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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弱水西西     嫡女毒谋txt下载     嫡女毒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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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云策:嫡女无双

马上就a签了,今天在责任编辑要求下改了名,结果收藏马上少了,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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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魇

    天肃九年的十二月初,一连下了三日细雨的秦淮已是分外阴冷,无数细微的水汽夹杂在潮湿的空气里,西北风一刮那寒气就一阵阵直往骨子里钻。鸭色的天蒙蒙笼着,灰黑的浊云迟迟不肯散去,伴着利剑般的寒风肆虐地卷过农田和果园,只留下漫天嘶吼的枯叶与碎沙。

    在金陵郊外的一座农庄的内室里,生了足足有四只炭炉,炉里瑞炭烧得正旺,那内室的厚粘帘也装了足足有三层,将内室里外隔成了两个季节。

    内室的最里间是一架简洁的樟木拔步床,透过垂地的烟紫色床幔可以看出床上午休的一位年约十三,四岁的妙龄少女。

    那身形高挑纤细的少女睡得并不安稳,细腻白洁的面庞泛着过于红润的光泽,白瓷般光滑的额头闪着莹亮的细汗,卷长的睫毛也在微微的颤动,莹白如玉的十指早就探出了被窝,紧紧攥成了两个拳头,那尖尖的指甲生生将掌心扎得紫红一片而浑然不知痛……这些无不都在彰显着着少女梦里的不安和忐忑。

    是的!沈默云又一次重复进入了这个梦境。这个梦她已经做过了千百遍!可每一次都叫她彻骨的疼!虽然梦中有些事并不是她亲身经历,只是从嬷嬷和母亲嘴里听说,可她总是能在梦中不自觉地将整个故事编连顺畅,真实得好像每一幕都是自己亲历一样。

    故事的开始每次都是产后虚弱的母亲抱着才出生十几天的自己哭晕在祖母脚边,然后是父亲纳进了一个个娇美婀娜的妾室,接着高冷孤傲的母亲开始冷眼看世界,后来年幼的自己三天两头的经历着一场场的大灾小祸,而梦中的**总是出现在她八岁的时候,因为一场差点送了小命的“意外”后,她的贴身丫鬟秋心因“护主不利”被打得七窍流血,不治而亡。

    她不会泳,可是那一次,二月里冰寒刺骨的泥水从她的口中,耳中灌入,她身边配备的丫头婆子却都神秘“失踪”了,她既踩不实塘底的淤泥,也抓不住手边的水草。她想呼吸,想喊救命,可是她一张口便是夹杂了大量泥沙的污水蜂拥而上,那情急之中咽下的泥水和猛地刺痛瞳孔的痛感让耳膜里传来的撞击声更加厚重,心脏被攥得生疼,仿佛一下子便要穿透七窍!那感觉叫她害怕,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惧从此时时在梦中出现,她虽害怕,却也时时能警醒着她。

    可是这并不是她在梦里最害怕的,她最怕的是自己被救后迷迷糊糊间睁眼时候听到的院子里的打板声和秋心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在梦里,她总能看见秋心满身是血对她喊冤。她知道的,她落水和秋心绝对没有关系!落水前,她看见秋心的裙摆有血迹,她听丫头们说过,那叫葵水,秋心去换裙子是她点头应允的。

    躺在床上听着秋心的嘶喊和院子里祖母父亲的呵斥,她很想帮秋心说话,可她一张口嗓子里便如骨鲠在喉,撕扯着发不出半点声音。她想下床,可她的手脚绵软,毫无气力,手指甚至连被角都抓不紧。她不得不睁眼直直看着头顶那紫檀木床的镂空雕花,任凭眼泪一滴滴从眼角滑落在那枚红色的真丝缎单上,想到秋心与她超越姐妹的情分,在那无力感的包围下,她如同万蚁噬心般的生疼。渐渐的,耳畔充斥的哭喊声和责骂声越来越小,她眼前红色的幔帐却越来越浓重,越来越血腥,渐渐变成了赤红的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脸上,嘴角……

    于是,在一声长长的嘶喊声后,沈默云如往常般的醒了过来。此刻,她的脸上已经退去了那不正常的潮红,反而是一片虚弱的苍白。在那如黑缎般墨发和一声声娇弱喘气声的衬托下,更显得无助和彷徨。

    两个丫鬟急忙应声跑来,一个搀起了沈默云,另一个端来铜盆,又绞了热面巾来给她敷脸。

    “姑娘可是又魇了吗?”圆脸丫鬟兰心小心将面巾敷在沈默云的脸上。

    只一瞬,拿下面巾的沈默云便已经恢复了平常从容淡定,波澜不惊的神情。

    在她八岁出了那场祸事后,她日益病重的母亲为了保护她,便在沈家跪求了一夜后,才以养病为由将她带到了金陵自己的陪嫁农庄上。三年半前,她母亲临死前,只向她父亲提了一个要求,便是要女儿替她在庄子上守孝三年。

    她母亲直到死前最后一刻,还在为她打算,她自然不能白白辜负了母亲的好意。这些年,除了抄经,她便是按着母亲的嘱咐跟着师父苦读诗书,钻研棋局。

    读书自是为了明理,而下棋更是为了将所学融入贯通,学以致用以达到运筹帷幄的境地。她当然明白,母亲是怕她以后斗不过那些后院的阴私腌臜,早早地便要教她布局解困吧?在高师的磨砺和自己的努力下,她终于将自己练成了波澜不惊,沉着冷静的性子。

    “没事,还是那个梦罢了!”沈默云说得云淡风轻,拿着面巾又擦了擦手,笑道。

    自从那年落水后,沈默云便落下了寒凉之症。这几年,到了江南之后,更是愈发不能适应。

    另一个丹凤眼丫鬟又端来一盆当归水,沈默云将自己布满深粉色的冻疮的手轻轻泡在那盆中,也不知道这是第几个偏方了,她来金陵第一年就长了一手冻疮,不管用什么法子,怎么也去不掉。就如对那个家的感觉一样,明明血肉相连,却一再伤她,叫她只想一刀切了干净。

    “姑娘,京城府里的赵管事来了!”丹凤眼的蕙心看见沈默云还在征楞,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就是以前管车马的那个赵四,现在居然已经升了府里的副管事。”那蕙心红着脸说完,不由得咬着牙恨恨然。

    沈默云微微蹙起了眉,她想起来了,赵管事,哼,那个个子矮小,长了一双三角眼,看见漂亮姑娘便流口水的泼皮无赖!

    那赵四长得太有特点,太过猥琐,因而他也是沈默云记得的为数不多的沈家众仆其中一位。这样一个跳梁小丑竟然也能在沈家立足,靠得无非是善于察言观色和拍了一手好马屁罢了。

    四年半前她们回金陵那一天,她们一共需要四辆马车运送,前三辆车的行李物品都已经安置好,却还迟迟不见最后一辆马车。负责装车的蕙心急得团团转只怕误了时辰,在车夫的暗示下只得去求那管车马的赵四,那赵四收下了五两银子后,居然狠狠拉着蕙心亲了两口才放出了最后一辆车马。

    在车上,蕙心几度呜咽,后来在兰心的盘问下才道出了实情。当年的沈默云虽然只有八岁,却牢牢将赵四这个人,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虽说此事是那赵四贪财好色所为,但到底还是看她们孤儿寡母,无权无势好欺,才会如此有恃无恐罢了。当时的沈默云便暗下决心,如若再见那赵四,必为蕙心一报此仇。

    此时,沈默云看向蕙心,只见她锁着眉,红着眼,双手正紧紧攥着帕子。是啊,那年的蕙心才十一岁,便被个猥琐的无赖轻薄了去,那该是多恨啊!

    沈默云擦干了手,紧紧上前握了握蕙心的手,道:“兰心,请赵管事去堂屋!”

    不知这赵四千里迢迢跑来金陵乡下有何所为,不过,倒是个好机会来练练手,给自己的身边人出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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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架空,设定的背景为明清时期。在文中出现“本朝”时,统一以“大周”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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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图谋

    沈默云进了堂屋,主座前早已按她的吩咐置下了一面八幅屏风,待她在红木玫瑰圈椅坐定,便找人去通传赵四几人。

    丫头兰心有些雀跃地端来一杯碧螺春,“姑娘,老爷定是收到了姑娘的信,派了赵四几人来接姑娘进京?”

    是吗?沈默云接过茶碗,却想到刚刚身边得力的顾嬷嬷来报,赵四几人带来了好几车给她准备的土仪,绸缎,京城吃食……只怕,这几人可没带什么好消息来吧?

    沈默云正欲开口,只见赵四几人便被带了上来。

    透过屏风,只见那赵四挺直了腰板,迈着八字步走了进来,硬是将五短三粗的身子走出了意气风发的气场来。沈默云心中冷笑一声,果然是京城来的爷,果然有个管事的谱!

    那赵四走到屏风前,看到里面的人影娉娉袅袅,暗香浮动,忍不住心头一热。他清了清嗓子,昂着脖子高声道:“小人沈府副管事赵四携李大,王福给大小姐请安!”边说,边领着其余两人鞠躬行礼。

    “赵管事一路赶来真是辛苦了,快给赵管事几人置座!”沈默云婉转悠扬的声音从屏风内传出。

    果然,沈默云此话还未落地,那赵四便已经站直了身子大咧咧的走到了右手第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指挥起了丫头去沏茶。

    “眼见快要年下,赵管事匆匆赶来金陵,不知……?”不知是谁的意思?不知意欲何为?沈默云不欲与此败类多费口舌,拐弯抹角,只想赶紧弄清楚打发几人了去。

    那赵四倒是嘿嘿一笑,语带几分狂妄,几分敷衍:“老爷在京中听闻大小姐思乡情切,可无奈近日老爷公务繁忙,加之年底诸事繁杂,而且山东,河北一带今年适逢天灾,收成不好,年关将至,盗匪猖獗,故老爷为了大小姐安全着想,便命小人在此侍奉到春日,再护送大小姐进京。老爷唯恐小姐思乡,特给大小姐送来了几车京中物什,吃食用度,一应俱全,以供姑娘消遣。”

    “哦?”,沈默云低低一笑,她老爹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了?既然不想让她回京,来封信便可打发,为何既要支了人来,还要在这“陪”她到春日再回京,居然怕她“思乡”还送了几大车的物什来供她消遣?她不管如何思量,这事怎么都有些“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嗯,如此便要劳烦赵管事了。最近我父亲和祖母身体可还安泰?”

    “好,好,老太太和老爷身体都康健,大小姐勿需担心,只管安心等到春日便可回京。”

    “嗯,父亲可有书信捎来交于我?”

    “呃……,并不曾,老爷只是捎了口信,让大小姐安心住到春日。届时,小人等自会护送姑娘入京。”那赵四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想是那茶并不合他心意,便皱眉摇着头又放了下去。

    沈默云看着赵四反复强调春日进京,心里愈发判定要么是有人假借了他父亲的名义,要么便是府里有什么事发生,硬是要将她拖到春日。

    “既如此,想必赵管事连日赶路也辛苦了,快请回去休息吧。只是乡间鄙陋,饮食粗简,定比不上京城富丽精致,还望赵管事莫要嫌弃!”

    “自然,自然!奴才自当随遇而安,与姑娘同甘共苦!”那赵四起身行了一礼,慢慢退下。行至门前,他却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对了,大小姐这段时日如若出门定要知会小的,小的奉老爷命,要时时护卫大小姐。告辞!”

    赵四临转身下去,还不忘朝着屏风张望了一下。

    看来,这赵四此行还有监视,软禁她的意思?

    沈默云没有急着回内室,而是招来了蕙心,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蕙心带着一脸疑问退了下去。她又唤来了庄上刘麻子,赏了他十两银子,吩咐他下去办点事……

    赵四这是第一次下江南,先前他一直听说江南之地山清水秀,吴侬软语,满地都是夭桃秾李,丰盈窈窕的美人儿,于是亏他还巴巴去求了上头指派他来了金陵。却不想,来了这鬼地方两日,除了凄风苦雨,不但没看见半个美人儿,连顿酒都没吃上一口。就连吃食,也都是连着好几顿的咸肉炖豆腐,既没有新鲜素菜也没有大鱼大肉。

    想他赵四怎么说也是京里来的贵客,怎会被如此怠慢?

