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周一生
年节刚过，周一生便收拾行装，准备离家。
本来没什么好收拾的，但爷爷周寿明与父亲周从术，非要大包小包的给周一生带上。
对于这事儿周一生没辙。
奶奶去得早，母亲也在周一生小时候因为一次车祸离世。
家里没个女人，两个大老爷们必须接管女人的工作。
算上周一生即将开始大五实习进入医院，老周家便是三代从医，当两个做了一辈子医生的大老爷们，接管过女人的工作时，那股细腻范儿，别提了……
绝对比女人还女人。
或许因为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周一生觉得自己的长相，发展得有些过于阴柔了，他更倾向于武侠电视里硬派打星的刚强形象。
可偏偏，长成了小鲜肉。
周遭朋友总拿他开玩笑：“老周，其实你不做医生更赚钱，现在直播多火，带个假发，妆都不用化，妥妥一个女装大佬，月入五万没问题。”
呵呵呵。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无非是学校护士专业的小姐姐总给他递情书，那帮眼红吃不上肉的医学僧，唯有以此说法慰藉自己。
周家诊所门前。
三个爷们在路边等车，行李就放在脚边。
“等分配实习，不管去了什么医院都不要气馁，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事儿不多，不容易犯错，大医院也有大医院的好，真正能学到东西，总而言之好好度过实习期，实习结束要是表现好，留院概率大，实习一年就能考执业医师证，到了那时候才算抱上了饭碗，哪怕以后不愿意在医院呆，回咱自家诊所也能混口饭吃。”
周从术的唠叨声从出门就没停过。
不过周一生对此很受用，他的想法和老爹一样，实习后能留院最好，满一年考证是大事，不能怠慢，倘若实习期留下什么污点，对考证有很大影响。
周一生正想回应，爷爷周寿明又道：“什么回自家诊所也能混口饭吃？能不能有点儿志向？一生是学西医临床，能跟咱俩一样？吊着个中医诊所，不够丢人的。”
“这事儿我拍板了，一生好好实习，只要实习通过，我找人帮你调到南方大医院去。”
爷爷是学中医的，父亲也是。
周寿明倒不是在贬低中医，他一生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学了中医。
只不过近些年中医发展迟缓，当年抱着侥幸，让父亲周从术学了偏中医向的中西医学科，就是最大的错误，在医院很难发挥，最后逼不得已回到自家诊所。
自家诊所临街，地段不错，周遭老街坊也都信得过，生意很好。
用周从术的话说，混口饭吃不难，而且还是锦衣玉食的节奏。
可爷爷眼界更宽，想孙子发展出去。
从父子俩的名字就能看出来，老爷子对子孙从医的执念有多大。
从术，是继任的意思。
一生，医生的谐音，期望更大。
周一生听后，眼前一亮：“爷爷要找张大爷？”
“嗯。”周寿明抚了抚胡须，神色颇为得意，“虽然话提前告诉你了，你也别得意太早了，还是实习为重，得到好评，爷爷才好张口。”
张大爷是周寿明的师弟，如今是中医学界颇有名气的专家。
同一师门师兄弟，仅剩下他们两人。
而这诊所也是二人师父所留，当初师父年迈，周寿明负责养老，否则他也能出去闯闯。
对此，张大爷作为师弟，颇为亏欠自己这个师兄。
这么多年来，两家关系一直莫逆。
老周家独苗的未来，张大爷肯定要尽心尽力，只要爷爷开口，周一生的前程绝对稳了。
刚巧说到这儿。
车来了。
周从术颠颠跑到路边拦车，周一生也赶忙拎起了行李准备出发。
学校其实离家不远，就在高新区，宠溺孙子的爷俩也就不打算去送了。
可周寿明还是没忍住，有些情绪激动，将脖子上一个玉佩取了下来，挂在了周一生脖子上，帮它塞入胸膛，又拍了拍
“交给你了，别多说，东西带好，从今天起，你也长大成人了。”
爷爷虽然异常坚定，可周一生还是不敢拿：“这，这可是祖师留得，您给我，张大爷也得同意吧？”
玉佩是爷爷与张大爷的师父所留，意义非同小可。
周寿明鼻中出了一下气，颇为牛气：“我是师兄，他还敢多说什么？咱这一门，我现在是掌门人，放心带着，你张大爷见了也没事，只会开心，他家是个小丫头，也不合适继承这玩意儿。”
额……
周一生有些尴尬。
心说，这话可不敢在张大爷面前提。
爷爷一生第二自豪地事情，就是生了儿子，儿子又生了儿子。
每年师兄弟相见，周寿明没少拿着这事儿刺激张大爷。
二人都是学中医的老古董，虽然重男轻女的思想随着时代变化减退，但心中执念很难改变。
“别愣着了，快上车，外面冷飕飕的，准备实习可不能感冒了！”
听着周从术没由来的忧虑，周一生又是一阵无奈。
又当爹又当妈，难为老爹了。
周一生拎着东西上车，老爹为他关门，他也连忙挥别爷爷和老爹，凝视着爷爷寄予厚望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情不自禁拍了拍胸口。
老爹戏多，以为儿子跟他做手势呢，跟着也捶起了胸口，一下子眼泪汪汪的，觉得儿子长大了。
殊不知……
咳咳。
他方才拦车可没见到爷爷把传家宝给了大孙子。
爷爷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车子总算走了。
一直等出租车离开路口，老爹才一抹泪，看着老父亲：“爸，我觉得咱娃还是留在身边好，我舍不得啊，咱诊所也挺好的，我中医，娃西医，互补起来生意兴隆啊。”
周寿明大怒：“这个家，谁说的算？！！”
周从术缩了缩脖子，立马萎了。
老爷子是老中医，身体调养的非常好，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更别说震怒了。
说到底，老爷子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老爹完全是打工仔。
等二人回了诊所，老爷子就一通电话打给了张大爷，絮絮叨叨唠唠家常，根本不用开口，张大爷就主动询问起周一生的情况：“一生该大五实习了吧？实习完怎么安排，不然来我这儿，我看着他！”
“呵呵，行啊，另外我把师父的那块玉给他了，你没意见吧？”
“啧，说什么话！一生那孩子我知道，十岁就能背诵药性歌了，前年我回去，汤头歌也掌握的**不离十！”
“哎，要不是这世道啊……”身在一线，张大爷更能明白中医的式微。
周寿明道：“不管世道如何，技多不压身，等一生在西医领域有所建树，我肯定要让他继续钻研中医的，老祖宗的东西，不能丢！”
其实，若非周寿明从小让周一生学习中医本领，分走了许多心神，他也不至于高考考在了秦中医大。
虽说临床专业也是一本学科，可问题是秦中医大的临床专业是略偏向影像学方向。
若非老爷子还算计着让孙子去南方投奔张大爷，有学历方面的考虑，肯定让他去二本临床学了。
老爷子一辈子放不下中医，又想子孙能有所成就，可谓机关算计了。
逼不得已，只能给孙子来一出困难级别的‘魔武双修’发展。
一旁。
周从术听着老爷子的电话，不由一叹。
他是真心疼儿子，才不想儿子去南方，从小就被老爷子折磨，大了还不得消停。
其实……
就咱家的财力，秦中刚刚晋升准一线，房价嗖嗖嗖的涨，家里七套房不说大富大贵，也是小有身家，找个漂亮媳妇，生个大胖小子。
哎哟，那岂不是美滋滋啊。
周从术也想升级做做爷爷，成天被老爷子管教着，他觉得可威风了！！
第2章 意外事故
老周家在城西，秦中医学院在城北，出租车半个小时把周一生拉到了校门口。
春节刚过，学校还未正式开学……
往时学校周遭一副热闹的场景，现在显得尤为冷清。
临床专业五年制，大多是大五实习一整年，可坑就坑在秦中医学院的临床专业偏影像学，导致实习期缩短半年，每年几乎都是如此，年节刚过就要去医院报道。
实习是大事儿，怠慢不得。
在校实习要是能争取留院，毕业证拿到手的那一天，就算有工作单位了，继续工作一年就具备了考证的资质。
万一表现不好，甚至留下污点就麻烦了，档案入册，再想找其他医院实习，接不接收很不好说。
没有相关单位、带教医生开具的实习证明……
考试？
甭想了。
这里面还存在面临着为家里添负的可能性，有了污点再找想实习单位，不找关系、走后门肯定没谱，否则就去乡镇医院磨吧。
可乡镇医院也能猜到你的心思，想入职可以，签实习合同啊。
不然刚培养你一年，你考完证就跑路，拿我们当猴耍啊？
周一生大可不必操心这些，在医学行当拼爹可能差点儿，但是拼爷爷绝对没问题，退一万步来说，实习过程中出事儿，也能找关系找到接收单位，只是爷爷面子上挂不住罢了。
因此，明明半个小时后可能就要面临分派实习，他却不显得多么紧张。
走到宿舍区分岔路……
周一生拿出电话，拨给了同宿舍的小伙伴。
因为离家近，大一之后几乎不在宿舍呆，学习方面有老爷子督促，比任课老师还负责。
同期实习的不少人都是外地的，周一生想问问情况，到底是直接去行政楼报道，还是去宿舍，不然他手上拎着行李也不方便，寒冬腊月总不能在行政楼干等吧？
电话接通。
苏权的声音传来：“来了？”
苏权是岭西人，实习在即，恐怕这个年都没怎么过好，年节一完就急匆匆回了学校，等待命运的安排，此时的声音略显复杂，有些疲惫，又有些兴奋与紧张。
实习分单位也是大事。
就如老爹所说，小地方、大地方区别大着呢。
大多数医学生都想直接去大医院，能学到东西是一方面，就算混吃等死，有大医院实习履历也能漂亮点，哪怕不留院，重新找下家也能简单许多。
周一生一听那头的声音，就知道苏权在宿舍：“我上去还是你下来？”
“我下吧，你直接去行政楼，先把把风看看什么情况！”
“哎，宿舍那几个吊毛，昨晚聊了一晚上，搞得我一晚上没睡……”
周一生不住宿，与宿舍其他人关系一般。
苏权又是宿舍唯一一个南方人，初来乍到时普通话都说不准，想当初考普通话时，全班能都听到他那咧开嗓门，气急败坏质疑机器出问题的吐槽。
也因此，他与别人也不熟，两个类似编外人员就组成了小队。
听他话的意思，其他人应该已经过去了……
“那我先去，你也别磨蹭。”
挂了电话，周一生就漫步向着行政楼走去。
到来时，门里门外已经站了不少人，清一色的男同胞，这也导致了没人鸟周一生。
颜值引人嫉妒啊。
也算奇了怪了。
秦中临床是影像学方向，往年女学生比例很可观，偏偏就这一届奇葩。
可以试想一下，有周一生的存在，学姐学妹通杀。
不单单同届憎恨，上届下届学弟学长都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当然，被孤立也不全是颜值原因，谁让他不住宿舍呢？长久以来神出鬼没，而他还不方便说自家的情况，一边学西医临床，一边回家折腾中医，万一谁跟老师说漏了嘴……
呵呵。
西医能看得起中医？第一印象就坏了。
外边儿太冷，周一生进了门。
在外边被寒风一吹有点想尿，将行李放在墙角，就转身去了行政楼过道的厕所。
厕所挂着长门帘，他正要掀开门帘时，内里突兀冲出一个人来。
周一生反应不及……
砰！
一个脑袋，猛的撞在了鼻子上。
我的娘啊！！
撞过鼻子的人应该都清楚，那股疼痛几乎是呈线性往上窜，一直攻上天灵盖，再蔓延全脑。
周一生当即就向后倒了过去，踉跄几步，靠在了过道墙壁上。
“呀！~”
门帘里的人也后退一步，脑门撞鼻子，她都撞疼了，结果可想而知。
走出来便担心道：“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周一生一听是个女孩，因为疼痛窜起来的怒火，也偃旗息鼓，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抬头……
不是学生。
年纪稍长，具体多少岁不好说，面容间抹着淡妆，应该是年轻老师。
“没事没事，嘶……”
周一生正说着，捂着鼻子的手里边一湿。
得。
鼻血淌出来了。
那女老师也吓了一跳，不过她也只在瞬间震惊下来，拉着周一生的另一只手就进了厕所洗漱台。
周一生那个无奈啊，血已经流到衣服上了。
等会各院导师选人，形象上第一个就扣分了，鼻孔要是再堵两个纸球。
呵呵。
颜值再高也撑不住着狼狈样啊。
周一生正想仰头，不让鼻血外流，可那女老师一把就抓着他后脑勺，板正了回来。
“别仰头，鼻血流量大，小心血液回灌呛到气管里，你趴下我给你洗洗，看看哪边流血按住哪边止血，鼻腔内毛细血管破裂问题不大，我撞的不重。”
我尼玛。
撞得不重？
我疼得都上头了好吧？
周一生特别想破口大骂，可多年来被爷爷培养出来的好脾气，还是忍住了。
那女老师也勉强算客气，帮着周一生清洗片刻，发现是右侧鼻孔流血，就让他压住。
“一直压住，感觉血多了松开放一放，再继续压。”
这时候，疼痛减缓周一生也冷静下来。
流鼻血的处置办法，面前的女老师是信手拈来，流鼻血不能后仰呛气管的事儿，也是医学常识，特别是家里有小孩的得尤为主意。
