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借尸保命
我和师父第一次见面是因为剃头,当时我九岁。
我生下来时摸骨的瞎子就说我是个阴命,活不过十八岁。
瞎子并没有瞎说,除了自幼体弱多病,围绕在我身上的怪事也不少,比如说狗只要看到我就会一阵狂吠。而七岁时村子发大水,我莫名其妙的往洪水里走,幸亏爷爷发现及时将我抢了回来,当他抱起我时一条巨大的白色无鳞怪鱼在爷爷身前的河水中一跃而出,满嘴森森白牙就像尖刀,跌落水中后翻翻滚滚逆流游去。
诸如此类怪事多的几天几夜也说不完,而我的家族似乎也被我“夺了运道”,不管做什么事情,总是困难险阻重重,甚至连家禽都不能饲养,我曾经亲眼见过一只黄鼠狼,在我家院子前来回翻腾了十几圈,最终还是掉头离开了。
但幸运的是我有足够爱我的家人,他们并没有因此产生抛弃我的念头,所以我的童年生活还是充满爱的。
但是并没有挨到老头说的年限,九岁时我整个人的状态便以不好,整日嗜睡、茶饭不思,到后来瘦的脱了形,经常陷入昏迷状态,去医院也查不出病情。
在我病情最严重的时候父母已经将老衣之物放在我的床下,按照规矩找来剃头匠人给我剃阴头。
“剃阴头”是我们村子里的传统,在人将死未死之前将头发梳理整齐,成年男子还要理清胡须,示意整整齐齐的上路,而乡村剃阴头的匠人就相当于现在的入殓师。
我们村子里剃阴头的师父叫廖凡,二十多岁在我们村里定居,住了二十七年,当他为我剃头那天正是四十七岁的生日,所以师父觉得我与他冥冥之中缘分注定,日后才会收我为徒。
当时村子里没人知道廖凡的本事,大家只知道他是个剃头匠。
总而言之那天他来到我家给我剃头时忽然对我爷爷道:“杨叔,串子命不该绝,他的病我有把握能治。”
我是家里独子,可想而知家人听到这句话兴奋成了啥样,我娘当场就给廖凡跪下了,他赶紧扶起我娘道:“嫂子,平日多得你家照顾,就算是回报你们,但我也没多大本事,只能尽力而为,至于说串子的病能不能好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爷爷毫不犹豫道:“廖师傅,只要这孩子能活,怎么安排我全听你的。”
廖凡没二话,抱起我道:“我带孩子去个地方,他能不能好,明天早上就能知道,您几位放心,我觉得问题不大。”
说罢便抱着我出了院子,走出后不久我看到两个双肩隐约冒着黑气,身影模糊的人走进我家院子……
没想到的是廖凡将我带上了青龙山山腰处的一座灰瓦大屋里。
这座灰瓦大屋十分邪门,屋门两边各有一个浑身涂满红漆,真人大小的夜叉雕像,也不知屋子建于何年,何人所建,但屋子里怪事频发,经常有一些山里野物死在屋前空地,其中不乏狼、熊这类猛兽,曾经有一任村长提议拆了山中大屋,结果晚上一家吃饭时村长当着家人面将自己舌头嚼碎咽下了肚子。
于是这间屋子就成了村里人的禁地,无论大人小孩,决不允许靠近屋子一公里以内的区域。
我其实有知觉,但精神倦怠,动弹不得,进屋后廖凡将我放在布满灰尘的大桌上,接着在我脑门贴了一张黄纸,又将三根银针插入我的脑门里。
随即他点了一支蜡烛放在地下,说也奇怪,银针入脑我的精神头忽然就足了些,整个人意识也清明许多,廖凡看出我的状态有所好转笑道:“串子你的病其实就是魂魄不稳,我用灵符和银针稳住你的七窍魂魄,暂时可保无虞。”
我艰难的道:“廖叔,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他道:“看你样子魂差必勾性命,所以老屋子是不能待了,这里是一处赶尸客栈,尸、鬼不同道,罗刹爷的地盘儿阴鬼不得入内,我是借尸气暂保你的性命,不过想要继续活着就得看你造化了。”
我忽然福至心灵道:“廖叔,求你救救我。”
他嘿嘿笑了一声道:“到这份上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别多想,好好休息吧。”
一直捱到天色放亮,他将贴在我额头上的符扯下,烧成灰调和清盐水喂我喝下,说也奇怪一碗灰水服下我浑身发软,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廖凡笑道:“知道饿了?”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从口袋取出两块黑黝黝的肉干递给我一块,这东西吃到嘴里寡淡无味,而且硬的和铁块一样,我扯着脖子吞下肚,立刻便有一股清凉之气在我腹中聚集升起,四肢百骸有了一些力气。
“廖叔,这是啥肉?”
廖凡道:“这叫阿魏,是一种中药。”后来我才知道阿魏是一种长在尸骨上的真菌,滋阴补气有奇效。
随后我是自己走着回家的,家里人看到这神奇的一幕激动的热泪盈眶,我娘紧紧搂着我勒的我气都喘不匀实。
爷爷问道:“廖师傅,这孩子大医院都诊断不出病情,您是怎么治好的?”
廖凡道:“现在还不能说痊愈。”他拉着我爷爷站到院子门口道:“杨叔,你难道就没觉着屋子建的地儿有问题?”
“屋子?……能有什么问题?”爷爷不解的问道。
说到这儿就得解释一下我家屋子所在的位置,我家建在青龙山入口处一片隆起的高地,当年造房子时风水先生说此地:地势高远,立意雄浑,在其上盖房必然吸天之精气,聚地之华彩。
所以我们家是村子里地势最高的一处,推门就可俯瞰全村景貌,爷爷说他最得意的就是在此地建房,成了“人上人”。
廖凡下了高地指着隆起的高地道:“杨叔,风水上把这种平地隆起的地形称为坟头堡,阴鬼之物红白颜色看的最清,坟包之状看的最真,你把屋子建在一座坟头上这叫请鬼来,村子里一旦老人,勾魂的鬼差都从你家里过往,所以串子的病就是魂魄不稳,定了魂自然也就好了。”
爷爷听了大惊失色道:“可是风水先生说……”
廖凡笑道:“风水先生非不懂,而是得了人好处,故意撺掇你在此建屋的,不信你把屋子拆了,向下深挖六米便可知其中道理。”
“廖师傅,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相信就拆屋挖地,否则说了也没意思。”廖凡道。
爷爷思索良久,一拍大腿道:“倒霉了十几年,我也受够了,大不了这地儿我不要了。”
于是饱餐一顿后老爸便找来乡邻帮忙拆房子。
消息立刻轰动全村,帮忙的,看热闹的将我家围的满满当当,在众人的帮助下屋子很快被推倒,接着挖开地基,只见水泥下的黄土十分干燥呈土坷垃状,用手一搓便散成黄沙。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地下泥土怎会如此干燥,看热闹的村民也觉得古怪,纷纷往后退去。
干土容易挖掘,所以施工速度很快,没多一会儿一串串白森森的骨头便从土层下逐渐露出,当它的全貌被发掘而出时,村民们顿时发出一片惊叹声。
我家屋子底下居然埋着一条超级巨蟒的骸骨。
2、鸡鸣狗盗术
只见巨蟒白森森的骨节尖叉竖立,每一块骨头都有成人脑袋大小,由此可知其肉身粗大,而它的长度也令人感到不寒而栗,虽然身体盘在泥坑中,但能看出来至少有二十米左右——
庞大的骸骨令我感到自己的渺小。
一片慌乱中,廖凡稳稳的对爷爷道:“杨叔,你家从不生耗子,家禽也是养一只跑一只,就是拜这条鬼蟒所赐,这是非常恶毒的截运风水局。”说罢他又扭头对一人道:“刘华婶我这话说的没错吧?”
刘华婶儿顿时有些慌乱道:“你乱说什么呢?我根本听不懂。”
廖凡懒得理她道:“咱们这山形如青龙,而此地正是入山必经路口,是为龙首,龙首之地却又埋入一条小龙,风水上将此称为二龙戏珠,按说这是福祉所在,如果将先人遗骸埋入其中,便可劫走此地运道,老婶子,你丈夫这些年在县里做官风生水起,怕就是借了老杨家的运道吧?”
刘华婶儿张口结舌道:“你、你……”
没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隐情,廖凡对我爷爷道:“杨叔,这块地适合建阴宅,而非阳宅,风水先生骗你在此建房的道理只有一点,虽然先人遗骨埋在蛇骨之下可以截运,但此地土质干燥,是一块极其凶险的阴煞地,死人葬入会尸变,所以必须在上镇以阳宅,借人阳寿镇阴地,所以将棺木、蛇骨取出,不但你家运道会转,整个村子都会转运。”
没想到刘华婶家是截了全村的运道供其一家所用,这下“阴谋”彻底败露,不过摄于她家的权势,村子里人也不敢怎么样,况且风水说也不可能作为定罪的证据,连报警都没门。
老爸也只能狠狠瞪刘华婶儿一眼下去刨坑,廖凡解了这截运风水局后便对我道:“串子,能帮叔个忙吗?”
我道:“叔要我做啥事?尽管吩咐就是了。”
他嘿嘿一笑道:“乖孩子,我带你去趟县城。”说罢跟我家人打了招呼,带着我一路走到县城最豪华的酒店前道:“你仔细看看这座酒店,有什么奇怪的现象。”
站定之后我仔细望去,只见酒店顶部靠北一侧隐约透着一股黑气,但可以肯定那不是排出的油烟,因为黑气虽然很薄,但极难消散,在空中飘荡很长时间才逐渐扩散消失。
我指着那股黑气道:“那个位置有一股黑烟。”
廖凡拍拍我脑袋道:“好孩子,待会儿叔给你奖励。”说罢变戏法似的手一翻,出现了一只扑棱着翅膀的白鸽,廖凡将一根火柴棒塞入它嘴里一指北向道:“去吧。”
白鸽就像听懂了他的话,展开翅膀眨眼飞入酒店顶部,此刻我身体已无大碍,便问道:“叔,你这是要做啥呢?”
廖凡微微叹了口气道:“我来是要替自己讨一个公道。”他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问我道:“串子,你愿不愿意跟着叔学这门手艺?”
我小孩脾气,眼见他的种种神奇手段,心里早佩服的五体投地,当然愿意跟着他学手艺。
我没想到的是廖凡说的手艺居然是剃头。
当然这是后话,眼么前要做的事情还是“放鸽子”,我好奇的问他道:“廖叔,为什么我能看到那股黑烟,你却看不到?”
“因为你从小住的地方就不太平,小孩容易受影响,所以体内阴阳失调,体质偏阴的人就容易看到一些常人无法见到的现象,这种黑烟叫鬼气或尸气,但凡见到都是走阴之地,一定多加小心。”
我心里忽然有些不满,既然他早已知道我家里状况,为何不早早揭穿,害我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后来廖凡也解释了其中缘由,不过这是后话,稍后再说。
很快鸽子飞回,嘴巴里的牙签换成了一枚钥匙,廖凡面有喜色对我道:“这事成了。”说罢带着我往回走。
我实在好奇,忍不住问道:“叔儿,你为啥给鸽子叼牙签,为啥回来后又变成了钥匙,难道鸽子也会变戏法?”
廖凡笑了道:“这门手艺说起来不太光彩,是盗术里一种叫鸡鸣狗盗的秘术,嘴里叼牙签是为了防止飞禽开口鸣啼,而它找到了所要物件便会丢弃牙签,叼走此物,偷儿以这种手段盗窃别人家里的玉器珠宝,就算青天白日作案也是神不知鬼不觉,所以看到有陌生人拎着鸟笼在家门口转悠一定要小心提防贼偷。”
我赞叹道:“这鸟儿真厉害,还能分辨物品。”
“它当然没那么聪明,但是你可以训练,比如想让它偷珠宝便在家放各种珍珠玉器,它见到这些东西自然就会叼走,而我让它叼的是钥匙。”说罢廖凡将钥匙在手里一抛,接住后再张开手钥匙便不见了。
我看的开心连连拍手叫好,心想要是能学会这门手艺,我就把刘华婶家里值钱的宝贝偷光。
因为房子被扒了,晚上我只能睡在廖凡家,这一晚是我记事以来睡的最痛快的一觉,两眼一睁便是日上三竿,廖叔特意给我炖了鸡汤补身子,喝完汤我想去看家里状况,可刚出他家门就觉得不对。
只见西北角的杂物间隐约有黑气冒出,想到他昨天对我说的话,寒毛直竖,正在犹豫该不该进去,只见两扇黑漆漆的木板门晃了晃,啪嗒一声后,便有一颗滴溜滚圆的大眼珠子透过门缝望着我。
我吓得屁滚尿流,然而还没等我喊出声音,木门咚的一声被推开,一头猩猩“吱哇”乱叫的攀爬上屋顶,双手举过头顶连连拍动,似乎很得意刚才吓着我。
青龙山当然有猩猩、猴子出没,见到一只猩猩没啥奇怪的,但奇怪的是屋子周围黑气并没有消散,而偌大的杂物间里有杂物,只有一黄泥陶瓦为盆的景观树。
这棵树树干约有成人胳膊粗细,树上长满了墨绿色手掌大小的厚叶子,浓密的叶子里长着两颗白森森的大果子,黑气是这盆植物发出的。
既然不是鬼或尸体,我胆子就壮了起来,走到杂物间撩开树叶想看看是什么果子。
随即我便看到的两个发悬于枝面色苍白的死人头颅,尤其可怕的是头颅双眼瞪得巨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这突如其来的诡像又把我吓得魂飞天外,转身就要跑,却一头撞在廖叔的肚子上,我身体羸弱,俯身要倒,他赶紧扶住我,接着左手按住我的天灵盖道:“你魂魄未稳,受了这么大刺激先定定魂,否则容易晕厥。”
我浑身汗出如雨浆,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发晕,两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站着,过了很长时间我才觉得平静下来,气喘嘘嘘坐在地下两眼一动不动的盯着“两颗死人头”。
仔细看清楚才明白这并非人脑袋,而是两颗表面纹路像极了五官的大圆果子,只是隔着叶丛看失了真,被我误认为是人头。
廖叔走到树旁道:“这叫阴沉木,过些天我用这东西给你做个玩意。”话音未落猩猩轻舒猿臂跳进了屋里,它炫耀似的走到花盆边两手将其端起,沿着屋子走了一圈又放回屋当中。
我心念一动道:“廖叔,饭馆里冒黑气的东西难道就是这棵树?”
