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商贾最贱
从迪拜到港城，还有六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
抵达时，二人恰好错过了跨年夜。
谈不上失望，反而感叹这天过后，港城能少些人潮拥堵，周一生与老贺从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
因为小婕拉儿不想自己一个人坐，周一生干脆来到了她的位置上，而小婕拉儿蹭到了老贺的身边，方便三人挨在一起。
刚上飞机，还无睡意，而最主要的是……
老贺方才已经答应了自己。
表面或许是答应陪自己回家装模作样，可事实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二人心照不宣。
“对了，那你要不要回家一趟？我记得你住港城？”
“嗯。”老贺点了点头，就没在多说。
周一生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那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没那个厚脸皮啊。
其实不是老贺不提，而是她也没想到怎么解决这件事，家里的态度并不明朗，因为说实话她并不了解自己的母亲，因此更不知道陆香会不会因此而大发雷霆，对周一生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所谓的高门大户，将求门当户对。
但老贺对此事不屑地……
真要给自己摆一个位置，她更愿意说，我姓贺，是贺家的孙女，而并非陆家的千金。
如此一来，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
国内时间，早晨七点半。
曾到过港城跨年的自然知道，这座城市在前夜经历了怎样的沸腾与狂欢。
飞机落地，空姐温柔的声音也在祝贺着诸位旅客，新年快乐。
拿行李，准备下飞机。
三人的行李不多，周一生两个箱子托运，老贺干脆只有一个登山包，直接带上了飞机，而更多的行李却是在迪拜机场新购买的。
例如小婕拉儿，现在就背着一个纪梵希的小熊背包，可爱到不行，里面装的都是她的新衣服。
若不告于外人她的来历，只会当她是富裕家庭的孩子，很难与非洲土著联想在一起。
走出通道，在行李滑道等待。
老贺将婕拉儿交给周一生：“我去打个电话，马上回来。”
回家了，肯定要打电话报备一声，并且看看到底怎么安排，周一生也不想直接将老贺拉去秦中，人家都到家了，总不能不见面。
贺丛霜将电话打给了张茉莉。
而张茉莉那边一接通，便是笑道：“回来了？”
“嗯。”老贺照旧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却又语出惊人：“我们结婚了。”
“呵呵，回来就好了，结婚了？结婚也挺好啊……法克？！你说什么？你们，你们结婚了？！”张茉莉前半句话笑嘻嘻，后半句自然是mmp。
即便知道这丫头不是安分的人，总喜欢带了一些爆点，但也没想到这次玩得这么大。
面对惊呼，贺丛霜并未做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反正结局已定，我就是通知一声，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张茉莉震动过后，沉吟了许久，最终化作一声叹息：“结，就结了吧，在机场？我去接你们！”
“去哪儿？”
“回家啊，还能去哪儿，你不见见你姥爷，说好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还得走！”
“嗯？！”
“陪他回去看看。”
“这行，只要不出国，随便你怎么折腾，但是结婚的事儿，我当没听见，你也别瞎说……”张茉莉可以接受，陆香不一定可以。
即便两小的现在并不知道，陆家人早已对二人的情况了如指掌，且陆周两家老人一见如故，但真谈结婚，为时尚早。
张茉莉害怕消息一出，陆家直接炸锅。
贺丛霜在不愿意承认自己属于陆家，但她也是陆家这一代唯一的子嗣，诺大的家业以后都是她的，不想要都不行。
“可是，我们还领养了一个孩子。”
那边，张茉莉猛地一拍脑门，真是觉得够够的，想了想才道：“婕拉儿？”
“嗯。”
“行吧，领养就领养，也不是养不起，不过结婚的事儿别提。”
“好，那你来吧。”
张茉莉被她不冷不热的反应，搞的哭笑不得：“你真是我姑奶奶。”
……
不多时，老贺回来，与打电话时的冷淡截然不同，露出笑容：“陪我回趟家。”
“额，啊，行！”周一生愣了愣，点了头。
贺丛霜颇为惊讶：“你不害怕？”
“有点儿吧，但不是总得见嘛。”
“德行！”
一问一答间，实然已经默认了一切。
等拿到了行李，二人带着婕拉儿去了机场的餐厅吃饭，现在吃了回家就不用吃，免得餐桌仪式造成不必要的尴尬。
吃了饭。
贺丛霜的手机就响了，接听一下，也没多说，准备起身出发。
临出餐厅，老贺全副武装了。
非洲、迪拜都不比国内，回了国贺丛霜就显得非常扎眼了，方才早班机降落就只有一架，所以还不用准备遮挡，现在可就不行了。
一出机场大门，保准有港城狗仔蹲守，不一定是蹲她。
但机缘巧合正好拍到的话，那就是喜从天降。
下午新闻头条就要上演《震惊！！！贺丛霜隐婚多年，女儿竟已五周龄！》
航站楼外。
一辆迈巴赫既低调，又惹眼。
车款车型自然没有其他轿车那么浮夸，不看标识只会以为是奔驰s级，可那独特的标志又偏偏扎眼，告知其数百万起底的身价。
车门从内里打开，双排对座。
张茉莉露出笑容：“小周，欢迎来港城啊，快进来……哟，还有我们小婕拉儿，来，奶奶抱抱。”
看似笑嘻嘻，一句奶奶抱，真是说得心不甘情不愿。
倒不是不喜欢婕拉儿，只是无奈啊。
张茉莉自觉还年轻，不到当奶奶的时候呢。
“张阿姨好。”招呼一声，二人上车。
周一生与老贺并排，小婕拉儿则怯生生坐在张茉莉怀中，到底是不熟悉的。
等司机放好行李，车子启动，张茉莉主动道：“丛霜把你俩的事儿说了，我呢，不管那么多，但是她家的情况，你不太了解，所以提前做个心理准备……”
“这次见面别太当回事儿，那屋子里有个脾气跟她一样古怪的女人，无论说什么你都别当真，那是她亲妈，其他就没什么可注意了，随意一些就好，对你，我个人还是挺满意的。”
言下之意，也其实再说，张茉莉满意没用，她做不了主。
可周一生还是感激的，至少听到些有用的消息……
老贺的妈妈脾气古怪也很正常，有其母必有其女嘛。
心理准备，周一生自认为做得比较充足。
但是……
等着车子渐行渐远，浅水湾的轮廓显现，又直往山间盘旋路上开去，一处处庄园别墅略为车后景色，周一生就有些坐不住且震惊了。
目光不由得瞥向张茉莉与老贺。
张茉莉笑而不语，贺丛霜见她不说话，只能自己道：“我外公家做得生意很大，但至少现在与我无关，你别当回事儿，士农工商，商贾最贱。”
而周一生也只有苦笑了……
轻则商贾最贱。
巨则富可敌国。
浅水湾半山别墅啊。
你跟我说……
贱？？？
第301章 刁难
在机场，见到了迈巴赫，周一生都不会觉得奇怪。
早前张阿姨来回收掉他们那一批黄金，就足以说明老贺家的条件不一般了，所以一辆迈巴赫才值几个钱？！
黄金为硬通货，能把这门生意的做起来的家庭，肯定是大财主。
但要说，家住浅水湾……
周一生就不能理解了。
一时间，他忽然发现对老贺一点儿都不了解。
但转念想想……
以老贺的性子，或许还真不把家庭背景太当回事儿，所以提前说与不说，好像意义都不大。
她方才也说了，生意做得比较大，但暂时与她无关，撇清了关系。
而周一生能这么快释然吗？
当然不能。
他到底就是一个普通人，面对‘女朋友’忽然告知，我家身价百亿，穷小子难免有些自卑情绪弥漫。
张茉莉无奈摇了摇头，她觉得小贺这事儿做得不好。
总要提前说清楚，给人一点心理准备嘛。
就说当年，陆香带着他们去纽交所指着‘指数牌’说，点金石公司是我家开的，张茉莉也好久没能反应过上来，但至少在此之前，陆香给了人心理准备……
陆香本来就不差钱，学校里大多知道她是富家子，且在连锁洗车行达到顶峰时，毅然决然高点抛售，单是这样的魄力，就足够给人遐想空间了。
也就是说，即便陆香不是巨富财阀之家出身，单凭她的本事魄力，也足以令人仰望，而点金石公司属于她的家族，更是理所当然。
因为只有那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孩子。
车上。
三人各有想法。
老贺或许是思维最单纯的一个，因为她就是生性淡泊，也真没把自己的家庭当成一回事儿。
不知不觉，车子到了庄园门口。
“下车吧，我姥爷不喜欢车尾气的味道。”老贺推开车门，自己下去后，抱上了小婕拉儿。
小婕拉儿也有些怯生生的。
她见过最漂亮的房子，应该是阿桑叔叔家的庄园，外墙洁白，粉刷着金粉漆点缀，太阳照下来看起来金灿灿的，可漂亮了。
而眼前，庄园的高墙被漂亮的草本植物覆盖，一如童话世界一样，那高墙仿佛就是草木自然生长而成，中式的牌匾几乎是全世界最具有古朴气息的装饰物，一眼便是千年。
即便小婕拉儿不同，也觉得这宅邸中可能蕴藏着什么妖怪，又或者是如大地之母一样的神灵。
所以……
“周，要周。”婕拉儿挣脱了，蹦在地上，对着车内的周一生呼喊。
周一生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的露出笑容，下车后牵住了小婕拉儿的手，然后扫视那庄园景致，心中只有一种‘难父难女’的感慨。
“别怕，这不是丽贝卡的家吗？”
小家伙还未能彻底改口，虽然承认了二人是她的父母，但有外人时却又不愿意开口，更多时候还是喊着‘周’与‘丽贝卡’。
小婕拉儿不说话，就是用小手紧紧扒着周一生的腿，仿佛躲藏。
如此一幕，偏偏为几人带来了几分轻松意味，露出笑容。
张茉莉道：“走吧，别愣着了……我还没跟他们说你们回来了，进去给他们个惊喜。”
四人迈步。
可行李却没有搬下来，车子也熄火等待在门外。
周一生敏感察觉到，瞥了一眼就没多管，张茉莉应该有自己的安排，他还是别多问了。
一路来到宅邸大门。
大门敞开，透着晨间山中凉风，几个佣人都在忙碌。
见到贺丛霜，她们全然露出惊喜的表情，微微鞠躬：“贺小姐。”
“贺小姐回来了。”
“贺小姐最近还好吗？”
贺丛霜微笑着点头，问道：“姥爷起来了吗？”
“马上就下来了。”
几乎就是话音落下，侧边的电梯运转，等那两扇门大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就走了出来，拿着手杖，手杖是装饰作用，所以不叫拐棍。
周一生目光一下子聚焦过去，心里胡乱想着……
老人肯定是老贺的姥爷。
姥爷是北方人的惯用称呼，南方人爱叫外公，其实也是后者更加官方。
所以，老人的根在北方，在看那手杖……
从心理学来判断，他是个不服输的人，手杖是装饰，也可以起到支撑作用，但装饰物的实际用途显然不如科学化设计的拐杖。
又或者说，他是个讲究的老人。
电梯门一打开，陆挺舟就见到了贺丛霜，脸上的神情从错愕开始变化，又在短短半秒后，变为如沐春风似的笑容，忽迈大步，就要走过来。
他的举动吓了后面几人一大跳，生怕他摔着，显然平时老人很少这么干，所以他们没能有所反应。
“霜儿回来了，哎呀，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跟姥爷说，姥爷接你去……”
也没等陆老走来，贺丛霜就迎了上去，搀扶住他：“刚到，也想给您个惊喜，算是弥补没陪您过圣诞的遗憾，你想我了对吧？那你也没给我打电话。”
“呵。”陆老被逗笑了，反而显得无辜可怜。“我要真给你打，能打得通吗？你这丫头还会反将一军，自己不声不响跑到非洲去了，现在还埋怨我不打电话。”
家人的温情一下子扩散开来……
张茉莉都看得面容带笑。
终于，老人看到了不认识的青年，与一个黑人小女孩。
