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八章 契约（4200+）
“奴才……买不起!”
随后，花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柯再次跪下！
这是他一小会儿功夫的第三次下跪！
这一次，他心甘情愿，再没了半点傲气，只磕头后趴在了地上！
他心中百转千回，只期盼着这位小主子会不会回心转意，网开一面！
这个铺子，对自己一家太重要！
若是被收回去，他……难道又要回到以前节衣缩食的日子？
想着想着，他已经汗流浃背，两颗老泪也滚落了下来！
他语带哽咽：“姑娘可还有可能收回成命？”
沈默云双唇一勾，效果已经达到！
这家伙再自以为是，最后还不是得要乖乖束手就擒？
“柯掌柜？其实也不一定真就要六百两银子的，你那不是有宝贝吗？或许……比如说，以物换物？拿您怀揣的宝贝来换这铺子的使用权？”
“奴才老家是农人出身，哪有什么宝贝……”话说一半，眼珠子一转，老柯却似乎有些明白沈默云的意思了。“还请姑娘明示！”
沈默云扯着手中帕子，思量着如何开口才最划算。
事实上一开始的时候，她是打算以那铺子的产权作交换，逼出这柯管事说出沈沐初四那日的行踪以及将来对自己的忠心。
那个铺子在市集之中，三教九流汇集之地，她也不方便去管理，在她手中实在没多大用处。
而这柯氏才四十多岁，正常至少在沈府再做十多年的管事也没问题。
沈默云便想着，不如直接以这铺子作诱，叫这老柯心甘情愿为自己办事？
不过在交谈和观察中，她发现柯氏并不是完全没节操之人！
至少，在她第一轮的威势压迫下，他半点未对沈沐的行踪松口，甚至还开口为沈沐作了掩饰和推脱。说明这人对沈沐这个主子还是有几分忠诚的！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的是，这样的人若能成功收服，按着他的能力，必定事半功倍！
坏的是，若他真死心塌地忠于沈沐，即便这次能以铺子引诱成功，只怕将来依旧未必能为沈默云所用。说不定哪日，还会去沈沐处反咬自己一口。沈沐好面子，若是知道女儿监视于他，必定要闹个不可开交。
此外，那笔账虽然沈默云算得清楚，可毕竟是纸上谈兵。她没有经营过那种市场里的铺子，并不敢保证自己算的完全正确。
不过好在那笔账算出来，这位管事大人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反对？
说明无误！
她也想不到，这样不起眼的小铺子真能挣近百两银子一年。
这样一看，似乎自己直接拿这盈利不小的铺子的所有权去交换一颗未必真的心，也太不划算了！
所以，她改变主意了！
这个铺子与其直接给他，不如留在手里用来控制他？
脚下的老柯刚刚的慌张表情此刻此时已经从容了不少，显然沈默云那句话叫他已经心下大定！
什么事情只要成了买卖，变成一种交易，只要双方手中都有筹码，那便什么都好说！
几番思量后，沈默云决定这样开口。
“柯管事宅心仁厚，在我沈府任劳任怨多年，功劳自然不小！我敬重柯管事的为人！您更是从我祖父，祖母，一直服侍到了我父亲，想来，您忠心的是整个沈府，而不仅仅是我爹对吗？”
老柯全身的汗毛又竖起来了。
这是什么鬼问题！
这……这里边看似没区别，却是大有文章！
就如问一个大臣：你是忠于皇帝，还是忠于国家？
要知道，大部分时候，皇帝的利益可不等于国家的利益！
可他做奴才的，自然谁是主子便忠心于谁！
此刻沈沐是家主，他当然忠诚于沈沐！
可这话问出来，他怎么能那样回答？
老太爷和老夫人也都曾是家主，难道他只忠于沈沐，而不忠于整个沈府么？
他感觉前方有坑！
却不得不跳！
“奴才自然是忠于沈家，忠于老爷，也忠于大小姐，忠于死去的老太爷和病重的老太太！”这是最稳妥的回答吧？
“好！柯管事果然是个明白人！知道将忠于沈府放在了第一位！您说的不错，咱们都是沈府之人，只有沈府好了，咱们才能好！您说是吗？”
老柯愕然！呸！这话什么时候是他说的？
哎！可这话也没有错处。
“是！大小姐说的是！”
“柯管事，您既对沈府一片赤诚之心，我怎么能叫你吃亏难做呢？您快请起吧！”
沈默云站起了身，亲自将那老柯虚扶了一下，示意他起身，倒叫老柯莫名其妙干瞪眼。
“铺子，银两，都好说！我不缺，也不看重！柯总管多虑了！”
老柯瞬间抬起了头，眼里闪出了一丝惊喜，赶紧抹了把脸。
“我也不绕弯子了，咱们直话直说！您在我爹身边很多年了，对我爹的品行很了解！我爹最大的缺点便是固执和轻信于人！
这些年来，不用猜也知道他做的错事并不少！别人不知道，您应该很清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些人和事想来您看得比他清楚！
说白了，我爹能安稳在他此刻的官位上待着，有多少是真本事您也晓得！可此时卢家靠不住了，夏家也是！
所以主母的人选再错不得！别的不怕，我只怕他被人再算计了去！
您是一等一的伶俐人，我都觉得不对劲，您自然能看出那位小姐的漏洞来！
可我一个姑娘家，前院之事如何管得着？即便觉察不对也只能干着急！
我别的不怕，只怕我爹一冲动，又做出什么不好听之事或是“生米煮成熟饭”之事……到时候不但有碍名声，万一被有心人利用，会害了他和整个沈府……”
沈默云打量着老柯，只见他果然也变了脸色，显然也意识到这种可能性！
打铁趁热，她又接着道：
“而您，说穿了便是我沈府的“三朝元老”！这种时候除了您，我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二个既忠于沈府，又有能力为沈府分忧之人了！
所以，不管您忠于沈府也好，忠于我爹也罢，我觉得您都有义务叫父亲不被人算计，不上人鬼当，是不是？毕竟，只有他好了，您才能好，对不对？”
这一大堆高帽子下来，果然那老柯的脊梁骨挺了又挺，满脸的自豪和得色再次显露！
在他看来，这条条都是大道理！半点没错！
自己的价值得到认可，这一番话说得他热血沸腾，原来自己身上还有这么大的责任！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有多大能力，就有多大责任？
他几乎都要迫不及待拍着胸脯保证起来？
只是，这表态……会不会有诈？
不过沈默云却是伸手止了他，又接着道：
“我是他的女儿！又是沈府的大小姐!自然一心一意只为了这家！即便我将来要嫁了人，想要在夫家过得好，能依靠的也是娘家！您也看到了，姚黄，珊瑚都跟了我，就连大姑母和婶娘也都站在我一边。我不知道大管事您还有什么顾虑!”
其实听到这里，老柯已经很明白了！
他内心早已经开始暗暗责备自己对这大小姐的不上心！
她说的不错！姚黄代表的荣辉堂，珊瑚则是家生子们的影射，后院最难缠的几位，夏姨娘和老太太倒了，连姑奶奶和二夫人都“归顺”了大小姐，他似乎有些“不识相”！
“柯管事！我用不着您忠心于我！我只要柯管事您，忠于整个沈府！一切以沈府的利益为重！只要父亲他犯了糊涂，您能及时来回禀我一声便可！”
她一脸正色，独立傲然，那大义凛然的样子反叫老柯有些自惭形秽。
“您若是真心为沈府做事，一切从沈府大局利益出发，您自然也能得到应有的报酬！”
老柯心中百转千回，此时更是有些错乱。
“所以，我之前说的以物换物，便是要您以对沈府的忠心来换取您的酬劳！即日起，只要您能为沈府尽一年忠心，我便为您免去一年的房租！若您能做满五年，那铺子就是您的！”
“当，当真？”老柯揉了揉眼睛，搓了搓耳朵！
他有些不敢相信。
这么容易？他不用出卖自己，不用付房租，还只要五年，那铺子便是自己的？
“没错！我沈默云说话一言九鼎，绝无反悔！最重要的，是我不用您为我做任何事！只要您能盯紧我父亲！不管是您亲自盯着，或是您安排什么人盯着！总之，不要让他轻易做糊涂事便好！你若阻止不了，便来回了我，我去想法子去阻止或挽救！这对你我，对我爹，对沈府都是大好事！沈家列祖列宗都会感激您！”
好！好！好！老柯心中早就已经百万分的愿意！
当然，他还有最后一个顾虑。
“可……这毕竟等同于监视老爷了！万一被老爷知晓，奴才这饭碗……”
呵呵，果然精明！
“柯管事多虑了！我父亲出门原本也都带着小厮车夫，什么叫监视，这不都是保护吗？何况安排照顾我爹的一举一动，原本便是您这大管事的分内之事，是您应做之举不是吗？我爹知晓什么？你又怕什么？我既然需要您，自然不会让您落马！”
老柯终于舒了一口气，沈默云知道交易已成！
“此外，我还会给您一枚定心丸！姚黄，取笔墨来！”
在那柯管事的愕然中，沈默云笑了起来。
“我知晓柯管事不信任我！可您此时那包子铺的地契在我手上已是确实！或许别的保证我给不了！但是白纸黑字，将刚刚我对您的应承都写下来，你我二人一式两份，按了手印，您总该无后顾之忧了吧？
那铺子，便是您对我沈府忠心耿耿一辈子的报酬。或许，在后边我还可以给您添上一条：若您将来无故被我父亲撵出沈府，我沈默云会补给您五年的月例，即一百六十两银子养老！如何？”
这就是沈默云的法子！
她只需要要五年时间！
这样，不管这个老柯是对谁忠心，从即日起，这铺子在，这五年之内他便不得不成了自己的眼睛！五年之后的前景越美好，这位管事大人做事也将越积极！为了这五年之后的铺子，他不但不会有怨言，反而必定能够兢兢业业，全力为沈默云解决前院各种麻烦！
这个法子好！有五年的时间，她就不信不能让这家伙乖乖真心归顺自己！
前院之事，沈沐的行踪，书房的种种，自己根本插手不进！
可只要有这大总管在，不但用不着花冤枉银子四处找人，而且做什么事都是名正言顺，再不怕打草惊蛇！
道义！利益！都放在了眼前！
此时此刻，这位柯大管事此时如何还不赶紧表态？
他第四次跪了下来！