    他便去主院找沈默云,却被顾嬷嬷挡了下来,说是天气不好,姑娘咳疾犯了正在休息;他又去了厨房,那些婆子居然说雪天菜都冻死了,鱼塘打不到鱼,也不方便出去采购肉食;他便要求厨娘给他杀鸡熬汤,那娘们儿居然说姑娘向菩萨许过愿,这几年不杀生,所以庄上的鸡鸭猪羊也从不宰杀。而且姑娘也天天都和他们一样伙食。

    那赵四听完无法,在这庄子上他也不能特立独行,逆了沈默云,看着外面凄风苦雨,在这又人生地不熟,也只能先忍下这口气,便只好恹恹然回了他那屋。

    这雪珠子一下便是两日,整个天地都似笼罩在一片灰黑之中,没有半点精气神。门外风头如刀,打得窗棱吱嘎乱响。那赵四只能继续蜷缩在屋子里,要说这庄子也忒简陋,木板床咯得他腰酸背痛,长条椅他那没肉的屁股也坐不住,最叫他受不了的还是那湿寒之气,逼迫着他只能整日围着小小的炭炉打转。

    不过,此时门口传来了一阵高歌声,听那声音高亢嘹亮,还透着一股子的兴奋劲儿,赵四忍不住将那门缝扒开了一丝,透着缝儿看见住他隔壁的刘麻子骑了头驴不知道打哪儿回来了,只见那刘麻子双目有神,满面春风,手里居然还提溜着一小坛子酒和两个纸包,正神兜兜从那驴背上跳下,满脸笑意地哼着小曲。

    不远处的汉子见了刘麻子,便忍不住打趣道:“你这麻子又是才从温柔乡回来吧!好好的银子不留着讨媳妇尽扔那窑姐儿身上!你就作死吧你!……”

    那刘麻子听了并不计较,拉着脸嘿嘿一笑,悄悄瞟了眼赵四那屋,拉开大嗓门反喝到:“你懂个屁!一般的娘们儿哪有窑姐儿知情识趣,花样百出,还会吹拉弹唱的!那金陵四大花魁可是连京里来的公侯官卿都要争着一睹芳容的!天冷,你这糙货还是回家抱着你那黄脸婆娘好好亲热吧!哈哈哈!爷我可要回去就着烧味好好喝几盅,再好好补个觉了!”说着,那刘麻子头也不回摇着身子将驴子赶进棚子。一转身,便正对上那赵四开了半扇门正在探头探脑。

    刘麻子咧嘴扬了扬手中的酒坛子冲着赵四道,“哟,赵管事,今儿可赶巧了,兄弟去我那屋喝上几盅?这可是我从镇上桂香班刚弄来的好酒,还有烧鸡,桂花鸭佐着,赵管事可愿赏个脸?”

    赵四听见有好酒美食,早已经食指大动,想到还能去吹个牛,听听金陵艳事,便火急火燎拔了鞋子便跟上了刘麻子……

第三章 诱引

    刘麻子开了门,“殷勤”地将赵四请到了上座,烫了热酒,布了熟食,架起了豆腐锅子,又取了些花生米,便按着沈默云的暗示给赵四说道起金陵的“好处”来。

    “赵管事可不知道这雨雪天一般人都觉着糟心,可我就爱这雪天,一不用做工,二,这可是逛馆子的好时候啊!哈哈!平常想要那小桂花相陪还要三请五夺,可这般鬼天气几日下来,馆子里生意冷清的很啊,不但只花了平常一半银子,还有好酒好菜相送!是不是很划算啊!”那刘麻子半躺着,又细细的数起了那小桂花的玉面桃花,百媚风情来。

    两人志趣相投,不一会儿,便热络了起来。

    那赵四几杯酒下肚便开始面红耳赤,几日的清汤寡水,又听着刘麻子那滔滔不绝的淫词艳曲,不禁有些浮想联翩,血气上涌。

    “兄弟,不瞒你说,我这下了船后还没见识过江南女子的风情呐!来了庄子便一直雨雪压顶,除了几个年老色衰的婆子,正经的姑子小姐一个没见着,便连我们姑娘和她身边的丫头们也没见着面呢!都说这江南的水土养人,我们那大小姐和她身边的那两个以前便是美人坯子,现在不知是否更上一层楼了?呵呵,我问你,这江南的女子可真是水做的?还有,你那什么桂香班里的姑娘真那么出挑?”

    刘麻子一听心下不禁冷笑,这厮还真是色,连姑娘和她身边的人都敢肖想。怪不得这几日庄里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娘们儿都不见人影了,敢情是都听说这家伙来了,尽量避开了吧。自己虽然也好色,但姑娘对庄上人都极好又谦逊有礼,他嘴上虽损,心底却也是敬着姑娘的。怪不得姑娘想要收拾这厮!

    “嘿嘿,赵老弟说的哪里话?那桂香班也就在旁边镇上有点名气,咱金陵地界最有名的几个馆儿可都在那秦淮河边上,那边的姑娘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风情万种呢!”刘麻子边说,边一杯又一杯灌着赵四。

    “按着兄弟这见识,可是经常逛那秦淮欢场?”

    “诶!赵老弟说笑呢,像我们这种……,不,不,像我这种粗人,哪能去得了秦淮河边的青楼楚馆啊,不说那里接待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就说在那地界儿据说可是一掷百金啊!我这样的可去不成!光入场费便要五两银子呢!不过,兄弟你是京城里来的大管事,去那地儿玩玩自然不在话下了!”

    那刘麻子边说边将连凑了过来,满脸色相道:“听说过我们金陵四大花魁吗?那可是每三年从众妓馆里一一对决最后选出来的!听说,她们可都经过了大大小小无数挑选,最后相貌,身段,才情和‘口碑’各方面脱颖而出才被封了花魁。”

    那刘麻子边说边端着酒碗和赵四碰了一下,眯起了眼回味了起来,“去年八月十五,那四大花魁的魁首胭脂姑娘曾在灯会高台当街一舞。你不知道,当时这胭脂姑娘可揉碎了多少汉子的心哟!和那胭脂姑娘一比,我那小桂花完全成了一俗物啊!要怎么和你说呢?嗯!那胭脂姑娘一笑,这世间便像没了光彩,那胭脂姑娘一蹙眉,汉子们都恨不得献上自己的心肝啊!”

    “哈哈哈!兄弟说得夸张了!老弟也逛过不少馆子,可这世间哪有如此女子?”赵四虽嘴上说着不信,那浑浊的小眼珠子却还是巴巴盯着刘麻子等他反驳自己,不知不觉的啜着碗里的酒。

    “老弟此言差矣!老兄我以前没有见识过,也以为我那小桂花是个顶好的,可自从见了那胭脂姑娘,才知道,什么叫做,那个啥,哦,对!他们口中的‘尤物’!哈哈,便是那尤物!那眼神,那皮肤,那身段,那风情……嘿嘿,现在想起来老兄我还忍不住脸红心跳哪!哈哈哈!那些文人怎么说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我看啊,我要是能和胭脂那样的姑娘一度**,便是死也值啦!哈哈哈!……”

    刘麻子边说边夹起了一块豆腐放到赵四碗里,轻轻夹个粉碎,道:“你以为这豆腐嫩?胭脂姑娘可比这豆腐还要白,还要嫩!……”

    刘麻子边说边瞅了眼赵四,看那赵四正愣愣夹起那豆腐往嘴边送,那浑浊的目光充满了**,便知道沈默云吩咐他做的事已经成了一半,看样子,他明年还真能娶个漂亮媳妇儿了。

    之后,刘麻子又继续灌起了赵四酒来,又有意无意将话题往京城沈府扯了去。

    “老弟啊,咱们金陵过年可定不比京城差,元宵那四大花魁可是都要出来巡游献舞的。今年老弟可有眼福了,定要在这踏踏实实过了元宵的热闹才能回京呢!”

    那赵四早已经半醉,脑子里全是些姑娘的香娇倩影,哪里还有半点警惕,张口便应承下来。

    “那是自然!夏姨娘吩咐我定要看着大小姐到春日后才能进京。金陵如此好地方,我自然要能拖一日便拖一日。嘿嘿!拖得越晚,夏姨娘越高兴……到时候,还要多多仰仗刘老哥给我指点方向哪!哈哈……”

    “自然!自然!……”刘麻子随口应着,又给赵四满上了酒。夏姨娘?居然这赵四是夏姨娘派来的人,这可是个大消息!他刚想开口探问夏姨娘又怕打草惊了蛇,话到嘴边便投着赵四所好变了个味道。

    “说到大小姐,老弟之前说得极是!要说这几年,我们这大小姐可是出落得花容月貌,我要是老爷,这样漂亮的小姐也该赶紧接回京去,放在府里看着也舒服啊,三年孝期早就过了,也不知道老爷怎么想的?”

    那赵四听着便撕咬了一口鸡腿,就了口酒,唇齿不清道:“老,老兄不知,知道府里情况,现在那沈府里可没一个人想要大,大小姐回去呢!哼!管她大小姐花容月貌又如何?大伙心里都有买卖,复杂着呢!怎么着也,也得过了春天,局势稳定下来,老爷才会欢迎大小姐回去!不说这个,烦!来,来,喝酒!”

    刘麻子细细记下了赵四所言种种,之后不论他再如何套话,那赵四也不肯多言沈府之事,反而缠着他逼问金陵和附近馆子之事。

    刘麻子便在那“不经意”之间透漏了赵四庄上漂亮风情的二旬寡妇谢氏的住处,又说了那谢氏的种种美好,只叫那半醉半醒的赵四心痒难耐,只巴望着天快些黑下来,好去那谢氏处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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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入城

    刘麻子将那已经醉了八成的赵四打发了回了住所后,便悄悄从后门溜进了庄上的主院。

    沈默云将刘麻子回禀的话捋了两遍,又细细问了几句,便叫蕙心又赏了刘麻子五两银子,那刘麻子得了赏赐便欢欢喜喜谢了恩告退了下去。

    思忖了半响,沈默云叫来了顾嬷嬷,“妈妈,赵四此次一共带来多少人?”

    “回姑娘,三个车夫,还有李大,王福二人。”那顾嬷嬷年约四旬,是沈默云母亲秦岚的陪房,打小跟着沈母秦氏,对沈默云也是情逾骨肉。

    “顾妈妈,您去跟顾叔知会一声,今晚的行动取消!再去警告那风流寡妇锁好了门!”这谢寡妇在庄子上不守本分多时,沈默云原想借此次好好一齐收拾她一顿,眼下也只能先作罢了。

    一旁守着的顾嬷嬷和两个丫鬟惊诧不已,明明事情进行地很顺利,怎么这姑娘便想要收手了呢?

    原本,沈默云是故意叫人这几天都没有好好招待赵四,叫那过惯锦衣玉食的赵四吃不好,睡不好,也玩不好,郁闷万分之时,再由刘麻子出面投赵四所好,灌点酒,尽量打听出赵四此行将她看在金陵的原因。

    其次,那赵四既然如此好色,沈默云本打算故意引了赵四半夜去找谢寡妇,她早已经安排了顾叔等几个汉子准备半夜“抓贼打贼”,要将那赵四打个半瘸好给蕙心报个仇。

    不过,刚刚听刘麻子所言,这赵四竟是极有可能听命于夏姨娘。那赵四话里有话,竟说沈家众人都不愿她回去,定是有什么牵扯到各人利益的事将要在春日前发生,而这事不管是什么,既然不能让她知道,让她回去,便肯定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这种时候,沈默云预感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回京阻止那事,打瘸赵四报个小仇倒是容易,可她还是很难在赵四这六人眼皮底下悄悄回京去。

    难不成还要她将这几人都杀了灭口或者绑了不成?

    何况既然那赵四说将她拖得越晚进京,那夏姨娘便越高兴,这会要真打伤了赵四,到时候难保他不会犯奸耍赖,故意拖着时间不肯进京?

    所以,今晚的计划还是先搁置了稳妥。

    可是,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躲过这帮人悄悄回京?关键是日后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叫沈家人追究她?

    沈默云斟酌了一会,便叫来个婆子去通知赵四明日早起跟她去金陵舅舅家秦府拜见,又让蕙心再去叫来了刘麻子,开始细细地吩咐了起来……

    第二日雨雪倒是停了,久违的太阳也终于露了面。卯正时分,沈默云便命人装了一大车赵四京城带来的特产,一行人便准备出发去金陵城。

    临上车,沈默云特意透过帷帽暗暗看了赵四一眼,只见他今日穿了一件全新的宝蓝色紫檀花袍子配金线刻丝腰带,虽其貌不扬,倒也通身气派。那赵四双目下虽显赤青,但却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一双小眼更是兴奋万分,正和那王福,刘麻子等人说笑。

    这次出门,一向低调简朴行事的沈默云居然用了三辆马车,除了一辆车装了特产土仪,一辆车沈默云和兰心蕙心三人乘坐,居然还带了赵四三人和庄子的刘麻子等三人,连带着车夫,竟有十多人之众,在农庄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一行人浩浩荡荡便出发了。

    临行前,那赵四去拉住了刘麻子,道:“难得这大太阳都出来了,老坐马车有个什么劲!咱哥俩便骑马行进,那才叫一个快活呢!”

