三支队伍，队伍都以一个骑兵连为核心，保证自己派出的队伍当中都有两名以上的高阶高手，十名以上的中阶，并且配备擅长精神魔法，可以对付兽种的法师。然后以巴里亚为中心，搜索和打击在周围十公里的范围内帝国小队。
这样我们每支队伍基本上都能打赢今天这样的敌人。而事实上，根据我们的情报，对方的大部分劫掠队伍是没有这样实力的。而且他们中还有不少并不是纯骑兵，我们的机动性比他们更强。
我们还无法攻城，但是可以稳扎稳打，一点一点磨掉对方的有生力量。
大约用了一刻钟的功夫，护卫军的骑兵们已经基本解决了这支队伍剩下的那些士兵。
骑兵连的连长前来报告道：“报告团长，最后有二十个兽种俘虏投降了，你看怎么处理比较合适？”
常玉杰刚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却被王济远拦住了，他下令道：“把这些人投降的人留下，我们带走。”
第一百四十六章 北来之人
士兵们把兽种俘虏押送道了王济远的跟前，这些人大都负看了点小伤，看向王济远的神色充满了恐惧和哀求。无论是加布里尔大师的出手，还是骑枪的齐射，对于这些实力并不算强的兽种战士来说，都超出了他们对于战争的认识，彻底摧毁了他们的自信。
加布里尔大师警告道：“王军长，这些兽种可是号称帝国最忠诚的战士。一直都是帝国各支军队中最死硬的那部分人。以前没少发生过投降之后再次叛变，或者干脆诈降我们然后借机在我们俘虏营中搞破坏的情况。我看还是杀掉最干净。”
“从这些人的眼神里，您看到那种桀骜不驯了吗？”王济远问道。他跳下马来，走到一个兽种战士身前，查看他手臂上的枪伤，那战士在王济远的手指触及他胳膊的时候，身体一颤，显然十分恐惧。
王济远招来一个卫生员，接过一块纱布帮那个兽种战士将伤口包裹了起来，整个过程中那个战士的表现就像在受刑一般，一直瑟瑟发抖。
“呵，这家伙好像不怎么领情啊。”加布里尔说道。
“至少帝国人没做过不是吗？”王济远最后把纱布扎紧，这时候那个兽种战士虽然依旧显得很迷茫和畏惧，但是他微微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在表达感谢的意思，“据我所知，这些战士在帝国饱受歧视，所谓的忠诚死硬也不过是他们希望在帝国的统治者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而已。这种人的心理防线其实是最脆弱的。我相信只要让他们明白所有的痛苦，其实都来源于帝国从根子上不把他们当人，而在我们这里会把他们当做真正的人看，他们就不会再想着要为帝国卖命了。”
“嘿嘿，诉苦大会可不是闹着玩的。”常玉杰说道。
王济远让卫生员给剩下的伤兵做好包扎，自己回到马上说道：“我们人手本来就不够，再不吸纳敌人的力量怎么行？”
这支队伍带上了这些俘虏，继续向巴里亚前进，来到巴里亚城门口的时候，他们望见有一支队伍从北方缓缓走来。
这队伍一看就是典型的逃难队伍，前前后后大约两三百人，男女老少都有，不过大部分还是一青壮年为主。他们队伍的外围是拿着锄头镰刀棍子的男人，接着是拿着棍棒和菜刀的女人，最中间的则是老人和孩子。还有些受伤的人躺在缓慢行进的牛车上。这些人衣服沾满了尘土，神情都显得非常疲惫，但是他们蹒跚的步伐似乎跟不上他们焦急的心情。
走到城外，那支队伍停了下来，他们显然而是在观察这座城市和王济远的这支军队。
王济远心中一动，拒绝了卫兵陪同的要求，独自策马上前。
那些人看清他的形象以后嗡嗡地议论了起来，随后议论慢慢变成了争辩，到最后又全部安静了下来。
队伍前方走出来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他小心地走到他们跟前，抬头打量了王济远几分钟，行礼问道：“大人，请问您是中国人吗？”
“是的。”王济远从马上下来。
中年男人身后的队伍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不少人甚至喜极而泣。
王济远平静地望着这些人，等他们终于再次平静了下来，问道：“那么你们又是什么人呢？”
中年人再次欠身行礼，说道：“大人，我叫伯纳德，是这里北方奇尔科特镇上的一个铁匠。前些天帝国人居然打下了黑木关，后来他们就来到了我们的镇子上抢劫杀人，我们本来已经彻底绝望了，谁知这时候来了三个人，他们的实力比帝国人高强很多，居然就凭他们三个人，打败了整支帝国分队，救下我们很多人和我们的财产，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镇子也呆不下去了。帝国人肯定会派人来寻找他们被杀死的那些人。那三个人后来给我们指了一条路，让我们离开阵子，一路向南，到苏埃罗来投奔中国人。