他目光在周一生身上晃了一下，就低下头，走来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用的是英语，所以小婕拉儿听懂了。
又在老贺鼓励的眼神下，奶声奶气：“婕拉儿，爷爷呢？”
“沃克，你可以叫我老沃克。”
“好的，老沃克。”
听到小婕拉儿的声音，陆老笑呵呵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平等交流，亲和力自然爆表，不会让孩子恐慌。
但……
周一生就很恐慌了。
老人笑声落下，也没搭理他。
自身教育告诉他，长辈没开声，小辈最好别乱张嘴。
但又一想对方的身份来历……
难道还等着别人问自己是谁？
“爷爷好，我是周一生。”
话落。
陆老才第一次正视过来，嘴角皱着纹路，看似在笑，又仿佛是鄙夷，明明方才与孩子还能平等交流，却对周一生拿捏起了架子：“我还当是个木头呢，原来会说话啊。”
然后，他又转回头道：“霜儿啊，你怎么给我带回来个医生？”
明显，这是刁难啊。
第302章 正派反派
周一生在介绍时，将名字刻意咬的清晰，一生而不是医生，‘一’被他发作了四声。
可老爷子还故意为之，将一生当做了医生。
说实话。
此时不止周一生尴尬，张茉莉也是错愕难当……老爷子不是这样的人啊，怎么忽然有了些陆香那怪女人的影子。
而贺丛霜就更是不解了……
她印象中的姥爷，可不是这样子的。
对于问询，她没答，自顾自的陷入沉思，在想姥爷是什么意思，以至于就冷落了周一生的立场。
一下子。
场面凝固。
但似乎这都是陆老所需要的，或许从一见面他就计划好了，一步一步拿捏了节奏。
“那好吧，来都来了，给我瞧瞧病，霜儿的心意嘛。”
老爷子起步走了，走时还提起手，做了个空架。
贺丛霜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上去搀扶，也对周一生连忙使了眼神，让他跟着上来。
等二人走出几步，张茉莉低声在周一生耳边道：“父辈看女婿就没有能对上眼的，你自求多福吧，想办法哄哄，你不是会中医吗？往这上面扯一扯，我也没想到老爷子是这幅态度，疏忽了……他到底是最在乎贺丛霜，哪能由你拐了去？”
到底是有帮手的，张茉莉一句话，让周一生松了口气，释然一些。
事到如今，只能见招拆招了。
“你跟着去，我先稳住她妈，要是等俩陆家人都来了，你就更招架不住了，她妈更难缠啊。”说完，张茉莉快步走了。
走出几步，周一生还依稀听到嘀咕：“我说陆香哪来那么古怪的脾气，原来都随了老爷子，这老头也是深藏不露，笑面虎啊。”
倒不是嘲讽鄙夷，张茉莉也是今天第一次发现老爷子的本质，惊了。
小周童鞋能怎么办？
深吸一口气，跟着就走呗。
倒是身后的护理与佣人，多看了他几眼，若有所思后，一个个眼神敬畏着，意味深长。
在陆宅里的佣人，那都是跟了陆家好些年的老人，所以自然晓得贺丛霜在老爷子心中的地位，说句实话，贺小姐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论执拗，这家里没人比得上她，老爷子也不行。
简单来说……
眼前这小帅哥只要不傻，抱紧贺小姐的大腿，这姑爷的位置谁也抢不走。
嗯。
先露出些善意，以后日子好过啊。
“周医生，您喜欢喝些什么茶？老爷子爱普洱，但家里也有别的。”
周一生摇了摇头：“谢谢您，暂时不用了，不渴。”
某人是如坐针毡啊。
喝茶？
还是算了吧。
等会陆老万一给他来一场茶满自溢，请他举杯品尝，茶水洒了那就是不懂礼，人就算不赶他走，他也不好意思多待。
现在想想……
行李还在门外放着，不是没有道理。
庄园的阳光凉亭，贺丛霜陪着陆老坐下，周一生也刚走上台阶，陆老便道：“你也坐吧……”
而周一生刚屈膝下座，人声音又响了：“我这身体一直不太好，你看你有什么法子调理调理，当初来港城，就是为了寻药问医，谁知道这些医生水准也就这么回事。”
“哦，对了，期间还碰着一个‘江湖郎中’。”
“非说我有什么肺疾难遇，最后一经查，说得全是狗屁不通，中医就是被这些人给忽悠坏的，倒是我这胃病，迟迟不见好转，吃不下东西啊。”
“你给我瞧瞧吧。”
而随着话音吐露……
周一生就这么顿住了，膝盖弯曲，坐也不是，起也不是，总得听着老人一字一句的说完。
然后，等他话音落了。
方才的那句‘你也坐吧’就失了效用。
坐，还怎么坐？
老人说他是医生，老人又说自己不舒服，周一生不紧着看病，难道还等品些茶水、糕点，不紧不慢？！
贺丛霜在陆老侧后坐着，陆老看不见她，她就对周一生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但也没有阻拦……
周一生想了想也就懂了。
老贺想让他扛着，浑不在意便是了。
可周一生哪能不在意？
你可以淡然面对自己家人，可我一个外人，却做不到啊。
“那，我给您诊诊脉吧。”周一生重新站了起来，腿都因为半蹲麻了，却还不敢表现出来。
陆老满意笑着：“辛苦。”
周一生在陆老身边落座，小婕拉儿则凑到了老贺身旁。
望闻问切。
观气象是有中气不足之相，闻之气息也有虚浮。
“爷爷今年贵庚？”
“八十。”
周一生看一眼茶具：“平日爱饮茶？”
“管不住啊，医生说少喝，但都这把年纪了，总不能为了苟活而丧失了趣味。”
“除了胃部不畅，还有哪不舒服吗？”
“这倒是没了，我的专职护理照顾的还不错，偶然也能有胃口吃些鸡鸭呢。”
话到此处。
周一生就没了声息，静心为老人脉诊。
也在三分钟后，张茉莉来了，身侧同行一位中年女子，模样像了老贺五分，都是一副高级脸，有神似。
周一生约莫看了一眼，并不敢分心。
老人明显是刁难他，他得专心，打招呼的事儿容后再做。
陆香来了，一见场面就知道怎么回事，但也没着急问，看着女儿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贺丛霜丝毫不怯，看着身旁的陆老：“姥爷，她训我。”
“你坐下，没看医生帮我看病吗？”
陆香瞪了贺丛霜一眼，随即坐下。
而贺丛霜又问张茉莉：“张姨，姥爷前段时间见了江湖郎中？说他肺部不好？怎么回事？”
咦。
江湖郎中？
什么江湖郎中！
不止张茉莉愣了，陆香也是错愕。
目光不由转向陆老，等看到陆老古井无波的面容，便明白了什么。
说得应该是周家老爷子啊。
可人家也不是江湖郎中啊，二人明明言谈甚欢，视为知己。
所以……
老爷子故意的？！
“是有这么回事。”张茉莉点了头。
“结果怎么说？”
张茉莉正想开声，陆老笑着插嘴道：“能怎么回事？胡说一气。”
她被噎住了，一下子陷入沉默。
而陆香，却是笑了。
看看周一生她自然明白老爷子什么意思，这是钓鱼执法啊。
周家父子当初道出老爷子肺疾，可是一语中的，但二人都是几十年的老中医，能看出源头那是水准，周一生一个小辈，哪里有他家大人的本事？
江湖郎中一出口，投其所好，投其所恶……
周一生但凡有点脑子，也不敢把结果往那‘江湖郎中’身上靠。
然后。
结果就很尴尬了。
若是一家老中青，所说结果大相径庭。
那真真是诛心啊。
老爷子，走了一招狠棋。
张茉莉在呆愣时，也总算明白了老爷子的意图，可她却不敢开声，老爷子打定主意要搞事情，她能怎么办？
张茉莉到底是个外人，她不姓陆，也只能在心里为小周无奈了。
贺丛霜不明缘由，虽然觉得不对劲，但也摸不着头绪，只能定定看着，然后想着……
然而。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陆香忽然开了口：“呵呵，那江湖郎中也不是一无是处啊，结果虽然令人出乎意料，但也是掷地有声的。”
！！！
张茉莉猛地转头，又惊了。
陆香疯了？
吃错药了？！
怎么站在了老爷子的对立面，帮着姑爷说起话来了？
与此同时。
一旁当初见过周家人的佣人也都神色震撼……
只想，这姑爷，神人也！
陆总竟能帮他说话……
可角色位置不该是反了吗？
老爷子才是本是正派，陆大魔头才是反派吧。
第303章 丈母娘看姑爷
一言一语，气氛愈发诡异。
陆老、陆香说得反差颇大，张茉莉、佣人神色反常。
到了这时候，贺丛霜再不知道有事儿，那就真是白痴了。
可偏偏。
她默不作声，仿佛一个没事儿人一样静坐，拿着糕点给婕拉儿投喂着，母慈女孝，场景和谐到了极致。
此情此景。
也只有令人感慨，豪门巨阀，无一人能是简单的。
陆老瞥了陆香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看似波澜不惊之下，其实早已莫名了许久……女儿怎会在这件事上跟自己唱反调？！
而霜儿……
也够淡定的可以啊！！
陆香有什么意图，大家都想不明白，也或许是他们筹算太多，忘了人性根本。
貌似与女儿不睦的陆香，哪里不希望女儿能过得好，该考虑的问题她早已考虑过了，就女儿的问题，她也知道执拗不过她。
那与其为此事大吵大闹，何不将事情做得漂亮些？
她陆香从不信自己的孩子，眼光能有多差。
而周家的情况，陆香也早已了然。
她喜于机关算尽，但对自己人与既成定数之事，更喜欢大气作为，而不似老爷子那样小肚鸡肠。
是的。
在陆香眼里，老父亲就是小肚鸡肠，且笑里藏刀。
父女俩脾性截然不同，也代表着陆家势力的两个时代，谁又能想到当年父女工作接替，当年跟着陆老打拼一辈子的人，尽数被算计到了极致，该养老的养老，该滚蛋的滚蛋，令他本质全然发散。
为得只是为女儿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可陆香却并不这么认为，私底下也是挽回了一些局面，至少现在在某些老人眼里，陆香比他父亲强，做事更漂亮。
要说，这难道不是陆老给陆香表现得机会？
当然不是，没人能够面面俱到，陆老下定决心以绝后患，难道还会算计着如何打一棒子喂一颗甜枣？陆家家财，九牛一毛之数就能令人心生不轨了，更何况是老少接替时，公司上下股权全数变动，那是惊人的一笔巨富啊。
老人在位的最后阶段，终于显露了血腥獠牙。
当然。
说这些都是扯远了。
只是以小见大，令陆香回忆起过往，感慨颇多。
也算是应了张茉莉对周一生说得那句话
父辈眼中，姑爷总不那么讨喜，越是宠爱孙女儿，就越是厌恶。
反之，大多数姑爷在丈母娘眼里，都是符合了心意的。
所有人都忘了一点……
在见识过女儿与他那死鬼父亲一模一样的脾性后，周一生这样安稳、平凡的人，反而在陆香眼中是一个闪光点。
凉亭内。
暗流汹涌，局面早已乱套了，各怀鬼胎。
唯独一人，保持着静谧，专心于另一件事上，对这一切不关注，也无心关注。
脉诊很考验水准，初出茅庐的医生大多凭书本经验作为判断，但上了年纪的人，就是自凭经验，这里面就涉及到辩证逻辑上。
周一生的中医是童子功，自小到大见过的病症多不胜数，所以他是后者，有着自己的判断与思考，就更需要专心投入进去。
五分钟，十分钟……
他聊无音讯，只是手指变动了方位，又静心投入，闭上了双眼。
贺丛霜看着他，脸上露出笑容……
她无动于衷的缘由，自是因为信任，陷入恋爱中的女人啊，总是百分百的相信自己看重的男人无所不能。
她痴了醉了，旁人愈发惊叹于眼前青年的魅力内敛。
至少现在，他们看不出太多。
对比起早前周从术的诊断，周一生的时长要长了许久。
长不代表是好。
因为可能是拿捏不准，学艺不精，看似表面镇定，实则心里慌的一批。
陆老就是这么想的，心里早已有了决计，等会要如何训斥着后生晚辈，反正他是不会提及与周家的事情，也算留了个底线，小辈归小辈，长辈则是另一番谈资论调。
二十分钟。
周一生收了手，脸上露出几分恍然。
暂时，他没有开挂，心里整合着措辞调理，随即才打开了a级扫描系统。
也在这时，陆老笑道：“怎么？看出什么了吗？有没有什么好法子调理？”
而周一生一愣，没有话音。
如此一来，陆老笑得更自得了。
小子还是太嫩了。
他方才倘若直说学艺不精，不敢妄为，陆老反而高看他一眼，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倒是陆香，微微眯眼，像极了老贺有时的作态。
周一生若是见了，肯定知道，丈母娘这是在思考对策呢。
而张茉莉，彻底乱了。
这对父女到底要搞什么鬼？
而此时，陆老又道：“算了，我的这病也的确麻烦，人不得不服老啊……”
他说着。
陆香神色着紧，因为他几乎看到老父亲形成在嘴边的口型