    刘麻子一听便知赵四定是有话要说,便应了下来。

    赵四和那刘麻子便一人骑一马慢慢跟在了马车后边。

    “赵老弟,昨日……,可找着谢寡妇?”那刘麻子故意轻声坏笑道。

    “哎!别提了!也不知道是兄弟你诓我呢还是那谢寡妇矫情!那寡妇听声音倒是个娇媚风流的,可我拍了半天门,她却坚持说不认得我,死活也不肯开门!我记得昨日老兄你不是说那谢寡妇……,风骚得很吗?”

    “哈哈,居然有这等事?大概老弟你昨日运气不好吧,那娘子平日里这十里八村顶顶豪放得呢!不过……”刘麻子故意四下望了望,轻声道:“老弟也用不着失望,一会到了金陵城,咱叫前面车夫走南边的路,到时候咱们快马加鞭往秦淮河边走,我带老弟见识一下金陵繁华地,今日虽不得空,但饱饱眼福也是好的,老弟在这时日不短,以后等得了空,赵老弟便能来潇洒纵横了。”刘麻子边说,边向那赵四挤着眼。

    “嘿嘿,老兄和我所想可不差!兄弟我正有此意,想跟老兄开口呢!知我者,真真刘兄弟啊!哈哈!晚些时日,便由我做东,请兄弟好好喝一盅!”

    “那便先谢过老弟了!”刘麻子边说,边注意到那赵四悄悄往胸口抓了抓,又塞了塞,看这架势,那赵四倒真是有备而来,还揣了不少银子呢!

    “刘兄,咱们快些走前面,可别拖了后腿!”赵四边说,边向刘麻子挤了挤眼,夹着马冲到了队伍前面。

    多日雨雪浸润后的官道也很是难走,一路都是泥泞不堪,一个时辰的路途足足走了将近两个时辰,一行人才进了金陵东城门。

    半柱香后,沈默云掀起车帘果然发现那赵四和刘麻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她不由冷哼一声,放下车帘只当是不知,便吩咐车夫慢慢向秦府行进。

    再说那赵四,到了秦淮河边,看着那一溜儿雕梁画栋,别具一格的秦楼楚馆,早已经惊得合不拢嘴。此刻虽都还未开门迎客,但昨夜的酒醉金迷,香云甜雾月似乎还弥漫在这空气中。时不时的,还能看见一两个意犹未尽的男子走出那些精致华丽的楼宇,依依不舍地和身边的美人告别。

    那些体态婀娜的美人见到打马而过的两人,都不约而同抛了几个媚眼过来,直叫那赵四不由喉头发干,忍不住地咽着口水,只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搂了美人便上楼快活。

    可那刘麻子在后面不断打马催促着赵四往前,“赵老弟别看了,这些都是一般货色,看见前面那栋最大最高最精巧细致的三层小楼了吗?这便是整个金陵最有名的“醉月楼”,四大花魁她家便占了两席,除了我之前说的魁首胭脂姑娘,还有一位花魁珍珠姑娘,都是金陵城里打着灯笼找都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啊!……”刘麻子边说边咂吧着嘴,目不转睛眯眼盯着那楼吞口水。

    赵四打马走近了一看,只见那楼果然与众不同:雕廊画壁,气度不凡,便连门口正在洒扫的几个粉衣粗使丫头都是姿妍俏丽,体态婀娜。随着北风刮过,那些女子翻滚的粉色衣袍送来了一阵阵甜腻的香气,这醉月楼果然极大的阵仗,连扫落叶清泥泞的丫鬟都如此秀色可餐,殊不知那里头的姑娘,头牌,花魁该是怎样的绝色尤物呢?看着一个个前凸后翘的美人,那赵四张大了嘴不由胡思乱想,看呆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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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表哥

    一炷香后,沈默云一行人便到了秦家府邸,赵四两人也一路快马赶到了秦府。

    沈默云的外祖秦家是江南有名的书香世家,她外祖父秦琼在先帝做太子时便一直在京中太子府任幕僚,先帝登基后便一跃龙门被封了中级殿大学士,入了内阁。一年后,秦琼却不知何故突然向先帝辞了官,据说先帝爷再三挽留也没能留住秦琼。即便如此,金陵秦家在整个大周朝还是颇有盛名,直至七年前秦琼去世,秦家才渐渐有了颓势。

    秦琼育有两子一女,分别是长子秦朗,次子秦明和沈母秦岚。秦家祖上家风严谨,讲究嫡系血统,除非到四十无所出,否则秦家男向来只娶妻不纳妾,因而秦家二子一女均为嫡出。

    秦朗早年也在京城为官,秦琼死后却致仕回乡守孝,一心辅导起两个儿子的课业来。

    秦朗长子秦子冉年十八,刚刚在十月的秋闱中脱颖而出,拿了江宁府解元,正在家备考二月京都的春闱。

    秦朗次子秦子墨年十六,生于书香府地却全无科举之意,最是风流潇洒,崇尚魏晋风骨。秦朗看子墨无心入仕,便把家里所有产业交由他打理,却不曾想到子墨于商极有天赋,三四年下来,家里产业盈利竟涨了两成。

    秦明两年前外放四川知州,暂且不提。

    今日沈默云要去拜见的是大舅父秦朗,这几年,沈默云能在农庄安稳度人也全靠她这大舅,教她礼仪棋书的女先生观山也是秦朗去请来的。秦朗和沈默云的母亲秦岚打小一齐长大,后来两人跟着秦琼一起进的京,感情十分要好,秦岚死后,秦朗伤心万分,从此加倍照顾着这外甥女,隔三差五地往庄子上送东西,逢年过节,也总要邀了沈默云过府走动。

    只是不巧,今日秦朗正好带了秦子冉去了扬州拜访一位老学究,要几日后才能回金陵,只能由舅母姜氏接见了远来的赵四几人。姜氏客套了一番收下了土仪,给几人封了厚厚的赏银,又在前院置了酒席给众仆。

    打发走那群人后,姜氏便拉了沈默云进了内院,沈默云便把心中意图说了个大概给姜氏听。

    姜氏深知沈默云的艰难处境,不禁抹了两把泪,便叫丫头拿来了三百两银票。

    “好孩子,这银子算是舅母给你封的程仪。春日你大表哥要进京参加会试,等一过完年,咱们秦家便会回京。云儿,你回去后万事都且先忍忍,一切等我们入京安顿好,自会给你做主!”

    “是!云儿多谢舅母多年栽培照拂!”沈默云含着泪给那姜氏磕了三个头。“云儿此行,只怕来不及向舅父拜别,烦劳舅母替云儿转达恩情!”说着,便又重重磕了三个头……

    用完午膳,沈默云注意到她二表兄秦子墨的丫鬟初夏一直在向她挤眉弄眼。原本,沈默云也打算要找秦子墨帮个忙的,喝了几口茶后,她便向姜氏打了个招呼,跟着那初夏去逛园子了。这一切自然也没有逃过姜氏的眼睛,看着沈默云优雅仪静的背影,她也只能无奈叹了口气,儿子多年来的心思她自然知道,只可惜……

    姜氏只能摇着头唤人去置办晚膳,准备回礼。

    沈默云一到园子里,便被初夏带去了湖边竹林。

    远远的,她便一眼瞧见了那一身宽大晋风墨袍的翩翩少年。只见他一如往常的打着那雪色牙雕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胸口划着。他身边的石椅已经早置好了厚厚的锦垫,石桌上也已经备了瓜果点心,还正汩汩地烹着茶。墨衣白扇的秦子墨站在一片翠绿和金色的日光中显得格外耀眼夺目,在泥炉散发的氤氲热气中,那脸反倒叫人看不真切。

    他似乎也感应到了沈默云的到来,反射性地转过头向这边望了过来。

    在秦子墨一片炽热的目光中,款款而来的沈默云不自觉地红了红脸。她行了一礼,忍不住打趣道:“表哥好兴致啊!这大冬日的,边晒太阳边打扇子,倒是冷暖自知啊!”

    那秦子墨收起扇柄便在沈默云头上轻轻一敲,满脸宠溺道:“你这丫头几日不见竟也来打趣我!表哥急着见云妹妹,自然是心急火燎!好了,快坐吧!”秦子墨一脸如沐春风的笑,从身旁拿出了一只金丝楠木盒子,伸手递了过来。“听说表妹要回京了,这是表哥的一点心意。”

    沈默云接收到秦子墨含情脉脉的眼神,并没有伸手接过,反问道“是何物?”

    看着沈默云警惕的表情,秦子墨心下叹了口气,却不曾收回那一脸温和的笑:“放心!不是什么私相授受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些钗环,是我上月去杭州府时给妹妹你带的,瑶妹妹也有一份!你且放心收下吧。”

    秦子瑶是秦明之女,和沈默云同年,均为十三,两人很聊得来,不过这两年跟着二舅舅秦明去了四川。听说秦子瑶也有,沈默云只能大方收了礼物。倒不是她矫情,只是那秦子墨的心意她虽早就知晓,无奈祖父去世前曾给自己早已订下了一门亲事,既然两人注定无望,她也不愿表哥徒惹失望,因而她时时忍不住对秦子墨有所避讳。

    沈默云接过那木盒,却着实被那沉甸甸的手感吓了一跳,打开看了一眼,里面却尽是金灿灿一片。她刚想推辞,秦子墨便开了口,“表妹还记得四年前你和姨母第一天到金陵庄上吗?可还记得我带着你……”

    记得!她当然记得!那年那天,到农庄时,舅舅一家去接风,母亲给她穿上了新做的一身漂亮的江南款式的红色烟罗裙,并配上了一套精致的蝴蝶钗。她喜欢极了,换上新装后,满心欣喜的她在那新奇有趣果园里,鱼塘边,跑啊,跳啊。后来,拿着弹弓的秦子墨不知道怎么就把子弹射在她腿上。她一个趔趄,一脚便滑进了鱼塘。

    待她被秦子墨拖上岸,她才发现,头上的蝴蝶钗已经掉入了鱼塘,刚上身的新衣服也全都毁了。一身委屈的她眼泪刷的掉了下来,秦子墨不知所措的在旁边哄她。到最后,秦子墨说,等他以后长大了,要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买给她,不管多贵的首饰,多好的衣服,只要她喜欢,他天涯海角都会给她找来。听着秦子墨半真半假的安慰,沈默云终于破涕为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表妹想要我做小人吗?”秦子墨收起笑颜,正色道:“那时候,随口一言,却不知这话轻重。表妹此番回京,以后只怕你我再难如此随意相处了!”看着秦子墨难掩失望的表情,沈默云不再推辞,便将那木盒交给了蕙心。

    “表哥,今日可有空?能否帮表妹一忙?”

    “云妹妹有吩咐尽管开口,表哥定当竭尽全力,效犬马之劳!”只一瞬间,秦子墨便恢复了眉语目笑。

    沈默云边坐下给两人煮起了茶,慢慢说起了主张,秦子墨一听便来了精神,便帮着沈默云筹划了起来……********************************************************本文一万多字,已经准备a签了,感谢各位看官!求收藏!求推荐!么么哒!~

第六章 青楼

    话说沈默云一行人早早在秦府用过了晚膳,趁着天未全黑便准备打道回府。

    马车刚刚行了半盏茶,那赵四便捂着肚子上来告病。

    “姑娘,小的肚子疼得厉害,实在走不了了,恐怕不能护送姑娘上路了,小的先找地方解决一下,如果还不成,只怕是得要找个医馆了!”

    果然来了!沈默云隔着帘子关切道:“哦?难不成是吃坏肚子了?不对啊,可大家都没问题……”

    “不是!不是!”赵四赶紧道,“奴才定是来时骑马贪快,一时着了风,这会儿,除了肚子疼,头也有些昏,刚刚,小的看见有家医馆还未打烊,小的,这便去看看。”

    “哦,既然如此,赵管事便赶紧去看大夫罢,着了风便不好骑马了,晚些怕是也没有车租,要不,我给赵管事留辆马车?”沈默云自然知道赵四要去作何,不过当着那李大,王福,现在这“关怀”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用!不用!小的骑惯了马,姑娘便留小的一匹马即可。”留马车给他?那车夫不得要跟着他?他还想去逍遥一趟!他还想好好享受一夜!弄个车夫在身边不但不自在,不是还多一份开销么?