他和我们说，中国人当中有一些是黑头发黑眼睛的，只要看到队伍里有这样的人，那就没错了。刚刚大家都看到了您的样子，所以……有些激动。”
王济远道：“你们知道那三个人的名字吗？”
“萧晨。”伯纳德发音不太标准，但王济远还是听懂了，“他跟你一样是黑发黑眼，我想他自己一定也是中国人吧。
请问你们真的能够收留我们，然后让我们吃饱饭吗？”
“当然，我的同伴没有骗你们。只要你们守规矩，愿意劳动，我们就能够保护你们。”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欢呼声，这些人一路担惊受怕而来，实在被压抑得太久了。一旦遇到可以大声喊叫的场合，有几个人甚至歇斯底里的叫喊了起来，而更多人回想起自己受的委屈，他们不得不离开了家乡，不得不和安逸的生活告别，很多人在这种气氛的感染下，最后都哭了。
“对不起大人，但是他们控制不住自己。”
“没事，我知道一个人需要发泄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王济远道：“不过你们一路过来，有没有听到过帝国人的消息，或者遇到过其他村寨的人呢？”
“有的。一路逃过来，我们经过了好几个被帝国人彻底毁掉的村子，中间也会有些运气好的人没有丢掉性命，我们就会带上他们一起过来。
至于帝国人，我们只遇到过三四个人的斥候小队，他们只是给跟了我们一段，然后就离开了。如果真的有遇到大队人马，恐怕我们也来不到这里，站在这个地方。”
“这样吧，你们在巴里亚歇一歇脚，然后我安排人手，护送你们去苏埃罗。你们放心，你遇到的那几个人没有骗你们。现在要在王国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可能也就我们这边了。”王济远吩咐道，“不过我希望你们当中能找出几个条理清楚，能够说明白状况的人，我想把当时发生的事情问问清楚。”
第一百四十七章 暗中调查
唐风对张弘的调查并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张弘的故事就像一幅无聊的连环画，翻上几遍都是一模一样的东西。
说完他那一套东西以后，张弘有些疑惑地问唐风：“你们蒋毅天不是已经把该问的都问过一遍了吗？为什么今天你又来让我说一遍。”
唐风笑了笑道：“这都是流程性的东西，这次黑木关的事情非常严重，情报部要求我们在询问任何一个对象的时候，至少由不同的人问两遍以上。”
张弘指了指他身边的卡特琳娜，“她也是你们的人？”
唐风道：“卡特琳娜，我们最优秀的外勤之一。现在因为工作需要，被任命为我的助手。”
张弘站起身绕着卡特琳娜打了个转道：“我觉得，她的立场可能会有些问题，据我所知，她和萧晨关系可很不一般啊，好像是萧晨的爱慕者吧。听说这两天还在给萧晨送饭喂饭？这样的人会不会在调查当中有所偏袒呢？”
“你胡说，才不是什么爱慕者？”卡特琳娜急得涨红了脸，站起身就要争辩。唐风拉住她，对张弘说道：“他俩一没领证，二没谈朋友，你随便一句话，站不住脚吧？
这些天照顾战友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喂个饭就要被说成那种关系，那我们医院里得多出多少对基佬来？
就算情感上有好恶又怎么样？就好比张弘你，你是不是也对萧晨抱有不满的情绪呢？按照我判断，你透露出来的这种情绪，是不是你对萧晨的证词和看法一概都要被判为无效呢？”
张弘发出一声嗤笑，也没有继续争辩，只说了句：“伶牙俐齿！”
唐风带着卡特琳娜走出张弘的房间，见卡特琳娜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
“我那样，很奇怪吗？”她说。
“并没有，不过羡慕萧晨的人很多哦。”
“啊？我只是不知不觉做了，我不想让他被别人误会。”
唐风挠挠脑袋道：“只要罗玲不误会就好。”
“连你都会向着她。”卡特琳娜抬头望了他一眼，那眼神让唐风额头冒汗，又把头垂下去。
“我们……还是继续调查吧。”唐风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写了几个名字，然后撕下来塞在卡特琳娜手里，“我去调查那些在撤退时跟张弘一起组织防线的人，搞清楚当时撤退时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你去调查黑木关遭遇袭击时，张弘到底在干什么。这几个人都是相关的人员，你去问问吧。”
