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偶遇小姐姐
除夕。
一年岁末最后一夜，旧岁至此而除，迎接新岁到来。
在国人心中具有极其重要的特殊意义，阖家团圆，除旧迎新，愿盼美好。
前一天，周家诊所就挂上了歇业通知了，除夕当天至大年初八都不会营业，望相互转告，若有急事可去大医院就诊；周遭都是老邻居，年岁关头都非常注意，谁也不愿意在节日里去看病，所以对诊所而言，并无影响。
这天一早，一家人就出发去买了食材。
周一生开车，苏权坐了副驾，爷爷、老爹在后排陪着婕拉儿，去往农贸市场。
城市里的人更习惯去超市，超市也会打出过年特价的招牌，但爷爷更偏向于第一渠道的新鲜食材，甚至电话里还保留着一家牛羊肉小贩的号码，预约了当天宰杀的牛羊肉。
开车出发，街道上张灯结彩，配以古朴建筑，不虚古都之名。
老爹探着头到前排道：“小苏以前在这边儿过过年没？”
苏权道：“没有，往常暑假不回家，春节肯定要回的，这还是第一次，谢谢爷爷、叔叔的招待了。”
“哎，你这孩子，谢谢的话两天都说了多少次了，别跟咱家客气，一生我们知道，性格内向，整个大学也就你一个好哥们，你俩现在又能在一个单位工作，那真是老天都帮衬……”
“而且别的不说，你家寄来的那些腊肉香肠，味道还真特别，他爷爷就爱吃。”
爷爷呵呵笑着：“我还行，主要臻西爱吃，甜丝丝的。”
“爱吃等年后，我再让他们寄来，东西也不值钱，都是农家猪肉自己晾晒的……”
嘻嘻哈哈。
一车人到了地方。
市场门口车辆遍布，不少本地人都知道年节能从这里捞到好货。
商贩旧岁最后一天营业，也是拿出了不少好东西。
例如爷爷预约的牛羊肉，真是新鲜啊，带皮帽子的回民，原道从秦北高地拉来的活牛羊就地宰杀，一点腥膻味都没有。更有来自周边三省最大水库的生猛野鱼，最大一条草鱼到了十三斤，被一群人围观。
鱼大，肉质就发柴发老。
爷爷按部就班选了一条‘养殖鲟鱼’，实则看那生猛的模样……嗯，懂行的自然懂。
娃娃鱼也有，但不定能吃得惯，这玩意就是纯养殖了，秦岭山中许多年前就开始推广人工养殖，肉质肥嫩但与鲶鱼又没多大差别，倒是内脏发干后能入药，爷爷试过……质地早已不如古籍所写，毕竟这玩意现在吃得不是山中露水鱼虾苗，而是高蛋白饲料。
牛羊肉各十斤，各部位都有，炖汤、清炒、卤制……
似乎多地区的人都习惯在年节后剩菜。
俗称是年年有余。
各类蔬菜无需赘述，等都买齐全，大冬天的几人全身冒热气。
“还差一只鸡，一只鸭，今晚我给叔叔、爷爷露一手。”苏权说道。
周一生道：“那你们先上车？免得受凉，带着婕拉儿一起。”
“臻西，臻西，以后少叫外国名。”老爹不满道，随后挥了挥手：“行，你们快去快回，回去早点开工，你爷爷算了时辰，七点四十开饭刚好。”
中医通玄学，周寿明不定会看命算卦，对旧时掌握还是很好的，也算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今天肯定是要忙活一天的，时间紧张。
再说了。
周一生今儿不用上班，苏权还得去值夜，早点吃了饭，晚上还能来一笼饺子。
让爷爷、老爹带着婕拉儿先回车上，两人才向着远处的禽类商铺走去……
苏权到底是山里出来的孩子，一路上点评不断：“这一看就是饲养的，走地鸡知道怎么分辨吗？肉质紧实，绝对肥不起来，爪子上肯定山痕累累，毛色不一定靓，但一眼看过去绝对是精神抖擞。”
周一生哭笑不得：“我看你别当医生，回去养鸡得了。”
“其实我还真有这个想法，如果最开始实习单位没着落，肯定要回家待一段时间，看看那边的医院能不能收人，再不行……我家还真承包了半个山头养鸡……”
“精准扶贫知道不？”
“嘿，你还挺正能量的？”
苏权耸了耸肩：“你是没感觉，山里人感受切实……”
选定一家店铺，苏权挑选两只鸡鸭，就让老板宰杀，一直母鸡还带着未发育成熟的鸡子，秦中人不吃，老板习惯性就要丢掉，还被苏权吆喝着捡了回来。
宰杀的档口，周一生摆弄手机，给老贺拍了几张照片汇报行程。
陆家肯定没这份烟火气，估计所用的年夜饭食材都是各地空运的特等。
等他刚一抬头……
目光登时呆滞了一下，眼神又随着某样事物不断追随。
苏权拎着俩塑料袋回来，一看他这幅模样，疑惑起来：“哎，看什么呢？”
周一生转醒，冲着不远处抬手一指：“诺，那人你还记得不？”
苏权放眼望去，同样一愣：“眼熟，真熟，哎呀，是谁，是谁来着……”
苏权忘了，周一生可忘不了……
印象太深了。
“刘婧。”
咝~！
苏权猛地一跺脚：“就，就带咱们来实习那位对不对？你个吊毛，记性太好了吧？”
真不是记性好不好的问题……
那天。
要不是被小姐姐一脑袋撞出鼻血，祖师留下的玉佩也不可能被激活，这种事情太小概率了，没有哪一次，什么时候被激活真不好说。
再加上实习单位的事儿，刘婧绝对算是周一生整个生命中的大恩人了。
“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苏权问道。
周一生想也没想就点头：“肯定啊，她好像也要采买东西，你不是啥都懂吗？去，帮帮忙。”
从实习开始，就没见过刘婧。
后来去非洲也走得匆忙，根本没时间打交道。
儿科跟急诊也远，就算送人转科，也不是周一生负责的。
“啊，这好不好啊？咱们也不熟，就一面之缘，人家记不记得咱们还不好说。”
“不记得也得打招呼啊，自我介绍不就完了？你可别忘了，当初可是这位姐姐，把你领进中心院的，没有她，我也没辙……”
苏权楞楞的……
他倒是想起来了。
对啊。
哥们怎么说服刘婧的？那次事出突然，后来也就忘了问了。
他想着，周一生已经拉着他胳膊往过去走了，转眼来到刘婧身后
“刘医生，您好，您还记得我们吗？”
第346章 刘婧
刘婧是一个人出来的，出来躲嫌。
她年纪不大，又善妆容，本身身段也不差，真论年纪旁人说些谄媚话，二十五六岁也不夸张。当然也不能跟老贺比，有着一段差距。
在社会里，职场里，这还是年轻人。
可在父母、家人眼里，工作这么多年还没结婚，那就是老姑娘了。
几乎能够想象，年节关头，七大姑八大姨，爷爷奶奶往家里一凑，那风雨欲来，天崩地裂的感觉，真心是欲仙欲死的。
所以，一大早刘婧就包下了采买的活儿，能躲一会躲一会。
在农贸市场里提溜转，其实心不在焉，看似买什么都精挑细选，纯粹为了浪费时间。
忽然听到身后一句‘刘医生’，刘婧露出了笑容……
她现在人生的意义，莫过于在医院里所寻觅到的成就感了。
转身前，她脸上的阴霾就一扫而空，指定是病人家属认出了自己，即便她也不喜欢寒暄客套，可在当下这个节骨眼，有人能满足她事业上的虚荣心，真得是恰到好处。
然后。
这一转身。
刘婧登时就愣了。
两个小年轻，不像是有孩子的那批人。
而也在半秒后，她就认出了其中一个高个帅气的青年，笑容转为讶异
“你，你是那个……那个……”
“那个实习生吧？”
苏权不经意瘪了一下嘴，不出意料啊，类似遭遇中，对方的记忆点都集中在周一生身上，谁让他是帅比呢。
周一生松了口气，之前也曾怕过刘婧忘了他们二人，连忙点头：“是我们，亏得刘医生记性好。”
刘婧打量一圈周一生，隐约觉得他话里有话，又噗嗤一笑：“是你记性好吧？好记仇呢？”
“呀，不敢不敢。”周一生忙摆手，“记恩，记恩，您可能不知道，我们院中心院实习的人里，现如今就我们俩留下来了，签了实习合约的。”
刘婧眼前一亮，觉得震惊。
秦中医学院真不咋地，虽说中心院挂名了实习基地的名号，其实就是场面上的样子，多数情况最后都不会留人，交大医学院，秦北医学院都要强过秦中。
刘婧当初负责带人过来，也就六个人，现在留下来两个，比例堪称震惊。
“那是你们表现得好，急诊……是江主任吧？”
“对对对。”苏权抢着搭话，对于这位恩人，他也是心有感激的。
“江主任我知道，挺严厉的，你俩能留下，肯定是入了他眼的……”刘婧笑了笑，继续道：“上次，对不起了，撞了你的鼻子，不过现在看来，就当咱们一报还一报了，扯平怎么样？”
周一生自然无异议，更别提要不是这位小姐姐，自己怎么会激活系统。
苏权在旁听得莫名其妙，手上拿着两个袋子不方便动作，干脆用胳膊肘顶了顶周一生：“什么情况啊？”
不等周一生回答，刘婧也不见外，笑道：“我也记得你，你们学校王主任后来叫进来的人吧？你以为他当初怎么敢把你喊过来一块去中心院？还不是因为我俩在你们教务楼卫生间，不小心碰上了……”
“他个子高，被我一脑袋顶出了鼻血，后来我算是赔礼道歉了。”
“还有这事儿？对了，那天你好像就是衣领上带血呢。”
周一生沉沉的点头，也在回忆过往，眨眼间快一年了，当初来实习，也就是年刚过完的事儿。
“您来买年货食材？要不一起？苏权是岭西人，对什么鸡鸭有独到见解，让他帮您看看？”
苏权苦笑：“什么独到见解啊，我又不是山头的鸡倌……不过您放心，我选的报准鲜活，不让您花冤枉钱。”
刘婧本来就郁闷着呢。
忽然蹦出俩小老弟，而且颇有渊源，现在又在一个单位，那自然乐意了。
“成，那就一起……你们也别您啊您的了，我比你们大不了多少岁，就是学历比你们强点儿，混了这么多年估计年后能升主治，你们叫我刘婧，婧姐都行。”
二人相视一眼，顺着杆就往上爬
“婧姐。”
“婧姐好。”
虽然不是直辖科室，多认识人也好啊，两人乐呵着呢。
刘婧拿出了清单，二人早就把市场转了个遍，带着她一样一样补齐，期间也没断了闲聊。
“小苏是岭西人啊？过年不回家？”
“不回了，好不容易落定了工作单位，得好好表现，就在他家过年了。”
“也是，年轻人熬一熬，提前吃了苦，以后享福，看着你们我感觉我都老了……”
周一生回道：“您还年轻，怎么就老了？当初第一眼见，我以为您是刚毕业来执教的老师呢，比我们大不了两岁。”
“哟，嘴巴还甜呢，我硕士毕业都五年了，也就是上学早，现在都吃着28岁的饭了。”
那和老贺一般大啊？！
闲扯一阵，东西买齐了，最后差一样水果，苏权帮着挑，周一生电话就响了……
老爹：“回来没？你俩是买鸡鸭呢，还是当场现烤现吃呢？人呢？”
“哎，遇到一个医院上级，就我们当初实习，带我们进医院的医生，马上就回来，她一个人，我们帮着拎东西。”
“这样啊，那不着急，我把火打着，吹着暖气，主要是臻西一直要你呢。”
“行，马上就回来。”
电话挂了。
刘婧问道：“家里找呢？耽误你们时间了吧？”
“哎，没事儿，都在门口停车场呢，就问问什么情况……”
“那成，都早点回吧，过年一家团聚，可别在这儿耽误时间了。”交浅言深，刘婧也没多说什么，最后买了水果，付了钱，也就任由着俩人大包小包帮她拎着，回到停车场。
家里的奔驰旁，停着一辆红色轿车。
刘婧一按钥匙，巧了，两家车就停在一起。
而车上，婕拉儿一看周一生回来了，立即就推门下了车，迈着小步子跑过来，一下子撞进了周一生怀里
“papa~！”
口音难改啊。
周一生哭笑不得：“慢着点，摔了怎么办？”
一旁。
刘婧直接瞪大了眼珠子，方才忽然一见一个打扮精致的黑人小姑娘，就足够震惊了。
更震惊的是……
小女孩喊周一生作爸爸？！
什么情况？！
“哎，这，这你孩子？”
苏权在旁，憋着笑，狂耸肩：“您不知道，他之前去了趟非洲呢。”
咝。
刘婧又吓了一跳，心里好奇，却也不敢问啊……
孩子都四五岁了，这小子生活够放浪啊。
而且，媳妇还是黑人？！
只是接过东西，放在了车内：“那什么，新年快乐啊，我先走了……”
周一生无语，显然是来不及解释了，干脆挥了挥手，目送刘婧离开。
等他走后，才埋怨苏权：“你怎么不帮我解释一句？”
“解释什么？可不就是你孩子啊……哎，不对，你个吊毛不会对刘医生有意思吧？姐弟恋？挺好啊！”
“滚粗，我有女朋友了……”
苏权继续笑着：“信你个鬼哦，不过，倒是忘加了微信，刘医生挺好的，没架子。”
