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陈家上门
下午义诊开始前,陈家父子走了。
陈老满脸忧虑,陈嘉利则犹如失魂落魄……
鼻咽癌?
癌症?
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想不通!即便有周寿明与周一生不厌其烦的解释,将这个病的易感性完整告知,他也不能理解。
因为癌症是不遗传的,而且他也没有多么频繁的食用咸鱼,在朋友圈繁荣时代来临,各种公众号曝光了老广靓汤嘌呤过高的研究结果后,他就连老火汤也很少喝了,非常注重养生。
周家爷孙的逻辑、说法,在他这里是不成立的。
可不管成不成立,确诊结果在周一生心里,已经是实锤了。
如今也只有唏嘘无限。
唯一的利好消息是病情发现的早,鼻咽癌1期,抓紧治疗,治疗结果不会太差。
……
下午五点。
三天义诊落下帷幕。
周一生这三天的收获颇丰,辩证经验有显著提高,最主要的是检测功能升至a级,所提升的深度分析看似有些鸡肋,但却能给他提供延伸性思路,具体功效体现还不明显,尚且需要大量病例进行尝试开发。
a级人体扫描检测功能(91/10000)。
经验值呈十倍增长,短期内不需要期盼升级了。
夜晚,中医院组织了庆功宴。
爷爷没拒绝,因为是中医院老宋打来的电话,两人许久未见,这次义诊有中医院参与帮了不少忙,从现实角度出发,周家诊所的知名度肯定是会有显著提高的。
省台那边已经确定了,今晚的新闻轮不上,明天会给一个四十五秒的新闻片段。
不管爷爷是否在意虚名,人情得认。
老爹很喜欢这种场合,饭局肯定少不了他,周一生就没去凑热闹,收拾收拾心情,明天打算去中心院报道。
请假的这些天,苏权没少给周一生发微信询问情况,周一生则用生病借口搪塞,虽然关系很铁,但关于小虎的事情,周一生不想再提。
而经过几天的休息,周一生也觉得心态调整得差不多了。
时间的确能冲淡一切,初时复杂的情绪,如今已然淡了许多,或许未来多经历几次,也就能逐渐适应。
晚上,周一生给江建成去了一条消息,询问明天是否可以回岗。
一周休息,正好到了轮班的时间。
江建成回复:“你们实习生转科,来了几个新人,小组有调换,你继续跟原来的带教小组,另外把你和聂高阳放在一起了,还有一个你们学校的小苏,明天是晚班,来了之后先过来找我销假。”
苏权跟了陈医生,这事儿早在微信上就说过了。
聂高阳进组周一生能理解,把两个定科实习的分在一起,能提高小组效率,两人都是熟手了。
可加入苏权,周一生在想是不是江建成给开得后门,考虑到熟悉程度,安排了一个周一生的同学过来。当然,这也只是周一生的自我猜想,也有可能是巧合。
当晚,周一生没着急入睡,熬夜到两点看了看教学书,准备调整一下生物钟,应对接下来的急诊夜班。而第二天早上,他也没睡懒觉,拖着疲倦起来,准备好充足的睡意,中午午睡一觉睡到晚上上班。
诊所重开已经三天。
义诊带来的效果显著,有些在义诊点咨询过的人陆续过来开方,一大早就颇为忙碌。
周一生在诊所的工作就是打打下手,帮着柳姐准备输液药物,或是在药柜包药。
上午十点。
一辆熟悉的丰田阿尔法开到了诊所门前。
粤e牌照,熟人。
老爹眼尖的不行,他昨晚应该就听说了陈老到来的情况,没想到他儿子也查出了同样的癌症,父子俩同病相怜,可悲可叹。
鼻咽癌初期肯定是放疗为主,但有早前的接触,陈家人少不得还会与周家打交道,只是他也没想到人会来得这么快。
果不其然,下车的正是陈老,护工开车,陈嘉利坐在副驾。
一夜不见,爽朗的陈老板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不拉叽,驼着背,失了精气神,反倒是坐在轮椅上的陈老显得几分精神,只是眉宇间的忧虑无法扫除。
推着陈老的人不是护工,而是一个三十岁的年轻女人。
上午十几度的气温,穿着连身短裙,光腿……仔细看应该穿着光腿神器,火辣、性感、妩媚,老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最终还是转移了目光,迎了出去:“陈老?呵呵,我是周从术,我听我父亲听说了您的情况。”
陈老含笑点了点头,主动伸手跟老爹相握,引着人进去了。
周一生老早离开了柜台,去后面的中医诊室叫爷爷。
爷爷出面,陈嘉利才恢复了几分生气,道:“周老先生,不请自来,打扰了!先介绍一下,我妻子周虹,说起来还是您本家呢。”
年轻女子挺大方的,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根本不是陈嘉利能比的,口音里竟然夹杂着一点秦中本地人的味道:“我是周虹,您好。”
老爹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虹,凑在周一生耳边道:“陈老板艳福不浅啊,俩人差十几岁快二十岁吧?”
周一生翻了翻白眼球,心说跟您有毛关系。
老夫少妻还少吗?
有钱人的标准套路!
您要有兴趣、有本事,也可以领一个后妈回来,我绝对没意见。
“先进来吧,进来再说。”
陈嘉利的神情,已经将结果摆在了明面上。
来到诊室,拉上门帘,陈嘉利直接拿出了病例,日期写得明白,昨天下午三点在省医院做出的检查报告,确诊鼻咽癌1期。
至于陈老的问题,暂且往后放一放。
看了陈嘉利的病例,他运气比不上他爹。
混合型鼻咽癌,上下发展趋势,虽然是一期,上方肿瘤生长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向上趋势,不尽早放疗,压迫神经引发剧烈头疼是早晚的事情。
陈嘉利也没说省医院给的治疗方案,给足了爷爷面子,希望听他的建议。
周寿明道:“因为你父亲,我提前做了一些准备,心里大概有一套方案,你是1期,情况比你父亲的还要好,可以保守治疗。”
“当然,如果你选择放疗,也可以,毕竟见效最快,最稳定,也最值得信任,我可以给你开调理方,配合你调整身体情况,将放疗伤害降至最小。”
陈嘉利没说话,陷入沉吟。
在他身旁,周虹轻声道:“周大夫,您说的保守治疗方案,有多大的把握?癌症初期是最佳治疗时间,错过了恐怕不太好……”
无论是陈嘉利,还是陈老,对于此言皆是不为所动。
很明显,他们默认了放疗辅助中药调理的方案,周虹是过来唱红脸的,不伤和气。
他们对周家有过调查,不敢说全秦中最厉害的中医,但绝对是值得信任的,化疗配合中医辅助治疗,找他们肯定靠谱。
第62章 半封印状态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
即便周虹还假模假式询问了一句‘治疗把握’,但陈家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们万万不可能去赌中医的概率治疗,西医放疗是目前最妥善的方案,反而中医的‘保守治疗’并不保守,具有极大的风险。
而爷爷自然也不会接茬,默认了他们的选择:“我们立一个观察期,最近先观察吧,每天跑一趟医院,辛苦一下做一个内窥镜图像拿来,我再给你诊脉,等第一次放疗结束后,我酌情开药。”
鼻咽癌肿瘤发于咽隐窝处,虽然陈嘉利的癌症处于1期症状,但脓肿已经出现在了较外部的鼻腔内,天天拍ct看咽隐窝也不靠谱,爷爷暂时的想法是先从表症下手,用内窥镜观察脓肿的状态。
调理身体是其一,即便他们不让治,爷爷也想借此机会积攒经验,思考病症的解决办法,能遭遇的初期癌症患者病例不多,这种机会不容错过。
至于陈老的事情,暂且放一放。
陈家人未尝没有拿陈嘉利作为试水的意思,鼻咽癌1期问题不大,如果配合周寿明的中医治疗有所疗效,再给老爷子诊治也不迟,老人身子骨弱,病情也较严重,儿子‘以身试医’,孝心值得称赞。
脉诊后,陈家人道别了,约定了第二天的问诊时间便驱车离去。
老爹出奇的没有发牢骚,说什么狗眼看人低,不信任我们老周家之类的话,一直目送他们上车离开,还挥了挥手说:“慢走。”
陈嘉利是生意人,今天的所作所为可谓是面面俱到了,特地带着媳妇过来唱红脸,就是给足了周家人的脸面,毕竟在癌症面前,西医效用无限大于中医。
真不是自卑,没有规划性的有效治疗方案,即便有个案成功,也不足以说明问题。
话说回来,中医在癌症患者心目中的地位如此,其实也是一种死循环,初期患者不愿意来看中医,中医就永远没有经验可谈,没有经验就更加没有病人。
小诊所想聚拢‘贫民患者’积累经验,怕担风险。
大型中医院呢?
专家号四百起步,某些地方名老中医号破千,病人到来的确展现着医者仁心,尽心尽力稳固病情,可真要说向前探索,谁有这个精力?中医是越老越精,老人家每天应付的病号就够他们呛了,其他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更别谈,呵呵呵,有些人早已利欲熏心,很多中医早就变味了,不特指谁,私人诊所、各级中医院都有渣渣的存在。
陈家人走后,周家开始享用午餐,爷爷、老爹知道周一生晚上要上晚班,饭后小坐一会就让他上楼睡觉了。
可躺在床上的周一生,久久未眠。
人体扫描检测功能经历两次升级已经到了a级,可检测内容还是相对单一,没有周一生所期待幻想的那么神奇,会给出什么有价值的方案。
就说陈老、陈嘉利二人,周一生方才依次对二人使用了检测功能。
数据呈现与他们带来的病例差不多,内容中的确有‘建议治疗办法’,但与c级功能比较起来,好像并没有太多升华。
陈老是建议保守稳固治疗,病情未恶化前提下,尽量避免‘放化疗’强性治疗手段。
陈嘉利则是放疗优先,因为混合型鼻咽癌的情况糟糕,上下发展趋势,有较高的淋巴结转移风险,初期可以酌情增添化疗手段,加强用药程度。
两例病情,周一生都使用了对鼻咽癌的专项检测,或许数据会比医院报告更加全面详细,但建议治疗方案就如上所述,没太多营养,与有经验医生的方案不会有太多出入。
唯独建议陈老板化疗那一处,就要看医生的个人判断了。
系统的建议绝对是中肯的,但医生考虑到患者身体情况,以及患者自身意见,或许不会使用化疗手段,化疗太伤身。
深度分析中,信息未变,鼻咽癌存在遗传易感基因,鸡肋到不行。
就系统情况而言,周一生不该有什么不知足的提防,而且单凭系统的存在,几乎不用怎么努力,就能做一位不出错漏的内科大夫,慢慢熬资历,终有一日会有所成就。
可越是明白系统的厉害,周一生就越觉得现在的程度太弱了。
系统应当是未来产物,难道未来还没有相应的治疗手段?
他最终没忍住,尝试的问了一下系统:“检测功能的建议治疗结果就是唯一的吗?没有其他更好的推荐?”
这一次,系统给出了言之有物的答案,并不是干巴巴的。
“检测功能建议方案,是基于系统使用者本身水准,就现有条件下,给出可操作方案,若使用者具备高水平相关医疗技术,系统会酌情给予更多选择方案。”
对了,这才对了!!
两次检测系统升级,一次专项检查,仅仅增加了数据详细程度。一次深度分析,也是从大方向上的空话白话,遗传易感基因问题,稍微多看两本医学杂志的人都知道,深度分析实在太鸡肋了,不匹配a级的标准啊。
所有缘由归结一处,还是自己太弱!!
无论是b级、a级,恐怕都还处于半封印状态,查克拉不够,怎么解?
咦,串戏了。
现在的自己,就好像驾驶着詹姆斯邦德战车的憨豆特工,很多车载的高科技根本不会用啊。
系统给出诸多方案又能怎么样?只能徒增烦恼而已。
渐渐地,周一生睡着了。
一觉睡得很沉,下午五点半被手机闹铃震醒,洗了个澡出了浴室,爷爷已经给做好了饭菜,招呼他:“咱俩先吃,吃完你爸送你去单位。”
饭后,周从术开车送着儿子去往中心院,在医院侧街停稳。
临下车,周从术道了一句:“你睡觉那会,小苏他家寄来的罗汉果到了,你谢谢他啊,顺便提一句,到时候请他吃饭,嗯,就定在你们下次休息吧……连着小柳一家一次解决了。”
初听前半句,感谢、请吃饭,挺暖人的。
后半句呢?
我尼玛,要不要这么抠门。
跟柳姐一家说好的庆功宴,你顺带叫上苏权,一石二鸟啊,有没有诚意?
周一生撇下一句走了:“谢您好意,苏权我自己请。”
周从术急了,丝毫没有欲盖弥彰的意思,打算以理服人:“嘿,你这孩子,不是人多热闹嘛,你以为我在想什么,我舍不得钱?我吃饭还用得着给钱?饭局就定在你赵叔火锅店了!”
表脸,简直表脸啊!!
老爹应该就是现在沙雕网友常说的‘甘蔗男’。
开始吃起来,嘿,还真甜啊。
等一嚼完,全tm是渣,比纯粹的渣男还可恶。
第63章 唐爱云停职
中心院的急诊科照旧忙碌,白班还未打卡走人,夜班已经步入正轨。
医生办公室内,井东刚穿上了白褂子,忽然看到周一生进门,楞了一下,旋即才道:“嚯,好小子,一消失就是一周啊。”
“生病了,家里还出了点事儿,就跟江主任请假了。”
井东没多问,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你还是跟我,我先去病房,你换了衣服快点过来。”
周一生正说想先去给江建成销假,井东苦笑:“这事儿不急,主任刚去手术室了,等他出来你再去吧,先忙咱们的……”
听江建成在手术室,周一生也就不急了,赶忙换了自己的褂子,洗手后跟着就出去了。
到病房的路上,遇见相熟的护士小姐姐,周一生正想打招呼,护士小姐姐却仅仅是笑着点了点头,笑容带着局促,走出两步才转头吐了吐舌头,赶紧去忙了。
连着遇到几个都是这样的情况。
气氛不对。
与之前比起来,有着明显的冷漠……
具体说,其实也不能算冷漠,好像大家都在忌惮着什么,就好像上初中时的教导主任巡视,高中时的月考,大学时的学期末或将面临挂科,人人自危。
到病房与井东查房后,回诊室的路上井东才道:“有没有觉得气氛不对劲了?”