    话说那李大,王福听到赵四说骑惯了马,不由对视一眼,却憋不住嘴角的笑。那李四是个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定不站着的人,突然说喜欢骑马?他二人一路跟着赵四南下,自然对他的习性了如指掌,心下清楚那厮必定是贪恋金陵繁华,想去宿娼,此刻便都乖乖闭上了嘴。

    沈默云透过帘缝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便点头道:“嗯!兰心,拿三两银子给赵管事!走吧!”

    听到沈默云不但应了下来,还拿了银子给赵四,那李大,王福难免有些气不顺,那赵四既躲了懒,又得了银子,还睡了美人!三两银子!三两银子的大米足够他们一家老小吃上一年了!

    李大想着,这做管事的就是好!得的赏银也多,以后还是要多跟着刘管事学学……

    那王福想着,没想到这大小姐倒是个出手阔绰的!据他所知,这几日,不要说赵四,便是他和李大,也各得了三两银子的赏。怪不得赵四去巴巴求了这南下的差事,果然是个肥差。王福边想,还边回头看了眼沈默云的马车,心里开始计较了起来……

    马车继续行进,沈默云与兰心互换了衣裳,便叫了停,说是要去路边酒馆给顾嬷嬷买点心,车夫便等在了门口。“兰心”和蕙心低着头扶着头戴帷帽的“沈默云”进了酒馆,果然,竟连庄上的车夫都没有留意主仆两人的变化。半晌后,蕙心搀着“沈默云”回了马车,吩咐继续行进。

    “兰心要等下一锅热点心出炉,恐怕还要个把时辰,已经租了店家的马车,一会送兰心回庄上。我们先走吧!”那“沈默云”正色吩咐着车夫。

    车夫低着头连连应是!

    马车里,兰心和蕙心都扒在后窗,一直看见穿了兰心衣裳的沈默云远远地上了后面秦府春生的马车才舒了口气。

    “姑娘还真是胆大的!”兰心拍着胸脯笑道,“不过,还挺好玩!”

    “便由着姑娘吧!以后只怕姑娘再难如此随性了!”蕙心看着远远掉头而去的黑漆马车,幽幽开口道……

    华灯初上,热闹了一天的金陵城渐渐停止了喧嚣,可秦淮河一路热闹才刚刚开始。

    此时的秦淮河边正是花红酒绿,华灯璀璨。

    十里长街青楼竟占了近半数,将长街映衬得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另几艘取乐的画舫正星星点点漂在秦淮河上,好一副流光溢彩,繁华醉人的美景!

    走近了,竟是莺歌燕语,暗香浮动。远远看着赵四毫不犹豫便进了醉月楼,秦子墨和随从春生便下了马车,等沈默云换好男装,便一齐也跟进了醉月楼。

    此时沈默云着了一身鸦青色宽大长袍,重新束了发,低着头跟在了秦子墨身后,倒也不是很扎眼。

    双脚还未踏进那醉月楼,便已有衣着暴露的红衣鸨母妈妈扑到了秦子墨身边。

    “哟!这不是秦家公子吗?倒是稀客啊!可是要按惯例安排一间上房给公子谈事?”那浓妆艳抹的鸨母笑得花枝乱颤,拉着秦子墨便进了大门。

    走进醉月楼,一阵浓郁甜香的脂粉熏香味便夹杂着浓湿的热气便扑面而来,在江南极少见的地龙将屋里屋外隔绝成了两个季节。

    一眼望去,四周的雕廊画壁全都围上了红粉轻纱,随着热风轻轻摇曳。数百盆时令鲜花将一个巨大的舞台众星捧月般地围在了正前方。

    此刻台上正有几个轻纱半解的女郎在歌舞,台下则围了几十张桌子,时不时的便有台上表演的女郎被台下的恩客看中带了下去。

    女郎们环肥燕瘦,风情万种,却大多着了酥胸半露,轻纱薄翼的唐风隋服,或倚在男子身上娇言细语,耳鬓厮磨,或与身边男子劝酒求金,钩心摄魄,或台上台下形输色授,拨云撩雨。

    只一眼,便叫沈默云羞得面红耳热,手足无措,恨不得将头低到足下去。大周朝讲究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可怜沈默云一见如此大尺度,着实大开眼界,心下一惊。她心里将世间男子默默骂了一遍,连带着陪她而来的秦子墨也被她鄙视了两眼。

    秦子墨只能委屈地无视沈默云的白眼,对着鸨母拿着牙扇指了指二楼,“刘妈妈,今日只是来赏赏美人技艺,小酌一杯,二楼雅座便可。”

    那刘妈妈连连道是,便将三人引到了二楼。二楼雅座一共只有八张桌子,视野位置都极佳,能将一楼大厅尽收眼底。几张桌子中间只用了一幅浅紫色薄沙隔开,既透光透气又能保证一定的私密性。不过,此时时辰尚早,二楼八张桌子竟都还空置着。

    沈默云几乎是一眼便看到了一楼厅中正埋在一个粉衣女郎颈边偷香的赵四。那淫邪的三角眼和猥琐的笑容不禁叫沈默云周身一阵恶寒,她快速收回了眼光,压下了令人作呕的不适感。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厮居然来了没有急着进房间,相必也是心痒痒地想一探花魁风采吧!

    秦子墨径自走到最中间的桌子,可那刘妈妈却是几个快步拦住了正欲坐下的秦子墨。

    “哟!实在对不住了!爷!这桌已经被另一位爷包了七日,今儿个才第四日。爷请来这边,这张桌与那旁边桌子不相伯仲,看得更清楚!……”刘妈妈边说,边将秦子墨拉到了旁边桌边。“秦公子今日?……”她边说边朝着沈默云斜了一眼,满眼惊艳,吞吞吐吐道:“秦公子今日可要找人陪酒?”

    “刘妈妈说什么呢!来了自然要叫姑娘!去请琥珀姑娘!”秦子墨示意春生掏了个银锭出来扔给了那鸨母。

    “是!是!”刘妈妈满面春风地开始叫唤二楼的丫鬟们上茶上酒,退了下去……

    “管好你的嘴!”在鸨母飘下二楼前,秦子墨扬声道。

    “是!是!……爷请喝好!玩好!琥珀姑娘即刻便到!”

    待一连串的丫鬟上了酒菜,茶水后,沈默云看着秦子墨和春生两人,轻声道:“我,……,很明显吗?”

    “倒也不是!表妹肤若凝脂,面如冠玉,身形风流,刚刚又未开口,如此美少年,只怕那刘妈妈是误会了!”秦子墨悄悄看了眼沈默云,便将视线放到了远处。

    沈默云一时并未听明白,转眼却看见春生捂着嘴正憋着笑!她一下子便明白过来,秦子墨是说那鸨母以为自己是那秦子墨带来的娈童……

    沈默云刚刚才褪下的面红又再次发作,一下子更是红到了耳根。事实上,她只是在书里看到过一些关于前朝男宠,恋童的记载,却不想,居然有人会将如此误会放到自己身上。

    “事实上,这醉月楼也有供恩客消遣的娈童。”沈默云刚想狠狠瞪那两人几眼,秦子墨这轻飘飘的一句又落入了沈默云的耳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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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初遇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醉月楼便热闹了起来,连二楼也陆续开了好几张桌子。

    随着楼下取乐的客人越来越多,那台上的节目也渐渐丰富起来,表演的女郎们姿容越来越出色,蛇腰越扭越灵动,衣裳越来越单薄,唱舞吹弹越发精彩卖力,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那赵四刚刚又从台上点了一名蛇腰蜂臀的女子服侍,此时只见他左拥右抱,双手双眼都极不安分,四处忙碌,好不快活!

    相比之下,二楼便安静文雅多了,二楼客人大多是有些身份地位的,此刻也大多只点了几个清倌在旁助兴。

    那翩翩而来的琥珀竟也是个清倌儿,倒是个温婉柔顺,色艺双全的女子。

    从那琥珀口中得知,这醉月楼并非一般青楼,姑娘价高者得。而是以姑娘轮番演出吸引客人。

    通常大部分客人来了会先赏歌舞,若有中意者便可带下。而越是等级高的姑娘,越是在后边出场。因而,类似胭脂,珍珠这类的花魁,头牌,通常都是留到最后压轴出场。而花魁更是有一定权利自己选择客人。

    沈默云心里不由暗赞,真是高明的生意之道!花魁自己选人,不但花魁心里高兴,表演更为卖力,还能促使大部分客人抱着侥幸的心态留到最后的表演。无形之中,酒水,茶点,打赏以及陪酒姑娘的支出也会大大增加,而其他姑娘为了吸引客人的视线,多赚客人的银两,不管是在演出还是陪酒的时候,都会不遗余力的使出浑身解数,倒是一举多得!

    怪不得,连那赵四也知道留在厅里等花魁呢!

    那琥珀在青楼浸淫多年,自然是个玲珑的。在秦子墨三言两语的暗示下,便笑着应承下一会儿自会帮忙到底。

    几人正说着话,旁边被包下的那桌倒是来人了。

    隔着细纱可见来人共有三人,为首那人年约二旬,身形高大,一身雪袍不染一尘,周身除了发髻上的一根青色竹簪,再无其他配饰,即便如此,那男子周身还是散发出无与伦比的优雅与闲适。

    那人的脸棱角分明,透着一丝冷峻,一双眼光射寒星,淡淡扫过他们这一桌。要说这真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那闲庭若步的优雅和自信实在极其少见,那种光华硬是生生将风流潇洒的秦子墨给比了下去。

    下一瞬,沈默云分明地看到,那男子的目光扫到她身上时,明显作了一瞬的停留。虽然那人很快将目光移向了舞台,可还是有一股鄙夷和轻视毫不掩饰地从那人眼里流出,毫不例外地,沈默云从那人身后的两位随从眼里也看到了类似的鄙视。

    等等?为何不是惊讶?是鄙视?下一瞬,沈默云反应了过来!该死!自己这打扮难不成真像那玩意儿?大周朝礼教森严,自己这幅面貌跟在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身后难免引人瞎想。哼!要不是为了收拾那赵四,她才不屑跑来这种地方。那些人白白徒有其表,实则以貌取人,内心龌龊,流连花丛……

    沈默云边想,边狠狠瞪了一眼过去。

    崔奕横自小练武,五感过人,自然感受到了微微的敌意,顺着那感觉看过去,却只看到那唇红齿白的玉面小生正低着头默默喝着酒水……

    琥珀看在眼里,便笑着玉臂轻抬,倒着酒水轻轻道:“那位公子可是个多情的,每日包下那桌,只为最后时刻赢得我们胭脂姑娘的芳心。前两日,最后抱得胭脂归的都是那位公子!”

    “多情?”沈默云笑道,只怕是好色吧?自古青楼不缺杜十娘,少的只是卖油郎罢了!但如果今日最后抱得那美人归的是那猥琐丑陋,身份低下的赵四,不知这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又当如何自处?如何不平?可会为了“心上人”挺身而出呢?

    想到这里,沈默云不禁暗下决心,原本她只想简单收拾了赵四,但此刻她却很想叫那赵四如愿以偿。看来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全力以赴,叫那胭脂姑娘花落赵四!

    沈默云不由嘴角上扬,将视线对上了正冷眼瞟来的崔奕横,她举起手中的青花玲珑酒杯,轻轻抬起,笑着示意了一下,一口吞下了杯里的酒浆。

    虽然沈默云整串动作一气呵成,极尽风流,可崔奕横明明在她的眼里和笑容里看到了一丝戏谑和挑衅,心下便觉得莫名其妙。一个小小以色侍人的男宠,有什么资格对他如此做派?于是他选择直接忽略,无视沈默云的挑衅,默默地转过了脸,冷眼看向了下边看台。

    这时,只闻一串清亮的鼓声,喧哗的大厅内一下子便静下了五分。

    “我们胭脂姑娘出场了!”琥珀道。

    只见那那红衣鸨母扭着腰上了舞台,行过一礼,仰起脖子道:

    “和往常一样,最后压轴的我们金陵第一花魁——胭脂姑娘!……”

    那鸨母的话音未落,台下就如常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和口哨声,台下的男人们都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有的鼓掌,有的嘶喊,有的已经站离了自己的酒桌,趴到了舞台下……

    沈默云仔细看了眼赵四,此时,他衣裳半敞,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女郎,双眼却已经直直落在了台上,小小的三角眼正痴痴闪着晶光。

    “按着惯例,各位官人可以给我们胭脂姑娘送花,每朵花五两银子,我们胭脂之后会按着想法挑选中意的官人陪他共度良宵。好了,废话不多说,便邀请我们的金陵第一花魁胭脂姑娘!”