“嗯。”周一生点头，深以为然。
感恩这事儿，总让人铭记于心，至于其他的……
他抬起手，看着手腕的小黑圈。
心道：咱可是有小黑皮筋的人呢。
嗅一口，上面还残留着老贺的发香。
而旁边的单身狗，浑然未决。
第347章 过年了
误会就误会吧。
也没辙，当初决定带婕拉儿回来，早就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少不了被各种路人误会。
只是在刘婧心中，留下的印象有些过分了……
二十岁出头的人。
四五岁的孩子。
还是混血。
厉害了！
难保人家怎么想周一生呢。
车上，老爹也下来了，看那红车走了，不解道：“哎，你们那领导怎么就走了？也不说打声招呼啊？”
打招呼？
人家躲还来不及呢。
“估计，被吓着了。”周一生瞥了一眼婕拉儿，老爹自然明白什么意思了。
周从术一下就不乐意了：“嘿，什么人啊。”
别人瞧不起自家儿子，那可不行。
而且还是个漂亮女娃。
咋地？以为自己漂亮就厉害了？我家儿媳妇可是贺丛霜。
“以后少跟这种人走一起，我就烦医院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周从术给定了性，他当初也在医院混过，自觉见见多识广，难免有所偏见。
苏权憋着笑，脸部肌肉都快抽筋了，只有周一生无奈道：“您可算了，人家是好人，当初苏权没名额，还是她帮忙说了句话，当初这事儿我不是给爷爷说过吗？刚才也就是没解释清楚，把人家吓着了。”
爷爷从车窗探出头：“行了行了，不管怎么样，别聊了，耽误时间，早点回去准备，另外……你看给小北打个电话，还是让你爸给你柳姐打个电话，除夕夜得给臻西洗个澡吧？”
老爹想了想，也没多说，儿子的事情，自己看着办呗。
“行，我找小柳，丛霜助理咱也不熟啊。”
“咳咳咳……”周一生猛地咳嗽起来。
老爹一听，吓得脸色发白，差点忘了身旁还跟着苏权呢。
也幸好他说话快，也没提全名，苏权懵懂一下也明白什么意思。
周一生忙道：“还是叫小北来吧，柳姐人一家子也过年啊，而且住近郊，来回一趟都什么时候了，小北是自己人，当初不是说好了吗？”
苏权这才凑着问：“谁啊？什么情况？”
“跟我一起领养的人的助理，一女孩，过来帮婕拉儿洗澡。”
“嗷嗷嗷，我就说嘛，你咋那么大胆子呢，还领养？搞半天是众筹领养啊……”
行吧。
随他怎么想。
苏权也是单纯，也不想想婕拉儿都改名叫周臻西了，还众筹？
你当给主播刷礼物众筹跳舞呢？
开车回家。
苏权跟着爷爷、老爹上楼收拾东西，现在的男人哪个不会做饭啊？
周一生拿出电话，打给了小北，婕拉儿凑在身边，叫唤着：“北北姨，北北姨……”
小北嘻嘻哈哈：“姐夫，您说，啥事儿？婕拉儿想我了？”
“是想麻烦你过来给她洗个澡，不是除夕了吗？你看你方便不？不方便……我再想办法。”
“哎呀，您说得什么话，怎么还不方便了，我在家也是听他们叨念，要不是我姐不在，我肯定凑着过去跟你们过年了，等着，马上就来。”
不等周一生多说，小北那边就挂了电话。
……
小北出去打拼很多年了。
当初家里也是反对意见，想让她多上学，后来也出去寻找过好几次，也是逐渐看她在一个行业里稳定下来，才渐渐放心。
而今，每月一万贴补家用，月月不断，自己身上还都是名牌，可算是家里的大红人了。
小北也透露过，现在给一线明星当助理呢，但也没具体说过是谁，口风很紧，不然也不能被老贺与张茉莉看中。
她家也早买了新房，不住原来的炼油厂家属院了。
挂了电话。
小北就准备出门。
小北老妈就问：“干嘛啊？大过年还出门？”
“有事儿，公司的事儿。”
“啊？你老板还在秦中啊？”
小北老爹也是好奇：“你一直不说你老板是谁……嘿嘿，现在被我们抓住了吧，秦中籍的明星，不然能在这儿过年？”
小北直接无语：“您们二位就歇着吧，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而且我出去真是公司的事儿，早跟你们说了，分公司开到秦中创意园区了，现在就我在，我不去管事，谁去？”
这话一出，二老就不敢多说了。
女儿出息了。
现在也算领导级别的人物了吧？
“那吃饭总得回来吧？”
“你们要继续叨叨，我肯定不乐意回来……”
砰~！
关门走了。
两地开车也就是四十分钟，这还是过年堵车的情况。
周家诊所。
小北一来，就连叫姐夫，连忙被周一生用眼神制止，才小声道：“我一个大学同学、舍友也在我家过年呢，你可别乱说话啊。”
“哦，这样啊，行，您放心，我口风稳着呢，那我洗了澡就走？您不留我吃饭？”
“你乐意就留呗……”
这丫头也是个爱逗趣的人，真想不通老贺那样高冷女神范的人，怎么能喜欢这种助理，估计这也是反差萌吧。
“算了吧，我姐看起来大大方方，其实心里可有占有欲了，我要敢留下吃饭，保准跟工作说拜拜。”
周一生想说……
有么？
老贺这么在乎自己？
小北上楼，跟爷爷、老爹打了招呼，又见了苏权，然后就拿着婕拉儿的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苏权忙就凑了上来：“什么情况？这女孩？”
“什么，什么情况？”
“不，就是……就是……挺漂亮啊。”
嘿，这闷骚男，也有今天？
上学那会儿，也没这方面想法，今天见了小北，怎么还开窍了。
“看上了？要不要给你介绍？”
苏权愣了愣，心里肯定发虚，但还是壮着胆子道了一句：“人是干什么的？你说和你一起收养的人的助理？秘书啊？”
“放心，那人是女的，不过小北也挺厉害的，十几岁就出去打拼了，现在也算高薪阶层。”
“哦，这样啊。”
然后，就没了后话。
到底是家底薄，心虚。
周一生也没敢乱说话，真要说撮合也可以，成不成是另一回事儿。
但真要不成，小北无所谓，苏权难保伤了自尊心，这人太要强了。
所以等洗完澡，周一生也没提，打了招呼，目送小北开车走了。
再一转头……
诊所二楼的住宅，已经满屋飘香。
卤牛肉，焖羊蹄，炸酥鱼，就像舌尖说的一样，味道与气息往往是节日氛围的重要因素。
过年了！！
第348章 急诊（上）
七点，打开电视。
饭菜随之上桌，新闻联播后就是春晚，早已成为全国人民的习俗。
小时候总是期待，也的确好看，那时候信息匮乏，来自帝都、东北的相声小品团体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段子，就可以称之为潮流了，然后成为新一年全国范围内的流行用语。
而今，小团体的脑袋永远跟不上沙雕网友，反而借鉴网络，搞的节目索然无味。
当然也不需要多好看。
就听个声响，一家人其乐融融吃个饭，就是心满意足了。
“春晚开始了？”
“最后一个菜，准备上桌……嘿，比我预想的时间快了不少，今天多亏了有小苏在啊。”爷爷乐呵呵道。
苏权今天的确帮了不少忙，南方人做菜都不差，比周一生强了不少，给爷爷打打下手，还有功夫自己烹饪一个咸水鸭跟白斩鸡，两种味道类似，却在单纯咸鲜味与葱姜酱油汁的浓郁中区分了差别。
鸡鸭都是完整的，哪怕白斩鸡，被切成若干小块，又被拼凑成一个原本的样子。
“就这厨艺，能去当厨子了吧。”老爹看的新奇，秦中也有粤菜，但对比苏权做的，还有些差距。
苏权笑道：“差得远，我这水平在家开农家乐，估计都没人光顾。”
春晚上，节目主持人开始祝词，揭开的第一个表演总是歌舞。
当下也俗称尿点。
微博上吐槽一片，就等着跟着主持人的口播，开始微薄抽奖。
“来吧，都倒上酒，举杯……”
“小苏就别喝了，晚上不是还得上班？”
众人倒满饮料酒水，婕拉儿第一次过年，对每一个细节都觉得好奇，跟着一家人举杯，奶声奶气，牙牙学语
“新年快乐！！”
……
刘家。
一如大多数家庭一样，年夜饭开席。
来自秦西的二姨、三姨拖家带口的到来，三间卧室也显得拥挤，哪儿哪儿都是人，今晚肯定有人要在客厅打地铺睡觉。
刘婧很头疼……
就跟微博上举出的选择题。
如果同一桌吃饭，你想跟大人一起吃，还是熊孩子一起吃。
弊端都很明显。
跟大人一桌，少不得催婚催生。
跟熊孩子一桌，那叫一个闹腾啊。
刘婧算是这个家族中的长女，最早出生，最早读书毕业，最早进入了单位。
后面的二弟也才刚上大学，刚成年的小子屁颠颠肯定想当一回大人，上了高桌，与熊孩子们拉开了距离。
他都去了。
刘婧也被呼唤：“婧婧，快来，位置都给你留好了，坐你弟弟旁边。”
刘婧不动声色坐下，心中只是祈祷着不要被叨叨了。
饭桌开席，举杯恭贺新年，一切显得祥和，家里长辈是许久未见的姐妹、连襟，各自说着闲话，说着这一年来的遭遇，喜乐或悲伤。
刘婧埋头吃着，一旁的小弟跟她不熟，也没闲聊，却也跃跃欲试想跟姐姐说些什么。
二姨看出两个小崽子沉默，故意牵来了话题……
“哎，这几天日子苦啊，老家果园收成不好，冷库涨价，全年收入还不抵前年一个季度，也就是凯凯让我省心，考上了好大学，我让他跟他姐一样学医，他还不乐意，非要学it，不过好像去了才一学期，就已经找对象了，女朋友好像是隔壁医学院的护士专业吧？”
这家人算是开明了，一学期刚谈的女朋友，就拿出来说。
刘婧一听，大感不妙……
果不其然，刘妈妈接着就道：“哎呀，开始凯凯好啊，你看他姐，工作都多少年了，一点儿信儿也没有。”
“哎，凯凯，你看你们学校有没有什么学长啊，给你姐介绍介绍……”
凯凯初长成人，抿一口白酒才道：“行啊，就怕我姐不乐意，其实我们舍友条件就合适，比我大三岁，比我姐也小不了太多，而且家里也是秦中的，条件好，他家里是开物流公司的，据说好十几辆半挂大车呢，妥妥富二代啊。”
“呀？真得？那趁着放假，可以约出来见一见啊……”
刘婧忍不住了，筷子一放：“妈，您能别胡扯了吗？凯凯的同学，比他大三岁也比我小的多好不好，而且那些小孩子有什么意思？我们能有话题吗？而且我早说了，我的事儿你们别管成不？”
“哎，你怎么还急眼了……”
刘爸爸总算帮腔了：“行了，大过年的别吵架，婧婧自己心里有数，而且咱女儿的条件，一般人也配不上啊……”
三姨又道：“要我说，女孩当什么医生啊，工作忙、脏、累，就该早早找个好人家嫁了，在家享福，就咱婧婧的模样，谁家小子娶回去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三姨夫紧随其后：“哎，我记得上次国庆，不是带回来一个吗？”
刘爸爸、刘妈妈沉默，刘婧更是埋头不语。
上次国庆……
嗯，逼得太狠，网上不是有雇佣男友吗？
刘婧就下单找了一个回来，后来被见多识广，天天看震惊新闻刘妈妈发现了蛛丝马迹，场面一度闹得极为难看。
不过眼下的场景，他们也不好指责揭穿女儿，只能保持沉默。
一家亲戚也只当是后来没谈成吧。
一餐年夜饭，吃得刘婧索然无味，她脑子里全然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回家找工作，当初的同学不少人在外地工作，过年不回也就不回了，躲一个清净。
……
酒足饭饱。
一家人将客厅填满，看着春晚，大人沙发，小孩子坐了一地。
刘婧也不好回房间，她晚上要跟姥姥姥爷同住，两位老人饭后休息了，这时候不方便回屋，只能在客厅里硬撑着……
“早知道，留院加班也比这强啊。”
真心是后悔啊。
当初加班名单上没自己，她还沾沾自喜过，却没考虑到过年的‘可怕’。
晚上十一点。
家人去煮饺子了。
等饺子出锅，又是宴席上桌，头疼啊。
然后就在这时……
“铃铃铃！”
急促的电话声响了。
这年头，用电话原声铃声的人还是少数，医生群体算是特例，因为常有急事联络，就需要最醒目的声音发出提醒，免得错漏重要电话。
刘爸爸一听就知道是女儿的电话，但也没多想，只当是拜年电话呢。