“嗯。”周一生连着点头。
“你放假这几天急诊出事了,院里点名批评,程院也没抗住,唐主治现在还在停职调查。”
我尼玛。
周一生直接就惊了,唐爱云停职?
在急诊这一个月出头,周一生早把急诊的人际关系摸清了,急诊三组人马,1组是现在上白班的那组,一个内科主治,两个住院总,一个住院医,其中一个住院总为外科轮转名额,每月一换。
2组就是唐爱云主治带头,外加上井东、余建、陈医生三个住院医。
3组是特护病房与icu的医生,一共三人,两人留院专职看护,一人跟救护车,不过icu在三楼,虽然挂名急诊科管辖,但实际上有自己一套小系统,独立管理。
3组不提,从1、2组来看,到底哪个小组更强?
外行肯定觉得1组更强,一个主治加两个住院总,分量怎么也比2组三个住院医厉害。
可科室内的人都知道,二组才是自己人。
为什么?
因为唐主治是走外科路线的,而1组主治是内科路线,主刀急诊手术的人大多是轮转来的其他科室的外科医生,这样来看情况就很清楚了,1组更像是给其他医生来刷经验的地方,而那位主治也是从其他医院内科特聘过来的老人,今年四十五岁,没什么争强好胜之心。
很简单的逻辑,哪天程院长卸了主任职务,江建成上位正职,空出来的副主任大概率会是唐爱云的,因为只有他有这个资历。
急诊科的大佬拿不起手术刀,可端不住饭碗的。
唐爱云也一直在准备迎接副高职称评比。
小小的科室划分路线,1、3组支线不提,2组主线,**oss是程惠民,小boss是程院爱徒江建成,头号打手唐爱云显而易见就是江建成的人。
从一件事就可以看出唐爱云的位置……
江建成出院后,准备去国外旅游,整个急诊科那么多医生、护士,仅有两人敢开口让他从国外帮忙带东西。
一个是护士长大姐让帮侄女带的奶粉,另一个就是唐爱云让帮媳妇带的化妆品。
简而言之,唐爱云是江建成的自己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能算是程惠民的徒孙。
程院是护犊子的人,无论从他帮住院的江建成站台来看,还是井东、周一生这件事里,都将属下人保护的很好。
唐爱云出事,程惠民能不帮忙护着?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井东一句话说得明白,程院也没护住啊!
那说明什么?
事情大条了!!
“井哥,到底怎么回事?”对唐爱云,周一生是有很大好感的,挺好一老大哥,没什么领导架子,与井东争执那事儿,他也在居中调解。
更别提,整个急诊科其实就没什么明争暗斗,大家都是自己人。
唐爱云出事,周一生听来很不是滋味。
井东没着急说,和周一生进了诊室,看没人才小声嘀咕起来……
五天前。
一名五十三岁女性患者急性腹痛问诊,家属称腹痛三天,发烧两天,痛处为左下腹。
唐爱云接诊,超声判断后是急性阑尾炎,建议立即手术,家属签字后直接就进了手术室,自然也是唐爱云主刀,余建帮衬助手,两个人就妥妥搞定了。
阑尾切除顺利,唐爱云虽是主刀,活让给了余建上手,住院医嘛,纯靠阑尾增加经验值了,一场手术经历不算长,总共四十多分钟,算是不错了,因为患者情况较为严重,如果是唐爱云上手肯定能缩短时间。
切口清洗后,准备关腹。
可在关腹之前,问题出来了,清洗过的地方出现脓液,余建看到了立马问唐爱云,唐爱云再一看就傻眼了,顺势在直肠与乙状结肠处发现肉芽脓肿形成,并发穿孔、流血,确诊结肠息室炎,脓肿阻塞肠通道只能进行切除。
两处炎症并发是万万没想到的,普外医生第一意识都是对阑尾炎的判断,而在开腹后也的确认定了阑尾炎症的出现,现在阑尾术后才发现第二处问题,简直头疼。
唐爱云第一时间接过主刀位置,让余建临时去征求家属意见临时改变手术方案。
家属一时间傻眼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好的阑尾炎,怎么又成什么结肠息室炎了?余建解释半天,也得不到结果,而家属也处于两难境地。
术中临时改变方案,他们直接懵逼,然后又考虑到这次开腹不做,下次还得做,又害怕老人受罪,纠结来纠结去……
手术室里出事了。
或许是阑尾清洗时,动静太大,导致了结肠穿孔处大出血。
护士立马出来通报情况,这时候再不做手术,问题就大了,最终家属被逼无奈签字,联络台也紧急叫来了三位外科大夫前来帮忙。
方案当场敲定,一期切除+乙状结肠造口,造口后排便从造口进行排泄,不污染切除吻合处。
五人手术,整整持续了四个多小时,手术极其顺利,可就在过床时,心跳骤停,所幸时cpr成功。
听到这里,周一生的心态跌宕起伏,大起大落,心脏方才都快悬到嗓子眼了。
可问题也随之来了……
“那,为什么停职?手术不是成功了吗?”
井东叹了一口气,苦涩道:“术后第三天上午,患者死亡。”
这话一出。
周一生犹如被人敲了一闷棍,头脑嗡嗡嗡的直响,脑袋里一团浆糊,不觉间就问:“为什么?怎么会……”
不知什么时候,陈医生带着苏权,早就进来了,陈医生道
“术中没考虑到患者状态,术后过床时发生心脏骤停就已经说明问题了,手术时间太长了,阑尾切除用了四十分钟,一期切除脓肿溃烂处,外加上结肠造口,总共加起来快六个小时。”
“患者五十三岁,年龄大,本来就有高血压病史,心率不齐,最后还是发生了心跳骤停!”
“按理说,有家属签字,手术风险本来就存在的,关键就在于家属有关系,第一时间就闹到了卫生局,抓住了毛病……手术前检查,为什么没有查出来结肠息室炎?”
“除此外,两术合并,手术时间过长,为什么不考虑全面,做了一期切除?结肠造口只需要一个小时,穿孔处只要不被继续污染,后续还可以进行药物治疗,或者等状态稳定后进行二次手术。”
话到此处。
诊室内气压陡然低了下来,周一生不可置信的看向井东,颤声道:“可这也不算医疗事故啊?!”
毕竟,手术是成功的,伤处大出血后,只能进行手术。
井东叹着,摇头:“当然不算……”
“可医务处认定,唐主治存在术中判断失误。”
周一生听后,终于明白了。
术前有签字,术中改变方案也有签字,即便找关系闹到卫生局,也是能站得住脚的。
可是,患者死亡了,且被抓住了小毛病,院方就要给患者家属一个交代,就要找一个人出来背锅。
背锅的人,不可能是助手余建,也不可能是后期才来参与手术的外科大夫。
那能是谁?
唐爱云。
第64章 一些无奈
‘背锅’这个字眼显然不好听。
要说唐爱云没有过失?肯定也有!
两术合并可以做,但绝不是唐爱云和余建两人上,最少是一个外科小组跟班,两处同时开工,尽可能缩短时间,术中持续时间越少,患者生病体征越能得到保证。
可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急性阑尾炎,病情严重,即便是江建成、程惠民去做术前诊断检查,也有可能疏忽结肠息室炎的存在,且在阑尾手术完成后,乙状结肠脓肿发生大出血,这是概率**件,谁也没办法,难道当时不做处置?
那患者还是得面临病危、死亡。
所以医务处就认定了,术前没问题,手术签字也没问题,但是术中判断有问题。
明明知道手术时间太长,为什么要做一期切除?
如果只是造口,后期再做打算不是更稳妥?
呵呵。
马后炮谁都会!
术中大出血,情况危急,正常人谁就能保证做到百分之百的最佳处置选择?更何况在临时方案更别时,家属就说了,不想老人受罪,不想二次开腹,沟通上就存在问题。
当然,无论什么时候,生死为大。
现在患者死了,说什么也没用,即便程序上没有出错,可一条术中判断失误,就足够一巴掌把唐爱云拍死了。
还是那句话,很多人认为病人、患者家属是弱势群体,不提莆田那帮子,正规医院哪个不怕医闹?医院怕闹大,就只能找人出来顶锅。
再者而言,医生是变态吗?就指着患者死亡?他不想努力救治?
不存在的,任何一个医生都惧怕患者死亡,这是人性。
另外,对于‘手术存在风险’的说法,很多人一直有一个错误认知,因为现代医学已经相对发达了,所以觉得小手术基本不会存在风险。
在这些人眼里,什么是小手术?只要不开颅,不动心脏的都是小手术。
可事实上呢?
阑尾炎手术也是存在风险的,毕竟那是在人身上动刀子!
也因此,但凡在手术中出了问题,家属根本不会理会什么风险不风险,尽管签了字,还是要来闹。人命啊,一条人命没了,在主观思维上,这永远是医生、医院的过失。
诊室内。
气氛低沉。
周一生不敢想象唐主治现在的心境是怎么样的,自己因为小虎已经几乎到了崩溃边缘,他呢?患者死亡,停职调查,这不仅是对个人心理上的重创,也是对家庭的重创。
唐主治孩子都不小了,上小学。
妻子在秦北油厂上班,一周才回来一次,或许旁人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如何,可从她妻子的工作问题就能看出……但凡家里条件好的,为什么不能在秦中市区随便找个工作?
两口子能在一起,孩子也有人照顾。
很显然,情况还是不算太富裕,秦北油厂能带来的收益更高。
话到此处。
无人再多提半句。
几天来,井东他们已经过了过渡期,周一生初听这事儿,难免有些接受不了。
“行了,各忙各的吧,小苏去抱箱红牛回来,等会我给你开条。”
等苏权抱来了红牛,急诊科就进入正常工作状态。
周一生收敛心中的不适,也开始跟着干活。
苏权的带教是陈医生,周一生不用说了,还是井东。
不过小组内还有另一位实习生,交大的聂高阳。
见到他,周一生就觉得又不对劲了,他有什么事直接跑来问井东,或是陈医生
“余哥呢?”
对啊,余建不在,他才是聂高阳的带教才对吧?
井东苦笑,原本不想多提,没想到周一生还是问了:“主任放了他三天假……嗯,等事情彻底定性后再回来,你小子别胡思乱想了行不?赶紧,护士台叫人呢,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周一生懂了。
急诊科出了这么大事儿,程院、江建成能不出手?不让余建来,这就是保护他,在结肠息室炎未发现前,真正得主刀其实是他,家属真要继续闹,余建别想跑。
后半夜,忙碌渐缓,苏权和周一生有空聚在一起了,去侧通道口抽烟,苏权也是老烟枪了。
“这两天你说生病,我也没敢告诉你这事儿,真挺难受的,患者死亡前cpr我在场,唐主治一个人做了三百次按压,后来上电击除颤还是没救回来,唐主治当时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整个人跟失了魂似的,太几把难受了。”
周一生皱着眉道:“后来呢?程院、江主任来了没?”
“程院来了,江主任本来没上班呢,也赶过来了,患者家属其实还好吧,在现场特别冷静,只是想要一个公道的说法,但程院、江主任的解释他们都不听,缘由是他们不是主治,也没参与过治疗,必须要医务处调取病例记录,全程调查,后来你也知道了,人家有关系,直接找到卫生局施压,事件全程都是医务处在处理。”
医务处,令人头疼的存在,稍有违规就是扒皮抽筋,在他们这儿没有人情味可谈,有得只是公事公办,而医院也的确需要这样的组织存在,时刻为医生亮起红灯,提醒着医生做出最理智的决定和选择。
另一方面,程惠民、江建成也在承担着巨大压力。
江建成早前生病住院,急诊科处于群龙无首地状态,偏偏出了这事儿,江建成即便请病假,也会给人一种不负责的感觉。
这样说起来,一切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程院、江主任焦头烂额,急诊科能想有好日子过?整个科室如今都处于紧急状态当中,说不定医院上层还有什么争斗呢,这都不好说。
当然,这些事情,与一群实习生干系真得不大。
头一次,周一生有了过来人的心态,虽然如今心里还承受着些许折磨,但他还是拍了拍苏权的肩膀道:“这些事儿,咱们无能为力,也算一次警醒吧,当医生没咱们原来想得那么简单,说不准以后事情也会发生在咱们身上呢。”
闲扯几句,等苏权抽完了烟,两人回了急诊科。
路上说起罗汉果收到了,周一生感谢了苏权,并且邀请他下次吃饭。
老爹虽然抠门,但能想起喊着苏权一起吃饭,也是诚心实意的,苏权没拒绝,笑呵呵应下了。
凌晨一点。
江建成下了手术,据说从下午到现在上了三台,累得够呛。
等他进了办公室,周一生故意等了几分钟,让他缓口气才去敲响了房门,等听到一声‘进来’后,才推开了门。
“来了?来了就行,不用销假了,你们实习生没那么多规范制度。”
江建成很疲惫,趴在桌上还在写病例,上手术的病例就不是急诊小病例了,应有的东西都得有,外表上的疲惫其实都是小事儿,主要是心里也累,能看出主任眼神里的纠葛复杂……
没有闲聊,周一生退了出去。
临走前,丢了一个a级扫描检测在江建成身上,身体康复完全,不过整个人处于情绪紊乱状态,带动内分泌轻微失调,深度分析那鸡肋玩意给出一个亚健康指标,差点儿没给周一生气乐。
至于江建成的辛苦……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儿,想吃这碗饭,就要身担重任啊。
第65章 你家买的路虎?