他没来得及回答,猩猩却连连点头,“吱哇”尖叫一声,那模样滑稽又好笑。
廖叔轻轻踢了猩猩一脚笑道:“赶紧走开,就知道显摆自己。”转而对我道:“这棵树就是阴沉木,极其难得的宝贝。”
3、地老鼠
廖叔给人的印象就是老实、木讷,一般很少和人说话聊天,但只要和我在一起,话就会多一些。|.com|
此外廖叔有个习惯,每次去人家吃饭,他都自备碗筷,他说自己的手经常触摸病人身体,所以不干净,省的讨人嫌。
后来我家里盖房子,白天没地儿待,廖叔在家就会招呼我去他那里,而从他破了我家的截运风水局后名气响亮许多,所以比原来忙碌不少,我小孩心,好奇心重,没事儿便跟着廖叔四里八乡的跑,跟着后面蹭热闹。
没过多久我便亲身经历了一场诡异状况。
但那次生意并非廖叔接的,而是马婶接的。
在廖叔“蛰伏”期间,马婶就是我们村子里唯一的巫婆,周围四邻谁家有点怪事都找她办,但这一次马婶却遇到了“坎儿”。
邻村一个七十八岁的老头死亡,他子女买回寿衣后右脚的元宝鞋无论如何都穿不上身,请马婶去“问了神、退了鬼”也没用,明明大出脚一圈的鞋就是上不了脚。
马婶知道凭自己能力是搞不定了,于是让廖叔“助一臂之力”。
我反正也没事儿,求着廖叔带我一同前往,他仔细想想道:“死人的地方阴气重,你还是别去了。”
“廖叔你就带着我吧,在家也没事儿,我跟你后面学点本领嘛。”仗着廖叔喜欢我,我跟着他后面没皮没脸的央求。
他本来不善言辞,憋了半天只能笑笑道:“那你去了可不能乱说话,一定要听我话成吗?”
我心里乐开了花道:“成。”
随后我两便去了邻村,在灵堂里见到了亡故的老人。
他身材瘦小,皮肤黝黑,整个脑袋比一个成人拳头大不了多少,尖尖下巴上有一撇长长的八字胡,面相和老鼠精有点连像。
老人穿着一身蓝色缎面的寿服,左脚好端端的穿着元宝鞋,右脚则只穿了一只云袜。
师父绕着灵床前后转了一圈,又拿起元宝鞋和脚比了比。
鞋子确实比脚大了一圈,可无论如何就是穿不上,只听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有些不耐烦的在灵堂外对马婶道:“早知道请东浦村的王道士就好了,你们到底行不行?老人还等着入坟地呢?”
马婶陪着笑脸道:“大姐别急,应该差不多了。”说罢进了屋子问师父道:“廖师傅,你看这事儿到底怎么办?”
廖叔没说话,朝灵堂外看了一眼悄声道:“马婶,这件事咱们只能干瞪眼。”说罢悄悄脱下老人右脚的袜子,只见脚趾上已经长出一截黑色的长指甲,指甲又尖又锋利。
“这、这是要闹……”不等马婶话说出口,廖叔赶紧示意她禁声道:“这件事比你想的还要复杂,不光是尸变那么简单。”说罢他将妇人请进屋里道:“大姐,我看老爷子的身后事最好是火化。”说罢他取出三炷香点燃后插在老人身体正前方的位置。
右边香的燃烧速度明显快过其余两根,廖叔道:“你看见没有,老爷子这是……”
没等他话说完,妇女凶巴巴的打断他道:“你们这些人就知道装神弄鬼的骗人钱,你让我们用火烧自己老头子,这不就是让我们做不孝后人吗?十里八乡的知道这件事情,我们一家人以后还有脸在这待吗?没本事你就直说,别在那儿出馊点子。”
她话音未落师父便将灵堂木门关闭,女人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退了半步道:“你们、你们想干啥?我可警告你两,我家人……”
“大姐别误会,我就是想让你明白老爷子必须火化的原因。”说罢师父挖了些泥巴,将门上所有透光处全部封住,没了光线灵堂顿时变的阴森起来,甚至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廖叔从包里取出一根粗如人臂的白蜡道:“这是一根牛油蜡烛,我现在要点亮它,不过这根蜡烛点燃后可能会有奇怪的现象发生,我只希望三位无论如何不要发出响动,可以嘛?”
我和马婶都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女人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双手环抱看着房梁。
廖叔将蜡烛插在屋子北角,点亮后又吹灭其余烛火,莹莹一点亮光只能照亮屋角一隅,偌大灵堂其余位置包括老人尸体全部沉入黑暗中。
廖叔将我们带入屋角光亮处,挡在我们身前,起初没啥动静,但随着“吱吱”两声耗子叫,只见老头那瘦如干尸一般的小脑袋悄无声息的突破黑暗出现在幽暗的烛火中。
我当时就下的浑身僵木了,那女人也是倒抽一口冷气,用手紧紧堵住自己嘴巴才没发出声音。
只见老头那小小的脑袋眼睛瞪得滴溜滚圆,从左到右的缓慢移动着,似乎在搜寻什么,每次当他干涸呆滞的眼睛从我脸上扫过,都会让我浑身皮肤阵阵抽紧。
就这样足足过了很长时间,那张可怕的脸才从烛火中退了出去,接着黑暗里传来喀拉拉一阵轻响。
廖叔赶紧打开木板门,阳光透入屋子里的阴气顿时消弭一空,温度也提高不少。
只见老头尸体一动不动的躺在木板上,廖叔走到他脚后对妇女道:“大姐你看看袜底。”
只见白色的云袜上沾染了不少灰尘,显然刚才早已死亡的老头下了地。
“这、这、你……”妇女已经说不出话来。
廖叔道:“我冒昧的问一句,老爷子生前是做啥工作的?”
“是村里的负责人。”亲属回答的比较含糊。
“老人平时的经济状况好吗?比如说有没有什么珠宝古玩之类的东西?”
“我爹穷的叮当山响,哪来这些东西,不瞒你说,他看病办丧事的钱都是我们子女五个凑的,除了一件破草屋子,他啥也没留给我们。大师傅,你问这个是啥意思?”女人口气缓和了不少。
廖叔皱着眉头想了很久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方便打搅了,情况你也见到,如何处理你们家人商议着办,但我可以肯定的说即便今天你不火化,过不了多久还是要火化的,但真到那份上可能就要伤人了,这也不是你们子女所想的。”说罢带着我就走。
马婶跟了上来道:“廖师傅,到底咋回事,你得和我说一声。”
廖叔憨憨一笑道:“您也看到,老爷子这是明显要尸变了,若是非得埋下土,甭说当地,就连我们村子都有大麻烦。”
“可是你问他们家经济状况又是啥意思?”
廖叔张口似乎要说,但想了想转而道:“算了,这是人家的**,我就不乱说了。”
然而没等我们走多远,老人的大儿子便追上了我们,他冲廖叔连连道谢,紫红色的面庞却隐约透露着一丝不安,廖叔道:“解决的办法我是说了,信不信在你不在我。”
“我来找大先生不是为了这事儿,而是想知道您问俺爹工作啥的有没有说法?”
“说法当然有,但你未必信,所以不如不说。”
中年人几步绕到师父面前道:“大先生请留步,俺爹生前做的事情俺妹她不知道,但是俺小时听爹说过,他十五岁就跟部队出去打过鬼子,俺爹是有战功的人,按理说一个老革命不应该遭这报应。”
廖叔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中年人急的鼻尖都冒汗了道:“大先生,你一定得告诉俺,老爷子到底是咋回事?”
“你家老爷子是个地老鼠。”师父此言一出,顿时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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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发财头
“啥?俺爹是耗子?”中年人失声问道。
“你别误会,地老鼠可不是耗子,这是盗术里的一门功夫,修炼地老鼠的人左右脚任选其一,练成便称为法身,有了法身穿屋跃顶犹如平地,土里刨坑眨眼十米,你家老爷子修炼的就是这门功夫,而他的右脚便是法身。”
“至于说为何会尸变,我猜可能是当年在地下来去次数太多,抗日年间,地下埋有大量死尸,老爷子这手地里出入的功夫难免遇到尸体,可能是尸毒积郁其身,造成的结果。”
中年人就像听天书一般张大嘴惊讶了很久才道:“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为啥俺们弟兄姐妹没人知道?”
廖叔道:“这也是老爷子了不起的地方,盗术顾名思义就是偷盗的方术,一旦练成若是用于图财常人无法抵挡,老爷子当年修炼是为了战时所需,如今天下安定,这门功夫自然无需再用了,他何必再对后世之人提起,万一家族里有人心生歹念,因此而做了违法的事,他反而是害了后人。”
听廖叔这样一分析,即便我尚且不太懂人事,也觉得十分在理,中年人自是体会了父亲的一番苦心,他双目含泪点了点头道:“谢谢大先生。”
师父也是点点头道:“大哥,老爷子英雄一世,临了还是让他走的体面,何必再经历劫数呢,夫妻合葬,骨灰、衣冠都可以代替肉身,他心在你娘身上才是最重要的。”中年人深深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
马婶对廖叔自然是心服口服,连夸廖叔手段高明,廖叔很客气的谦虚了几句。
和马婶分开我笑道:“廖叔,你说马婶是不是个骗子?”
廖叔脸立刻就沉下来道:“串子,咱们做人万不可在背后说人坏话,还有就是切莫小看或得罪修术之人,这会让你后患无穷的。”
我当时只有九岁,哪懂这个道理,左耳朵听右耳多出,根本没往心里去,眨眼就把这个叮嘱给忘了,以至于后来闯了大祸,差点害得自己没命。
对于“地老鼠”这门功夫我是非常好奇的,便问道:“廖叔,你会地老鼠吗?”廖叔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嘿嘿笑了两声。
又过了几天我在廖叔家看书,他屋子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人书,皮装线书、羊皮纸书等等,我那时也不认识几个字,主要就看书上稀奇古怪的画,翻到其中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打开后第一页便是一个道士再给人剃头。
这幅画立刻便吸引了我的注意。
这并非是因为我身有慧根,而是因为画中道士剃头的对象是个赤面獠牙,头上长角的魔鬼。
我“十分好奇”,作为一个降妖除魔的道士,怎么好端端的给一个恶鬼剃起头来?正自满心幻想,廖叔推门入物,见我手上拿着的书本,他露出浅笑道:“有点好奇?”
岂止“有点”,简直是“好奇爆了”,我指着恶鬼道:“廖叔,还有捉鬼道士给鬼剃头的?”
“这个只是鬼形之人,说的是人心有鬼,而非本人是鬼。”
廖叔这句话以我当时的“修为”根本无法理解道:“那你给鬼剃过头没有?”
“我是人,怎会给鬼剃头?”廖叔笑道。
问完这句话不久,他家里便来了一个大胖子,这胖子穿着一身灰色西装,满面油光,一看就是个有钱人的面相,不过胖子倒是非常客气,他先是做了一番自我介绍,随后道:“来请师傅给我修个发财头。”
只见廖叔剃头前先给一尊神像上了香,这才开始摆弄胖子的头发,而他理头发也不像别的剃头师傅,顺势而为,而是东一下、西一下的乱来,片刻之后便将胖子脑袋摆弄的犹如狗啃一般,胖子也不生气,笑呵呵的看着“新发型”。
收起剪子后,廖叔又抽出一把剃刀,将胖子脑袋刮的干干净净。
我看在眼里心里好奇,既然如此何不上来就剃光头发?但胖子却不这么想,他恭恭敬敬道了谢,给了廖叔厚厚一沓钱才转身离开。
等他人离开后,廖叔一抖沾满碎头发的白布道:“串子,叔给你变个魔术好不?”
“好呀。”我赶紧放下书,两眼盯着廖叔双手。
只见他展开白布,吹了口气道:“出来吧。”在我的注视下,白布逐渐鼓起,之后胖子肥硕的脑袋居然由下而上“升出”白布之上,依旧是笑眯眯的对着我。
我当时真以为这是“神奇的魔术”,高兴的连连拍手叫好。
廖叔也是满脸堆笑,开始再度修剪头发,只见胖子头发越来越少,但地下的落发却没有增加一根。
再度剃成光头后,他随手一抄白布,胖子的脑袋便消失不见了,我羡慕不已道:“廖叔,你教我这个魔术。”
廖叔则呵呵笑道:“你现在还小,等你高中毕业了,我再教你这个魔术好吗?”
然而我注定是没法等到高中毕业了,因为我十五岁时初中毕业后没考上高中,七门功课在一起我一共考了215分,即便是在县中学也是倒数五名的名次,于是我“光荣毕业”。
当时我家里早就换了地儿,在廖叔家旁边盖了新房,两家人做了邻居,关系好的如一家人。
自从搬家后家里运道确实好了不少,老爸先是养鸡养猪赚到了钱,之后又开始捣腾山货,当时村子所在的灵泉市进驻了两家大超市,老爸稀里糊涂和人去谈合作,结果新店开业生意好的一塌糊涂,老爸的山货生意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赚了钱。
我知道私底下廖叔给老爸剃了几次“发财头”。
我也曾要求廖叔给我剃个发财头,他道:“串子,我要给你剃这个头,就是害你一辈子。”
我却不以为然道:“怎么会?老爸现在不挺好嘛?”