    刚刚从琥珀口中,沈默云已经打听到,那胭脂姑娘每日挑选良人都是有章可循。

    能跻身为金陵第一花魁,胭脂自然是个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雅人儿。每次献艺之后,为了以示公平,她有时会留下一些奇巧之物,等待第一位解巧之人;或留下诗词上阕,等待良人相对;或做个游戏,挑选最后的胜者为良人……总之,在场人人都能参与,个个都有机会,要想胜出,除了自身有实力,有时还需要些许运气。只是不知,今日这胭脂姑娘又想出了什么雅趣之事?

    望了眼旁边桌那白袍男子,依旧是一副淡然阴沉的脸,沈默云咬了咬牙,今日她志在必得,定要帮那赵四拿下胭脂姑娘,之后,便是好好收拾那赵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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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花魁

    听到花魁胭脂即将登场,厅里众人都很有默契地没了声响,静静等待开场。

    随着一阵细密的鼓声响起,整个大厅的灯光骤然变暗,只在舞台周围留下了一整长串的莲花灯。

    那些莲花灯散发着幽幽的红光,将整个舞台映衬得既神秘又特别。一笼四方的绒缎正置于舞台中央。

    随着那鼓声越来越紧,越来越密,众人的胃口也着实被吊足,不管是客人还是女郎们都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

    鼓声戛然而止,一串清亮悠扬,如玉盘走珠般的琵琶声渗入了众人耳畔。

    伴随着琵琶响起的同时,那厚厚的红色绒缎也徐徐滑落在地。只见一个优美朦胧的身影正被层层叠叠的轻纱围住,只能隐隐约约看出那四方纱里正有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正怀抱着琵琶边弹边舞。

    一时间,“间关莺语花底滑”,那清澈婉转的妙音竟可媲美空谷花间的黄莺,正当众人沉醉于那空灵的琵琶声中时,那四方帷幕竟是又落下一层。

    此时已经可以看出里面的女子脸戴面纱,一身火红,赤着足便如她曲子中那只黄莺一般欢快肆意的飞舞旋转……

    正当众人看得呆呆,又一个转调,繁密,粗重的大弦急骤而下,同时间的小弦音却是幽细,委婉……那胭脂左右两手的弦音双管齐下,如疾风骤雨般直直落入众人的心房。

    与此同时,配着节奏,舞台上竟下起了花瓣雨,随着再一层细纱的落下,众人竟已经能看清那胭脂**蚀骨的眼神和白腻如玉的脚踝了。

    此时,琵琶声急停,只剩下那胭脂随着漫天飘落的花瓣雨在急促的不停旋转,人们已经深深落入那诗情画意中不可自拔,呆呆望着那一团火红不断飞旋……

    正当人们准备欢呼之时,却不想那短暂中止后,琵琶声再次骤然响起,而这次却是特别的激越雄奇,如银瓶炸裂,水浆迸出,骑兵冲杀,刀剑齐鸣……一时间,众人似乎都被带入了边疆战场,眼前竟似万马奔腾,激扬肆意。

    在这所有人最为慷慨激昂,心潮澎湃之时刻,那最后一层薄纱帷幕也已落下。那胭脂一身火红锦缎戎装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双手不断的转调,飞速的撩拨,却丝毫不影响脚下精准绚烂的舞步。

    在一长串的飞旋和翻腾后,却是“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在叫人如此激昂心动之时,琵琶声却戛然而止。

    最叫人惊叹的是,在琵琶四弦被按住的同时,胭脂身上那层火红的锦衣竟配合着意境裂成了好几片,徐徐滑落在地……

    此时落入众人眼中的胭脂虽还戴着面纱,可那抬眼间的风情和眉眼间的魅惑已没人怀疑这的确是个百年难遇的绝世美人。她身上那一层火红将她映衬得娇艳夺目,张扬肆意。

    沈默云心中不由暗叹,这如火如荼的红色仿佛正是为舞台上的女子所生,将她的美艳和妖娆烘托得天衣无缝。

    整个大厅的光线渐渐变亮,终于将人们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一时间,整个大厅便爆发出阵阵欢呼与喝彩,前一息还在呆怔中的男人们此时正迫不及待地买花献美,那刘姓鸨母正在舞台边乐呵呵地收着银票,一张涂满了香粉的老脸笑得春风得意,百褶齐现!

    此时那胭脂依旧面戴红纱,身披一层轻薄的红色纱衣,里面配了金线蔷薇花抹胸裙,白润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光洁如玉的双足若隐若现,张扬妩媚的眉目勾魂摄魄,尤其那胸前颤颤巍巍的白腻和浑圆紧实的翘臀,不由引人遐想。

    沈默云注意到不仅是赵四,在场的男子的色眼几乎都齐刷刷的黏在那胭脂身上,喉结频动,不住的吞咽着口水。

    她不禁暗叹,怪道书中都说世间男子皆好色薄情,果真如此啊!

    在座男子大多是早已成婚,家中不缺妻妾儿孙,却还是忍不住时时流连这种风月之地。就如他的父亲沈沐,堂堂五品京官,大周朝有名的孝子和儒士,日日将礼义廉耻,孝悌忠信挂在口边,可最后还不是不管不顾曾经海誓山盟的母亲,成婚不久便与她人暗度陈仓,不顾怀孕的母亲,硬生生地抬进了一房又一房的姨娘,害得母亲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而她自己,堂堂嫡长女却只能在乡下苟且度日……

    愁苦一出便总是很难收住,挥手仰头间便一杯酒下肚。再次斟满酒才到嘴边,便有一只温暖宽大的手掌止住了她。

    秦子墨的手掌微微用力,从她手中抽走了酒杯,温和的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将她的杯中酒一饮而尽,又转手倒了一杯热烫的茶水放到了她手中……

    沈默云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放到了那赵四身上。

    只见那痞子看着男人们一送便是五朵,八朵花,他不由在胸前摸了又摸,到底还是没舍得,只能安分地搂着身边的姑娘,靠着那三角眼吃吃那胭脂的豆腐。

    沈默云低低一笑,那厮倒是个识相的,知道自己没财没色没地位,引不起花魁的注意,即使心有不甘,也早早熄了念头。

    此时,楼下那刘妈妈一句惊呼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二楼雅座山公子,给胭脂姑娘送花一百朵!感谢山公子!”

    一百朵?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一百朵花便是五百两银子!一个四品朝廷命官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区区三百多两银子。不知那山公子是个什么来头?出手如此阔绰,仅仅一次打赏便随手给了五百两,要知道,这醉月楼的入场费也只有区区五两银子,却已经是江宁府最贵的场子了。众人不禁将视线纷纷投向了二楼,想看看这个一掷千金的土豪的真面目。

    舞台中央身姿绰约的胭脂闻言也抬眼看向了二楼,面带羞涩地福了福身子,露出了倾城一笑。这一颦一笑再次引得不少人捶胸顿足,无奈囊中羞涩,不能买美人赏识,也难怪只能对着美人魂牵梦萦了。

    沈默云几人也顺着那胭脂的目光看去,果然是落在了隔壁那桌。

    看来那冷清寡淡的白衣男子便是那山公子了。

    他接收到胭脂的眉欢颜笑,只是松了松眉,微微将唇角翘起几分,点了点头。

    沈默云不禁腹诽,看着倒是郎情妾意!只可惜,山姓极为少有,连百家姓都上不了,山姓后人大多分布在偏远西南地区。只怕这“山公子”也是化名而来吧。看那胭脂眼里倒是有几分真欢喜,却不知有没有错付了人?她思量着,却忘记收回停在山公子身上的目光……

    崔奕横又一次感应到那几分叫人反感的眼神,便狠狠瞪了回去。看见是那细皮嫩肉的白面小生,他不由再次蹙起了眉头,流露出强烈的厌恶来。

    沈默云看在眼里,自然很不舒服,再次下定了决心,今日定要“棒打鸳鸯”!

    此时,刘姓鸨母上了台,宣布正式进入了花魁选君的环节,好戏终于开演了……*********************************************************有书友可能会认为关于胭脂的笔墨过多,但是作为本书不可或缺的一名配角,胭脂同学在本书的中后段还要再次登场,尽请期待……

    感谢各位支持,脱帽致敬!本书即将a签,现在编辑要求改名,各位可有好建议?欢迎帮助西西想一个,一经采用,起点币打赏哈!

    这几日更新可能比较少,4号或5号可以恢复双更。

第九章 趣题

    那花魁胭脂此时已被众人献上的朵朵鲜花所包围,只见她起身千娇百媚地侧身行了一礼,目送秋波,含情脉脉,红唇轻启,声音软糯甜腻:

    “胭脂多谢各位打赏!胭脂必铭记在心,敬谢不敏。

    多日来一直阴霾连绵,雨雪霏霏,难得今日雨收云散,月白风清,我醉月楼也高朋满座,座无虚席,各位爷更是慷慨解囊,出手不凡。小女子不才,刚刚便想了个有趣儿的题,倒是能供大伙儿一齐雅俗共赏,共同品评!”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劲,平常这胭脂姑娘多是出些酸文雅词,解棋配谱之类,这要是肚子里没几分墨水的糙汉子是连肖想的资格都没有。许是连日来的阴雨,这醉月楼生意并不好,可今日早早已经客满,打赏又如此丰厚,店家自然想要多多讨好宾客,便来了个雅俗同乐吧?

    在胭脂的示意下,两个粉衣丫鬟抬上来一面雪白屏风,又在桌边备上了笔墨纸砚。

    胭脂凤眼一抬,对着二楼的“山公子”嫣然一笑,提笔在屏风上端写下了几字。

    众人仔细一看,只见屏风上赫然的“人物,时间,神话,故事,悬疑,发人深思”几个字。

    台下人们不禁猜测纷纷,的确不知那花魁今日又有什么新花头?

    “小女子深知今日场中藏龙卧虎,”那胭脂边说边朝“山公子”看了一眼,目含秋水的眼中带了几分挑逗,接而转过头看向众人,又道:“不过,今日既然要雅俗共赏,我们便来个有趣儿的。

    在场各位均可参加,胜出者我胭脂便只以十银之价邀他入我琼脂阁共度良宵……”

    那胭脂一语还未落,场下人群便已经交头接耳,聒噪激动了起来,许是信息量太大,许是诱惑太过,有不少人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了。

    沈默云和秦子墨一起看向了琥珀,正斟着酒的琥珀闻言也不由吃了一惊,看了一眼隔壁桌那白衣冷面的崔奕横,喃喃道:

    “看来这几日,那‘山公子’日日霸占了花魁,已经惹得很多人不快了。我记得胭脂姐姐今日原本是准备了一局棋的,大概刘妈妈压力过大,这才叫姐姐换了个众乐乐的。”

    琥珀与秦子墨相熟已久,此时也不避讳,她笑了一笑,便大方地细细解释了起来:

    “胭脂姐姐不知何故,从不摘下面纱,我们醉月楼见过她正脸的只怕不超过五人,不过,她的帐中人却是例外,因为,只要是和胭脂姐姐过夜的男子,无不在外宣扬姐姐的天姿国色,绝世美颜。今日,有机会与她共度良宵,是整个金陵乃至江南多少男子梦寐以求之事,此为一。

    姐姐今日选中之后,只需再花十银,而平常胭脂姐姐的陪酒价也要五十银,如此价码的确诱惑,是为二。

    琼脂阁是我醉月楼最为奢华精致的单独小院,是胭脂姐姐平常生活起居之地,平常从不叫外人进去。除了刘妈妈,连我们也从不曾踏足琼脂阁一步。胭脂姐姐平常接待男客,都是在那琼脂阁前边的披香苑,今日琼脂院突然愿意对男客开放,殊不知要叫台下男子如何欣喜激动了。”

    哦?从不愿叫人进的自家起居小院竟突然可以对男客开放?这是什么道理?沈默云看着楼下台中央的胭脂又一次把妩媚动人的眼波传递到了二楼隔壁桌。

    原来如此!看来这胭脂姑娘对那“山公子”还真是上了心,为了光明正大邀请心上人入房,同时又不得罪鸨母老板,不惜冒险开出了如此价码。

    看来这花魁姑娘对那隔壁桌“山公子”真是极有信心呢?不过细想下也是,那“山公子”将他二楼那桌一包便是七日,前几日最终也都打败了众多竞争者,如愿抱得美人归,想来必定也是实力不凡!看来,自己要想替楼下那淫棍脱颖而出,还得要借些巧力。

    看着台下气氛热烈高涨,那胭脂便趁热打铁道:

    “今日不讲工整,不论对仗,不看辞藻,不计文体,只讲两条。

    第一:各位需准备一段小文,风格不限,但必须包含我刚刚列下的人物,时间,神话,故事,悬疑这几个要素,最终还要发人深思。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标准,那便是篇幅越短越佳,字数越少越好。

    欢迎各位一齐参与,共同品评!”