余建‘被请假’三天……
实则等周一生回岗三天后,也没有见到他回来报道。
显而易见,在唐爱云停职调查事件没有一个结果前,程院、江主任不打算让他回来,给一个住院医放假,二位大佬还是有能力护得住的。
然而,随同而来的弊端就是,整个2组陷入了疯狂的忙碌。
2组组长唐爱云停职,余建也不在,仅有的在职医生只有井东、陈医生二人,带着周一生、苏权、聂高阳三个实习生,这样的配置肯定不够,所以江建成顶上,大病初愈后直接住在了休息室里,大多时候都在值班。
至于从其他科室调轮转医生来,主任没提,下面的小鱼小虾更不敢说话,久而久之就飘散起一阵阴谋论……老院长要退了,程院想竞争老大的位置,结果急诊科出了这么档子事儿,有人想借题发挥,让急诊科和程院长难堪。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求援,莫名有一种程院、江主任在捍卫最后一分尊严的态势。
风言风语不见得是真的,可传着传着却很可能变成真的。
按理说,这种情况肯定得调人来才对,急诊科可不是儿戏,但偏偏江主任没那么做,没过几天就确定一个方案,继续考核,确定两个定科实习的名额,并入二组。
实习期到6月底结束,眼下还有近三个月,足可解了二组的燃眉之急。
因为这事儿,大家觉得风言风语很大概率是真相了,且想要借题发挥的人,不打算轻易饶过唐爱云,莫名有一种成为牺牲品的感觉。
医院争斗多吗?
其实还好。
任何职业都有职场斗争,而在医院,各科室各小组也有竞争,因为这牵扯到了个人利益,病人多代表着绩效收入高,也就更别提高层的斗争了。
但总体而言,这是良性竞争,给人压力,也促使人前进。
于是乎。
苏权就有了极大的压力,他想定科实习,定科的好处无需赘述,事关毕业后的安置问题。
苏权是个能吃苦的,也是有眼力见的,无论大活小活都抢着干,被护士骂了也堆积着一脸笑呵呵的模样,有时候周一生看了也难受,但他要拼,拼了才有机会留下。
几次想要阻止,话到嘴边还是没张开口。
仅仅一周时间,苏权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可,会来事儿,动作快……唯一一个缺点,手上的活不行,陈医生几次给他上手缝合的机会,他都以失败告终。
这事儿几乎成了死循环,一次失败,一次心急,失败次数多了,人就愈发的急躁,不知如何是好。
有可能是心态问题,也有可能是天赋问题,动手能力不强。
苏权没气馁,愈发用功,对他而言,先天不足后天弥补本就是常态,他们老家村里多少人初中毕业就进了工地,只有他不服输,努力努力再努力,否则也不能从大山深处打拼到现在。
倒班,两周一次。
日盼夜盼总算被盼来了,即便是井东、陈医生,这些天也累得够呛,只想赶快休息一遭,睡他个昏天暗地。
倒班当天,打卡上班的早晨,余建回来了。
与江建成在办公室聊了很久出来,低垂着脑袋,连忙被周一生几人拉进了办公室。
“什么情况?主任怎么说的?”陈医生着急问道。
余建回来了,也意味着唐爱云的事儿有了结果。
可余建并不知道事情的定论:“我问了主任,主任没告诉我,让我安心上班,反正……我,是没问题了。”
后半句话,他说得哽咽。
患者死亡事件中,他也是当事人之一,难免自责。
余建这些天在家里翻来覆去琢磨,试想一万种可能,如果手术能结束早一点,患者说不定就不会出事,如果不是那天他想上手,唐主治让给他了,原本二十多分钟结束的阑尾,也不会拖到四十分钟了。
二十分钟不多,可对患者情况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可这事儿就这么巧,所有的巧合碰在了一起,能怪余建的错吗?当然不能!
眼看从余建嘴巴里得不到消息,大家只能尽量安抚他:“放心,你都回来了,唐主治肯定不会出事,程院那么护犊子的人,肯定有办法,再说江主任也不会放任不管啊,这事儿你们谁都没错。”
夜班倒班前,当值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
打卡下班,周一生与苏权一齐出门:“你回学校先好好睡一觉,别缝你的猪皮了,这段时间太累,人得劳逸结合,晚上我开车到校门口接你。”
好不容易等到了倒班,老爹准备的饭局也就提上日程,就在今晚。
苏权这些天缝猪皮缝上瘾了,疯狂提升自己的水平,想要应对考核,他太想留下来了。
唐主治的事情,他看在眼里,而他也经历过别得科室的实习遭遇,不提前途问题,只说急诊科是一个有人情味的地方,让人觉得心暖。
……
晚上。
诊所关门。
柳姐的老公吕平接了孩子,开车到了周家。
孩子正上二年级,虎头虎脑的可爱。
两家都是熟人了,按亲戚辈分老爹是柳姐远方表叔,爷爷是叔爷,在小吕面前就荣升太爷级别了。
爷爷喜欢孩子的不行,冷不丁来一句:“一生要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就好了。”
嘻嘻嘻。
周一生笑遁。
即便不乐意跟老爹凑,也跑到他和吕平身边,聊着自家新买的奔驰,最后一商量,等会吕平开奔驰,带着老婆孩子,还有老爹、爷爷先去赵叔店里,周一生开着吕平的陆凤x7去接苏权。
临走时,老爹一副坏笑:“路虎嘞,开去大学城多有面儿。”
我尼玛,你咋不当着吕平的面说这话呢?
做人能不能不要那么欠揍。
周一生走了,一脚油门,嘿,别说还挺有推背感的,再一看即时油耗就瞪眼了,1.5涡轮增压油耗有点虚高,是个油老虎啊。
黑夜里开到秦中医学院门口,远远看到了苏权,开到了他身边,按了两下喇叭,把小苏吓了一跳,兴奋不已的开门跳上来:“可以啊,你家买的路虎?吊毛,有钱佬来得啊!”
周一生之前也没跟他说买什么车,光说买了车,这会儿又闹笑话了。
“我家买的三菱,这是别人的车。”
“我就说嘛,来来来,让我试试手。”
得嘞,等两人下车换座,苏权看到标识才愣愣的反应过来:“你,你家咋买这车?我听说口碑不好,哈弗都比这儿强。”
周一生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还是没解释缘由,道:“你闭嘴,别胡说八道,哈佛能跟我家路虎比?有没有见识,光着这车型就值一百万。”
苏权也乐了,哥俩一阵说笑,一段时间忙碌带出来的焦躁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第66章 三人局
有一种人,将他乡活成了故乡。
苏权就是这种人,大学近五年生活在秦中,初时还有思乡之情,可久而久之,情绪就淡了。再等了两年回家时,就发现家乡的变迁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许多熟悉的地方逐渐变得陌生……
反而是这座初来时觉得陌生的城市,变得那样的熟悉。
就像现在,开车走在路上根本不需要导航……
赵叔的西川火锅店,苏权来过两次,却没成想就记住了路。
如果不出意外,他不打算回去了。
家里在工作上帮不到他,既然都是靠自己的本事求职,他更想在秦中这个熟悉的他乡打拼,扎下根来。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地方,正巧老爹的奔驰也才到了西川火锅烂尾楼侧边的停车场。
大家见面,没有什么生分,苏权来过好几次诊所呢,跟柳姐也认识,顺带给他介绍了一下吕平,大家就热热闹闹向着火锅店走。
等身后的周从术和吕平聊起车况,苏权才回过味儿来:“我就说嘛,以你小子的家境,能买‘路虎’?吊毛,平治喔~!”
周一生学着他后半句话的粤语腔调:“岭西佬,平治点样啊?”
“好鬼劲啊!!”
说完,哥俩又是一阵大笑。
苏权家靠近老广边界,方言就是粤语,只是腔调与正宗老广人不同,初听他这么说,周一生是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同,不过据他说,老广和岭西人相互听对方说粤语,一张嘴就能分辨对方是哪里人。
也是,就跟秦中一样,四面八方的口音截然不同,秦北来得带着浓浓的鼻音,秦西有个地方张嘴就喊着‘娘娘’,秦南某些地方更像是川蜀口音,十里不同音吧。
周一生以前来兴趣跟他学了一段时间,不过没学会,能简单即兴来两句,还得看能不能咬准发音,粤语挺好听的,一个英年早逝的老黄,一首千千阙歌,无数港城电影风靡一时,引领了一代人的潮流。
一群人进了饭店,赵叔跟赵阿姨从柜台钻出来了。
周一生也没怠慢,去柜台边跟赵阿姨父母打招呼:“爷爷、奶奶好。”
“呵呵,一生来了,听你叔说进医院了?好好工作,别跟你爸似的不靠谱,等你转正,爷爷给你包个大红包。”
西川火锅店是赵阿姨父母的产业,不过现在股份大头都在赵叔身上,反正自家人嘛,不分你我,就说这么多年两人没孩子,还是相亲相爱,已经胜过无数夫妻了,老两口对女婿很放心,真当成自家儿子看待。
火锅店能火,一部分原因是味道确实好,另一方面就是赵叔家里的功劳了。
赵叔在秦中混的开,许多亲戚在公务部门任职,不敢说都担当要职,反正小领导层出不穷,一来二去就把店面给带火了,火锅店所在的三层楼店面是全买下来了,十足的土豪。
一大群人乐呵寒暄一阵,就准备上包厢。
路过大厅时,苏权忽然脚步一顿,还一把扯住了周一生。
周一生莫名奇妙:“怎么了?”
“那边,看那边。”苏权不断向大厅角落的隔断努着下巴,一副错愕的模样。
周一生循着位置看去……
巧了。
程惠民,江建成都在,另外一人好像是……唐爱云???
只见桌上、地下摆着不少空酒瓶,三人都喝得面红耳赤,唐爱云红着双眼,不知是醉意上头,还是被火锅的辣味熏的,有眼泪在眼眶盘旋。
也就在周一生回头望去时,‘哇’得一声,唐爱云哭了出来。
周遭不少人都望了过去,错愕不已,程院、江主任倒是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一人低头沉默,一人叹息,只能伸手安慰他。
酒蒙子在这种场合太常见了,大多数人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
可周一生和苏权有些懵,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们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苏权问道。
周一生想了想,正要摇头,却听周从术和赵叔从后面追了上来:“认识?”
“嗯。”周一生点头,“主管急诊科的程副院长和我们主任,另外一个……是主治。”
“主治?怎么哭成那样,也老大不小了吧,该有三十?”周从术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意,显然有些瞧不上眼。
周一生叹了一声,没理老爹,只是对苏权摇了摇头。
三位领导谈事儿,他们俩还是别凑过去了,干脆继续上楼。
一边走,赵叔的声音又传来:“那桌来了挺久了,情绪都不咋好啊。”
人都有八卦的心思,周家没来前,赵叔就注意到了那桌的情况。
爷爷听到是孙子的领导,且是院长和主任,也上心了:“进去讲讲怎么回事吧。”
老人家是看出点问题了……
周一生和小苏明显表情不对,一个医院主治地位虽然不高,但在秦中绝对算成功人士,如今对着两位上级哭诉,显而易见是遇到事儿了。
进了包厢,大家捧着菜单点菜,周一生就借着机会把事情说了出来。
在座的都与医生职业挂钩。
爷爷和老爹不用提,柳姐在医院当了好多年护士,形形色色的事情见惯了,吕平身为枕边人自然知道医院里头的一些事儿。
赵叔两口子因为周家的关系,加之成天往医院跑,找熟人,找关系,做饭局,也都听说过不少事情。
大家都没想到,周一生的实习单位,出了这么档子事儿。
等周一生说完。
周从术俨然没有了方才不屑地模样,皱着眉道:“听你的意思,这位唐医生凉了?”
凉了?!
明明非常严肃的话题,偏偏的到你嘴里,能听出点儿笑料来是怎么回事?
周一生深吸一口气,与苏权对视一眼,最后点了点头。
今早余建销假上班,显然就是唐爱云的事情有定论了,现在正巧碰到程院、江建成和唐爱云吃饭,唐主治又喝成那样,情况显然不容乐观。
“哎,是非之地啊,是非之地!!”老爹一叹,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仿佛回忆往昔,“幸好我脱身早,不然谁知道能遇见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呢!!”
“要我说……”
“一个主治下海,什么活不能干?去当医药代表都比医生强。”
老爹不能算旁观者,他对这事儿最有体会,最能感同身受。
当年从医院出来,也是因为类似的破事儿,当然没有闹出医疗事故,是他主动辞职的,就他的角度来看,医院肯定没自家诊所自在,赚钱多,还轻松。
问题是,唐爱云跟老爹不同。
老爹是有一个厉害的爹,厉害的爹后面还有不俗的师门背景。
早些年,各个诊所其实也是一穷二白,周一生就记得小时候家里开个退烧药,一片六毛,小孩子剂量减半,半片三毛,便宜的不可想象,当然那年头物价也低。
周家诊所之所以能逐步稳进,全靠前人植树才得以萌阴,老爹辞职回家,立马就有收入,有活干,不愁吃穿。
唐主治呢?
老婆孩子,老父老母,谁也不知道他家里是什么情况,万一真丢了工作,就是没了收入来源,家里不好过的。
“行了,你别瞎咧咧了,赶紧点菜……小苏,你别客气啊,想吃什么就点,咱们等会儿要个鸳鸯锅,我也不能吃辣,你陪我吃,点些清汤锅里煮的菜。”
爷爷岔开了话题,不想让两个正在实习的小辈,被自己家这坨‘烂泥’给带跑偏了。
唐爱云的事儿,固然有些问题,医院方面做得不地道,有黑幕。
可当下就是这么个环境,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总得遭遇一些不公平……挫折当面,高呼什么不公平,那就太幼稚了。
事情落在头上,想办法解决才是正道。
第67章 四年之约
一楼大厅。
唐爱云渐渐止住了哭声,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下就没绷住,或许是听到从程惠民口中得到的确实答复‘人事调动’,去周县的下级医院合作单位担任外科副主任。
副主任?
哇,听起来好像不错。
可事实这却是流放。
那家医院可不是周县的县医院,而是县区郊外的乡镇医院,一直由中心院做医疗支持,早几年唐爱云也去过那地方做过一个月的支援工作。
支援工作当然很清闲啊,一天到头接诊二三十个病人,因为没有手术室,连手术都不用做,整整一个月碰到两起需要手术处置的患者,一个电话联系上级医院,直接就送诊了。
更多的时间,就是与一同前来的同事喝喝茶,聊聊医院趣事,翻翻资料,周六周日雷打不动的休息日,就跟着本地医生去水库边的农家乐快活,放养的走地鸡,水库里的大黑鱼……
啧啧,到现在唐爱云都记得那美妙的滋味。
但支援工作,与外派工作完全是两码事。
真要去了那地方,人就废了,唐爱云才多大?三十岁出头,正是奋斗的时期,积累手术量,肝论文,准备迎接副高职称评比。
到了那儿,纯粹就是养老。
除此外,外派工资当然不会变,因为单位关系还在中心院,可相对的绩效、手术费就全部归零了,仅靠基本工资养活一家老小,那是说屁话。
唐爱云现在还背着一个月四千的房贷,孩子上学或许是义务教育,可午托、辅导班、艺术培训,一个月又是两千多,一家四口老人健在,唐爱云的父亲原来是工厂职工,领着微薄的退休工资,母亲早年下岗买断工龄,现在领低保而已。
妻子家那边,两个老人都是农民,当年买房交首付,家里的农地全卖了,现在也得靠他们两口子赡养。
四千基本工资,还房贷够了,那生活的压力呢?