不过整晚上也没见电话响过，这时候打来的肯定特殊，说不定是什么男同事，对女儿有意思。
刘妈妈也敏感的凑了过来，站在厨房门口观望。
唯有刘婧……
一看来电显示，眉头蹙了起来。
座机号，号码她太熟悉了，儿科急诊的紧急号码台打来的。
接通。
那边一阵急促的声音响起：“刘医生，三级儿科急诊，两个孩子气管堵塞，您最快多久能到？”
刘婧一看挂钟，立即就道：“现在路上没车……十五分钟！！”
第349章 急诊（下）
嗖。
刘婧一收电话，站了起来，也不顾房间内的姥姥姥爷，光脚踩得木地板‘砰砰砰’的巨响，飞奔似的冲了进去，紊乱却不失条理的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方才还心生八卦的刘爸爸、刘妈妈早就呆了。
这幅情形，他们再熟悉不过……
奔跑的响动，也引起了一家亲戚的注意，从客厅或是厨房投来诧异的目光。
只等着三十秒后，刘婧出来，又直接冲到了门口玄关，开始蹬雪地靴，才听她喊道：“医院有急诊，我得过去处理，今晚不一定能不能回来，你们吃了饺子早点休息，新年快……”
还未等她说完。
刘妈妈着急忙慌跑了出来，一把逮住了女儿的胳膊：“等等啊，什么情况？急诊？急诊为什么找你！你们科室那么多人呢，而且这大过年的，怎么还要上班啊？这什么单位啊。”
“哎呀妈，你别拉我，我不去谁去啊？我离得最近啊，急诊，要出人命的，而且是孩子。”
刘妈妈不管，也喊叫起来：“你们科室离了你就不转了？就你是医生，别人不是了？你们领导呢？你们主任呢？还有那么多主治呢？”
“我就跟你说不清，撒手，赶时间！”
“不去，大过年的不许去……”
二姨默不作声，三姨却是帮了腔：“你妈说的对，你们单位那么多人，为啥非叫你啊，大过年的谁还能生病啊……你就打电话过去说你有事儿不就行了嘛，让他们换一个人！”
话落。
刘婧头皮一阵发麻。
说实话，她有些不可置信这番话是从自己的家人口中说出来的，过于冷漠，毫无人性。
刘婧心口憋着一口气，彻底爆发了：“三姨，我就问你，现在你女儿囡囡快死了，送医院去没医生，你还能说得出这种话？让正在吃年夜饭的医生不着急，慢慢吃？或者重新找一个不爱过年的医生过来看病？”
三姨脸色登时煞白，全家人亦是被这句话给搞蒙了。
刘妈妈气急败坏：“你，你，你胡说什么呢？大过年的，满嘴晦气话……”
“那你就撒手，你们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了？搞搞清楚，我的工作责任就是救死扶伤，我……是医生，医生！！”怒吼咆哮，刘婧总算挣脱了老妈的束缚，一把抓住车钥匙，拉开门就冲进了楼梯间。
三楼，等电梯根本是浪费时间。
随后。
砰的一声。
大门关闭，那荡起的冷风，凶猛的刮在刘妈妈的脸上，又灌得变体冰凉。
全家人面面相觑，相继沉默了起来……
道理，正如刘婧所说。
那，是人命啊。
“你们吃着，我跟着过去看看，哎，她三姨，你心里也别气，婧婧就是着急了，毕竟是有急症病人，你们也多体谅体谅。”刘爸爸打着圆场。
可就算做错了，被晚辈一句怼的急赤白脸，三姨也不能立马平复下来……
还是三姨夫宽慰道：“能理解，工作嘛，就得负责……刘婧有出息是好事。”
当刘爸爸下楼。
那红色的车早就没了踪影。
刘爸爸也迅速发动了自己的车子，向着中心医院开去。
有些职业，家人并不能完全理解。
就说急诊出事，电话为什么会打到刘婧这里？
原因很简单，病人是儿科病患，需要儿科大夫坐镇，而在可是通讯录中，每一个医生都登记了实际家庭住址，这样才能在紧急情况下第一时间找到人。
护士一看，奥，刘婧住的最近，当然是联系她了。
谁不知道找副高、正高最靠谱，可等人来了，病人已经没气了，又有什么用？
大年夜，路上没车，刘婧十五分钟就能赶到，这才能保证抢救时间啊。
……
周家诊所。
饺子提前上桌了，为了照顾苏权，他晚上还要加班。
另一方面，小婕拉儿也熬不住了，因为家里除了她，再没有别的孩子，年节的氛围其实不算浓厚，看着看不懂的电视乐呵了这么久，早该累了。
一家人吃了饺子，正好十一点。
距离换班还有一个小时，苏权打算干脆早点走
“现在我就过去吧，把别人换下来，也能凑时间回家准点吃上热乎饺子。”
现在当班的是一组的小齐与小秦，内外科搭档。
小齐周一生熟，家里也是秦中本地的，当初抽签抽到他的时候，脸都绿了。
苏权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
周一生今晚没喝酒，主要第二天还得上班，害怕没有状态，于是就道：“这大过年的不好打车，我送你去吧，顺便把齐医生跟小秦送回家，我们可是一组的人。”
苏权一听，没拒绝。
爷爷老爹对视一眼，也点了头：“去吧，都不容易，送送也好，不过开车得慢点，送了人早点回来休息，我们先哄着臻西睡觉。”
说好了。
二人换了衣服就出发。
肚子吃得饱饱的，全身散发着热量，出门一吹冷风还挺舒服，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上车。
周一生道：“你行不行啊，今天帮忙做了一天菜，别过去了打瞌睡。”
苏权关了车门，系上安全带道：“那也没辙啊，真要打瞌睡谁也顶不住，不过这大过年的，应该没事儿，咱急诊科病房都空了，我记得就剩四家病人，也请假回家过年了。”
在医院住院的病人，想要离开医院，也是需要请假的，免得出去发生什么意外，背不起那个责任啊。
除夕的夜晚。
堵塞的古城一路通畅。
往常四十分钟的路程，直接缩短一半，大概也是运气好吧，全程绿灯通行。
然后，周一生的警惕性就放松了下来。
中心院遥遥在望，若是平常肯定不走正门，太拥堵还要排队，今夜无人，自然是走正门入内。
可车头刚一打方向，迎面而来一盏车灯照的刺目。
两辆车都要拐入中心院的大门。
眼看车头就要呈夹角状的擦碰，周一生才猛地一脚刹车刹住
嘶~！
车轮在水泥地拉出一道长长的轮胎痕。
对面的车也才堪堪刹停，但两辆车一人一半将前路塞满，不倒车是肯定进不去了。
“卧槽！”苏权才反应过来，吓得灵魂出窍：“什么鬼？这谁啊，大过年的开车这么彪？”
周一生擦了一脑门冷汗，正要说什么，却又愣住……
只见面前的车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下来，车门都不关，绕着车后就冲进了医院，又对门房保安喊道：“陈师傅，帮我停车，要是擦碰了，等我出来再说。”
眼看那人背影消散，周一生到了嘴边的话音，登时一转
“是，是，婧姐！！”
第350章 两术合并
事出突然，苏权明显被吓住了，也没看清来人。
等他将目光落在前方的红色轿车上，才转而反应过来，但也不敢确定：“刘婧？婧姐？你确定，没看错？”
“肯定没有……”
时隔一年后，在农贸市场都能一眼认出她，周一生对刘婧的印象可谓非常之深，事件性记忆本来就非常强，要不是刘婧那一脑门，自己什么时候解锁系统真不好说。
“百分百是。”
“可大过年的，婧姐还要加班？”
周一生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医生。
哪有什么节假日可言，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过年又怎么了？
苏权领悟过来，也瞬间抓住了重点：“难道……出事儿了？！”
二人言语间。
门房的老陈就一瘸一拐走了出来，他是医院老职工了，当年建院时就伤兵退伍下来的边防老兵，本来一辈子是要在边防度过的，谁知一次搜索任务中伤病，这才退了下来。
那年代本来能给他安排一个好单位，但他执意不去，称自己没什么本事，去了别的单位也做不好，最后就被安排在了医院，后勤部门正式工门卫，也算中心院一段传奇了。
周一生一看老陈，就也下了车：“陈师傅。”
“哟，我说谁呢，小周啊。”
“陈师傅新年快乐……对了，刚才进去的是儿科的刘婧吧？”
“对对对，刘大夫，刚才急诊送来一个孩子，估计是因为这事儿，慌里慌张的，你也别生气，都是为了病人……车没磕碰吧？”
周一生摇头道：“没事儿，那您歇着，我让小苏把车子开进去，他今天加班，我送他过来，正好也进去看看咋回事。”
“行。”
说罢。
周一生让苏权直接跳上驾驶座，自己则上了刘婧的红色轿车，二人倒车退后，这才依次进入医院大门。
心中虽然好奇急切，但也没敢直接停在急诊大门，按部就班泊在停车场后才赶忙下来，相视一步走进了急诊。
大年夜的急诊大厅，空无一人，与往日的喧嚣形成巨大反差。
二人的脚步声便成了主音调，不断在空旷大厅与长廊回荡，而抢救室的灯光亮着，里面隐隐传来哭喊声。
听到这里，两人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
砰的一下推开门。
那隐约的哭喊声瞬间被放大，扑面而来，震得耳膜生疼，紧张的情绪登时提起……
“小苏，哎，周一生怎么也来了？”当值护士小李看到二人，立即打起招呼。
周一生简短解释一句：“苏权在我家过年，我送他过来。”
“里面什么情况？有孩子出事儿了？”
小李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干哭闹家属，无奈叹道：“过年一家人吃了饭打麻将，没人管孩子，一孩子啃鸡翅呢，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一下子哽住了喉咙，气管堵死了。”
周一生头皮‘嗡’的一下麻了。
小孩子食道气管均为发育完全，稍有梗塞就要出大问题，如果没有第一时间排出异物，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让食道、气管发生变形，更难令异物排除。
小虎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然而现在的家长，总是缺乏急救意识，海氏急救法懂的人真心不多。
“送来多久了？现在当值的是齐医生跟秦大夫吧？”
“送来二十分钟……孩子太小，才四岁，海氏急救法无效，要做气管切开，齐医生不敢下手啊。”
说到这里，一切情况了然。
再看那些家属，哭闹的歇斯底里，相互埋怨着为什么不看好孩子，也有人面如死灰。
小李就是来安抚家属的，这些人不用他们管，周一生连忙道：“我们进去看看，你安顿好家属。”
苏权紧随其后，跟着周一生就进入了处置室。
一进门。
小秦就站在门边位置，满头大汗，却束手无策。
小齐与另一名护士正在准备器械。
刘婧就在孩子旁，将他斜靠在自己怀里……
目光落在孩子身上，周一生松了口气，不完全堵塞，并不是完全不透气，孩子面色还未发绀，只是通气不畅时间过长，意识有些迷离，情况倒是不算糟糕，可也需要捉紧处理。
刘婧沉默着，似乎正在思考，便没工夫注意来人。
小齐看到了二人，苦笑道：“异物梗阻，得做气管切开，真tm搞笑，一屋子大人看不住一个小孩。”
大过年除了这种事儿，医生比家属更要无奈。
周一生没答话，赶忙一个a级扫描丢了上去……
【不完全食道梗阻/堵塞气管】
【异物致通道变形】
【建议治疗：气管切开恢复通气，食道切开异物取出，两术合并】
【病危评级：b+（考虑患者年龄过低，请尽快救治）】
麻烦了。
气管与食道重叠前后，气管切开后，再从另一处开口取出异物，恢复通畅，字面来说简单易懂，但实际操作却非常困难。
首先孩子太小，器官稚嫩幼小就是一个大难题，小孩的脖子就那么大点地方，同时完成两种手术操作，对医生技术要求太高。
苏权这时候已经走了上去：“婧……刘医生，现在怎么办？”