    那胭脂说完便翩翩退到了那屏风后,袅袅坐下,接过一杯酒,极尽诱惑和美感的喝了起来。男子们透过屏风看着那倩影,那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不由驱使他们抓耳挠腮,冥思苦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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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不好,这章字数少了些!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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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设计

    胭脂透过屏风看见刘妈妈满面笑褶的上了台,显然是对她今日所出之题相当满意。她低头轻抿了一口酒,临时换题又如何?她相信,她看中的男人是绝不会叫她失望的。

    那刘鸨母上了台,笑着挥手示意台下人群稍安勿躁。此时已经有不少人拿来了完成的“作品”上台。两个丫鬟将那些作品一一展开,声声诵读:

    “一楼十八桌钱公子:古有百鸟朝凤,今有绝色花魁,殊不知凤凰难敌胭脂一分颜色?”

    时间,人物,神话,故事,发人思考都有了,就是悬疑差了点,不过要说这取悦花魁之心却是实打实的做足了。

    那胭脂一听果然莞尔一笑,起身向那钱公子行了一礼。

    此段一出,众人纷纷效仿了起来,一大波对胭脂的阿谀奉承都纷至沓来。

    为了获取花魁的青睐,织女,碧瑶,碧波……这些神话中的美女几乎一个没能逃过去,全都被众男子用来衬托胭脂的美貌了。

    甚至还出了“先古瑶姬貌倾城,难比今日胭脂色。”这样夸张之语。

    听到这样的奉承,沈默云连连摇头:“瑶姬乃巫山神女,生时消灭恶龙,授禹符书,死后化为灵芝,救治世人。可叹世人只记得她梦会楚王,巫山**,若她早知今日,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日忤逆王母,私逃下凡呢?”

    沈默云此时多喝了几杯,竟有些上头,又沉溺于世道人情,说出这话时竟忘了自己此时正一身男装打扮,所幸声音不大,并不曾叫人发觉。

    那琥珀早就察觉沈默云是个女子,一直不曾点破,此时,只能吩咐丫鬟去端来一碗解酒茶给沈默云饮下。

    但是这话却也一字不漏地传入了旁边桌“山公子”崔奕横的耳中。

    他看了过去,只见沈默云此时面若桃花,霞飞双颊,白腻红润的脸颊像足了一只娇艳欲滴的水蜜桃。那说话的声音清喉娇啭,哪里是男子的声音?

    这分明是个姑娘!怪了!这年头,竟然姑娘也敢逛起了青楼?不过,她说的话倒是一点不差,他也不喜欢那些人随意亵渎先古,胭脂虽美,却始终美艳有余,清灵不足,又怎可与那至纯至善的仙子相提并论。

    世态炎凉,人心趋利而往,这一点即使在这小小青楼都是表现得淋漓尽致。便如他自己,如若不是为了……,他也勿需掩人耳目,天天泡在这青楼里。他边想,看向沈默云的眼神也不由柔和了许多。

    此时,倒也出了几句贴合要求的,如“上古嫦娥偷食仙药,飞身入月,是被逼无奈?还是抛夫弃子?”又如“上古精卫填海,真坚韧?假作为?”等等。

    在胭脂的示意下,丫鬟将精卫填海那句贴到了屏风上,这句短小精悍,满足了时间,人物,故事,神话,悬疑和发人深思各条要求。

    沈默云喝了两碗醒酒茶,此时脸上已经红晕半退,也细细思索了起来。

    这时,那“山公子”唤来了丫鬟,将手中写完的佳句递了上去。

    “二楼五号雅座山公子:你我乃女娲造人演来?”

    低眉敛目的沈默云一听,果然是佳句。仅仅用了九个字便满足了六个要素,更是简简单单用了个“演”字便交代了时间,果然好文采。人物为你,我;神话和故事为女娲造人;而且有悬疑又发人思考!的确不错!

    像是收到了启发,沈默云心里也迅速想好了答案,便拉过琥珀,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琥珀随即便迅速起身,便那一楼大厅走去。

    大厅里,赵四正一左一右搂着身边两位女郎,显然他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已经放弃了花魁之争。三人正亲亲我我,笑语晏晏。

    琥珀走到他们桌斜前方,打了个手势,那赵四搂着的粉衣女郎便以更衣为由退了出来。

    琥珀在那粉衣女郎耳边说了几句,又递了一张沈默云刚给的银票,只见那女子眉开眼笑,拍着胸脯点着头,又扭着蛇腰回了赵四身边。

    “真真是无趣至极,如此简单一道题,却不想竟能引得这许多男儿争破了头。哎!想我雪乔空有一肚子才学却是个女儿身,如若不然,岂不是能日日抱得花魁归?”那粉衣女子边说边做出一副孤芳自赏,自命不凡的做派。

    那赵四看着那雪乔嘟起的红艳欲滴的小嘴,忍不住凑了上去啃了两口:“哟!瞧你这张利嘴!这场子里那么多才子高官!他们都想不出的句子,你能想得出?你要有这本事,你不早成花魁了?”

    雪乔一听,马上在赵四胸口轻拍了一下,不服气地“辩”了起来:“哼!赵官爷你好歹也是京城大地方来的!怎的也如此看低人?今日我雪乔给官爷你撂下这句话,如若今日我帮赵官爷你拿下胭脂,赵爷您要如何回报雪乔?”

    赵四看了眼粉衣女子,见她言之凿凿,眼里精光四现,倒不像是个吹牛的,便一下子来了兴趣,反正无论成与不成,他也没什么损失。

    “嘿嘿,行啊,如若雪乔你能为老爷我拿下胭脂姑娘,除了这张五十两的银票,我答应你,接下来再包你雪乔十日!如何?”赵四边说,便从胸口掏出一个荷包,抽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在雪乔眼前晃了晃。他此时夸下海口,倒不是他不看重钱银。只是……

    开玩笑!如果能与那金陵四大花魁魁首的胭脂**一度,五十两,一百两,一千两又如何?那话不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今日他一共带了八十两银子出来!那最大面额的五十两银票是他临行前答应夏姨娘好好“照看”大小姐得的报酬。刚刚付了五两银子的入场费,加上今日所得的赏赐,此时还有八十多两。他不介意赌一把,输了他没有损失,赢了他可就赚大发了。刚刚听隔壁桌说,前几日,有个财主愿意开价八百两买胭脂姑娘一夜都被拒绝了。

    那雪乔听了赵四所言,心里不由狠狠“呸”了一口,姑奶奶她要不是看在这五十两银和那二楼金主答应的余下一份银两的情面上,谁愿意陪着这猥琐恶心的三角眼田鸡?还再包她十日?这是要逼着她“病”上十日吗?

    这醉月楼是整个江南最有名的风月地,姑娘们是自然一等一的好演技!雪乔心里虽然不屑,嘴上却“迫不及待”道:“好!官爷一言为定!”

    说着,她便趴到了赵四的肩上,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

    赵四听完,抬头看了看舞台上屏风,果然好句子!六大要素都有了!六大要素都如此绝妙!配合得刚刚好!他心中不由大喜,抱着雪乔便狠狠亲了两口。

    此时,那刘鸨母在台上宣布到:“各位官爷!各位官爷可还有好句?如果没有,那便是这句‘你我乃女娲造人演来?’拿了头彩!……好!我宣布,今日赢得我醉月楼胭脂姑娘的便是二楼雅座……”

    “等一等!等一等!我还有一好句!”赵四急急忙忙打断了鸨母,心急火燎地赶着他的小短腿跑上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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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云策:嫡女无双》应编辑要求,已经正式更名为《嫡女毒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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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夺魁

    话说那赵四生怕鸨母在自己上台前便宣布了获胜者,便撒了腿只顾着赶紧冲上台,顾不得脚下的层层台阶,只恨不得一跨三阶。无奈他那狗腿实在短,又加上心急忙慌,一不留神,刚一步跨上台的右脚便一滑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前一个踉跄,便跌在了台阶上。

    正巧,刚刚赵四那几声“等一等”的高喊声吸引了场中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因而他这一跤狗吃屎便不幸落入了所有人的眼中。

    果然,人群中一下子爆发出了哄堂大笑,那赵四一不小心间便成了众人眼中的跳梁小丑。

    更有些不厚道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这位兄台腿虽不长,但却勇气可嘉,如此萝卜短腿竟敢一步登台!叫我等真是好生佩服!”

    “没想到这位公子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拜倒在胭脂姑娘石榴裙下!竟从阶梯便开始跪拜了!可见他对胭脂姑娘的确情真意切,刘妈妈,你可一定要给他这个机会啊!”

    ……

    落井下石之声此起彼伏,许是看赵四面生,衣着打扮也不像是富贵权势之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奚落了起来。

    赵四心中也不由懊恼不已,心一急只顾着速度却忘了风度,不知美人看在眼里会不会心生嫌恶。不过,赵四想到心里的好句子,便咬了咬牙,心道这些人狗眼看人低,一会他佳句一出,有他们瞠目结舌,羡慕嫉妒的时候。

    想到这里,赵四强装镇定拉了拉衣摆,捋了捋身上的褶子,一甩衣袖,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刘妈妈不急!在下赵四不才,还有一句!待在下写罢留待各位与胭脂姑娘共同品评!”他边说,边将那鼠眼朝胭脂瞄去,他发现那屏风后的妙人儿也在端量着自己,便满意地咧嘴笑了笑。

    话说那坐在屏风后的胭脂本想着今日局势已定,还是那山公子拔得头筹,正要招了贴身丫鬟下去准备,此时却只见一个瘦弱干瘪的三旬男子猛冲了上来。虽然那男子一跤跌得叫人忍俊不禁,不过,待此时她看清楚了来人的身材,相貌,气度后,不由双眉打结,尤其刚刚那人回头对他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口黄牙,不禁叫她觉得浑身发冷,毛骨悚然。

    只见那赵四从丫鬟手中接过狼毫,不加犹豫便在屏风上写下了一句,

    “王母孕,何人何时为?”

    待两个丫鬟齐声诵出此句,满场又爆发出了一阵大笑。不过,一瞬后,待众人一思量,那嬉笑声便渐渐低了下去。

    胭脂闻句,再次不由坐了下来,心道:完了!早知道便不与那秦子墨做七日之约了!她看了眼那赵四得意洋洋,不堪入目的**脸孔和那张牙舞爪,歪七扭八的几个大字,她今日难不成还真要委身于如此市井泼皮不成?胭脂不由自主看向了二楼。

    “好!写得好啊!”二楼的秦子墨第一个起身叫好!“那位兄弟仅仅用了八字,不但交代清了所有要素,还的确悬疑四足,引人深思啊!”

    人群中马上也有人开始附和:“不错,这位兄弟虽莽撞,不过这一句是目前场上所出最短,最为符合要求的佳句了,理当夺魁啊!”

    “没错,没错,这句子虽糙,可一早胭脂姑娘便已声明,今日不看辞藻,不限题材,只以包含时间,人物,故事,神话,悬疑等六要素与句子短小取胜,如此一看,这位赵公子比山公子那句‘你我乃女娲造人演来?’还要短上一字,倒是实至名归啊!”

    ……

    赵四此时听见众人褒赞,自然趾高气昂,便握着拳在台上躬身拜谢起了众人的鼎力支持来。

    沈默云目收一切,嘴角不禁浮起了一丝笑意,不由将目光放到了隔壁桌与她对面而坐的“山公子”身上。只见那山公子此时双眉紧锁,表情凝重地盯着一楼,看来他也意识到今日阴沟里翻船,竟败于一个市井泼皮手下,真是颜面无存啊!

    这样一想,沈默云倒是生出些内疚起来,如若不是为了设计那赵四,她也未必会出手拆散这对“情投意合”的人儿,这棒打鸳鸯到底不太道德!不过,这流连青楼的男子还能真有什么痴心儿郎不成?