全靠妻子一个人担着?
根本不现实。
至今,唐爱云还没将医院的事情告诉家人,不是不敢说,是不能说。要是让家人知道这件事,全家都得乱套,四个老人少不得忧虑,万一急出病来,家里现在根本掏不起医药费啊。
以至于,这么多天以来,唐爱云依旧准点上班,夜班啊,能去哪儿?网吧夜机,一坐一个通宵,捧四五瓶啤酒,喝完就趴在桌子上睡。
苦啊,是真的苦。
他心里的确抱有过一丝期盼,或许这事儿没那么严重,过几天就能回岗继续上班了,可万万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个答案。
今天程院长亲自打电话约饭,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如果问题不严重,江主任就直接叫他了,可偏偏打电话来的人是程院长。
桌前。
唐爱云抽出抽纸,抹了眼泪,端起啤酒又是猛灌了一口,酒瓶往桌上一顿,整个人仿佛失了魂魄。
这事儿明摆着是在恶心人。
恶心的不单是唐爱云,也是程惠民。
医疗事故都算不上的事儿,处置结果是流放,堂堂一个副院长却无能为力,回天乏术。
真要说他没办法嘛?
当然有,可要做的话,就是抽筋拔骨,撕破脸皮。
但凡出事的人是江建成,程惠民都会死磕到底,可换成唐爱云……终归有亲疏之别。对手明显就是掐住了这一点,刻意来恶心程惠民。
这口恶气,程惠民咽不下去啊。
江建成见师傅与唐爱云都不说话了,也不知如何是好。
师傅的难处他知道,唐爱云的家庭情况他更了解,房贷、经济压力,流放去了山村里能把一个家庭拖垮。
“师父,咱们就没有别得办法了吗?”江建成在追问。
可程惠民,依旧低头沉默,神情放空。
唐爱云看着程院得表情,大概想通了,今天就是散伙饭,程惠民是真没辙了,才把自己叫出来,可院长大人又怎么可能拉得下脸致歉?更何况,这事儿是自己犯下的,本来就跟院长无关。
江主任夹杂中间,也为难。
“江哥,您比我大一岁,我还是叫你哥吧!”
“这杯酒,我敬您,谢谢你这几年来的照顾与教导……多的不说了,都在酒里。”
咕嘟咕嘟。
唐爱云吹了一瓶,等瓶子放下,他已然有了决定:“我辞职吧,我好歹也是个主治,去别得医院应聘,大不了先做合同工,有机会了再入编。”
一瓶酒,只敬了江建成,对于程院长他显然是带气的。
落得如此境遇,唐爱云不可能那么豁达,更何况他现在也喝多了。
程惠民是医院领导,在他眼里,这些领导都是一边黑。
江建成错愕:“辞职?那可就丢了编制,你,你想好了?”
唐爱云苦笑:“那能怎么办?被中心院这么耗着?我真的耗不起,不说什么前途问题,就谈现实……去了乡镇医院没有绩效、手术费,根本活不下去,我家四个老人都得我养,还有房贷,还有一个孩子。”
“我媳妇,呵呵……”
“在秦北油厂啊,说好听是小领导,其实还是基层工作组的人,一周回来一次,我俩结婚这么多年,拢共待一块的时间,恐怕还没有我和江哥你待的时间久。”
“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钱!”
“江哥,你甭管我,我行的,好歹我也是个主治,这么多年的资历,到哪都能混口饭吃!”
的确。
有本事到哪儿都不会饿肚子,只是丢了编制,未来保障、福利方面会有所缺失,但也并不代表没有机会重新拿上编制,职称上来了,在哪儿都是香饽饽。
江建成还想说什么,却被唐爱云堵了回去:“喝,今天陪我好好喝一顿,明天就是新的开始了,老子找工作去,哈哈哈……”
等也等了,哭也哭了。
颓废,丧?
没用的。
挫折将人打趴下,真就能趴着不动装死人吗?
不能的!现实生活会强行掰直你的腿,让你不想站也得站起来,这就是活着。
许久没有动静的程惠民,眼神中忽然闪过一道异彩,因为久久不曾开口,声音有些粘黏,却带着穿透力:“小唐啊。”
一声小唐,令江建成和唐爱云的目光都转了过去。
不等他们询问,程惠民就道:“其实,还有一条路你可以选……”
随着程惠民的一番赘述,江建成和唐爱云的表情一变再变,前者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而后者却从茫然变成挣扎,又换作一脸希翼。
话落。
江建成道:“这,这不妥吧?小唐家都在这边,而且那边太乱了……”
“院长。”唐爱云却将江建成的话打断,“算公派吗?”
程惠民没绕弯子,很干脆道:“公派是荣誉,而你只有钱……不过你要愿意答应,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将功抵过,四年,四年后你回来,我给你一个副高职称。”
唐爱云没有停顿,咬着牙,点了头:“好!我答应!”
第68章 一路向北
老杨是老司机。
早年是开出租车的,后来随着公司份子钱上调,各种强压政策的不利好,五十当头的年纪,毅然决然辞职下海……
开上了滴滴。
家里人当初是拒绝的,可这几年下来,作为第一批滴滴车主,好评累及下来,系统配单都是高质量,比开出租车自由,赚得也多,家里老人有个急事,也能车接车送,再也不用为了出租公司每天上缴的份子钱发愁。
四年前新买的长安小轿车,外表被他保养的锃亮新,可问题是四年三十八万公里,心脏老了,小毛病不断,隔三差五一个大修进了维修厂就是严重耽误生意。
现在老杨面临一个抉择……
要么买新车,二手都不考虑,免得出毛病修起来麻烦。
车子他都看好了,二十万的帕萨特,在他的朋友圈里,能看上这车的人不多,买车时顺带往微信上一发,喜提帕萨特,有面子!
要么,就是去公司当任职司机,随着滴滴的火爆,各类打车软件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与滴滴的车主模式不同,有得公司是在岗性质,按月发工资,跑车拿提成。
如果选择后者,老杨就不用买车了,因为是对方公司找上他的,看重他这么久以来的好评率与订单数量,愿意召集一批靠谱司机,为公司跑车,车子由公司提供。
这样的选择省去了开支,但收入肯定会有所缩水,不过也有上升空间,对方开出了条件,合约五年一签,第一个五年后,只要老杨愿意,还会签第二个五年。
这就意味着,今年五十二岁的老杨,能一直干到六十二岁。
除此外,公司还有晋升制度,只要你干得好,业绩不错,服务到位,是可以‘升车’的,如果能开上奔驰、奥迪一类的‘豪华专享车’工资暴涨,还有各类小费。
正常人看,第二种绝对是最佳选择。
可老杨也闲散惯了,好不容易从出租车公司脱身,开着滴滴多自由啊,他怕进了公司受管制,遭受窝囊气,五十多岁的人了,成天对着二三十岁的小年轻叫领导,怎么都不是滋味。
说到底,他放不下面子,也不想被人管制,更想买新车炫富,刺一刺原来那些出租车同事的眼睛,看看我老杨多厉害,帕萨特都开上了呢。
晚上九点五十。
老杨准备收车了,准备挑个顺路单直接回家,翻了翻看到一个700+80的远途,双眼登时就亮了,这一笔款子抛去app抽成、油费,能顶上两天的收入,80是乘客的主动附加费,平台不抽钱,能直接落在口袋里。
几乎想也没想,老杨就点了接单,可最终还是慢了一步,单子被别人抢走了。
老杨破口大骂:“md,又是抢单软件,司马啊!!”
他是真被气住了。
这样的单子可不多,他反应已经够快了,四年的接单经验养成的专业技能,怎么能抢不到?显而易见,就是传说中的抢单软件了。
现在十点,按照订单位置打个往返,三点能到家,睡到第二天十一点,吃个泡馍继续开工,简直美滋滋啊。
不知道这单子便宜了哪个砸碎。
生了会闷气,老杨也不想接单了,给老婆发了个消息,准备晚饭,就开车回返。
正当车子启动,方才错失的订单又出现在了手机上。
老杨登时伸手,一顿猛戳,手机都快从支架上掉下来了,结果……抢单失败。
“狗日的,哪个怂娃,欠不欠?麻痹的接了单退单,又接单?”老杨一顿怒骂,直接没脾气了,谁让他年纪大了呢,高科技玩不转,他专门让他成天抱着手机的儿子研究了半天,也没搞清楚抢单软件怎么搞。
叹了口气,继续回家。
然而车子才走两步,方才的订单又出来了。
老杨这会儿都被气笑了,摇了摇头,干脆不理,果不其然,也是一眨眼的功夫,订单又没了。
一路回家,这种情况反复了很多次。
老杨也不点,就看着那些怂娃抢单、退单,跟神经病似的。
到了家楼下,订单又一次被抢完后退单。
老杨决定了,再试着抢一次,抢不到就回家睡觉。
这一次,他也不着急,订单出现后,等了一秒才轻描淡写的伸出手……点击屏幕。
叮咚!
接单成功了!!
老杨笑了,爽利的不行,赶忙取下手机,给乘客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一个口齿不清的男声:“哎呀,你可别光打电话了,你倒是来啊,我都等二十多分钟了,快……快点,我要去见我老婆,再晚,再晚她就睡了。”
呵呵呵。
老杨总算明白了,就说那群用抢单软件的怂娃,怎么可能放走到嘴里的肉?
原来是酒蒙子,没人敢接。
这种情况老杨遇到得太多了,情况好一些的,人到地方至多给你吐车里,情况糟糕的就扯淡了,等乘客第二天酒醒,一通电话打给客服,质问你们的司机怎么大半夜把我拉到荒郊野外去了?
钱肯定不退,但公司会给你扣分,直接影响到系统匹配优质订单的概率。
而且那位乘客,百分百给一个差评,添油加醋描述司机的扯淡。
懂行的人,肯定都不会接单,直接就退单了。
可是。
老杨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道:“行,定位准不准?我现在过去吧,你等着啊,最多十五分钟我就到。”
“最后一次啊,你要不来,我投诉你!”
啪,电话断了。
老杨哭笑不得,知道今晚又有得忙了。
十五分钟后。
他到了地方,眼瞅一个二十多、三十岁的男人正对着绿化带撒尿,没跑了……绝对就是他。
老杨下了车,向对方呼喊:“唐先生是吗?我是滴滴的司机。”
随地大小便的唐先生抖索两下,手上猛甩连带着皮带撞击得‘砰砰’作响,他低头戳着皮带眼,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哧啦’一声拉住了皮带,转头脸上带着醉汉的痴笑:“你总算来了,快走,咱们出发。”
晃晃悠悠下了绿化带,唐先生直接钻车里了,都没让老杨搀扶。
老杨笑了笑,跟着上车,密闭的空间里陡然全是酒气:“去哪儿?”
“秦北,秦北石油厂,二分厂,一车间……哎呀,你把我拉大门口就行了,私家车没通行证不让进。”大多数酒蒙子都话多。
老杨早就见怪不怪了,发动了车子,这就出发。
“这么晚一个人去秦北干嘛?单位在那儿?”
唐先生道:“我老婆在那上班,想她了,去看看。”
“这会儿过去可晚了,到地方可就一点了。”
唐先生道:“再晚都得见,有些话得见面说,我不去,就只能等她回来,她回来家里老人、孩子都在,这些话又不方便说了……”
听起来很绕,但老杨听懂了,不由得猜测:“两口子……吵架了?闹离婚?还是怎么滴?哎呀,我也没别的意思,就看你一大老爷们喝成这样,我看着也难受。”
唐先生被戳中了软肋,一脸颓丧:“吵架?我们想吵架都没时间啊,她在秦北一周才回来一次,我在医院有时候又是夜班,回来就睡,睡起来在饭桌上见一面,就又该上班了,第二天回来,她中午回单位,我不累就去车站送她,累了就继续睡……”
“我拖累了她啊,她原来过得多好?在秦中市区里坐办公室!可结婚了,要买房,买了房要生孩子,哪儿哪儿都是钱啊,我一个人的工资肯定不够,她也想赚多,就要去一线工厂,一个女人成天跟着油管、机油、石油打交道,我算什么男人啊。”
“前两天,我在医院出事了,患者家属来闹,医院追责,要我停职调查,这事儿我不敢说啊,怎么说?丢了工作,家里人还怎么活?”
说到这里,唐先生嗓子里泛干,瞅上了老杨的水杯,二话没说拧开就喝了,老杨想阻止也来不及,只想着改明该换个水杯了。
听他说得无奈,老杨也起了心思追问:“那结果呢?把你开除了?”
唐先生咕嘟完了一大杯茶水才道:“开除也还好了,他们纯粹恶心人,要把我发配到周县的乡镇医院去,支援乡村医疗,md,那些狗领导是又处罚了我,还能有个好政绩,他妈的一箭双雕啊!”
“那你去吗?”
“去tm个蛋啊,离了医院,没了手术费、绩效,我还活不活,我孩子还活不活,房贷还还不还了?”
“你打算辞职?”
“嘿嘿,我还真打算辞职,不过我们程院还算有人情味,给我找了条后路。”
“去哪儿啊?”
“非洲,哈哈哈,没想到老子有生之年还能出国!”