刘婧听到呼唤，才抬起头转醒：“小苏？！”
她迟疑一下，才反应过来苏权就是急诊实习生，又转而看到了周一生。
随后才道：“气管切开，可能还要打开食道。”
说到这里。
她微微停顿：“我建议叫耳鼻喉科的主治过来，我一个人可能做不了。”
联合会诊很常见。
幼儿病患并非儿科主治，就结症而言，还需对症下药，气管切开是耳鼻喉的基础术，反而儿科医生对这类手术相对陌生。
术业有专攻，自然还是耳鼻喉来做最稳妥。
“通知了吗？”周一生问道。
刘婧摇头：“还没，我也才刚到……”
她意味深长的看来，自然也明白方才在门口碰到的人，就是周一生跟苏权了。
“那我去通知？”护士有些苦恼，谁知道叫来一个儿科还不够，现在真心是耽误时间啊。
周一生深吸一口气：“要不我来吧。”
“你？”刘婧诧异。
苏权也是一呆。
唯独护士与小齐意味深长，呆愣半晌
“你有把握吗？”
周一生点了点头：“我先给江主任打个电话吧，耳鼻喉的大夫也照旧通知，快去，别耽误时间了。”
小齐当即点头：“行，我去打电话，小苏搭把手，继续准备器械。”
第351章 手术权
“这是怎么回事？”
刘婧当然不懂眼下的情况，在职的执业医师跑去联系人，反而是实习生留下，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甚至于对于周一生的安排，他们觉得理所当然。
苏权也是诧异，但更多地是震撼与艳羡。
他早知周一生在一组混得不错，入职没几天，手术已经做了几十台，却也没想到身为实习生已经有了这样的威望。
那护士道：“您别看周大夫是实习生，最近一段时间做了五六十台手术呢，程院长都给他背书，手术挂名是程院。”
可就算这么说，如此情形也是骇人听闻得。
但程惠民的招牌打出来，刘婧也不敢不信：“你真能做？”
“能。”周一生斩钉切铁，却也怕刘婧不信服，便补充道：“无论如何，气管切开肯定要先做，恢复通气后再做其他考虑。”
听到这话，刘婧安了心。
首要问题是保证生命体征，哪怕现在找不到合适医生，异物取出甚至可以放在第二天进行，只是两次手术分两个医生来做，对后续接手的耳鼻喉大夫有些不友好，难度会增加。
可眼下情况便是如此，总要先救人。
“那我去联系一下江主任。”
说着，周一生出了门。
前后两个医生出来，家属的情绪早已绷不住了，见势就充了上来
“医生，医生，我儿子怎么样？救过来了吗？”
“大夫，求您了，一定要帮帮忙，我们家就这一个孩子啊。”
周一生被人围住，一头两个大，护士小李也拦不住，他只能道：“你们先让让，冷静一下，孩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要捉紧手术，我现在要联系领导商讨一下手术方案，你们要是耽误时间，事情会很麻烦的。”
“还，还要手术？可，可是还在才那么小。”说话的应该是孩子的爷爷，颤巍巍的声音，俨然对手术治疗有着极大的误解，无限将幻想中的恐惧放大。
“我们既然决定手术治疗，就肯定会有把握……”周一生求助的目光递给了小李。
小李连忙就拉扯着几人：“好了，你们就耽误时间了，还想不想救人了？我们周大夫可是院长的得意门生，他现在可能就要给院长打电话呢。”
事出紧急，也只能这么扯大旗了。
家属一听院长，遂安心下来，虽然不愿放周一生走，但还是一步步后退让开道路。
“要是有院长在，那肯定没问题。”
“对对对，不要耽误时间了，让大夫去打电话叫院长。”
周一生也懒得解释了，快步离开抢救室通道，出门后就把电话打给了江建成。
大年夜，通常睡得比较晚，总要守岁。
第一个电话打出去并未接通，提示正在通话中……
周一生也挺无奈，这时候可是拜年高峰期，不太熟的人倒是可以微信群发，关系近的少不得电话问候，特别是江主任的位置摆在这里，但凡与江主任稍有联系的人，都不会放过机会刷刷存在感，到了需要用到的时候，才好说话。
这就叫人脉维系。
稍等十几秒，周一生继续打，还是占线。
后面干脆也不等了，一个个电话轰炸过去，总算接通。
“小周啊？新年快乐。”江主任的声音传来。
周一生道：“江主任新年快乐。”
他也没敢耽搁，跟着就道：“主任，我现在在医院！”
“医院？今天不是你加班吧。”
“我送苏权过来的，结果急诊这边有个四岁的幼儿患者，异物梗阻，不完全堵塞气管，儿科的刘婧大夫来了，她也没把握，现在又在联系耳鼻喉科的主治……”
“我和她的判断一致，可能要气管、食道双切开，两术合并。”
“现在暂时不知道能不能联络到人，患者堵塞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分钟了。”
咝。
江建成倒抽一口凉气。
他现在人在老家，南郊再往南的村镇，即便是大年夜畅通无阻，开车过来也要四十多分钟将近一个小时。
大过年医生都不好找，虽然有机动名单，随叫随到，谁也不知道相关医生住在哪里，远或者近。
不过周一生一番话，明显话里有话。
江主任混到这个位置，深谙话术之道，自然听出了一些东西，立即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可以做，但是白大夫现在不在，只有小齐跟秦大夫，等会二组的余建也会来顶班，剩下就是儿科的刘婧医生。”
“刘婧……”江建成暗自嘀咕一声，正在回忆脑海，对号入座。
不过儿科医生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给出指导意见。
耳鼻喉才是正科。
“你原来做过类似手术吗？”
“嗯，两例气管切开全部成功，还有一例食道阻塞的异物取出……”周一生撒了谎，但现在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耳鼻喉大夫能来固然好，但如果不来，也总要救人。
无论如何，先要到手术权才是王道。
有系统傍身，周一生不怕出错。
“行，我现在让熊志赶过去帮你站台，你主刀，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
熊志作为代言人赶过来最合适不过，否则单凭周一生口空白话，也不足以信服众人。
“我知道了，麻烦您了江主任。”
挂了电话。
周一生没着急进去，而是在门口等待小齐回来。
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小齐回来，无奈道：“耳鼻喉值守的人不够格，我说了病情，他不敢来，打电话联络了主治，最快要三十五分钟赶过来。”
“那就我来，江主任说让熊主治过来给我站台，我主刀。”
“你确定？”
“还有什么确不确定？人命关天，我这时候哪里敢乱说乱来。”
“行，走。”
……
另一边。
电话挂断。
江建成翻找着手机通讯录，最后手指悬停在熊志的号码上。
却不知为何，他迟疑一下，久久没能拨出。
熊志站台其实就足够了，但耳鼻喉的手术，江建成真不能放心周一生去做，即便在普外中他已经展现了足够的实力，但两种手术类型却是截然不同的。
万一，只是说万一……
万一出了事儿。
熊志不一定能妥善处理好。
江建成一方面是爱惜周一生这个人才，不想他因此而出事，另一方面……急诊科改革在即，他也怕又闹出类似唐爱云那样的事故，程院长为了这次的事情，可是煞费苦心。
半晌。
他干脆收起了电话。
拧头出了房间，又走到厨房：“妈，我得去趟单位，有急诊。”
江母愣了愣，神色恍惚，却也无可奈何。
可她看看锅里的饺子，还是勉强露出笑容：“行，去吧，不过你得带着我，单位还有人在值夜班，没回家吧？走，带着饺子去看他们，咱娘俩过年总不能分开的。”
江父早已去世多年。
江母一句咱娘俩，触动了江建成，只能点了头：“行，那我去找饭盒，咱们要快些出发了。”
第352章 信任问题
一来一回并未耽搁多少时间。
刘婧只见周一生跟小齐回来，嘴角微颤：“耳鼻喉没人？”
“别说耳鼻喉了，全院值守的人，职称都不会太高。”小齐无奈道。
周一生没接这话，而是直入正题：“送手术室吧，我们科二组主治马上过来，江主任同意我手术。”
刘婧沉默着凝视周一生……
显而易见，她并不相信周一生的实力，方才暂且答应也只是希望耳鼻喉能赶来人。
“耳鼻喉最快多久能来人？”
“三十五分钟左右。”
刘婧皱眉：“来不及……”
小齐无奈，当然来不及，还用得着说。
出于自尊，他对周一生的能力自然有嫉妒情绪，但现在显然不是羡慕嫉妒恨的时候，同为急诊一组的人，小齐没理由帮外人，更何况现在真心是人命关天。
“让小周上吧，程院长、江主任钦点……除了他，你还见过哪个实习生能主刀手术的？”
“可……”
刘婧还想多说，周一生径直打断：“送人，准备手术。”
护士也早有决议，连忙解开了移动病床的轮锁，抬头看着刘婧：“刘大夫，走啊，孩子耽搁不起。”
“哎。”她叹了一声，终是没有多言。
转送病人。
家属少不得跟随，路途上也需要劝解，手术是需要家属签字的。
手术须知在很多人眼里，是对医生的免责声明，但这显然是带有偏见的看法，而在紧急情况下，最害怕的也就是为了解释为什么签字而耽误时间。
甚至在情绪激动时，家属可能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周一生并非执业医师，因此这项工作交给了小齐来完成。
早前周一生就提出过手术建议，家属也算有了一个心理准备，可就算如此，当小齐拿出手术风险须知时，家属意见还是发生了分歧。
“气管、食道都要切开，这怎么行，孩子的脖颈就那么大，而且未来留疤了怎么办？参军入伍人家都不要，一些工作面试也会被影响啊。”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孩子的命才是最要紧的。”
“那，那能不能转院，我们去京西医院……”
患者家属提出转院，大多数医生都不愿意听。
被人不信任是一回事儿，另一方面，结合患者情况，真的就能转院吗？家属思绪但凡向这方面延伸，这个字就真得不好签了，纯粹的耽误时间。
早年间，急症患者手术，医生完全可以自主执行，包括后来出台须知签字条例，也有医生敢于冒大不韪而抢救生命。
可近些年，医闹事件频发，一个不小心就是革职处理，断送饭碗。
不签字手术，谁敢啊。
反过来说，家属不愿意签字，最后耽误了抢救时间，无非就是增加了患者的死亡率。
so~！
患者死亡了，家属又来闹事，简直就是死循环。
小齐深吸一口气，干脆放大了声音，怒喝道：“转院？你们疯了吧！从这里到京西，我不管要多长时间，等你们到了地方，就确定有耳鼻喉大夫在？有儿科大夫在？孩子现在的情况已经到了抢救阶段，你们到底明不明白什么是抢救？”
“抢救，跟死神抢时间，抢生命！！”
“我最后问一遍，签字不签字，不签字出了事，你们自己承担。”
一番话。
震动整个通往手术室的走廊，震得众人耳膜生疼，就连推床的周一生等人，也下意识停住了脚步，整个场面完全被小齐给hold住了。
“我，我，我签，我签！”孩子的父亲站了出来，接过纸笔，在签字的刹那前，还是对所有亲属喊了一句。“听医生的，现在我们只能听医生的，都别吵了，我相信他们，我相信。”
大年夜的关头，发生了这样的事，家属的情绪显然已经紊乱。
作为孩子父亲，终于在最后找回了一丝理智。
话落。
其余人都哑口无言，默认了这样的结果。
尘埃落定，周一生等人全部松了一口气，同时隐隐递给了小齐一个鼓励的眼神，小齐倒是没敢回应，继续板着脸
“快走，别耽误时间了……”
哗哗哗。
轮床的轱辘在水磨石地板上转的飞快。
手术室门前，两名护士拉开了大门，等轮床进去后，又将家属挡在门外