“那是因为水到渠成,求财求运首先是求,劫财劫运可就完全不一样了,你想想刘华婶他们家。”
刘华婶家的截运风水局被廖叔破了后一年内那个男人就因为受贿被抓,家道瞬间败落,刘华婶也跑到城里和孩子同住,根本不敢在村子里露面。
后来我去灵泉市的一家制衣厂打工,很快便沾染了赌瘾,半年的时间不但输光了所有积蓄,还倒欠了三万多的外账。
之后这帮人便通过工厂外的社会青年追债,差点打了我,被逼无奈我只能回家找父母要钱。
那可是两千年初的三万块,家里人都慌了神,除了把我一顿臭骂,也开始四处筹钱替我还债,晚上廖叔知道了这件事道:“大哥,串子是被骗了,这笔钱不能给对方。”
我则反驳道:“廖叔你不知道我的牌技,在厂里斗地主,诈金花我是一霸,真是遇到高手了,否则我……”
话没说我老爸一巴掌抽在我脸上道:“还吹牛呢,以后再赌钱我把你手剁了。”
我捂着脸也不敢说话了,廖叔道:“小孩玩心是有的,改了就好,但是这钱你们不能给,否则就是助纣为虐。”
“那怎么办?那是一帮社会上的小痞子。”父亲道。
廖叔道:“你们别管了,我来处理这件事吧,串子,这些人啥时找你要账。”
“明天上午。”
“好,老爷子明天你们几位出去转转,我和串子把这笔赌账了了。”廖叔淡淡的道。
5、风门奇术(上)
我也不知道廖叔怎么了这件事,想到那帮凶神恶煞的讨债人,我不免心有戚戚,有些后悔不该找比自己“手艺高”的人赌钱,以至于惹了这么大麻烦。|.com|
一夜无眠第二天大清早廖叔就来到我家,他拿着一副扑克和一副骰子坐在桌子上要我陪他赌钱,爷爷他们已经离家,一见赌具,我手痒的钻心,伤疤没好就忘了疼,和廖叔对面而坐准备开赌。
廖叔从怀里摸了两沓钱堆在桌面,我道:“叔儿,您还会赌钱?”
“这话说的,你见过几个跑江湖的剃头匠不会耍钱的,我穿开裆裤时就跟着爷爷后面学这些东西了,咱们一百块一局。”说罢也不管我同不同意,直接发牌搞起。
廖叔手气是真够背的,一会儿工夫就输了千把块钱给我。
我心里实在搞不懂他这么做的目的,几次想把钱还给他,但廖叔坚决不要,他道:“愿赌服输,赌钱吗,就得讲个赌品。”我怎么听都不像是平日里正直、木讷的廖叔讲出来的话。
一沾赌时间过得飞快,也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推开,三个油头滑脑的年轻人大咧咧走进屋子,他们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钞票道:“你可真行,还有心思耍钱呢?还赢了不少。”
“是啊,串子玩牌技术挺不错的。”听了廖叔这句话,我忍不住内心得意。
“钱呢,准备好了吗?”一个长毛斜着眼道。
“他爸爸去信用社了,稍等一会儿。”廖叔道。说罢继续和我赌钱,一会儿工夫输了几百块。
“这牌玩的真臭。”不知谁小声嘟囔了一声,我听的清清楚楚。
廖叔也是满面不快道:“真他妈背。”说罢对他们三个道:“哥几个别光站着,一起来呗。”说罢取出一沓百元大钞丢在桌上。
这仨互相对视了一眼,便跟着我两下注,起先五人有输有赢,后来廖叔“时来运转”抓了几手好牌,他们三人两把便输了一千多块,长毛忍不住了道:“柱子,去小店里买几幅新牌。”
之后三人坐上了桌,长毛负责发牌,他不沾牌还能赢几把,一沾了牌真是把把臭,赌徒都有和人较劲的心理,越输越要干,长毛把上衣脱了,叼着烟两眼冒光的耍。
从这时开始廖叔把把“抄场”,我们四人很快就输了“底吊儿”,我就是再傻也知道之前赢得那些钱是给我做赌资用的,廖叔可不是雏儿,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炮”。
长毛不知摸了一把啥牌,反扣在桌子上摸遍了身上所有口袋,却只有几十块钱,他红着眼对廖叔道:“等会儿,我让人送钱来。”
“算了小伙子,收手吧。”廖叔不急不慢的道。
“别他妈赢了钱想跑,我让你等会儿不算坏规矩吧?”他瞪着眼掏出翻盖的摩托罗拉CD928拨通了电话道:“给我送五万块钱来,赶紧。”我知道这哥们肯定是摸着好牌了,否则他不会这样玩命一搏。
很快五万块送了过来,长毛想都没想,直接推进桌子里道:“五万。”
另外两人想劝他,一个光头道:“哥,悠着点吧。”
“滚你妈蛋的,闭上你的臭嘴。”长毛眼珠子都红了,骂完手下,将三张牌狠狠拽在桌子上道:“三个K,我就不信你有三个尖儿。”
廖叔道:“真不好意思,我手上还就是三个尖儿。”说罢翻开牌,果然是炸金花里的天王牌,三个尖儿。
看着这样一副牌局,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长毛嘴巴上的烟抖个不停,呆呆的看着廖叔身前的牌面,廖叔则一笑道:“承让。”就要收钱。
“咄”!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戳在桌面上,他吼道:“你他妈出老千,哪有把把牌都你最大的道理?”
他越是愤怒廖叔越是镇定道:“就算我出老千了你有抓到吗?每一把牌可都是从你手上出来的。”四个流氓无言以对,因为牌是他们买的,每一局也都是他们发牌,廖叔连手都没动过。
长毛脸都没有人色了,他恶狠狠的瞪着廖叔,那表情恨不能把人吞了,我心里暗暗担心廖叔“安危”,但他却毫无惧色,稳稳坐在椅子上收拾钞票。
“哥们,你出去打听打听我是谁,敢在牌桌上玩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廖叔微微一笑忽然问他道:“你当我没有看出来?”
“你看出来什么?”长毛有些愕然。
廖叔指着他桌前放着的烟盒道:“你每发一张牌,烟盒上的玻璃纸都能照出牌型花色,所以这盒烟其实就是一面偷窥底牌的镜子。还有你发牌的手法,每次发牌见到自己需要的牌都扣下,手里发出的其实是那张牌之下的第二张牌,这种手法虽然有一定技巧,但我这人眼尖,看的是清清楚楚,兄弟,你这不过是赌术里最低级的飞牌,现在除了刚出道的雏儿,谁还有人用这种方法?”
廖叔此言一出长毛就知道自己遇见行家了,他顿时像泄气的皮球,收起满脸凶相对廖叔一拱手道:“没想到遇到这行里的高人了,我输得心服口服。”
说罢带着人正要走,廖叔道:“慢着。”把赢来的钱推到桌子中央道:“这钱就算是抵消串子赌账吧,你以后别再找他要钱了。”长毛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儿,看了我一眼爽快便答应了廖叔的要求,正要收钱,廖叔淡淡道:“以后别在拉他入赌局了,就算是他找你也不行,记住了?”
“老前辈放心,这人以后必须离我们远远的。”说罢他收起桌上的钱急匆匆离开了。
屋子里一时静的出奇,过了很长时间廖叔才问我道:“串子,赌钱是你想的那样吗?”
“我、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老话说耍钱、耍钱、骗人的鬼。你输了这么多血汗钱出去还以为是自己技不如人,真正耍钱的主儿有几个是凭运气耍的?就像最后那一把牌,我手没沾牌,但三个老K就是我飞给他的,我料定这人看到这手牌会孤注一掷,但他哪想到我手上握着三张尖儿呢?”
想到刚才那一幕,我背后全是冷汗,无言以对,就我这水平居然能“高手”自居,羞愧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在家老实过了几天,回到工厂后那些赌徒是再也不敢招惹我了,而我也不再去主动招惹他们。
就这样老老实实的干了两年,在我十八岁那年“荣升”制衣厂里最年轻的班组长,虽然远远谈不上前途无量,但和厂里同龄人相比我算是其中佼佼者。
于是春节回家我给包括廖叔在内所有家人都买了一份礼物,并在团圆饭当晚宣布了好消息,廖叔一如既往的嘿嘿笑着,虽然看得出他很高兴,但也说不出恭喜我的话,爷爷道:“要不是你廖叔两年前绝了你耍钱的念头,哪有你今天?赶紧给廖叔敬酒。”
我恭恭敬敬端起酒杯道:“廖叔,谢谢你对我的帮助,我敬你一杯。”
廖叔则道:“串子,你也十八岁了,廖叔说这个年纪教你剃头的本事,想学吗?”
他那些神奇的手段我早就眼馋欲滴,今天是他主动说起这事儿,我正要满口答应,老爸却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两脚,接着他举起酒杯道:“今天是年三十,忙了一年好好休息几天再说别的事情,来廖兄弟我也敬你一杯。”
廖叔端杯喝酒,之后没再说别的话,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放过炮仗等廖叔回家我立刻问老爸道:“你为啥不让我拜廖叔为师?”
6、风门奇术(下)
“你傻啊,好好工作不干,跟着人后面学封建迷信的东西——”老爸道。
“爸,要是别人说这是封建迷信我还能理解,你可是亲眼见过这些事情,而且得过廖叔好处的。”
父亲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串子,我明白你的心思,小孩子,看到廖叔那些神奇手段心里觉得好奇,可人活在这个世上是要靠手艺堂堂正正吃饭的,你总不能以后就给人剃头、相面、看风水吧,这成何体统?”
老爸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我们这家人八辈贫农,老一辈人宁可累死在田里,你让他出去做买卖赚钱,他都认为这叫歪门邪道,老爸能做生意已经算是家族承受的底线了,至于我想入的这行,在他们看来假的那叫封建迷信,真的那叫妖魔鬼怪,总之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当时父亲已经赚了不少钱,在灵泉市买了房子,装修好后准备过年之后搬过去,他们的希望就是我将来在城里谋一份好点的差事,做个城里人,而不是在村子里当一个剃阴头的匠人。
我当然拧不过家人,而让我意外的是直到搬家那天廖叔才得到消息,他只是笑着“奥”了一声,但我明显看出他表情极度失望,临走前我到他屋子里小声道:“廖叔,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他笑道:“傻孩子,你也是成年人了,以后好好工作,娶个媳妇,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别总惦记廖叔,工作学习才是第一位的。”
我从心里觉得家人抛弃了廖叔,即便他们想过好日子,也不能如此无情无义,所以心里特别难过。
搬离马头村之后我确实回来过几次,想要看看廖叔,但每次都不凑巧,他都有事不在,而打电话给他,在电话里他也说不了几个字,一两年之后我和廖叔之间真的就疏远了,加上那段时间我认识了人生中第一个女朋友,忙着谈恋爱的人爹妈都能忘记,何况廖叔呢。
接到老妈电话那天我正接受厂里考核,因为厂里要提拔一个生产部副部长,我的希望很大,但是接过电话我便放弃了考核,直接打车去了马头村。
电话里老妈告诉我廖叔人不成了,他想见我一面。
再见到廖叔,他正好端端的给人理头,我还以为他是想我了,以这种手段哄我回来,可是看他面相我就知道他是真不行了。
廖叔面如金纸,瘦的几乎脱形,双眼干涸无神,虽然强撑着给人理发聊天,但气喘急促,汗如雨下,看到我他示意我坐下,继续给人理完头发才坐在我对面道:“串子,三年多没见你了,你高了,人也成熟了。”
我心如针刺般的疼道:“廖叔,我回来看过你几次,但每次你都不在……”
他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廖叔,只要你过的好,我就安心了。”
我眼泪夺眶而出道:“廖叔,咱们别强撑了,去医院里看病成吗?你别担心没人照顾,我……”
“别傻了孩子,我这种人还能不知道自己生了啥病?没救了,浑身都是癌细胞,早就扩散了。”
“廖叔,我、我……”我真想放声大哭,狠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早知道这样我应该把他接到身边。
“别难过了,人总是会死的,难不成廖叔要当老妖精?”说罢他嘿嘿一笑起身道:“串子,我也没啥东西留给你,钱都捐给村子建学校了,给你剃个发财头吧。”
“可是你的身体……”
“没事儿,给你剃个头的力气还是有的。”
“可是之前你说运道可请不可截?”
“是啊,你不懂事时想以不正当的手段获取利益那叫截运,可现在你事业发展的挺好,也愿意自食其力,我给你剃个发财头就是请运,别多想了,廖叔岂能害你。”
听他这么说我哪敢反驳,坐上椅子后他取了一个干净白布罩在我身上道:“一直想把手艺传给你,看来是没机会了,今天反正咱爷两没事儿,我就给你说说剃头这门手艺吧,否则可真要带去地下了。”
我强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道:“廖叔您说,我听着呢。”
“世上的门类行当老祖宗说有三百六十行,但无论多少行都脱于十三个门类,也就是成语说的五花八门,咱们剃头匠这行就是八门中风门一行。”
“剃头匠人分腥、尖两道,尖道就是专门打理头发为生的人,过去大街上挑着剃头担子走街串巷找生意的,现在就是理发店里的师傅。而我则属于腥道。”
“腥道的匠人原本不是给人理发的,而是行刑的刽子手,行的刑罚名为髡刑,也叫割发刑。这个割发可不是隔断头发这么简单,髡刑其实是断人阴发的一种手段。”
“阴发?是什么东西?”我不解道。
“人之毛发生于精血,阴发就是人体内的精血,髡刑可以阻断精血生发,古人为了凸显身份,高官竖冠,士大夫竖巾,这些都是需要蓄长发的,而髡刑之后人毛发不生,成了秃头,古代也没有假发可用,外出见人秃个脑袋一看就知道是没有脸面的罪人。”
“所以髡刑者必然懂得奇门之术,三国时期,魏国一名髡刑官叫宋侩将他行刑多年心得写了一本《幽冠奇谈》说的就是髡刑手段,到他时可不仅是阻人毛发再生这么单一了,甚至可闭人生育、阻人运道,总之其中一些手段骇人听闻。”
听到这儿我甚至忘了廖叔身染重病,惊讶道:“这么说来剃头和下蛊差不多了?”