“非洲?!!”老杨惊了,“医疗援助啊?那地方可苦,还乱,我听说每年都有华人出事的。”
唐先生一仰头,将座椅放平了些,胸腹一个大大的起伏,长出一口气:“我刚才还在想,我为什么立马就答应了,也没跟媳妇商量,那可是非洲啊,我也怕,怕寂寞,怕动乱,怕生病……你知道非洲那地方,跟咱们这儿不同,很多病毒都是那边传过来的。”
“可我就是tm的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被钱给闹的啊。”
“的确,我能辞职,重新找下家,再怎么说我也是个主治,拿不上铁饭碗,只要有手术量,工资不会低太多,有机会也能重新拿上编制。”
“可是就算如此,一切还是一尘不变啊。”
“我算了一笔账,如果我不去,按照我现在的工资水平,一年十二万,每个月四千房贷,孩子教育培训两千,双方父母生活费两千,总共是八千,一年九万六,这还不算万一谁有个头疼脑热,老人家重病住院。”
“媳妇要用化妆品吧?孩子长个子要买衣服、裤子、鞋子,老人也得时不时买点保健品什么的,碰到个同事、朋友结婚生娃,随礼又是开销。”
“我媳妇一年工资十万,能存下来7-8万顶破天,四年三十万,听起来挺多的,但真要存下这么多钱,就不是生活了,那叫过日子,紧巴巴的过日子。”
“我父母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我媳妇的父母把她养大,难道不应该有一个富足的晚年?还得跟着我们受苦受累吃糠咽菜?”
“我老婆当年跟着我,受了十月怀胎之苦给我生孩子,难不成要她天天抹大宝sod蜜?一套衣服穿一年?孩子,父母的心头肉啊,委屈了谁都不可能委屈了他啊,不行的。”
“也就更别提以后上初中、高中、大学的费用了,难、太难了!”
“运气好,我以后升职加薪,日子能松快一些,运气差,一辈子主治我也不是没见过,更主要的是……我和我媳妇结婚七年了,呆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肯定还不到七个月,我一个男人,凭什么把担子加在她的身上?女人,娶回家是宠的呀!”
“但是,我要去非洲呢?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医院基本工资照常发放,每个月还有补助,交完房贷还能余下钱来,我媳妇的工资呢?完全可以用来做家用,而我在非洲,还能领美金……哈哈哈,美金啊,一个月六千,那可是四万。”
“一年下来,我就能存下快五十万,真把四年呆满,两百万稳稳到手。”
“我想过了,四年后,两百万存下来,不动,房贷还是慢慢还,这笔钱留着给儿子,初中、高中都上最好的学校,等我回来,把他妈也从秦北叫回来,有钱了,用不着她辛苦工作两地分居,就好好在家抓孩子学习,以后上大学,考研,说不定出国了,这笔钱够他用了。”
“趁着四个老人还走得动,一年出去旅游两次,也享享儿子、姑爷的福。”
说到这里,老杨看着唐先生脸上的苦闷,一扫而空,就是傻笑,傻呵呵的笑:“当男人嘛,图得就是这点儿破事,让老婆开心,让孩子学业有成,让老人安享晚年。”
“四年虽然久,但也挺快的,哎呀,我老婆表面上是个嘴硬的婆娘,当初不让她去秦北工作,她还跟我翻脸,说她有手有脚,明明能赚的多一些,凭啥不赚。”
“我还不知道她?去得前一晚上,一个人躲被窝里哭,别提多委屈了,可哪怕到了今天,也没跟我闹过,给我留足了面子。”
“我现在跟她说我要去非洲,嘿嘿,看她还憋不憋的住,不过我也都想好了,她拦着我,我也得去,我要让她过好日子。”
说着说着,唐先生应该是累了,话音渐渐小了……
临到末尾,他干脆闭了眼:“老哥啊,别嫌我烦,真喝多了……我先睡一会,养养精神,等会还得把我给你说的话,重新给我媳妇说一遍,她肯定得哭,我还得哄她,女人啊,就得哄……”
“到地方了,叫我,不着急,慢点开啊!”
不知不觉,车内响起了鼻鼾声。
老杨把着方向盘,将车停在了路边,打开窗户,点燃了一根烟,似作沉思。
一根烟罢了。
他拿出手机,给老婆打了个电话。
“喂,回来没?怎么这么久还没到家,我还正准备给你打呢。”
老杨苦笑:“接了个酒蒙子,要去秦北呢。”
“呀,你说你要回来,要回来,还接单干什么啊?儿子还等着你呢,说他明天学校球赛,问问你去不去给他加油,我说我给你带话,他还不乐意了,我估摸着这臭小子就想拖延时间不睡觉,多玩一会手机。”
“你也别耽搁了,赶紧的,老办法,把人撩派出所,别惹麻烦了。”
老杨笑容更苦了,斜眼望着路边的派出所,他的确想把人送给警察叔叔呢,开车在这儿附近打转很久了,就等着这位唐先生睡着呢。
自从第一次遇到过这种酒蒙子后,他后来都是这么办的,醉酒的人爱闹,酒醒了花了钱也不乐意,他每次把酒蒙子送警察局就用乘客手机取消了订单,第二天保准收到乘客的感谢电话
“老哥,真心谢谢啊,哎呀,幸好你昨天没走,我和女朋友分手两年了,一喝酒就爱找她,她都结婚几个月了,你昨天真把我送到,说不定跟他老公打起来呢。”
可是,这一次,老杨决定接了这单活。
“今晚肯定要晚了,这哥们虽然喝多了,但是真有事儿,跟我聊了挺多,我得把人送去。”
老杨老婆错愕:“不会有事儿吧?你可别胡来!”
“放心,错不了,我办事儿能没谱?”
絮叨一阵,安排了老婆孩子快睡觉,老杨就准备挂电话了。
挂电话前,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媳妇儿,我想了想,那边公司的邀请,我打算去试试。”
老杨老婆愣了:“你答应了?为什么?你不是说想自由嘛,现在滴滴也挺好的,新车你不是也看好了吗?二十万的帕萨特,你不是说能找人给你申请‘专享车’待遇嘛?”
老杨道:“算了,二十万呢,干什么不好,留着钱,给你买几身好衣服,买点化妆品,给儿子换个新电脑、篮球鞋。再说了儿子再有两年就上大学了,我想了想,抓紧给他报个精锐补习班吧,争取考个好大学……现在的破车呢,卖给老黄,他不是也不想开出租了吗?低价处理了算了,也能落个人情。”
“去那边公司上班,十年合约呢,我能赶到六十二岁,十年怎么说也能攒下个八、九十万吧?到时候儿子毕业了,咱把老房子一卖,添点给他付个首付,以后还得娶媳妇呢。”
老杨老婆是真懵逼了,又是给自己买衣服、化妆品,又是给儿子换电脑的,这是以前那个抠门的老杨?
“老杨,你没事儿吧?突然咋,咋跟我说这么多?”
“嘿嘿,没事儿,我就是想明白了,日子得往好的过,我要不去这家公司,滴滴指不定能开到啥时候呢,万一到时候有年龄限制了,我开不了了,难道让我坐吃山空啊?还是跟着楼下几个老汉下象棋?去了公司签了约,就算以后有年龄限制,人家不让干也得给我赔偿款,嘿嘿,我精明吧?”
“就这儿,我先送人过去,你先睡,等我明天起来跟你聊,聊完下午我就去公司报道去!”
终于,挂了电话。
老杨看着身边扯鼾的唐先生,嘴角泛着几分自嘲的笑容:“我tm比你多活二十岁呢,还没你小子想得通透,是啊,得给孩子留点儿,对老婆好一点。”
“我老婆不比你老婆差,当年村里一枝花,跟着老子苦了半辈子,过年都舍不得买个新衣服啊……我这老脸,臊得慌!”
车子发动,一路向着秦北。
打开收音机……
【后视镜里的世界】
【越来越远的道别】
【……】
【我一路向……】
滋滋滋……
“什么玩意啊。”老杨换了频道,等听到悲情的女声响起,总算满意了,还觉得挺符合自己现在的心境,一路跟着哼唱:“反正他都不难受,他只要自由,他都不会理会我的感受唔噢,退到无路可走,不如就放开手……”
第69章 实习过半(上)
一场饭局,规规矩矩在十点半结束。
席间只有老爹一人喝酒,周从术显然不那么尽兴。
吕平、周一生要开车,赵叔就不更不用说了,手术结束后一直在备孕,滴酒不沾。
下楼。
程院、江主任、唐爱云那桌早已散了,周一生和苏权心里忍不住的好奇,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但回忆起方才唐主治的嚎啕大哭,恐怕结果不会乐观。
两人很默契的没再提起这事儿。
上级医生的问题,可轮不到他们这些实习生操心,想太多只是庸人自扰,唐爱云再怎么样都是一位主治医生,三十岁出头,再上一步就是副高,遥遥可期。
可以想象,中心院急诊科要没有江建成这个三十四岁副主任职称的变态,唐爱云绝对是要被当成科室带头人来培养。
老急诊,对急诊一套系统的熟练程度,全是用时间磨砺出来的。
这样的人算是稀缺人才,因为愿意干急诊的毕竟是少数,如果不考虑家庭问题,唐主治倒是可以去南方闯一闯。
三十岁的人,人生还没走到一半,未来谁说的准?
……
时间进入四月。
天气一下子热了起来,早晚温差还有些大,大街上穿什么的都有,老中青三代好像在过四个季节,怕冷的老人还披着棉袄,中年人外套加身,年轻人已经上了短袖。
季节替换的时期,流感频发,急诊科愈发忙碌。
那天饭局结束的第二天,急诊科来了一名新主治,分配在了二组,顶替了唐爱云的位置。
结局已经很明显了,从此后急诊科再没有唐爱云这个人。
一如周一生和苏权当晚后再没提过这事儿一样,急诊科内也没人再说唐主治云云,虽然井东、余建、陈医生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低沉,但随着忙碌加剧,也由不得他们多想什么。
在这件事儿里,固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但这个职业就是如此,特别是急诊,在行业内口碑为什么差?为什么没人愿意来,唐爱云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新来的骨科主治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
他去年刚刚从住院总熬到主治,活得总算有个人样了。
过年时,他还去科室主任家拜访送礼,茅台、中华都是刚需,年节期间最炙手可热的某家牛羊肉熟食,一天到晚排号能到一千多,限购五斤。
就这儿,他给主任家送去了整整十斤,牛羊肉参半。
价钱倒是不贵,八百多撑死,不足一瓶茅台的价钱,可这是心意啊,他老婆顶着寒冬腊月排了整整两天的队才买到手。
原想着主任是不是能提拔他,让他单独带组,毕竟刚从住院总上来,手术量积累,手正热乎。
可最后等来的是什么?
“小熊啊,急诊可是个磨砺人的地方,各类手术都能参与,你去了直接就能带组,加油好好干,这个名额很多人抢着要,我最后还是给你了,你直接去找程院长报道,以后你是他的兵了。”
这种遭遇简直是哔了狗。
急诊科就好像一个三十级地图一样,满屏的小怪啊,各类小型腹腔、骨科手术,对住院医、住院总级别的外科医生而言,简直刷经验的天堂。
可问题是,我们熊主治刚刚经历转职,走得就是骨科发育路线,基础类型的骨科手术已经全部刷完了,32级继续刷1-30级的小怪,有意思吗?
等级压制刷怪,经验减半的好嘛!
然而,熊主治没辙,面对主任的送别,懵逼、羞恼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当初收礼时笑嘻嘻,还一口一个熊老弟,怎么转头就成表面兄弟了?
熊志明白,怪就怪他没关系。
骨科啊。
兄妹啊,啊呸……
除去肿瘤科,骨科算是医生鄙视链中金字塔尖的存在,上至京都顶级医院,下到街道祖传正骨十八手黑诊所,一个个活得都无比滋润,手术风险小、收入高、手术量大。
这么说吧,简单一个锁骨骨折,上钢板,这就是医疗器材损耗。
钢板有两种,国产、进口。
你说要上国产我肯定没意见,但肯定不如进口好。
医生一句话,就把层次区分开了,两种价差在5000往上,要动手术的患者即便家庭再困难,也想用好一些的,更别提有些患者的情况,牵扯到终生放置不取出,成为名副其实的钢铁侠。
然后结果就很明显,多花点钱,图个更结实的呗。
但事实上呢?
医疗钢板成分都是钛合金。
距离秦中市二百五十公里外的秦西,那个成天把‘娘娘’挂在嘴边的宝地,又名‘华国钛谷’。钛制品供应市场份额占据全国的百分之八十。
要说全世界,百分之二十以上,这个数字还是连年上浮。
出口转内销的话就不说了,基本上两种钢板没有太大区别,但对某些医生而言,肯定有收入上的区别。
所以,骨科是大热门啊。
院方忽然要派一个人去急诊,科室内的定科医生肯定都不愿意走,这时候就要拼关系了,熊志没有关系不说,而他的位置也比较尴尬。
新扎主治,上头的副高要提防着抢手术、抢资源,下头的住院总虎视眈眈,图谋上位。
熊志要是走了,主治空出来一个名额,是不是有人就能上来了?
利弊关系很明确啊。
只能说,熊志运气不好,恰逢急诊缺人,不得不来顶缺。
熊主治来得一周后,二组聚餐,江建成请客,气氛很尴尬。因为大家跟他不熟,而熊志对急诊科也充满怨念,要不是你们,老子能跑来这个鬼地方?
不过好歹他也明白,如果找不到门路关系,或是碰上什么好机遇,想从这个坑逃走,机会渺茫。
怎么办?
扎根吧!
“小周,去给我拿个快递……”
也因为熊主治的到来,周一生第一次体会到其他实习生的遭遇,端茶送水拿快递。如此恶习显然是从骨科带来的,没辙,人熊主治一时半会也适应不了,很多习惯还维持原样。
江建成也不好多说他,关系还处于磨合期,他也知道人家过来是带着气呢。
倒是交大的聂高阳与他混得不错,因为熊志是他学长,同样出自交大医学院。
“吊毛,那大狗熊纯粹恶心人。”开骂的人是苏权。
医生办公室内,趁着聂高阳不在,当着井东、余建、陈医生的面开骂。
显而易见,暂时来说熊主治并不得人心。
三人表面客气,心里哪儿哪儿都不是滋味。
唐爱云走后,江主任没有给过任何解释,余建有一次差点跟江建成在办公室吵起来,可主任就是不说,你一个住院医还想翻天了。
苏权如今面临定科实习的小考核,原来唐爱云在时,还允许实习生上手缝合,只要带教医生看着就行,可轮到熊志来了以后,美名其曰不要担风险,杜绝实习生上手。
也对,急诊科才出了乱子,谨慎得好。
可话说回来,练习机会都没有,怎么考核?而且考核时就不用在患者身上动手了?难不成用猪皮考核啊?