这一次，终于不但心甘情愿，还心悦诚服！“砰砰砰”地三个头便是掷地有声！
“奴才愿意为沈府肝脑涂地！”
是为沈府！
不是为了沈默云！
这是叫他心里最舒坦的地方！
他接下来做什么都是为了这个家族！
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良心！对得起沈沐！
当然，最重要的，原来兜了一圈，这事竟成了天大的好事！
这位大小姐果然厉害！
他终于明白，为何最近整个沈家后院能如此翻天覆地大变化了！
就今日，他斩钉截铁面对于她，最后竟然甘之如饴接受了她的条款！
她先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叫自己没法小瞧于她！
再单刀直入，试探了自己，确认了自己这里的确有她想知道之事！
接着，给自己算了一大笔账，明确了自己正在占她铺子的便宜！更是警告了自己，她若是要出手，自己损失将是巨大的！
接着，她提出要将铺子出售，将自己放在了一把火上炙烤了一番！在自己灰心失望之时，再提出了一个叫人舒心舒坦的良心之举。
最后，她还没忘记为自己铺平后路，连后顾之忧都为自己清理了去！
此时，他若还不识相，那便真是苍蝇戴了龙眼壳了！
沈默云笔走游龙，说写就写，条条框框，半点不含糊，叫他心下佩服更甚！
他其实自己都没察觉，他的内心的天平在不自觉间已经开始往这位大小姐那儿倾斜了。
他一眼不眨盯着那条约！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张完美的契约！
白纸黑字，一切都是以沈家的利益为上！半点不曾牵扯到私人利益！
契约上，自己的好处是薪酬！
自己的付出为了沈府尽心做事！
一切毫无破绽！
看着沈默云毫不做作按下一个指纹后，不知不觉，老柯的嘴都快拉到了耳根。
他迫不及待将发颤的手按了上去！
他是有铺子的人了！
他心里乐开了花！
“夏桃，给柯大管事沏杯好茶来！”
……
(未完待续。)
第五八九章 “缘分”（3000+）
契约一下，一切水到渠成！
沈默云以茶代酒谢过了柯管事！
那柯氏再无顾虑，拿起瓷碗便干了杯中清茶。
沈默云又命姚黄去将早上在荣辉堂魏紫那里要来的潘小姐的画像给柯管事瞧了！
果然不出意料，这位潘小姐与沈沐已经是“熟人”！
随后，打发了夏桃去守门后，柯氏便将近日沈沐身上发生的不寻常之事细细讲来！
沈默云听着，开始庆幸自己的小心谨慎！
果不其然，这位潘小姐并不简单！不但初四，就是昨日，也“巧遇”了沈沐。刚开始那柯管事也隐隐有些怀疑这位莫名出现的小姐的身份来历和有无居心。不过看沈沐热络高兴，这男女之间，毕竟是主子私事，他不想扫了主子兴致，便将这事吞到了肚子里。
近日沈家诸事不顺，沈沐初四那日便打算去上香祈福……
白云寺在城东青峰山，从沈府过去，要差不多一个时辰的路程。
沈沐有个习惯！
他每次去上香都只会将马车停在山脚，随后亲自步行半个时辰上山。
他美其名曰，佛祖脚下，为家族和长辈上香定要诚心，不该偷懒！
实则是为了将自己这种特立独行的孝行“风骨”暴露于众人的眼中，以继续巩固着他那“孝子儒士”的美名。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当时因为夏红绸和那把火的缘故，整个京城的舆论都把沈家推在了风口浪尖，沈家的名声一夕间便跌到了谷底。
作为家主的沈沐，这时候一表言行和心意都是极为重要的！
于是，他骤停的马车在大路上自是特别显眼。
他彬彬有礼下了马车，正了衣裳，看着山上寺庙肃然起敬的样子倒的确给人一种翩翩君子的感觉。
他一身宝蓝色的刻丝直裰，配了个鸦青色的锦缎披风，看似极为低调。可他步履潇洒从容，背手信步而行，那风姿颇有几分名士之感，很是抓人眼球。
加上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大管事模样的柯氏和一个衣服质地中上的小厮，叫坐在马车里的达官贵人们也忽视不得！
沈沐刚要吟诗一首吸引他人注意，却是一下子被前边停下的一辆马车吸引了注意。
一个窈窕婀娜的身影优雅下了马车。
那小姐黑发如瀑，身姿优美，一身淡黄色滚边青莲长身褙子，将她的腰肢衬得盈盈不堪一握，雪颈长腿，叫人忽视不得！
接着，丫鬟拿来两件披风，她却跳过了温暖华丽的毛皮披风而选择了一件雪青色的海棠花纹的镶毛披风。
“姑娘，咱们为何不坐马车上山？”小丫鬟不明所以。
“拜佛上香，心诚则灵！若是连路都不肯走，见了佛祖，岂不羞愧？”一道清亮如莺啼的动人之音一下子便打在了沈沐心房上。
青莲，雪青色，海棠花，都是往日里沈沐最爱之物！
一瞬间，一股相见恨晚的情愫便从他心底油然而生！
而那小姐一开口，便说是要步行上山，这叫沈沐心中一颤，再次生出了一分向往！
那小姐……竟然连想法都和自己如出一辙！
莫非是天意安排了他二人相遇？
不知不觉间，沈沐便放慢了步伐，跟着那小姐亦步亦趋。
那小姐许是察觉到了沈沐一行人的追随，便带着几分高傲回眸看了一眼。
许是沈沐的君子形象卖相实在不错？又或是儒雅谦和的表情不惹人厌烦？
那姑娘还真就应了书上说的“回眸一笑百媚生”，一下子便看呆了沈沐。
那一笑，在柯管事的眼里莫名其妙，可在此时心中断定自己与那姑娘已经有了缘分天定感应的沈沐来说，意义便不一样了。
小姐那一笑，风流婉转，娇憨羞涩，艳丽俏皮，各种说不出的好处撩动着他的心弦。偏偏那姑娘的眸子还华光流转，妩媚动人不已！一双上挑的凤眼好似会说话又一下子便印在了沈沐的心里。
随风还飘来了小姐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似梅似荷又似丁香，叫他辨别不清，带着些神秘却叫人忍不住追随向往，就如眼前这位小姐一样。
就这样，两组人前后隔了几丈路，慢慢在山路上行进着。
在半山腰的平坦处，有好几间茶寮。
年头上，不管达官贵人或是平民百姓，都赶着烧完香便走亲戚赴饭局，大多是步履匆匆，哪有人会停留下来费时间喝茶。于是几家茶寮竟统共只有一家还在营业，且只有寥寥两个茶客。
那小姐似是走累了，选了一间干净的茶寮便坐下歇脚。
沈沐自然也是跟从，便坐在了隔壁桌上。
却巧不巧，突然有个来上香的老妪与一个大汉起了争执，随后便被欺辱在地。
那小姐竟是个正义凛然，还有拔刀相助之心的，直接便上前便与那大汉理论起来。
大汉一眼便瞧上了那姑娘的姿色，环顾四周无甚人，便一把将那小姐往密林中拖……
沈沐拍案而起地吼着“光天化日，佛祖脚下，竟有如此不堪之徒！”，随即带着身边小厮和那小姐的丫鬟便“勇猛”冲进了密林。
当然，沈沐从来不是“冲动”之人！他敢“英雄救美”，依仗的，便是那小厮！
沈沐的小厮是买来的！会些腿脚功夫！
加上他们人多势众，沈沐自是放心！
当时老柯便觉得不对，这白云寺是百年老寺，怎会有盗匪？
这几间茶寮素来太平，从未听说这种事？
而那些个大家闺秀即便是诚心进香，也该戴个风帽遮个面，怎么如此唐突又大大咧咧坐在偏僻的茶寮喝茶？
还有那盗匪，是不是胆子太大了？难道是看他几个都手无缚鸡之力，或者不会多管闲事，才放手一搏？总之，哪里怪怪的！
此时沈默云这样一提醒，他倒是想起来，当他跟着沈沐冲进密林时，便见那小厮几番回合下来便将那膀大腰圆，比其粗壮两倍有余的大汉打倒在地。
怎么看，这都有些诡异！
那小厮三流的腿脚功夫何时这般利落了？
听到这里，连姚黄也忍不住插嘴：“那小喜只怕有些问题！”
小喜是那沈沐贴身小厮的名字。
“你也看出来了？”
沈默云笑到：“巧合太多，便只能说明那位潘小姐一切都是算计好的！从我爹的行程，喜好，性格和习惯都一谋算了进去！她竟然对这些事情都了如指掌，说明她的内应必定是我爹身边人！
那日只有柯管事，小喜和车夫知道我爹行踪。车夫不可能对我爹了解如此清楚，所以没有嫌疑！既然能三两下便将对方撂倒，怎么看，那内鬼也只有小喜了！”
沈默云有些庆幸！
庆幸她在唯一两个知晓潘小姐与沈沐接触的两个人选中最后攻略了柯管事！
选老柯，她只是为了长远之计，为了在前院有一个说得上话，插得上手，帮得了忙的人！
呵呵，她若直接找了那小喜，只怕不但什么都打听不出，还会打草惊蛇！
“柯管事，您可还记得，这小喜是何年进的府，怎么来的？又是谁人作保？”
“奴才记得很清楚！这小喜无人作保，是三年前老爷亲自带回来的！
有一晚老爷出门赴宴，看见这小厮给众宾客耍杂耍！因为他人机灵，有些功夫，长得也讨喜，几位老爷一起哄，便开始斗起了这小喜的归属！一场文斗下来，老爷败了，后来又花钱从他人手里将小喜买回来的，也是为了带出门去时长长面子！”
一听这种糊涂事，几人均是摇头。来历不明，他也敢带在身边进进出出。
“那小喜刚来时，我等也不放心。可那家伙倒是个识相的，从没出过半点差错。没想到……”柯管事也有些糊涂，“只是……庶夫人和小姑奶奶竟有这般本事？三年前便在老爷身边安插了人？”
哎！沈默云叹了口气：“多半是被人利用了吧！柯管事，这下你明白我为何这般殚精竭虑了吧？府里已经内忧外患了！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是怕一个不谨慎便会害了沈家上下！”
这话一出，老柯身上也是一凉。他是看着沈府“壮大”的，里边的过程干不干净他如何不知？
“姑娘放心，一切包在奴才身上！奴才保准那小喜三日内便没法在沈府瞎晃悠！”
“等等！我有个主意！父亲这人固执，他若是信，一般等闲的法子只怕奈何不了那小喜！”
沈默云低低一笑，出了个主意，几人一听下来，果然妙哉！
老柯急于体现他作为外院大总管的价值，立马拍着胸脯保证一切包在他的身上……
随后，几人的话题便再次转回了那日。
当时的老柯也没太注意小喜之事！