周一生一时间情急，也没能立即反应过来。
真能按照医学书上教授的去做的人，可没多少。
哪怕是周一生被爷爷、老爹熏陶这么多年，还是没能形成医学意识。
对于此类人，周一生还是心有敬佩的。
毕竟面前之人年纪也不大，医学意识成型，那真得是老师级别的人物。
凝神望去时，女老师也才正式打量起周一生。
嘶。
好帅的小伙子！
而且被我一撞都没有恼怒，脾气够好的呀。
“你是……医科院的学生？大五的？”
周一生点了点，正要回答，又被女老师抢白：“把你撞疼了吧？实在不好意思，刚才走的急，职业习惯了……你松手，我给你看看。”
周一生直接懵了。
方才还说‘你撞得不重’，现在怎么忽然改口了？
他没动，女老师就将他的手拉了下来，这可好家伙，躲都来不及，血又淌了下来，周一生都觉得血液渗透到保暖衣里了，里面丝丝发凉。
正下意识的要捏鼻子。
女老师手疾，帮周一生捏住了：“你别动，我来捏，我撞的，我负责到底。”
若是此时有旁人在侧，肯定能看出女老师的眼神，几乎和学院里的学姐、学妹看着周一生的目光相同，似作宠溺，似作心疼，带着炯炯火光，仿佛周一生不叫周一生，而叫周包包。
另外还有好几个英文名
爱马仕，路易威登，香奈儿。
周一生有些尴尬，想要拒绝时，又忽然一愣。
他方才明明觉得胸膛凉丝丝的，可现在猛地荡起一阵暖意，好像贴了一个暖宝宝似的。
而那暖意的来源，好像是……
玉佩？
他伸手再去一抹，胸口竟然空空如也。
也在同一时间，耳际内响起一道声音
“医疗辅助系统正在绑定……”
“绑定成功。”
“检测使用者为初次绑定，系统判定等级c！”
“解锁‘c级人体扫描检测辅助功能’，请即时呼出系统，学习使用方法。”
这一刻。
周一生懵了，呆愣愣的模样，闹得女老师会错了意，满面羞红。
“我是不是太直接了？”
“哎呀，他也够害羞的。”
“不过我撞的，我一定要负责到底的吖！”
第3章 医学界超级锦鲤
这一刻的画面，应当是静止的。
周一生觉得自己正面临人生升华最重要地一刻。
系统唉。
玉佩唉。
滴血认主唉。
这种位面之子的锦鲤待遇，有一天也能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而那位女老师，更觉得这是韩剧每集结尾的定格画面，身为女主的自己，正捏着男主小奶狗的鼻子，滤镜画面是暖色调系，散发光晕自带美颜，然后此处应有bgm
you-are-my-destiny~~！
都9102了，周一生要说他不懂系统那就太假了。
所以眼下的感觉，大概就是人们说中了彩票大奖的感觉。
以医学角度来诠释
肾上腺素分泌加剧，促使心跳加速，带动血液循环加快，血液流向大脑的同时，导致供血不足后便是四肢发软的结果。
但头脑却在此时异常清晰。
玉佩消失与小说上描述的滴血认主的情节类似，追溯源头……玉佩是爷爷的师父所留，当年的一代神医，医术出神入化，爷爷与张大爷学之，十不足一二。
可后者，却依然能借此成为当世中医界的知名专家。
是不是可以这样假设，祖师当年靠得也是系统？
紊乱的思绪流转不断，周一生当然也会有关于走上人生巅峰的幻想，另外就是……玉佩融入体内了，该怎么跟爷爷解释？
脑力高速运转，肾上腺素分泌后，大脑总算出现了眩晕状态。
周一生的身体晃了晃，向后倒了一步才勉强站稳。
女老师总算也回过神来：“你没事吧？”
她琢磨了一下说：“平时贫血吗？或者是晕血？医学院学生晕血可不是好事情。”
周一生下意识的回答：“我激动的。”
激，激动？？？
唰。
女老师面颊更红了，想入非非。
要换做平时，这种口花花的男人，早被她冷嘲热讽的无地自容了。
可偏偏面对周一生这个小鲜肉，她有些无所适从。
“你这家伙……”
“自己再捏一会，看看还流不流血了，我先走了！”
小姐姐败退，溜之大吉。
掀门帘的动作很是果决，但步伐又显得有些犹豫，似乎在等待男主一声‘别走，你要对我负责思密达’。
目送女老师离去，周一生赶紧重新捏住了鼻子。
血流不流不重要。
重要的是……
“系，系统？”
“你在吗？”
话落。
唰。
视界里蹦出一个极其科幻的半透明黑科技操作框
周一生。
184cm，74kg。
系统使用等级：c（0/100）。
可操作辅助功能：c级人体扫描检测辅助功能（0/100）。
治疗成就点：0。
除却数据描述，侧边栏还有一个人体体征检测不断旋转，各项基础人体数据实时变化，包括他的心率、呼吸频率，血氧饱和度等，包括鼻腔内的毛细血管破裂，也被以数据化的形式呈现出来。
鼻孔毛细血管（小）破裂程度67%，血凝修复程度37%，预计3分钟止血。
“厉害啊！！”
不说系统的对外使用功能，单是一个对自身的健康程度监控，就足以称之为神器了。
无论有钱没钱，职业贵贱，身体健康都是最重要的。
医者不自医，说得不仅仅是主观思维导致的医治结果不全面，大病到来时就算是医生有时候也很难提前有所感知。
有了系统，周一生最起码不用担心一些慢性病的恶化，系统第一时间就会给出提醒，大多数重病在病变前还是有极大的矫正可能。
此情此景，怎一个‘爽’字了得？
周一生稍稍定了定神，小声询问系统：“c级人体扫描检测辅助有什么用？”
系统很智能的直接在界面上弹出一个关于系统的完整操作说明。
大意是说……
系统开发自未来医学高度发达的时代。
医学已经处于半智能机械化，辅助系统的意义便是辅助医生对患者进行治疗，无论是诊断、治疗、手术都可以被辅助系统托管，达到治疗最精确、最完美化。
但系统使用者也需要提升系统使用等级，才能与系统辅助操作完整融合。
周一生看完就蒙了。
“所以，未来的医生跟开车、开挖掘机、开机床差不多咯？”
“掌握系统，按需步骤操作就行了？”
终于，系统的人工智能的冰冷提示声在脑中回荡：“是的，人类的技术操作误差值太大，容错率不高，以辅助系统治疗，才是对患者最大的负责。”
“那c人体扫描检测辅助是什么？”
“体征病症基础检测。”
“类似，核磁共振？ct？心电图……”
“宿主对‘医学向考古学’还有研究？”
医学向考古？
周一生都能脑补出未来的滑稽画面
xx市郊区，挖掘出距今六百年前核磁共振机一台，由此验证早在六百年前，医学工作者已经可以在无伤程度下，对人体体征病症结构，做出相应基础检查。
这对医学向考古界是一重大发现！！！
咳咳咳。
从系统的回答来看，c级人体扫描检测的功能不会错了。
但现在显然没功夫给周一生体验系统的威力。
“我再问一下，系统上一任宿主是……”
“王之安。”
周一生一听就知道没错了。
祖师就是上一任的医学界超级锦鲤。
“可那玉佩你能重新变出来不？”
系统道：“解绑系统可以重新幻化配饰……”
叮咚。
是否解绑？
周一生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别人的系统，不是完不成任务就短三厘米，动辄扼杀。
这系统倒好，随意解绑啊。
周一生可不敢点错了，认真审题‘是否解绑’，最后点了否。
确认系统还在后，松了口气。
也在这时。
电话响了起来……
“老周，人呢？分组进去面试了！你不是早就过来了吗？”
一听苏权的声音，周一生骤然紧张了起来，当务之急还是分院实习最重要啊，光有系统当不成医生，那岂不是空有屠龙术而没龙？
“来了，厕所呢！”
挂了电话，周一生看了看自己的体征信息，鼻腔毛细血管已经止血完成了，松开手果然不再流血。
打开水龙头，将鼻子周边的血迹洗干净……
周一生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有了系统，也要稳定发育不能浪啊！一年实习转正，两年住院医，五年混个副主任级别医师，应该不难吧？”
出门。
周一生快步回到行政楼大厅。
分组已经完成了一半，苏权着急递着眼神，似乎在埋怨：你个吊毛，上什么厕所啊，现在好了吧，咱俩不在一组！
周一生也有些懊恼，这时候想插组好像不太现实，颜值极端爆表的相应负面效果就是人际关系不是太好，成组的人大多会去往一个分院实习，在组队时肯定与关系最好的小伙伴在一起。
所以，周一生如今只能无奈入列，任由分配，五人一组，等待前往面试房间……
第4章 对啊，是我
周一生确立分组，一女四男。
彼此间肯定认识，三个男人对周一生的颜值虽然有些敌视，但即将面临长达半年的实习期，人际关系肯定是要好好维持的。
而那女孩，当即就凑了过来：“周周，你以后想往哪方面发展？”
话音刚落。
三男刚刚对周一生提起的几分友好态度，瞬间灰飞烟灭。
周周？
咦~！
周一生对此情形，早已习以为常，注意力只放在问题上：“没什么具体想法，实习轮转科室再看吧，以自身优势为准。”
秦中医学院的临床专业虽然偏向影像学方向，但这也并不是说毕业只能当‘审片员’。相应的临床专业课都不会少，只是略微侧重而已。
而影像学在临床专业中，也具有不可磨灭的重要性。
病人的体征病症检查是绝对离不开影像分析的，所以几乎所有医生都必须掌握看片技能。
再说简单点儿……
秦中的临床专业挂名影像学方向，只是为了当年审批一本学科容易过审而已，各科手术大拿不好请，但招揽几个影像学专家挂名教授，还是非常简单的。
嗯，谁让秦中医学院根基薄弱呢。
一旁。
一个微胖男忍不住插嘴：“陈琴，你想往哪方面走？”
陈琴笑了笑：“其实我也没想好，我家里的意思是实习期过了，先考证，到时候继续读研跟导师，现在医院单位竞争也大，咱们的学历有点不够看啊。”
这话一出，令气氛有些沉重。
从陈琴的话里听来，她家条件应该不错。
五年医学院出来，又来三年研究生，普通家庭哪能熬得住，可不得赶紧进单位领工资养家糊口啊，不然二十五、六岁的人，难道还要家里去养？
学历当然也很重要，如今每年六十万医学生毕业，仅有十万人能对口就业。
学历占据就业情况的比重很大。
而就算就业成功，也不一定能发展下去。
本科入院熬两年，也不如研究生、乃至博士生刚一入院的情况好。
可若是家庭条件不允许，谁也没辙……
人生就好比一场游戏。
有的人生来就家境优越，能成为氪金玩家，平民玩家根本羡慕不来。
如今都是毕业的人了，大家都会考虑未来。
陈琴一句话，着实对几人造成莫大打击。
而小姑娘心思纯，也没考虑那么多，唯有周一生出言劝慰一句：“其实现在不用想那么多，我们的第一任务还是入院实习，考证之后再聊其他，在医院好好打理人际关系，到时候也有规培路线可以走嘛。”
说到这里，几人果然缓了口气。
规培研究生的确是一个选择，医院负责培养，毕业后继续在医院工作，学历有了，人际关系有了，就是前几年杂活多一些、累一些，工资低一些，这就是平民玩家的发育路线。
陈琴乐呵呵又问：“周周，你要考规培吗？准备去哪个医院？规培限制很多的，而且超级辛苦的，要是导师选的不好，简直是人间地狱，前段时间不就有新闻吗？导师逼的研究生那啥了！”
周一生有些无奈了。
心说，我刚给你圆了场，你丫又拉仇恨？
没看其他三个哥们对前途一片迷茫吗？
“没想那么多呢，先实习……”
正巧，学院领导赶来救场了。
“每组排一个代表出来抽签，按抽签顺序进去面试。”
一听要面试了，大家注意力都分散了过去，陈琴也没在继续心理暴击。
周一生这组让陈琴去了，暗箱里一抓，摸了个九号，令人好一阵懊恼。
趁此机会，他小跑两步走到苏权身边又问：“几号？”
这边就更惨了。
“十六啊！吊！！”
先进去肯定有好处啊，医学僧成绩都差不多，好一些的单位肯定率先选人，条件差不多就选走了，剩下才是差一些的医院选人，越往后越惨。
周一生拍了拍他肩膀：“平常心吧，在哪儿实习都一样，主要是实习期熬过去，准备考证。”
“你又会说咯，万一乡镇医院呢？给我来个五年合同，我不是懵逼了？”苏权苦笑，不愿多想，推着周一生就让他走开，自己想静静。
苏权家条件不怎么好。
家里还有俩弟弟妹妹，一个高中一个初中，就等着他上班赚钱能支援一下呢。
要是去了乡镇医院，情况显然不容乐观。
回到组别，默默等待。
一组一组前往面试，每组时间十五分钟左右。
第一组一出来，被安排到后门直接离开了，学校也得考虑学生的心态，万一前面的分院不错，后面的人情绪绷不住怎么办？
貌似前年还有学生因此大闹一通，说什么暗箱操作。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
暗箱操作肯定有，社会就是靠人际关系的。
如此一来，等待的过程，就好似生死审判。
周一生的情绪很稳定，分哪儿都是分，更何况咱现在有系统啊。
很快。
第九组上场。
周一生五人被带着来到过道尽头的会议室。
主任在门前审视几人一眼，目光落在周一生身上，皱眉道：“怎么搞的？分院面试，胸口怎么一滩血？”
他这么一说，陈琴四人才注意到情况，都有些发怔。
可别因为周一生，导致他们分院结果不佳啊。
颜值可不是万能的，仪表不达标肯定不行。
“刚才……流鼻血了！”周一生也没好意思说被人撞了。
有什么办法，认栽呗。
“唉，怎么说你，行了，进去吧，你往后站一点，让陈琴给你遮一遮，希望分院导师别看见吧。”
都是自家学生，学院领导也想他们能有好的发展。