“家属止步，放心，医生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
急诊科手术室常年有准备运行的紧急手术室。
孩子直接被推进去。
周一生、刘婧、小齐、苏权全部进行消毒处理，动作飞快，但气氛是沉重的，小齐想了想，开口缓和：“我刚才可以吧？把他们镇住了。”
“你连我都吓住了。”苏权苦笑。
周一生、刘婧却全然没有搭话，各自沉默着，陷入沉思，不知在想着什么。
苏权与小齐相视一眼，也不知怎么办，干脆继续道：“现在外面不留人可以吗？”
“应该没事儿，我们组的小秦在外面，现在再有十分钟十二点，你们一组是余建来值班吧？人手足够了。”
至始至终，周一生与刘婧也没说话。
只等两分钟后，周一生率先完成了消毒：“我先进去完成气管切开插管，你们快一点。”
“等等，这个我来做……”刘婧竟然也在同一时间完成，斩钉截铁道。
“你做？不是说好我主刀？”
“你毕竟没做过这么小孩子的气管切开，我还有些经验，等插管做好，耳鼻喉的大夫应该就能赶过来了……”
三两句话。
二人之间已然弥漫出了火药味。
一个要做，一个要抢。
周一生背后或许有程院、江建成站台，可在一线手术事件上，他肯定争不过刘婧。
“刘大夫，刚才不是说好了吗？”小齐皱眉。
“我支持手术方案，但是肯定是我来做，这么小的孩子，你们急诊科也不对口，哪里能处理的来？”刘婧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硬刚，现在谁也刚不过她，没有正当理由。
小齐也不知该如何帮腔了，苏权更没有话语权。
周一生看着面前的刘婧，肚子里有火，却怎么也提不起来……
只是皱眉沉吟。
三五秒后。
他平静道：“婧姐，如果你有把握，就不会叫耳鼻喉大夫来了，的确，你完全有不信任我的理由，但是你的成功系数肯定不如我，因为你在最开始，就没有这般的自信。”
“两术合并，我能完成，一次解决问题，如果你来做……”
“也可以……”
“但你气管开口的位置，就不可能完全考虑到后续食道切开的预留位，这是给后续治疗增添了麻烦。”
第353章 展露身手
道理，谁都懂。
可信任问题在前，就是另一幅情形了。
就如当下，明明已经说好了，刘婧反悔，她就是不信任周一生，能怎么办？
而周一生这一番话，也可谓是诛心。
但凡刘婧有把握，就不会僵持这么久了，她方才的沉默，势必也在权衡自己完成手术的成功率，很明显，她的信心的确不足。
一个实习生以如此言论面对一个执业医师，这是豁出去啊，显然是要激怒对方。
可刘婧看着周一生，竟然也怒不起来……
因为，她本就是心虚的。
而面前的青年，自信满满，意气风发，反而要比她成熟稳重，仿佛运筹帷幄。
就这一点，她不如。
周一生话落，刘婧又是沉默。
小齐见状，灵机一动，便是趁热打铁：“刘大夫，真的没时间耽搁了，就让小周来吧，反正你也是一助，有什么问题，你台上也可以指出啊。”
“……”刘婧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好了，相信我，就跟齐医生说的，有问题你随时指出。”
周一生不想再纠缠了，径直前往手术室。
通过风口。
护士为他披挂手术服，无菌手套。
刘婧等人紧随其后。
等众人就位后，麻醉才姗姗来迟，一捧鸡窝头，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麻醉值守肯定是老资历，应对手术不可能找一个新手留院。
来人是老相识了。
一见周一生，笑了：“又是小周啊，这孩子什么情况？”
“食道梗阻，气管不完全堵塞，两术合并。”
赵医师低头看了看孩子，也吓了一跳：“孩子这么小？这手术原来你做过没啊？”
“两术合并没有，但是幼龄四岁孩童的切开做过一例，成年人也有两例。”
“哦，那就没事儿。”
两句话，引得其余人心下泛起涟漪。
麻醉就这么点儿反应？
不应该啊！
他就这么相信周一生？
众人微楞时，麻醉淡淡瞥了一眼体征数值，抽取药物，沿甲状软骨注入利多卡因，就平静的唠起了家常：“哎，本来我也想回家过年的，我家煤省的啊，去年刚买了房，问我们麻醉老裘借了十万……哦，前几天排值班，排到老裘了，老裘就找到我，说什么家里早就说好了出去旅游，巴拉巴拉一大堆……”
“那我能说什么？啊，拿人手短啊，只能留下来了。”
“小周，我记得你家就是秦中的吧？你咋不回去？哈……我知道了，你们江主任点将了吧？也对，你年轻嘛，多吃苦是好事，主要是你技术过关啊。”
“说实话，就这些天看你手术啊，真心佩服，就你们二组主治那个骨科来的熊大夫，普外根本没法看，对比过才知道什么是艺术。”
絮絮叨叨。
麻醉从凳子上半蹲起来，确认意识：“ok，没问题了，开始吧。”
一旁。
众人将这番话听得清楚，心中少不了翻江倒海。
小齐虽然是一组的，但跟的是孙政，知道周一生一直在手术，却没亲眼见过；苏权就不用说了，一二组除了交班，基本见不上面。
反应最大的莫过于刘婧。
她也是外科医生，一步步从实习生走过来，自然明白手术室规则。
对实习生而言，最可怕的不是主刀、带教，而是这些成天混迹在手术室的护士与麻醉。
护士就不说了，没几个脾气好的。
麻醉出了名的老好人，但也是见人下菜，看不上的人你绝对跟他说不上半句话，就算人家絮叨个不停，你插话人家也不会理，视若无睹，当你是空气。
而现在，老赵可是主动跟着周一生唠家常呢。
熟悉是必然的，更有一份认可与尊重在里面。
包括最初……
麻醉担忧的看了一眼孩子，听到周一生的答复，就放下了心。
这说明什么？
周一生恐怕早就折服了对方。
麻醉完毕。
周一生笑着回应一句：“手术后我就下班，赵哥你要没事儿了，去我家吃个饭呗？”
老赵嘿嘿笑着：“算了算了，我懒得动，熬了半宿了，拿手机看春晚看的我眼睛疼，回办公室就睡会，谁知道明早是不是又有手术了，我们麻醉可不敢随便离岗。”
“那行，开始……”
【精准切开】启动。
配合a级扫描检测，系统计算力瞬间给出了切开通路。
两术合并，上下两道创口，但率先处置的位置，肯定是恢复通气。
术前的争吵早已被周一生抛诸脑后。
当然，也包括所谓的让刘婧指点……
“手术刀。”
刀刃入手，周一生没有耽搁就下了刀。
对他手术方式全然陌生的众人，就仿佛刚刚上车，才坐稳系上安全带，车门封死就说这不是去往幼儿园的车，心里陡然紧绷，头皮发麻，细思极恐，括约肌酸软。
然而老赵则是嘴角带着陶醉的笑容
“舒服啊，就喜欢看你这一下，我就发现，你这个切开每次都跟施了法一样，自带炫光啊。”
老赵自顾自的絮叨。
无人回应。
周一生只关注刀下，而其余人自然也看着他的操作。
皮肤切开，幼儿肌肉层浅，却也没被刀刃伤害，恰到好处的规避，再一刀才切开肌肉，又精准得与筋膜分离，不伤分毫。
就这两手，所有人已然震撼。
手术追求细致的原因诸多，而就此处来解释，层层分离才能在术后缝合得恰当，但凡没有做到层层分离，皮肤与肌肉层粘粘，缝合后愈合情况就会复杂。
简单来说，缝合伤口生长将会变得不雅观。
雅观与否似乎不重要，但对一个孩子而言，伤口位置处于脖颈的暴露处，难免对他以后的精神生活造成影响。
而伤口愈合情况，也自然不如精细的层层缝合。
老赵瞥一眼众人的表情，莫名还有种沾沾自喜的情绪弥漫……
为什么？
因为啊，不是他老赵针对谁，而是在座的各位跟老赵比起来，都是没见过世面的辣鸡。
有什么好惊讶的？
这就是基操啊。
刘婧短暂的恍惚过后，幼儿细小的气管已经被显露了出来。
“扩口器准备。”
前面组织幼小，分离后就不用拉钩，但气管是需要扩口器才能完成气管插管。
太快了！
不仅快，而且稳！
刘婧拿到扩口器后，发出一声‘嗯’的回应，气管第四节顺势就被划开，更不待刘婧反应，周一生已经拿过了她手上的扩口器，安插下去。
气管插管进入。
“哧~！”
恢复通气，完成！！
第354章 手术成功
气管切开这样的基础术，真要说出一个难易程度，还是要看个人，对耳鼻喉大夫而言，一年少说六七百台手术，自然觉得容易。
相较之其他科室的医生，急救基础术是必学科目，可问题是没有大量手术铺垫，难度自然无限拔高。
更别提在遭遇特殊情况患者，肥胖者、幼龄者，脂肪层压迫气管难以寻觅，又或是气管稚嫩狭小对技术要求拔高……
如果真是刘婧来完成，情况真说不上乐观。
而此刻，周一生用十五分钟时间，完美诠释了什么是教科书级别的气管切开。
汗毛耸立！！
“固定气管插管吧，准备取出食道梗阻异物。”
展露身手，周一生的话便再也无人反驳，场间人皆然自愧不如，刘婧如是乎，她甚至有些俏脸发烧发热，特别是回忆起方才的争权一幕，尴尬的无地自容。
有一种社会心理疾病叫‘事后尴尬症’。
想想方才的不信任，简直‘啪啪啪’的打脸。
“不用做造影？”小齐问道，声音充满了虚心求教的意味，似乎在潜移默化间已然将周一生当成了自己的上级医生。
孩子送来的急，海氏急救法急救无果，几人就先后赶到，造影还没来得及做，就决定先完成气管切开，恢复通气了。
“或者，用内窥镜看下？”苏权发散思维，也是一个办法。
食物堵塞是可以用内窥镜导管将堵塞物疏通下去，人体的消化能力还是很强大的，毕竟手术是万不得已的选择，外科手术本就以损伤性的代价完成治疗，因此医学发展追求的方向，也一直是如何降低损伤。
从最开始的开创手术，到微创手术，再到小切口的腹腔镜手术。
苏权的思维方向很正确。
刘婧跟着点头：“内窥镜是好办法。”
不过，周一生立时就摇了头：“梗阻时间太长，且梗阻物过于坚硬，食道组织充血膨胀，肯定已经发生变形，强行疏通的副作用我们无法预计。”
说到这里，他拍了板，约莫一种‘明人明言’的感觉道：“切吧，听我的。”
就这一句话。
几人隐约听出了未曾出口的余音……
这种事，不需要讨论，我一个人决定就够了。
明教主无敌啊。
换作十五分钟前，少不得一阵争辩，可现在……哪怕是刘婧，也是语塞，仔细思考后，偏向性思维发散，觉得周一生分析有理。
孩子到底是太小了，食道如果损伤严重，也是大麻烦。
切开虽然也是打开了食道组织，但损伤程度在医生的可控范围之内。
“那就抓紧时间，麻醉量我没给太大，孩子受不住太多计量。”老赵补充一句，算是赞同了。
手术台上，本就是主刀医生的一言堂。
即便是联合会诊，也会选出一个拿事儿人出来，避免争论造成时间浪费。
这种感觉，真心是爽啊。
人都有控制欲，医生对控制欲得执念尤为深沉。
“选侧位切开，我开始了……手术刀。”
……
急诊。
余建准点上班，少不得愁眉苦脸。
可一进办公室发现空无一人，内心就被疑惑填满。
正要去别处转转找人，就见外面进来一个五六十岁的男子。
“看病？走，我带你挂号去。”
年节特殊，值班医生身兼数职。
男人摇了摇头，露出笑容：“不是看病，找人，儿科的刘婧是我女儿，刚才都准备吃饺子了，说有急诊孩童要急救，就赶过来了，我跟着过来看看，她车就停外边的。”
“急诊？孩子？”余建后知后觉，还在发愣。
远处门外，又是两道人影进来……
这回余建认识了。
“江主任，您怎么来了？哎，阿姨过年好啊。”
“好。”江妈妈笑着点头。
江建成却是蹙眉焦急道：“手术情况怎么样了？”
手术？
什么手术？！
余建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啥情况，但他真要问出来，那就是不知死活了，江主任都在大年夜赶过来了，事情肯定大条了。
没人通知他也正常，级别低，帮不上忙，估计前半夜值班的一组也没功夫联系他。
余建瞅了一眼旁边老大叔，就道：“应该进去不久，儿科来了一个刘婧大夫，对了……这是刘大夫的父亲。”
江建成一听，目光偏移，迎了上来：“您好，让您费心了，大过年的还跟着过来一趟。”