因为他的注意力全然被那女子吸引了去。
匪人被打跑，小姐自然受了惊吓！
老柯看去时，那弱不禁风的小姐正惴惴不安倒在沈沐的怀里，像只小白兔一样无助又可怜。而老爷，正“体贴”握着那小姐的手温言安慰着。
这两人哪像是第一次见面！
四目相对，温情流露，整个空气里流淌的都是甜蜜的心跳，哪里还注意到周围这几人！
……
(未完待续。)
第五九零章 “天意”
英雄救美的套路虽老，却是自古以来都行之有效！
美人在怀，沈沐得意，感觉什么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天造地设！
就连那贼汉的出现，都是为了成全自己！
缘分！这就是缘分！
佛祖脚下，老天成全，这可不就是天意？
沈沐有些飘飘然！
当时的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将那姑娘搂进怀中好好安慰一番。
可这样暧昧的场面落在老柯眼里，怎么看，怎么怪！
一个是官老爷，一个是年轻小姐，还是需要避讳一下吧？即便这密林再无外人，终归还是极不合适！
“老……”柯管事刚要开口提醒沈沐，却是那小姐的丫鬟指着沈沐抢在了他前边。
“住手！你是哪家的登徒子？为何搂着我家小姐，还拉着我家小姐之手！我小姐刚从贼人手中逃脱，却又落在了你这伪君子手中！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胡作非为！你可要对我小姐负责么？”
那小姐这才如梦初醒，深深看了沈沐一眼，却是红霞满面。
这一眼迷离多情，如平静的心湖里突然被扔进了石块，顿时涟漪四起。
那酥酥软软麻麻的感觉，叫沈沐的心都要化了！
“杏雨，不得无礼！”
姑娘一声娇喝。
杏雨？多有诗意，多有情调，多有画面感的名字。
以小见大！
沈沐坚信，这姑娘除了正直善良，诗情画意，与自己心有灵犀之外，还是一个聪明多情，温柔解意，举世无双的绝代佳人！
那姑娘红着脸赶紧收回了手，一脸娇羞咬着薄唇，绞着手中帕子，优雅行了一礼。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若无公子出手，只怕小女子今日名节便被毁了！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家住何处，不知小女子日后可有机会报答一二？”
沈沐一颗心都要跳到了喉咙头！
这位天仙一般美好，与自己天造地设的小姐，这言外之意是不是要与他相交呢？她是不是要以身相许？
“在下姓……”
“老爷！”
老柯开口打断了沈沐的热情。当时的沈家实在不适合再有什么谣言传出，英雄救美的传言还是尽量避免了好！
“家中事务为上，时候也不早了……”
沈沐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点了点头。
他刚要开口推辞，却见一臂之外的姑娘摇摇欲坠，叫他心头一软，几乎是情不自禁便跨步上前再次将那姑娘搂入怀中……
可不想这一次，********刚刚入怀，沈沐却被推开了！
那姑娘手一缩，眉一蹙，后退了几步，靠到了树上！
她看向沈沐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失望：“老爷？你的仆人叫你老爷？你已经成婚了？是啊！你有二十好几了吧？我竟然……”
那姑娘有几分失魂落魄，拉着那杏雨之手，喃喃低声道：“我昏头了，差点……有了奢念！”
此时这姑娘却似是如梦初醒，赶紧带着丫鬟草草行了一礼，便匆匆小跑而去……
沈沐又惊又喜又懊悔！
那姑娘萧索离去的背影看上去那么凄凉，将他的心都揉碎了！
倒是叫此刻听故事的沈默云不由冷笑连连，连姚黄也实在憋不住翻了几个白眼。
“我爹才二十几？潘小姐的眼神真是不好，该治治了！即便我爹保养得宜，看上去也至少有三十了！三十岁的男子还不成婚？难道是在等她出现？太牵强，不过我爹必定毫不怀疑。”
“姑娘说的是！老奴也这么提醒暗示老爷来着！
可老爷回答：‘你们懂什么？这才叫痴爱！感觉一出现，什么都弱化了！眼里脑里都只有那个人，根本没有时间空间去思考，你们不懂！都不懂！可是我懂！那小姐自然也是懂的！’
老爷说罢，便再次追了上去，静静跟在了那小姐身后……”
呵呵！可不是吗？
痴爱？感觉？好吧！
怪只怪这一次对手很强大！
这一次他们谈的是爱，不是名与利！
是志趣相投！是一见钟情！是天造地设！是命中注定！
这新鲜有趣的游戏也难怪沈沐会这般投入！连那姑娘一般的家世也都不顾了！
此时看来，那姑娘一举一动都是极有手段。
就凭着刚刚柯管事言语里的几句，便能寻出不少端倪来。
她对沈沐称呼是“你”，没有用敬称“您”，听着亲密，潜移默化便与沈沐拉近了距离，处在了同一高度位置，叫其既新鲜又兴奋。
她表现得失望痛苦？这分明是在河塘里撒了一把鱼饵！看着满塘蹦跳的鱼儿，叫那捕鱼人如何按捺得住心痒？
二十好几？她真是眼瞎还是心瞎！不过这种低级的恭维大部分人都乐意接受！
她喃喃自语？说她昏头？有了奢念？多好啊！一下子给了她老爹巨大的想象空间，可以随意发挥臆想那姑娘的奢念究竟是什么！
匆匆而去？她若真因为沈沐有了家室需要避嫌或是感到失望，应该好好行礼表示感谢，或划清界限后如同对待路人般离去！她这话说一半便失魂落魄离去，分明便是引诱了他人去追随了！
欲拒还迎，收放自如！
甜头给了，此时便该收了！
她“痛苦”离去，叫沈沐怎么忍心拂了美人意？
她表现得越失落可惜，便叫沈沐越发心花怒放，割舍不下！
一放一收，时机刚好！
不过沈默云也很清楚，此时他们看得清楚，而当时的沈沐却是截然相反！
他非但不会觉得这小姐算计于他，反而会认为这小姐对他有了遐想，却因为误会自己有家室而痛苦离去！
偏偏他还占了那姑娘的便宜！
事实是，这是个极大的误会！
他并没有妻室！现在没有！
而这姑娘除了之前表现的种种好处，竟还是个自爱自怜直觉自尊的，是个有分寸，能克制的！
这……这可不是沈家所缺的那个女人吗！
秦岚过于冷清，夏红绸过于骄横，此时在他和沈家都正急于找一位主母之时，这位姑娘出现得刚刚好！
各种条件，想法和诱惑的刺激下，沈沐已经心动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跟了上去，以寻求与小姐的进一步接触与交流。
沈默云猜想，只要条件允许，或许她父亲便会开口解释那个天大的误会，以求小姐的垂青。
显然，他们的初次见面还未结束。
能叫沈沐下定决心，这般单纯的美人计还不管用！
……(未完待续。)
第五九一章 桃花（3000+）
沈沐那日竟是跟着那小姐一路。
那潘小姐上完香后便去求签了。
也不知是求了道什么签，见她解签结束后便心事重重，又与那解签师傅说了些什么，便绕去了后边的佛院继续上香。
在小喜的怂恿下，沈沐鬼使神差，也求了一签。
那师傅一见签条便喃喃自语，说是今日真是怪异，怎的一个两个都是这支签。
一问，说是前边的小姐也是这一模一样的三十三号桃花签。
沈沐急着问起了签语。
那师傅随口一问：莫不是施主也要求姻缘？
沈沐答是！
随后那师傅便一一解说了起来。
上面的诗句老柯已经记不清楚了！
反正意思是这支签乃是少有的桃花中吉签！
所谓桃花，开时绚烂醉人，是灼灼最美景致。
可桃花虽好，花期却短。十几日的时间，若是把握不了，变成了落英缤纷遍地红！终究是若梦似幻，化作尘泥。
中此签之人，姻缘好比水中花，镜中月！若是哪日花来了，花开了，即便是昙花一现，也要努力去抓住！若能成功，便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所谓姻缘天定就是这个意思，是大吉大利好姻缘，上上签！
可若是错失了好机遇，待到水花镜月都消失，那上上签也就变成了一道平签，勉勉强强算是中等！当然，姻缘也有，只不过勉勉强强，差强人意……
沈沐懂了，却不死心，塞了银两多问了几句。
那师傅倒是随和，便简而言之给了忠告：既是姻缘天定，还请施主定要惜取眼前人！否则，机会一过，只怕要抱憾终身。
那人还特意愣了一愣，仔细看了看沈沐的脸，最后悠悠道：“施主最近家中不太平吧？”
沈沐一听那人话中有话，不忘赶紧打发了小喜先去跟上了那小姐。
而他则是抱拳肃然起敬，请教起了这师傅。
解签师傅笑而不答，又问沈沐是不是家中子嗣一直艰难？
一听这话，沈沐几乎要五体投地，只求问自己可需要调理，可有解困之法，。
那师傅也不含糊，只笑到，沈府近来不顺是有一煞星回归，与他五行犯冲，这才搅得一切局面天翻地覆。而他子嗣艰难，自不是因为他能力不够，而是因为主母之位一直没有好人选罢了！
那位“好心”的师傅更是轻声道：既是姻缘天定，必能一举得子，三年抱俩！
若是他这次抓不住眼前人，只怕在子嗣上还要蹉跎光阴，再耗上几年！……
柯管事记得很清楚，听完这师傅所言，他的大老爷许久才缓过神来……
而沈默云听得冷哼连连！
真是厉害！
这位潘小姐真是来头不小！
这次这局做的还真是够大！
小喜？又是他！怂恿沈沐去求这劳什子的签！
什么桃花三十三号签？只怕随便抽出什么签来，最后的签语都是这个“姻缘天定”！
解签的？只怕早就被掉包了！
煞星回归？那说的是自己啊！不得了！她们觊觎主母之位还不忘将自己拉下水！
他们这是要自己与沈沐父女反目啊！
也对！有了这师傅的一番话作底，父亲看待自己必定有所不同，至少在心底也会埋下一根刺。按着沈沐多疑的性格，指不定哪天会发飙，对自己做出什么来！
这事面上是叔婆与沈琴搞的鬼，此刻看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们自以为聪明，照样是被人算计了！