秦中医学院还是业界新人啊，就等着出去的学生能闯出名号，给学校增添荣耀呢。
推开门，几人入内。
周一生按照领导指示，跟在了陈琴后面，正好她的脑袋帮周一生遮住了胸口的位置。
会议室内，总共十几位医院导师。
方才正聊着呢，一见几人进来，立即噤声，审视起来。
等几人站定，很快有人提出周一生的站位问题：“那个高个儿，往边站，怎么站个队都站不好呐。”
陡然间，周一生五人都慌了。
周一生也没办法，只能站了出来，这么一个刻意为之，反而令人注意到他胸口的狼藉。还是发话那人，言语有些不喜：“怎么搞的？面试都不换衣服？啧，现在的学生，怎么一届比一届差了！”
有人附和：“就是啊，算了算了，看资料吧，谁要选出声啊，我抽根烟。”
如此情形，直接让陈琴四人脸色变得惨白……
自我介绍都没有呢，瞬间就被打入冷宫了？
他们也来不及怨周一生，全然懵逼了。
然而，就在几人心情跌入谷底之时，一道清脆的女声，仿佛救世主一样登场了
“没人要呀？~”
“那正好，我们院要了！”
周一生五人一听，连忙抬头，从十几人中寻觅着声音的来源，想要看看自己到底死在什么地方。
可那声音一闪即逝，在场男女参半，也分辨不出由来啊。
却是方才较真的中年油腻男错愕了一句：“额，中心院要啊？！”
一个年轻的女人站了起来，含笑看着五个毕业生，目光扫过，更多停留在周一生身上：“对啊，早点选完早点走，我们那儿忙。”
说着。
女人走了上来，向着五人伸出了手：“市中心医院欢迎你们。”
周一生，傻眼了。
是她？！
女人意味深长的笑着，好似在说……
对啊，是我，my-destiny~！
第5章 这小子疯了
从人间到地狱，再从地狱飞升天堂……
内心跌宕起伏，大起大落。
说真的，就算周一生都有些腿软。
谁不想去大医院啊？！
就算有系统，也得有发挥场地才行啊。
同一时间，陈琴几人脑子里都蹦出了一句话：市中心院，我没听错吧？
对此情况。
不单是周一生五个学生愣住了，在座的各院导师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家资料都没看完呢，中心院就发话了……
难道是内定的关系？是谁，是那个穿着打扮看起来不错的女孩吗？
没人去往周一生身上想，小伙子一身狼狈，第一印象就差了。
“呵呵，看给几个娃娃吓得，都跑神了！”某个中年女医生说道。
也是这句话，唤醒了周一生几人。
陈琴立即伸手，先与对方相握：“导师好，我是陈琴，谢谢您选我们，我入院后一定努力工作。”
其余三个男生也不敢怠慢，依次介绍
“导师好，我是王飞。”
“导师好，我是秦俊杰。”
“导师好，我是朱浩嘉。”
轮到周一生时，他还有些恍若失神，其他人不了解情况，他能不清楚吗？完全是占了‘被撞’的便宜，这一撞，撞出了系统；这一撞，撞进了中心院。
高风险高回报啊。
难怪世界上那么多碰瓷的！
“导师好……”
“我，我是周一生。”
“周医生？”女老师重复一句。
霎时间引得全场大笑。
“还没实习呢，就成医生了？”
“哎哟，孩子吓蒙了吧。”
周一生深吸口气，定了定神：“一生，一生所求的一生。”
女老师笑了笑，扫视几人，也自我介绍：“刘婧，中心院儿科。”
几人连忙又是问好：“刘老师好……”
刘婧这时当然不会点破与周一生发生的遭遇，在她从卫生间离开时，其实就已经选定了人选，撞得人小弟弟都流鼻血了，总要有所补偿吧？
说好要负责来着……
反正选谁都是选。
“王主任，王主任在不？”刘婧忽然对着门外招呼着。
学校行政部的主任立即推门进来，一看刘婧站了出来，自然察觉了情况，觉得不可思议：“小刘选好了？这么快？”
刘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差一个呢，今年我们院要六个。”
王主任‘嘶’得惊奇了一下，意思是她还真选了这五个人啊？
那周一生如此狼狈，怎么还被中心院看上了？
或者是，沾了别人的光？
王主任眼神瞥在几人身上，心里想得与各院导师如出一辙，保不准这五人里面谁找关系了。
王主任想了想道：“那我再去叫一个？还是你出去选？”
刘婧正想开口。
周一生忽然抢白：“刘老师，我能不能推荐一个同学？”
嚯。
整个会议室陡然静了一下……
这小子疯了吧？
这地方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周一生心里也忐忑呀，可要能拉苏权一把，最好不过。既然刘婧有人情在前，又正好缺一个，自己推荐也没什么错吧？
说起来，这的确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头铁啊。
刘婧觉得好笑，但也没怪责。刚毕业的学生懂什么人情世故啊，现在他敢说出来，就是没什么算计。否则，好不容易进了中心院，不顾着自己的实习位置，哪有功夫管别人。
“行啊，你说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你和你那位同学要在实习期间出了什么差错，可别怪我把你们记录入档，再想找实习单位可就不好找了。”刘婧这句话也是想给现场一个交代。
不然一个实习生插嘴要人，难免别人怎么想呢。
“我保证全力以赴，完成实习工作。”
“王主任，就叫他推荐的人吧。”刘婧点了点头。
王主任心里怪叫周一生走狗屎运了，而被他推荐的人就更是天上掉馅饼了。
最终。
王主任叫来了苏权。
苏权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进了会议室也不敢给周一生乱打眼色。
刘婧则很干脆：“我是中心院儿科的刘婧，我们院今年要六个人，你这位同学推荐了你，要是你愿意就跟我走吧。”
苏权能不愿意？听完后差点蹦起来……
眼下也来不及顾及太多，凝视着周一生，就差叫爹了。
中心院啊。
市里排行前三的大医院。
表现好了，实习结束说不定能直接留院。
事关饭碗，如此大恩无以回报。
很快，刘婧拿着六人的档案，带着六人直接走了。
出了行政楼后门，她道：“给你们半天准备时间，下午两点来院里人事科报道，我会打好招呼的。”
没有多余废话，刘婧去停车场开上车就走了。
周一生想感谢也来不及，只能等入院再说。
等那车子离去。
几人直接炸了……
“卧槽，卧槽，卧槽！！”
“周一生，你牛逼啊，那么大的场面，还敢张口要人？”
“就是啊，万一你一句话，咱们几个的前程可就……”朱浩嘉还觉得后怕呢，不过如今已然尘埃落定，似乎也没必要说太多，反而搞坏了关系。
“陈琴，不会是你家找人了吧？”王飞疑惑道。
陈琴直接摇头：“可不关我事儿，我也奇怪呢，刘老师连档案好像都没看……”
“周一生。”陈琴目光袭来，“不会是你吧？我好像记得大一申请奖学金时，你写的父母职业是医生？中心院的医生？深藏不漏啊！！”
周一生可没告诉过别人自家情况，没想到被陈琴从大一记到了现在。
“我家可不是中心院的医生，自家小诊所，在城西曙光路，因为是中医我才隐瞒的。”
“真的？”陈琴还不信，总觉得周一生一直以来神神秘秘。
“你现在开地图，我家的诊所，有定位和电话，你打电话过去问我成不成？”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没人不信了。
几人一看苏权从出门就呆傻的模样，皆是感慨不已。
碰上个好哥们，真是命好啊。
最后，几人打算去校门外美食街一起庆祝一番，未来将会在一起实习半年，总是要有个照应的。
随即各自前往拿行李，只剩下周一生和苏权慢了半步。
到了这时候，苏权才回过神来，眼泪汪汪：“吊，老周，你讲吧，要我做什么，当牛做马我都应下了！”
周一生拍了拍他肩膀：“得了，人刘老师说了，咱俩要是实习期间出错，会给咱们写入档案的，好好努力实习别出岔子，就是对我的感谢。”
苏权哪能就这么算了。
分院实习啊！
太重要了！
此时此刻，苏权仿佛有千言万语哽在心头：‘总要想个什么法子报答老周才行啊！’
第6章 分配，急诊
下午一点整。
一行人打了两辆车来到市中心医院门口。
眼看着十几层的大型医疗楼，门内外人流不断，心中登时生起万丈豪迈。
学医的不一定都是对职业的爱好，或许只是对这个职业的待遇有所憧憬，可随着学习的深入，这门学问还是很能引人生出兴趣的。
特别是有无数前辈，珠玉在前。
每月的演讲会都座无虚席，听专业课知识显然不是最重要的。
更能引人入胜的是导师、前辈诉说起一件件病情案例时，从危机出现，到诊断化解，再到病人康复，这一整个过程中的成就感。
成就感所能给人带来的多巴胺分泌，有时甚至比毒/品还强，令人爽翻天。
什么前列腺快感都不能比啊，咳咳……
询问了门卫人事科的位置，几人忐忑又兴奋的赶去。
旁边的行政楼一层，人事科外的走廊内已经等待了不少人。
大家相互一打量就都明白了……
“哪儿的？”
“交大医学院的。”
“哎呀，牛比啊，我们秦中医学院的。”
算上周一生六人，在场一共二十六人，汇集秦中市区三所学校。
交大医学院十人，军医大学十人，这两所都是医科重点大学，当年周一生的第一志愿就是交大，不过分数线还是差了些，只能来到了秦中医学院。
从实习生人数就能看出来两所学校与秦中的差距。
不过大家聚在一起，也绝不会有什么优越感。
都是实习生，同等待遇。
刚进医院，皆是一穷二白，从头学起。
纸上谈兵与实战有着莫大差距，学医的都明白，来医院实习可得把在学校里作为临床医学僧的骄傲收起来，一个合同工护士就能把你制得服服帖帖。
大家抓紧时间相互认识，毕竟接下来的转科，本院学生不一定能分到一起，能尽快认识，也方便之后打交道，相互帮忙。
他们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办公室两点开门。
一点半的时候，秦北医学院来了十人，风尘仆仆大包小包，总计汇聚三十六人。
带队的人正是人事科的科长，打开了办公室对众人道：“你们先坐会，等会我让各科主任来领人进科，今天直接上岗。”
科长言语说得干净利落，语速更是非常快。
莫名间就给人带来一种紧迫感。
交大那边有人壮胆子问了一句：“不抽签就选科室吗？”
科长也不怒，笑道：“还抽签，这是医院，哪来那么多功夫？意思是你以后看病还抽签选病人不成？等会各科来人，哪个老师带你们走，你们就跟着去，轮转等下个月，那时候才会随机抽取……行了，等着吧。”
医院的人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人事科够清闲了吧？照旧如此！
这样一来，足可想象真正的一线医生是一副什么模样了。
等科长进了办公室。
走廊里登时弥漫起一阵低语，声音不大，可人数太多，一下子闹得乱哄哄的。
“完了，我可不想去儿科啊，看到小崽子就头疼！”
“呵呵呵，你要去妇科看看？我大二被老师带去实习了一个星期，卧槽，各种妇科病，那味道……”
“可算了吧，你去骨科瞅瞅吧，白骨森森，破皮而出，看一眼你一个星期别想吃饭了。”
医者医德在这群实习生面前可体现不出来。
都还是孩子，还没见过真正的世界呢。
等待没一会。
来了一个身材健硕到有些粗壮的中年女医生。
她一出现，整个过道都静了一下。
也没有自我介绍，很干脆在五个人身上点了几下：“你，你，你，还有你……去办公室里找到自己的档案跟我走，给你们三分钟，快点！！”
无论被点到，还是没被点到的，全懵逼了。
我尼玛。
科室都不说清楚，就让人走啊。
那五人没辙，硬着头皮去找到档案，跟着大妈就走了。
人一走，又是议论不断
“你们猜是哪个科室的？妇产科吧？看着就一股子彪悍劲，我姐生孩子的时候，我见到的妇产科医生就这架势……”
“我怎么觉得不像医生啊，医院保洁部的吧。”
啧，还真敢说啊。
又等一会儿，来了一个小老头。
头发三七分，梳的干净利落，还喷了定型。
他一来，大家就来精神了，看起来挺和蔼，跟这样的领导应该不会错。
一时间，无数目光炯炯袭去，就差说老师选我了。
“你们俩，还有那几个，选档案去吧。”
听他说话，也慢条斯理。
有人问：“老师，咱们是什么科室啊？”
所有人都非常期待啊。
有人甚至嘀咕，会不会是高干病房的，那待遇简直美滋滋了。
小老头呵呵一笑，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啊。
最后，吐出三个字：“肛肠科。”
“……”来自所有实习狗的怨念值+999。
等这批人走了，全场哄笑……肛肠科？哎哟喂，别提了！
一阵笑，引得人事科科长也端着茶杯走了出来，眯着眼打量着众人，似笑非笑，仿佛看到了曾几何时的自己
啧啧，青春啊。
下一批人到来，三位老师结伴而来。
这三人倒是自曝门户了。
儿科、急诊、胸外。
前二者是噩梦副本，胸外却是正儿八经学东西的地方，病患不算特别多，而涉及到重大病情，实习生也甭想插手，安安静静的做杂活，顺便跟老师学东西吧。
而令周一生几人稍感意外，儿科主任不是刘婧。