“蛊为虫还需养,而下蛊的手段再高明,也有迹可循。可髡刑只需要一把刀便在不知不觉中让你成鬼或是为仙,既神奇无端又恐怖诡异,所以千万不要得罪剃头匠人,尤其是今天还挑着摊子行走江湖的剃头匠。”
我做梦也想不到几乎每日能见的一门行当,居然隐藏了如此深的内情,也不怪乎廖叔能有如此神奇的手段,原来他是“腥道”里的人。
想到这儿我暗中感到遗憾,这么精妙的一门手艺便失传了。
忙碌片刻我的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廖叔解开围裙道:“下来吧。”
我道:“廖叔,这次您为啥不给我剃光头?”
“他的运道低落,而你正处旺势,所以无需从头再来。”说罢师父缓缓坐在椅子上,打开身前的一个带肩带的木头箱子,里面堆满了剃发用的家伙事,他从中取出一本线装古书给我道:“串子,这些东西就送给你了,也算是个念想。”
说也奇怪,廖叔给我剃了“发财头”之后,我脑子忽然变的清明起来,本来低落的情绪瞬间变的高涨起来,满心的悲伤也化为乌有,但廖叔身染重病,我也不敢表现太亢奋,看了封面一眼,上面用古体字写着“风门奇术”。
我暗中好奇其中内容,正想打开观瞧,只听哗啦一声,我暗道不好,转身望去只见廖叔已经瘫倒在地,我赶紧上前扶起他道:“廖叔,你、你这是怎么了?”
他脸色腊黄,大滴汗珠从额头滴落,以以极其微弱的声音道:“孩子,剃头这门手艺好坏只在于人,而非术,咱们不能让老祖宗的东西绝了根儿。”说罢脑袋一歪没了气息。
我顿感到呼吸困难,视力也变的模糊,耳朵里除了嗡嗡之声,其余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心底压抑的巨大悲伤犹如决堤的洪水,轰然而出。
在我的心中廖叔和父亲几乎没有区别,他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之一,直到此刻我才知道自己对于他的感情有多深厚,但已经来不及了,我完全没有机会对于我的救命恩人,我崇敬的人尽孝了。
我无声的哭泣了很久,悲伤却没有消失一分。
之后请来郎中断定廖叔已经死亡,然后摆设灵堂,这一切都是父亲做的,而我要做的就是为廖叔守灵,因为他没有子嗣,而在我心目中他和父亲无疑,生前我没尽孝,死后为他守七天灵堂自然是应该的,家人也没多说什么。
7、白日寿
没想到给廖叔守灵当晚就出了纰漏,蜡烛怎么点都点不着,马婶私底下告诉我道:“串娃,地儿阴气太重,你最好别在这儿看着。…………”
我从心里觉得马婶就是个骗子,不可能把她的话当真,于是婉言谢绝。
到了晚上所有人走光就剩我一人时蜡烛点亮了。
我虽然心里有些发毛,但毕竟守着廖叔的尸体,就算他真的闹尸我也不怕,这样想我就大着胆子坐在门口,借着屋里的烛光看《风门奇术》,打开第一页我才知道这就是我小时候看的那本书,而道士给鬼剃头说的便是罗真人给雍正剃头的故事。
之后介绍的便是剃头行里的一些行规、春语(行话)、往后便是风门中的奇术,这些奇术包括赌博、狩猎、偷盗、行骗、算卦、辟邪、请神、送神、针灸等江湖上的奇门术数。
最后则是剃头的法门,也就是髡刑的法门。
看到这儿我才知道髡刑还算是好的,“腥道”里的剃头匠在满清时还负责杀头,遇到有汉人不愿意剃头者,按在木墩子上就把头剁了沉在洗头的木桶里,最可怕的就是磨剃刀用的“钢刀布”,满清时它背面还有十个字,是“留头勿留发、留发勿留头”,所以钢刀布也是驱邪的法器。
我越看越觉得剃头这行门道深奥,正打算仔细研究,忽然漆黑的屋外传来一阵老鸹叫,紧接黑夜中传来一阵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起初我没在意,可哭声逐渐变得古怪,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婴儿嘴巴发出的响动。
这反常现象引起了我的注意,难道是有人要杀死刚出生的婴儿?刚有这个念头,屋子里的烛火开始诡异的晃动,我不敢懈怠,抄起剃刀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此时我感官系统异常敏锐,循着声音很快就找到了哭声传出地儿,是一户叫李东明的人家,他家大门是开着的,屋子里黑乎乎的也没点灯,孩子嚎哭的声音却已变的微弱。
我悄悄摸进屋子只见李东明和他老婆坐在沙发上睡的呼噜震天响,七岁的儿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里屋房间门微微开了一条缝,我凑上去打算来个突然袭击,谁知刚推开门就感到一股阴风扑面而过,我差点被冻成冰坨子。
月光洒进里屋,屋子不大,只有憋的嘴唇乌紫的婴儿,我若是迟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婴儿四肢一抽抽的,连哭都哭不出来,我抱起她连连拍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通气就没事了,我擦了一把额头冷汗,刚定神赫然就看见门边悄无声息的贴着三颗脑袋瓜子,差点没把我尿吓出来,但很快我就借着月光看清是李东明一家三口,但诡异的是三人都是面无血色,闭着眼睛歪脑袋贴墙而立,就像是被人操控的傀儡。
我手忙脚乱的找到他家电门开了灯,掏出《风门奇术》找到“辟邪”篇。
时间有限不可能去学复杂的法术只能学简单有效的,第二条记载的是:人的身体,中指阳气最足,咬破后以血在掌心写一个“退”字,对于不强邪祟者会有奇效。
这个一点都不复杂,我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依法而为,刚刚在掌心上写了“退”字就见三人齐齐摔倒在地,雪白的面色很快恢复正常,没想到这方子还真灵,想到这儿我欣慰的将书塞入怀中。
但仔细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头,因为当时我推开门的刹那似乎看到床边有一双淡黄色的鞋子,但随着那股妖风的吹出,鞋子眨眼不见,虽说撞邪是一定的,问题就在于我到底撞了什么邪?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李家三人才逐一醒来,他们听说是我救了孩子,也不怀疑,满满的感恩戴德就差没给我跪下了。
我道:“李哥,你就不怕我骗你?”
“不可能兄弟,你说我晕厥的那会儿,我其实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感觉自己一直在山里走,我肯定是撞邪了。”李东明毫不犹豫道。
当我再回到灵堂,天色已近发亮,看着廖叔面色安详的就像睡着,我一阵心酸涌上心头道:“廖叔,那本书真的有效,你放心,我一定把好的手艺传下去,其余的旁门左派我不会学的。”
但我也知道这事儿没完,无论是淡黄色的鞋子还是那股阴风,只能说明邪祟是“安全撤离”了,虽然它没害到人,但我也没抓住它,所以这东西随时可能出来害人。
于是我要掏出书仔细研究“辟邪”术,发现其中一篇“驱白日寿”中的白日寿和晚上遇到的情况非常相似,因为白日寿就是专门残害初生婴儿的邪祟。
根据书上记载“白日寿”属妖,是人修炼的一种邪法,但修炼初期只能在晚间运用妖术,白天还是为人,所以称之为“白日寿”,这种邪法属于通灵术的一种,夜间可将魂魄附于小动物身上,伺机潜入别人家为恶。
总之这是一种非常邪恶的法门,迷住家里成年人后便会吸取婴儿阳气,以此提升功力。
但是破妖法也不难,只需两样东西,一桶粪水,一张过二十年的老渔网。
这两样东西粪水不难搞,但在内陆村寨里老渔网可是个稀罕物,于是我去找李东明希望他能想想办法。
一听说我是“降妖捉怪”,他没二话,四下里帮我打听,最后找到一户从浙江迁来的人家借到了老渔网。
可接下来几天白日寿似乎预感到危险,没有贸然出动,日子一晃就到了廖叔出殡的时候,棺材他早就给自己打好了,成殓之后按照规矩入了后山的“公共墓地”。
我做完了该做的一切,傍晚踏上了回家的汽车,可是走到半路我越发心惊肉跳,思来想去我最终还是选择下车悄悄潜伏回村子里。
如果“白日寿”还在,必然出来为恶,或许前几天是忌惮我,但今天我已经走了。
果不其然,当我深更半夜潜回村落,就听见有漆黑的夜空里婴儿的啼哭声隐隐传来。
我取了粪桶、挖了粪水便朝婴儿啼哭人家赶去,不过老渔网在我离开村子时已经还给李东明了,所以手上只有个粪桶,到底是否能降服白日寿我其实心里没底,只凭着一股“决心”,开始了平生第一次的“降妖之旅”。
这次我没给他丝毫机会,走进屋子我一脚踢开屋门看都不看,直接将粪水撒入房里。
恶臭之中只听“呱”一声,一只巨大的老鸹摔落在地,身上沾满了粪汁。
我从没见过如此巨大的老鸹,它翅膀张开来估计得有一米开外,而那双黄色的鞋其实就是老鸹的双爪,只见它瞪着一双通红的双眼挥动翅膀就朝我反扑,我也顾不得恶臭,一把掐住它脖子,将老鸹再度按到在地,它奋力扇动翅膀,巨大的力量一次次撞击着我的双臂,僵持片刻我实在力不能敌,被它一把抓住我左臂,振翅从屋里扑棱到屋外。
地方宽阔了更适合它的发挥,彻底张开翅膀黑夜中这只老鸹看来犹如地狱而出的死神一般,老鸹怪叫一声,拉着我振翅就往天上飞去,我这才真怕了,才明白辟邪驱凶可不是光凭一口气的,邪不胜正得建立在实力对等的前提下,而我这等本领即便让妖怪现了形也是死路一条。
正当我万念俱灰时,一张大网忽然从天而降,将我和老鸹罩于其中,渔网又腥又臭,比之我两身上粪便有过之无不及,老鸹顿时失了力道,被网卷裹着掉落在地。
8、古海眼
接着我看到了“死而复生”的廖叔,他一把抓住老鸹的脖子,力量极大的妖禽在他手上根本施展不出半点力气,耷拉着翅膀,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被廖叔拎了起来——
随后他又用渔网将老鸹包住,掏出两根闪着有蓝色光芒的银针一根刺入老鸹的咽喉,一根刺入老鸹的胸口。
我是彻底晕菜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死了七天而且是我亲自落土下葬的人,怎么就“还了阳”?
然而做完这一切廖叔也累得够呛,脑袋上冷汗汨汨而出,瘫坐在地道:“白日寿就是马婶,她的魂魄被我封在老鸹体内,你赶紧打电话报警。”
我按他说的话打电话报了警,赶到马婶家经过搜查发现她躲在地窖里,马婶头发落尽,身体瘦弱干尸,一对眼睛闪烁这凶狠阴毒的目光,但却丝毫不能动弹。
最可怕的是在这个地窖里发现了许多动物以及人的骸骨。
马婶被带走时她对我发出嘿嘿冷笑,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七天没有吃喝,廖叔身体非常虚弱,喝了点葡萄糖精神状态略好,在警察局,他对做笔录的警员道:“大概是三个月前我就发现周围几个村子里婴儿死亡的状态不正常,当时就知道必有白日寿为恶,但我并不知道修炼秘法的妖人究竟是谁?她附身的动物我也不知,可马头村却并未发生这种事情,所以我怀疑这个人很可能是马头村的人,因为忌惮我,所以不敢乱来。”
“但我必须把这个人找出来,否则只会有更多的孩子受到伤害,所以我就诈死,用这种方法将她引出来实施抓捕,串子,你还记得灵堂蜡烛无法点燃吗?”他问我道。
“记的,当时我、我还以为是你……”我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廖叔道:“那是牛油蜡烛,阴气重时它会发出绿色的阴火,但在阳光照耀下人眼是看不见的,所以有马婶在蜡烛发出的是阴火。”
我这才恍然大悟,而警员面对这这样一份口供却有些不知所错,出去请示了领导,片刻之后一个身材魁梧,五官坚毅的便衣走进屋子,他一声不吭将记录本放在桌上坐到我们对面,点了支烟抽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我忍不住了道:“警察同志,如果光是嘴说你可以认为我们胡扯,但这件案子是你们亲眼所见,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我可没说怀疑这两个字,恰恰相反,我对于你们两做的这件事充满敬佩之情。”
听了这话我心放到肚子里道:“既然这样我们能……”
廖叔暗中拍了我腿一下道:“警官同志,如果有事需要我们帮忙,你尽管说。”
他双眼透出些许赞许的神色道:“这件事呢是我个人这么认为,和局里的其他人没有关系,所以只是咱们三人间探讨的问题。”
说到这儿他仔细想了想道:“应该是三年前,我当时在市局刑侦科当一名技术员,那年上面拨下来一笔资金,供市局在老地上修建新的办公楼,这当然是好事,大家也挺期待,破土动工那天全局的人都参加了打地基的仪式,但很快就遇到问题了,地基怎么打都打不下去。”
“你说的打不下去具体的情况是怎样的?”廖叔道。
“就是搭不起来钢架,水泥扑下去就会涌出地下水,但不去操作时,挖出的坑穴没有半点水源,事发之后我估计可能也请了类似于风水师这样的人来看过,因为我是做刑侦的,后来去施工现场查看,能看到香炉摆设的痕迹和一些燃尽的烟灰蜡烛,但直到今天那地儿还是没法动工。”
廖叔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是要我们去现场看看,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是吗?”