这两人还没本事在白云寺安排人，也没能力从官场宴席中将小喜安插在沈沐身边！看来这后边还有大人物！
是谁？夏家？汪家？平南王？夏红绸主母无望，他们是要控制沈府？还是什么？这么大费周章，为了什么？
不管如何，沈默云再次庆幸，今日幸得收服了柯管事，否则自己被算计了也一无所知。
“只不过……”她还有一个大疑问。“既然初四那日便有人暗示我是煞星，为何父亲对我半点隔阂没有，反而一日亲比一日呢？”
那老柯倒是淡定，再次清楚道出了原因。
因为当时沈沐有些发愣，那师傅便多补充了一句：“施主若是不信，大可以拭目以待！若您能定下那天定的姻缘，必定能立竿见影，生龙活虎，子嗣连绵，后院安宁，府里的好事也一桩接着一桩！”
沈默云“噗”的一口茶差点喷出！
她明白了！
这是那解签的怕沈沐不相信他，多此一举做下的诺言。
为的就是给沈沐吃上一颗定心丸！
那解签的大概意思应该是说：只要娶了潘小姐，他二人便能琴瑟合鸣，早生贵子，生活美满，即便煞星也会叫潘氏收服，到时候便安稳平静，事事顺意！
偏他说的隐晦，却是正好沈府发生的种种阴差阳错，叫沈沐误会了意思。
沈沐在心中定下了那潘小姐后，最近沈府可不是立竿见影，好事连连！
他连收美妾，岂不是生龙活虎！
夏红绸有孕，岂不是子嗣连绵的开端！事实上，他若知晓姚姨娘也有了孕，只怕更对此事深信不疑。
而自己隔日便夺了千金宴魁首，还得了一道待册封的圣旨！更是应了那好事连连的预测！
什么都被这解签的一语成谶！
所以，沈沐早就一日更比一日相信那“姻缘天定”之说！
所以，他才会那般坚定地非那潘家小姐不娶！
此刻一想，怪不得素来男女之事上只重利的沈沐这次竟如此“一往情深”，原来还有“天意”在作祟！
怪不得初五他看见自己都是神情淡淡，即便到了初六一早，对自己依旧不屑一顾，甚至还强塞了沈默晴给自己，美其名曰“姐妹同心，互相帮衬”去赴宴！实则是他心中正因“煞星”之说在作怪。
怪不得昨晚沈琴言之凿凿说自己回府后风波不断，家宅不宁，是沈府的克星！他听后愁眉苦脸，默不吭声。因为在他心底也是那般断定的！
呵呵，罢了！
这父亲糊里糊涂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面对敌人这次细密的策划，他那脑子，早不够用了！
事实上，沈默云猜想的半点不差。
沈沐当时一听那解签师傅所言，脑袋里便浑了！
他本就有种强烈的感觉，“水中花，镜中月，花期短的桃花”，说的就是刚刚那位与自己心有灵犀的姑娘！
姻缘天定，更是叫他雀跃不已！
而那师傅果真神人，就连他家宅不宁，子嗣艰难都说中了！
至此，他更是对这解签人深信不疑。
当然除了煞星之说，他更多的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子嗣上边。
若是与这天定之女结合，便能一举得男，三年抱俩！
否则，他在子嗣上还要蹉跎光阴，再耗上几年！
那他的嫡子怎么办？
再等几年，他都已经四十多了！
到时候战斗力肯定不如现在！
若一切顺利的话，他与儿子要相差个四十岁？
要是不顺利呢？
到时候他垂垂老矣，而儿子还未长成？
太可怕了！
不妥不妥！
他不愿赌了！
他必须赶紧去找到刚刚那位小姐，使出浑身解数来抱得美人归！
他可不能叫这“桃花”轻易谢了！
正好小喜找到那小姐回来了，在其暗示下，沈沐拿了十两银子，让老柯去打听刚刚那小姐解签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而他自己则赶紧与那小喜追随小姐的踪迹去了！
老柯原以为买话这事，还得要费一番口舌和功夫，却没想到那解签师傅收下银两后也不多问，一下子便将之前那位小姐解签后所言全部告诉了老柯。
当时他便有些纳闷，这白云寺……什么时候这么不严谨了？
原来，那姑娘一直低声念叨着：可惜，真是可惜啊！自己真是命苦！好不容易自个儿亲眼瞧中了一位公子，竟还是个有家室的！那签文说的半点不错，果然一切都是水花镜月！想要抓牢，谈何容易？难道让自己给那公子做小吗？
随后那姑娘便愁眉苦脸，一步三叹地离开了去……
老柯若有所思，只能按着刚刚小喜给的地点去找沈沐。
结果他绕了好久，终于在偏殿侧后方的小佛堂门外找到了正往里探头探脑的沈沐。
老柯便将那小姐解签后所言传达了出去！
沈沐听完，一脸兴奋，连拳头都攥了起来，还低低自语了一句。
“小姐对吾一见钟情，即便并无天命之说，又怎舍得辜负于卿？”
老柯顺了沈沐的视线看去，见那姑娘正诚心拜在了观音脚下，喃喃自语，倾诉心意！
而小喜那厮腿脚倒是快，这一会儿功夫竟是跑了趟庙外，从外边摆摊的小贩那买来了一大包的热乎乎的糖炒栗子。
在沈沐点头后，小喜便上去赔笑着拉了那小姐的丫鬟，示意她后退几步好说话！
他将手中栗子给了丫鬟，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对刚买的珠花送了上去，求着给个机会。
那丫鬟回头看了眼沈沐，便默认着退了出来。
小喜这便一口一个“姐姐”请着那丫鬟出去说话吃东西，又暗示了老柯守着那门口别叫人进去。
当时老柯觉得这小喜还真是机灵，此时看来，他这分明是早有谋划！
什么都与他脱不开干系！
老柯偷偷向那小佛堂里边瞄了一眼……
(未完待续。)
第五九二章 私会
潘小姐选的地方极好，这处小佛堂偏离了正殿，人迹稀少，根本没人留意。
于是闲在原地的老柯怀揣了一颗好奇之心偷偷瞧去。
只见那潘小姐正恬静优雅跪于蒲团之上，此刻突然意识到身边多出的人影，抬眸间便一下子“惊呆”。
她见那“心上人”正满眼情深看着自己，自是又惊又喜，不由面红耳赤，娇柔媚弱，一副不知如何自处的样子。
潘小姐这欲拒还迎的娇涩样子落在沈沐眼里自然心痒难耐。
沈沐毕竟是老手，这种时候自然当仁不让，先将小姐的葇薏一拉，见对方只是象征性缩了一缩手，并没有强烈的反抗，便心下大定。
随即他便一展霸气雄风，将那小姐一把便拉入了怀中。
接着两人低低耳语了起来，也不知他二人究竟说了什么，那潘小姐又笑又嗔，柔媚得如她衣袍上的海棠花，就那般斜斜倚在了沈沐胸前……
不过有一点，老柯看得清清楚楚。
沈沐将前襟上的一枚佩玉解下递给了那潘小姐，而后者则将她贴身的香囊送给了沈沐。
……
沈默云微微变了色！
私相授受？
交换了信物？
她原本还答应了姚姨娘不会叫那潘小姐进门，若是这样，只怕难度有点大！
贴身玉佩都到了人手上，等于是抓住了沈沐的把柄！
这事就难办了！
“那昨日呢？又是怎么回事？他二人如何见面的？您也去了？”沈默云很郁闷。
“昨日也巧，原本老奴是不用跟着老爷出门的！可这不是去郭将军府吗？老爷带了不少东西，奴才为了照应着，也不得不行这一趟了！”
“等等！”沈默云叫了停。“不少东西？有多少？是去送礼？里边都有些什么？”
“是！一共是六样！取的是六六大顺，大吉大利的意思！有象牙香炉，芙蓉白玉杯，青铜镶玛瑙的虎头挂件等等！”
沈默云脸色瞬间白了一白！
她只知道沈沐去了郭府，却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
哪有人第一次上门便带这么多贵重礼物，只为了推销女儿的？
这将来还如何为他遮掩？岂不是连郭家都知道小小一个沈家有不少好东西！随意一出手便都是珍品！他还真是为了巴结郭家不计后果！
等等！沈沐这么糊涂……会不会与他的贴身小厮有关系？
似乎哪里都有这小喜的踪迹！……
抛开了这些乱糟糟的想法，沈默云便示意老柯继续。
原来那日，在沈沐和潘小姐的示意下，小喜与那丫鬟已经商定好了联系方式。
一早，小喜便通过门房收到了小丫鬟传来的暗号讯息：潘小姐约了沈沐在一家酒楼见面。
从郭府出来之后，沈沐便直接去了那酒楼。
小喜带了丫鬟去了楼下闲逛，老柯便守在了套间的外室，正好将两人谈话尽收于耳。
原来，潘小姐回去后便与其母暗示上香时偶遇了一位君子，言明了沈沐许多好处后，她母亲便派了人出去打听沈沐为人和沈府种种。
却不想刚刚托了人才打听了两日，便听说那沈沐正“满京城”相看合适的姑娘。潘母大怒，认为女儿被花心老爷的花言巧语蒙骗，便将她关了禁闭，今日她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
显然这潘小姐说话不仅是夸大，而且谎话连篇！
不说别的，若沈默云那叔婆有“满京城”相看姑娘的本事，早就素手翻天，成了闻名遐迩的贵妇了！……
那潘小姐哭得梨花带雨，娇喘连连，认定沈沐骗了她，背着她在外边相看嫡妻。
沈沐这才想起，这事多半是长女沈默云托了叔婆而为，不由内疚不已。
一番温柔抚慰后，两人便在里边声音逐渐变低了去……
到后来，连说话声音都没了，只有那潘小姐听上去有些喘不上气，在里边嗯嗯啊啊的娇喘声和几声羞答答的“不要”“不要”……
姚黄听得面红耳赤，老柯说得也老脸一红，两人却都诧异沈默云的安然若素，不动声响。
“他二人可有苟且？”几息后，沈默云才问了一句。
“不！不！没有没有！”跟自家小姐谈这些，那老柯有些不好意思，“老爷倒是有些……咳咳，情动，……好像是要去解那小姐的扣子。不过，那小姐倒是还算有些分寸！应该并不曾叫老爷占了大便宜！”
哼哼！那潘小姐果然是个聪明人！
要知道，吃不到的羊肉才是最鲜的！
不曾占大便宜？
看得到，摸得着，却吃不了！
越是得不到，越珍贵，便越发想拥有！
沈沐想要她，便必须要付出令她满意的代价！
想到昨晚和今早父亲的坚定，沈默云不免摇头！
“后来呢？这事怎么解决的？”
“那潘小姐表现得很是善解人意，体贴大度！老爷解释清楚后，潘小姐也不曾揪着不放，或是不依不饶，反倒是体贴地提出由她自家想法子，去沈家那位庶老夫人那里毛遂自荐！
这种事情，对方愿意代劳自是极好！老爷连连应是，答应只要庶老夫人拉出人选来，他一定会信守承诺，哪怕西施貂蝉再现，他也只选潘小姐！”