不过稍微一想也能明白，刘婧比几人也大不了多少岁，怎么可能当主任啊，估计选人的时候被拉了壮丁派过来的吧。
儿科选走了四个女孩，其中一个是陈琴，女孩和孩子打交道相对容易，轮转前第一科更能融入角色。
急诊带走六个，比较年轻的那位副主任挑中了周一生和王飞。
苏权、朱浩嘉进了胸外，剩下秦俊杰一人单兵作战，继续等待。
几人迅速拿了档案，跟着就离开，在医院大楼分别时，周一生几人相互做了个电话的手势，意思是电话联络吧。
随后。
向着一楼急诊科走去，年轻副主任这才自我介绍：“我姓江，江建成，急诊科副主任，我知道急诊科在你们医学院的眼中是噩梦一样的存在，那我告诉你……”
“错了，这里不是噩梦，是地狱。”
“急诊二十四小时待命，三天轮一次白班夜班对调，实习生呢，我给你们放宽松一些，六天一次对调，免得昼夜颠倒，半天适应不了，从今天开始，选三个白班，三个夜班……”
“白班下午七点走人，夜班今晚就不要走了，明早八点下班。”
“现在，给你们时间自己协商，到了科室，给我答案。”
第7章 急诊大忌
江建成今年三十四岁，真金白银的副主任职称。
遵照逻辑而言，十八岁大学，五年本科毕业，两年住院医，七年主治，三十二岁才有考取副主任医师的资格，而这也只是基层履历上的资格。
另外还需要各类职称证书考取，两篇专业期刊的论文发表，以及组织、单位的考核评定。
这里面所涉及的不单单是自身能力的问题，光有能力，不受认可也不行，组织考核评定占据着很大一部分比重。
除此之外，还有副高能力考核，例如某次突出的手术案例，以及代表本人专业技术水平的业绩成果材料，更害怕的是……
成果材料要三份，且不能是同年度的病例，需要分成三年，也就是说弄虚作假根本没辙。
单说这些晋升考核难度，对常人而言，似乎很难理解。
简而言之
高考难吧？
研究生难吧？
博士难吧？
博士想要考取副高职称，担任主治医师的年份，也不得少于两年！
而综上所述的一切硬性条件，也都要达标才行。
可江建成就是以三十四岁的年纪，达到了无数人可能挣扎一辈子都不可触及的领域。旁人或许只看到了他的光辉成就，但却不知他的付出。
他从入院实习后定科，就定在了急诊。
急诊科九年历程，日夜颠倒，每日长达十几个小时工作在一线，不辞辛劳的付出，获取组织认可，获取了一切硬性条件。
天道酬勤，成果与荣耀就是给这种人所准备的。
江建成在中心院算是一段传奇，即便是比他年长的医师见到他，也绝没有眼红嫉妒一说，都会尊称一声江老师。
而关于江建成的丰功伟绩，周一生等人也是后来才得知的。
此时，被带走的六个实习生，也只是被他不怒而威的气场所震慑，并且苦恼未来一个月的急诊实习生涯该如何度过。
谁能想到，第一次分科就到了急诊科？
而且这位‘老大’看起来似乎并不是特别好相处啊。
不过对于值夜班的事儿，大家都没什么抵触情绪，反而觉得有些许激动。
六个人里，周一生、王飞来自秦中医学院，另一个名为叫陈同为是秦北医学院，还有三个抱团，都来自交大。
交大三人干脆就开口了：“我们三个一起成不？谁夜班，谁白班倒是无所谓。”
“行啊，要不我们先夜班？”陈同为有些心急，对于上岗的事儿，跃跃欲试。可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尴尬的看向周一生和王飞：“额，我就这么一说，看你们怎么决定。”
如此一幕，却是让方才略显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王飞看着周一生：“你没意见吧？”
“可以。”周一生点头。
事情算是敲定了。
跟着江建成进入急诊科办公室，陈同为就主动道：“江主任，我，王飞和周一生今天先值夜班。”
江建成微微颔首，站在门口叫来一个住院医，对交大的三人道：“你们三个以后跟着钱医生实习，多学多看……小钱，他们三个出了问题我找你。”
“成，交给我了，你们三个跟我来。”钱医生随即带走了三人。
分组确定后，两组人几乎就没交集了，昼夜颠倒，无非是交接班时能见上一面，不似其他科室，夜班轮流执行，不会像急诊科这么变态，每天都需要大量人手值夜。
“至于你们。”江建成想了想，“下午的时间自己可以到处走走，还是那句话，多学多看，要是累了，直接去休息室歇歇也行，等夜班主治上班，我把你们交给他。”
“好的，江老师。”
离开办公室。
三人穿着便装，站在急诊大厅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白天全科诊室都在，急诊压力较小，主要应对突发病情，例如车祸暴露伤的第一现场处理，病危病人抢救……正常病人只要不是太急，基本不会挂急诊，但就算如此，场面看起来也颇为凌乱。
“咋办？去输液大厅再瞅瞅？”王飞问道。
周一生想了想，说：“我的意思，远远跟着三位交大的同学吧，他们要做的就是我们要做的，单是在急诊大厅里瞎看，看不出个所以然。”
“有道理！”陈同为赞同。
于是乎，三人干脆坐在了急诊办公室门外的长椅上。
玩玩手机，瞅瞅眼前的景象。
一直到临近下班时间，也没出什么大状况，期间随同那位钱医生去查了一次急诊科的收治病房。急诊科病房分为两类病人，一类是各科室无力收治被安排过来的加床病人，另一类是急诊科处置后，需要留院观察的病人。
过程中，偶遇一次极其微量级的医闹，其实也不算吧……
急诊收治病人想要转科，进行针对性治疗。
言下之意就是信不过急诊科大夫，觉得全科医生二把刀。
对此，急诊科方面和相关科室自然都不会同意。
床位方面的问题先不提，急诊科对病人情况最了解，贸然转科等于徒增工作量，除此以外，万一转科后出了问题，两个科室都要惹麻烦。
吵吵闹闹半天，明明吵得整个走廊都瞩目而来，可护士、医生对此一幕，全然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等钱医生苦口婆心安抚好了病患，便说了一句：“遇到这种情况，一个字哄，千万别跟人急，慢慢递台阶，他乐不乐意下是一回事儿，但最起码不会动手……”
“稍微蹭上那么一句，那就是一点即炸。”
医生的专业性仅在于医术吗？
当然不是。
处理病患关系，与医术的重要性几乎对等，不然根本吃不了这碗饭。
眼瞅着事态平息，在外围围观的陈同为忍不住嘀咕：“急诊科白天好像挺清闲啊，到时候等咱们对调白班，干脆拿几本书来看看，提前预习考试吧？”
方才没来查房，钱医生与交大三位同期也都在办公室里没动，的确看起来很清闲。
可就在他话音堪落……
急诊科的警报灯登时亮了。
护士台的护士一涌而出，护士长探头便喊
“病情二级，病情二级，救护车到正光路了！”
周一生三人还没反应过来，钱医生已经火速窜了出去，紧随其后，主任办公室内一直不见人影的江建成也陡然出现。
三个交大实习生也懵啊。
等钱医生跑出好远，才想起他们：“愣着干嘛？过来啊！”
三人过去后，周一生他们也没愣着，赶忙凑了过去。
病情二级，是指病情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延伸至一级濒危致死、或可能导致严重残疾的患者，必须尽快抢救治疗。
显而易见，这是有重大情况发生了。
“什么情况？”江建成依旧淡定，询问护士长。
“前进路车祸，疑似醉驾，救护人员在车内闻到浓重酒精味道，翻车后车内三人昏迷，一男一女三十岁，另有五岁女童一人，女子与孩童生命体征初步正常，驾车者心率衰竭……”
一番数据汇报，惊呆了周一生等人。
护士长就接了一个电话，硬生生背下这么多信息？
只等她说完，江建成就作出反应：“通知麻醉科，准备手术室，钱医生，你为女子与孩童做全身检查，有情况第一时间下诊断，车祸不能耽搁。”
说罢。
众人疾步向着急诊室外走去。
正光路就在中心医院隔壁街道，几人出来时，救护车的鸣笛声，便已然清晰可闻。
终于。
救护车开到门前。
昏迷的男性患者第一时间被推了出来，呕血、胸腔骨折呈轻微塌陷，脸色早已没了血色。
“快，去手术室！”江建成引领，迅速带人疾步飞奔。
此情此景。
别说交大三人了，周一生三个还未正式上岗的就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只等着母女俩也被推走，钱医生不见了踪迹。
陈同为才猛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妈的，乌鸦嘴啊！老子差点忘了，传说中的急诊大忌，绝不能说清闲啊！！”
第8章 淋巴肿瘤恶性发展中
急诊科门前。
周一生等人恍若失神，脑子里一片空白，全然没有了几个小时前初到中心院大楼前的雄心壮志。这是一种很无力的感觉，生命濒危，无能为力。
医学院毕业就是医生了？
不！
这一刻，他们知道，自己还差得远呢！
王飞的手有些发抖，初见如此情形，难免受到惊吓。
可他看向周一生时，却见他神色淡定，只是眼神游离，仿佛思考着什么。
“你，不怕？”
周一生回过神，看着王飞：“没什么怕的。”
他明白王飞的想法……
倘若方才是他们几人处置这种情况，肯定两眼一抹黑，而那男性患者的情况，显然需要争分夺秒的进行救治，以他们几人的能力，人铁定救不回来，也不会得到及时、有效的救治。
这是一种挫败感。
医学生难免盲目自大，觉得自己五年辛苦不是白学的。
也只有进入医院，才会逐渐认清事实。
周一生道：“我们只是实习生，不需要想那么多，有什么能力做什么事儿，江主任、钱医生也是从我们这种状态，一步步走过来的，最主要的还是端正心态。”
这样的开导，作用不大。
实习的过程，也是磨练心性的过程，每年六十万医学生毕业，真正专业对口，以此作为职业的人有多少？很多人过不去这道坎，也就离开了。
医生，负担得是别人的生命，这种责任感的重压，或许就是人们所说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周一生能看得开，是家庭的熏陶。
爷爷医术高明，上门问诊的人不计其数，可也有他无能为力的患者。长久的调理、治疗，一个月，两个月，大家相互熟识。
可有一天，经常上门问诊的病人忽然不见了……
那就是从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消失了。
陈同为深吸一口气：“走吧，去外边抽根烟？”
周一生摇了摇头：“不会。”
“走，给我散一根。”王飞去了。
但他显然是不抽烟的，王飞身上没有老烟民的烟熏焦油味。
医学生、包括医生，都比常人更清楚抽烟的危害。
可为什么还有医生会抽烟？
因为压力！
两人走了，周一生则一人进了急诊科。
没过一会儿，六七个人冲进急诊大厅，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娘，大呼小叫：“我儿啊，我儿在哪？”
一口秦中方言，吼得声嘶力竭，引人注目。
护士立即上来询问情况，才得知这是方才送来的急救患者的家属。
那三位病患是一家三口，刚从爹妈家和亲戚吃完饭，饭局上喝了不少酒，开车回家竟然无人阻拦，只因为儿子家离父母家距离不远，想着不会出什么事儿……
最后，还是出事儿了！！
护士带着几人迅速前往手术室签字，哭喊声不断从那走廊深处传来，令无数人唏嘘。
大过年的，出了这种事儿，谁心里都不好受。
也有人说：“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这两年醉驾宣传这么多，检查也严格，总还有人以身犯险，呵呵呵……说他该，好像显得我冷血，但凡这场车祸让别人的家庭受了无妄之灾，结果算谁的？”
周一生听了蹙眉，这种命题讨论，根本聊不出一个结果。
那人说得的确冷硬，可事实就是如此。
醉驾，不单单是对自己与家人的不负责，也是对别人的不负责。
可以想到……
就算那男性患者脱离危险，救治结束，也是要去看守所报道的。
法律的健全，才是社会安定的基础。
手术室的红灯亮了许久，不见结果，临近下班时唯一的好消息是那对母女伤势不重，昏迷源于震荡，肝脏轻微出血，留院观察后才决定要不要手术。
交大三人在七点准时下班了。
江建成还未离开手术室，周一生三人只能去找主治报道。
夜班主治名为唐爱云，也没让三人闲着：“夜班急诊最忙，你们三个一人跟一个住院医生，先不要上手，看三天熟悉一下再说，多帮着做一些杂活。”
除了主治，还有三个住院医。
周一生三人就被安顿到了住院医身边。
夜晚急诊，感冒发烧，磕碰擦伤，小病不断，大病没有。
周一生跟着的住院医名叫井东，年纪不大，三年前毕业，去年才考取了医师执照，如今定科在急诊，因为年纪相仿，比较好打交道。
晚上九点。
上班两小时，周一生跟着井东处置了十六位病人，其中三人需要基础缝合，周一生跃跃欲试，但井东肯定不会让他上手：“你才来第一天，不用急，急诊科一个月后才是轮转，以后有的是机会。”
实习生初来乍到，还是多看少做，不然出了问题，只会惹麻烦。
凌晨十二点。
长达六个多小时的手术，终于结束。