    此时,冷不防地那山公子突然抬头将视线扫了过来,潜意识里做了“亏心事”的沈默云反射性倏地便低下了头。

    看到她心虚的模样,崔奕横心里便猜中了七七八八。

    这几年他在朝中和京中树敌颇多,此番为了悄然南下更是做足了功夫。

    他此时不清楚隔壁那桌是什么来历,却不得不防他们是为他而来。因此,在沈默云第一次看到他便目光不善后,他便开始悄悄留意起了他们。

    刚刚他注意到了隔壁桌的清倌与那女扮男装的女子耳语后,便急急下楼,那清倌和赵四桌上粉衣女郎的互动自然也没逃过他的眼。不过几息之后,那赵四便想到了佳句,如此看来,这事十有**和隔壁那桌的女子有关了!想不到,一个年纪小小,细皮嫩肉的丫头竟有如此巧思.

    只是,他们的目标是自己?是胭脂?还是那赵四?或者说,已经有人知道他此番悄悄南下了?

    ……

    此时,那刘妈妈见再无人上台,与那屏风后的胭脂商量后,便只能宣布赵四为最终夺魁了。

    那赵四自然欣喜若狂,硬是原地蹦跶了三圈!这江南果然是他的福地啊!不仅夏姨娘给了赏赐,还承诺了他日后的荣华,来了金陵后,更是赏赐不断。今日吉星高照,还叫他抱得了金陵第一美人儿!哈哈!看来,以后夏姨娘不吩咐,他也要想法子将大小姐的归期拖下去!……

    胭脂满心失望正拖着裙摆下台,不料,赵四那厮却一把从她身后抱了上来,在她颈间深深嗅了一口,吞着口水道:“美人!还不快快陪爷一起去你那什么脂阁的!”

    耳边感受到赵四口中呼出的浑浊酒气,胭脂只想一个巴掌拍过去,她强忍着腹中反胃,侧身一个回旋推开了赵四,行了一礼,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赵官爷请恕奴家先回琼脂阁沐浴更衣,一会自会有丫鬟过来相请官爷!”说着,退了两步便转身离开……

    那赵四刚想上前表达意欲与美人一起回去,共同沐浴的美好愿望,转眼却看见那雪乔正站在台下抱着手臂横眉立目等着她。

    对了对了!差点忘了这茬!为免煮熟的鸭子飞了,还是先将这娘们儿打发了!

    ……

第十二章 入套

    将那赵四拉下了台,雪乔便伸过一个手臂攀上了他的肩,转头笑盈盈冲着那刘鸨母道:

    “妈妈,赵官爷这会还有两杯酒没与我喝完,过一会儿子,便由我亲自将赵公子送去披香苑,可好?”说完,便暗暗用力掐了赵四腰间一把。

    要说此时最不愿节外生枝的便是赵四,他不住地连连应到:“是!是!我与雪乔姑娘相谈甚欢,等胭脂姑娘准备好,便请雪乔姑娘送我过去!”

    刘妈妈一听那赵四还要在雪乔身上消费,自然眉开眼笑地应了下来。

    花魁一走,大厅里的人便散了大半,或打道回府,或包房偷香,只有寥寥几人还在欣赏歌舞喝着酒。

    “刚刚,赵爷可是想要过河拆桥?我若不站在那舞台出口,赵官爷是否就此别过了?”

    赵四看那雪乔一脸怒容冷哼了两声,生怕她声张出去,忙在一边作揖赔笑,谄媚地哄着雪乔:“雪乔姑娘冰雪聪明,才思敏捷,长得又沉鱼落雁,像雪乔你这样的,当真……当真世间少有!如此奇女子,我当然疼都疼不过来,怎么可能忘了呢?你看,我这不是留下来陪你了吗?”

    “行了!少废话!”

    那雪乔毫不客气地将赵四拉到了一边角落,在他面前反手摊开。

    赵四偷偷看了眼四周,无法,只能抓着头忍痛从怀中掏出了荷包,抽出那张五十两的银票置于雪乔手心。雪乔仔细看了又看,竟是京城大生银号发行的全国通兑银票。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银票叠好放入胸中。

    “走吧!走吧!快带我去找胭脂姑娘!”

    “赵爷莫急呀!刚刚赵官爷可是信誓旦旦应承了,我要是助你拿下胭脂,你便包我十日,倒不是我不信官爷,只是……空口无凭,不如赵爷先将我的十日银子先付了?”说着,她便在赵四面前又一次摊开了手。

    “美人!爷还会诓你不成?只是刚给了你五十两,实在是……,要不这样,爷先赏你五两去买零嘴香粉,剩下的,等爷下次来一并给你!”

    雪乔风月场上打滚多年,见惯了过河拆桥的男人。她早看出这赵四不是个守信之人,今日一别,不要说十日之约,只怕为了避开欠自己的十日,从此再不会踏足这醉月楼一步。

    虽说她也不愿与这样的市井无赖过多纠缠,但既然已经看穿了对方的把戏,她自然应当打铁趁热,雁过拔毛!

    赵四翻出了一小锭五两的银锞子奉上,却并未见雪乔缩回手去。

    “怎么?不够?”

    “赵爷真是健忘!今日我和我姐妹兰芝的陪酒钱赵爷还没给呢!”说着,那雪乔扬了扬下巴,不远处,可不是赵四一来便选了陪酒的女郎吗?此时,她正在清点他们桌喝掉的酒水呢!

    雪乔向那兰芝点了点头,算了起来:“那兰芝妹妹陪酒二两,我三两,喝了五壶酒五两银子,膳食点心算是奉送,赵官爷一共给个十两银子便算了!”

    赵四自然知道这雪乔在诈他的银两,一进门他便向引座丫鬟打听过了,这醉月楼付了五两银的入场费,酒菜点心费用便全免。另外,像雪乔这样的普通娼妓,如果不过夜,打赏个一两银子便够了,至于那酒更是一两银子便能买两小壶。

    不过,今日这雪乔功不可没,自己正在兴头上,多花点钱将她打发便算了。赵四想着,又乖乖摸出了十两银子递上。

    至此,那雪乔终于点了点头,满意地将银两收进了身上。

    这时,有个小丫鬟跑了过来,福了一礼,道:“胭脂姑娘请赵官爷先到披香苑沐浴更衣!”

    “好!好!好!这便去!这便去!”赵四再顾不得那雪乔,迫不及待便跟了上去。

    出了醉月楼的主楼,竟是个遍布亭台楼阁的园子,一路小桥流水,红灯高挂,时不时能看见一些微醺的男女进出各个阁楼小院。

    那些出入的男客一见是刚刚夺魁的赵四,此刻正被带往花魁凝脂阁方向,十人九慕,个个垂涎三尺,这一路竟是恭喜声不断。

    赵四不由更加飘飘然,浑身都如打了鸡血般亢奋激动了起来。

    此时赵四也无心欣赏美景,一心挂念着胭脂,向那小丫鬟问到:“不是说那胭脂姑娘的住所是……什么脂阁吗?那披香苑又是何处?为何叫爷去那披香苑沐浴?”

    “官爷有所不知,平日里我们姑娘都是在披香苑见客,今日姑娘虽承诺开放琼脂阁,但姑娘有她的规矩,便是官爷如平日里客人一样,须在披香苑先沐浴更衣,才能入琼脂阁。官爷放心,披香苑实则离我们姑娘住的琼脂阁只有五十步的脚程,前面便是了,官爷请随我来!”

    小丫鬟说着,带着赵四进入了一个精致玲珑的小院,上头挂了“披香苑”的牌匾。西风吹过,便有阵阵花香扑鼻而来,倒是当得起“披香”二字。走进主屋,却不是会客厅而是一个卧室,里面最醒目的陈设便是一张极大的紫檀木雕花大床,上面笼着一层浓重的银红色纱幔,床边已经点上了虽不知名字却极好闻的熏香。

    小丫鬟将赵四引进了内室净房,偌大的香樟木桶已经注满了热水,正散发着氤氲的热气。一见赵四,便有两个杏面桃腮的丫鬟迎了上来。

    “赵官爷好!我叫青莲,这是青蕖,我俩是胭脂姑娘的贴身婢女,特奉了我们姑娘之命来伺候官爷沐浴。官爷,请入浴吧!”

    说着,那青莲洁白如玉的柔荑便攀上赵四的肩头,给他轻轻脱去了外袍。

    那赵四曾几何时能享受如此待遇,自然喜不自禁,连连脱口道:“劳烦!劳烦!只是胭脂姑娘她……?”

    “官爷且放心!我们姑娘此时也在焚香沐浴,等赵爷洗完我们便带您过去!我们姑娘喜洁,还请官爷您且耐心泡一会!”那青莲边说边将赵四拉到了木桶边,又伸手去解赵四的中衣。

    “官爷,你可不知我们这泡澡水的妙处,这可是用了鹿茸,巴戟天,紫河车,杜仲等药材熬制,待官爷泡个一炷香后,便知这泡澡的好处了,保管一会叫官爷气力倍增,龙精虎猛……”那青莲边说边害羞地掩起了脸。

    “哈哈!哈哈!若真有此好处!你俩必然看赏,哈哈!”赵四低头一闻,这洗澡水里的确有淡淡的中药味,便不疑有他,直接跳进了木桶,恨不得连头也一起埋进那水中……

    那青莲一个眼色,另一个叫青蕖的便抱了赵四的衣物准备退下。可那赵四一见,便跳出了木桶,不顾两个侍女的侧目,从那外袍内袋里将荷包取出放到了木桶边,咧嘴一笑:“姑娘勿怪!这个,……还是放在我身边好!”

    “是!”那青莲嘲讽地一笑,“我俩先行退下!一刻钟后再来服侍官爷起身!情公子自行享受!”

    那赵四“嗯!”了一声,瞥见两个侍女行了个礼缓缓退下。听见大门“吱嘎”一声被关上,他伸手拿过桶边的荷包,点了一下银两,便放下心闭上了眼享受了起来……

    啧啧!真想不到他赵四也有这快意称心,天上有地上无的一天啊!在甜蜜的熏香和朦胧水汽的包围下,赵四的眼前开始幻想起了那胭脂面纱下的绝世容颜,白腻肌肤,优美身段,凹凸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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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赵四

    话说赵四泡在那甜香温暖的热汤中竟迷迷糊糊睡着了去,在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和呼唤声中终于悠悠转醒。

    “进来!进来!”赵四有些不耐烦地伸了伸腿脚,发现香汤已经转冷,自己怎么就睡了过去呢?许是这热汤太过舒服了吧?

    赵四抓起了旁边案上为他置备的一套全新雪白**亵裤,匆匆套上。

    只见来人为首的是那刘妈妈,后面跟着青莲青蕖两个侍女和一陌生蓝衣男子。

    那刘妈妈满脸堆笑,欢天喜地上前扶了赵四一把,道:“赵官爷洗得可还舒服?哎呀!可叫奴家好一顿叫唤!快,去给赵爷上茶!”

    “嗯!嗯!多谢刘妈妈!刘妈妈,胭脂姑娘可准备好了?”

    “不急!不急!妈妈有些好事儿要跟赵官爷谈!来,来!官爷先坐下!”

    赵四端起茶碗一口气便干了,抹了一把嘴,很是不耐烦地急道:“何事?快说!”

    “是这样的,赵官爷才思敏捷,文冠八方,赏脸来我们醉月楼那是蓬荜生辉,与有荣焉……”刘妈妈拉着那赵四的袖子正说得起劲,却被赵四一甩衣袖,拍着桌子一把打断:“行了!我是个粗人!有话快讲!快讲完了带起去找胭脂!”

    “是,是!赵公子今日可是鸿运当头,财运亨通!刚刚那位山公子已经应了下来,如果赵官爷今日肯割爱,将胭脂姑娘让予他,便会重金酬谢赵官爷!你看,山公子这都派了随从亲自来和赵爷谈了!”

    说完,那个蓝衣随从便拿了几张银票上前来。

    可惜,这事如果搁在别人身上十有**能成,可惜这次遇上的是赵四。

    赵四这人平常虽爱财,可他敛财后唯一的目的便是逛窑子,把妹子。好色是他的命中劫数,今日他折腾了半天,好容易与那天姿国色,艳绝天下的胭脂只有一墙之隔,他几乎都已经能闻到那胭脂诱人的体香,现下叫他如何能放弃?

    沈默云也就是把握了赵四这一致命弱点才想法子引了他上青楼来。

    果然,赵四一听,不禁拍案而起:“我呸!今日胭脂姑娘是我靠才华赢下的!有本事叫那‘山公子’在台上赢我啊!弄几个臭钱来显摆,看不起我赵四吗?”

    那蓝衣随从往前了一步,谦卑道:“这位爷,先消消气,我家公子绝无看低官爷之意,只是……,只是真心爱慕胭脂姑娘。要不,我家公子再加两成?”