所以，不是叔婆相中了潘小姐，只怕是潘家小姐走了后门，给了好处，上了叔婆的这张红纸！
“他们可还约了下次见面？”
“约了！”那老柯压低了声音：“就在今日午后，翠华楼三层‘暖雪阁’。”
沈默云沉默了起来，自己该如何？
是放任他二人的私会？
不行！
她一定要去亲眼瞧一瞧！
“嗯！”她有了主意。“改日不如撞日！收拾那小喜，不如就今日吧？”
沈默云将心中盘算的主意说了一遍，几人皆是点头！
“下午您就别跟去了！找个由头，便说是我吩咐您出去采购了！您过了晌午便走，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场面难看，我爹发脾气，怎么也赖不到您头上！”
老柯一听，心下微暖。都说大小姐心好，果真名副其实，这种时候都不忘给自己先将后路铺好！
他连连应是，保证一定全部办妥，随即便告辞退了下去……
“姑娘，您要去抓……抓包？那毕竟是老爷啊！会否不妥？”
“再说吧！去了再说！”
……
(未完待续。)
第五九三章 恨毒
柯管事退下后，姚黄与沈默云咬起了耳朵。
“姑娘，今日下午这两边一起进行，会不会有难度？毕竟您和柯管事都不在府里，前院单靠老柯布下的人，能妥当吗？”
“不怕！老柯这是第一次为我办事，他既然拍了胸脯，想来是有信心的！你放心吧！他在府里几十年，这种事，小菜一碟罢了！”
沈默随即又笑到：“更何况，前院咱还有了个帮手了！”
“姑娘说的是……那个赵粉？”
“不错！这么好的机会，她那么个聪明人，会好好把握的！姚黄你安心跟着我出门就是！咱们该吃吃，该玩玩，一会儿还有不少大戏要看！咱们早早出了门，正好是不在场的证据！今日究竟会演变成什么局面，那赵粉还是个关键的！”
两人说完话，刚打算离开前院，那才退出去的柯管事却又折返了来。
“姑娘，二老爷听说您在前院，过来与您说话了！”
“我爹呢？”
“老爷安置了赵粉姑娘后，此刻已经回了清风堂！”
“快请二叔进来，您去忙吧！”
“是！”
姚黄也被沈默云支了下去守门！
随后沈畅与沈默云便关上了门，在里边整整说了大半个时辰的话！
原来今日沈畅果然是来追究沈沐库房之事！
沈沐也不遮掩，竟是大大咧咧打开了库房，将所有东西置于沈畅的眼皮子底下！至于东西的来历，他只说是逢年过节来自各方的孝敬。
沈畅自是与沈默云一样，被眼前满满的好东西晃得一身冷汗！
自然，沈畅也有着与沈默云同样的疑问，既然这些都是沈沐所得，为何不放在沈沐的私人库房，而要放在府里的公中库房。
而当听到了沈沐毫不避讳的回答后，沈畅再忍不住怒火中烧，抡起了茶碗砚台便开始砸！
原来，这些东西是七八年间慢慢积攒下的，以前东西少，自然不引人注意。可宝物慢慢多了之后，沈沐和卢氏也有些不放心起来。
这些东西大半是夏家送来，可夏家怎会有这么大手笔！里边多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贼船已上，他们也没法收手，与其惴惴不安，还不如大方收下，好好享受。即便东西来路不明，可这是亲家的赠礼，与他沈家何干？
有了这种心理，他们倒是安然若素起来。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也是有决策的！
将这些东西都安置进大库房便是沈沐与卢氏好一番算计后，最后做出的决定！
原因么，竟是多年前二儿子的丈人冯光耀刚刚升任了都察院佥都御史。
而都御史的专职便是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
再加上俺冯光耀还是朝中有名的清流，他二人便打起了冯家的主意。
他们的想法简单而直接！
都察院主管着百官的监管，考察以及弹劾，还拥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特等权利，为大周朝最高监察机关。
正是因为这一点，卢氏便打定了主张，什么时候只要冯家在都察院，只要冯光耀还是沈家的亲家，只要将二房拖下水，即便真有一日沈家要出事，冯家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冯家再清正，也不可能让女儿女婿，外孙外孙女受牵连！
在卢氏和沈沐看来，若是真被弹劾，同为沈家人的沈畅如何跑得了？毕竟那些东西都出自沈家公中的大库房！里边的东西名义上都是沈家众人共有的！
沈畅和冯氏如何独善其身？
只要冯光耀愿意出手，都察院那边有的是法子搞定！
正因有了这道屏障，卢氏与沈沐这些年更半点不知收敛，大有些有恃无恐的感觉。
或许冯家早有所闻所感，所以这些年一直撺掇冯氏与沈畅赶紧分家。
于是，只要二房提出要分家，卢氏都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使出浑身解数叫他们离开不得！
沈畅还道出了一桩陈年旧事给沈默云。
当年为了留住二房一家，卢氏曾设计灌晕了沈畅，安排了一个绝美的新丫鬟与他有了关系。
沈畅与冯氏感情和睦，他酒后这糊涂账自然不敢叫冯氏知道，与卢氏约法三章后，这事便成了个把柄。
那丫鬟是个良家女儿，老太太“体恤”她吃了亏，便将她养在了身边。
后来只要分家这提议一出，老太太便会请出这丫鬟。沈畅自觉亏欠那丫头，又不愿妻子伤心，总是弄得两边不是人！
于是这丫鬟便成了卢氏对付儿子的杀手锏。
纸包不住火，冯氏终还是知道了这事！
而那时，那美姬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一番天翻地覆的闹腾后，那孩子自然是没了，冯氏与卢氏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接着卢氏又使了些计叫二房没法轻易分家，冯家一怒，这才给沈畅谋了个外放的职务，索性离开京城远远的！
沈默云听着倒也不算太惊讶！
这可不就是卢氏一贯的手段吗？
对其来说，利益至上，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儿子媳妇的感情算什么？孙子的性命算什么？丫头的命运算什么？
只要能获取最终的利益，这些都可以沦为手段和被利用的工具！
怪不得早上冯氏端了参汤去看卢氏时那阴惨惨地笑，说要卢氏好好活着，等着将来与她清算旧账！
冯氏必定是恨毒了老太太！
沈畅开诚布公，说是原打算一开年便分家的！
而此时二房已经被拖下了水，一时半会儿只怕也就走不了了！
沈默云给沈畅行了大礼，求他赶紧想法子救救沈府！
沈畅叹了口气，这事他不知便罢了，此刻既然知晓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寻求解决方案了！
沈默云犹豫了一番。
夏红绸与平南王的事她按下了！
沈默晴的事她也按下了！
她不敢说！
这两人都是长房之人！
沈畅虽还算正直，可毕竟立场不同！
沈畅若知晓了那天大的秘密，只怕冯氏很快也会知晓！接着是冯家！都察院！中间只要有一个环节出现好事或是多嘴之人，亦或是有人想要利用了这个秘密作为高升的机遇，那整个沈家就完了！
她赌不起！
思来想去，夏红绸与沈默晴只能由她偷偷来处理掉！
她没有什么宏大的抱负，只需要这个沈府众人都能平安无事便再无他求！……
又说了几句，门房有人来传信，说是郭嘉来了……(未完待续。)
第五九四章 试探
郭嘉来了？
正好！
沈默云正要找她！
除了问她几桩事，还能邀请她下午一道去看戏！
有热闹看，那丫头必定不亦乐乎！
只是，经过园子，白雪皑皑，红梅花开，沈默云突然觉得肮脏的这个家根本配不上这满眼的纯净。
沈畅分家势在必行！
沈沐不配做这个家主！
老太太一倒，沈灵很快也将离开！
这个家此刻虽然热闹欢欣，却只是在维持最后一点糜烂前的繁华罢了！
强风灌来，沈默云紧了紧斗篷。
她也怕，怕沈畅突然找到理由从沈府脱身！
刚刚，许是怕沈默云求他利用职务之便去插手这事，沈畅叹气推脱了一把。
他说外放之地新官上任，而他的调令要开春才会放下。不知道是在哪个部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职务。
沈默云只能笑而不语。
他又说，他会负责将沈沐这些年得来的东西理出头绪来，让沈默云去荣辉堂也将老太太那里得来的来路不明之物理出个清单来。
沈默云笑着应下，可她清楚沈畅这话说与没说并无二致。自己拿到荣辉堂的物品册子容易，可他想要从沈沐手中得到其贪来之物的清单，是毫无可能！
她突然有种感觉，这个叔父会不会在发现将帮助沈府脱困无望后，为保自己这一房而找理由脱离沈府？
不是分家，而是永远的脱离！
是找官府，寻见证，立文书，永远脱离沈府，卢氏和沈沐这个兄弟的关系！
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再无往来？
毕竟，这才是简单有效，一劳永逸的方法！
若是那般，此刻的沈府便真是处在黑暗来临前的黄昏，景致虽美，可很快便要掉入永无止境的黑洞之中，再难逃出！
“叔父，云儿有个主意！您听听可否能行？”
“你说说看……”
沈默云将心中酝酿了好几日觉得还算可行的一个法子说了出来。但愿这个法子能挽回叔父的心！
……
琼华院，蕙心雀跃迎来，她去秦府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是秦朗一家明日便会入京。
沈默云喜不自禁，开口让丫头们赶紧收拾了她准备好的礼物，兴冲冲准备换衣裳去京城秦家，将盘腿坐在榻上吃零嘴的郭嘉也忘到了九霄云外。