病人直接被送进了icu病房，还未脱离危险，但只看手术情况是比较成功的。
胸外李主任被送走后，江建成负责给家属介绍情况，这一聊又是二十分钟，若非最后唐爱云将江建成借故叫走，还不知道要被纠缠多久。
“主任，你赶紧下班吧，这里交给我们了。”
江建成道：“实习生呢？”
“安排好了，让小井他们带着呢，不会出差错。”
“嗯。”江建成点了点头，“实习生方面你多操心，不要出什么岔子，要是看谁有天赋，干脆选两个定科实习，不要轮转了，免得还要重头教，领导那边我去打招呼。”
急诊忙，急需人手。
实习生要是来回轮转，每个月都要从头带新人，造成资源浪费。
闲聊几句。
江建成拎包下班。
可还未走过输液大厅，门外一拥而入十几个人，有四名警察带队。
被管制的人，浑身是血。
一问情况。
醉酒打架斗殴，惹急眼了上酒瓶扎，所幸都不是致命伤，但皮肉需要缝合。
呵呵，又是醉酒！
江建成随手将包递给一名护士，立即叫人：“唐医生，小井……都过来，十个缝合，情况最严重的我来处理，剩下的你们一人两个，实习生帮忙打下手。”
唐主治与三位住院医立即赶来，唐爱云苦笑道：“主任，你刚下手术，算了吧，我们应付得了。”
江建成摇头：“行了，我缝合完就走，耽误不了多久，看出血量也不少，耽搁久了容易出问题。”
人数太多，处置室安顿不下，干脆在输液大厅就地缝合。
此情此景。
不单单是周一生三个实习生，就算是唐爱云几个科室老人，看着江建成也肃然起敬。
小护士两眼放光，真正被人格魅力所吸引。
周一生能做的不多，递剪刀，递纱布，拉线的工作都是由护士在负责。基础缝合他会，他想要出力，目光落在江建成身上，想要开声询问是否能帮忙拉线。
可不等他张口，他就见江建成身形晃了晃，脚步不易察觉的向后挪了半步，才站稳了摇晃的身形，晃了晃脑袋，他继续专注手上的事情。
旁人都没有注意，只有他看见了这一幕。
周一生张口的心思被转移，只是担心起江主任的情况，重度疲劳产生乏力，体力不支很常见，不过以中医视觉来看，江主任的脸色可不怎么好……
绝非一天两天的疲劳所致，无论在中西医理论中，都有积劳成疾的说法，长期疲劳会令抵抗力下降，慢性病多发。
对于江建成，周一生有着一种敬佩之情。
脑子里灵光一现……
周一生忽然心中暗道：“系统，c级人体扫描检测辅助功能怎么用？”
视界中，系统窗口跳出。
一个类似二维码扫描的波动线，从上至下，不断滑动。
“直接扫描即可。”
周一生偏头，将扫描框对准了江建成。
一个模拟人形动态图立即出现，不过转瞬间，就有成排的体征信息数据，出现在一侧排列。
只等所有数据出炉，系统竟然还给出了检测结论
“检测人白细胞计数、血小板增多，血沉增快，同时伴有中性粒细胞大量增多……在体表腋下发现豆粒大肿块，可确诊为淋巴结肿大。”
“另有乳酸脱氢酶大幅度上升趋势判断，淋巴结肿大恶性发展几率评定为85%！”
“请及时进行手术切除治疗！”
“初步治愈概率90%，实际情况以术后情况为准。”
！！！
淋巴结肿大恶性发展85%的概率，平常人可能不明白代表着什么。
可周一生明白……
乳酸脱氢酶是恶性肿瘤发展的重要参考指标之一。
淋巴结肿大恶性发展下去的话，就是淋巴肿瘤
也正是人们常说的，淋巴癌！！
第9章 主任，你有病
淋巴瘤是恶性肿瘤，病毒扩散后会蔓延全身，导致脏器病变形成癌症。
很多患者从确诊到病发期的过程，不足一年。
也就是说，一年内的死亡概率非常之高。
淋巴系统非常特殊，基本上淋巴瘤的出现，就被判定了死刑，虽然也有人能存活下来，但这个概率太渺茫了，比中彩票的概率高不到那里去。
周一生心脏狂跳……
从系统给出的结果判定来看，江主任现在的情况应该算是淋巴炎。
淋巴炎的情况很普遍多发，基本无需担心，只要调整身体素质，使用基础消炎手段，消炎药、消炎针就可以遏制炎症的情况。
但是，从多种指标来看，江主任的淋巴炎，有极大的恶化趋势。
系统所给出的恶化概率高达85%！！
如果不尽快治疗，所要面临的绝对就是最坏的结果。
一方面，周一生担忧江主任的身体情况。
另一方面，他也被系统的能力所震撼……
仅仅是不足三秒的扫描过程，就得到了人体各项的体征指标数据，如此能力俨然不能用科学来度量，不愧是来自未来的黑科技。
单是靠这个‘人体扫描检测辅助功能’，周一生就能被冠以‘神医’的名号。
这简直是一眼断生死啊！！
“愣什么，小周，剪纱布啊。”三十多岁的护士，轻唤了周一生一句，要不是看他长得帅气，绝不会有这么好的脾气。
周一生恍惚回来，连忙将纱布剪断了：“抱歉，抱歉……”
缝合过程很快结束。
唐爱云主治检查了一下情况，立即下了病例，宣告治疗完毕，可以让警察叔叔带人回去做调查了，至于后续的换药治疗，等到七天后再来，随便哪个医院都能换药。
送走了一行人，紧张的场面一扫而空。
对急诊科而言，这种情况太普遍了。
“给你们三天适应期，三天后找机会给你们上手基础缝合，到时候会记入实习档案，表现好的可以考虑定科实习。”唐爱云将早前江主任的意思转述。
周一生三人一听，面面相觑。
陈同为和王飞都有些神色复杂……定科实习，不用重新接触别的环境是好事，可急诊科是真的累啊。
但对于如此机会，三人心中还是有所憧憬。
三天上手基础缝合，在别的科室想也别想，急诊科是能学到真东西的地方。
“老周，要不早上下班去菜市转转？”王飞小声道。
另一边的陈同为，可是个自来熟的性格，连忙凑了上来，抢白道：“唉唉，一块啊，咱们三个现在是小分队，多买点猪肉贩子也能算便宜一些，砍价我在行。”
王飞是想买猪皮用作缝合练习。
你见过哪个大学的大学生超市，会出售生猪五花肉？
医科大学就有，专门用来练习缝合技术的，要换在外面买，五年时间的购买量，足以成为某家猪肉摊位的vvip客户。
周一生对此的兴趣不大，他现在的注意力全然放在江建成身上。
系统的检查结果肯定不会错……
可是该怎么提醒？
眼看着江建成重新拿回了公文包，与唐爱云、井东几人打了招呼就准备离开，周一生急了，这事儿决不能耽搁，必须要提醒江建成才行，否则这不等于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面前凋零？
江建成走了，即将跨出急诊科大门。
周一生立即道：“我出去买个红牛，你们谁要？”
“我要。”
“给我也带一个，等会回来咱三拉个交流群，群里给你发红包。”
“嗨，小事儿。”周一生道了一句，借故追了出去。
一边小跑，一边组织措辞。
可想来想去，周一生根本找不到任何合理的理由，说服江建成。
系统检测给出的相关数据的确很全面，但那其中不是血检，就是尿检结果，周一生就算精准说出所有数据，身为急诊科主任的江建成能信吗？
如果以‘关心身体’为由，也不靠谱。
初来第一天的实习生，对领导说：“领导，你要注意身体啊，最好明天去做一个全面检查，你要倒下了，我们该怎么办？”
只要这话出口，第二天周一生就要滚蛋。
眼看江主任已经走出急诊室，来到停车场，按亮了汽车的车锁，周一生硬着头皮喊住了江建成：“江主任，等等……”
江建成分辨声音，觉得陌生。
转过头来，看到小跑过来的周一生，更觉得诧异。
“怎么了？”
面对质问，周一生已然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
情急之间，灵光一现……
“江主任，有件事儿，我一定要说，但您听了说不定会对我产生不好的看法，但我也是逼不得已，这件事儿很重要。”
周一生的正色，着实让江建成有些懵了，好几秒没反应上来。
沉吟了许久，他才蹙眉道：“你说来听听。”
江建成的神色告诉周一生，他不高兴了，或许如今再想自己是不是想走关系，塞红包，让他给自己的实习记录打高分。
毕竟，他眼下的作为，实在唐突。
可事关江建成的身体情况，周一生决不能袖手旁观。
“江主任，我家算上我三代从医，不过是中医，我爷爷是周寿明，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但我爷爷的师父您要是跟医院中医科的人询问，肯定知道，他是王之安。”
“我从小跟着爷爷学习中医，粗通中医望诊，观您气相面色着实不佳，中气虽足，气血不稳，肝肾两亏，方才您在缝合时我注意到了，有些犯晕……”
“我知道我这么说您觉得我别有用心，心思不纯！”
“但是，我从小被爷爷培养出来的中医思维告诉我，您的身体肯定有大问题，结合起您的职业情况，以及工作状态，一定要引起重视才行。”
“特别是熬夜导致免疫力低下，淋巴系统疾病多发……”
“不过我看您脖颈并无肿大，您回去后最好主意一下其他淋巴区域……腋下、锁骨、股沟处的淋巴结是否有炎症出现，如果有最好尽快治疗，以免病情恶化，淋巴系统的疾病一旦病变，情况危机。”
捧出老祖宗来顶锅，也是无奈之举。
以中医角度来诠释自己发现病症的缘由，是唯一具有合理性的说法。
而祖师王之安的确在中医界鼎鼎大名，别说中心院的中医科，就是秦中中医院也多次邀请王之安之徒周寿明坐诊，哪怕是担任客座专家都好，可爷爷没答应。
爷爷在秦中范围内，还是有些名气的。
抬出爷爷来，或许能令江主任信服。
周一生这么一大段言语，简而言之概括下来，也就一个意思
主任，你有病啊！！
江建成被周一生说傻眼了……
一个西医临床学实习生，用中医给我看病？
他疯了吧？
可在听到周一生的家世后，他又不觉有些将信将疑，这小子敢抬出家世来，肯定不是撒谎骗人，中医世家出身的话……
我的身体难道真出问题了？
可是。
就在这个念头蹦出来的第一瞬间，他就‘扑哧’一笑：“小周啊，没想到你还是中医世家出身啊？那当初怎么不学中医？”
一个实习生，就算出身中医世家又能怎么样？
中医博大精深，越老才越精，小家伙能看出个屁来啊！
他身为副高主任，自己还能不知道自己的情况？长期熬夜爆肝工作，面色的确不好，有时候身体非常疲累，这需要调理，家里的基础维生素基本没断过，根本不用别人来给他提醒。
周一生一听这话，就知道江主任把自己当成笑话了。
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行了。”江建成看他呆愣住了，大概明白，这小子不是心思不纯，纯粹是中医世家出身带来的毛病，对中医有种特殊感情。
“以后在医院，还是少提你家的事儿，我对中医没有歧视，不过你既然现在学的是西医临床，就要术业专攻，不要胡思乱想，不然你现在年纪还小，研究生转科研读中医学也还来得及……”
“快进去吧，我也要走了！”
第11章 顾虑与释怀
江建成是本地人，家住北郊村镇。
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不会回家，而是住在医院三公里外的小区里，急诊科情况特殊，身为科室带头人必须要二十四小时待命。
回到租住的公寓，紧绷的状态松弛下来，疲惫感涌遍全身。
可再累，也得洗澡。
这不是洁癖，身处高危的工作环境下，必须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
热水冲刷身体，他舒服的不自觉得低吟出声，洗头、抹沐浴露，动作很快却不失精细，威露士产的沐浴液自带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令他觉得亲切与喜欢，虽然他知道这玩意的消毒意义不大。
可是。
当他揉搓到腋下时，神色忽然一愣……他似乎在腋毛内摸到一个小疙瘩，不见于皮肤上，而是隐于皮下，随着揉按在皮下随意晃动，隐隐散发着一阵轻微的疼痛。
“淋巴结有些肿大啊，难道发炎了？”
“额……”
他正嘀咕着，动作又突然停了下来，脑子里回忆的全是半个小时前的对话。
‘熬夜导致免疫力低下，淋巴系统疾病多发。’
‘不过我看您脖颈并无肿大，您回去后最好主意一下其他淋巴区域……腋下、锁骨、股沟处的淋巴结是否有炎症出现。’
想到这里，江建成不觉浑身一个激灵：“那个实习生……不会这么巧吧？”
作为医生，他自然明白淋巴系统的重要性，但淋巴系统病发概率没有多高，这本就是一个相对脆弱的组织，以他熬夜的情况来看，淋巴结出现炎症很正常，内分泌失调，脏器负担过重，淋巴结出现堵塞是很普遍的现象。
倘若是旁人遭遇这么一个状况，肯定会上网搜索病症信息，然后被各种百家号对淋巴系统疾病的可怕描述，吓得魂不守舍。
患者最忌讳的就是自己吓自己，本来没病，也会被吓出病来。
而江建成肯定不会胡思乱想。
淋巴结肿大出现炎症，的确是一个不好的信号，但随着他检查其他淋巴区域没有发现异常后，就放下了多余的心思。
完成了沐浴后，来到客厅找到医药箱。
拿出两片消炎药吞服，江建成就进了卧室休息。
……
清晨。
七点钟急诊科交班，周一生三人完成了第一次实习的夜班任务。
离开急诊科时，也正巧遇到了江建成入院上班。
不过江主任也只是对三人微微点了点头，便扬长而去，进入了办公室。在此期间，并未与周一生有半点眼神交流。
周一生心下叹了一声，无计可施。