    “滚!滚!给我滚!”那赵四边说,边抓起了手边的青瓷冰纹盖碗便砸了过去。

    那蓝衣随从倒是个硬气的,任由那茶碗砸到了他靴子上,既不闪躲也不慌张,倒是与他那主子一样的淡然。“这位兄台真的不考虑下?我这有两百两银子,够兄台娶个几房美妾了。”

    “滚!滚!叫你滚!多少钱也没用!今日老子醉了!残了!死了!都要在这醉月楼!叫你那破落户,狗眼看人低主子死了那条心!趁小爷还没骂出更难听的,赶紧滚!”说着,又将手里的青瓷冰纹茶壶也扔了出去。

    可惜,此时的赵四还没想到他将一语成谶,今日真是残了也出不了这醉月楼。

    蓝衣随从看明白这赵四一根筋地想要睡胭脂,便不再多言,向刘鸨母抱拳告辞便回去复命。

    那刘妈妈正在心疼地上摔得粉碎的茶碗,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发现那配套的茶壶也被摔了个粉碎。而她今晚最大的潜在金主正冷面向外走去。

    她反射性追了上去,连连苦叫了十几声,那蓝衣随从也没有停下脚步。

    天知道啊!那“山公子”答应,如果这赵四肯割爱,会额外私下里给她五百两的酬金!五百两啊!这可是一大笔的意外之财!要知道她这鸨母虽面上光鲜,可时时都要听主子调遣,一月下来加上油水也只有勉强三百两银子。

    今日她本以为福星高照,可没想到这到嘴的肥肉却如此轻而易举地丢了!叫她怎么不气?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可是,今日这赵四拿下胭脂是整场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她又不好砸了主子的招牌。这口气堵在她胸口,真真是要把她憋出个内伤来。

    “哎呦呦!我的赵官爷诶!您又何苦与钱置气……”刘妈妈还不死心,上来拽了赵四,企图再劝一把。

    “行了!快带我去见胭脂!”赵四再也等不了了,反手一推,急切地打断道。

    赵四态度强硬,刘妈妈也不好再言,便板起了脸,一点点算了起来:“赵官爷要见胭脂姑娘也可以!但总得先把这里的账给结了吧?胭脂姑娘这次自降身价,只需十两银。外加刚刚的香汤五两,官爷身上的衣裤三两,公子砸碎了一壶一杯,这整套的青瓷冰纹茶具便都报废了,打个折便算公子八两,一共二十六两银子,赵官爷付个二十五两便算了!”

    赵四一算,身上应该只有银子二十**两,真是捉襟见肘。早知道刚刚便压下火气,不砸那劳什子茶具就好了。“那先说清楚咯!我付了这银子,刘妈妈是否即刻带我去见胭脂姑娘?不再跟我另外收费?”

    “那是自然!我醉月楼乃金陵第一楼!说话自然算数!”

    “行!算数就行!”那赵四进了内室,从木桶边捡起自己那只姜黄色山水荷包。

    只一瞬功夫,赵四那枯黄的面孔立即变得惨白,瘦骨嶙峋的双手拽着荷包如筛糠子般不住颤抖了起来……

    那刘妈妈一看不对劲,立即上前一把抢过那荷包,看了一眼,不可置信的老脸冷笑横出:“好你个赵四,胆子倒是够肥!我醉月楼也是你作奸白玩的地儿?”

    说着,她手一抖,那荷包里只滚出了七八颗圆溜溜的石子来……

    此刻,赵四再傻再色,也知道今日定是入了谁人的套了,便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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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刻钟前,醉月楼的二楼雅座便只有沈默云与山公子“崔奕横”这两桌还没有散。

    秦子墨的随从春生悄悄出去帮沈默云办事,沈默云和秦子墨便只能和那琥珀“探讨”着台上的歌舞。

    半晌,那春生回来了。

    沈默云悄悄问到:“事情可办妥了?”

    春生皱着眉,怔楞了一瞬,随机又赶紧点了点头。

    沈默云来不及细问,此时,隔壁桌那“不速之客山公子”却悄然踱了过来。

    “两位有礼!在下京城山某,特来拜会两位!”那“山公子”玉树临风,器宇不凡,简简单单的抱拳一礼叫他做出来确实格外超凡脱俗。难怪那胭脂会对他青睐有加,这样的风华气度便是豪门贵族也是难以培养的。

    “在下唐突,想与二位做一笔交易如何?”

    ……

第十五章 交易

    “在下唐突,想与二位做一笔交易如何?”那白衣飘飘的“山公子”背手而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和他淡然清冷的气质倒是很相配。

    只是,这“交易”二字又从何而来?秦子墨与沈默云相视一眼,均是不明所以。

    秦子墨打着牙扇在胸口划了两下,笑道:“这位山公子,你我萍水相逢,在下实在不知你我有何交易可做?”

    那“山公子”一个眼色,琥珀和他那桌的陪酒清倌便都识趣地退了下去,整个二楼便只剩了他们几人。

    “既无外人在场,山某便开门见山了,胭脂姑娘与在下……呃,……情投意合,在下答应了胭脂要给她捧场七日,可否请两位帮个忙,将胭脂姑娘今夜转与在下?山某必有重谢!”

    秦子墨与沈默云对视一眼,两人均惊诧不已,她二人今日小心至极,怎么还会叫人发现?秦子墨面上却只能装得不露声色,朗朗一笑道:“这位公子怕是搞错了吧?如若要得花魁一夜,应该去找那赵四,与我们何干?”

    秦,沈二人并不知道,此时崔奕横心中自在苦笑,刚刚他的人椯着几百两银票竟然无功而返,他今日若不是小瞧了场中人,今日那赵四若不是又硬又臭如那茅房石头,他又何至于大意失荆州?眼看前几日的功夫可能要白费,他只能放低姿态来求他二人,如果面前两人不肯答应,为了大局,他便只能将那赵四咔嚓了。

    “明人不说暗话,在下既然说是交易,自然不会叫两位吃亏,你我几人可以谈谈条件。”

    沈默云这几年在庄上接触的多是淳朴之人,刚刚在那山公子说话之时,他眼中流露出的志在必得和一丝丝的狠厉杀戮叫沈默云不由心下一惊,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以前夏姨娘便叫她常常有这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秦子墨刚想开口拒绝,便被沈默云拉了拉衣摆,她清了清嗓子,尽量将音色放得低哑深沉,对秦子墨道:“山公子既然对胭脂姑娘情真意切,对我们又诚意十足,我们自然不能轻易回绝了他。只是……,不知山公子所说的重谢……?”

    “在下愿出八百两银子换胭脂一夜!”

    沈默云一惊,这花魁姑娘还真是值钱,眼前这金主财大气粗,又言之凿凿与那胭脂情投意合,既然肯出八百两买一夜,何不直接替那胭脂赎身呢?

    “可惜我几人并不缺钱!”秦子墨是谈价高手,一看这“山公子”势在必得,他也不介意添一把火。

    今日按照沈默云本来的计划,这赵四注定是癞蛤蟆吃不了天鹅肉,这“山公子”现在这一出本就是多此一举,看来那胭脂的确对他很是重要,他才会如此沉不住气。

    看这“山公子”如此尊贵气度,想来非富即贵。与其一不小心“得罪”贵人,还不如顺水推舟卖他个人情。

    “银两不需要了,山公子有情有义,一诺千金,如此侠肝义胆的真丈夫,表哥与我自当鼎力相助。不若山公子就将头上那竹簪子赠予小弟,也好共小弟时时警醒,以山公子为榜样,做个言而有信,一言九鼎之人!”不待崔奕横加价,沈默云便抢在了前面,抛出了这段话。

    一来,沈默云觉得此人来势汹汹,背景深厚,收了他钱财万一后患无穷可不是她想要的。二来,她只是赌一把,这人既然财力雄厚,气质卓绝,却通身上下无一金玉装饰,仅仅配了一枚寻常的竹簪,要么是这人太过清高,要么便是这簪子有什么妙处她没看出或者这簪子对这人有特别意义。

    但是她立刻把第一种可能性排除了,一个日日逛青楼,睡妓子的男人又有多少清高可言呢?当下她立刻决定以那竹簪作交易。不成的话最好,是那人自己放弃的,成了,万一惹出什么麻烦,她也可以以此簪子作要挟。

    崔奕横冷冷的眼神在沈默云身上扫了又扫,鼻子里冷哼一声,他果然没有看错,这女子倒是个绝顶聪明伶俐的,没错,他通身上下最在意的便是这头顶最不起眼的簪子。那是他母亲在世时,亲手一刀刀刻给他的。除了上阵杀敌时他怕弄丢,上朝进宫时他怕失了规制,其余时间他从不拿下。不过此时,理智告诉他,还是大局为重。何况这女子,刚刚言语中反复提醒他要言而有信,一诺千金,果然是只狡猾的狐狸!

    此时的沈默云眉眼弯弯,唇角上翘,笑意盈盈,的确像极了狐狸。崔奕横从头上轻缓地拔下了竹簪,递到了沈默云的手上。

    一瞬间,他那如墨如瀑的黑发便倾泻在他夸大结实的肩臂上,与他宽大干净的白袍一黑一白,相得益彰,冷面漠然的俊脸上还漾着一丝愁容,倒叫沈默云有些于心不忍起来,她差点就将“算了”二字脱口而出。

    “敢问兄弟贵姓?”崔奕横边问,边拿过了身后随从头上拔下的银簪将青丝绾上。

    沈默云一把挡在了秦子墨面前,这事因她而起,万一有什么,她可不想连累秦家。

    “在下姓水。”既然这人可以姓山,她沈默云自然可以姓水。

    “好!既然在下已经兑现诺言,不知你几位……?”

    此时,楼下传来了喧哗之声,似乎是有甚热闹可看。一楼那寥寥几桌人竟都竞相往后院而去。

    沈默云看了眼春生,将那竹簪子插进发髻,对着崔奕横笑道:“山公子请!咱们也去看看热闹,相信山公子很快便可心想事成了。”

    ……

    醉月楼的后园子里,此时已是满满当当的人。

    沈默云几人找了个地势较高的石阶站了起去,只见那赵四此时赤了上身,通身被剥得只剩了一条亵裤,身上如个粽子似得被绑得结结实实,在彻骨的寒风里蜷缩成一团。

    赵四身边,那红衣的刘妈妈正如歌如泣地与众人倾诉着这赵四的恬不知耻。众人不知道是,那刘妈妈敢绑赵四,是因为她已经打听了一圈这厮既不是本地人,也不是几人结伴而来,而且从那陪酒的兰芝那里得知这厮三天前刚从京城来金陵游玩。既然这无赖毫无后台,她也不用客气了。

    “……各位今日可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赵四当众投下了胭脂姑娘的一夜**。我醉月楼自然最守信用,姑娘们服侍了这厮洗澡更衣,送上了全新的衣裤,奉上了香茗点心,可这厮倒好!不但砸碎了我整套的茶具,得罪了我的贵客……”说到这里,那刘妈妈恨得咬牙切齿,真恨不得上去狠狠剥了那赵四的皮。“可这地痞无赖,竟然拿了几块破石子忽悠老身,这白吃,白玩,白拿,我问问诸位,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吗?”

    ……

    崔奕横转头看向秦,沈二人,“这事,是二位的杰作?在下如若不和你们谈条件,今日也是如此结局?”崔奕横心里很不明白,收拾一个无赖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搞得上蹿下跳,满城风雨?

    “此时已无赵四搅局,山公子便是魁首,有闲心关心此等小事,不若赶紧去找你的心上人?”沈默云见目的达到,便想赶紧打发了那山公子。今日之事,她总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的直觉告诉她似乎太顺利了。

    “好!”崔奕横走了几步,顿了顿,轻飘飘送来一句话:“水姑娘,我那竹簪子烦请好好保管,他日山某必定会前来赎回……”

    姑娘?他早就看出自己是个姑娘?知道又如何?反正今日目的已经达成,她需要赶紧离开,好好梳理一番今晚之事。

    将善后之事留给了秦子墨,沈默云便在春生的护送下匆匆上了马车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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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看完有疑问的亲不要急,接下来的几章会一一解释!

    沈府众人都不愿沈默云回府,她若要强势回归必须有百分百不被责罚的把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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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毒谋介绍:
嫡女?在沈家没用! 长女?在沈家也没用! 嫡长女?在沈家当然也没用! 死了娘的嫡长女? 呃……在沈家当然只能落下个 被利用,被剥削,被出卖……的惨淡结局! 可惜!沈默云她就不是个爱吃瘪的! 看她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搅得你沈家天翻地覆! 把吃了的,吞了的,骗了的,都给姑奶奶吐出来!嫡女毒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女毒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女毒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