“哎呀，没什么，医生都辛苦，您一个主任都来了，那肯定情况不乐观，我也不耽误事儿，你们赶紧进去瞅瞅吧，我就在大厅等等。”
“行，那您随便做，我进去看看……小余，给大叔倒杯水，对了，也给我妈倒一杯，顺便还有饺子，你们一起趁热吃点儿。”
说罢。
江建成就迈开大步走了。
江妈妈与刘爸爸对了一眼，皆是苦笑。
“那是，您儿子？”
“哎，大过年说要过来，我家就我们母子俩，我就说跟来看看，也给他们急诊科的医生送点饺子吃，辛苦啊。”
“谁说不是呢，当初觉得医生工作好，稳定，谁知道孩子连天连夜的忙，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那么大姑娘了，还没个对象。”
“哟，没结婚呢？我家儿子也是，都三十五了，说出去是副主任听起来听光鲜，邻里背地少不得说闲话，怎么这么大都找对象呢。”
俩老人就这么聊上了。
余建一瞅，接了两杯水后，跟着就向手术室跑。
到了走廊外，总算看到正主了。
病人家属群聚，一组内科小秦陪着，江主任刚安慰好家属，准备前往手术室，余建紧跟两步就冲了上去，凑着还没来得及关上的门缝钻了进去。
进门后就问道：“主任，主刀是谁？一组的孙大夫？”
“不是！”江建成脚步不停。
余建跟着问：“难道把熊主治叫来了？”
可江建成还是摇了摇头。
余建这下就奇怪了，张了张嘴，却也不知点谁的名字，急诊手术能力好的就这俩，江主任既然才到，肯定有人顶台。
对了。
儿科，刘婧大夫。
余建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那人是谁，但大概率应该就是这位了。
联想时，二人已然走到了手术室大门处。
江建成站定脚步，余建跟着停下。
往里面一望……
手术台上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蒙着手术无菌布，开口在脖颈处，主刀医生正拿着捏钳从其中夹出一个焦黄色，却明显发胀的鸡翅。
鸡翅上满是粘液与血丝粘连，余建一瞅，肚子里有些翻滚，刚吃的饭想要反攻上来，可最后还是被职业素养压了下来。
而当那鸡翅入盘。
台前众人皆是露出了笑容。
余建这才将目光转移到几人带着口罩的脸庞上。
一组小齐，错不了，挺清瘦一人。
二组实习小苏，南方人的颧骨高，也错不了。
一个女人，应该就是儿科刘婧了，不过怎么不是主刀？
等等……
主刀是……是……
“小周？！”
余建堪堪惊呼出声，江建成已然拉开了手术室大门，风口呼呼的吹着，将他的声音掩埋。
只见江建成跟着就走了进去，通过风口
“怎么样？”
一句话，引得众人侧目。
众人满脸笑容，却都不说话，将场面让给了主刀。
周一生拉下了口罩，微微点头：“成功了，就差缝合。”
呼~！
江建成松了口气，脸上洋溢起由衷的欣慰，只道了一个字：“好！”
又是半秒。
他才又道：“收尾漂亮点儿，孩子还小，尽量别留下后遗症，一次性把问题解决，搞定之后出来吃饺子，这功我给你们记着，年后一人一千奖金，从科室经费里走……”
第355章 值得培养
江主任到来的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大年三十，急诊，孩童病危，医疗人员紧张，仔细想想，以上四点任何一条都足够引起重视，手术成功与否，都有可能成为开年一条热度不低的社会新闻。
所以江建成来了，因为不放心，所以赶来救场，而最后演变成了庆功。
手术完成。
孩子被推出手术通道，麻醉导致的昏迷效应尚未苏醒，家属们蜂拥而上，这次没有喧闹，一个个摆出等待宣判的神情，又在江主任一句话后，喜极而泣
“手术很成功，异物取出了，接下来我们会联合儿科的权威医生对孩子进行预后治疗观察，希望你们家属能够配合。”
直到这时。
所谓三十五分钟就能赶到的耳鼻喉主治，才姗姗来迟。
但这时候他显然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江主任也只是打发余建过去通知了一声：“手术完成了，辛苦辛苦，新年快乐。”
急诊特护病房收治，江建成陪同家属在走廊聊了许久，告知医嘱，才告辞离开。
接下来，一通电话少不得打给了程惠民。
“喂，建成啊，你这拜年电话我可等得有些久了。”
江建成的心情自然无需赘述，开了个玩笑：“我要早打，您的电话也打不通啊，祝师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
“唉，好，你也多注意，等初二来我家吃饭，把你妈也带上，咱两家人好久没聚一聚了。”
师徒二人，关系莫逆，江建成绝对算是程院手下第一打手，因为时间契合，程院到了歇技的年月，向行政方向转移，这才能毫不留手的培养这位弟子，真心把他当成儿子看待了。
江建成的情感如是乎，如今在中心院，大可以算是上阵父子兵的状态。
“师父，吃饭肯定要往后推一推了。”
“怎么？出什么事了？”
江建成不再卖关子，将今夜发生之事详实赘述一遍……
咝。
倒抽凉气的声音，隔着电话都听得真切。
“你说主刀是小周？两术合并他给做了？孩子才四岁？！他在非洲不是跟着唐爱云学吗？唐爱云最早是骨科的，后来跟你转了普外，耳鼻喉完全陌生吧？气管切开我能理解，两术合并状态下，脖颈处两道创口，开口范围能萎缩到微创手术级别了，他完成了？”
“嗯，完成了，我看了创口，完成的还很漂亮，小周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我了解了一下他家里长辈的情况，张中建教授，南大附属院的学术派高层，我估摸着这小子很早就有渠道学习了，否则就他这个年纪，不可能有如今的造诣。”
世家，不可以常理度量。
为了培养子侄，普通家庭都绞尽脑汁，费时费力，不惜一切代价，更何况是这种在业内颇有权势的人？所以江建成在认定周一生技术水平过程中，早就脑补过了……
周一生参加中医援助组，或许就是一次让他入门的契机，大量的无责手术病患磨砺，简直是开挂式的晋级渠道，谁也不知道他在非洲都干了些什么。
不过这些事儿，与他们都无关。
换一个角度来看……
“小周值得培养啊！”江建成道。
程惠民沉吟半晌，电话里的环境从能听到电视嘈杂，到一片静谧，显然转移了阵地，待安静后，程惠民才继续道：“这件事肯定要大书特书，抓住机会运作，急诊升格前夕，要是操作好了，这事儿就是板上钉钉。”
“小周我就交给你了，但是不要捧得太厉害，他现在还没资质，你给他说，今年只要考核过了，我让他当我的研究生。”
程惠民也有学术职称傍身，到底是原来的京西脑外三把刀，也是第四军医大的神外（脑外）研究生导师，带学生这事儿纯凭自愿，至少这些年程惠民早就闭门，一心行政了。
如今开口子，意味如何，自然无需赘述。
周一生学脑外？
江建成憋住一口气没出声，人家愿不愿意真心两回事儿。
程惠民的资历在多数医学僧眼中决然是神圣的，但以人家里长辈的人脉，南医大学术带头人，什么样的老师学校不好找？脑外钻研费工夫，十几年出成绩，路子不好走啊。
“行，我知道了，那后续的……”
“后续我来安排，你管好科室的事情就行了，辛苦了建成。”
……
更衣后。
一行人相对沉默，都被周一生这一手给镇住了，但脸上多于喜色，这一战打得漂亮。
一直走到手术室外，刘婧才回过神来：“你不止做过三两次这类手术那么简单吧？”
刘婧一开口，小齐、苏权的目光都偏移了过来。
周一生不自觉放慢脚步，权衡着说辞，这种结果很难解释，真要否认会被人觉得装逼，所以半秒后，他微微点了点头，却不正面回答：“其实，下半年我跟家里的关系，去了非洲做医疗援助，中医援助，不过在当地认识一个无国界医生，就帮着她一起做了不少手术。”
“你还去过非洲援助？”
“嗯，主要是托关系，本来是打杂的，没想到最后出了一份力。”
说到这里，点到即止。
几人也不会多问，托关系都能去非洲援助，这家庭背景就别提了，说多了全是眼泪，人比人气死人啊。
而几人自然能理解怎么回事了……
违规手术练习嘛。
心照不宣好了。
“能给我详细讲讲不？我还真挺好奇的，你是我带进咱们中心院的，哎，说真的，想想还挺奇妙……”刘婧放宽了心，倒也不再觉得不如人。
在社会也好，医疗行业也罢。
混得久了，自然见多识广。
就说刘婧原来的同学，同样的普本独立医学院，四年学上下来，某闺蜜专业课评分被她甩三条街，可毕业考研，刘婧上了本院新硕导，某闺蜜直接被211录取。
真说没黑幕？
可算了吧。
最后有人扒出来了，某闺蜜与医学院副教授成双成对，十五岁差距，小三上位，211硕导曾为其丈夫原来的恩师，如今也有学术往来。
就说今时今日，刘婧只是儿科预备主治，人家早就主治两三年了，博士依旧跟着丈夫的老师就读，参与了不少学术发表。
关系、背景不同，所得的提升层次也就不同。
周一生一句话，就足够有信息量了。
所以，不谈黑幕，只说这个人，年纪轻轻有本事，有经历，刘婧跟他还有故事，难保她好奇。
刘婧这么一说，小齐、苏权即便同样心痒痒，也不好久留，快走几步，说先去找江主任了，将场面留给了两人。
周一生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回避的，干脆就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第356章 快递
出国援助对多数医生而言，非常遥远。
不过对这事儿，所有医生都有憧憬，至于愿不愿意去，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毕竟异国他乡，与家人久别，一般人真心顶不住。
当然，归国后的利益却是实打实的，付出与回报比例很高。
此类援助医生，大多汇聚在沿海大城市医院，秦中暂时没有，算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难保刘婧好奇。
“其实我就是搭了个顺风车，我爷爷的师弟是南医大的教授，正好有一个中医援助机会，我算是家属编外人员过去，照顾他老人家的。”
“不过我是中医童子功，过去后还是发挥了作用……”
三言两语也算能将事情概括清楚了，提及老莫与中医的远远，以及安卡宾得草医现状，援助帮扶意义说清楚，周一生作为中医童子功，自然有了帮忙的能力。
后来又说到罗尔达的重大车祸，以及后续前往利矣亚遭遇的事情，相遇迪莉娅，后面的情况就顺理成章了。
“真够传奇的呀。”刘婧听得震撼，大眼睛扑朔迷离，仿佛身入其境。
周一生倒是没谦虚，事情就是如此：“谁说不是呢，我从小就在秦中长大，走医生这一条路是从小的愿望，却也没想到能到非洲援助，经历那么多事情……”
“主要是运气好吧，碰到了迪莉娅女士，以及唐爱云主治。”
“不是他们，我也没有现在这样的本事。”
二人絮絮叨叨，走到了急诊大厅，正要去往主任办公室。
一道人影就快步迎了过来……
“婧婧！”
刘婧一听声音就觉得耳熟，可又有些不可置信，但抬头后，来人的确是她父亲。
“爸？”
“你怎么来了？”
刘爸爸目光扫过周一生，微微点头示意，才对女儿道：“你大年夜风风火火跑了，还把你几个姨臭骂一顿，我能不跟过来看看什么情况吗？”
“是她们说话难听，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四岁的孩子，异物梗阻气管食道，是要出人命的。”
刘爸爸是宠溺女儿的，也明事理，否则也不会赶过来安抚女儿了。
“是是是，爸支持你，也懂你，那现在怎么样了？啥时候能回家？”
刘婧摇了摇头，“孩子的手术刚刚做完，我今晚肯定要值班守护，今晚就不回了吧，您先回去吧。”