郭嘉看着她忙进忙出，不由张大了嘴巴，忍不住将手中蜜饯扔到了她身上，这才引起了沈默云的注意。
“秦家表亲就这么好？叫你连姐妹都忘了！”郭嘉恨恨道。
原来快到饭点，这郭大小姐是特意来找沈默云用午膳的。
此刻一听她要出门，郭嘉闲来无事，自然陪同。
沈默云点了姚黄，蕙心和兰心和自己一道出门，留了笑言继续休息，夏桃去荣辉堂盯着，依旧是珊瑚看家。
她上了郭嘉的马车，丫头们则上了老钱的马车，跟在了后边。
马车里，沈默云一脸尴尬给郭嘉道起了歉。
为的，自然是沈沐昨日去了郭家的那桩事。
郭嘉上下打量了沈默云几眼，最后也只能恨恨：“你说你这么个出类拔萃的！怎么会有个那样糊里糊涂，算计势利的二愣子爹呢？”
原来，郭家见沈沐上门，原是不打算接待的！
后来想着郭嘉与沈家女儿经常往来，沈沐又亲自送来了一张正月十八宴请的帖子，于是郭嘉的爹便出来接待了沈沐。
寒暄几句后，沈沐果然直奔主题，谈起了沈默晴之事。
郭家人等一听这事就烦躁，只是赶紧回绝！
沈沐一开始倒还像个样子，直言女儿名节被毁，以后难觅夫家。请郭家看在沈家的难处，即便是将沈默晴收作妾室也是无妨的！
可郭家是百年世家，又有爵位在身。即便是妾，他们要的也是正经人家的嫡出女儿！沈默晴那日的残暴狠厉众人都看在眼里，郭家好不容易将这个牛皮糖甩开，此时又怎么可能将这垃圾回收再自找麻烦呢？
按理说，郭家拒绝后，沈沐也该留些颜面就此打住，趁着对方还未轰人赶紧离开。可沈沐不但拿出了几个礼盒，还直言若是郭家愿意退让一步，沈默晴的姨娘愿意拿出一半身家给女儿陪嫁！
郭老爷一听这话便炸了！
他郭家的确并不多富裕，可郭家这块金字招牌却是金钱无法买来的！
沈沐说这话分明是瞧不起郭家！以为他百年清正世家也是金钱可收买的不成？
更何况不提还好，一提，郭老爷也想起来了，这沈默晴的姨娘，可不就是那个毒害主母，杀人放火，臭名昭著的夏红绸吗？
她的一半身家，郭家可不敢要！
于是郭老爷一拍桌子，便着了小厮要来赶人。
可沈沐依旧不知好歹，叫郭老爷更怒不可遏。
“郭老爷，你别急着轰人，先看看我带来的见面礼可喜欢？听说郭老太爷也在家，我给他带来了……”
郭老爷打定主意要与沈沐划清界限，看都没看便命人将沈沐带来的一大堆见面礼扔出了门。
沈默云一听到这，微微舒了口气。
郭家没打开礼盒，便不知沈沐带去的都是超乎寻常的值钱宝贝！还好！
怪道沈沐不要颜面就这般去了郭家，原来是夏红绸答应拿出一半身家给沈默晴作陪嫁。沈沐觉得婚事又有戏，便想带着好东西去引诱郭家。在他看来，一个妾室的名份罢了，郭家必定会答应！
可他到底还是打错了算盘，看错了人！……
“秦家回来，你就这么高兴吗？”郭嘉靠着车壁若有所思。
“舅舅一家待我视如己出，我自然高兴！”
“哦？视如己出吗？听说你舅家还有两位表兄？”
“嗯！”
“那你是因为表兄来京高兴，还是因为舅舅，舅母回京高兴？”郭嘉语气里满满都是试探。
“自然都高兴！我冉表哥三月要参加春闱了！他可是这次江南府的解元，这次春闱必能高中！”
既然郭嘉对秦家兄弟感兴趣，不如撮合一番？
沈默云的目光晶亮，闪着不寻常的光。“我记得那日莫二小姐给你算命，说嘉儿你命中注定的男子是个文人！嘉儿你不妨考虑下我冉表哥？他俊朗儒雅，才思敏捷，又温柔解意，是个真正的翩翩君子！”
“好啊！有机会我定会好好相看他的！”面对沈默云的打趣，郭嘉竟半点没有羞涩，直直便应了下来，惹了沈默云狠狠将她越发厚实的脸皮掐了又掐。
……(未完待续。)
第五九五章 谋算
沈默云觉得今日郭嘉的语气有些怪怪的！
“我若是跟了你冉表哥，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郭嘉斜眼瞥来。
“是啊！那真是极好的！”
“沈默云，你觉得皇上会许你个什么位份？”
郭嘉有些阴阳怪气，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对了！郭嘉还不知自己与崔奕横之事。
“皇上的心思，咱们怎么能猜到？”沈默云回答得小心翼翼。
“我猜怎么也该有个妃位吧？”
“我有什么能耐，什么实力坐那高位！”沈默云看着窗外，忍不住转移话题，冲着外边的车夫道：“外边路滑，慢点走！”
“沈默云！你少忽悠我！你根本早就有了心上人！你根本不会入宫！”郭嘉再按捺不住，从车座上一下跳起，却忘了这是在马车，将头一下便撞上了头顶车盖！
郭家的马车实木打造，结实非常，这一下自然将她撞得叽哇乱叫。
看她激动的样子，沈默云心虚她已经察觉了自己与崔奕横之事，只能坦白。
“你这么急躁做什么？我错了，错了，我这不是不好跟你解释吗？”
郭嘉一听她招了，满脸得意起来。
“哼！你当我傻子吗？以为我看不出？你这么个清贵性子能看得惯满眼的姹紫嫣红？你会把自己锁进深宫，每日与人为个男人拼死拼活？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我那日便觉得奇怪，这么些好东西摆在你面前，你竟然上去选了枚凤不凤，鸟不鸟的玉珏！回去后好一番思索我才有了思路。哼！你分明是拿那宫妃的身份做了幌子！”
自己这小秘密竟叫郭嘉看了出来，沈默云只能无奈点头。
“哼！你胆子不小！这可是欺君之罪！他就这么好，值得你不惜下这么大个赌注吗？即便你怕家里给你随意乱点鸳鸯谱，也不该这般胡闹的！哎！我懂你，知道这事非同儿戏！你瞒着我都是有苦衷的，我不怪你！……”
看着郭嘉疼得龇牙咧嘴还在苦口婆心，沈默云心下感动，轻轻替她按着头。
“你放心，我只当这事不知道！一定咬紧了牙关！既然你与我做不成姑嫂，我会尽量考虑看看咱们能不能做妯娌的！”
“好！嘉儿不生我气就好！”
沈默云随意一应才发觉不对，“什么？什么妯娌？谁要与你妯娌？”
郭嘉若嫁了秦子冉，自己与她不也是姑嫂关系吗?怎么就成了妯娌？
妯娌？她这是哪里听来的谣言！
妯娌？那自己不是得要嫁给秦子墨？
可怕！
她还在奇怪，郭嘉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细腻了！
敢情也是乱点鸳鸯谱啊！
她的盘算倒不错，自己既然嫁不了郭珏，便由她与自己一人一个将秦家两位表兄瓜分了？
“怎么？害羞了？被我拆穿不好意思？
哎！其实我也不想考虑这事，可我曾祖父下了命令了！说我大了，不能再回北营了！我与他做了约定，若是三个月内我找不到他与我都中意之人，他便会亲自为我选一个夫婿！
你不知道，我曾祖父喜欢的，都是胡子拉碴，三个月不洗一次澡的粗汉子！我在北边这么多年，早就腻歪了这些家伙！
这可是我第一次学你那般花心思谋划自己的将来！
我想着，你不是一直在等你二表哥吗，那我便选了你大表哥！秦家门第家世都不错，我曾祖父那里想来不会大反对！
到时候，我便成了你的嫂子，你的长辈！哈哈哈！想想都畅快啊！……”
沈默云第一次觉得郭嘉这般聒噪！
第一次见她不是很沉默孤傲的吗？怎么如今这般多话？
郭嘉摇着二郎腿，嘴里嚼着一根肉条，一副尽在掌握的表情。
“你啊你啊，真是坏！你思量着自己反正未及笄，一年多的时间足够你找理由将皇帝打发了吧？啧啧啧！真厉害，连皇上都敢算计！”
沈默云赶紧掩了她那口没遮拦的嘴。
这话也敢说，不要命了！这大马路上，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胡说八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说我在等我二表哥了？”
她一追问才知道，原来郭嘉有这想法是因为前两日在路上遇到了从秦府回家的蕙心，两人便闲聊了几句。
蕙心言谈间都是对秦家两位公子的崇敬。尤其说到秦子墨，那蕙心眼里光芒四射，那样子分明是动了情。
郭嘉知道蕙心是沈默云最宝贝的两个侍女之一，将来定是要跟着沈默云嫁人的！
而蕙心模样比兰心好，性子又细腻，多半将来是要做通房丫头的！
于是郭嘉便自作聪明认为，这通房看中的，可不就是沈默云心底的那人吗？可不就是将来的男主人吗？
以此推断，沈默云的心上人就是秦子墨！
再加上刚刚听闻秦家回京后，沈默云那笑逐颜开，忽略了自己的样子，便愈发叫郭嘉断定了这个猜测。
郭嘉头头是道的分析，叫沈默云头皮发麻！
真是难为她了！
第一次谋划便推断了这么多东西出来！
沈默云觉得这事还是要与她早些说清楚，免得生出事端来。
可话到嘴边，还是很难解释，沈默云只得到：
“今日咱们还去太白楼用午膳吗？”
郭嘉睇了沈默云一眼，满脸体贴：“不去了！免得看见我老大你不舒服！”
“不！去太白楼吃饭！”沈默云少有的坚持。
“行吧！”郭嘉倒也不在意，“我知道了，你是要去看看你的点心铺子是吧？”
“嗯！”就算是吧！……
秦家很快便到！
这个老宅还是当年先皇御赐！
可秦琼退下后，秦朗没过几年也致仕回了金陵，这个宅子便闲置了许多年。
好在上次秦子墨回京时，便找了人开始拾掇整个宅子。加上这些日子春生的料理布置，此时一看，倒是古树苍苍，书香雅致。
沈默云赶紧招来了春生问起了布置事宜，蕙心则主动帮忙去做摆设工作。
而郭嘉显然对这满眼古朴低调，却又典雅怡人的环境极为好奇。
她不喜欢宫里皇后太后他们奢靡金贵的排场，也不喜欢像沈府那般刻意虚荣的摆设，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将军府简单实用的基调才是适合自己的。
不过此刻看来，这秦府的调调也不讨厌，至少是叫人舒心的！
于是郭嘉忍不住左看看西望望，又直接问起了秦子冉的住所和书房。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要看看那些个文人雅士待的地方是什么样子？”郭嘉的脸微不可查红了一红。
……
(未完待续。)