可最终,该适应的还要适应。
四月中旬,急诊第二轮定科实习考核开始了。
苏权凭着每天三张猪皮的刻苦辛劳,夺得头筹,勉勉强强过关了。
而实习进程,也到了一半……
第70章 实习过半(下)
半个月,大佛的陈老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十五斤。
混合型鼻咽癌,经过医生的推荐,还是做了化疗,为了避免及控制癌细胞淋巴结转移的状况发生。
周一生和他见面的机会不多,直到又一次倒班,夜班下班后才在中午饭后见到了陈家人……癌症太可怕了,尽管鼻咽癌在众多癌症类型中算侵略性较弱的,可相对于人体的脆弱,高下立判。
全世界治疗癌症的手段是公开、统一的。
放疗、化疗,靶向药专治,对人体的损害程度就无需赘述了。
即便有周寿明给他以中药调理,身体损伤程度也不能削减太多……爷爷对陈家算是费劲心神了,每天诊脉,看内窥镜图像,读检测报告,针对情况变化,调整用药方案。
期间,爷爷没少跟张大爷联系。
张大爷在南方中医大任职,同时在附属医院带了四名中医博士,三名研究生;一线医生经验丰富,在陈老板的病症上,爷爷没少求教,师兄弟二人商量着办。
而那个所谓的‘张梦如’方,根据爷爷分析药性,应该是真的。
但很不巧,不适用陈家父子。
陈家的方子来自于一个去世很久的鼻咽癌患者家属,当年得方时已是晚期,所以方子用药刚猛,针对后程治疗,爷爷觉得用方思路很巧妙,便让张大爷继续在南方找寻相关方子,看没有没有其他留存,从思路上逆推用药。
按辈分、年龄,祖师王安之都要排在张梦如之后,但很可惜,张氏中医并无传人,张家有两位子嗣均已去世。
中医有一个很无奈的地方就是传承,传男不传女,传亲不传外。
许多古方、秘方其实是很有用的,但保守的思想很容易导致传承断代,让先辈几代、十几代人的努力化作乌有。
若能找到张梦如其他方子固然是好,可要找不到也无所谓,得到这个方子已经很宝贵了,周寿明有很大的收获。
除此外,陈老板的病情稳定了下来,人瘦了,心态却逐渐变好了,他就说反正一时半会死不了,陈老爷子的情况给了他很大的信心,鼻咽癌病情稳定,生活质量不会遭到太大影响。
陈老爷子已经是比较糟糕的情况了,肿瘤压迫气管导致要做气管插管,这种事情还是看概率,说不定一段时期的放疗结束,医生会推荐做手术根除。
中午饭后。
爷爷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张大爷,脸上登时露出笑容。
周一生收拾饭桌,准备刷碗,老爹倚着厨房门,神经兮兮道:“儿砸,我跟你说,你最近多注意你爷爷,我发现他最近不对劲,跟你张大爷肯定密谋着什么呢。”
???
周一生黑人问号:“密谋什么?”
“我哪知道啊?我要知道就告诉你了,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就算聊病情,用得着每次躲屋里聊?你晚上上班不知道情况,现在你张大爷几乎每晚上一个电话,你爷爷有时候挺开心,有时候又感觉在纠结着什么……”
“你说啊,你张大爷不会是想请你爷爷出山吧?去南方?可要去了南方,咱家咋办?诊所咋办?要不,我把诊所开到南方去?南方挣的多,花得也多啊,而且咱家在秦中七套房呢,没人看着也不行……”
周一生哭笑不得道:“爸,您能别给自己和我爷爷加戏了吗?爷爷要愿意,早就走了,至于等到今天?诊所是祖产,祖师留的,不可能放任不管。”
“也对哦。”周从术挠了挠鼻头,“那你说他俩成天聊什么呢?弄得你爷爷跟恋爱了一样,一会喜一会悲的,绝不可能聊病情,绝不可能!”
眼看跟儿子说不到一起,周从术凑着老父亲的门边过去了,准备偷听,跟间谍似的。
周一生才不管那么多呢,洗完了碗睡觉,晚上还得上班。
……
熊志的到来,让急诊科重回轨道。
等他真正进入状态,也知道与大家处好关系,但这个‘大家’只限于井东三人,以及在职护士,周一生这些从学校来的‘教学实习生’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但这也常情,没什么好见怪的。
只不过在良好的关系氛围舒适区待久了,突兀来个‘正经人’难免让人有落差,周一生也花费了好几天才适应过来……
系统内
周一生。
184cm,75kg,最近还胖了两斤……
系统使用等级:c(2/100)。
可操作辅助功能:a级人体扫描检测辅助功能(1381/10000)。
治疗成就点:10(可兑换使用)。
精准切开的强大让周一生知道了系统的威力,5点的技能都堪称恐怖如斯,可想而知10点的技能会有多么强悍的功能。
治疗成就点对现阶段而言非常宝贵,因为系统的评判标准一直很迷。
第一次获取,来自于陈爱华(光头),间接性救治,主刀医生是程惠民,可系统反馈了一半的治疗成就点+5。
按照这个逻辑来看,每天在急诊接诊大量的患者,按理说数值应该暴涨才对,但询问系统后却得知,不符合成就点获取标准,令人大失所望。
第二次获取,来自小虎,结局是残忍的,可系统判断救治成功,给予了+10的满额治疗成就点。
即便系统不说,周一生大概可以想象,除非是重大病症,危及到生命安全,或许才能在治疗成功后有所收获。
另外,c等级系统经验,也随着这两次事件,有所增长,变成了+2。
显而易见,系统的等级经验与医疗成就点的判断标准相同。
周一生明白,在自己毕业前、甚至是获取执业医师资格前,都不可能升级系统等级了。
100点的升级经验所需,无论对他的个人技术水平,还是当下的身份而言,无疑于是天文数字,触不可及。
想要提升,就得按部就班的慢慢熬了。
实习生的生活是枯燥的。
有了熊志这个‘熊大’的日子,就更显得乏味,上手机会明显下降,杂活负重越来越多,比起最初来到急诊科的一个月,所能学到的东西少之又少。
实习生没人权是惯例,正面去看待这件事,或许是医生行业的传统吧,上级医生就是要磨你的性子,这样做也是为了培养你……只有这么想,心里才能舒服一些。
至于往黑暗向的去想……
曾经饱受折磨的上级医生,说不准也想从实习生上找回尊严,因为‘我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我能熬下来,你凭什么就不行?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
不知不觉,我们活成了当初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第71章 终有结果
熊志的存在,令日子变得不好过,但至少没起什么冲突。
苏权尽管也在抱怨,但他与周一生一样,还是能够看清形势,摆正自己的位置。
实习生嘛,做好自己就行了,不用刻意阿谀奉承。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想当舔狗,现在还不够资格。一是没有业务上的利益纠葛,其次毕业后是否能在中心院继续实习,也不是熊志说的算。
四月中旬。
第三次实习生转科开始,但这事儿已经与周一生、苏权没什么关系,加上一个交大的聂高阳,急诊科二组没有人事变动,而陈琴、朱浩嘉他们也无缘急诊科,一组的人事变动就更与他们无关了。
随着时间的冲淡,唐爱云事件的阴云尽散,熊志对实习生上手的事情也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事实上是他没功夫管那么多……
熊主治被骨科打落尘埃,可日子还得过,失去丰厚的科室绩效与手术费,总是要挣回来的。
因此,他就开始整日整夜的泡手术室,只要是他能完成的,绝对不会落下,尽可能以自己主刀为主,江建成的一助他有时候都不愿意上,原因是钱少、费时间。
包括一组收治的病人,他有时候也会‘捎带’做了,纯粹的抢生意。
可人家一组也没辙啊,能上手术的只有轮转来的外科医生,技术也不一定有他强,熊志现在是江建成下的急诊外科第一人,一组的内科组长懒得招惹是非,轮转来的外科医生也不敢跟他横,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更何况来人不一定是强龙。
人忙碌起来,就没心思管闲事了。
而随着手术量的上浮,大家也能在熊主治脸上看到笑容了。
急诊的科室绩效、福利,肯定不如骨科,但在手术量上,瞬间高下立判,且急诊的手术都相对简单,对于熟手而言不费事。
现在想想……
32级在30级地图刷经验可能差点儿,但可以刷金币啊。
井东几人就算过一笔账,熊主治从过来后,平均每天四台手术量,即便有时候被江建成强行拉去当壮丁,每天也肯定有两台主刀手术,更何况助手也有手术费分成,他最夸张的一次做了五台主刀手术。
手术费按照术式难易划分,就按照最低档的手术费来说,主刀医生能拿到150块钱,五台也是750块钱了,如此收入让井东等人眼红,但大熊也是比较会做人的,从不会厚此薄彼,三人一天一换,一助费用也是按照术式情况划分,最低档50元起,一天三台也有150块钱了,美滋滋。
这么看来,医生的收入好像还不错。
750块钱呢,一个半火箭啊。
呵呵呵。
女主播卖萌个萌就赚来了,医生却要付出一个小时起底的站立、弓背、持刀时间,以高度集中的精神力去完成工作,且还要承担巨大的风险与责任。
技术,还是太廉价。
五月。
实习期的最后两个月,实习生心态的变化尤为明显,从最初的新鲜感,到后来的倦怠,再到现在……如果不提实习生的身份,大家已经进入了‘医生’的角色当中,环境是最能培养人的。
无论其他科室、还是急诊,实习生早已摸清了门路,护士骂街、带教训斥的事件已经很少发生了,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大家都门清。
而这么久以来,类似陈爱华的情况也再没有发生。
平安是福。
但系统等级经验提升缓慢,令周一生很苦恼。唯一有变化的只有a级扫描检测功能(2501/10000),按照这个速度来看,实习结束a级的经验值顶多过半而已。
至于另一件让周一生担忧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黄兰或许是看出了什么,周一生对她没意思,她也就没有太上杆子。后来有一个星期,‘有奥迪帅哥每天来接黄兰下班’的消息流传在急诊。
黄兰可是急诊一枝花,稍有风吹草动肯定被会被人注意上。
井东、余建、陈医生一阵惋惜:“也不知便宜了哪家二代……”
张口就说人家是富二代,三人显然抱有怨念,井东其实还好,他和女朋友已经准备订婚了,没这方面考虑,只是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听说这事儿时,井东还找机会酸了周一生一次:“哎,你说你后悔不?多好的姑娘啊,现在放跑了!”
相比起余建、陈医生,井东觉得周一生更有机会,英俊高大的小伙子,从上次聚餐看家境应该也不错,两人凑一块是金童玉女来得。
不过妾有意郎无情,稍有一边看不上眼,这事儿就没谱。
喜欢自己的姑娘,忽然不见了,周一生其实也有小小的失落。人之常情嘛,欲念谁都有,它在时不一定重视,但它走了,总是觉得少了一部分。
突兀感觉到这种情绪蔓延,周一生有一些恐慌……
这是渣男的表现啊。
自己可不能任由这种情绪萌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又过了几天,情绪稳定后,周一生还是觉得:“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
……
五月底。
从五月中旬开始,一连几场大雨尽情的造作,仿佛一次性下光了这段时间所有的雨水,而后所迎来的就是无边无沿的烈日骄阳。
全国四大火炉,秦中排不上号,但在前十名里肯定有一席之地。
所以才刚一入夏,它就开始彰显自己应有的称号,否则难免让兄弟城市觉得自己名不副实。
网上各种短视频、段子又活跃起来……
非洲大兄弟已经打包好了行李,准备回非洲老家避暑了。
又一次倒班。
赵叔打来电话,请客吃饭。
地点不在西川火锅,而是一家金韩饭店。
两家人聚餐是常态,周一生没觉得奇怪,包括爷爷也习以为常,并且表示年轻人聚餐,他就不去了,懒得动弹。
结果老爹直接跳脚了:“去,怎么能不去?”
“爸,你还没嚼出味儿来?不在火锅店,而是金韩饭店啊,明显够正式。”
正式?
吃韩餐就正式了?
周一生和周寿明都没什么感觉,爷爷更是道:“我可吃不惯韩餐。”
周从术一拍脑门,哭笑不得:“爸,那可不是简单的韩餐,那是咱们秦中最贵的饭店,上到经理、中到服务员、下到厨师全部是从金韩过来的,经营方不用我多说了吧?人均消费1500起步,还有攒劲的歌舞表演……”
“你想,咱们这一顿下来,不花个两三万可能吗?”
吃什么不是重点,重点在一个价钱上。
在多数人眼里,贵得就是正式的。
按照这个逻辑去想……
周寿明眼角一跳,略带几分不可置信:“这是……”
“怀上了?!!”
第72章 张大爷要来
爷爷一句话,也让周一生陷入呆滞,瞪大眼珠子看向老爹。
周从术嘿嘿笑着:“赵晨也没说,不过开这么大的桌,肯定有喜事,我觉得应该差不离。”
距离赵叔手术结束已经三个月了,备孕期从术后两个月算起,现在这么快怀孕,基本算是一枪命中了啊!!
神枪手啊!
听完周从术的分析,爷孙俩也觉得这事儿没准有谱了。
两、三万一顿饭虽然贵得离谱,但对赵晨两口子而言,也在承受范围之内,人家请客就是想感谢,总不能不应局,而钱多钱少也是小事儿,赵叔两口子真能喜得贵子,周一生和爷爷、老爹是发自内心的替他们高兴。
饭局定在晚上,开车到了高新。
从外观来看很普通的现代建筑,并没有太明显得金韩特征。
而在路上,周一生也大概了解了一下这家饭店,饭店全称‘金韩银畔馆’,在金韩首都也有一家,每逢奥运健儿出征前,都会在那里被接待用餐,算是金韩国宴。
秦中店落脚七年时间,网上一搜就是‘秦中’第一豪,但在大众圈里名声不显,毕竟这家饭店人均消费在一千五以上,家里要是没矿,也不能来这种地方消费。
至于店内吃食,其实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
弹丸之地,并无形成菜色流派,对比起国内的各大菜系,根本没有可比性,店内以主打绝对新鲜的海鲜刺身,以及金韩特色小吃为主。
另外还有一个贵的缘由,就是服务了……
两家人在停车场碰面,大家都是掐着点到场,着装相对正式。
赵阿姨的父母也来了,与爷爷相见,热络得不行,寒暄半天才结伴入内。
正式场合,老爹收敛了许多,没有开门见山询问赵叔两口子到底是不是怀孕了,人家的喜事儿还是他们自己来揭晓,万一猜错了,难免闹得尴尬。
刚一进门,两排穿着民族服装,二十岁出头的女接待便欠身以两种语言问好,普通话之标准,比苏权那小子都强!