“赌气？”刘爸爸无奈。
“什么赌气啊，真得值班。”
一旁。
周一生自然不敢开声，刘婧值班肯定是推辞，孩子的病情中只要异物取出后，问题就不大了，手术成功即代表度过了危险期，急诊有人看顾，并不一定要儿科大夫看守。
听父女俩的意思，肯定是在家里闹矛盾了。
“那成吧，我就先回了……”
等刘爸爸一走，刘婧叹了口气，满脸都是无奈。
“怎么个情况？方便说么？”
刘婧看着周一生，道：“催婚催嫁，家里还有一群熊孩子，真心烦。”
无需多说，点到即止，但年轻人都懂。
刘婧又道：“跟你比不了，你是男孩，而且……你连孩子都有了。”
周一生一愣，明显听出了几分揶揄，苦笑解释：“婧姐，你今天在农贸市场可是会错意了，婕拉儿的确是我女儿，不过是我在非洲领养回来的，就是这次援助后带回家的，你不知道，当初我爸，我爷爷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拔了我的皮，不过现在也好了，他们提前抱了孙女。”
“啊？！！”刘婧直接懵了。
她试想过一万种可能，偏偏没想过这一条。
对啊。
领养，周一生不是才去过非洲吗？
“可是，你还没有对象，现在领养一个孩子，不怕影响将来恋爱吗？”
说到这里，周一生就有些得意了：“真要我一个人，还真不敢领养婕拉儿，我有女朋友了，在非洲遇到一个华人志愿者，我们俩深思熟虑后，才决定带着孩子回来。”
“我见了她家人，她也来秦中呆了一段时间，等年后还要过来工作，事情算是敲定了吧。”
“我的天，电视剧也不敢这么写啊。”刘婧叹服，“别的不说了，下次有机会，让姐姐瞅瞅你女朋友，你女朋友也是个奇女子啊。”
二人聊到这里。
身后传来江主任的声音：“小周，刘医生。”
二人回头，江主任正收起手机，带着笑容迎来，二人连忙打招呼
“主任。”
“江主任。”
“唉，好，别客气，今天的情况可是托你们的福啊，辛苦你们俩了，别的不说……走，先去休息室，我妈跟着也来了，带了不少饺子，一起去吃点吧，好歹是过年，不能耽误了。”
到了休息室。
值班医生都到了，满屋子饺子香，伴着蒜水醋味，香气扑鼻。
江母在旁张罗着，一副慈母笑，见到儿子带着两人到来，又是盛饺子。
屋内其乐融融，早前因为大年夜值班的阴霾情绪，大多烟消云散了，患者劫后余生，医生自然心满意足，更别提凌晨吃上了饺子，也算是把年过得完整了。
饭后。
刘婧请缨看守，江主任自无不可。
倒班的小齐与秦医生总算功成身退，赶回家与家人团聚。
周一生原本是送苏权过来的，这也就准备走了，江主任把他送出门，凌晨四点，天色已然泛起了蒙蒙亮的意思。
“明天你值班吧？不用来了，我做主多放你一天假，后天再按照排班表过来上班……刚才我也跟程院联系了一下，程院嘱咐你，好好备考，六月份争取把执业拿到手，程院对你寄予厚望啊，还有心思让你做他的研究生。”
周一生听得受宠若惊，本来手术权到手，就是托了程院开恩，现在更算是直接入了程院法眼，整个中心院，也就江主任一人是程院的弟子。
“主任，我会好好干的，不让你们失望。”
多的话，也就没说，时间都不早了，江母也着急回去，二人寒暄两句，就各自开车回返。
……
周一生到家时，老爹和爷爷早就睡了。
轻手轻脚关门上楼，正准备回卧室，爷爷的卧室门打开。
“怎么去了这么久？天都快亮了。”
周一生解释道：“碰到个急诊，做了个手术，时间就耽误了。”
“哦，这样啊。”周寿明自然不会怪责，倒是补充一句：“你刚走，小贺就往家里打了电话拜年，听说你去医院，就没打搅你，你可别忘了跟人家说一声，免得小贺多想。”
周一生一听，心里猛敲鼓……
差点把老贺忘了，罪过罪过。
跟爷爷说知道了，他就回了房间，打开手机果然看到老贺发来的微信，好几条
“还没回家？”
“回家跟我说一声，视频。”
“有些困了，明天要飞米国，随时联系。”
字眼里没有生气的意思，不过年节小两口都没能联系，自然是周一生把事情办差了。
赶忙就回复解释一通。
等了一会，见老贺没回复，周一生才阖眼睡下，却也没忘把手机声音开到最大，等明早老贺回复，也不会错过了。
……
二天一早。
老爹、爷爷照旧起的很早，爷俩一合计，没打算叫儿子，自顾自做了早餐，伺候着小孙女吃饭。
不过饭刚煮好，周一生的房门打开，光着上身，探出头来，睡眼惺忪
“爸，你去楼下看看是不是有快递，人家给我打电话了。”
“快递？大过年的，快递都停运了吧？”
“我也不知道，说是什么特约专线，我也搞不清，我再睡会，您帮我取一下呗。”
“那行……”
第357章 杂志到家
国内的物流行业发展在国际上都被吹爆。
不过春节停运这事儿众所周知，毕竟过年举国欢庆，快递员小哥哥也是要放假的，作为不怎么网购的周家，还真不知道哪家快递春节还照常干活。
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啊。
周从术屁颠颠下了楼，看到一辆印有某丰的快递车停在路边，走进后那司机也打开了车门：“周一生的快递吧？”
“昂，对。”周从术应了一声，还八卦起来：“你们还真够辛苦的，大年初一也不休息？”
小哥苦笑：“我们三百六十五天不停运，不过加班费高，家里刚生了孩子，我可不得瞅着机会顶上来？行，您在这儿签个字，另外还要拍照留底。”
周从术照办，又问：“还要拍照？”
小哥拿出来一份文件，指了指抬头文字：“国际快递，高报价专线，保险为主。”
国际快递？
周从术懵懵的，心里琢磨半天，也不得结果。
签字、拍照，快递小哥开车走了。
周从术低头瞅着文件上的英文，漫步回家，更是一头雾水的嘀咕：“lancet？栏色特？浪森特？”
他英语可不咋滴，别以为医生要看英文专业专著英语就有多好，针对某些专业名词或许门清，可真要发音朗读真是抓瞎，更别提语法一类。
而周从术离开一线都多少年了？诊所虽然忙碌，但上进力不足，更多钻研的还是中医知识。
要说lancet柳叶刀杂志世界闻名，可也要清楚，周从术当一线医生的时候，国内学者在国际学术界的地位真心不高，涉入较浅，那年头事业单位的职称评定可不需要论文打底。
以至于lancet摆在面前，也有眼不识泰山。
回到诊所，关了门。
对初八之前，诊所歇业，周家人每年也就这个节骨眼能休息一段时间。
二楼。
周寿明见儿子回来，手上拿着一个厚重文件袋，便问：“什么快递呀？怎么大过年的还来送？”
“我也不知道，人家说国外寄过来的，你看上面一水儿的英文，要不您给看看？”周从术把文件袋丢在茶几上，脸上一阵揶揄的笑容，明显是搞人。
周寿明哭笑不得，笑骂道：“我要看得懂，要你干嘛？”
“对了，让臻西瞅瞅，咱家可是有老外呢。”周从术往沙发上一坐，就冲着婕拉儿招手。“臻西来，给爷爷看看这上面咋回事。”
婕拉儿那半吊子英语，口语还算利索，让她认字无异于看天书。
爷俩调笑两句，周从术也就自顾自研究起来，就算以前的英语知识都忘光了，但就如今的现代科技，翻译个文件抬头还怕没结果么？
打开手机，一阵操作饬。
“lancet，柳叶刀？”
“英国杂志社总部发出？”
“msf.，亲启。”
周从术脑子不笨，稍一思索，就有了模糊的答案，柳叶刀应该是外国某杂质设，后缀人名+chn，说得肯定就是自家儿子了。
“msf，听起来听熟悉的啊……”
啪啪啪。
打开度娘一顿搜索。
“嘿。”周从术惊叫起来。
周寿明转眸看来：“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msf，无国界医生啊，一生什么时候加入这个组织了？”
无国界医生组织？
老父子俩，面面相觑，都是一副嘀咕的模样。
“估计是在非洲搞的。”
“应该是了……”
“那这儿杂志怎么回事？”
“学习资料？要不就是这小子自己定的。”周从术想了想，看着文件袋有些跃跃欲试。“要不，咱打开看看？”
周寿明显然也有意动，但也只是挣扎一秒的功夫，就摇了摇头：“孩子大了，得有自己的**。”
可这话还没说完。
撕拉。
文件袋封口条直接被周从术一把撕开。
“哎呀，您半天不说话，我以为您同意了呢！”某人一副悻悻之色，看起来无比后悔，一句话瞬间甩过老父亲。
老爷子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现在都打开了，那就看看吧。
杂志一月一刊，汇总全球学术文章，彩页印刷，特别厚重一本。
俩老人是看得新奇。
老爷子率先就将杂志抢了过去，肯定要第一个过目，毕竟锅是不能白背的。
周从术也不着急，杂志被老爷子取出来，却见文件袋里还有一封折页信，杂志肯定不是重点，重点在这份信上。
文件袋外包装上就写明了，msf.亲启。
这么隆重的形势，总不能是发货详情单吧，好歹是国际杂志呢。
信封抖开，全英文赘述，蝌蚪文看得术哥眼晕。
仅看起头措辞，词汇使用就颇为正式繁琐。
各国语言都有类似特点，官方书面语与口头语往往有很大的差别，中文还好说，词组多有相近的地方，英文就很狗屎了。
词组之间很难搭尬，好像恨不得谁也不挨着谁，就显得特别。
最简单的例子，鸡是chicken，鸡蛋是egg。
初学语言的人真心会把这两种事物当成不同的物种，哪有中文那么具有连锁反应，鸡生的蛋，肯定是鸡蛋，你就别‘唉个’了。
所以。
术哥一看满篇官方书面语就觉得头疼。
普通白话英文小说，他或许还看得懂，语法不通还能拼凑词汇联想，这下倒是好了，长串长串的词语比医学专业名词还晦涩，想脑补也不行了。
一旁老爷子翻看得专著，其实也就看看插画。
周从术干脆就拿起翻译软件，一个词一个词开始拼凑起来。
也就是二十分钟。
哗。
周从术猛地一抖信纸，转过身去：“爸，爸，爸！！了不得了，了不得了！”
老爷子正瞅着来劲，被这么一诈唬，吓得老身板都抖了抖，没好气道：“喊叫什么？怎么就了不得了，几十岁的人了，就不能稳重点啊？”
“哎呀，爸，你快看信，看信。”
周寿明脸色愈发不快：“我看得懂吗？赶紧的，看出来什么，直接说，别卖关子了。”
儿子这么大反应，那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老爷子心里也好奇的紧啊。
他刚才光翻书，大字不认一个，纯粹觉得人老外书页印刷的规格很高啊。
周从术深吸一口气，将信纸递给老爷子：“呐，您看，信是lancet审核部发来的，上面说论文发表通过，而且就在宣传稿首页，您看这儿……”
他又赶着翻书页，前几页目录一过，赫然就是《急救（野外）医学探索：肾脏摘除单双通道封闭的可行性》，字符自然是英文。
不过，标题下方，就引出了作者名。
msf.。
msf.delia&。
“爸，您看这第一个名字，就是一生啊。”周从术激动得已然不能自已了。
第358章 论文发表
“这是一生？”
老爷子一听，语调都上扬了起来……
甭说国外杂志了，就算是国内杂志，大孙子要能发表，也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肯定是了，这封信上就写，稿件通过发表，这本杂志是人杂志社附送留念的，另外还有一份奖金发到了另一位作者手上。”
“奖金无所谓，主要是……”
周从术大喘气，他是真激动啊。
查了半天，总算让他搞明白lancet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爸，主要是这杂志来头不小，我刚才搜了搜，国际医学行业最顶级的学术杂志，含金量很高的，各院校教授也不一定能发表，但凡发表都能开庆功宴、大肆表彰的那种。”
“就跟你那个年代，谁的文章信息能登报，那可是光宗耀祖，又或者是咱家祖师上内参表彰一个概念……”
周寿明年龄大归大，脑子还没糊涂呢。