送客。
若是出了口，局面就无法挽回了。
陆香立即起身，想要说什么。
可就在这时，周一生却忽然发声：“您的问题，的确没什么好办法根除，问题较为复杂，但却也不致命，悉心调养，对您生活不会有太大影响的。”
周一生恰逢其会，打断了父女二人的话舌。
站起来的陆香，不着痕迹取了一个距离自己最远的糕点，算是化解了动作。
陆老凝视周一生：“你是看出什么了？”
他审视着，但凡周一生说半句假话，他都能听得出来……
“嗯，看出来些毛病，但在这儿就不提了，您的问题无伤大雅，现在是最好的状态，至少八十岁高寿的老人里，您的身体状况算是拔尖的了。”
“呵呵。”陆老笑了，这小子搪塞的手段，也太低劣了吧？
三言两句就想忽悠过去，真当这二十分钟是给你装模作样的？
“既然看出来了，说说也无妨啊，说说吧，老夫洗耳恭听。”
洗耳恭听都出来了，周一生只得说。
可他也无奈啊。
结果上出了些岔子，方才他一愣，就是为了此事。
周一生记得老爷子之前说，遭遇一江湖郎中，称他有肺疾，但那江湖郎中还真说准了，陆老就是有肺疾，且是上了年岁的旧疾。
这病没得治，也的确无伤大雅，八十岁高龄，杖朝之年，与其用那药汤去灌，不如注重一下养生，能过一天算一天，那才是真自在。
而就眼下场景而言……
周一生哪敢说老爷子不喜听的事儿？
老爷子都认定那是江湖郎中了，他若说出真相，岂不是也成了江湖郎中？
可说，也得分对象……
“要不，我跟张姨，或者老贺说吧。”
“行。”贺丛霜站了起来。
然而，陆香又出了声：“不如跟我说吧，还未认识，我是贺丛霜的母亲，陆香。”
“额，陆阿姨好，我是周一生。”
“呵呵，来吧。”陆香也不给旁人机会，拉着周一生就到了一旁。
陆老忽而一顿手杖，显然是气恼，但也没挣过女儿。
在一旁，周一生干脆道：“陆爷爷病情不重，老年病属正常，但那肺疾也真的存在，我不方便说，也是害怕老人家误会了什么，气不畅则难消精食，那旧疾有些年头了，不过应是被遏制，否则老人家也不会有今日这样健朗。”
陆香笑了，越听越有趣：“你倒是有本事，你爷爷把你培养的不错。”
说罢。
陆香转身回了凉亭，周一生却愣愣的。
我爷爷？！
哦，应该是张阿姨说得吧？
可照着么看，老贺的妈妈似乎没那么难说话啊，反而是老爷子看起来真的古古怪怪。
陆香来到桌前，陆老道：“怎么？他说什么？”
陆香摇了摇头，感慨似的说：“与你想得差了些，他说您的确有肺上的旧疾不愈。”
陆老不可置信……
到底是真看出来的，还是看出自己的计谋，顺势而为？！
也在这时，老贺问道：“我姥爷的情况，不要紧吧？”
额。
周一生直接无语了。
不是说好单独说，你们怎么能出卖我？
老爷子这下真把我当江湖郎中了……
“咳咳，陆爷爷，那江湖郎中或许是恰逢其会的说中了，但我所说的真不是胡言乱语，您肺部旧疾的确病程太长，但未显于表象，所以您胃部不畅，与中气不足确有原因……”
说到这里，周一生也算急中生智，道：“您若不信我的话，我可以推荐几位港城名医，其中两位与友好医院的李山院长有师徒之谊，或许可以为您求李前辈出手问诊一下。”
周一生说得自然是黄鸣山、蒋教授与钱叔等人。
给老爷子看病，就算让张中建开口去求，也是舍得本钱与脸面的。
“对了，我爷爷的师父乃是中医大家王安之，您若信得过，也可以让我爷爷为您诊断一番。”
呵呵呵。
见你爷爷？
那我的老脸还往哪放？
所以……
这小子难道早就知道他爷爷前来的事情？！
好你个周寿明！！
“哼，不必了，我陆挺舟还不需要旁人为我安排医生。”冷哼一声，陆老起身就走，显然是恼羞成怒，几位佣人连忙跟着紧随其后。
陆香又笑了，这叫什么？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但貌似还差些意思。
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肯定是应了景了。
小肚鸡肠有什么好？
倒不如正正经经，打开门来谈呢。
倒是这小周……
“有点意思！”
第304章 勉强过关
陆老负气而走。
张茉莉当然得紧着老人，因为她算是听出来了，陆老恐怕是会错了意，以为他们这些小辈组团来忽悠，摆他一道。
“丛霜，赶紧去哄哄你姥爷，别气出毛病来了。”
贺丛霜起身，临走也不忘对周一生道：“没事儿，你跟我妈、张姨在这儿就行。”
“额，好。”
如此一幕，张茉莉与陆香相视一笑。
自然都能看得出来……
这俩小的，都把对方当回事儿了，不是玩闹。
贺丛霜一走，张茉莉就引着周一生落座，老爷子一通闹，就是个小插曲，在贺丛霜的事儿上，小贺自己做主为第一，其次就是陆香的态度，所以陆挺舟同不同意，无所谓。
更何况……
老爷子也就是恶趣味起了，舍不得外孙女，才会起心刁难。
可他这幅刁难，也算见了根底。
起初以为周一生在非洲援助全靠家里人帮衬提携，刷刷履历经验，现在来看，小周还是有几分本事的，难怪当初周老爷子在陆家时，经常对孙子赞不绝口，却也不是戴了望子成龙的有色眼镜。
再者……
周家告知周一生陆家的情况了吗？
张茉莉能很肯定的说，没有。
前些日子去西北一番游玩，张茉莉早把底子摸清楚了，小周腼腆，可没有跟家里人说贺丛霜的事儿，否则以某位大嘴巴的脾性，还能憋着不说？
如此也就再次验证了周一生的本事。
“其实，老爷子跟你开玩笑呢，他确有肺疾。”陆香道。
“我知道。”周一生这句话就是两层意思了，他当然知道是刁难，也知道老爷子有肺疾，常情如此，当然也不会多想。
“小周啊。”张茉莉又道，“回去了打算做什么？”
“进医院吧，我虽然是中医出身，这次非洲援助也是中医治疗组，但后续还是会钻研西医的。”
“家里人的意思？”
“都有，中医到底是古代医学，但也有神奇之处，如果能摆正位置，融会贯通也不是不可。”
一问一答，算是较为中肯了。
大有一种相亲时，对方家长对未来规划的期许。
……
另一边。
陆老爷子的早茶时光破灭，刚进门，后脚贺丛霜就追了进来。
“姥爷，你气什么呢？”
听到声儿，见到人，老人终于还是在心里有了些慰藉，外孙女没白疼啊。
“别人说我有病，我还不能生气了？”老人家也不能说事情，但年纪摆在这儿，说撒泼也好，说撒娇也罢，都有这个资格。
贺丛霜被姥爷逗笑了，拉着他去客厅沙发上落座：“那你肯定是有病的，周一生也不会乱说，而且我也听出来，早前是有医生为您诊断了对嘛？就是肺部有问题，你是故意考教周一生呢，没想到他能答上来。”
陆老脸色一僵，被外孙女一语中的，滋味可不好受。
可他也不能承认啊，干脆就不言语了，坐着生闷气。
心里呢。
也在琢磨着，到底是有人透底，还是那小子自己看出来的……
陆老是身在局中，又被女儿乱了阵脚，自然心不能平稳，但现在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对……当初与周家相遇，若非是茉莉从中拉线，谁也不知道谁是谁。
“你跟那小子在一块多久了？”小辈的事儿，老爷子肯定知道了，不认可归不认可，但事实总是事实。
贺丛霜少见的脸颊绯红，道：“三个多月吧。”
“你跟他说没说咱家的事儿？”
“咱家有什么事儿，是值得往外说的？！”
爷孙女俩对视，坦诚相待。
对小贺的话，陆老还是相信的，外孙女就这儿性格，穷养儿富养女，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对钱这东西真不当回事儿，陆家家业在小贺眼里，或许还不如他亲爷爷在米国开得出版社呢。
出版社到底是有文化底蕴的，而华人能在海外受到文化圈的认可，那着实不简单。
陆家是挖矿的，怎么说都不会好听。
留洋海外的华侨，骨子里到底还是流淌着古中华的血液，否则老贺也不会说出‘商贾最贱’的话来。
“嗯。”陆老沉吟，“那还真是被他看出来了，就医术而言，倒也不差，他也年轻，以后能靠这个混口饭吃。”
陆老似乎自说自话，又或许是对贺丛霜的解释，意思是：姥爷可没阻止你啊，就是不高兴罢了。
“姥爷，过两天我跟他回趟家，你说行不行？”
贺丛霜又是一句让陆老陷入沉默。
行不行？
我能说不行吗？
“女大不中留啊！春节回来过，别待太久了，女孩得有些矜持。”
“嗯。”
“行了，出去吧，我再看看那小子……”
老人就这点儿好，闹了脾气就跟孩子一样，谁也没法跟他说理，他也不用讲理，十分钟前可以撒泼打滚，十分钟后也可以坐立高堂，重新端起架子。
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一把年纪的人了，还不能随性所欲一点？
所以，等爷孙女俩回到凉亭，陆老又变成了威严的模样。
而小周，还得正襟危坐。
后续，就没什么波折了，陆老也不多问，喝了会茶，听着贺丛霜与周一生说起非洲的经历，全当故事听了。
等到上午九点，日头烈了些，老人就得回屋了。
“嗯，待几天再走吧，茉莉陪着他们去买点干货，港城这些东西还是挺不错的，老人……嗯，都挺爱喝。”
这话便算是确定了态度。
周一生松了口气，却也不敢道谢什么的，老爷子的性情着实古怪。
倒是张茉莉与陆香，心里跟明镜似的……
带去的干货，肯定是给周家的。
周家在港城那几天，对海鲜干货的煲的汤情有独钟，也算是陆老的一份心意，未来真得正式见面，表露了身份，又是一桩美谈。
等陆老回了屋。
张茉莉打了个电话，就让人把行李搬了进来……
佣人们一见，全部乐开了花，更是对周一生投来羡慕的目光
新姑爷，算是入了门槛了。
看似草率……
但咱东家能是草率的人？
背地里不知道有过多少考量与安排。
嗯。
就说张茉莉上次去西北，真就是去放飞自我，来一段中年恋情的吗？
那还真不好说。
……
对于入住陆家，周一生有些忐忑。
不过陆家很宽敞，后院有专门的独栋客房，倒也免去了碰面的尴尬。
而实则，后续行程也挺满，他们不需要在家待多久……
第一件事就是买海鲜干货，带些礼物回去。
第二件事，跟童涵约了见面，发消息后，她说跑港城来玩，三人能聚一聚。
最后……
也是张茉莉提醒的：“婕拉儿的手续还得办，国外的领养手续是国外的，看看你们是怎么考虑的，是入哪国籍？”
第305章 归家（上）
国外领养儿童肯定要随父母籍，倒不是说强制，而是要考虑升学、就业多方面因素。
如果婕拉儿今年十六岁，倒是不用考虑这么多了，即便是安卡宾籍，也可以去国外攻读学校，升入大学，但小学就不好办，得要父母就近看着，国内借读也可以，不少来华国捞金的歪果仁带着小孩，还不是一样上学？
就是后续得转回本国。
周一生瞥了一眼老贺，显然是听她的意思。
之前就说，婕拉儿留港，跟她在一起……
“入国内吧。”
张茉莉是无所谓的，又问：“跟谁的户籍走？”
老贺道：“跟我，就让婕拉儿在港城上学吧。”
可是，令二人没想到的是……
“不合适。”张茉莉答得干脆，“你工作特殊，不方便带小婕拉儿。”
贺丛霜一下子就皱起眉头，显然是不满意的。
可不等她多说，张茉莉就劝慰道：“你要说现在退休，我同意小婕拉儿留下，但如果继续工作，对你、对孩子都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我们可以帮你带着，但婕拉儿肯定不会乐意。”
“你自己带？就算咱们能挤出时间，我问问你，真能瞒得住狗仔？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什么皮都能给你扒开，你可以无所谓，婕拉儿怎么办？”
“而且，你问过婕拉儿吗？她愿意跟着谁在一起生活？”
贺丛霜语塞，就事论事来说，除非她现在退休，否则真就如张茉莉说的一样，不方便。
周一生有些头疼，他倒不是没有担当，只是婕拉儿去秦中，有色眼镜太多了，可在一想想老贺的工作，好像跟着自己最靠谱。
“那要不跟我吧。”
他话一出口，张茉莉就趁热打铁：“跟着小周最合适，其实我前段时间还去了一次那边，也没想象中的封闭，歪果仁还是挺多的，而且你俩见面也方便，谁也不会想到你天天往秦中跑。”
“另外，新一年的工作，我也给你计划好了，上次合作的导演，有一个新本子，探险题材，主要镜头都在西北拍摄，你要没别的兴趣，明年专心搞好这一个工作就好了，你们见面也方便。”
贺丛霜深吸一口气，还是跟现实低了头：“好。”
不是她舍不得工作，只是如果现在不工作，她也不知道能干什么。