说实话。
她们个顶个的漂亮,纯天然的美感,与南边某国是两种概念。
这样的女孩子仅仅是服务员而已,可放在国内,随便进入一家经纪公司都是着重培养的种子选手,但很遗憾,他们是金韩人。
来到国外,便代表着他们国家的脸面,也有着对金韩绝对的忠诚。
她们好好工作,远在国内的父母、亲人,才能有优越的生活啊。
有些事不敢多想,想太深,世界会变得黑暗。
周一生心底闪过一丝哀然,便清除了多余的念头,只是由衷希望这些女孩的脸上,永远挂着甜美纯真的笑容,未来不要经历什么大灾大难。
这一刻,一种家国自豪感、荣誉感也油然而生。
不提网络那些无脑黑,对比起很多国家,我们生在华夏,真得令人心有安慰,觉得此生无憾。
赵叔预定了一个小包厢,内陷式榻榻米,腿可以如坐凳子一样放在桌下,一个长桌宽宽松松容纳几人,背后是书架,上面摆放着一些特色工艺品,最引人注目的是关于金氏的书籍。
两家人刚刚落座,服务员一边跪坐点单,一个抱着伽琴的琴师开始演奏,古色音调、沉闷带着些许杂音的音质并不引人生厌,只给人一种瞬间穿越千年的感觉。
格调,很有格调。
爷爷、赵阿姨父母都很喜欢。
与这种地方谈钱,就太俗了。爷爷是文化人,而赵阿姨父母别看原来是摆地摊卖麻辣烫的走街贩,有钱这些年还是很懂提升自己的,老太太报了老年大学学英语,他们每年都会出国旅游,不谈口音问题,在口语交流与歪果仁对话的胆量上,老太太可比一些四六级大学生强多了。
“喝点儿?店内就有代驾。”捧着菜单,赵叔嘿嘿笑着。
他能提出喝酒,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备孕戒烟戒酒啊。
现在他可是开戒了。
老爹终于没忍住:“成了?”
也不怪他,在座没有一个人是不着急的,包括赵阿姨自己都按耐不住情绪了,直接道:“成了,做了六次检查呢。”
“喝!”老爹激动地拍桌子,“我先说好啊,干爹我预定了,要有唯一性。”
“呵呵,那可得看你给得红包足不足了。”赵叔笑道。
“不差钱好么。”老爹很淡定。
结果揭晓,气氛也被点燃,话题自然而然到了生育啊、孩子的问题上。
赵阿姨父母也高兴啊。
小两口这么多年努力,总算有了结果,他们也终于能当上爷爷奶奶了。
“老周,以后这一年,得多麻烦你了。”赵阿姨父亲道。
爷爷自然当仁不让,点了点头:“每周来一次吧,我多盯着,小王现在是高龄产妇,之前也有些身体问题,中医调养是其一,再者医院那边的检查不能断,有问题尽早处置解决。”
一些注意事项其实不用爷爷说,赵叔两口子都门清。
他们这多年的功课可不是白做的,相关知识堪比半个妇产科医生了,但爷爷的提醒,他们还听的非常有耐心。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其乐融融。
晚上十点,饭局结束。
赵叔和周从术走在前头,中间是三个老人,最后才是周从术和赵阿姨。
“一生,我和你叔的事儿,多亏了你啊,你最近好好想想,给你小弟弟或是小妹妹想个名字……”
周一生惊了,取名字这么大的事儿,是自己能搞定的吗?
“阿姨,你可别为难我,这事儿我可不接……”
“不行,让你取就你取,你翻字典随便来我都不管,想好了给我发微信。”
说着,赵阿姨就快步走了,摸着钱包去买单。
一个和谐的家庭,老婆当掌柜很有必要。
周一生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等会儿得问问老爹和爷爷的意思才行,实在不行就让爷爷取名,自己汇报,他可不敢胡来。
也就在三五秒后,耳边系统响了
【间接性治疗成功】
【医疗成就点+5】
【医疗成就点:15点(可兑换使用)】
迷啊。
迷之规则!!
这种事儿都能算成就点?
周一生惊得不行,可好事儿临头也自然不会嫌弃,系统的评判标准令人无话可说,但要想想赵叔两口子这么多年的执念,自己点出了毛病,解决了问题,的确值得褒奖。
站在前台等待赵阿姨结账,赵叔去叫代驾了,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即便是米酒也上头,不能开车。
“从术。”爷爷忽然开口,“你去前台拿个名片去,过段时间你师叔来了,咱也请他来体验体验这氛围、格调。”
“好嘞。”老爹屁颠颠去了,老父亲的话就是圣旨。
可没走两步,他猛地顿住,回头后知后觉的愕然道:“等等,怎么回事儿?”
“老张要来?”
“要来秦中?”
周一生也惊起得看向了爷爷……
只见周寿明点了点头:“飞机票都买好了,六月十三号中午十一点,待到七月初,到时候你和一生开车去接。”
第73章 两位学生
因为还有赵叔一家,周一生和老爹的反应比较收敛,但爷爷的一句话,还是令父子俩满脑子蒙圈……师兄弟感情固然好,可张大爷是十足的大忙人啊,如果现在张大爷已经退休,此情此景倒还好理解,老人们时间自由,时常聚聚,无可厚非。
而现在……
“有事儿,绝对有事儿!”周从术拿了金韩饭店的预约电话后,勾着儿子的肩膀。“我早说了,你爷爷最近不对劲,跟你张大爷密谋着什么……”
这一次,周一生无言以对。
出门,代驾到位。
与赵叔一家分别,回家的路上碍于外人在场,父子俩也没多问。
等到了周家诊所,周从术就立马道:“爸,到底怎么回事?老张咋忽然想到要回来了?”
面对爷爷,老爹不敢太放肆,尽管心中好奇疑惑,但还得绕着圈子问,莫名有一种小孩子问大人事儿的胆怯模样……老爹被爷爷压制的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什么老张,老张的?没大没小!”爷爷训斥一句,又淡淡道:“一年多没见了,他正好有空就回来看看,没什么要紧事儿……就是顺带聊聊一生的将来。”
尽管语焉不详,但好歹听出点有用的信息。
“呀,六月中来,待到七月初,一生刚好毕业……”
“爸,你不会想让一生去南方吧?”
周一生觉得老爹分析的有道理,也看向爷爷。
周寿明摇了摇头,最终没有道破:“中建是中医,与一生不对路,别胡思乱想了,没什么大事,一生在我身边,我才最放心。”
说罢。
爷爷上楼了。
留下两父子面面相觑。
听来听去没搞明白什么情况,不过最少得知周一生不会去南方。
“你是怎么想的?万一你张大爷让你去,你去吗?”老爹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像极了害怕儿子离开自己身边的老母亲。
戏,都在眼里,就差即兴吟诗一首游子吟。
周一生的心思,一直很清明,从小到大‘魔武双修’,但其中也有一个主次之分,西医肯定是主。而要说修习中医,也没必要跟着张大爷。
张大爷一直奋斗在一线,实践运用性肯定要比爷爷厉害。
但真要分个强弱……
张大爷是斗帝,爷爷就是半步斗帝,这么多年厚积而薄发,说不定还能碾压前者。而对于周一生而言,自己一个斗气入门,半步斗帝,还是斗帝教导有区别吗?
“不去,我实习一直在急诊科,领导对我感觉挺好的,我想到时候争取一下,看看毕业后能不能被中心院接受。”周一生说出了心声。
中心院的平台很不错,周一生想要争取落脚。
老爹一听,松了口气,却还有些忧心忡忡:“行,你先争取,争取不来,我给你想办法找找关系,走后门……你老爹我其实还是有几分人脉的。”
呵呵呵。
以周一生对老爹的了解,他要放什么屁,心里门清。
老爹有个屁的人脉,最后肯定要找赵叔帮忙……其实周一生觉得自己毕业后继续在中心院扎根问题不大,程院、江主任对自己的感觉都不差。
小小的插曲,并未掀起什么波澜。
之后的日子照旧。
六月。
教学实习最后一个月,据说早有实习生已经提前完成实习,只要拿到科室主任的签名,后面也就不用再来了,安安静静等待毕业典礼到来。
不过真有心的人,还是会安安稳稳把实习期度过,甚至于越到结束时,越用心表现。最后找主任签字时,借机询问一下毕业后是否能继续实习。
苏权就是这样,卯足了劲,想怒刷一波好感度。
六月十二号,距离倒班休息还有三天,周一生找江主任请了三天假,这也是爷爷的意思,张大爷刚来几天肯定要陪同游玩,礼数要周道。
除此外,周一生就好像老周家的脸面……
就好比每逢年节、长假,微博网友吐槽的一样,亲戚家总会把自己孩子拎出来秀一波优越感,什么钢琴八级、吉他演唱、圆周率小数点后背诵。
周家三代独子,王安之一脉最后传人,周一生算是张大爷半个孙子,爷爷到来,孙子肯定要陪着。
算上倒班,周一生能休整整四天半。
江主任很爽快的批假了,一听是周老爷子的师弟到来,还问道:“张老爷子是来参加西北中医研讨交流会吧?”
周一生还真不知道这茬事儿,茫然点了点头:“应该吧。”
“行,批了,休假回来,再有两周不到的时间,你们就该回学校了吧?毕业后什么打算想好没?”江建成忽然一句话,别有深意。
周一生自然嚼出了味道,壮起胆子道:“主任,我想继续在中心院实习,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接收。”
“别的科室我不知道,但在急诊……我说的算。”
意思很明白
周一生毕业后的实习单位,稳了。
……
六月十三号一早。
周一生、周从术穿戴整齐,显得几分正式。
就连爷爷也穿着中式结扣褂子,有了几分正宗‘老中医’的气质。
接人,爷爷不去。
周寿明是师兄,用不着去远迎,在旧礼上两位老人的态度出奇的一致。
九点半。
父子俩就开车出发了。
其实从周家诊所所在的城西去往机场,撑死四十分钟,飞机十一点落地,十点出门都来得及,但接人总不好迟到,父子俩是晚辈。
果不其然,十点十分,车子到了机场。
停好车就去了出闸口等待。
十点五十,广播通报航班落地,十五分钟后渐渐看到人群出现,又十分钟后,父子俩才看到一个三人组合出现。
一个老者,两个与周一生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一男一女。
男孩推着行李推车,女孩跟在老人身侧,老人正是张大爷。
父子俩连忙迎到了门口,等人近了,老爹就喊道:“师叔!”
“爷爷。”师门内论资排辈,周一生要叫师叔公,不过两家关系近,周一生当面一直叫爷爷,爷爷在时就用张爷爷区分。
“哈哈,从术,一生,好久不见啦。”张中建毫不见外,上前与父子俩拥抱一下,最后目光落在周一生身上,“一年多不见,一生又高了吧?一米八?”
“一米八四了。”周一生道。
“好一个壮小伙。”张中建拍了拍周一生的胳膊。
最后,才为父子俩介绍。
“孔宏光,童涵,我带的学生。”
来前,张大爷已经通知要带两个学生过来,孔宏光是博士生,童涵是研究生。他们叫周从术就是周先生了,不扯什么师门,虽在张中建门下学习,但勉强只算外门弟子。
周一生与他们算是同龄人,就不扯什么称呼了,直接叫名字。
“孔宏光,很高兴认识你。”孔宏光是岭南人,普通话水准参照苏权,年纪快三十了,蛮沉稳的一个大哥。
“孔哥好。”
至于女孩,普通话很标准,但也明显带着那边的口音,笑嘻嘻对着周一生眨眨眼,对他非常好奇:“我叫童涵,你叫我童童就行了,以后请多多关照咯。”
挺乐天的一个女孩,很容易令人生出好感。
出机场的路上,她聊个不停,很轻易就拉近了三人的关系,不至于让气氛冷场。
童涵老家是湘南的,不过从小在深城长大。
而她的专业方向,令周一生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中医骨伤,张大爷去年才在南方中医大开的研究生小组,现在只有她一个学生。
第74章 抉择
西医骨科无需赘述,钢铁侠的创造者。
而中医骨科是干什么的呢?
正骨。
据童涵所说,她家祖传就是干这行的,也就是街边常见的‘中医祖传正骨’。初听好像很low,给人一种江湖骗子的感觉,狗皮膏药专卖。
但真正有东西的中医骨科,足以令一个西医骨科专家仰望。
为什么?
就拿最简单的关节脱臼位移来说,轻微程度的脱臼一定是手法复位,可以把人体关节复位看作是拼装乐高玩具,只不过所需要的力气比乐高玩具大了无数倍,一个人根本独立无法完成。
因此,遇到这种情况,往往就能看到几个医生、护士的配合,一个人指挥施力方向,然后倒数一二三,一同发力将关节复位,有时候几个人找不到默契,一个复位过程要持续一个多小时,四五个人累得满头大汗,病人更是被折磨的不轻。
而中医就不同了。
真正有东西的骨伤中医,七老八十,白发苍苍,明明自己都快走不动道了,遇到脱臼病人,一个人上手,跟你闲聊三五分钟的功夫,趁着你不注意,手臂扭动一下……
嘿。
就复位了!
手法神奇到令西医不敢置信。
这就是几千年流传下来的宝贵经验。
但也很可悲,这种特殊正骨技巧,比中医药方还要保密,绝不外传。随着时间久远,老祖宗花费几千年研究流传下来的宝贵技术,正在渐渐失传……
周一生对正骨这门学问挺好奇的。
童涵一米六七的身高,在女孩里算是拔尖的了,可身段纤细的跟模特一样,外人怎么看都不会将她联想到正骨中医的身上。
而试想一下童涵正骨的画面,靓丽少女面对长期劳作体力活的工地工人大哥,一大一小的对比,怎么想怎么滑稽。
来到停车场。
老爹听闻童涵的专业,也好奇起来:“正骨?真的假的啊?”