“我懂，你别给我瞎举例子，不就是发表论文嘛。”
“不过一生是怎么做到的？也没见他写过什么论文啊，而且才大学毕业，哪来的理论知识？”
“这论文上写得都是什么？”
周从术只能摇头了：“措辞太专业，我也不懂啊，标题倒是认识，野外急救外科肾摘除手术讨论。”
话落。
爷俩同时呆滞了。
方才周从术也没细想，现在自己这么一说标题，就有些细思极恐了。
论文发表肯定是要见真章的，如果没做过肾摘除手术，怎么写这片论文？
可周一生做肾摘除手术，也不现实啊。
实习生，非执业，这不是胡来嘛？
如果真要追溯原因
爷俩相视一眼：“这小子不是在非洲做了肾摘除吧？”
然后，又是沉默。
许久后。
“爸，要不把一生叫起来问问？”
周寿明想了想，还是摇了头：“算了，让他休息吧，昨晚回来我问他了，才做了手术，孩子也累，而且我相信一生，他不是胡来的人。”
目光落于杂志上，沦为发表，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
……
京都。
欧阳研究所。
同样的专线快递送达门房，门卫连忙就给送上了研究所的小楼。
助手一看发件人就乐呵呵进了门，对办公桌前的欧阳道：“教授，柳叶刀的新刊到了。”
“唉，挺快啊，拆开看看。”欧阳做着转移转身，一脸小兴奋的样子。
说实话。
对欧阳而言，自己论文发表都没什么情绪波动了。
反而这次，他还挺有期待，这可是他第一次审核的宣传稿，而且并列第一作者还是自己人，在国内学术界也算头一遭了。
助手拆包，拿出杂志，除此外还有一份折页信与支票。
无论审稿、写稿都是有润笔费的，至于书信无非是一些感谢的话，而金钱汇报对这些能在柳叶刀发表论文的人，根本不算什么，知识就是力量，就是金钱。
动辄一个项目经费就是数千万计。
杂志入手，欧阳立即翻看，翻过几页目录后，开篇第一页就是来自msf无国界医生组织英国分部的推送宣传稿。
标题之下，那chn作者署名简直是大放光彩。
“好！”欧阳猛拍大腿，开心的跟个孩子一样。“你再瞅瞅信，看看有没有作者联系方式？”
助手瞥了一眼，就笑道：“您用电邮问的联系方式，人家怎么会给你书面回复啊，这上面没有。”
“哦，也对，那就再等等。”电邮回复欧阳几乎天天都看，他对这位zhou医生的好奇，可是近段时间的头等大事。
“今天高兴，让食堂多炒俩小菜，把上次去湘南带回来的腊肉整上，咱们也喝点。”
助手对欧阳的心理，也能感同身受，笑着点头：“那今晚您可得晚点回去了，万一让嫂子闻出酒味，您可糟糕咯。”
“就你话多。”
……
与此同时。
各大高校医学院、研究所、医疗单位，杂志快递纷纷送达。
柳叶刀的权重意味着这是行业内的必读刊物。
因此，便可以想想，当无数人翻开目录页后，看到许久未见的宣传稿上，并列第一作者署名是自己人时，表情自然丰富多彩。
而早被欧阳‘剧透’过的中原医学院，早有学生在图书馆门口等待，就为了第一个排序，拜读原文。
至于原作者
刚醒。
上午十点半，老贺的电话打了进来。
周一生接通，慢悠悠从床上爬了起来才道：“老贺？”
“嗯，昨晚去加班了？你不是不值班吗？”
“本来送苏权过去，结果遇到一个急诊，别人做不了，我可不就只能顶上了，回来都四点多了，也不敢给你打电话，怕吵醒你。”
小周童鞋言辞中少不得炫耀，老贺一听便知：“看把你得意的，我等会的飞机去米国，跟你说一声，十几个小时肯定是失恋状态了。”
“你看看需要我带什么回来不？”
“没啥，国外的东西，国内都有，你只要早点回来就行。”
老贺也不管那么多：“那我就随便买点了，总要给爷爷他们带一些去，另外……茉莉阿姨后天去秦中，你去接她吧？”
张茉莉要来？
不对吧。
就算开工在即，什么商讨剧本，把关之类的事物，年还没过完，怎么来的那么急？
不等周一生多问，老贺就解释道：“我外公家不怎么兴这一套，早年在南美，华人少，氛围就不足，而且家里还有我妈陪着。”
这么说，也能理解了。
现在城市移民，不少内陆城市的人，前往沿海城市定居，少了亲戚邻里，过年氛围早已没那么浓郁了，更别提陆家的情况比较特殊，估计早就西化了。
“那我到时候去接，你别操心了。”
接下来，就是小情侣的闲聊。
昨天迪莉娅还给贺丛霜打来了电话，原本以为两人在一起，没想到分隔两地，就让老贺带着问声好，对于虚礼，迪莉娅也不热衷。
絮絮叨叨的电话粥，聊了四十多分钟才挂断。
等聊完，周一生也就清醒了。
诊所不营业，他便不用避讳什么，穿着睡衣出门。
门一开。
两道目光齐刷刷就转了过来，那眼神明显不对劲，充满了杀意。
“儿砸，来，爸爸有事情问你。”周从术严肃道。
周寿明也拍了拍二人中间的空位：“坐。”
周一生一下子亚历山大，莫名有种小时候犯错，被三堂会审的错觉。
走上前去，还未落座，周一生就被桌上的文件袋与杂志吸引：“咦，柳叶刀杂志？咱家啥时候订过这玩意了？”
沙发上。
周从术、周寿明相视一眼，这小子还想先发制人，打烟雾弹？！
术哥可不吃这一套：“坐下，说，这杂志上的论文怎么回事？”
论文？
什么论文？
周一生是真不知道啊。
第359章 大年初一
“不知道？你咋会不知道？”
“我为什么就会知道？什么论文，爸，你到底说什么呢？”
听到周一生‘狡辩’，周从术直接被逗乐了：“别给我绕弯弯，你不就是想隐瞒你在非洲做得那些事儿嘛？昂？肾脏摘除！”
肾脏摘除？！
周一生瞬间抓住重点，然后就懵了。
左右环顾，看看爷爷与老爹，惊呼起来：“您，您怎么知道？”
周从术瞥了一眼老爷子，二人目光相对……果不出所料，咱们猜对了呢。
爷爷将杂志从茶几上拿起来，给周一生翻过了目录，语重心长道：“论文发表是好事，一生啊，你也不用藏着掖着，非洲的事情过去了，咱也不去追究。”
周一生还想辩解呢，可随着目光落在杂志页面上，整个人就愣住了
《急救（野外）医学探索：肾脏摘除单双通道封闭的可行性》
作者：msf.。
msf.delia&。
他也来不及跟老爹、爷爷掰扯了，一把拿起了杂志，注意力全然放在了论文内容当中，周寿明、周从术也只当他是激动的。
lancet柳叶刀啊。
一辈子有这一片论文打底，就能吹几十年了。
更何况周一生才多大？
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有了第一篇，那是不是能有第二篇，第三篇。
二人也真没有生气，方才沉寂一个多小时等待周一生苏醒，早就过了心理关，正如周寿明所说，非洲的事情过去了，也就不需要去追究了。
反之论文发表，才是喜闻乐见。
周一生开始通读论文内容，论文前半段全部都是偏向故事性的叙述，讲述的便是在猎狗部发生的紧急事故，惊险、刺激，即便作为当事人，如今投入在论文内容当中，又仿佛身临其境，像是重新体验了一遭。
到了论文后半段，才有了知识向的内容，手术细节描述，论点引申……
一片论文不长，仅仅两页。
看完后，周一生深吸一口气，起手一翻，将页面翻回了第一页，看着两个作者名，嘴角露出了复杂的笑容，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这真是一份大礼啊。”
到了这时候，周一生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篇柳叶刀，真是把自己捧得太高了。
“什么？什么大礼？”周从术连忙问道，不明白儿子在说什么。
周一生收敛了心思，扫视爷爷与老爹，终于解释道：“作者名上的确有我，但这片论文真不是我写的，我也不知道篇论文存在。”
“怎么个意思？”
“我在非洲援助时，认识一个无国界医生，就是我之前给你们说过的迪莉娅女士，也就是篇论文的另一位作者。”
“我临走前，她说要送我一份礼物，并且帮我办理了加入msf无国界医生组织的手续，回来事儿那么多，我也就没跟你们提，至于礼物……我早就忘了。”
“所以，这份论文应该是迪莉娅写的，并且在署名上加上了我，其实我是纯粹沾光占便宜了。”
“另外……”
周一生指着论文道：“这片论文不是常规论文，而是宣传稿，内容上有很多故事叙述，最后收尾才是学术讨论，文章后续也写明了，其实是msf无国界医生组织英伦分部的推送文章。”
“当然，一般人就算宣传稿，也不会被轻易发表的。”
周一生看似谦虚，心里哪能不高兴。
就算是宣传稿，那也是柳叶刀的宣传稿。
新刊目录后第一页，这也算是一种殊荣了。
听完他的话。
爷爷与老爹这才明白了过来……
哦，论文不是孙子写的。
人家主笔，加上了周一生的名字而已。
“那手术是你们一起做的吧？”
周一生没犹豫，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沉重：“爸、爷爷，你们应该看不懂内容，手术虽然成功，但患者抢救失败了，那天情况紧急，迪莉娅已经放弃了，是我不甘心，才肆意妄为，最后没想到手术完成，人去没了……”
他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完整说了一遍，也不需要添油加醋，事件本身就够惊心动魄了。
话落。
周寿明沉吟：“原来如此。”
而周从术的重点把握总是非常新奇：“那这么说，其实论文标上你的名字，也是对的，手术是你做的，那个迪莉娅就是一个手术后期记录者嘛。”
“咳咳。”周一生苦笑，“您可算了，人家可是教授级别的专家，什么记录者啊，放在国内肯定是正高一级。”
“哈哈，是是是，这女人是挺厉害的，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跑去非洲做好人好事。”
做好人好事可还行？
不过，也是这么个意思。
“行了，论文咱们裱起来，挂在一楼，哈哈哈，儿砸，行啊，都成国际学术杂志论文作者了。”
装裱杂志？
老爹爱闹就让他闹去吧，周一生倒是没什么意见，而爷爷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算是默认，便为此事定了调子。
“今天什么时候去单位？”爷爷问。
周一生摇头道：“昨天救火及时，主任多给我放了一天假，我带臻西出去转转吧，咱们一家一起，晚上就别吃剩饭了，咱们出去吃一顿。”
“那就先去你赵叔家坐坐，你赵阿姨快预产期了，正好给他看看脉象如何。”
……
中午。
老爹打电话约好了时间，一家老小就出发了。
来到赵叔家，赵阿姨肚子明显渐长，人也丰满了一大圈，走起路来别提多费劲。
刚在客厅落座，少不得过年的老习俗，发压岁钱。
不过周一生现在跟老贺算是定了调子，他就没得收了，却又因为多了一个小婕拉儿，赵叔拿出一个鼓胀的红包，仅看规模就有三四万的样子。
以两家的关系，倒是不用推脱，况且小婕拉儿也才刚进家门。只等着赵家孩子出生，周家再包一个大红包还回去就是了。
“脉象没什么问题。”
“是啊，总算熬出来了，医生也说没什么大问题，在等半个月，年过完就去医院住院。”
老爹在旁凑热闹：“看没看男女？”
“去，好歹你还是医生呢，看性别违法好不好？”
老爹道：“我还不信你们没看。”
赵阿姨笑道：“还真没看……对我俩说，男孩女孩都不重要，不想提前看了，等最后生出来吧。”
“臻西啊，以后你就有个小弟弟小妹妹一起玩了。”
相差四岁，登上了小学初中也能玩到一起。
“怕是不对吧，应该是小叔叔、小阿姨才对，辈分可别乱了。”赵海道。
“嘿，孩子们各论各的好不好，别整老一套了，以后俩孩子一起上学，你让臻西叫一个小不点作阿姨，算怎么回事？”
絮絮叨叨，在赵家待了一整天，提前定了饭店，两家人一同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