只想着以后每天给江建成进行一次人体扫描检测，若是数值继续升高，他一定要想办法说服江建成才行。
“走吧，菜市场走起，为了定科实习努力！”
陈同为、王飞兴致高昂。
一夜过度，二人对急诊科融入了不少，既然能定科实习，肯定要珍惜才是。
唐爱云主治要考教三人的基础缝合技术，他们自然不能怠慢，要抓紧练习，三天后就要上手缝合了，对实习生而言，想想就觉得刺激。
这就和刚进军营的军人，第一次开枪一个感觉。
不过周一生借口闪人，他不需要拿猪皮练习基础缝合，因为早在大一时期，就已经在自家诊所完成了基础缝合的‘实战演习’，现在的技术不说多好，反正有时候老爸懒得做，就会让周一生上手。
既然如今分院在了中心院，肯定是要回去报喜的。
中心医院距离周家诊所也不远，能住家里，周一生肯定不想住学校。
周一生不声不响的回了家，把老爸和爷爷吓了一跳。
一问才知，周一生分院在了中心院，并且分科在了急诊。
周寿明道：“急诊好啊，上手机会多，好好努力！”
周从术则说：“可也忙啊，刚分科就熬夜上夜班，身体能受得了吗？”
周一生还没来得及开声。
老爹惨了。
一个巴掌招呼在了后脖颈，‘啪’得一声惨不忍睹，瞬间留下一个红手印，爷爷气急败坏：“烂泥扶不上墙！”
小小的插曲后，周一生到诊所后院睡觉去了，却有些心事重重。
爷爷给得玉佩变作了系统……
系统肯定不能提，可玉佩总要有个交代才行。
“要不，去玉器店重新打一个一模一样的？”
周一生觉得不靠谱，爷爷将那玉佩带了半辈子，稍有分毫不对，肯定能发现……哎呀，头疼！！
……
接下来的两天，平安无事。
急诊科虽然忙碌，但却能近距离接触患者，虽然还不能上手，也不能下处方，但每次跟带医生下处方前，都会考问三人一遍，给他们回答的机会。
这是培养医学意识的过程……
真正让他们在医学院学到的知识，逐渐实践化，运用在患者身上。
对于三个实习生的好处，不言而喻。
“系统，开启c级扫描！”
只要面对患者，周一生就会开启扫描辅助功能，对于病患的情况全面掌握，最直观的数据化能让他在回答处方时，精确无误，令他的跟带医生井东刮目相看。
“可以啊，我问了余建和眼镜，陈同为和王飞下处方的判断，都不如你，和你差得远！就凭你这本事，实习结束考医师执照，妥妥高分过关。”
眼镜是另一个住院医，王飞的跟带老师，姓李，戴着一副眼睛，被整个科室都叫眼镜，只有在患者面前才会称呼李医生。
“呵呵呵，您可别夸我，小心我骄傲。”
“切，你小子就会装，表面单纯，实际上老道得可以，我早看出来了，你是个闷骚型。”
闷骚？周一生承认！
很多时候，他有话不会照直说，要么委婉表达，要么藏在心里。
这种性格是爷爷培养出来的，希望他能稳重，医生最重要的一个素质就是稳重。
关于系统。
两天的扫描使用，c级人体扫描检测辅助功能的经验值，已经达到了（67/100），升级进度快得吓人，也大可以想象，每天急诊夜班的忙碌程度。
要知道，加上唐爱云主治，一共四组医生。
单是井东和周一生两天就看了67个病人，总数加起来每天夜间急诊的人数都已经上百了。
周一生对于升级后的功能很期待。
或许检测数据还会进一步升华、细致化。
另外，周一生也稍稍苦恼了一阵，别人是凭真本事，他全靠系统来进行病症检测，是不是有些过于依赖系统了。
询问系统，所得到的答案，令他无言以对
“本系统的医疗精确度高达99.9%，所存在的0.1只是基于系统更新升级的需要，毕竟人类进化的同时，病毒、病体、病症也在随之进化，以当今时代的病症判断情况，系统判定准确度为100%。”
“身为医生，以最高精确度的诊断，才是对患者的负责。”
“你要知道，系统检测功能，要比你们这个时代的所有检测设备都要精准，既然有更好的设备，你有什么理由不用？”
最终，周一生释怀了。
虽然他还有些执着于对自身实力的怀疑，但正如系统所说，意气用事是对患者的不负责，既然有更高精度的诊断办法，为什么不用？
再者而言，祖师当年也是靠系统，成为一代神医。
要说他真的完全依赖于系统，什么都不会吗？
显然不是，他能教出爷爷与张大爷两个高徒，这份能力可不是系统能有的。
从而也可以想象，随着系统等级的提升，系统使用者所接触的层面越来越高，这也是自身学习的过程。
第10章 做医生，不做神棍
江建成驾驶着卡罗拉，生涩的驶出车位。
车是新买的，驾照也是才办下来没多久，后窗贴着实习标签。
医生的工资待遇还算不错，以江建成的水平，底薪、加班费、绩效，情况好的时候，每月能有近两万的样子，在秦中这样的内陆二线城市，算是高薪行业。
不过换一个角度来看，医生高薪的来源，大多是绩效提成……
医生的绩效就是手术台费，例如方才的紧急手术，胸外李主任主刀四百，江建成一助减半二百，还有急诊科的特殊紧急救治津贴五十，总计二百五。
看起来好像赚得很不错。
但不要忘了……
这台手术整整进行了六个半小时，不说长时间站姿对身体的损害，只说一位正高、一位副高的技术水平，就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
当今社会，在墙上用水钻打孔，一个洞还要二百块钱呢，疏通马桶没有一百没人来。
如此比较，医生的待遇真的好吗？
好吧，这种问题见仁见智，各家皆有言说。
江建成自从入职以来，就将自己所有的时间放在了医院里，以至于驾驶技术真得很烂。
当他驶出医院门口时，周一生已经抱着一箱红牛回来了。
周一生并未注意到江建成的车，整个人显得有些恍若失神，看到他如此模样，江建成微微摇头，倒不是对周一生感到不喜，只是周一生的表现，实在不讨喜罢了。
入职实习第一天，跟科室的主管上级医生，说什么中医诊断结果……这不是找骂嘛。
要不是听周一生说，自己出身中医世家，江建成能理解一个从小在医学世家长大的心态，肯定不轻饶他。
术业有专攻，既然是西医临床学的学生，那就应该将心思放正。
左右逢源的结果都不怎么乐观。
那句老话怎么说的？
贪多嚼不烂啊。
周一生到底是实习生，江建成还是没有怪责他，也很可观的给出了一个建议……
如果真的心不在此，大可以转科读研中医去。
处于一个同行业前辈的视角，江建成还是希望医学后辈能有所发展，因为医疗单位太缺人手了，每年毕业的医学生，真正能在这个行业干下去的人太少。
脏、累、苦，还要面临感染疾病的风险，这是一个高危行业啊。
因此，他不想因为这件小事儿，打消周一生对医生这个职业的热情。
至于周一生对他说的话，早已被江建成抛之脑后了。
……
回到急诊科。
几人已经回了办公室。
急诊科两个办公间，一个副主任江建成和主治唐爱云的办公间，另一个是住院医办公室，没病人时可以在这里休息，夜班白班的人共用。
周一生一进来，几人正在闲聊。
急诊科的气氛应该比其他科室好，因为实在太忙了，处理好关系，才能给自己减压射，即便面对实习生，三位带班的住院医，也非常客气。
其中一人也来自秦北医学院，是陈同为的前五届学长，两人正聊着学校里的见闻。
“回来了？哎呀，刚准备给你发微信，让你多带一些回来呢，可以啊，直接抱了一箱。”陈同为自来熟的可以，短短半天，就跟周一生、王飞‘打成一片’了。
“放这儿大家一起喝嘛，夜班太辛苦了，提神。”周一生进了办公室，就调整好了心态。
无论江主任信不信，今天的事儿暂且告一段落。
既然系统一直在，以后每天为他检测就是了，后面的话后面再说。
井东笑道：“一箱红牛可不便宜，咱们急诊虽然有这方面的福利报销，但是也得正式医生才能使用报销单，这样吧，我把钱转给你，到时候我去填单子。”
周一生对此不意外，却婉拒道：“没事儿，一箱红牛而已，我们三平摊就行了，没必要浪费井哥的报销单。”
“哟，门儿清啊。”陈同为的带班名为余建，笑看着周一生。
“啥情况？”陈同为不解。
“报销单有数量的，每人一个月两张。”余建道。
这话一出，王飞和陈同为都立即表态：“那就算了，这箱我们请了，没几个钱。”
井东笑了笑没在多说，过了一会儿出去上厕所，回来就把报销单领了回来，最终没让周一生掏钱。用他的话说：“都是从实习生过来的，没工资就别造了。”
小小的举动，令人暖心。
周一生三人对急诊科的融入度，大大增强，第一次觉得分配到急诊是一件好事。
后半夜。
急诊人数不多，就连井东三人都感概，今天清闲。
到了凌晨三点半，留下一人坐镇问诊室，剩下的都在办公室里休息。
没病人，也没必要耗着熬夜，但凡出现了紧急情况，才有精神进行处置。
办公室有两张床，井东和余建睡下了。
二人倒是没推让，临睡前还调笑一句：“你们年轻人，沙发上凑活吧。”
办公室里随即静默下来……
王飞、陈同为玩了会手机，都靠在沙发上假寐起来，没多久就传来了均匀地呼吸声。
可周一生睡意全无。
发现了系统的强大后，他哪里能睡得着？
唤出系统，他研究起来。
界面上
周一生。
系统使用等级：c（0/100）。
可操作辅助功能：c级人体扫描检测辅助功能（1/100）。
治疗成就点：0。
前后二者数据没发生变化，倒是c级人体扫描检测辅助功能，从0变成了1。
应该是对江建成使用后的增幅。
周一生在心下询问系统：“系统，使用辅助功能，就会提高经验值？后续还会升级对吧？”
系统道：“是的。”
“那系统使用等级怎么提升？”
“治疗成就点！”
“可等级经验不是独立存在的吗？”
“每获得一点治疗成就点，同时提升一点等级经验，而治疗成就点可以兑换其他辅助功能。”
还可以兑换？
周一生狂喜，可等他打开兑换界面，却一无所获。
系统道：“获得成就点后，才会开放兑换功能，请宿主脚踏实地，切勿好高骛远。”
听到这话，周一生只能说系统很人性化。
系统仅仅出于辅助的意义而存在，自身也需要相应的提升，倘若周一生永远不能治疗好一个病人，等级就不会上升，就算一个c级人体扫描检测辅助功能已经非常逆天，够他用一辈子了。
可他想做的是医生，不是披着‘医生’外皮的神棍。
一眼断生死固然厉害。
但就算知悉了病情，不会针对治疗，又有什么用处呢？
周一生明白医生治疗无果的无力挫败感，而拥有系统后，明知病情而无法救治，这种挫败感会愈发沉重，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系统的设定，也能鞭策促使使用者的进步。
“是啊！”
“要努力才行！”
“总不能拿着屠龙宝刀去砍蚂蚁吧？那就太暴殄天物了！！”
第12章 化验单
来到急诊科的第四天，基础缝合考核开始了。
并不是什么正规性质的考核，仅存在于急诊科内部，但对于六个实习生的意义非同凡响。
在白天时，交大的三人已经完成了缝合考核，对于考核结果并未公布，谁也不知道对方的缝合技术在老师眼中是什么评分水平。
定科名额只有三人，考核失败的人肯定要继续轮转，压力自然形成。
“黄兰，兰姐，你就告诉我呗，上午交大的人缝得怎么样？”
陈同为跟谁都自来熟，短短四天，跟护士们也打成一片了。
黄兰年纪不大，十八岁卫校毕业找关系入院，从实习变为正式员工，如今在急诊科已经是老人，年纪却与周一生几人相仿。
黄兰前两天是夜班，在周一生三人到来后的第三天转为白班，正巧看到了交大三人的缝合情况，趁着她要下班，陈同为将人拦住了。
“能怎么样？笨手笨脚呗，他们和你们在我眼里都差不多。”
咳咳咳。
陈同为尴尬得不行，心里想说自己这几天下班，可是耗费了十几张猪皮呢，临时抱佛脚也是有用的好吧？可话到嘴边，他说不出来……
他见过黄兰的缝合水平，溜得一批，实习生在人家眼里，的确是笨手笨脚，要是缝合猪皮的事儿说出去，指不定让人怎么笑话呢。
最终，陈同为没问出什么来，尴尬开溜。
黄兰正要走，看到和井东查房回来的周一生，眼前一亮。
黄兰是卫校生，全班三十八个女生，两个男孩，素质也的确不高，入院后就更是忙得天旋地转，哪里有功夫谈恋爱啊。
其实中心院有不少医生单身，与她同期的护士里，好多人都结婚了。
可问题是，医生颜值普遍不高……
黄兰家条件不错，不缺钱，就想找个看的过眼的，因为她觉得自己的个人条件也不差。
只在周一生入院第一天，她就相中了周一生。
医学院毕业，就算实习完不能在中心院，去别的医院也不错啊，总归是个医生，而以她的资历，想要调离也轻轻松松，别的医院抢着要。
不知不觉，她似乎已经在脑子里，勾勒好了自己与‘未来丈夫’的未来发展路线。
当然，最佳结果，还是周一生能留在中心院……
福利好啊！
趁人不注意，黄兰走了上去：“周哥，我有事儿找你。”
井东一见情况，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拍了拍周一生：“行了，我先去录入病例，你完了快点过来，等会我再指点指点你缝合的小技巧。”
井东走了，周一生面对黄兰，露出笑容。
没有诚惶诚恐，这种阵仗他在学校里见惯了，一副淡定模样，的确应了井东那句‘闷骚’人设。
偏偏这幅模样，配以帅气面容，在女孩心里很受用，这是自信的代表啊。
“你可别叫我周哥，我就比你大两个月。”
关于周一生的年纪，黄兰早就套出来了。