第五九六章 邀约
半个时辰后，太白楼。
郭嘉咬着手中的盐焗鸡腿，恨恨看着面前秀恩爱的两人，味同嚼蜡！
哼！
眼前这两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确是一对璧人！
可在自己看来却是可恨至极！
怪不得她要来太白楼用膳，原来这两人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怪不得自己一直觉得她有心上人，原来这人远在天边，一直未变！
怪不得笑言丫头至今还在她身边守着！
怪不得她今日欲言又止！原来是要叫自己眼见为实！
太可恨了！
发生在眼皮子底下，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亏自己左一道推测，右一道论证，原来都是笑话！
郭嘉气得牙痒痒，一口口撕扯着面前的大鸡腿！
这两人四目相视，毫不避讳，真是进展神速啊！
这个沈默云了不得！
竟然在嘉和郡主对崔奕横紧紧的包围中将他吃得死死的！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崔奕横也了不得！
往日里不是最最冷清疏离淡漠的吗！
怎么此刻一筷子一筷子往那沈默云的碟子里夹菜，将她面前堆得似个小山！
哼！亏得自己手快，一看形势不对便先将两个鸡腿抢了来！
哟！咱们高贵的将军爷，世子爷，竟然还给个小姑娘剥虾吹汤挑鱼刺呢？
哟！这般低声下气，眼里竟然都是化作水的柔情，那谄媚的样子倒似太后娘娘跟前的小德子！不不！像皇后娘娘养来看门的哈巴狗！
啧啧！反了吧？
将军爷！世子爷！
节操！你的节操在哪里？
在狠狠鄙视了两人之后，郭嘉只能用咳嗽声来打算两人！
一声，两声……
呸！
自己是隐形的吗！
郭嘉开始气恼了起来！
于是，在将手上这个鸡腿啃干净后，郭嘉将那鸡腿骨砸进了碟子。
“不吃了！走了！你们慢用！”
这一句终于引起了他二人的注意。
沈默云自是赶紧笑着起身挡住了她。
“才吃了两个鸡腿，三块茯苓糕，两只蟹粉小笼包，一碗珍珠羹，都还没半饱，怎么能走？”
郭嘉细细看去，见沈默云眼里是真心的问询而不是讥讽，这才撇嘴：“看饱了！”不过，自己吃了多少东西，她记得倒是清楚，说明自己是在她眼里的！对于这一点，郭嘉甚为满意，心中火气也半消。
崔奕横却只是哼了一声，干巴巴道：“这么早就走？亏我还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一网鲜，酱爆鹌鹑和龙井虾仁。不吃了？”
不过他说完就后悔了！
这丫头走了不是更好！他可以光明正大和美人亲近会儿！
于是他鬼使神差又补了一句：“嘉儿，要不，你去楼下吃吧！我把菜给你送去？”
郭嘉再次气急，狠狠呸了一声。
“哼！赶我走，嫌我碍眼？那我去别人家吃！你那几个破菜，有什么稀罕的！”
沈默云赶紧拉住了郭嘉，狠狠斜了崔奕横一眼！
那家伙一肚子坏水，嘉儿走了，自己不是送羊入虎口！
“别别！你要走了，我也不吃了！崔奕横！你过分了，你快给嘉儿赔个不是！嘉儿，别气了！他口是心非，不会道歉，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
郭嘉终于感觉自己站到了制高点，有几分小得意，不免抱了手臂走到了崔奕横面前。
她突然发现了一个好处！
这个崔奕横很在乎沈默云啊！
沈默云竟然直呼他名字！还能对他发号施令！偏偏他还没有半句怨言！
逆来顺受？
那敢情好！
哈哈！
看来他二人这事对自己也不是半点好处没有！
至少，她可以以此拿捏这个曾经总为难自己的石头怪了！
崔奕横给自己赔不是？
想想就舒坦啊！
“崔奕……”接收到对方冰冷的眼神，郭嘉到底还是底气不足。“崔将军，你若不给我赔个不是，我便带着云儿去别家吃饭！还有，以后我再不给你们打掩护，陪云儿来太白楼吃饭了！你可不要后悔！”
崔奕横忍不住腹诽，难怪圣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又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两个女人就叫人难以招架啊！
他憋了一憋才从嗓子眼低低挤出了几个字：“我给你赔不是！小姑奶奶，好好吃饭吧！”
说着，他也给郭嘉碗里夹了几筷子她素日里爱吃的！
郭嘉这才觉得消了大半气，沈默云拉着她回座位，却是真心与她道起了不是。
“好嘉儿！我错了！这事不该瞒着你，可你知道，此刻嘉和郡主她虎视眈眈，我这是无奈之举……”
可沈默云话还未说完，郭嘉却是突然一拍桌子站起了身，“砰”地一声将膝盖撞上了桌腿儿。
“糟了！”
两人一齐向她看去，只见这丫头少有的一脸绯红，连膝头都顾不上摸。
“沈默云！”郭嘉竟是跺着脚一脸苦相。“都赖你！我！我……我以为能与你成妯娌，所以……所以给你，你大表哥……”
沈默云也不由张大了嘴！
“你给我大表哥什么了？”
“我……我给你大哥留了帖子，邀请他……他正月十五一起与我，不，与咱们一起逛灯会！”郭嘉面红耳赤。
“用的谁的名头？”
“我……我的……”郭嘉声如蚊讷。
原本喝着酒一脸淡然的崔奕横听到此处，正下咽的一口酒正好卡在了喉间，实在吞不下去的他终是将一口酒喷去了一边！
随后，他便再憋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嘉儿好样的！不愧是疆场回来，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架势！嘉儿长大了，也该思春了！想做就做，你胆子虽然大了些，不过老大我挺你！”
话虽这么说，不过……
对方是清贵之家，又是个书呆子！必定很是重视礼教！
嘉儿这么做，未免不顾闺誉，会不会适得其反？
上元节，是大周为数不多男女出游不会叫人说闲话的日子！她竟然主动邀约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她这么热情，岂不是自降身份？
不过……好像哪里不对！
崔奕横一回味，终于反应了过来。
妯娌？
秦子墨？那个胆敢带她逛青楼的家伙！
“你要与沈默云做妯娌？”
郭嘉又气又急！既不想回他的冷嘲热讽，也没心思回答他的问题，更顾不上他的面黑如炭。
“我，我……我还给他留了点东西……”
……
(未完待续。)
第五九七章 美谈
沈默云想起来了！
刚刚在秦家，郭嘉嚷嚷着要参观秦子冉的房间。
春生知道这郭小姐来头不小，自然只能找人带她过去……
想来就是那会儿，她将请柬留给了秦子冉！
原来一早她就打了鬼主意！
什么？还有什么？
沈默云也黑了脸！
看着郭嘉这跳脚的样子，还有的那东西必定比留了其署名的帖子还要不像话！
“除了请柬，你还留了何物？”
“有……有个……木像！”
“木像？”
“就是……是我样子的木像！”
在室内安静了三息后，崔奕横再次忍不住爆笑了起来。
“你是怕那秦子冉看见帖子不上钩不愿赴约，便用了美人计？说说看，你的木像怎么做的？出自谁人之手？与你可相像？可染色了？是不是比你真人要漂亮？”
崔奕横的打趣遭到了两人的一致白眼。
“怎么？我说错了！你想做‘妯娌’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怎么这会儿怂了？送出去便别后悔！呵呵！报应啊！叫你胡乱牵线！”崔奕横显然还对刚刚两人的妯娌之说念念不忘，忍不住语泛酸意。
郭嘉一听这话，更是气恼，抓起桌上的花生便向崔奕横掷去。
可那家伙一双筷子使得跟金箍棒似的，一下子便将所有花生挡了出去！还顺道在空中夹到了三颗，此时正笑着往嘴里送。
郭嘉又要拿了杯中琼浆要向崔奕横泼，可她还未动手，对方便已经拿了个碟子挡在了身前……
郭嘉气得跺脚，沈默云赶紧上前拉了她坐下。
“嘉儿，你好大的胆子！我表哥那里便罢了，其他人呢？表哥还未回，书房虽已收拾好，可难保不被人瞧见！万一谁手贱，拿走了那帖子或是木像，你的名声还要不要！”
“云儿，你别说了！我都要悔死了！不都说文人们想象力丰富，喜欢什么鸿雁传书啊，喜欢什么寄相思的小物小件什么的？我这不是效仿了一下古人吗！云儿你放心，还好……好在我聪明……”
郭嘉上前来拉了沈默云的手，也不知是在安慰沈默云，还是在说服自己。
“我聪明啊！我把要给他的东西都放在了一个牛皮纸包里，上边用蜡封了口，还用松香上了火漆……”
啧啧！
沈默云愕然！
还有火漆？
军中的手段她也用了来！
她就这么想与自己做妯娌？
用得着这么急着相看男子吗？自己已经答应会给她引荐大表哥，她就这么耐不住？她就不怕秦子冉不是她的菜，或是对她没兴趣？
不对！
她不是去了琼华院后，才知道秦家要回京吗？
她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帖子，木像，火漆这些？……
可怜郭嘉哪里经得住两个人的拷问，一会儿功夫便全招了！
原来，一早她就断定沈默云不会进宫，所以她便猜想着沈默云必定有心上人！
她思来想去，加上蕙心的表现，便断定那心上人必定是秦子墨！
正好郭老太爷与她下了约定，她便想着横竖都得选，不如赶在老爷子前边，
选个熟悉，将来又好来往的！可她在北方多年，京里哪有认识什么看得入眼的男子！思来想去，后来便将注意打到了秦家身上。
那个秦子墨因为经常来京谈生意，所以很好打听。
于是郭嘉很快便知道，他长得一表人才。
既然弟弟长得好，那同父同母而出的哥哥应该也不会长歪！
前几日/她与蕙心说话，谈到秦家兄弟，更是知其兄弟二人都是出类拔萃的！
郭嘉便想着不如先接触了秦家长子看看。
因为时间紧迫，她想着赶紧约见了秦子冉，若是不行，还有时间能赶紧换人！