他又想了很长时间,掐灭刚刚点着的烟道:“这件事情虽然一直保密,但在社会上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影响很不好,所以我想如果地基能打下去,对于各方面都有好处。”
我心里明镜似得,如果这房子真能盖起来,最得好处的当然是他了,却说得如此大义凌然,廖叔并未犹豫当即就答应了他的要求道:“不过这些天我身体太虚,做不了大事儿,你给我三天时间,调理之后我便去现场。”
“感谢,我叫吴彪,刑警队副队长,你们叫我彪子就可以,是否需要安排你去市里医院调理身体。”
廖叔摆摆手道:“多谢,但不需要。”
回到家里廖叔道:“串子,这三天我要行功练体,就麻烦你再守我三日。”
“您放心吧,担保不会发生任何状况。”我自信满满的道。
廖叔“复活”的消息自然震动了全村,村里老小排着队来看,我是费劲口舌将他们劝走,本来想抽空研究一下《风门奇术》,结果一个字都没看成。
三天后廖叔开门出了屋子,整个人神采奕奕,恢复如常。
去县公安局的路上,我问道:“廖叔,风门奇术里不光是有髡刑的方法,还有一些其它门类的法术,会不会学的太杂了?”
“所谓风门,是指江湖里用刀混饭吃的人,所以盗术也好、赌术也好,这些行当里的人都与刀有关,自然就是风门里的手艺了,串子,你现在别想太多,廖叔本功还是剃头,将来如果有机会,我会仔细教会你这门本事。”
找到吴彪,他驱车带我们前往施工现场。
市局就是灵泉市公安局,项目地址位于民林区和县城的结合地带,虽然工地被铁栏杆围起,但里面早已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蔬菜,几位老人头戴草帽,坐在一处瓠子藤下正在聊天,距离他们身前不远处有一片大坑,就是开挖的办公楼地基。
走上前一看,里面水泥石块布满裂缝,犹如一块块大砖头,估计是被水连泡带冲弄散的,不过现在坑里干的铺满了厚厚一层灰土,半滴水也没有。
廖叔道:“这片地儿是坟地吗?”
“还真不是坟地,这里曾经是市局的老地,后来市局搬进市区后不久老楼就坍塌了。”
“也就是说这块地上曾经盖过楼?”
“没错,五十年代末期就建了市公安局。”
廖叔没说话穿过护栏进了最近一处快竣工的小高层,说明身份后工地专门派了保安员护送我们上了顶层,吴彪有些不解道:“廖师傅,你看出破绽了?”
“差不多,站到这块地上我心里就有数了。”站在制高点向施工现场俯瞰,廖叔指着那块黄土地道:“两位看看这块地的地形像是个什么?”
仔细看了一会儿我道:“这好像是个椭圆形的足球场,而且是特别标准的足球场。”
“这可不叫足球场。”廖叔忍不住笑道,“从风水上说这种地形叫龟背,但是在咱们这儿就得说是巨龟背了。”
吴彪对风水很感兴趣,问道:“这有什么说头?”
“说头太大了,龟背是风水中吉地,但咱们是靠黄河边的城市,所以这种地形就被称为巨龟背,据说大禹治水时曾以巨龟推土填沟以镇海眼,所以如果我没说错这块地下必然镇着一处古海眼。”
“海眼?咱们这儿可是城市?”吴彪惊讶的道。
“两码事,大禹治水若非以巨龟驮碑镇住海眼,黄河之水远比泥筑坝墙涨势要快,所以如今靠黄河而建的城市里多少都会有古海眼的遗迹存在,只要填了海眼,盖房建楼就不会受到阻碍了。”廖叔道。
“那敢情好,我这就……”
“不过有海眼处必生地龙,若要挖土就得收地龙。”廖叔说这话时眉头略微皱了一下。
9、八百里骄
“简单啊,不就是地龙吗?我负责搞定。(.com)”吴彪面带微笑道。
廖叔有些诧异道:“吴警官,你还懂得抓捕地龙?”
“地龙不就是蚯蚓吗,世界上最大的蚯蚓长约两米,这东西虽然看着恶心人,但其实没有害处,我有信心……”
“我说的地龙指的是身份不详一种爬虫,类似于蛇的生物,世界上被人发现最大地龙体长超过七十米,重五吨,其力量绞断了一台前苏联产的装甲坦克,这与蚯蚓完全不是同一类的生物。”廖叔道。
吴彪有些尴尬,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廖师傅,咱们可千万不要在这件事上开玩笑,如果地下真藏着如此巨大的生物?还能不被人知觉?”
“要不然咋叫地龙呢,咱们脚底下踩着的泥巴地里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世界,里面可能存在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生命,就像大海,谁都知道里面肯定有巨型怪兽生存,但真正见过的能有几个?”
“如果真的可能存在这种生物,这件事不做也罢,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吴彪不失为一个聪明人。
廖叔却道:“放心吧,地龙虽然体型巨大,但只要指引得当不会对人类造成危害,就像当年营口所谓龙事件,其实就是地龙一种,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它来到地面空间,但之后便重入地下,只是世人不知,还以为被天收了。”一个惊天秘密被廖叔用轻松的口吻说出。
“好吧,是我孤陋寡闻了,请问廖师傅有对付地龙的手段吗?”吴彪恭敬的问道。
“地龙不需要对付,而需要指引,所以看咱们运气吧,如果是一只花冠龙那是你我运气,如果是一只镇地龙,那咱们麻烦就大了。”
“哦,这两种龙有什么区别没有?”吴彪问道。
“说白了前者是草食性的,后者是肉食性的,所以引地龙存在风险,你得封锁周边区域,万一出现意外不能伤到无辜群众。”
吴彪胆子是真大,搁一般人听了这话也就放弃行动了,但他居然答应配合廖叔的行动,并且上报局里,得到同意后便着手实施外围安全准备,现场只留下我们和两个操作挖土机的驾驶员。
廖叔准备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物品,一堆是由芭蕉叶包裹的水果,一堆则是两扇洗干净的猪肉。
他用罗盘定了位,在一处土坡上插入竹棍对驾驶员道:“师父,麻烦你们从这里往下挖。”
机器轰鸣声中,一斗斗的黄土被挖出来堆在两边,几个小时之后便挖出了一个十几米的深坑,随即一股刺鼻的水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廖叔赶紧冲驾驶员道:“成了,到此为止,你两先退出去。”
两人驾驶着挖掘机退出坑道,片刻之后一股暗红色的泥浆水快速上涨,很快便过了坑穴一半的高度。
我道:“难怪这地基打不下去,这里蓄藏着地下水源呢。”
廖叔道:“海眼就是海水通过地下暗道流入内陆的通道,所以必须要镇住,否则必然造成生灵涂炭。”
“可海眼周围为何会生有地龙呢?”
“我要知道这个那就是大神通之人了,串子,不可高看廖叔。”他笑道。
正聊天大坑内冒起一串水泡,接着水位急速下沉,完全退却后只见一片淤泥的泥坑中不知何时被钻出了一个大洞,里面黑幽幽的深不可测,隐约透出水流声,接着悄无声息钻出一颗硕大的青牛脑袋。
牛头比正常公牛的脑袋至少大了一倍有余,牛角又宽又粗,虽然毛皮上沾满了泥浆水,但阳光下它脑袋闪烁着诡异的暗青色,随后巨牛仰起脑袋看了我一眼,发出低沉的牛哞,震得水珠四起。
我心里充满了惊讶,但却没有丝毫畏惧,因为水坑里出现的就是一头青牛,非说有不正常的地儿,那就是它脑袋大点。
廖叔表情却似松了口气道:“万幸是个八百里骄。”
我听错了字,还以为是“八百里长的蛟龙”,大惊失色道:“八百里长的蛟龙?那也太可怕了,得用导弹打吧?”
“你听错了,是骄傲,而非蛟龙。”廖叔笑道。
我道:“叔儿,怪物叫八百里骄?到底是啥玩意,我看就是一头大点的牛。”
廖叔点头道:“你说的一点没错,八百里骄就是牛。”
“什么?牛和地龙有啥关联?”我下巴差点没砸到地下。
廖叔道:“辛弃疾有首《破阵子》词,其中两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头一句里的八百里就是牛的别称,这个说法来自于晋王恺,因为他有一头名叫八百里骄的良牛。”
“可是地龙、地龙,长成这样也能叫龙?”我道。
“地龙只是一种生物的统称,它可以有各种各样的形态,牛也一样,它在田里才被称为牛,在山中称之为傲天,生于地下便是八百里骄了,王恺良牛与众不同就在于可以祈雨求水,所以古海眼处存在的牛便被称之为八百里骄,因为它能引水而来,也可以驱水而走。”
说罢廖叔拍了拍我肩膀道:“咱们很幸运,遇到的是一头花冠龙,否则真要大费周章了。”说罢将水果植物摆放在坑道边,巨牛昂起头,湿漉漉的鼻孔噏动几下,之后发出一声低哞,钻破泥土爬了出来。
只见它雄壮的身材约有两米多高,看起来不比一头成年的犀牛小,但性情温和,吃完东西便晃悠悠的绕着我们走了一圈,驱腿跪倒在地,或许是水里生长的原因,它的尾巴并不像地生公牛不停摆动,而是老老实实贴服在两胯间。
廖叔用芭蕉叶一下下划过八百里骄的额头,它似乎十分惬意,很快盘卧在地闭着眼睡着了。
当吴彪再度进入现场,看到一头如此巨大的牛吓了一跳,廖叔却连连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之后将我们拉到一边道:“明天如果不下雨,早上便可开挖地基,若是见到地下的石龟千万不要动它,想办法将它融入地基中,此地风水将来必定极旺。”
“这头牛又该怎么办?”
“这头牛把它放入带“龙”字的山中,可保山中气脉顺畅,物产丰富,但千万不要让牛受到一点伤害,否则你会折福损运的。”廖叔道。
“明白了,你放心吧。”
吴彪确实按照师父的交代完成了这些事情,之后官运亨通,一路高升至省厅级干部,当然这是后话不提了。
办完这件事廖叔问我道:“串子,你想继续回去上班,还是跟着我后面给人剃头理发?”
“当然是跟着您了,在那种工厂即便是做到总经理又能怎样?无非工资高点。”
“好,想明白了你就回去和家人把话说清楚,虽然我本事不大,但教给你后某个生活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兴冲冲的回家将廖叔的提议告诉家人,或许是得知廖叔“死讯”后家人有了反思,所以这次他们没再反对,老爸只是告诫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好自为之。”
这个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了廖叔,他笑的很开心,但并没有说什么。
后来我也问过廖叔,“腥道”的剃头匠手上的本事到底算哪门哪派?因为不可能有门派叫“腥道剃头匠”,这行里的本事应该有出处。
廖叔道:“非要给这行寻个出处说巫术也行,说道术也可以,我爷爷说世上有一种道叫灵宝道,和先天道基本相同,都是无门无派,讲究清修无为,以天赋灵根为主的一门道学,只是先天道大多是以修长生为主,而灵宝道则专修世上的神奇法术。”
备注:地龙之说古已有之,世界上的名山大川其下多有暗河水脉,这也是山中泉水、瀑布、河湖的来历,这种水脉一般都是通行千年,是为远古水脉,而远古水脉处大多生有奇特的生物,比如说昆仑山下就发现过巨型的白化巨鳝,花甲巨龟等等神奇生物。而这些生物有多种称呼,有说镇山兽的,有说泉灵的,也有说地龙的。
所谓地龙出处便是如此。
10、刺血术
也许是为了让我家人放心,廖叔在灵泉市租了一处两百平米的门面,他隔了三十平米的地做为包间,其余用做发廊。(.com)
发廊生意也不重要,只是装个门面而已,而我跟着廖叔一门心思的学理发手艺。
日子一天天过的有条不紊,但很快平静的生活便被一件意外之事打破了。
这个事情就是有人上门收保护费。
那天一共来了七个人分为两拨,四个人堵在门口,三个人走进店里,这些人个个长相凶横,一看就不是好人。
我可从来没对付过流氓,心里不免忐忑,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了,起身走到三人面前道:“请问三位是理发还是洗头。”
站在中间身材偏瘦,长着一对八字眉的男人阴沉沉的坐在椅子上道:“理发。”
发型师走到他身后道:“请问老板需要修理怎样的发型?”
“把我左边脑袋头发剃光就成。”
我听着都新鲜,也只能陪着笑脸道:“实在不好意思,您说的这个发型我们这儿没人会弄。”
“不会剃头你们开理发店干吗?我看关门算了。”他态度蛮横道。
“不就是剃个阴阳头吗?我亲自为您修理。”廖叔满脸堆笑的从内而出道。
痞子一对狼眼瞪在廖叔身上道:“这话是你说的。”
廖叔道:“是,既然您有需求,我们当然就要满足。”廖叔这话的弦外之音便是:你敢说我就敢剃。没想到他态度如此强硬,我意外之余也有些担心。
痞子勃然大怒,但怒极反笑道:“好,我就看你怎么剃这个头。”说罢他重重坐在椅子上,带来的七八个小弟一起涌了上来将廖叔围在当中。
他一点都不慌张,道:“请问您贵姓。”
“龙鹏。”他梗着头道。
廖叔先给龙鹏洗了头,接着在他肩膀、后脑勺,头顶心三处揉捏片刻,只见原本满脸怒火的龙鹏表情逐渐变的平静,渐渐地他眼皮变的沉重,虽然强撑着顶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闭上眼,传出一阵响亮的鼾声。
收保护费这哥们居然睡着了,他手下的人不由面面相觑,表情有疑惑的,有尴尬的,也有不知所措的,就在这时,廖叔一把掐着他脖子,将龙鹏脑袋叉的仰起,反手掏出刮胡刀抵在他的喉咙上。
虽然喝骂之声顿起,但痞子们齐齐往后退了几步,和廖叔之间保持一定距离。
龙鹏大惊失色道:“哥们,哪条道上走的。”
廖叔很平静道:“都是走江湖的飘萍,无名无号。”
“千万别乱来,咱们有事好商量。”龙鹏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说这一刀我敢不敢划下去?”廖叔笑眯眯的问道。
我也是吃惊不已道:“廖叔,您可千万不能这么做,何必如此呢?”