一听比自己大两个月，周哥周哥就叫不停，反而比她大半岁的陈同为，成天以小陈称呼……小陈也没辙啊，谁让他满脸青春痘印，这两天一直打听哪家医院的整容医美靠谱，打算做个除痘印的美白术。
黄兰发自内心的娇羞：“哎呀，说正事儿。”
“我跟你说，你晚上缝合好好表现，我估计你定科实习概率很大呢。”
定科实习，未来半年实习期都会留在急诊科，这正应了黄兰的预谋。
“额。”周一生有些奇怪，“啥意思？我还没考核呢，你就知道结果了？”
“不是结果！是我白天去江主任办公室，听到他询问唐医生你的情况，还让唐医生多多关注你……你想啊，江主任这么注意你，你定科概率肯定比别人大。”
“我一直帮你注意着呢，主任也就对你关心过，就算是交大那三个，都没有提过一次。”
周一生懵了，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消息。
反而……
江主任向唐医生询问自己的情况？
难道是上次的事情，让他对自己有了意见？
黄兰只当周一生是被惊喜到了，起手拍了拍周一生结实的臂膀：“诺，我可给你通风报信了，等定科之后，请我看电影啊！”
黄兰走了，并不知道身后的周一生，满脸苦笑：“完了，急诊科混不下去了！”
混不混得下去不重要。
周一生满脑子想得却是，离开了急诊科，还怎么关注江建成的情况？万一真的病情恶化，那可是要人命的啊！！
回到办公室，周一生表情管理失控了。
井东可很少见到闷骚的小子，流露出如此神情：“怎么了？难道黄兰给你表白了？”
噗。
周一生喷了：“说什么呢，井哥！！”
“那你一副呆愣愣的模样！”
周一生道：“哎呀，不知道怎么说……”
井东道：“黄兰可是咱们急诊科一枝花，医院不少医生都喜欢她呢，她喜欢你，我看的出来，你也别有太大压力，姑娘是好姑娘，别伤人家心，可以试着接触接触嘛，万一后来觉得合适了呢？就算不合适，也委婉一些，别伤人。”
周一生一听，得，也别解释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于是乎。
周一生恍若失神的模样，持续了半晚上，他一直在想，怎么才能留下……如果真被赶走了，在别的科室，如何才能继续关注江建成的病情。
其实，周一生想岔了。
少年老成的性格，让他凡事喜欢朝最坏的结果去想。
却没想到，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
这三天来，江建成的情绪、状态都很不好。
三天前。
他第一次发现腋下淋巴结肿大，并无在意，吃了消炎药后睡觉，也在第二天早饭后，继续对淋巴结肿大进行消炎措施，往公文包里准备了消炎药，并且注意起饮食的清淡，尽量克制抽烟频率。
至于工作时间，他不能调整。
可是随着一天天过去，淋巴结肿大并无减退迹象，反而肿大的规模有所增幅，并且伴有轻微阵痛，痛感是非压迫造成的，也就是说不动那个小疙瘩，也会觉得疼……
消炎药没有起到作用！！
如此一来，江建成不得不引起重视了。
并且心中时时刻刻回忆着周一生的话，犹如魔怔一般。
中医望诊其实误差值很高，他不信周一生能一眼看出问题，并且直指病症，或许这一切只是巧合。但当巧合发生后，又难免令人浮想联翩。
难道真被他说中了？
中医真的这么厉害？
这不是患者思维的自我恐吓，而是对周一生这一语中的的本事而惊叹。
凌晨一点。
江建成有些失眠，躺在床上并没有睡着觉。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他翻身摸索按亮手机，看到是唐爱云的短信后，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唐爱云在办公室里接到电话，并不觉得意外，反而流露出一副‘果然如我所料’的表情
“喂，江主任？您还没休息！”
江建成‘嗯’了一声：“有点失眠……你发短信说，周一生的基础缝合很出色？”
虽然人不在面前，唐爱云还是不住点头……早前江主任让他多多注意周一生，他就觉得有问题，江主任对其余五个实习生可都没有怎么过问，唯独周一生不同。
在唐爱云想来，周一生很有可能是江主任的关系户，所谓的定科实习，就是想把周一生带在身边。
作为下级医生，揣摩上意也是职场要素。
唐爱云是主治，距离副高还有很远的一段路，好好维护上下级关系，对他很重要，两人没有利益冲突，反而紧跟江建成的脚步，对他有着巨大好处。
“真不是我胡说，那周一生的缝合水平的确不错，不比井东他们三个差，应该早就有过上手经验，我觉得定科实习人选，应该给他一个。”
江建成深吸一口气：“行吧，最近还是多多关注他，对于定科名额也别公布，免得其他人胡思乱想，不愿意继续好好学习，那就这样，先挂了。”
“好的，主任早点休息。”
……
翌日。
江建成刚刚进入办公室。
不多时，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进来。
江建成一愣：“程院长，你怎么来了？”
程惠民，中心医院副院长，急诊科主任，平日里很少来急诊科，只是挂名分管，大小事宜还是由江建成来处理，他也是江建成的入门恩师，一步步将他带入副高。
程惠民一叹：“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
“什么大事儿？”
他刚说完，程院长将几份化验报告单摆在了办公桌上：“结果出来了，检验科的主任看着不对，直接递给了内分泌的主任，内分泌的主任又给我送了过来……”
“淋巴结肿大，血沉增快，血小板、白细胞计数的数据都有异常，中性粒细胞增多，最主要的是……乳酸脱氢酶大幅度升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江建成脑子轰然炸开，一片空白。
意味什么，意味……
不等他开口，程院长又是无力叹息：“做淋巴穿刺术吧，刺穿取样检测，尽快确诊，如果真是恶性，你立马给我住院！！！”
第13章 给主任下诊断
江建成并没有去看检查报告单，如程惠民所说，检验科看情况不对，直接转交给了内分泌，内分泌又立即上报给了程院长，他看与不看，数据结果也不会出现什么变化。
疑似恶性肿瘤的判断，倒没有令他的心态崩溃。
长期熬夜导致的内分泌失调，势必会连贯性造成身体疾病的多发，如此情况早在他当年入职时就想清楚了，不算是意料之外。
但恐惧，还是存在的。
淋巴肿瘤是死亡的代名词。
谁不怕死？
江建成还年轻着呢。
不过那个‘疑似’，还是给了他莫大信心。
多项数据指标只能体现恶性肿瘤病变的可能性，例如乳酸脱氢酶的指标增高定义很宽泛，包含心肌梗死、肝炎、肺梗塞、白血病等多重定义，恶性肿瘤也包含其中。
简单来说……
恶性肿瘤患者的乳酸脱氢酶数值‘必然’是呈现增高趋势的，但乳酸脱氢酶呈现增高趋势却并不能判定一定是上数几种病症所导致的结果。
因为人体是极其复杂的结构。
任何一点因素，都会导致检测指标数据的变化。
例如体检前为什么一定要强调空腹，因为饮食会对检测指标造成一定量的误差，所谓的现代医学检测手段，其实并没有常人所想的那么精确。
多少患者曾被误诊癌症，结果折腾大半年，发现根本屁事儿没有。
所以，再没有完成‘淋巴结穿刺术’前，江建成不用想那么多……
淋巴结穿刺术又叫淋巴结穿刺活检术，以手术手段对淋巴结取样，进行完整的病体化验检测，最终才能确诊。
“下午吧，下午你去内分泌报道，我给你办病假，今天准备一下，明早准备穿刺术。”
程惠民对于此事，极为重视。
一方面，江建成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副高，师徒间感情深厚。
另一方面，江建成对急诊科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培养一个急诊科带头人不容易，江建成要是出事儿，短时间内中心院急诊科绝对找不到人接替。
“那急诊这边……”
不等江建成说完，程惠民直接打断：“我先来坐镇，你不用管，等你的确诊结果出来，再做打算。”
江建成想了想，不自觉望了一眼门外，却是道：“明天吧，明天早上我去内分泌，给我一天时间，把工作交接一下。”
“你呀！”程惠民虚指点了点他，“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工作？”
江建成勉强一笑：“这事儿您别劝我，大前天的事儿您也知道，急诊科那个车祸患者现在还在icu昏迷，这事儿大意不得……而且，晚也不晚这一天。”
“那就这一天啊！”程院长还是他被说服，“我先去和内分泌主任再聊聊你的情况，晚上你下班给我电话，咱们一起吃个饭。”
“行！”
程院长走了，江建成并没有远送，师徒二人间没那么多客套。
回到办公室，紧闭房门。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拿起化验单看了起来，等他看完，坐在办公桌前忍不住抱头抓耳挠腮，将头发抓得稀乱……
三十四岁，副高，前途一片光明。
他不想死啊！
江建成家境其实不怎么好，郊区村镇人，父亲在他高中时因病离世，从此他下定决心从医，一方面弥补心中缺憾，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再有如此厄难在自家人身上出现。
谁tm能想到，最后出问题的会是自己。
早年一心扑在工作，至今未婚，家中老母亲更是无人照料。
好一阵挣扎，江建成还是安定了下来……
走到柜子前，翻出了实习生档案，六份翻了三份，最终停在了周一生的档案上。
周一生，秦中医科大学。
户籍：秦中cx区望阳路389号。
四年专业课成绩全优，倒是个尖子生。
江建成拿出手机，打开地图，在里面搜索望阳路389号，出来的结果是一处名为‘之安堂’的诊所，小二层，规模不小。
“之安堂，王之安……”
回忆周一生早前的话，江建成不住皱眉。
说实话，他并不知道什么王之安，对于周寿明也全无耳闻，中西医有一道无形鸿沟阻隔，他从未接触过中医，当然不清楚中医学界的名人。
……
晚上六点四十五。
周一生按时到岗，跟白班的人交班后，与井东前往查房。
昨夜基础缝合考核结束，周一生的技术正如唐爱云所说，极其出色。
所幸缝合时，其他人并未注意，现场只有唐爱云、井东二人，却也惊掉了二人眼球。
“行啊，医学世家，深藏不漏，难怪这么闷骚。”
井东对周一生的好感愈发不错，在他看来，周一生定科实习已经板上钉钉了，未来半年肯定要继续打交道，他当然要维持好关系。
周一生能感觉出来井东的情绪，可他实在没那么乐观。
基础缝合全靠练习，给其他人一个月的时间，也能迅速上手。
而自己背负着在主任面前的‘污点’，能不能定科实习，真的是两说呢。
“井哥可别笑话我了，这事儿你也别提，免得其他人对我有看法。”昨天缝合后，少不得对自己的背景家世一番解释，因为他比之井东三个住院医的缝合水平也不见逊色，反而更有自己独道的领悟，被唐爱云好一阵夸奖呢。
“我知道，放心！”
查房结束。
白班的人也打卡离开，二人正准备进办公室泡杯咖啡，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周一生，你跟我来一下。”
“额，主任……”周一生有些发懵。
井东连忙拍他一下：“愣什么啊，肯定你昨天的缝合过关了，主任要和你确定定科的事儿呢！”
是，这样吗？
周一生去了，来到江建成办公室时，江建成坐在办公桌后等待多时。
“关门，坐我前面来。”
“唉。”周一生照办，关了门后在办公桌前落座，却也不敢多说，只等着上级领导问话，谨慎地犹如一条老狗，与年纪极其不符。
可任由他在沉着冷静，也被江建成的后话惊呆了。
只见江主任伸出了手，静静的摆在了周一生的面前：“你给我断断脉，我最近的确觉得不怎么舒服，你给我下一个诊断吧。”
！！！
我用中医，给急诊科主任下诊断？！
大哥，你故意玩我是吧？！
周一生慌乱无措：“主任，这，这……您开玩笑吧？”
江建成蹙眉，略带几分严肃：“怎么？敢说不敢做？让你断，你就断，我像是跟你开玩笑吗？你要是今天诊断不出个所以然来，实习档案我直接给你打回学校！！”
第14章 幸福来的太突然
主任办公室内。
周一生满脑子空白。
赶鸭子上架也就莫过于此了。
主任到底什么意思？
周一生想不明白，也没时间去细想……
江建成一句实习档案打回学校，可就把他唬住了，就算能让爷爷找关系去别的医院实习，但要这么搞，老爷子肯定肯定能撕了他的皮。
老周家的孙子，难道还要靠走关系才能实习？
丢人啊！
“主任，那我试一试？”周一生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