直接进入家庭，相夫教子？
说句难听话，现在恋爱归恋爱，但谁也不会把这事儿太过于当真，真要结婚成家，还是得多番适应，看看到底合不合适。
生活中的琐碎摩擦是最多的，毕竟在非洲，两人一直没有敲定关系，即便到了现在，也是遮遮掩掩，羞羞答答。
“行，那就这么说好了，婕拉儿跟着小周，手续不难办，我现在托关系找大使馆着手办理，到时候你直接去户籍办登记就行了。”
大的手续，张茉莉包揽了，二人找出领养登记与护照交给她，后续等回了秦中再办手续。
……
当天晚上，童涵屁颠颠跑来了港城。
她是南方本地人，往返很方便，也因为援助组回国后放大假，她最近闲得没事儿干。
约了一家火锅，物流业发展，高级食材、锅底调料都是空运，味道非常正宗。
但要的是微辣，鸳鸯。
小婕拉儿是第一次吃到这种东西，吃得哧啦哧啦直吐舌头。
饭后，几人端着奶茶在维多利亚港瞎逛。
老贺剪了短发，披散下来，外加上现在‘发福’与之前的清瘦截然不同，夜晚昏黄灯光下，倒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你们要一起回秦中啊？什么时候走？”
“就后天吧。”
“对了，还得去见一下你老师，估计得挨骂。”
童涵知道之前的事儿，笑嘻嘻的幸灾乐祸：“你活该，得了我贺贺姐的青睐，你这辈子的运气也就倒头了，等着苦难折磨降临吧。”
“呵呵呵。”老贺听着发笑。
嗯，现在的童涵说话好听多了。
对嘛，就要搞清楚主次、位置，不要让人多余误会。
老贺其实挺有控制欲得。
在海岸线逛了一圈，本来说带着童涵回陆宅，但童涵自己不想打扰，坚持在酒店开了房，二人将她送了回去，约定明天一起去买礼品干货，这才回家。
翌日。
陪着陆老喝了早茶，周一生跟个背景板似的一言不发，主要是陆老也不搭理他。
就看着爷孙女俩笑嘻嘻……
等熬过了早上，二人出发。
张茉莉没来，因为要忙着跑手续，所以就将司机和车丢给了二人，正巧童涵也在，三个小辈带着婕拉儿瞎逛了一圈。
买干货是陆老的意思，这事儿得办，算是陆家的心意。
所以二人没少花钱，最后零零总总装了一大蛇皮袋，除了给周家的，还有赵叔他家，以及张大爷的，后天回南方市，得在张大爷家待一天，这是之前就约好的。
第三日。
三人准备离开了。
一直到临走时，陆老才跟周一生缓和了一下气氛：“回去代问好，但也别太正式了，就这儿吧，你俩和和气气的，要在一起就别吵闹，听见没有？”
“哎，我知道了，您保重身体。”
随着老爷子一声‘嗯’，二人带着小婕拉儿出发了。
在酒店接上童涵，由陆家司机送着他们过海，前往南方。
……
张中建很早就来了南边，原本是在岭南，后来儿子、儿媳在南方市定居，外加上医院系统在这边也开了分院，他有时坐镇，也就搬了过来。
搬过来已经有些年头了，赶在房价的谷底买了一个二百多平复式，估计这些年单升值净赚的钱，就顶上周一生现在自己的身家了。
所以，五百万美金，真不算多。
周一生熟门熟路给司机指了路，带着童涵一起登门。
提前得到消息的张中建就没出门。
按响门铃。
家里的卫生阿姨开门，一见周一生还认得出来，更别提童涵也经常上门，笑笑呵呵引了进来，最后才把目光落在贺丛霜身上，陡然震惊
“您，您是贺小姐吧？”
“哎呀，大明星咋来了！”
“张教授，张教授，你快出来啊。”
噗~！
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四五十岁的大妈，也都认得老贺。
等张中建出来，才化解了尴尬：“哦，这是我朋友的孩子，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呵呵，你去忙吧。”
张大爷也知道保密，至少不会再外人面前提及，人贺丛霜是我孙媳妇。
“小贺，坐。”
“你俩我就不招呼了，等着吃饭，专门让小王买得活鸡杀了，中午吃清煮火锅，南方叫打边炉，不上火也好吃，说说吧，多待一个月都干了些啥……”
第306章 归家（下）
孩子都回来了，张中建也犯不着摆臭脸。
更主要的是……
现在的情况，皆大欢喜，孩子真把贺丛霜领回家了。
与女方家态度截然相反，周家与老张无一不是由衷开心的，周一生也二十四了，吃着二十五岁的饭，现在晚婚晚育虽然是主流，但也只是针对大城市而言。
秦中那样闭塞的地方，多少人毕业就结婚，只要家里条件不差，早早就成了家，才考虑立业。
在张中建的书房，开着空调，关了门，家里人叙话，也免了阿姨旁听。
二人简单说了说情况，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周一生更是没有掩藏，提及临走前的两例手术，只是引得张中建唏嘘感慨。
聊完了二人在非洲的一个月。
张中建问道：“接下来呢？什么打算？原本你就一个人，现在可不一样了，你俩是怎么考虑的？”
听起来好像过于郑重其事。
但对小情侣而言，也的确是必须考虑的问题。
两地分居啊。
“小贺是到处跑吧？但家里是港城的？”
贺丛霜道：“嗯，但是回家的少。”
“总要回的嘛。”张中建道，“我呢，这边能给一生找个南方三甲医院实习，你俩也就近了，一生……你觉得呢？”
不等周一生回答，童涵却是拍手叫好：“这是好事儿啊，以后就离的近了呢。”
可周一生却苦笑：“没想好，而且，我出发前跟之前的领导也说了，人家答应还让我回去呢，我总得回去问问，要选也优先选那边。”
“这可不是儿戏。”张中建沉吟，“选一个医院在你确定科室前，都是要一直干下去的，你要是回去后在想过来，就又要重头做起，纯粹浪费时间。”
老贺则道：“张爷爷，您也别太着急，我觉得他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我新一年的工作计划都在西北进行。”
“哦？”张中建沉默了。
如果贺丛霜未来一整年都在西北，好像真没必要过来。
职业规划只是考虑的一个方面而已，前提肯定是要紧着小两口。
然后。
童涵又叛变了：“呀，要拍新电影了吗？什么题材，什么类型？我能去探班吗？”
贺丛霜道：“探险题材，剧本我还没看，但探班肯定没问题，你要有时间，给你安排个角色演演也可以，你的形象很不错啊。”
“真的吗？”
“假的！”张中建对周一生、贺丛霜都能客气，但对童涵可不行。“给你放一个月假，你还真当你自己是没事儿人了？援助报告和论文写好了没有？演戏，你也不看看你是哪块料？”
“555555……”童涵暴风哭泣，直接蔫了。
“那就按你们的安排吧，先在秦中也可以，考了执照在变动，也可以吧。”说是这么说，但能看出来张中建神情中显露着几分失望。
就地区而言，秦中自然比不得沿海与首都大城市。
或许秦中也有一两家在专科领域执牛耳者，但周一生想在那里混出头，就太难了，越是出名的医院，越难出头，那里面可不光考验技术，派系争端的事儿，就能让一个小医生头破血流。
正因此，张大爷想把人叫来，他罩着，能少走不少弯路。
可结果肯定不如他所想，今天是一无所获了。
只能看以后怎么办！
午饭后，原定是在张家待一天的，可后来想想也没有久留的必要，周一生就道：“张爷爷，不然我们晚上就走，我看了一下还有票。”
“晚上走？也行！我这儿也没什么事儿，你还是赶紧回去安抚一下你爷爷、你爸吧。”
买了票，老贺就打电话安排车。
陆家的司机还没走，等会可以送他们去机场。
在张家闲坐到了六点，二人出发。
忽然决定提前回家，肯定要跟老爹、爷爷知会一声，带着老贺呢，可就不是玩惊喜的时候，该郑重地得郑重，而且现在还多了个小家伙。
关于婕拉儿的事儿，周一生并未告知家里。
要是提前说了，肯定得爆炸……
老贺、婕拉儿两件事加一块，反倒是能中和一下。
贺丛霜成了儿媳妇肯定也是震惊，但更多的肯定是喜悦。
一直到现在，周家父子还一直幻想着做文艺工作的孙媳妇，要么是文学方面，要么是美术方面，全然没往大荧幕上去想，就算是玩音乐的……嗯，乐器演奏家？
也不知道今晚得闹出多大的事故风波。
上车后，二人都挺忐忑。
别看老贺表面稳，不时摆弄一下手机，还是暴露了情绪。
“你害怕？”
“嗯。”
“我也怕……”
老贺佛了：“出息！”
“关键我啥事儿都瞒着呢，就说带你回去，也没说你是谁，更别提还有小婕拉儿……不过我爷爷、我爸都比较开明，应该没啥事儿，就是冲击力比较大。”
“嗯。”
“你没啥想说的？”
“说什么？丑媳妇都总得见公公，更何况……我丑吗？”
周一生：“……”
这话没法接啊。
不知不觉，车子到了机场。
没在航站楼停，直接去了特殊通道，老贺这边肯定有关系，指不定是什么航空公司的vvip待遇，在见识过陆家的家底，周一生已然见怪不怪了。
果不其然。
到了一个直升电梯门前，就有穿着整齐的中年女接待等候。
亲自为二人打开车门。
“贺小姐，好久不见了。”
“嗯，你好。”
周一生看了一眼人家胸牌，好家伙，x航副总。
对方也是个人精，对于周一生与小婕拉儿，没有多问半句话，只是帮忙扶了一个行李箱，带着三人上了电梯，直达独立休息间，外人根本进不来。
等入座，对方离去后，老贺才解释道：“这家航空公司，我外公家也有投资，算是自己人，以后你要做飞机，可以告诉我。”
“那我可捡了大便宜啊。”
“呵呵，本来……就便宜了你。”
二人的对话总是这样冷不丁的不着调。
可偏偏，谁也没觉得不合适、不舒服，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吧。
等待一个多小时，三人肯定有先上飞机的特权。
大飞机。
头等舱在舱门前列，后面的乘客也没机会见到二人。
但同为头等舱的乘客就惊喜了……
起飞前，还是热闹了一阵，签名、合影。
全程，周一生没往过去凑，俩人就当不认识一样，直到起飞后才相互递了个眼神，下飞机还得分头行动。
别说跟明星谈恋爱了，就说谈恋爱也是头一遭。
这种感觉真不算太好，藏着掖着……
但也没辙，谁让老贺是大明星呢？
婕拉儿也委屈巴巴：“丽贝卡为什么不跟我们在一起啊？”
“因为那些人都喜欢她，但被人喜欢也是一种烦恼啊，就像小婕拉儿也不喜欢别人一直揉你的脑袋，会很不舒服，对嘛？”
小婕拉儿似懂非懂，然后渐渐熟睡过去。
两个小时后……
飞机落地。
第307章 不算愉快
“我说让你别换，别换，别换……你换那玩意儿干嘛啊？”
“现在晚了，人姑娘第一次来，你让人怎么想咱家？”
“礼数你懂不懂？白活四十多岁，丢不丢人？”
奔驰车。
车厢内全然是周寿明的怒骂声。
老爷子如今是动了真火，现在距离机场还有二十公里，可时间已然到了飞机落地的时间。
迟到的缘由就是周从术要换行头，非说要正式一些。
可正式到最后，就变成了迟到。
真把老爷子气住了。
周从术在开车，也不敢叨叨啊。
心里火急火燎，却更不敢猛踩油门了，车内原本开着暖气，现在直接被他关掉了，着急的出了一身大汗，西服套装下的衬衣领子都湿透了。
术哥就在想：“真倒霉啊，什么事儿都赶一块儿了，要不换衣服就好了，现在不仅迟到，这套高级西服也跟着遭殃，定制款来得……亲亲茉莉宝贝儿专门从港城快递来的，说好不能见水，也不知道能不能见汗，直接完蛋。”
嗯。
就这种想法，很周从术了。
车子疾驰，老爷子絮叨不停，也幸好是电话响起，才收敛了声音。
“喂，一生啊，落地了是不？你等等啊，带着那姑娘尽量慢点出来，你爸换衣服换半天，愣是搞迟到了……不着急？你们还要等行李，折腾一会儿？”
“行行行，反正你千万拖住，别让人家姑娘以为咱家不懂礼数，你张爷爷不是说人家是大户人家嘛，回去了肯定得埋怨，哎呀，这次真是咱家把事儿做差了。”
絮絮叨叨，电话挂了。
机场。
周一生也觉得好笑。
听得出来，爷爷也是着急上火了，自然是对这件事非常重视。
迟到，迟到也好。
因为，他们不迟到，也只能干等老贺。
下飞机，老贺又被缠住了，周一生与婕拉儿还不能过去帮忙……经济舱完了五分钟出来，也还是赶上了他们，然后见到贺丛霜，一帮子蜂拥而至，索性是起飞前有安排，x航提前安排了安保，不然肯定完蛋。
不过就算如此，老贺想突围出来，也得费些时间。
所以，周一生就可以不紧不慢了，心里边倒也没有什么幽怨……
反而。
有些心疼了。
看似光鲜亮丽的职业，真没那么漂亮，很多时候都会显得狼狈不堪，麻烦重重。
现在就更能理解老贺在非洲时的态度。