“周叔叔,你要什么时候不小心脱臼了,打电话给老师,让我过来试试不就行了?”童涵很开朗,一路走来已经从周先生换成周叔叔了。
老爹没觉得小女娃把自己叫老了,也随着一声称呼,眼神在小女娃身上转悠一圈,随即落在了周一生的身上,意味深长。
上车。
周从术开车,张大爷坐在副驾,老爹亲自给他扣上安全带。
周一生陪着孔宏光、童涵坐在后座,一路闲聊不断,气氛融洽。
“我这次来呢,三件事儿,看看师兄一家是第一,第二是想回秦南祭祖,第三是西北中医研讨会邀请我们单位了,我作为代表过来看看。”
带着两个学生,就是来参会的。
孔宏光的主研方向是针灸,听说在南方已经闯出了不小的名号;童涵虽然是研究生,但他父亲、伯父那一辈也是南方有名的骨伤大夫,与周一生家里有些类似,没有进医院,自己经营诊所。
据说研讨会上有几个特殊病例,张大爷就带着学生来试试水。
要说西北中医研讨会为什么会邀请张中建。
这倒是与师门无关。
名中医大多集中在发达地区,类似会议总会邀请一些行业领头人撑场面,南方是中医的集中地区,多提一句……若非历史原因导致不少中医流向港城、湾湾,大多数名中医、中医世家的祖籍都在北方。
闲聊之余,不知不觉就到了地方。
开车前周一生给爷爷打了个电话,估计爷爷算准了时间,也早早等待了门口。
师兄弟俩见面,情绪略显激动,几个晚辈站在旁边尽量不插嘴,等气氛缓和后,孔宏光、童涵才对着周寿明自我介绍。
今天诊所休业,专门为了迎接张大爷到来。
其实张大爷要比爷爷年纪大一岁,这也是为什么,有时候周一生会在爷爷面前称呼张中建为张大爷,而师兄弟排辈却按照入门时间,张中建比周寿明晚了两年。
在诊所喝茶聊天,两位老人少不得追忆往昔,虽然这种回忆故事,几乎年年都要讲述一遍,但两位老人乐此不疲,未曾听过的孔宏光和童涵都觉得颇有兴趣。
饭局定在一点钟,稍做休息,众人出发。
因为人多,老爹、爷爷、张大爷开车去,周一生则带着两人打车过去,饭店就是上次赵叔请客的金韩饭店,够规模够档次。
即便三位从大城市来,也没来过这样的特色饭店,饭局进行的很愉快。
研讨会在明天召开,持续两天。
张大爷的意思是先忙正事儿,第三天休息一天,第四天打算去祭祖。
张中建祖籍在秦南地区,与秦中隔着一道秦岭,现在老家只剩下一些远房亲戚,隔好几年他才回去一次。
老爹当时就道:“那行,我开始给订票,看看都几个人去。”
去年高铁开通,原本高速要五个小时的路程,现在只需要一个半小时。
张大爷却摇头:“开车去吧,我打算买点东西给那边的亲戚,高铁不好带……小孔开完会就回南方,那边还有工作,童涵跟着我吧,到时候一生开车怎么样?”
开车实在是有些恼火。
虽说是高速,却也是山区高速,三百公里的路程要五个小时以上,各路段限速,可想而知路途艰难。
可张大爷提出来了,周一生不好拒绝,正要答应,爷爷却抢白道:“那就这么决定吧,一生开车,要是累了,就在秦南多呆一天再回来,多和你张爷爷处一处。”
事情敲定了。
可莫名间,周一生觉得有些不对味,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却也捉摸不透。
未来两天,张大爷带着孔宏光和童涵去参会。
第三天,孔宏光飞机回南方,周一生开车载着童涵去送,几天相处下来,三个小的已经熟悉了。
临到安检口。
孔宏光道别:“一生,老师就拜托你了……咱们下次再见。”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其实没什么毛病。
但后半句里,孔哥着重咬了一下‘下次再见’,而童涵也嘿嘿的怪笑,让周一生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也没多问,道别后与童涵离去。
第四天一早。
周一生、张中建、童涵三人大包小包的出发,后备箱装满了礼品。
童涵坐在副驾,张大爷在后座,一路闲聊着家常,来到秦南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回村、祭祖,与一群张大爷的远房亲戚寒暄,但三人没有久留,日落黄昏时,婉拒了亲戚们的留宿,开车走了。
“去市区找个宾馆落脚吧,今天太累了,明天我们再回。”
即便张大爷不提,周一生也不敢开夜车走山区高速,这就在手机上搜了一家档次不错的酒店,办理了入住。
三人洗漱一番,将祭祖烧纸时的草木灰洗掉,才相约出来吃饭。
秦南地区原属川蜀,后来才划分到了秦省,但风土人情与川蜀很像,喜麻辣,三人商量一下,决定去吃个火锅。
也就是在吃饭时,张大爷一番话,让周一生大跌眼镜:“其实这次回来,我还有两个目的……一生,你七月份就毕业了吧?我和你爷爷商量了很久,我是想你来我这边的。”
“但你爷爷不答应,我也没办法……”
“如果你愿意做选择,我想你爷爷会尊重你的想法。”
“这是第一件事。”
“另一件事,七月中旬我受邀去非洲进行医疗援助,为期四个半月,西方圣诞节后回来,也就是十二月底。你肯定不够资格进组,但我年纪大了,邀请方与我们单位都希望我能带个家人过去,方便照顾我。”
“我想来想去,这个位置给你,对你来说,是一次历练。”
“当然,你也不用那么大的压力,就当一次毕业旅行吧。”
“你爷爷原则上不同意,非洲那边不稳定,我们要去的国家也才刚刚经历过大选变动,虽然是官方邀请,但难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不过这事儿还是看你的意见,我来之前这么多天和你爷爷商量好了,你要愿意去,你爷爷默许你的选择……”
话落。
周一生彻底呆住了,手上的筷子正在锅里夹着一个丸子,‘噗通’一下掉进锅里溅起一朵油花,落在了身边童涵的小白裙上,童涵丝毫不见怪,只是在桌下用脚丫踢了踢周一生的鞋子,低声道:“我和孔哥也会进组呢,一起啊,听说非洲可好玩了!”
殊不知。
与此同时。
秦中,周家诊所。
老爹一筷子拍在了饭桌上,目瞪口呆对着爷爷大吼:“不行,我不同意!非洲,能让娃去那鬼地方?那边某些国家一半的人口都是艾滋携带者,你这不是坑你孙子吗?”
“哼,亏你还是医生,艾滋不与体液、血液接触能传染?丢不丢人啊你……”周寿明当仁不让,狼王雄风不减,可话到一半,还是声势弱了下去:“原则上,我也不同意,但机会难得,等一生下次有机会去,那也要等他在主治以上了,这种经历很难得,能增长他的见识。”
“一切,还是看一生自己的决定吧。”
第75章 查水表
一切都被周从术说准了。
这么久以来,周寿明与张中建的确在密谋着了不得的大事。
上次说起张中建要来秦中,聊聊周一生的未来,周从术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觉得事情肯定与儿子有关联,但他也万万没想到,两个老东西要把自己儿子弄到非洲去
这两个糟老头子,坏的很呐!!
现在看来,什么秦南祭祖、开车方便都是借口。
纯粹是给张中建与周一生独处的时间,方便说服儿子。
周从术怒吼罢了,一身气劲陡然泄掉……
他怕啊。
儿子是个有主见的人,而家里的话语权又在老爷子手上捏着,一老一小拍板决定的事儿,周从术撒泼打滚都没用。
一时间,周从术面目呆滞,透着几分索然无味的失落。
另一边。
周一生在出神时,脑子里也想了许多,张大爷说只要自己答应,爷爷就能默许,以自己对爷爷的了解,他不可能乐意自己出这么远的门,更别提是非洲那种地方。
这么来看,周一生无法想象张大爷在此行前,到底给爷爷做了多少思想工作,才赢得了这样的成果。
国际医疗援助从广义上来说,是荣誉、光荣与责任,但对医生个人而言,则是一次磨砺与提升的机会,一般能出国做援助的,全是主治以上的医生。
光荣、荣誉与他自然无关,可作为一个刚出新手村的人,有机会前往100级圣域地图浏览观光,所得到的收获无法以言语赘述。
刚刚大学毕业,就能跟医疗援助小组出国,这样的经历细数全国也找不出几个来……
正如张大爷所说,这对周一生而言,是一个极其难得的机会。
即便将这次行程看作是毕业旅行,也是一次意义非凡的旅行。
‘去,还是不去’的念头,几乎并未在周一生的脑子里停留。
去!
一定要去!
饱览绝巅之美,才会更想要拥有它。
“我去!”
随着周一生话音落下,张中建和童涵皆是愣了一下,二人显然没想到周一生能回答的那么干脆,非洲之行固然是一遭致命吸引,但真能下定决心前往的人不多。
非洲的邀请方是一个贫瘠的国家,刚刚经历过一次大选,那边的纷乱不是国人可以想象的,以米国为例,一次大选举国沸腾,政客们唇枪舌战,各自为敌,无数黑料乱抖,指着鼻子骂对手秃头、表子的也屡见不鲜。
这种情况换到非洲就更可怕了,根本没有什么唇枪舌战,而是真正的枪/战。
一方不服一方,就真刀真枪比过才算。
可想而知,刚刚经历一次大选,成功者上位仓促,失败方残余肯定还要蓄意报复,另外还有一种贫民为了生计,倘佯在罪恶的海岸当中,每天街巷里不死个人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安全问题,谈之色变。
张中建学生中就有人退缩了,明明老师提供了绝佳的历练机会,却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敢于尝试的,而时间方面也略显漫长,整整四个月……
居住、饮食环境也不一定能适应啊。
从小生活在繁荣稳定和平的环境中,真正有几个人敢去尝试水深火热的纷乱世界?
稍稍呆滞后,张中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心下更是感慨,自己师兄有一个好孙子啊。
“先吃,你也不着急决定,听我说说那边的情况再做打算,你一定得有万全的考虑,上了飞机可就下不来了,等到地方你哭着闹着要回国,会让我很难做的。”
周一生点了点头,但心下已经做好了打算,一定要去。
安卡宾,非洲西南部。
南非周边算是非洲最安定的区域,但安卡宾距离真正的ad区还有一些距离,西面临海,东面邻国内部问题较严重。
安卡宾自身的内战早已尘埃落定,但作为最不发达国家之一,贫穷一直是纷乱的决定因素。
不过相较之其北部、东部的诸多国家,已经算是比较安定的国家。
因为石油、天然气储量极高,安卡拉自六十年代内战后,八十年代踏入重建工作,发展极其迅猛。大量华国公司进驻,合作开发也提供援助,官方对华人有着较好的保护,但华人出事概率也依旧存在,比起南部地区还差得很远。
在非华人都知道,安卡宾是整个非洲的不安全界限,踏过安卡宾就是动乱区域,也因此又不少胆大的人在这个区域售卖生活用品,发着动乱财。
本次援助活动,为半官方性质。
由国内铁路建设公司牵头,但发起人是安卡宾官方。
这些年在非医疗援助逐渐成熟,华国医生对非洲南部国家的援助很见成效,而安卡宾得医疗辐射率只有百分之四十,而这个数据也仅集中在大型城市,偏远落后地区几乎接近零数据。
人民贫穷,看不起病,自然也支持不起医疗建设的发展。
貌似安卡宾是免费医疗制度,但口头上说得好听,真正的受益人群只是国内的中上层人群,原始部族还是靠真正的非洲‘巫医’来解决问题。
在非洲,华国医生很受赞誉,黑人朋友们一听是中医,都非常尊敬、喜爱。
这里所说的‘中医’,就是中医。
原因很简单、也易令人诟病,‘不打针、不开刀,吃药见疗效’。
针灸、拔罐、中药的使用费较低,并且具有普及性,在非洲偏远地区,实则还处于原石社会状态,中医被称为华国古代医术,在非洲偏远地区有着很好的适应针对性。
很多网络黑子的言论令人无奈,说什么黑人朋友分不清‘中医’与‘华国医生’的区别。
只要是华国来的医生,都被称为‘中医’。
可事实上,黑人朋友很明白什么是中医,在中医展现出低价、高效的治疗水平之后,某些原始部族的‘巫婆’甚至都要跟随中医学习。
反观西医援助组,相应的医药费、手术费依旧按照当地标准收取,没有鄙夷之意,这与当地官方的设置有问题,而医疗器械损耗费用也是刚需,不可能全免。
但是原始部族的人,就连本国货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如何治病呢?
即便医疗组携带有医疗援助经费,但也得评估患者个人的情况,遵照国际惯例,妇女、儿童优先,病重者优先,能得到免费救治的人还是少数。
中医在非洲大陆,找到了曾经的荣耀,如果发展得当,说不定能出现第二春。
安卡宾官方邀请这个援助小组,其实也是想试验成效,看看中医能否对偏远贫困地区形成帮扶作用,如果可行,就会正式对华国发出援助请求。
所以,本次行程是半官方性质的,名义还是挂在铁路建设公司。
如果四个月行程结束,有了成效,小组肯定会被大肆宣扬,成为荣耀与光荣。
如若收效甚微,那么本次行程也只是一次很普通的援助活动。
张大爷很看重这次行程,老人家有一种肩负开拓道路的使命感,在国内中医口碑愈见卑微时,要是能在非洲开创道路,也算是给中医找到了一个新的发展空间。
“四个月,一方面我们走访当地进行诊疗,另一方面就是做简单培训,培养出一批能处理基础疾病的当地中医,时间虽然短,但那边已经在提前做准备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老祖宗的学问正在感染非洲大地。
一顿饭吃到很晚,因为张中建说得起劲,两个小得也听得津津有味,直至服务员说即将打烊下班,三人才准备结账离席。
回到酒店,张大爷没继续询问周一生到底要不要去,因为他看出来周一生早已两眼放光了。
至于答案,回去后当着他父亲、爷爷的面再谈也不迟。
各自进入房间,周一生心潮澎湃的同时,又有一个问题迎上心头……
他正烦恼时,房门的门铃响了。
“谁啊。”
童涵故意压低了声音,明明跟做贼似得怕被人听到,还非要抖个机灵
“查水表的,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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