“我认输了,钱我不要了。”龙鹏喊道。
廖叔恍若不闻道:“这一刀我当然敢划。”说罢真的在龙鹏脖子上开了一条长长的血口,鲜血顿时就顺着伤口满溢而出。
廖叔居然将对方“割了喉”,我顿时觉得浑身冰冷,而龙鹏带来的手下也是充分证明了楞的怕不要命的道理,发一声喊,做鸟兽散,把重伤的老大丢在了“敌人的营地里”。
虽然喉咙被割开,但龙鹏却浑身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顺喉咙滴落,我呆呆的看着凶案现场,廖淑对我道:“别愣着,拿桶把血盛着。”
难道廖叔还准备用这个做“血豆腐”,想到这儿我更是骇异,将脸盆放在龙鹏身下,只见大量鲜血滴滴答答落在盆里,很快我就闻到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像是腐肉的味道,又像皮蛋的气味,总之非常难闻。
廖叔用手巾堵住他的伤口,在他背上用力一拍道:“起来吧。”不可思议的是“被割喉”的人居然站了起来,龙鹏都晕了,搞不懂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痴呆呆的望着廖叔。
廖叔指着盛满鲜血的盆道:“小伙子,你烟酒过量,生活没有规律,肝脏已经到承受的极限,而肝生血,所以你体内存在大量不健康的血液,基本都在这里了。”只见盆里的鲜血发暗发黑、飘着一层厚厚的白沫,廖叔说这就是血液无法消化的油脂,气味之难闻自不必说。
龙鹏这才明白廖叔放他的血是为了给他治病。
廖叔道:“你平时定有胸闷、头晕、浑身乏力的症状对吗?”龙鹏痴呆呆的点点头。
廖叔道:“这都是血液异常的症状,放出毒血后,你精神会更好,但千万不要再有伤害身体的行为,否则我能帮你一次,可帮不了你第二次。”原来廖叔是以这种方式给他治病祛毒,我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龙鹏哪还有刚来时的气势汹汹,低声细语道:“是,我、你到底是医生还是理发师。”憋了半天,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廖叔道:“对你来说都一样,说罢他从兜里取了一千块放在桌子上道:“你只是伤了表皮,但应该去医院做个伤口处理,这点钱就算是门诊费用,我可没有十万块给人。”龙鹏哪还敢收钱,老老实实的走了。
廖叔擦了擦手道:“没事了,大家各就各位吧。”说罢往包间走去。
我赶紧跟过去道:“廖叔,这又是什么本领?”
“这个看着骇人,其实属于祝由科的巫医术,也叫刺血术,是巫医老祖张角传给剃头匠人的本事,也算是咱们这行里的本功,本来今天我想用另外的法子治他,但是看面色我就知道龙鹏血液异常,通过穴位按摩将脏血积于一点,在通过刺血术放出体外,这样既帮了忙又震了他,一举两得。”
我忍不住羡慕道:“廖叔,咱们这行的学问真是太大了。”
他笑道:“你是耐不住性子想学本事了对吗?”
“没错,我在您身边就像个购物狂守着一座巨大的金矿,每天走来走去却不能动里面的一分一毫,您说这样的日子还叫人怎么活?”
这是我这一生用过的最精彩的比喻句之一,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但彻底“感动”了廖叔,他点点头道:“好吧,刺血术不算复杂的本事,主要两点,一是下刀准。二是懂的按穴之道。”说罢取出剃刀道:“想要下刀准,双手就得稳。”
说罢摆上一个大冬瓜,随后闭眼默念咒语,随后手如飞将一颗大冬瓜的皮削的干干净净,整个过程不超过半分钟。
廖叔道:“传你一个太平咒,也就是稳你身段的法门,需要用时就在心里默念:收回封闭令,搬去五行山,掘出江河水,捆龙出海滩。四句口诀就可,不过第一次呼法必须斩生公鸡首,生饮其血方可为止,否则再念也就是一段排句。你先把这个练成了,我再教你按穴和分辨血管脉络的法门。”
“是廖叔,我一定牢牢记在心里。”
我这还忍得住,出了隔间就跑去农贸市场买了一只生公鸡,生饮鸡血这件事也没法在家做,于是翻墙进了早已关门的市内公园,在水塘边的柳林中一把拧断了鸡脖子,将流出的血喝的干干净净,血腥气刺激的我胃部一个劲的翻腾,我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深深吸了口气,在心里默念廖叔交给我的口诀。
说也奇怪,念完之后肚子里顿时腾起一股热气,接着热气迅速传遍全身,我脑子顿时变的十分清楚,抬起双手稳如泰岳,身形端凝,果然是有奇效的。
11、养阴棺
初步告捷,我心满意足的返回理发店,只见店内灯火通明,生意非常好,而廖叔出去有事不在现场,我觉得倦意阵阵袭来,坐在沙发上片刻之后便睡着了。|.com|
我是被一阵惊叫声所惊醒,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跪在店内中央的位置,左手将一只无头鸡尸高高举过头顶,右手握着一条卷成一团,沾满鲜血的毛巾。
我根本记不得把死鸡带回来,只见身前地板上写满了大大的“华表桂”血字,有横着写的,也有竖着写的,还有斜着写的,但是看字迹毫无疑问出自我手。
几名打扫卫生的店员满脸惊恐的站在我面前,一副失手无措的模样。
正巧廖叔这时返回店里,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血字笑道:“大家受惊了,串子从小就有梦游的毛病,没啥大事,卫生我来弄,大家下班吧。”
店员放下清洁工具,急急忙忙的离开了,我刚要开口,廖叔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接着他从我口袋里取出香烟,从不抽烟的他点了一支叼在嘴上,随后他用食指、中指竖着夹住烟,挡在我两身前,烟雾成一条直线,比之上升,他缓缓道:“串子,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一定要实话实说,但不要用大惊、大吼这样的方式说话,你明白吗?”
廖叔说的极其郑重,我心知出了大事,心里咚咚直跳道:“明白了。”
“你晚上杀鸡饮血了?”
“是。”
你不要过于直白的形容去的地方,大概透露一下就好。”
“市立公园。”
廖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串子,你撞邪了,而且还是个大邪。”
我不免感到讶异,在我想象中,撞邪的人都有很强烈的反应,以至于常人一眼就能看出他身附邪祟,可我行动如常,身体也没有丝毫异样,难道仅凭我“梦游练书法”就能断定我撞了邪?
廖叔道:“也怪我有些话没和你说清楚,在夜晚的阴湿之地斩鸡头饮鸡血,这本来就是招鬼术的一种,鬼是被你请上身的,你知道华表桂是什么意思?”
我摇了摇头,廖叔道:“华表桂是鬼祖宗的名字,你这次遇到的是个厉鬼。”说这句话时,犹如细线一般的烟雾忽然出现了抖动,扭扭曲曲的向上飘去。
我暗中倒抽一口凉气,浑身汗毛根根竖立,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廖叔叹了口气道:“你真是胆大又莽撞,行功练法之事岂可想当然的乱来。”
“廖叔,我会不会有危险?”
他想了想叹口气道:“我没有镇华表桂的本事,只能请它离开,但必须是在白天,我尽量保你这一晚的平安,等天亮了咱们再想办法。”
听廖叔这意思他根本没把握搞定“华表桂”,我不由心中懊悔,真是欲速则不达,但也由此明白了一个重要的道理:越是心急,越容易把事情办砸。
廖叔弄来一桶淘米水,将我全身浇透,又蒸了一锅糯米饭,撒了一把香灰放在我面前,之后点了三炷香插在饭上。
(很多小说写人用糯米驱鬼,这是不对的,糯米只能用来拔尸毒,但是给鬼烧的香,不能点在贡炉,只能插在蒸熟的糯米饭团中。)
做完这一切廖叔盘腿坐在我对面闭上眼睛一动不动,而我则清楚的看到两种怪异现象,一是三炷香靠右边一枝燃烧的十分迅速,其次虽然天气较热,但我身上的淘米水却是片片结冰,但我却丝毫不觉寒冷,一呼一吸间喷出的白气越发浓郁。
接着我发现自己双手越来越白,不知道面色呈何种状态,正要扭头望去,廖叔伸手拦住我眼睛道:“不要妄动,你心越虚,附身之鬼对你的控制就越发厉害,就当什么事都不知道,但千万别睡着了。”干坐着着急,我掏出湿漉漉的手机玩贪吃蛇。
如果有人看到一个面色惨白的“鬼”坐在地下玩手机游戏,不知他会有何反应?
好不容易把这一夜熬过去,廖叔给我准备了一套行头,从脸到手将我捂得严严实实道:“带我去昨天晚上练功的地方。”说罢跨上一个布包带着我出门了。
进了公园,廖叔问我:“你还记得昨天晚上所在的位置吗?”
看着一片茂密但却几乎一模一样的河柳群,我脑门子汗立马就下来了,原本进来就很随意,走的又慌里慌张,哪还记得具体的方位,我只能摇头。
廖叔眉头皱紧道:“若是过路邪祟,在哪驱都成,但请上身的鬼必须在当地才能请走,否则胡乱施法只会让它邪动的更加厉害。”
我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与此同时我开始感到体内寒气渐盛,体内血液似乎都开始结冰,而行动也越发困难,看来华表桂不走,我这条小命也就算是交代出去了。
正在这时只听林子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好啊,你带我玩儿,你带我骑大马。”从声音判断这必定是个老人,但听说话的语气,却又充满了“童贞”。
这当然不正常,只见一个精瘦的老头急匆匆而来,嘴里低声道:“神经病,这么大年纪了还装老不正经。”
循声而去,只见一个穿着深蓝色运动衫,体型偏瘦的老人蹲在一株粗大的柳树边低声耳语,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看见我们他站起身挤出一脸“灿烂”的笑容道:“我要你们带我玩儿。”以他的年纪以用这种腔调说话,顿时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指着那棵树道:“就是它、昨天晚上我就是在……”
廖叔走到老人面前道:“老人家,在这儿锻炼身体呢?”
他依旧是笑嘻嘻道:“你带我出去玩。”
廖叔道:“好,咱们走。”说罢他一把攥住老人的手腕似乎是要往外走,但刚转身便从包里取出两章黄纸灵符分别拍在老人额顶和柳树之上,接着从包里取出调配好的丹砂,以毛笔饱蘸在树干上写:天圆地方,敕令九章,捻笔在手,万邪除殃。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写到最后一字时,用笔在那一撇上重重一点,阴暗的树林中顿时挂过一阵阴风,老人身子一震,廖叔出手如风将他额头符纸摘下。
老头表情恢复正常,他满含戒备的打量我两一番,背着锻炼身体用的剑离开了,对于之前发生的一切,他似乎毫不知情。
廖叔将我带到树边,点了一支贡香团团作揖道:“山友莫怪,少年误入此地,惊扰休眠实属无心,今日来请山友离身,往后每年七月十五必来此祭拜。”说罢将贡香插在地下,取出一柄铜钱剑对准我咽喉轻轻一点。
我左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接着耳边响起一阵细若游丝,忽远忽近,空灵的婴儿笑声,虽然是笑声,但却能从中听出满心怨愤,似乎是苦笑,又像是惨笑,听得我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廖叔却浑然不觉,依旧用铜钱剑抵住我的脖子,但他的手上皮肤已经呈灰暗色,表情也变的十分痛苦,而我手上皮肤颜色却在逐渐恢复正常,片刻后他收回铜钱剑,抽出剃刀便将食指指尖割破,鲜血滴滴落入泥地中。
吱哇一声尖叫传来,一只硕大的耗子从土地下钻出,只见它皮毛上闪烁着些许暗紫色的烟雾,朝河边急速跑去,但没跑出两步便瘫倒泥地中四肢不停抽搐。
廖叔拔下插在我身体上的银针,缓缓走到另一株柳树边靠住对我道:“刚才你听到什么响动没有?”
“我好像听到婴儿的笑声。”
廖叔点点头喘了口气道:“我以为你招惹了老树精,但现在可以确定这林子有个婴灵,而且十之**就在那棵柳树中。”
12、养阴棺(下) 为依然秋水长天和小佛兄弟加更
“婴灵?难道婴儿也能成鬼?”我奇道。
廖叔道:“只要是人死后都会变成鬼魂,但是有两类人特别容易化为厉鬼,一是不甘心死的人,比如说别人迫害身亡的人。还有一种就是婴儿,因为寿命过于短暂,所以只要死亡就会化为怨念极强的婴灵,有句俗语被人误解至今,是说阎王好送,小鬼难缠。这个小鬼指的就是婴灵。”
听廖叔这么说我才明白自己招惹的是多么可怕的亡灵,心有戚戚道:“廖叔,它走了没有?”
廖叔却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道:“虽然是走了,但我想不明白此地为何会有婴灵存在?”说罢他小心翼翼的围着柳树来回转了几圈,用手敲了敲树干道:“串子,你打电话给吴彪,我觉得这件事儿可能有极深内情,弄不好就是有人犯罪。”
我赶紧给吴彪打电话,大致说了一下状况,很快他带着两名警员赶到现场,廖叔和他寒暄了几句,知道施工现场已经破土动工道:“恭喜你了。”
吴彪道:“廖先生,你可不知道挖出来的石龟有多大,足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怕是得有上百吨的重量,真不知道古人是如何将这样一块巨石搬来此地的。”
“古人的智慧远超你我,何况生死存亡关头呢。”接着廖叔话锋一转道:“吴警官,这次搞不好就是一桩惨案了。”
吴彪收起笑容道:“这么严重?”
“就是这么严重。”说罢廖叔走到柳树边道:“我确信这里面藏有婴儿死尸。”
吴彪走上前,仔细看了看树身上写着的字道:“这行诗有没有什么说法?”