她真得需要缓解压力，否则人会被逼疯的。
……
出闸。
周一生把小婕拉儿包裹的严严实实。
一月的秦中，寒冬腊月。
小丫头都惊呆了，忘却了丽贝卡的狼狈，只是被这种极致的低温所吸引。
从出生就在热带生活，哪里见识过这样的气候。
而跟老贺学习这么久，也明白一些事物。
“周，会有雪吗？是白色的吗？”
周一生想了想：“这两天可能看不见，但等过几天，你肯定有机会看见……对了，以后不能叫周，因为我的父亲是周，爷爷也是周，你叫我爸爸好吗？”
小丫头轻快的点头，私底下这事儿对她并没有负担，只是老贺早前的教育偏西方，就没有强硬改变她。
“好，papa，嘻嘻嘻……”
也不知道老爹和爷爷见到婕拉儿是什么反应，贺丛霜其实并不需要操心，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晃晃悠悠，故意磨蹭拿行李，周一生把老贺的箱子也提上了，找到推车，放着箱子，箱子上坐着小婕拉儿，向着停车场而去。
老贺就轻装出行吧，等会也好跑路。
从飞机下来，拿行李，时间其实也消耗了挺多。
到了停车场，也没等多久，周一生就见到自家的号牌的奔驰车开了过来，连忙招手，心脏狂跳……
车子急刹停稳，显得有些急躁。
能看到副驾的爷爷转脸就瞪了老爹一眼，职责他不够稳重。
车子停得让出了位置，所以两人一齐下了车。
“爷爷。”周一生喊道。
“呵呵，好好……”周寿明满脸笑容，打量着孙子的变化，还是颇为满意的，半年不见，人更结实了，在非洲吃苦磨练真不是吹的。
等看一眼周一生，他就开始寻找姑娘。
然而，哪里有第三个人在……
周从术这时也下车绕到了面前，第一眼就落在了婕拉儿身上，整个人直接就震惊在了寒风中，然后抬起手指着
“这，这，这是咋，咋回事啊？！”
“儿啊，我的亲儿，你别吓我……”
“你难道真找了个非洲姑娘……”
“可，可就算要找，你也不能找一个有孩子的吧？”
话落。
周寿明脸色也陡然煞白，身子仿佛都晃了晃……
周一生无辜啊，也不敢耽搁，连忙道：“啊呀，爸，你能别胡说八道不？”
“婕拉儿，我在电话里跟你们提过的小女孩，你们忘了？”
“我和老贺不忍心她一个人留在安卡宾，就把她领养了，现在我是她爸。”
“老贺是国人，咱们自己人。”
周一生放大了声音，刻意吼了出来，为得就是一次表达清楚，别再给我们术哥胡咧咧的机会了。
听到这话。
周寿明脸色总算松了一下：“领养啊，领养就好……不过，你也没跟我们商量一下。”
“爷爷，这事儿我真认错，自作主张了，但那时候情况突然，也来不及，只能先斩后奏，而且老贺和我意思一样，我们都想好了，深思熟虑后才去做得。”
一听人姑娘也有参与，周寿明还真不好说什么了。
但乱来……肯定是乱来的。
可现在的场合，不方便多说。
婕拉儿，头一次受到了冷遇，周一生也很无奈。
“那，那人姑娘呢？怎么不见人？”周从术回过神来问道。
周一生道：“有事儿，机场有些手续要办，咱们先上车，估计等会就来。”
“那，那行吧，先上车。”
上了车。
一次不算愉快的重逢，就算结束了。
小婕拉儿很敏感，感觉到两个爷爷、太爷爷对她并不是很感冒，有些恐惧，也有些委屈。
周一生只得小声道：“开心点儿，婕拉儿，他们还不认识你，而且，我犯错了，他们正在不高兴，婕拉儿犯错了，我和丽贝卡也会不高兴，你能理解吗？”
多亏了老贺，给婕拉儿恶补英语，这样才能交流。
婕拉儿听后，即便依旧害怕，但也算情绪稳定了下来，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婕拉儿会表现好的，让papa的父亲，爷爷喜欢我。”
要不，怎么说婕拉儿惹人心疼呢。
她其实很有心机，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别人喜欢，但这里的心机并不是贬义，她的生长环境促成了她自我保护的习惯，只是令人更为怜惜。
第308章 喜当爷
上车后，车内便是一阵寂静沉默。
本是欢喜情形，却因为出发迟到而引发了情绪点，再加上小婕拉儿的出现，令两位长辈措手不及，就不提正主儿还没见到，仿佛所有的坏事都赶在了一起。
周一生也无计可施，就小婕拉儿的问题，需要给爷爷、老爹时间去接受。
而此时的沉默。
他们也的确在思考这个问题……
胡闹归胡闹，可孩子都带回来了，好像也没有推出门的道理。
不过应有的愤懑，总不会一时平息。
恨屋及乌……
周一生不懂事儿，人姑娘在这件事的态度也挺耐人寻味，周寿明与周从术不得不开始思量，这女孩到底靠不靠谱，是不是不够稳重。
真把这件事摊开来看……
二人如果结婚多年，这时候领养一个孩子，他们都没有二话。
可还没结婚呢，就是恋爱而已，领养孩子又不是领养宠物，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二人要能一直好着也就算了。
但凡中途出点岔子，孩子是无辜的，而今后抚养孩子的另一个人，也势必要遭受旁人的非议。
嗯。
周从术与周寿明的思维到底是守旧的，张中建就没想太多，反而想两个孩子有这样的爱心、魄力，实属难得，当然这其中难免有老贺光环的附加值在。
明星要领养孩子，本就不突兀，圈内似乎有类似案例，反而是一篇佳话。
因为静默无言，等待的时间过得尤为的慢。
周一生也有些急了，干脆拿出手机，给老贺发短信，询问情况。
可不等他编辑好消息，贺丛霜却是率先发了个消息过来：“被堵住了，有点麻烦，现在航站楼外水泄不通，我一时半会走不了，机场正在想办法……”
“要不，你帮我先给叔叔、爷爷道个歉，你们先回去，等会机场的人送我过去。”
周一生第一反应是无语。
可真心生不起气来，老贺方才下飞机被堵成什么样，他是看得清楚。
心里也只有无力，觉得帮不到她。
“那行，你注意安全，我到了给你发定位。”
“好，别生气，以后这种情况可能会很普遍，我们都要适应，好吗？”
又是一条短信发来。
周一生嘴角翘了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老贺把姿态放低，更有一种撒娇的感觉。
就这，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呢？
“爷爷，爸。”收起了手机，周一生开口。“那边还得一会儿，她说让咱们先回家，等会她打车过来。”
“啊？！”二人都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不等爷爷开口，周从术就道：“不是，来都来了，那就等一会儿吧，什么手续啊，办这么久？”
“哎呀，是真有事儿。”老贺没出现，周一生不好直接说，免得又是一阵解释不清。“不是说了，等会就来嘛？”
“她让我给你们道歉呢。”
说实话。
如此情形，真心让人愉快不起来……
若非二人养气功夫都不错，真心能翻脸了。
“行，先回家，你让那姑娘找正规车，别坐那些黑车，不安全。”爷爷还为老贺考虑一句，有些令人意外，其实有在预料之中，这才是爷爷啊。
“哎，这事儿闹得，太仓促，太草率了，算了，算了，一生啊，你这趟出去，可闹出不少事儿，人姑娘在我就不说你了，等人走了，咱们家得好好开一次会，说道说道了。”
爷爷少有的没有反驳老爹，显然是默认了。
周一生哭笑不得……
成长中，与家人的分歧，终于还是出现了。
却也无可奈何。
“行，我肯定好好反思自己。”周一生看一眼婕拉儿，又长出一口气道：“但对婕拉儿，爷爷，爸，你们能稍微柔软一些吗？她父亲就死在她面前，她亲生母亲在她病危的时候，一次也没来过……”
“我知道我这事儿办差了，但是我真忍不下心。”
周一生也只能打感情牌了。
而早前的铺垫，也的确发挥了作用，加上现在这番话……
周寿明吐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吧，咱家也不缺一张嘴，她叫婕拉儿？没有中文名？”
“没取呢，到时候还得登记户口。”
周从术道：“登记户口？那还真成咱家人了？不是那姑娘家？”
“说什么呢？”周寿明怼了一句，到底还是觉得孩子是无辜的，事办得再差，已成定局，多说无益。
“哎呀，我没别的意思，就说……你们当初领养，也没考虑过以后？”
周一生无奈：“现在先不说，您好好开车行不？回家了，等老贺到了，咱们一起讨论，成不成？”
“哦。”老爹也怂了。
二人也能听出来，周一生是来气儿了。
哎，这事儿闹得。
一路回家。
一个小时整到了周家诊所大门。
卷闸门留着小门，车子停在门口，几人拿着行李下车。
然后，周一生接过爷爷的钥匙正开门呢，就听到身后传来老爹的笑声
“嘿，嘿嘿嘿……”
“我还当网上段子是假的呢。”
“这非洲人在晚上，真看不见啊，就一点儿白牙花儿。”
“啧，你少说两句，以后是你孙女儿了，哎呀，我真服了你这人，四十岁了，四十岁了，懂点事儿，有点长辈的样行不行。”爷爷在埋怨。
可事实上……
也隐隐听出了笑。
周一生真心是哭笑不得了，虽然话不好听，但也真是有趣，二人没坏心，他们算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非洲人。
开了门，进屋。
亮灯后，爷爷就着紧起了婕拉儿：“丫头，冷不冷？”
婕拉儿摇头：“不，ok，谢谢。”
周寿明一惊：“还会说中文呢？”
周从术又来兴趣了：“哎，这新奇啊，屁大点儿，会说中文？来，会叫爷爷不？爷爷，我是你爷爷，叫爷爷……”
婕拉儿懂事儿着呢，明白是要她鹦鹉学舌，跟着就道：“爷，爷……”
“哈哈哈，可以，可以，聪明啊这丫头，来，爷爷抱抱，哎呀，我就当爷爷了？！”
糟糕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周一生的行李还没来得及拿上楼，爷爷和老爹就凑着婕拉儿玩了起来……
家有一小，如有一宝，说的没错啊。
于是乎。
小周童鞋就只能自顾自的搬行李上楼。
等他搬完，立马给老贺发了个微信，顺带发去了定位。
约莫等了五六分钟。
她回复过来了：“嗯，来了，刚上高速……住你家？”
“额，要不你去酒店也行！”
“算了，就住你家吧，免得你爸、你爷爷觉得我装洋相，给我多准备床被子，我怕冷……”
“好。”
看着短信，周一生又微笑了起来……
真有点儿，小两口过日子的样子了呢。
第309章 老贺到了
从机场到周家诊所，约莫一个小时就足够了。
如果开快车，四十分钟也差不多。
周一生在楼上收拾好了东西，就开始收拾房间，自己的房间爷爷布置的妥当。
可客房还得饬饬……
即便微信里，隐约有那么些暧昧，周一生也不敢自作主张把老贺的被子丢在自己的床上，女孩初次登门，不方便是其一，别忘了还有婕拉儿呢。
一通收拾，时间就差不多了。
下了楼，爷爷跟老爹陪婕拉儿玩得开心。
丫头虽然黑了点儿，但也着实可爱，过了哭闹的两三岁，四五岁的孩子正是最可爱的时候，老爹就还在酸呢，说：“这么看，咱们还算捡了个便宜，孩子最难带的时候度过去了，现在纯玩啊。”
感慨声中，能听出几分幽怨与自我安慰的意思。
孩子都进了家门，也推不出去，既来之则安之，就这么过吧。
“人姑娘来了没？”爷爷问。
周一生道：“应该快了，出发快四十分钟了。”
爷爷点了点头：“你们都还没吃饭吧？家里也没什么菜，你们匆忙回来，我们也没准备，现在时间也晚了，出去吃也不方便，要不我给你们上楼下点面？还是出去吃点烧烤？”
“就吃面吧，老贺不挑。”
周从术插话道：“老贺老贺，那姑娘多大啊？你小子谈个恋爱，怎么跟处哥们一样？”
周寿明也疑惑道：“比你岁数大？”
“大四岁吧。”
“四岁……”父子俩相视一眼，倒也没觉得不合适，就是别扭，可事已至此，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
爷爷正要起身，又被老爹拦住了：“我去煮面吧，顺便把这身衣服换了，接机没见到人，在家穿就不合适了。”
说罢。
周从术就上了楼。
爷爷拍了拍沙发，让周一生坐过来……
也不问那姑娘情况了，谈起在非洲的事情。
周一生这时候就没什么隐瞒了，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在原始丛林做手术的事情道出，周寿明全程没有插嘴，神色变化也确实震惊，但过去的事情，也不会责备了。