按照张弘自己的说法，当时他主动去了通讯和传送室，给苏埃罗报告了黑木关的情况，卡特琳娜第一件事就是找负责通讯的相关人员询问。
黑木关的通讯法阵和传送法阵是放在相邻的两间房子里的，每天都各有一位法师执勤。
黑木关当日执勤的是独立营的中阶法师吴绮和沈媛。占领黑木关以后黄铮就把隶属于同一个法师班的吴绮和沈媛安排到了通讯室和传送室，也算是对女法师的一种照顾。
卡特琳娜在苏埃罗一个探查魔力波动的哨卡上找了吴绮。黄铮的独立营从黑木关溃败以后，被王济远重新扩充整编成了第四团，因为王济远很清楚，按照现在的军队编制是无法反攻黑木关的，第四团虽然不满员，但是却搭起了一个新的架子，只要后面招募是护卫军士兵完成的训练，就可以把它撑起来。吴绮和另外三个法师则组成了四团一营的直属法师班，他们暂时没有足够的战斗力，于是被安排负责一个哨卡。
“终于有人来调查那天的事情了吗？”吴绮见到卡特琳娜第一句话就让她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
吴绮把手上的探查工作交给一个手下的法师，将卡特琳娜带到边上的休息室，隔去声音后说道：“我在到达苏埃罗的时候就打过报告，后来私下里也和黄营长说过。当天的情况很奇怪。”
卡特琳娜道：“和我详细说说吧，我就是从黄营长那儿听说这个环节可能有隐情。”
吴绮道：“那天黑木关战斗最后打成那样，我们没有及时得到苏埃罗的支援是很关键的一点。但是在我看来这是说不过去的，因为我们明明有足够的时间和苏埃罗联系，但实际和苏埃罗联络上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为什么这么说？”
吴绮道：“那天我负责的是通讯阵，而沈媛负责的是传送阵，我们都在同一个房子里，中间就隔了一扇门。北门战斗爆发的时候，我们都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声音。连我们这种经历战场不多的人也都一下子听出了那是爆炸声。按照流程，石团长或者黄营长应该马上派人来通知我用通讯阵和苏埃罗联系，或者直接启动传送阵。但事实上那天我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消息。大约离第一次爆炸过去了二十分钟，才由张弘通知了我。等我和苏埃罗联系上的时候，敌人已经攻了进来，而传送阵又出了故障，这才导致根本没有援军过来。”
卡特琳娜道：“等等，你们发现有战斗在城里发生，石浩那里没有动静，你们没有派人去找石浩吗？”
“找了，就是沈媛自己去的，她还带了两个战士跟着。但是他们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是在什么时候去的？”卡特琳娜问道。
“大约战斗开始后十分钟不到。我怀疑她在半路上被高手袭击了。但是那一天太乱，没有人看到她或者她的尸体。”吴绮神色凝重地说道，”再过了十来分钟张弘就来了。我们先一起联系了苏埃罗，把黑木关被偷袭的消息告诉了王军长。”
“刚才你提到传送阵的故障又是怎么回事？”卡特琳娜问道。
“因为沈媛不在，卫兵去找的代班法师也没及时过来，我只能和张弘一起尝试开启传送阵，但是传送阵却无法正常和对面连接。我对空间魔法没有什么研究，没有本事修好它，张弘也不行。后来有护卫军的士兵来通报战况，外面要撑不住了，张弘就顺势和苏埃罗说，要做好撤退的准备，才有了后面他组织撤退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证据出现
卡特琳娜从吴绮那里拿到了当时在房间之外守卫的护卫名单，又找到了其中两人，确认了当时的情况基本上和她说的吻合。
如果这样的话，就必须找到为什么没有人及时来通知的原因。
中午，卡特琳娜和唐风汇合的时候，和他说起这件事，唐风道：“我这里倒是问到一个情况可以和你相互印证，黄铮早就说过他至始至终没有见过张弘。我为了这件事询问了很多人。凡是出现在石浩身边的人，没人在石浩牺牲前见到过张弘。”
“所以张弘说他曾经得到过石浩的指示，很可能是假的。”卡特琳娜说道。
唐风掏出他的笔记本，在上面画了一条轴：“我们来理理时间线，把我们所做的内容都填进去。首先，最后一次有人在撤退前见到张弘，是他们在食堂看到过石浩和张弘说话，几个证人所说的时间有个范围，大约在5:00到5:10之间。
第一次爆炸的时间是6:10。这个时间是确凿的，很多人在听到爆炸声的时候，都看过时间。
张弘开始组织后方部队做好撤退准备，大概是在7:00左右。”