听他将“附书令”形容为诗我差点笑出声来,廖叔却平静道:“这与你无关,是请山友离身的一种法事,就是这个过程中出了怪事,所以你得将树锯断,看里面是否真有古怪。”
对于廖叔吴彪是诚心实意的拜服,没有丝毫耽搁,找公园方面弄来电锯,将水桶般粗的柳树齐根锯断。
这是一棵空心树,粗大的树杆中央露出一个圆洞,虽然里面黑幽幽的啥都看不清楚,但树洞四周却布满了红色的鲜血。
廖叔叹了口气道:“惊扰莫怪了。”说罢将一根细长的树叉塞入树洞中,勾了一会儿,果然勾出一个“又白又胖”的婴儿死尸。
只见婴儿皮肤惨白中透露出一片淡淡的暗紫色,但面部却是隐隐透青,他身长穿着一件红色的布兜,嘴巴上挂着一串五帝钱,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但尸体保存完好,没有丝毫**迹象。
最为诡异的是他脸上那一抹微笑,似乎临死前那一刻他非常享受。
婴儿死未闭眼,所以配合着笑容和保存完整的尸体,乍一看这孩子似乎活着一般,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吴彪正要上前检查死婴,廖叔一把拉住他道:“婴儿身上附有奇毒,千万不可靠近。”
果不其然,婴儿尸体周围的虫蚁纷纷逃离,跑的稍慢就会被毒死当场,而空气中也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这显然不是一桩正常死亡的案件,吴彪立刻上报市局,很快警方各部门进入案发现场,开始收集现场资料。
廖叔将他拉到一边道:“婴儿是被泡在毒药水里活活泡死的,这么做的目的只为一个,需要毒药成分通过婴儿皮肤毛孔进入体内,如此一来死尸内外都不会滋生腐尸细菌了。”
吴彪皱着眉头道:“用这种手段残杀一个婴儿,犯罪者动机是为什么?”
“我可以提供一个动机,以婴儿死亡的状态看应该是有人在养阴棺。”
“养阴棺是什么意思?”吴彪不解道。
廖叔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江南之地自古便有一种说法,说阴沉柳木为棺不但可安死者魂魄,也可保死者在阴间荣华富贵,而以尸养棺一来可增加棺木阴气。二来可知柳木是否有阴沉之效。”
“真有这种棺材?”吴彪满脸不信的道。
“你看死婴脸上的笑容,一个人在毒药中被活活泡死,真能笑的如此开心?这张笑脸完全是阴柳之功效,吴队,我可以断定有人想做一副阴棺,供自己或家人死后之用。”
“这、这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是,所以此人必须抓捕归案,否则还会有更多的人被害。”
“这是我的责任,一定尽最快时间抓人破案。”吴彪当着廖叔的面下了“军令状”。
过了两天吴彪过来“汇报”案情,他们很快就根据线索将犯罪嫌疑人锁定在承包市立公园绿化工程的包工头身上,因为只有他对于公园内的环境最为熟悉,而且经过调查此人是少数民族,他们村子至今还沿袭着土葬传统,而养阴棺则是村子里一个神婆指点他保家族兴旺的手段,这棵柳树是给他母亲准备的寿材,婴儿则是从人贩子手上买来的。
在此人老家房子的地窖里发现了泡婴儿的化学液体,其中含有氧化亚铊、氰化钾两类剧毒元素。
说罢吴彪叹了口气道:“廖师傅,我也算是办过几次大案的人,凶案现场也见过不少,但这一次是心里最难以接受的,你说这些人,看到这样一个虎头虎脑的婴儿,怎么能下如此狠心?”
“吴警官,你信这世界上有人鬼同体的生命吗?”廖叔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问题。
“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吴彪毫不犹豫道。
“有一种人叫殄官,他们所作所为便是在世间寻找非人非鬼的生命体,而非人非鬼换而言之也可说成人鬼同体,这种类人生命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心狠手辣到不正常的程度,你可以说这些人的思想出了古怪,也可以说这些人根本就是逃脱地狱管制的恶鬼,而殄官就是找到这些人并杀死他们。”
“我明白了,您就是个殄官。”吴彪就像破了世纪大案,满脸得意的笑道。
“我肯定不是殄官,但你抓到的那个人必定是从地狱逃脱出的恶鬼。”廖叔肯定的道。
吴彪走后我恼火的道:“这种畜牲,真应该受尽痛苦再杀死他。”
“恶人必有恶鬼磨,他只会在地狱承受永世痛苦。”
一出无意中的撞鬼事件,却带出了一起残酷的刑事案件,这是我始料未及,但是接下来我将要遇到的是一个完全不在自己计划内的人,正是这个人将在未来将我拖入了无尽的深渊。
事发当晚,龙鹏请我唱K到深夜三点,我浑身酒气不敢回家,于是就去了理发店,却看到店门口一个戴着帽子的男子鬼鬼祟祟敲了店门和窗子几下。
我仗着酒气走上前一拍他肩膀道:“哥们,深更半夜的你……”
这人猛地一转头,一颗血淋淋的骷髅头出现在我的眼里,只见他黑洞洞的眼珠鼻子冒出丝丝白气,一些碎肉粘合着血浆挂在脸上塔拉晃动,骷髅缓缓张开白森森的两排牙,发出阴森森的“嘿嘿”随着笑声嘴巴里一股白气冒出,我闻到一股强烈的腐臭气味。
我顿时连腿都迈不动了,一阵阵发晕,蹲坐在地,脑袋重有千斤,根本抬不起来,戳在我面前那双腿不急不慢的退走,消失在视野中。
我就这么坐着,虽然想动,但身体比石头坨子还硬,也不知过了多久廖叔来了,他在我鼻子上抹了点香料,一股刺鼻的气味直冲大脑,我猛地一激灵,整个人得脱束缚,终于能动了。
备注:养阴棺曾在作者所在省份某山区盛极一时(解放前),当地人相信柳木为棺可以庇荫后代,具体做法为将横死尸体置于棺中,时间越长,经历的死尸越多,阴棺效用越好,据说顶级阴棺,葬入亡故老人时死者面部会出现微微笑容,所以养阴棺也叫极乐棺材。
时至今日自然再无如此愚昧之人,但这个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应该让人知道。
13、七宝奇谋术 为依然秋水长天和小佛兄弟加更
进了店里我还是感到头晕沉沉的,廖叔道:“看你样子就是中了曼陀罗调配的毒粉,怎么回事?”
我将遭遇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道:“我今天又见鬼了。|.com|”
廖叔皱眉道:“肯定不是鬼,哪有鬼用**药的道理。”
“那我遇到的是什么东西,哪有人长成这幅模样的,脑袋上就插着一个骷髅头,我看的清清楚楚。”
廖叔起身背着手在店里转了几圈道:“我看你遇到的这个人怕是个贼。”说罢道:“备用金你看还在不在?”
我满心不服气的掏钥匙打开抽屉……
我顿时就傻了、呆了、痴了。因为备用金真的不见了。
廖叔看我这幅表情,便知道他的推断没错道:“串子,你晚上遇到的那个人是个盗门中的高手。”
“可我看到他时这人也没进门,只是用手在卷闸门上敲了两下,这都能把钱偷走?”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所见。
廖叔道:“偷盗自有奇术,这可不是那些掏人钱包,撬门入户的小蟊贼可比的,真正盗门里的高手号称七宝奇谋。比如说我用鸽子偷钥匙,用猩猩偷阴沉木便是其中一种,属于鸡鸣狗盗术。”
“另外还有暗财开光术、定骨滑身术、仙草傍身术、逆光掠影术、隔空移物术、而七宝奇谋最后一门其实已经不算盗术,是一门合谋骗财的法门,这是因为江湖上把骗子也算在盗门里的缘故。”
“修炼地老鼠的老军人,就是定骨滑身术一门的高手,而你今天晚上遇到的这人则是练仙草傍身术,这一门的人完全靠药,下迷药、拍花子就是他们干的,美其仙草之名,其实就是调配各式各样**药,那张鬼脸是发现身后有人追踪,偷偷带上脸,作用只有一点,分散你注意力,寻找最合适的下药时机。”
廖叔一番话听得我是叹为观止,没想到小小一个蟊贼里面居然有这么多的名堂,可《风门奇术》在盗术这一门里只是介绍了鸡鸣狗盗术的一些方法,也就是训练小动物用作偷盗的法门,看来廖叔有很多本事都是从书外得到的。
第二天中午吴彪过来了,我还以为是廖叔报警了,他道:“过来办案子顺道过来看看你和廖先生。”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道。
“一天时间步行街所有店铺被人洗劫一空,虽然失窃金额不大,多的两三千,少的几十块,但上百家店铺加在一起可就不少了,而且这案子有蹊跷,失盗的商店都有值班人员和监控设备,居然没有一家发现窃贼的蛛丝马迹,你说咱们这儿是不是出时迁了?”
廖叔一声不吭昂着头出神,过了很久才道:“昨天晚上我好像看到他一路走一路敲门对吗?”
“没错,不光敲门,窗户也敲了。”我道。
廖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说罢对我道:“你赶紧去水产市场,给我买五块冰回来。”
廖叔这个要求虽然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我知道肯定有他的道理,于是赶紧买了五块大冰回来,随后廖叔取了一个铁罐,一把白色粉末,和一张床单,去步行街专门用来堆放垃圾的后巷。
他将粉末倒入铁罐中用火点燃带着我躲进垃圾箱后面,片刻之后烟雾袅袅,随即四周围响起“吱吱”尖叫声,不知有多少老鼠成群结队的从黑暗缝隙处钻了出来,围拢在铁罐周围昂着脑袋贪婪的吸着铁罐里的白烟,活脱脱就像一群老烟鬼,场面既恶心又滑稽。
廖叔将床单当网一样撒开罩住耗子,接着两下对角一抄,便裹了满满一兜的耗子,他拎着袋子回到理发店,打发走了员工后将一兜活耗子放在冰块上,冰了一个多小时后耗子们逐渐停止了挣扎惨叫,成了冻尸。
廖叔道:“你给吴彪打电话,就说我们帮他抓小偷。”
我心里好奇,不知道廖叔如何用一堆死耗子抓一个鬼脸人,约来了吴彪后廖叔道:“我需要知道步行街商铺其中一处通气阀的位置。”
步行街商铺是连体建筑,统一供应冷暖气,所以顶部都设有通气孔,吴彪也不明白廖叔的想法,但他知道廖叔的能力,于是我们上了其中一栋商铺顶部位置,廖叔将死老鼠吊入气孔内,又组织人将冰块凿碎,将所有碎冰渣一股脑倒进气孔内,又让物业打开冷气。
冷气加上冰块的低温,瞬间一股股寒气从气孔传入铺面内,看着顶部冒出的丝丝白烟廖叔道:“打开气阀顶舱,小偷就在里面。”
物业随即打开存放着耗子和碎冰碴子的气阀顶舱,四五根手电的照耀下,我们清楚的看见流通气流的气道内堵满了一堆大大小小的蛇,看样子不下有上百条。
蛇属于冷血动物,长时间不见阳光行动便会缓慢,在遭遇冷气、冰块以及吞食了冻成冰坨的死耗子,大蛇小蛇无一不是身体僵硬,除了偶尔甩动两下尾巴,已经无法动弹。
通过专业清理,这些蛇被清理一空,吴彪道:“廖先生,麻烦你给答疑解惑下,我实在弄不明白这么多蛇是从哪儿来的?”
“肯定是有人放进去的,这个其实不难,只要懂得驭蛇术便可以办到,而这些蛇就是偷走钱款的元凶,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在一夜间连盗百户而不露丝毫踪迹,但有这些蛇帮忙就可以了,它们从通气孔下来,从抽屉里卷裹钱款,这也是偷盗欠款不大的原因,因为蛇不可能打开保险箱,它们只能进一些防盗措施不严的抽屉、柜子偷盗钱物。”
“我简直不能相信,连蛇都开始偷东西了?”吴彪拍着脑门道。
“偷钱的是蛇,但操控蛇的还是人,本质是不会变的,所以真正的凶手并未落入法网。”
“我猜您一定知道他是谁了,也别耽误时间,咱们这就去……”
“别着急,不到晚上这人是不会出来的,因为夜里偷盗耗费精神,所以白天他一定在休息,你安排警力,晚上准保拿下他。”廖叔肯定的道。
于是一场抓捕行动便在暗中有条不紊的展开了,警方在各个路口布置了暗哨,只等一声令下便将犯罪分子包围其中,廖叔特意让他们准备了防毒面具。
当晚晴空万里,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街巷每一处都被照得清清楚楚,我们躲在理发店的窗子后观察着外面的状况,到了深夜三点左右,只见一个戴着帽子的人出现在街道中,起初他的身影朦朦胧胧,随后越发清晰,只见这人身材并不高,偏瘦,穿着一件墨绿色的运动衫,脸上架着一副大大的蛤蟆镜,倒也是个“潮人”。
潮人挨个敲门,但只敲两下便会离开,廖叔小声对和吴彪道:“这就是发出暗号,蛇的感觉器官异常敏锐,所以能感受到细微的震动,而他只需要敲五十家门之后便可以坐享其成了。”
“这贼要是学会了法术,真是神都拦不住。”吴彪感慨道,掏出对讲机道:“各小组注意,立刻实施抓捕。”
隐藏在暗处的警车立刻拉动警报器开了出来,埋伏的警员也是一涌而出,这人一见到许多警察,先是一愣,接着转身就朝北面跑去。
警力四下围捕,包围圈立刻缩小,眼见潮人就要落入警方手中,忽然他站定当场,低声说了几句话,接着右手食指在空气中连连比划几下,围上去的警察就像脚底抹了油,纷纷摔了个四仰八叉,爬起来又跌倒,就像根本不懂滑冰的人穿着冰刀在冰场里的状态。
14、漂浮在水面的金人
廖叔道:“这是滑身术,脱了鞋追他就成。”我还以为这话是对我说的,脱了鞋子开门朝他冲去。
潮人正玩的痛快,眼见我朝他飞奔而至,也对我施用法术,自然不起任何作用,等他反应过来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我腾身而起将他扑倒在地。
潮人一倒警察就能站住了,赶紧上来将他反铐住,这小子兀自嘴硬,吼道:“你们凭啥抓我,我没犯法。”
“那些蛇都被我们一锅端了,证据确凿由不得你开脱。”我得意洋洋的对他道。
奇怪的是他似乎并不是特别惊慌失措,而是盯着我仔细打量一番,还若有所思的晃了晃脑袋。
小偷落网,押解的警察离开,廖叔表情并未轻松,他道:“这个人明明本事不小,却为何自甘堕落,偷这点小钱呢?”