眼下的情形，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周一生一直都在苦恼于如何才能说服江建成，只要能让江建成去做一次全身检查，报告单数据一出来，同为医生他肯定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嗯。”江建成点头，没再多说。
言多必失，他想要考量周一生，自然不想令他有所察觉。
周一生始终被蒙在鼓里，可如今赶鸭子上架，也只得出手了，开始为江建成诊脉。
中医讲望闻问切，观气相，听气息，问病症，切脉象。
以四诊论断病症，被西医诟病无数。
在早年，中医更被西方医学界称之为‘巫医’，病情论断全凭医者的一张嘴，毫无参考值来对比，令人无法信服。
可中医之道，是老祖宗几千年来的智慧结晶。
所谓大道至简，完全可以用作四诊之上，看似简单的四个东西，实则其中包含了无数门道，旁人根本无法想象。
而此时，也正便宜了周一生。
无论他说什么，江建成都无法反驳，因为这是他不懂的中医。
也在这一刻，周一生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当年，祖师王之安是不是也是用中医，来掩盖系统的存在？
又或者……
系统所给出的结果，是肯定不会出错，标准答案已经有了。
系统的存在让祖师有了反向验证中医的能力，随之让他对中医的领悟也有了质的飞跃。
念头，一闪而逝。
周一生还要专注眼前，即便不知道江建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借此机会让他重视自身身体的情况，就算他不信，也会在心中形成一种类似于潜意识的自我怀疑……难道我真的有病？
“主任。”切诊好半晌后，周一生抬头发声。
江建成‘嗯’了一下：“怎么？看出什么了吗？”
“弱脉细脉，气血两虚，脉相偏涩，应有气滞、血瘀症……主任，你再给我看看舌苔。”
江建成心里稍显无奈，中医诊断的结果真得是不靠谱啊，气血两虚、气滞、血瘀，没一个是能直接说明问题的，具有广义性。
就好比有人说，我肚子疼。
肚子哪儿疼？
就是肚子疼！
拜托，肋下都是肚子，到底是胃部、肠道、还是小腹区域，每一处都不一样啊。
不过他还是照做了，吐出了舌头。
“额。”周一生一见，沉默起来。
他这副模样令江建成一愣，连忙问道：“怎么？看出什么了？”
“不是，不是……”周一生尴尬摆手，“江主任是不是有刷牙刷舌苔的习惯？你舌苔太干净了，看不出什么……”
噗！！
江建成差点没喷出来，这小子真够实诚的呀！
他的确有刷舌苔的习惯，清洁口腔能极大减少口腔疾病，刷牙刷舌苔是最科学的刷牙方式。
“那舌苔看不了了，你说吧，还要看什么！”
周一生道：“主任的面色我早就觉得不对，经过方才切诊脉象，相互应征，如果不尽早调养肯定要出大问题……”
说到这里，周一生一顿，心下一狠，终于说到正题：“我个人建议，主任最好多多注意一下淋巴系统上的疾病，要是有什么发现，最好尽快治疗！”
江建成眼神一紧，逼迫似得望来：“淋巴系统？你为什么就单指一个淋巴系统，好像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遭遇逼问。
周一生终归是心虚了，可总得有个解释：“主任……”
“有些事情涉及到我家祖传的中医门道，我不方便多解释，但我真得很确定，您的淋巴系统会出问题！！”
这一番话，周一生说得可谓是斩钉截铁，就差没说，我确诊你有淋巴炎，疑似恶性肿瘤。
以中医做掩护的确很完美，但也很羞耻。
单看面相与脉搏，就作出淋巴系统疾病的论断，简直是胡言乱语。
再厉害的中医，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正因为周一生明白中医之道，才会觉得面红耳赤，他现在根本就是胡诌。
谈及祖传秘法，江建成不好多问了，可心下也翻起了惊涛骇浪……所以这不是巧合？这小子真得看出自己有病了！！
揭开这些天来的疑惑后，江建成没有释然，反而觉得心口压上了一块石头，周一生完全颠覆了他对中医的认知。
可是。
“你既然精通中医，为什么要来学西医临床？你未来想做中医，还是西医！”
面对江建成的话锋转变，周一生并未察觉到太多，只是干脆回答：“主任，我未来肯定是要做西医的，但我觉得中西医间并不冲突，中西医结合早已不是医学学术概念性话题，近年来也在付诸于实践，我大概是想往这个方向走吧。”
这话绝不是周一生信口开河。
爷爷从小教导他中医学问，却又让他考西医临床，就是想让孙子走这一条路，令中西医相互应征结合，说不定能发酵出难以想象的效果。
而今，有了系统的存在，周一生更加肯定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呵呵。”江建成听了，忍不住轻笑起来，凝视周一生的目光里，有了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同。
“那就好好努力吧！你既然想要走中西医结合的路子，总要掌握好西医才行，我教你！”
额？！
周一生直接懵了，根本不明白江建成是什么意思。
不是问诊吗？
怎么又聊到自己的梦想了！
不知不觉间，他总算发现自己一直都在被江建成牵引着话题节奏……
江建成也终于不卖关子了，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叠报告单，径直递给了周一生：“我做过检查了，情况很不好，腋下淋巴结肿大，这两天一直在隐隐作痛，谢谢你那天提醒了我！”
老谋深算啊！！
这简直是个老狐狸，自己竟然被算计了！！
“所以，你愿意留在急诊科定科实习吗？”
话落。
周一生心跳加速，瞳孔放大，血液上涌，脸色一下子涨红起来……
幸福也来得太突然了。
“主任，我，我愿意！！”
第15章 事迹传播
周一生离开了办公室，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第一个拿到定科实习只是其一。
其二，江建成确认了身体情况，也告知周一生会在明天前往内分泌办理住院，这也算是周一生挽救了江建成的性命。
貌似后续治疗与自己无关，但也别忘了……
淋巴系统恶性病变，致死率极高。
初期诊断的发现具有极大的治疗意义，周一生的所作所为，甚至要比后续治疗的贡献还大。
此情此景，比起当年第一次在诊所为病人缝合的成就感还要强烈。
就一个字，真tm爽！
回到办公室，井东少不得问一句：“主任叫你去干嘛？”
周一生佯装平静，出门时江建成虽然没提‘保密’的事儿，但闷骚的周一生对人情世故这方面极为擅长，在领导没有公布结果时，自己最好是别多嘴多舌，免得引起其他实习生的不快：“没事，我实习档案有些问题。”
井东没多问，主要是周一生情绪掩藏的比较好。
……
福记海鲜。
秦中地区最大的海鲜连锁，食材新鲜，价格亲民，颇受好评。
包厢内，三人坐在九座大包厢，略显空旷。
程惠民居中，左边是江建成，右边是内分泌的钱主任。
明天办理住院，江建成就是钱主任的病人了，虽然大家都熟悉，但场面上的客套也不能少。
这顿饭是程惠民代江建成请，以江建成的性格，他不善于做这些人情上面的事情。
席间，程惠民和钱主任多于安慰，希望江建成不要多想。
报告单上的数据虽然不是很好，但看他个人身体状态来看，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一切还是以刺穿采样结果为准。
钱主任道：“我说句实话，幸好发现的早，如果再拖下去，情况不容乐观，淋巴系统是大事……别看咱们是医生，对健康、医疗事业很专业，可有时候就是会当局者迷，自信过度！”
“嗯。”程院长点点头，“小心无大错啊，建成这事儿算是提醒我了，医院一年体检制，我觉应该改一改了，等这次手术结束，我汇报上议会谈一谈，最好半年进行一次全院体检！各科轮流进行，也不会耽误工作，医务人员的健康一定要引起重视。”
江建成听到这番话，略微沉吟。
其实，若非报告单出来，这种淋巴上的小毛病，大多不会引起重视。
就如钱主任所说，医生太专业，就容易自信过度。
说实话要不是周一生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一语中的，哪怕腋下淋巴结肿大且隐隐作痛，他都不会重视，因为淋巴结发炎真得就是常态……就好像一次感冒发烧，明明非常难受，可大多数人不会选择去医院就诊，吃药就能解决问题。
这次，是真的多亏了周一生啊。
想到这里，江建成忍不住道：“程院，钱主任，周寿明你们听说过吗？”
忽然一个不相干的名字出现，令二人都微微一愣。
程院长琢磨半天，摇了摇头：“没听过啊，怎么？这人是谁？”
“我也没听过！”钱主任摇头。
中西医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更何况周寿明根本不是系统内的医生，自己经营诊所而已。
“那王之安呢？”江建成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不是他执着，是他对中医的认知，真的一下子被周一生颠覆了。
那小子仅凭肉眼就断定了淋巴系统上的毛病，且也承认了自家祖传医术的由来，他对周一生的背景有了极大的好奇。
“王之安，王之安……”
程惠民正在嘀咕。
钱主任又骤然开口：“好像是一位名中医吧？是不是啊小江？”
“咦，我想起来了，秦中第一位国字号中医，领国务院津贴的老前辈啊，当年不少外省领导都慕名前来，让保健局邀请他来问诊，不过算算年月，现在人都去世好久了吧？”程惠民道。
领国务院津贴的老中医，那就是真正的御医了啊。
这里面又有些说头……
在大多数人眼中，西医比中医靠谱，但在领导眼里，他们所能接触到的中医都是有真材实料的。
中医重在调理，针对一些疑难杂症也有奇效，什么老年病、风湿，西医束手无策，中医的价值便凸显了出来。
西医大拿很多，能领国务院津贴的也不在少数，但问题是这类人都是专一向某一个方面的医生，例如一个享誉国内外的肾移植专家，无论名气、实力都无可挑剔，也享有国务院津贴，可问题是真正肾脏有毛病的领导有多少？
空有屠龙术，无从下手啊。
偏偏是中医，只要有些名气，领导都会慕名而来，甚至能够经常接触高层，这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御医。
王之安，秦中第一位国字号御医，可想而知他的地位与水平了。
“要这么说的话，我又想起来了，周寿明是王之安的徒弟吧？我记得中医科前些年想请他坐诊，无意间听中医科提过一次，不过没能邀请成功，中医院也有这种想法，不过那位老爷子是稳如泰山啊！”钱主任又道。
“可，你问这个干吗？”程惠民疑惑不解。
话到这个份上，再卖关子就没意思了。
江建成直言不讳：“我之所以昨天去检验科检查，就是因为他。”
“什么意思？王之安……啊不，周寿明看出你身体有问题了？你还去看中医了？！”程惠民惊呼一声。
包括钱主任，也颇为错愕。
西医跑去看中医，很难让人理解，要说退休的西医医生，为了调理身子可以去找中医瞅瞅，可一个一线医生，又是急诊科的副主任，他哪来的闲情雅致跑去找中医啊。
“不不不！”江建成连忙摆手，解释道：“错了，我说错了，不是那位周老爷子，是周寿明的孙子，王之安曾徒孙，他现在在我们急诊科实习，入职第一天晚上，我刚要下班，他把我拦住，莫名其妙让我注意身体，说我淋巴系统有大问题，脖颈不见肿大，就让我小心腋下、股沟等其他淋巴区域……”
“结果，我回家洗澡，当时就发现了腋下有一个小疙瘩，淋巴结肿大，那时候我也没在意，吃了消炎药就睡觉了。”
“谁知道后来连续不见好转，这不就去做检查了嘛。”
这一番话令两人都懵了。
一个实习生，一眼看出了江建成淋巴系统的问题？开什么玩笑！
“不，江主任，你不会信了那小子的话吧？说不定就是碰巧撞上了！现在的小孩心眼多，对上级医生嘘寒问暖都是常态，你急诊科那么忙，每天脸色差，他胡诌一番无非是想引起你注意吧？”钱主任根本不信这回事儿。
眼看程惠民也要帮自己板正思想，江建成一阵苦笑，摆手道：“嗨，或许你们觉得我是生病，魔怔了！”
“可是，就在刚才下班前，我故意将那小子叫来，让他为我断脉，那小子当场就告诉我，我的淋巴系统肯定要出大问题，让我最好尽快检查！”
话落。
程惠民到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珠子：“你的意思是……你没告诉他你做检查了？”
“对！”江建成现在想想这事儿，还觉得不可思议，口干舌燥起来，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才道：“我问他为什么就这么确定，他说具体不方便告知，这是他家祖传的医术。”
“你们觉得，他还是胡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