等他说完，周寿明才问道：“那你现在手术过程都熟悉得差不多了？”
“嗯，之前唐毅教授出事，我也参与了手术。”
“好啊，有出息！”
倒不是宠溺，短短半年时间，能上台手术当一助，这在国内万万不敢想，在丛林里的野路子不谈，能被国立医院的普外主任认可，这就是成绩。
“不过，也得戒骄戒躁。”爷爷也少不得敲打，“回来了，就得收收心，去了单位，该实习实习，不要乱逞能……我记得你走时，单位领导还给你留着位置？”
“嗯，应该吧，就是不知道时间过去这么久，还行不行了。”
周寿明想了想，道：“不管行不行，先问问，小苏不是在中心院上班嘛？他现在肯定跟领导熟了，让他探探口风，你再自己去问问……”
“实在不行，就另想办法，你张大爷肯定有门路。”
周一生道：“其实来时，我们跟张大爷吃了顿饭，张大爷的意思，也是想我留在南方，他帮我找单位，不过我跟这边领导有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老贺未来一年的工作安排，都在西北，我继续在秦中，能方便见面。”
“西北？”爷爷忍不住脑补起来，张中建早前就说，是文艺工作者，周寿明便问道：“去西北采风？她是画家吧？”
文艺工作在西北进行，那有什么可干的？
黄沙、戈壁、莫高窟，再往西进就是边疆，除了景致之美，再无可提及之处。
周一生笑了笑，卖了关子：“等她来了您就知道了……”
然而。
这话还未说完。
门外就传来一阵车辆引擎的声音。
二人本就在等，格外注意，听那动静滞留了好半天，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爷孙俩一齐就站了起来。
“估计是来了……”
“我去接她，您别出去了。”
“一起，一起，人姑娘头一次来，不碍事。”
爷爷也焦急啊，想看看来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哄骗得自家孙子都把小黑孩儿领养回来了。
出了门。
门外路灯昏黄。
路边马路牙停着辆机场中巴，一个高挑的身影正在道别，与对方一起确认是不是这地方。
周一生一见那背影就知道是老贺没错了，连忙开声喊道：“老贺。”
贺丛霜回眸，笑了一下，才对车上人道：“对了，没错，大晚上的给你们添麻烦了，辛苦。”
“呵呵，没事儿，祝您在秦中玩得愉快。”
机场的人其实也好奇，大明星跑这儿来干嘛？
黑灯瞎火，他们也看不到远处来人，更不好意思多留，只能关门走人。
等那车子走了。
老贺才快步走来，不着痕迹捋了捋发梢，还是能看出一些紧张的，然后走到了二人面前，看了周一生一眼，才将目光落在周寿明身上：“您就是周爷爷吧？爷爷好，我是贺丛霜。”
老贺一开口，不见往日的淡然冷清。
寒冬腊月，偏偏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温暖。
嘿。
真奇了。
这是拿出台词功底来见人了吧。
而周寿明一见老贺，也怔了怔，眼中尽是疑惑，觉得面前人眼熟，飞快在脑子里过滤着信息，过了约莫六七秒才猛地转醒，忍不住抬起手
“你，你是……”
“你是哪个歌手吧？唱歌的？”
老贺点了点头，也没着急解释自己的职业进程，只是道：“是我。”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爷爷直接懵逼了，连忙看着大孙子。
周一生笑得有些得意，他也是有虚荣心的，找个大明星领回家，那感受根本难以用言语表述。
“说来话长了，爷爷，咱们还是进去吧，你看小婕拉儿都跑出来了。”
“哎，对对对，先进屋，先进屋……”
看得出来，周寿明的大脑完全宕机了。
见到明星，与见到明星儿媳妇，完全是两种概念。
老爷子又不追星，但问题是……
明星成了孙媳妇。
这……
这能合适吗？
很显然，与张中建当初第一反应一样，都是能不能合适。
不论职业高低贵贱，演艺圈真得距离普通老百姓太远，新闻上明星不都加入豪门了么，咱家什么家庭啊，能攀上这样的凤凰枝儿？！
三人进屋。
灯光照亮，周寿明这才仔细打量起了贺丛霜。
姑娘真得很高啊，就比自家孙儿低了半个头，身材就不说了，明星能差得了？
唇边始终带着笑，是真诚的，因为能看出几分羞涩。
也在这时。
楼上传来声响脚步，伴着周从术的吆喝声：“是不是人姑娘来了？哎呀，正好正好，来得正好，面刚出锅，热乎儿的，尝尝叔叔的手艺……”
端着一托盘，老爹下来了，脚先出镜，接着才是下半身，腰部，上身。
眼看着快到楼下，他也有些等不及了，干脆弯着腰身，探头下看
就是这一看。
他顿住了。
双目圆瞪，不可置信。
“贺，贺，贺，贺……”
“贺丛霜？！！！”
哐啷。
一托盘，三碗面，砸了狼藉的一地。
晚饭，没得吃咯~！
第310章 顺理成章
周寿明往常是不熬夜的。
但今天是特例，他跟着出来了。
三个小的，晚饭没了着落，总要吃些什么，现在再去重新做，谁也没有那个心气儿。
也没去西川火锅，因为客人太多，不方便。
诊所隔壁的巷子里就有一家小竹签烤肉，主要做外卖，倒也有周围住户过去填个肚子，黑灯瞎火开在人行道的树荫下，就一盏用来照明烤肉的灯，完全不用在意过路外卖人员的目光，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老贺一副新奇的模样，大排档她吃过，但真没尝试过这种连苍蝇馆都算不上的小店儿。
“呀，周老爷子也来了？快坐，快坐，板凳都干净着呢，吃点什么随便点，给你们打半价。”
街坊邻里就没人不认识周家的，见人来了就赶紧上去招呼。
要是平时，肯定还得跟老板坐下喝两杯。
今天，周从术赶忙将人拦住，就站在烤肉炉子旁边，闲聊几句，然后拿着烤好的肉串回来了，避免让儿媳妇抛头露面。
嗯。
定了。
反正周从术心里定了。
贺丛霜啊，还要什么自行车？
早前术哥还想，儿子是哪根筋搭的不对了，放着那么好的童涵不选，还推推搡搡一副我是正人君子的模样，简直不科学嘛。
现在看看……
呵呵。
咱儿子出息啊！
眼界高得不像话，一挑就是巨星媳妇。
“小贺，啊呀，不好听，小霜，嗯，这么称呼你可以吧？这些东西还吃得惯吧？别看店面小，老板从小我就认识，人老实，东西收拾的干净，早年还去过新东方学厨艺，起码吃不坏肚子。”
“等明天，咱们在正式出去吃点，你可别介意啊。”
贺丛霜婉约笑着，就是点头，一串一串撸着肉，用行动表明，她是喜欢的。
周从术看得那个满意啊。
而老爷子，自而别无它想，倒也不是说贺丛霜多么高攀不起，而是俩人职业差距那么大，那总到一起，那就是真心喜欢，有缘分。
所谓婚恋的道理，孩子们其实也懂，就算周一生不懂，人小贺肯定比孙子成熟，能选了孙子，跟着他回来，且坐在这样的小馆子撸着肉串，答案就明了了。
所以，由着他们自己过吧。
走一步看一步。
就客观来说，孙子能跟贺丛霜谈恋爱，那是他的福气。
“小贺。”周寿明抿了口白酒，道：“你家里那边对你的事儿有什么态度？”
不管不是放任，该谈的要谈。
贺丛霜笑了笑，淡淡道：“爷爷，其实我们回来前，一生就跟我回家了一趟呢。”
“呀，都去你家了？”周从术震惊，“这这这，没空手上门吧？我们也没什么准备，哎，对了，你家在哪儿？”
“其实就是见见面，没有那么正式，叔叔你不用着急……我家其实在米国，我爷爷在那边开着出版社，不过我父亲去世后，主要跟着我妈妈、外公生活，他们原来也在美国，不过最近才搬回了港城。”
去世？！
周一生都惊了一下……
原来，也没听老贺说起过啊？
他侧目看去，老贺淡淡一笑，没解释，只是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
好吧。
暂时不想，但从过往的蛛丝马迹来看，这事儿也不算老贺故意瞒着。
“哦，这样啊。”
周寿明与周从术对视一眼，心里是发虚的。
职业靓丽、高薪，模样、身段都不差，再说家庭背景，在米国开出版社，那可是文化人，自家与其对比起来，真是显得渺小了。
女强男弱，在传统观念里不是好事。
不过老贺可是人精，接着就补了一句：“不过我们家比较偏西式家庭，他们不怎么管我的，而且我独立也很多年了，我能为自己做主。”
嘶……
周从术听了，忍不住悄悄吸了口气。
瞧瞧人姑娘的态度。
这就是非咱儿子不嫁了！！
好啊，这事儿算稳了八成呢。
一顿宵夜，吃了也就四十分钟，小婕拉儿一犯困，大家就没了聊得兴趣，得紧着孩子一些。
最开始的确是震惊的，但平复的也很快，主要是老贺态度喜人，不浮夸，显得知性，第一次见面就是这么顺理成章的过去了……
就连周一生都觉得吃惊。
回家路上。
老爹抱着小婕拉儿，爷爷走在最前面领路，周一生就得空与贺丛霜并肩而行。
嗅着身旁的香风不断，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不知不觉，两人就牵住了手，周一生主动的。
老贺自然没躲，嘴角翘了一下。
“你真住我家啊？明天还得开门营业呢，万一被人拍到了怎么办？”
老贺似乎早就想好了，道：“住肯定要住，不过也肯定不能见人，你家开门前，咱们出去玩吧，带我到处转转，晚上关门了，咱们再回来。”
“不怕累吗？一玩一整天，纯玩还好，咱们跟躲猫猫似的，心里有事儿，玩得也不痛快。”
“不光是玩啊，还得办事。”老贺不以为意，她早就习惯了：“明天把婕拉儿的户籍办了，她四岁，确定了户籍，就可以上幼儿园了。”
絮絮叨叨，回了家。
一行人关门上了二楼，老贺与婕拉儿自然睡在客房里，这事儿谁也没有意见。
家里是有地暖的，老贺觉得新奇，还到处找壁炉呢，以为家里烧着壁炉，南方人大部分是没见过暖气、地暖的啊，更别提老贺一个华侨了。
等安顿好了小婕拉儿，爷爷与老爹又把二人叫了出来，在客厅里道：“我刚问了一下你爸，咱家在兴江新区有一套房子装修有一阵了，味道散得差不多了，意思呢……咱家诊所住的也不方便，你俩明天自己去选选家具，找搬家公司就搬进去吧。”
“那边都是一梯一户，**性高一些，直达车库，你们出门也都方便。”
买家具，搬新家？
听到这话，周一生都愣了愣，想说住酒店也行，可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下去，是被老爹的目光给顶回来的。
老爹意思就很明了了。
你住哪儿不是住？人贺丛霜能一样吗？
而且，机会得把握啊。
嗯，自己肯定无所谓，得替老贺考虑……
而爷爷也是一副期待的模样，等待着老贺的回答。
贺丛霜并没有让人失望，笑着点头：“嗯，那好，谢谢爷爷、叔叔了，我本来就想在这儿待到过年再回去呢。”
一句话，引得满屋喜气。
待的久？
待的久好啊！
第311章 周臻西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饭，老贺回房间化妆。
老爹拉着周一生走到一旁，塞过来一张卡：“呐，卡里有一百万，咱家一半的现金家底可是给你了，家具选好的买，那房子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婚房，只是一直没告诉你……”
“原本呢，我都打算找中介挂出去，等着升价往出卖了，到时候给你和童涵在南方凑一个大房子的首付，不过现在情况不是不一样了嘛。”
“小霜要在西北工作一年，那咱家就得给你俩腾个窝出来，哪怕住一年也是住，到时候卖也行，看你俩愿意去哪儿，或者不卖……就给你俩留着，过年回家也方便。”
“到时候真要考虑去大城市买房，嗯，我昨晚算了一宿，不算这一套，总共十四套房产，在等两年升升价钱，说不定全部一卖，一把全款付清，还有余钱给你俩一人搞辆好车呢。”
听得市侩，且有些不靠谱。
但周一生还真是心里一暖，有点鼻头泛酸。
周家算是有钱的，但比起老贺就没得比了，谈及结婚，周家肯定要砸锅卖铁，总不能让档次低了的。
钥匙和卡装兜里，周一生还是宽慰一句：“爸，事儿还早呢，你别想那么多行不？你觉得就我这样，工作还没着落呢，能结婚吗？”
“你懂个屁，万事长远考虑，你爷爷昨晚也悄悄跟我说了，能看出来，人孩子是真相中你了，不然能跟你回家？她是谁？贺丛霜啊！放在古时候，那是皇帝都眼热攀不上的主儿！”