“或许是因为多少都不嫌,美国希尔顿酒店创始人的孙女身价十几个亿,不还是去商场里偷根本不值钱的小玩意吗?”
廖叔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第二天我还没开门吴彪就找上门来道:“洛奇要见你。”
洛奇就是小偷的名字,我也没多心,随口问道:“干嘛?想打击报复我?”
“他敢,看他那怂逼样也不是什么狠角色,他也说了见你之后就会将犯案经过详细交代的。”
我很好奇他要见我的原因,于是就跟着吴彪去了警察局,在审讯室见到了被捕后的潮人,他身着囚服,带着手铐,一脸委顿。
看面相洛奇年纪和我差不多,白白净净倒有几分知识分子模样,我道:“说罢,你找我有何贵干?”
他微微一笑气定神闲,丝毫看不出吴彪形容“怂逼样”道:“兄弟,我找你好久了。”
我被他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道:“咱两认识?”
“当然不认识。”
“那你找我干吗?”
“洛奇,我警告你别想耍什么滑头,人也请来了,赶紧老实交代问题。”坐在我身边的吴彪厉声道。
洛奇缓缓将放在桌子下面一双手抬起平放在桌面,手铐已经不在了,吴彪大惊失色刚要起身,只听“喀拉”一声,他的左手不知何时被上了一只手铐,另一只则铐在桌腿上。
吴彪一张脸涨的犹如猪肝,就要喊人增援,洛奇平静的道:“警官,我要想走,你真抓不住我,但我只想心平气和的谈事情。”说罢他手往下一沉再抬起来,整个过程半秒钟都没有,但铐在吴彪手上的铐子又“回到”他的手腕上。
这一来一回简直就像是变魔术,我瞪大眼珠子都看不出其中窍门。
“你……”
不等吴彪后面的话说出口,洛奇就道:“我可是个良民,来这里是为了送给几位一桩大富贵,如果你们愿意听让我把下面的话说完如何?”
这次我脑子还是很清楚的,立刻追问了一句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破了滑身术,咱们是同道中人啊,这一路从长江到黄河,我可找到同志了。”洛奇兴奋的道。
廖叔所料一点不错,洛奇并非是蟊贼,他之所以偷东西确实是另有所图,明白了这一点我便告诉他破了滑身术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师父。
洛奇似乎有些失望,但表情转瞬即逝道:“师父徒弟都一样,总之你把我话带回去就成了,就说我想去望北,你问他是否愿意一同前往,如果同意,就是一场天大的富贵。”他笑道。
“你也太过目中无人了,身边坐个警察说话至少得收敛点吧?”吴彪火气很大。
“我要做的这件事欢迎警察同志加入,解放军来都成啊,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而且一旦做成,大家都有好处。”
他一再强调“共赢”,我不禁好奇道:“你能仔细说说这件事吗?”
“如果你知道望北就不需要我说,如果你不知道望北我说了也没用,去问你师父吧。”
没辙,我只能回去将这两个字告诉廖叔。
没想到一听这话廖叔立刻就提起了精神头道:“你刚才说什么地方?再重复一遍。”
“望北,咋了廖叔?”
他点点头道:“难不成这是真的?”面露奇怪之色。
我好奇道:“廖叔,你又想到了什么?”
廖叔道:“如果望北这个地方要是真的存在,确实存有一场大富贵,这点小伙子倒也没有乱讲,不过……”说到这儿廖叔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您又想到什么事情了?”我道。
“望北这个地方可是正宗的大凶之地,曾经发生过赤地千里的惨案,据说在1872年,俄罗斯某贵族曾向中国广西南部某地寄送过一批特殊的货物,后来货物遗失了一件,也就是遗失货物的这一天,靠近码头的望北村发生了可怕的惨案,全村人在一夜间被屠戮至尽,整个村子甚至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而留下的线索只有村里赤脚医生墙上的一排俄语,经过翻译就是:合我意者,长生不死,为大罗刹之尊。”
“廖叔,大罗刹之尊是啥意思?”
“清代人是如何称呼沙俄国的?”
这道“历史题”因为看过鹿鼎记我还真知道,于是道:“应该是称其为罗刹国。”
“是,所以有人解读罗刹之尊的意思就是俄国有身份的人,但也有人说罗刹之尊绝不是指人,而是指僵尸,因为在玄门中没有僵尸这个说法,对于死而不腐的尸体玄门中人分为两类,一为魃、二为罗刹,所以有人说望北村的人是被一个俄国金毛老僵尸杀死的,而俄国贵族之所以这么做目的就在于将望北村变成不毛之地,用以掩藏家族的宝藏。”
我若有所思的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找到望北村,就能得到这批宝藏对吗?”
“进过盗门的人手上都有一份天下宝藏的分布地图,当然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造假之物,我不知道这人从何种渠道确定望北村是真实存在的,但可以确定他是个盗门高手,否则何来胆量去曾经赤地千里的死亡部落。”
“可是他为何找到咱们头上,而且被警察逮住了,就是得到宝藏还能落进自己的口袋?”
“找到咱们是因为这件事他一个人做不了,必须有同道中人帮忙,至于说警察吗,除非也是盗术高手,否则根本防不住他偷挪宝物。”
“那咱们应该如何?”
廖叔想了想道:“我得和他见一面,都是江湖中人,能化干戈为玉帛当然最好。”
于是一天中第二次去了市局再见洛奇,看见廖叔他拱了拱手道:“幸会。”
廖叔打了招呼后直接切入主题道:“我凭什么信你?”
他胸有成竹道:“我在超市存包柜里存了一盘录像带,取出来一看便知。”
很快录像带取来,打开电视图像背景是一处林木茂密,山泉环绕的原始森林,只见一头黑熊不急不慢的在溪水中游泳渡河,然而距离它身前几十米的溪流中不停有金光闪烁,接着一张金黄色须眉皆张,五官凶恶的脸漂浮出水面,但眨眼就沉入水下。
片刻之后原本神态安详的黑熊猛然间惨叫一声,透明的溪水顿时翻滚起大片殷虹血水,黑熊挣扎着游到岸边,气喘吁吁的上了岸后它毛茸茸的肚腹已经被开了大膛,内脏几乎都破腹而出留在水下,只有一个心房挂在左腿上,其状惨不忍睹。
黑熊转头舔了肚腹几下,瘫倒在地,这时血红的溪水中金光闪闪的人头再度浮出水面,额头上一个血红的符箓闪闪发光。
14、漂浮在水面的金人
廖叔道:“这是滑身术,脱了鞋追他就成。”我还以为这话是对我说的,脱了鞋子开门朝他冲去。
潮人正玩的痛快,眼见我朝他飞奔而至,也对我施用法术,自然不起任何作用,等他反应过来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我腾身而起将他扑倒在地。
潮人一倒警察就能站住了,赶紧上来将他反铐住,这小子兀自嘴硬,吼道:“你们凭啥抓我,我没犯法。”
“那些蛇都被我们一锅端了,证据确凿由不得你开脱。”我得意洋洋的对他道。
奇怪的是他似乎并不是特别惊慌失措,而是盯着我仔细打量一番,还若有所思的晃了晃脑袋。
小偷落网,押解的警察离开,廖叔表情并未轻松,他道:“这个人明明本事不小,却为何自甘堕落,偷这点小钱呢?”
“或许是因为多少都不嫌,美国希尔顿酒店创始人的孙女身价十几个亿,不还是去商场里偷根本不值钱的小玩意吗?”
廖叔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第二天我还没开门吴彪就找上门来道:“洛奇要见你。”
洛奇就是小偷的名字,我也没多心,随口问道:“干嘛?想打击报复我?”
“他敢,看他那怂逼样也不是什么狠角色,他也说了见你之后就会将犯案经过详细交代的。”
我很好奇他要见我的原因,于是就跟着吴彪去了警察局,在审讯室见到了被捕后的潮人,他身着囚服,带着手铐,一脸委顿。
看面相洛奇年纪和我差不多,白白净净倒有几分知识分子模样,我道:“说罢,你找我有何贵干?”
他微微一笑气定神闲,丝毫看不出吴彪形容“怂逼样”道:“兄弟,我找你好久了。”
我被他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道:“咱两认识?”
“当然不认识。”
“那你找我干吗?”
“洛奇,我警告你别想耍什么滑头,人也请来了,赶紧老实交代问题。”坐在我身边的吴彪厉声道。
洛奇缓缓将放在桌子下面一双手抬起平放在桌面,手铐已经不在了,吴彪大惊失色刚要起身,只听“喀拉”一声,他的左手不知何时被上了一只手铐,另一只则铐在桌腿上。
吴彪一张脸涨的犹如猪肝,就要喊人增援,洛奇平静的道:“警官,我要想走,你真抓不住我,但我只想心平气和的谈事情。”说罢他手往下一沉再抬起来,整个过程半秒钟都没有,但铐在吴彪手上的铐子又“回到”他的手腕上。
这一来一回简直就像是变魔术,我瞪大眼珠子都看不出其中窍门。
“你……”
不等吴彪后面的话说出口,洛奇就道:“我可是个良民,来这里是为了送给几位一桩大富贵,如果你们愿意听让我把下面的话说完如何?”
这次我脑子还是很清楚的,立刻追问了一句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破了滑身术,咱们是同道中人啊,这一路从长江到黄河,我可找到同志了。”洛奇兴奋的道。
廖叔所料一点不错,洛奇并非是蟊贼,他之所以偷东西确实是另有所图,明白了这一点我便告诉他破了滑身术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师父。
洛奇似乎有些失望,但表情转瞬即逝道:“师父徒弟都一样,总之你把我话带回去就成了,就说我想去望北,你问他是否愿意一同前往,如果同意,就是一场天大的富贵。”他笑道。
“你也太过目中无人了,身边坐个警察说话至少得收敛点吧?”吴彪火气很大。
“我要做的这件事欢迎警察同志加入,解放军来都成啊,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而且一旦做成,大家都有好处。”
他一再强调“共赢”,我不禁好奇道:“你能仔细说说这件事吗?”
“如果你知道望北就不需要我说,如果你不知道望北我说了也没用,去问你师父吧。”
没辙,我只能回去将这两个字告诉廖叔。
没想到一听这话廖叔立刻就提起了精神头道:“你刚才说什么地方?再重复一遍。”
“望北,咋了廖叔?”
他点点头道:“难不成这是真的?”面露奇怪之色。
我好奇道:“廖叔,你又想到了什么?”
廖叔道:“如果望北这个地方要是真的存在,确实存有一场大富贵,这点小伙子倒也没有乱讲,不过……”说到这儿廖叔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您又想到什么事情了?”我道。
“望北这个地方可是正宗的大凶之地,曾经发生过赤地千里的惨案,据说在1872年,俄罗斯某贵族曾向中国广西南部某地寄送过一批特殊的货物,后来货物遗失了一件,也就是遗失货物的这一天,靠近码头的望北村发生了可怕的惨案,全村人在一夜间被屠戮至尽,整个村子甚至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而留下的线索只有村里赤脚医生墙上的一排俄语,经过翻译就是:合我意者,长生不死,为大罗刹之尊。”
“廖叔,大罗刹之尊是啥意思?”
“清代人是如何称呼沙俄国的?”
这道“历史题”因为看过鹿鼎记我还真知道,于是道:“应该是称其为罗刹国。”
“是,所以有人解读罗刹之尊的意思就是俄国有身份的人,但也有人说罗刹之尊绝不是指人,而是指僵尸,因为在玄门中没有僵尸这个说法,对于死而不腐的尸体玄门中人分为两类,一为魃、二为罗刹,所以有人说望北村的人是被一个俄国金毛老僵尸杀死的,而俄国贵族之所以这么做目的就在于将望北村变成不毛之地,用以掩藏家族的宝藏。”
我若有所思的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找到望北村,就能得到这批宝藏对吗?”
“进过盗门的人手上都有一份天下宝藏的分布地图,当然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造假之物,我不知道这人从何种渠道确定望北村是真实存在的,但可以确定他是个盗门高手,否则何来胆量去曾经赤地千里的死亡部落。”
“可是他为何找到咱们头上,而且被警察逮住了,就是得到宝藏还能落进自己的口袋?”
“找到咱们是因为这件事他一个人做不了,必须有同道中人帮忙,至于说警察吗,除非也是盗术高手,否则根本防不住他偷挪宝物。”
“那咱们应该如何?”
廖叔想了想道:“我得和他见一面,都是江湖中人,能化干戈为玉帛当然最好。”
于是一天中第二次去了市局再见洛奇,看见廖叔他拱了拱手道:“幸会。”
廖叔打了招呼后直接切入主题道:“我凭什么信你?”
他胸有成竹道:“我在超市存包柜里存了一盘录像带,取出来一看便知。”
很快录像带取来,打开电视图像背景是一处林木茂密,山泉环绕的原始森林,只见一头黑熊不急不慢的在溪水中游泳渡河,然而距离它身前几十米的溪流中不停有金光闪烁,接着一张金黄色须眉皆张,五官凶恶的脸漂浮出水面,但眨眼就沉入水下。
片刻之后原本神态安详的黑熊猛然间惨叫一声,透明的溪水顿时翻滚起大片殷虹血水,黑熊挣扎着游到岸边,气喘吁吁的上了岸后它毛茸茸的肚腹已经被开了大膛,内脏几乎都破腹而出留在水下,只有一个心房挂在左腿上,其状惨不忍睹。
黑熊转头舔了肚腹几下,瘫倒在地,这时血红的溪水中金光闪闪的人头再度浮出水面,额头上一个血红的符箓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