卡特琳娜补充道：“沈媛去寻找石浩时大约是6:，有吴绮和几个卫兵可以证明这一点。
张弘和苏埃罗进行通讯的时间是6:40，这是苏埃罗这边通讯站和黑木关都有记录的时间，吴绮撤退的时候把通讯日志也带了出来。
张弘向苏埃罗报告传送阵出现问题是在6:46。
报告外面局势不妙是6:51，这些同样都是有据可查的时间。
最后根据吴绮和卫兵们所说，张弘在报告完之后，就向苏埃罗提议由他去帮助引导撤退，估计也就在一两分钟之后离开了通讯站。”
“很好，这些线串起来没问题，张弘的行程也很有意思。现在我们就要补上中间空缺部分。现在有几个疑点。”唐风在轴线上添上他们所知的时间点，然后在下面写了个（1），然后边写边记录道，“第一，是张弘五点到六点之间在干什么？第二，石浩到底安排了谁去向王济远汇报这个情况，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在通讯室？第三，沈媛遭遇了什么？第四，传送阵为什么会坏？”
“现在不适合去问张弘第一个问题。”卡特琳娜道。
“就怕打草惊蛇嘛，你说得没错。”唐风在第二个问题上画了个圈，“这个问题我有方向了。我找到一个石浩警卫班的战士，这是他警卫班唯一的幸存者，如果不是石浩让他去通知周围几只部队撤退，他也会和石浩一起牺牲在北门前。之前几天他都受了重伤，今天刚刚醒过来。我下午去问一问。”
他接着又圈了那个四，说道：“至于第四个问题，我交给你，这方面我们是有专家的，传承符之塔的洛伦佐昨天来支援这边了，你带着吴绮去找他就行。晚上我们来汇总情况。”
警卫班的战士亚历山大躺在病床上，用虚弱的声音叙述当天发生的事情：“当时我们都在指挥部，也就是城主府，石团长派了程排长，也就是程菁，来通知我们去北门集合作战……当时大家都很紧张，我听见我们班长普罗特问过一句，有没有通知苏埃罗，援军什么时候可以到？那时程排长提过一句，说他在路上遇到了张弘，张弘说他会去通知通讯室，让程排长直接去调动兵力。”
“张弘可不是你们护卫军的人，也不是程菁的上级，程菁这样做一是违反规程的吧？”唐风问道。
亚历山大连连摇头道：“话虽这么说，但是当时的情况很紧急啊，程排长说当时石团长身边一个护卫也没有，实在太危险，他怕跑一趟反方向的通讯室是浪费时间，所以才这么做，可是直到最后援军也没有来，他后面很后悔。”
“有没有可能有谁看到过程菁和张弘在一起呢？”唐风又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亚历山大突然顿住，“程菁曾经提到过，他刚刚走上通讯室所在的小山头，就撞上了张弘。按照他来找我们过来的方向，我应该能推断出大致的位置。”
唐风掏出黄铮绘制的地图，让亚历山大在上面找出根据程菁叙述，他们可能相遇的位置。
亚历山大小心地用笔画了三个圈，“这三个地方都符合他说的那句话。但具体是哪一个我就不清楚了。”
“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如果张弘真的想要影响黑木关和苏埃罗之间的通讯，他选的那个地方应该比较容易观察通讯室和传送室的情况。”唐风伸出手其中一处圆圈上点了点，“只有这里才符合这样的要求。”
紧接着，他又勾出了周围三支巡逻队和一个魔力侦测哨卡，“就要看这些人有没有看到那天的情况了。”
唐风从亚历山大的病房里出来。又马不停蹄地从王济远那里弄来了一份名单，然后一一排查上面出现的那些人。
这些人在黑木关的位置比较靠后，反而保存得比较齐全。唐风打探了一个下午，询问了十多个人，都没有什么收获。
不过当他问到第二十一个人的时候，那人却给出了一个让他兴奋不已的回答。
一支巡逻队的队长苏德高道：“没错，我巡逻路过的时候往那边瞥了一眼。程菁和张弘的确在那里交谈，当时天色有些暗，但是两人说话的时候，大部分的脸都向着太阳落下的方向，我看得非常清楚。
当时张弘好像在向程菁保证什么，而程菁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唐风问道，“走的时候神态正常吗？”
“挺正常的，但唯一的问题是，程菁离开以后，张弘站着几乎没动，一点也没有去做什么事的样子。”
“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是按照你现在所说的，我很怀疑张弘是故意不去通报的，当时因为我的队伍前后好几次都能经过那个点，张红至少在那里站了十分钟以上，现在想来可真是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