“你爷爷还说，除了咱家诊所这块祖产不动，其他的随便折腾。”
“行了，挑选家具上点心，就挑贵得买，一百万花光也不怕啥，主要得让小霜满意知道不？”
真要聊，这个话题能聊一天。
恰巧老贺化妆出来了，周一生也就没在多说：“行，我知道了。”
老贺在非洲是不化妆的，素面朝天，因为没人认识。
回了国内就不同了……
化妆也不是为了美，而是为了遮掩面相。
真别说，一进一出的功夫，整个人五官轮廓就跟换了种气质，隐约看还是贺丛霜，但又不太像，冬天又穿的多，带个围巾帽子，保准别人认不出来。
“爷爷，叔叔，那我们走了。”
“嗯，路上小心，开车慢点啊。”
一家三口，出了门。
早上七点，第一站干脆定在了户籍室，早前张茉莉以雷霆速度搞定了大方面的手续，将资料全部给了周一生，现在只需要过去登记一下就搞定了。
开车到半路，才想起还没给婕拉儿起个名字……
“叫什么呀？你有啥想法不？”
贺丛霜想了想，摇头：“要不给你爷爷打个电话？”
“我看行！”
事情仓促，也没做准备，到了地方就赶紧给周寿明打了个电话，商定婕拉儿的名字。
起名无非男楚辞、女诗经。
不过爷爷想了想，又觉得太俗，干脆道：“丫头是西边来的，臻西吧，自西而来，向往美好，也算同了谐音‘珍惜’，算是对你俩的祝福。”
手机开着外音，爷爷也不知道，这话出口让周一生闹了个大红脸，但老贺却见怪不怪，抿嘴笑着就答道：“行，周臻西，挺好听的，谢谢爷爷。”
“啊，嗯，没啥，呵呵……”周寿明也尴尬啊，所以匆匆挂了电话。
婕拉儿的户籍肯定要入周家。
所以就在街道派出所的户籍室办理。
领养外国孩子的案例，别说街道了，就是整个秦中也是少见的，等资料拿出来，户籍警也是懵逼，赶忙叫来了领导。
可领导也不会办理，又打电话给上级，结果最后给了地址
“你们去市户籍科吧，咱这边办不了。”
得嘞。
也不埋怨啥了，好歹这边预约好了，给了地址、电话，说过去后直接找一位处长。
出门上车，去往市户籍科，打听着来到那位处长的办公室，拿出资料后总算顺畅了……
人还笑道：“这种事情，咱们秦中还是少啊，你们可真有爱心。”
“父亲登记是你对吧？周一生，母亲呢？要不要登记？”
周一生想说，我还没结婚呢。
而且，入户不牵扯老贺的事儿，而老贺的身份也不方便。
可谁知……
老贺还是开了口：“登记，我带了国外的结婚证，登上吧。”
那处长接过一干证件一看，直接惊了。
结婚证倒还好说，安卡宾得证件上没照片，可身份证上明明白白是贺丛霜的照片与姓名，然后他抬头，老贺也干脆摘了口罩：“麻烦您保密咯，不然我可能会起诉贵单位的。”
“这，这……太荣幸了！肯定会保密，您放心，贺小姐……”
见到贺丛霜，反应不可能小了。
签名，合影，然后……
处长更多的目光落在了周一生身上，又是羡慕，又是感慨，最后还有一种与有荣焉得莫名？？
等手续办好，处长亲自送人出去，还多次保证：“您二位的事儿，我肯定不乱说，以公职担保，而且咱都是老秦人嘛。”
处长拍了拍周一生的肩膀，一副‘兄弟牛皮’的表情。
好吧，总算明白那‘与有荣焉’是怎么回事了。
周一生苦笑，道别后，与老贺上车，才道：“你是不是太乱来了，会不会不靠谱啊？万一被曝光出去的话……”
没等他说完，老贺就道：“这种事情无法避免，你别被上次张茉莉说的话影响了，该曝光总要曝光，不可能藏一辈子，咱们尽可能的注意就是了。”
“如果哪天真的藏不下去了……”
“你知道怎么办吧？”
“怎么办？”周一生不解。
老贺起手，晃了晃空无一物的左手：“自己领悟吧。”
然后，就没了后话。
第二站。
新房，而过去的一路上，周一生都在领悟，也没领悟出个什么东西来。
新房在兴江，算是秦中的富人区。
周一生原来也没关注过自家有几套房，等按照地址来到小区，也被吓了一跳……
之前他可看过报道，秦中地王。
当年唯一一套开盘价超两万的楼王，现在的均价已经逼近四万了。
就这套房子，周家肯定赚了不少。
价钱摆在这儿，户型、物业、楼宇质量自然没得说，进了小区跟进了公园似的，绿化不要太好。
来到单元，进门时正好也有两人。
两边人一齐进了电梯，一个按了三十六，一个按了三十八。
对方一对男女，年纪都不大，男人笑道：“哥们，你三十六楼的啊？我当年托关系也没抢上三十六，最后得了个三八，勉强‘算发’，房子装修好了？”
那人开口时，周一生还吓了一跳，生怕老贺被认出来，听到他的话后，才松了口气，点点头：“嗯，过来瞅瞅，等会准备买家具去。”
“嘿，巧了，我们也打算今个挑家具，准备订婚了，总得把新房准备出来……”
订婚？！
周一生一下子被这个词汇吸引，便六神无主起来，后面的话全然没听到。
等到电梯门打开，到了36楼，才恍惚过来，道别出门。
这时候看一眼老贺，心跳那是扑通通的。
所以，老贺刚才让自己领悟的是……
求婚？！
第312章 乔迁之喜
醒悟归醒悟，周一生肯定也不能立马就买戒指求婚，那都是后话了。
开门，进屋。
楼王果然是楼王，四室两厅，客厅巨大的落地窗直面都市景致，一览无余。
装修是简约风，看起来清新舒适，厨房设施都齐全，热水系统覆盖，空调是中央空调在装修时就搞定了，现在基本就是搬着家具，拎包入住。
两间主卧，一间儿童房，另一间是书房设计。
简单看了一圈，老贺拿出手机就开始写写画画，有了心中的念想，半个小时后就离开了房子，准备去就近的高档家具城置办家具。
购置家具全程，周一生都没有发表意见，他是真不懂……
而老贺挑选的又偏偏符合心意。
期间也有几家人挑选，少不得吵闹，意见不合。
对比起来，一家有一人做主就行了，和和睦睦。
一圈走下来，报单价四十五万，就这老贺也没选最贵，只是选最合适的，刷卡付账也没必要退让，就算老爹不给那笔钱，周一生也能负担的起，而且是轻轻松松。
预约明天一次将家具送到安装，时间就是下午了。
不过诊所还未关门，一家三口只得继续闲逛，最后选在一家日料店，准备解决晚饭。
三人才落座，周一生的电话响了。
本以为是老爹、爷爷打来的，说不准是提前关门，免得寒冬腊月两人在外面不知去处。
没想到电话一拿出来……
“童涵。”
周一生接听，童涵咋咋呼呼的声音就透着听筒传了出来，根本不用外音，老贺也听得一清二楚
“哇，你和我贺贺姐在一起不？快看微博热搜，贺贺姐上头条了。”
啊？！
周一生心里一紧，难道那位处长转头就把猛料抖出去了？！
老贺却是不紧不慢，拿出手机：“我瞅瞅。”
周一生凑过脑袋看着
微博热搜第一。
【贺丛霜到访秦中】
见到这则消息，周一生松了口气，昨晚上在机场闹出那么大的场面，不上热搜也不可能。
贺丛霜见怪不怪，退出微博，点开微信跟张茉莉发起微信，倒也没忘说一句：“小事儿，不用担心。”
童涵是热心肠，道：“你俩可得注意啊，谈恋爱归谈恋爱，周一生，你可别给我贺贺姐添麻烦。”
“哎呀，不会。”周一生哪敢啊。
老贺怕不怕他不知道，反正他也害怕呢，万一真曝光出去，他日子还过不过了，周家诊所估计都要被挤破头，说不定还会有脑残粉出来砸玻璃。
闲聊几句，挂了电话。
老贺也放下了手机，笑道：“行了，事情解决了。”
“啊？这么快？”
“你看微博嘛。”
等周一生打开微博，果不其然，贺丛霜工作室已经发文了：“下一年新电影预定，将在西北戈壁拍摄，敬请期待。”
然后，当然有张茉莉安排的水军带领节奏……
有大v声称今早在西北某地区机场，看到了老贺，还有合影呢。
嗯，p图。
但网友哪里能分辨那么真切，再说了，敢发出来的p图也是有特效公司帮忙处理细节的。
如此一番折腾，也算转移了注意力，今后老贺再来秦中，也不会显得突兀。
拍电影之余，来秦中放松放松，很正常的嘛。
西北地区总是比不上秦中的，明星也需要休息。
甚至于，就算拍到和周一生在一块儿，也可以说是看病疗养，若真是这样，老爹肯定能乐开花……那咱家生意岂不是爆炸啊。
小小的插曲，并未引起波澜。
饭后，老贺还打包了一些特色菜回去给周爷爷、周叔叔。
回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诊所早就关门了。
对于老贺的到来，就连柳姐也没告知，赵叔那头也没说，反正能保密暂时保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
到家，几人坐在客厅看电视闲聊
“哎，这两天搞定家具，你们先别着急住，我找家政去收拾收拾。”
“这不是山里下雪了吗？你俩去太白山里泡泡温泉，有独栋别墅的那种，也不怕被人发现，也可以去滑雪，都在一块。”
老爹忙着给小两口安排娱乐路线呢。
老贺倒是不那么爱玩，她哪儿没去过啊，却是道：“那一生这边不要紧吗？他不是还要去医院报道？”
爷爷道：“也不差这几天了……我得意思，这些天你们好好教教臻西的汉语，春节过后送她去幼儿园上学，上学的事儿可不能耽搁。”
“行，那就这么办。”
眼下，爷爷、老爹更愿意跟老贺商量。
反而周一生像是个透明人一样。
翌日。
家具城的人前来送家具，安装摆放又折腾了一整天，房子总算有了家的感觉。
新家具还得散味，也就遂了老爹的安排，两人打算明天带着婕拉儿去太白山里看雪、泡温泉，小丫头兴奋着呢。
……
在山里。
三人小住了五天，滑雪、温泉，别有一番滋味。
而‘热恋期’，即便两人都是清冷的性子，却也腻腻歪歪，进展神速。
最起码……
现在睡在一张床上，周一生也不用耍小手段了。
清晨，准备起床出发回家前。
周一生抱着老贺，虽然隔着睡意，却也无比满足，最后一道界限的问题，两人似乎出奇一致，想要保守到最后。
“你真待到过年？”
“你想赶我走？”
“哎呀，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我能舍得你吗？”
“嗯。”
“嗯什么？”
“我也舍不得！”
周一生乐开了花。
老贺继续道：“就年前走吧，多陪陪婕拉儿，过年我可能得回趟米国，看看我爷爷、奶奶，这次就不带你们去了，下次有机会的，等我回来……电影拍摄前期，我让人都在秦中做计划吧，但开拍后肯定就待不了了，大部分时间都要去西北。”
“嗯，我也得忙了……”进医院，上了班，周一生可就彻底没了自由。
他想说抽空过去探班，也说不出口。
“我多跑吧，不算远，飞机一个小时的功夫。”
周一生是真舍不得：“太辛苦了吧？”
老贺转过头，脑袋凑近了一些，刻意戏谑他：“那要不你辞职，我养你？”
“咳咳，算了吧。”
两人都有各自的追求，谁也不愿意放下心中的执念。
而就现实而言，也没必要放下……
人生除了爱恋，还有很多事物需要追寻，若连梦想与喜爱的事物都没有，人就如同一张白纸，也做不到互相吸引。
在山里五天，其实两人想的都很透彻，晚上泡着温泉，喝着红酒，也话里话外互相透露着自己的想法，又非常开心的觉得，二人的思虑是无比契合的。
回到秦中。
房子已经收拾好了，高档家具本就没有太多异味，又散了五天，达到了入住标准。
一家三口入住，爷爷与老爹可没有不舍，只有欣慰……
保不准。
说不定还能搞出个‘亲孙子’呢。
置办一些衣服，带着回到新家，这个家就算圆满了。
这天晚上，爷爷与老爹开车前来，给家里准备一桌火锅，算是暖房。
火锅食材、底料是打电话让赵叔准备的……
本以为是店员送来，谁想门铃响了后，赵叔拎着两个保温箱，颇显狼狈的出现
“哎呀，你小子还愣什么？快帮忙啊，可累死我了！”
周一生哭笑不得，觉得今晚又有的闹腾了。
然后，老贺一身居家服装，踩着拖鞋来到门口，微微躬身：“嗯，叔叔好。”
就这一句话。
悲剧再次发生……
哐啷~！
一个保温箱递出去，周一生没来得及接呢，赵叔就松了手，砸了地上
“贺，贺丛霜？！”
如此一幕，周一生也没脾气了，见怪不怪。
第313章 步入正轨
所幸是火锅食材都是打包装好的。
火锅底料是固态。
如此才没有发生第一天到来时的悲剧。
赵叔为什么会来？
因为他知道老周在楼王这儿买了房子，一听送货地址就觉得不对……嘿，搬新家了，也不知会一声，咋滴？兄弟不当了？！
于是乎，赵叔不告而来，想要来一场惊吓，没想到把他自己给吓着了。
“这，这，这怎么回事啊？”
反应与周从术当初如出一辙，但早已习惯了‘儿媳妇’的存在，术哥自然一副云淡风轻，端着架子，淡然无比道：“奥，我介绍一下，贺丛霜，一生的女朋友……”
“小霜啊，这是你赵叔，我发小，你身份特殊，本来不想让你们见面的，没想到他自己跑过来了，哎，你可别生气啊。”
贺丛霜笑盈盈的，哪里会生气，就职业身份这事儿，她比谁都想得通透，也早跟周一生说了，曝光就曝光，大不了……结婚呗。
“赵叔叔好。”
赵海一脸懵，觉得不真实，还捏了捏自己的脸，最后真觉得疼，才慢慢回过神来：“你，你们这……太吓人了吧？不行，我得把我媳妇喊来。”
“别啊。”周从术拦住，“你家那口子怀孕呢，别折腾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那，那好吧。”虽然不情愿，但赵海想想，也觉得不妥。
初次见面，人家或许觉得不自在呢。
但他……
是绝对不会走了。
当时来，他就是想来蹭酒的，老婆怀孕了，他的烟酒解禁，最近有些放飞自我呢。
等关门，进屋，见到了老爷子，赵海才真正冷静下来……
当然，感慨少不了，人生奇妙啊。
从小看着长大的一生就这么恋爱了，而且对象还是贺丛霜？！
饭局上。
周从术少不了得意。
然后也少不了喝多了酒，爷爷也不好阻拦，因为他也多喝几杯，对于最近发生的事情，的确满意。
接触久了，就发现小贺一点儿架子没有，哪有什么明星的样子，反而有种居家过日子的风范，令人觉得无比合适。
所以，一见场面不对，周一生也不喝酒了，就老贺陪着几个长辈喝。
一番大醉，周一生挨个送着他们回家，贺丛霜留在家里，像极了那些过日子的小两口。
“你开车小心啊，送完早点回来，我先去泡澡。”
几个长辈一脸满足。
嗯。
小辈儿日子过得好，谁不开心啊。
上车，出发。
爷爷亲自开声嘱咐：“这事儿可别说出去啊小赵，八字没一撇呢，对小贺，对一生都不好。”
“哎，明白明白，不过我觉着吧，这事儿**不离十了，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行……百分百保密，嘿嘿，等你们真正结婚，我再出去吹牛，哈哈哈……”
“吹牛也是我吹，关你屁事，雨女无瓜知道不？”周从术得瑟道。
赵海则不以为意：“切，一生也是我干儿子，咋滴吧？现在我把话放着，结婚的车，我包了，绝对不丢人，一生就瞅着二百万以上的选，咱儿子结婚，也不能让人看扁了。”
一群醉汉，越说越没谱。
先送了爷爷、老爹回去，看着他们上楼，才折返上车，送赵叔回家。
路上，赵叔又道：“一生啊，你弟弟也快生了，到时候满月酒，我就不在外面摆了，咱们自己人吃吃喝喝，你带着小贺呗？”
周一生哭笑不得，但也没法拒绝，点了点头：“行，只要她有时间，我们肯定到。”
“嘿嘿，舒坦！”
送完人。
到家。
老贺正从婕拉儿的房间出来。
“睡了？”
“刚睡！”
从进山游玩，小婕拉儿就自己睡了，‘爸爸妈妈’总有自己的生活，也不能一直跟床啊。
为此，小婕拉儿闹了情绪，但在看到自己的装饰得卡通粉的新房间后，根本再无二话，只要睡前有人哄着，也就无所谓了。
老贺早就洗完了澡，估计是跟婕拉儿一起，穿着睡袍，某人就忽起不轨之心，想要抱上去……
结果，当然没成功。
“洗澡去，一身火锅味，然后……你得先睡，我有点事儿，你刚走，张姨打电话，导演刚从西北踩点回来，要跟我聊聊本子，本子刚发我邮箱，我得瞅瞅。”
“额。”周一生微愣，“不是明年才开工吗？要不要这么急？今晚要熬夜？”
“也不是说开工就开工，得有前期准备，我现在的电影都是自己投资，上部你知道，票房不错，但口碑不行，这次打算走商业电影路线了，得提前勾勒一下。”
“而且，过年我在港城陪完外公，还得回米国，没时间了……”
“明天你陪我去机场接人，然后……咱们也买辆车吧，不然不方便，我这边要辆车，最近去看个办公地，剧本前期都在秦中准备了。”
“我送你啊，何必买车呢。”周一生道。
老贺眼神一白：“你没事儿了？如果你说要我养你，我当然乐意你陪我。”
额。
堵死了。
周一生无话可说：“那，那行吧，明天去给你买辆车，我……我也准备准备入职的事儿，最近看看书。”
“这才乖嘛。”老贺盈盈走上来，亲吻了一下周一生的双唇。
勾的是天雷地火，却也一触即分。
某人只得去卫生间冲凉水澡消停消停火气。
……
二天一早。
两人带着婕拉儿去接人，先到的是助理。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女孩，据说在这行已经干了五年了，十六岁就做化妆师，在电视剧剧组化妆，后来因缘际会被张茉莉喜欢，就带在了身旁，现在是老贺的贴身助理。
周一生的事儿，她肯定得知道，一见面就笑嘻嘻打招呼：“姐夫好。”
不生硬，因为是自己人。
“嗯，你好。”
“小北，我助理，周一生，我男朋友。”
介绍一段，周一生就被充当车夫，送他们去了车城买车，交了钱等明天办临牌，周一生开车先回家，然后就把车给了老贺，她俩要去看办公场地。
与婕拉儿回到家，一个看着动画片，国产的，能学汉语。
一个则重新抱起了执业考试资料，写写画画。
等到晚上。
老贺打电话说要回来了，让周一生点外卖，小北跟导演都来了，今晚住家里，还得聊到很晚。
约莫八点。
老贺掏钥匙开门，婕拉儿飞快跑过去，主动开了门，得了一个拥抱就不走了，一天不见丽贝卡，她非常想念呢。
助理小北，周一生认识了。
另一人也是女孩，某人这才放下心……
嗯，万一是男导演，住家里也不合适啊，而且心里泛酸。
“周先生好，我是韩非。”女人有些怯生生的，但年纪明显比小北大，估计都三十多岁了。
周一生笑着打招呼，也没带有色眼镜看人，毕竟老贺就够古怪了，这导演也是文艺咖，性情古怪很正常，老贺带着韩非去放行李。
小北凑上来道：“姐夫，您别介意啊，韩姐就那人，早年是街头画匠，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拍上电影了，与人沟通有障碍，但人是好人，现在也是我姐公司旗下唯一的导演，以后肯定要重金去捧得，等她跟你熟悉就好了。”
“嗯，没事儿，你姐其实也挺奇怪的。”
“嘻嘻嘻，小心我打小报告啊！”
一屋子人，热热闹闹。
吃完了饭，三人带着小婕拉儿就去了书房讨论工作，周一生想了想……
年前不入职，也得了解一下情况了。
而且，回来后，还没跟苏权联系呢。
给苏权发了个消息
“我回来了，下班没？”
“草，吊毛，可算回来了，我轮休，正想吃啥呢！一起吃饭？”
“我吃过了，不过有剩菜，给你带过去啊？”
“草，剩菜？也行……带点酒啊。”
约好了，周一生就拿车钥匙出发，出发前敲了敲门，听到进来后，才探进去头：“老贺，我出去见个同学，聊聊医院的事儿，你们聊啊，我估计晚点回来。”
“行，回来前打个电话，说不定我们饿了呢。”
“好嘞。”
第314章 医院琐事
周一生去非洲援助时，苏权还在周家诊所借住了一段时间。
不过等入职签约后，也就搬了出来。
他发来定位，周一生一瞅，就在中心院附近的小区。
老式住房，之前是机械厂家属区。
位置不错，但房屋差，没地暖，暖气也不热，所以租金不高。
之前聊过一嘴，中心院福利不错，实习生也有房补，所以苏权能负担的起，平时没啥别的花销，每个月也能攒点钱，要么寄给家里，要么留着算老婆本。
开车到了地方。
在小区门口买了几瓶啤酒，拎着剩菜就上了楼。
房门敲响，门开了。
苏权里面穿着睡衣，外面还套着大棉袄，屋子里的温度不比楼道高多少，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卧槽，这能住人？”周一生道。
苏权撇了撇嘴，不以为意：“我这儿算不错了，二班的刘德野记得不？他也来中心院了，跟我一个小区，他暖气直接锈死了，房东不修，说修一下要换全套，要么一人出一半，要么也没办法。”
“刘德野？”说实话，周一生还真不记得这人，在非洲仅仅半年，但回忆起学校，感觉已经过了不知多少个年月了。
反正，当初中心院实习名单里，肯定没这个人。
“他怎么来的？”
“运气好啊，比我还好，他之前在周边县医院，派到了影像科，那科主任竟然是他老乡，然后中心院这边扩编呢，人科主任就过来了，没想到也没忘了他，帮他搞了个实习名额，现在在影像科呢，我俩常常一起吃饭。”
人生际遇这东西，真的很难说。
上级医生也不完全是洪水猛兽，总有一些有人情味的。
“你呢，半年来习惯吗？”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屋，也没在客厅久待，直接进了卧室，开着小太阳取暖。
周一生真想说我给你借钱换套房子吧，但还真说不出这话，苏权肯定不会答应。
现在想想，自己在系统副本里……
日子过得可要比苏权还惨呢。
房子就不提了，苏权在急诊科那是‘熟人’了，各个上级、住院医人都不错，也不会受欺负。
“还成，我一实习生，哪能挑三拣四啊，该加班加班，得闲就看书学习，倒是井医生啊，余建、陈医生他们，日子可不好过咯。”
“怎么说？”周一生疑惑道。
苏权一边拆开饭盒，一边装盘，送到了厨房微波炉里，等转上了微波才道：“你忘了，熊志啊。”
得，记起来了……
熊志，不就是接替老唐的那位？
等饭热好了，苏权端着回来，二人开了酒碰一下，才坐在床上道：“熊志可真不是个东西，霸手术你之前就知道吧？现在就更过分了，带聂高阳也不带井东他们。”
“为啥？”
“你说为啥？聂高阳不拿台费啊，井东他们得分润呢。”
“可之前不是挺好的嘛？我看手术量挺多的。”
“那是之前，先把位置混稳了再说，程院最近打算卸任急诊科主任的挂名，江主任上位，当然，副主任的位置也轮不上他熊志，不过听说新调来的人可能是骨科的，熊志的老上级，他不就肆无忌惮起来了？”
“对这事儿，江主任也没法管，因为熊志带谁不带谁，是人家自己的选择，而且手术那么多，也不是没给井东他们留，但你知道……”
“井东他们做不下来的手术，能找谁？找各科的手术小组呗，他们上台一助二助，台费大多被别人就拿走了，如果就是急诊科自己消化，他们就能分的多一些。”
意思很浅显。
如果是急诊科内部消化，井东、余建跟着熊志上台，就是三人分台费，护士的另算。
但如果是找各科室的手术小组，人家小组肯定不能分开，而井东、余建、陈医生向上台，当然也没人有意义，可人数多了，台费比例自然下降。
就这儿，各科来人，也不会乐意啊，肯定对井东他们没好感。
反观熊志……
他带上聂高阳，聂高阳不要手术费，那就全是他的。
能俩人做的，肯定不会有第三人。
道理说起来好像没什么，但这样的做法，纯粹恶心人。
熊志为什么看重聂高阳？
还有一个原因，聂高阳是他学弟，俩人都是交大医学院的。
“呵呵，这还真是狗屁不通啊。”周一生鄙夷道。
“谁说不是？反正井东就劝我，今年开春执业，努努力，一把过，过了关，就得轮换，起码不在这儿受气……”
“再给你说个小道消息……”
“唐主治那事儿你记得吧？因为这事儿，程院在上头受了罚，现在江主任想上主任，就更得夹起尾巴做人，反正啊……医院没咱们当初上学想得那么简单，争来争去，恶心死了。”
这事儿周一生其实比苏权清楚。
因为在安卡宾，早就跟唐爱云把事情说清楚了。
但事实上……
派系争斗也没苏权说得那么夸张，只是作为一个底层医生，总跟上层蒙着一种神秘面纱。
再说熊志的问题……
他不带井东，某种意义上也是对几人的提炼。
早早磨练技术，自己担任手术不是更好？找各科手术小组来手术，那只能说他们技不如人。
嗯，技术行业，就是这么扎心。
“不说他们了。”聊完破事儿，苏权就看向了周一生，“你呢？咋打算？我记得江主任说，还给你留位置吧？”
“说是这么说，不知道还做不做数了，这不是想找你问问现在急诊的情况嘛！”
苏权想了想，道：“位置肯定有，我开春后要考执业，不提不通过的事儿，但凡我通过，就得轮转去，而且马上春节了，人手肯定不够，我听护士长说，好像又要招实习生呢，既然要招，招你肯定更划算啊。”
“我意思……不然你后天跟我去医院转一圈？混混脸熟，能见到江主任更好，见不到的话，你去一趟医院，别的认识你的人，肯定要聊你啊。”
“不说别人，井东他们肯定要聊你，而且那些护士啊，一个个都记得你这个大帅比呢。”
周一生想了想，觉得是个办法，隐约点儿把事儿办了，就算江主任不同意，也不会让双方觉得尴尬。
“行，正好我从非洲带回来不少礼物，去了给大家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