她早听沈默云说过，秦家这几日就要入京，所以，便早早派了人出去打听。
事实上，她昨日就知晓了秦家将要入京之事！
所以，今日她是特意去的沈府！
那帖子和木像也是她老早便准备好的！
她知道沈默云早上要处理中馈和府中事宜，轻易不会早出门。所以，她一直拖到了卯时才去的沈府。
其实蕙心不说，她也打算要将秦家明日入京的消息透露给沈默云的！果然，那丫头一听，便着急忙慌要去秦家帮着拾掇。
看着沈默云的兴高采烈的样子，她还真以为自己算无遗漏！
在马车上，沈默云又将秦子冉好一顿夸，说他俊朗儒雅，才思敏捷，又温柔解意，是个真正的翩翩君子！
郭嘉有些动心，也更加坚定了她要与秦子冉先简单“认识”一番的决心！
于是，她便借着参观秦子冉书房的理由，走了那么一趟……
那东西，她是特意放在了桌上的！
她不是无脑之人！知道丫鬟会收拾桌子，可她越是这般光明正大放桌上，谁都不敢轻易拿走！上边的封蜡和火漆反而还会叫人以为那是表小姐留在桌上给秦子冉的重要信笺！必定会留给秦子冉亲自处理……
郭嘉自认为也学了沈默云几分算计的本事，觉得自己也能凭着胆大心细的计算而做成点“大事”，好叫众人刮目相看！哪里知道，自己第一次做大事便摆了个乌龙！
现在如何是好？
郭嘉很沮丧！
不行！
这丢人丢大了！
“沈默云，你去！去给我把东西拿回来！”
“送都送了！就别拿回来了！我大表哥挺好的，今年还有机会高中！若是运气好，那你便是状元夫人了！从此秦家郭家一文一武，结百年之好！岂不是美谈！”
沈默云仔细观察着郭嘉，见她虽跺脚气极，不过双面羞涩，眉目流转，带着一丝期盼，显然这是听进去了！
“你们一文一武，到时候孩子便能取名为——赟。与我的名字同音，不是挺好的？我这做姑母的，到时候一定给他打十把八两八钱八分的平安锁！”
“不错不错！”崔奕横也插嘴，“我这做姑父的，还要手把手教他做木雕刻人物，告诉他，他的爹娘就是靠小木像结缘的！这一招管用，以后他若遇到中意的，也能这么干！”那家伙说完便也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狼狈为奸！可耻！可恨！
十把平安锁？摆着学数数吗？
姑父？自己封的？臭不要脸！
还想着带坏她的孩儿？呸！休想！
郭嘉咋舌鄙视着两人！
不过，这结果似乎也不错！
……
(未完待续。)
第五九八章 出气
两刻钟后，马车里。
沈默云觉得自己的脸被郭嘉盯得都快生出两个洞来。
出了太白楼，上了马车，这丫头便是这样一脸探究的表情。
“沈默云，你行啊！你说，刚刚我老大将我关在对面房间都与你做什么了，说什么了？”
“能做什么？无非是问我可需要帮忙之类！”
沈默云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却挡不住面如火烧。
午膳吃完，酒足饭饱的郭嘉刚伸了个懒腰，便被崔奕横打开隔墙，扔去了对面房间。
被锁的郭嘉不由气急，嫌她碍事让她走就是了，干嘛将她锁起来？
说到底还不是需要自己为他们掩护吗？
哼！过河拆桥吗？
郭嘉怎肯罢休，便“咚咚咚”使出蛮力拍打起了中间的隔墙。
原本以为那隔墙要许久才会打开，却不想也就十息的功夫便开了。
那厮回眸一笑，便穿过那隔墙潇洒离去，只留下一个翩翩白色背影。
而那沈默云则面如彩霞，娇艳如花地将目光定在那背影上不愿挪开……
“哼！当时你二人将我赶走，是不是说我坏话了？还是要对我出什么鬼主意？”
沈默云一愣，怎么与她说？
难道说，那墙体一合上，自己便被那厮推到了角落好一顿“啃”。
难道说，那厮毫不客气便企图将魔爪伸进自己的小袄里。
难道说，那厮在她耳边呢喃着，今晚要去找自己算“妯娌”之账？
她感觉自己脖子都要烧红了，却不得不撒个小谎。
“我们只是商量看要不要撮合你与我大表哥！”
“我不管，你今日去帮我把东西拿回来！”郭嘉虽有些犹豫，可一想到若不把东西拿回来，只怕这辈子都要被编排取笑死，还是急急道。
沈默云收了笑，上来握了郭嘉的手：“我说的都是认真的！别人的人品我不敢保，可这两位表哥我却是知晓的！我秦家一向门风严，轻易也不会纳妾。我表哥为人正直，你跟着他是真的极好的！”
她止了郭嘉的争辩，“嘉儿，你不用急着推辞，你好好考虑一日再给我答复！你若明日还是不愿，到时候我去给舅舅一家接风，再给你偷偷将东西拿回来！”
沈默云这提议倒是中肯，郭嘉不由叹了口气。
“你说吧，姑奶奶我难得谋划一次大计，便成了个笑话！真是叫人不甘！”
“好嘉儿，那你要如何？我不是预备带你去看戏了吗？”刚刚沈默云已经将沈沐被潘家小姐算计之事道与了两人。果然不出她意料，八卦之心一泛滥，郭嘉对这事很有兴趣。
“看戏？有道理！不过，看戏就得够味！瓜果点心茶水都备齐了才有意思！正好！”郭嘉叉腰一蹦而起，不出意外再次将脑袋顶上了车盖。
看她连痛都不喊，沈默云自觉这丫头又有什么打算。
“云儿，好云儿？”沈默云后背有些凉。“你看，反正也是去抓包，不如，今日全部听我的！你在旁边给出指点性意见就好！怎么样？”
“这……”
“好了，就这么决定！我做什么都会先征求你意见的！不会胡来！”
沈默云只能点头应了。
“太好了！这一次我一定好好表现，不会再摆乌龙！”
从沈默云手中要来春生初步调查好的那潘家大致信息后，郭嘉便冲着车夫道：“咱们去北二街三十五号潘家！”
“去做什么！”
“去找晦气！出出气！乐呵乐呵！怎么样？”郭嘉一脸兴奋！
沈默云既已答应了她，便只能应下。
“你要如何出气？”
“没想好！走一步算一步！”
沈默云愕然！
不一会儿后，便见郭嘉一脸兴冲冲叮嘱起姚黄来！
兰心与蕙心被留在了秦家收拾打点，她便只带了姚黄出门，此刻郭嘉能用的，便只有姚黄了……
就这般，她们的马车大摇大摆便停到了潘家的角门。
郭嘉的马车虽不华丽，可却大气深沉，一看便是大户人家所有，立马有婆子点头哈腰出来迎接。
姚黄跳下了马车，走到门边，一脸沉着到：“你们家五小姐在府里吗？”姚黄跟久了老太太，派头气场十足，她若走出去，即便冒充是公主身边的女官也是绰绰有余。
“在的，在的！姑娘快请进喝杯茶！不过我们五小姐过了午时就要出门，敢问姑娘……？”那守门婆子一见姚黄身上的服饰品质不凡，知其必身份不低，一闻她说话又清楚有气势，更是半点不敢懈怠。
“哦，既然你们小姐要出门，我就不进去了！我便长话短说，劳烦嬷嬷一会儿转告五小姐一声吧！
我家姑娘是钦天监监正莫老爷家的莫二小姐。明日卯时，我家小姐要在家中办赏雪宴！届时，京城不少有头有脸的姑娘都会出席。
因为这雪来得突然，我家姑娘也没来得及备帖子，还要劳烦嬷嬷转告你们姑娘，叫她好好捯饬捯饬！千万别丢了你们潘家和咱们莫小姐的脸！记住了？”
莫小姐？赏雪宴？这是大好事啊！
潘家这些年走的是商道，许久没有出现在官家宴席上了！
小姐们若是知晓了此事，还不知要如何乐呵呢！
通传这等大喜事，那至少能拿一吊赏钱吧？
那嬷嬷一下子便喜上眉梢！
“哟！原来是这等大事啊！姑娘还请赶紧里边坐，咱们这就去请五小姐！”
“不用了！我还要赶着去通知其他千金。”
姚黄说着便要走，那守门婆子也是个伶俐人，特意抓一把炉子上烘得滚烫的栗子拿油纸包了塞到姚黄手里。
“多谢姑娘跑这趟！这糙东西不是给姑娘吃的！天冷，这是给姑娘暖手用的！”那婆子一脸慈爱，小心翼翼低低问道：“不知明日还有那些个千金去参宴？姑娘能否透露一二？”
姚黄见这婆子急着要消息巴结主子，便也不推辞，作出了一脸高傲和自豪：
“既是赏雪，自然要风雅些！咱们这次请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姑娘家！几位公主和郡主咱们也请了，应该是会到场的！此外，千金宴出彩的几位姑娘也都邀了！”姚黄特意顿了顿，轻声道：“看在嬷嬷热心，我再多说一句，明日机会百年一遇，你且记得让你家小姐好好捯饬，切勿丢了颜面！”
……(未完待续。)
第五九九章 面目
那守门婆子对着姚黄点头哈腰，谢了又谢。
那一段段的赞美和恭维之辞叫坐在窗边偷看的郭嘉啧啧称奇。
她一下下拍着沈默云的肩膀。
“好家伙！这姚黄是个宝啊！怪不得即便她是你家老太太的人，你也要收在身边，真是伶俐！我才这么稍微一提示她，她便知道借题发挥，将主子的心意发挥得淋漓尽致！不但叫那些个精明婆子半点怀疑没有，还一个个低声下气，逢迎讨好，真是厉害啊！”
沈默云则低笑着。
虽然跟在卢氏身边，郭嘉说的这些都是生存的基本要素，可姚黄身上有正义感，忠诚心和明确的是非观念，这才是自己敢用她的最终因素啊！
比起蕙心，似乎姚黄更适合待在自己身边……
“姑娘小心点，路滑，跟着婆子我的脚印走。来，这里不平，小心……好……”
那婆子殷勤将姚黄一直送到了马车边。
“姑娘小心慢走，有空来玩！”
“好，嬷嬷回去吧！”……
窗缝看去，那婆子一脸恭敬地挥手，待到马车行出十来丈，这才急急跑回了角门。
“云儿，我这主意不错吧！”郭嘉一脸得意。
“呵呵！明日，你猜她一身花枝招展去了莫家该是什么结果？莫名那丫头，哪里会相信这位五小姐的鬼话！只会认定这潘五是上门讨好献媚的！
到时候这位潘五小姐一身华贵非凡，一身家常服的莫名必定心里不痛快，说不定便觉得潘小姐是上门找晦气的！
你也知道莫名那丫头，最擅长的便是与人撕扯！
啧啧！一桩梁子是逃不了了！从此，这潘小姐的仇敌便又多了一位！”
“嘉儿，你也真是！莫小姐脾气虽暴，这事你也用不着将她牵扯进来。”
“这怎么了？反正她闲着也没事！我给她找点事做，她该谢我来不及呢！再说了，她既然看上了我二哥，那我这小姑子送的礼她也该接着！……你别打断我，我还没说完！老王，在这停！”
马车停在了巷子拐角处。
“云儿，你以为我只是让莫名来对付她吗？我心里不痛快，要找地方撒气！你父亲被算计，你也不痛快吧？既如此，咱们便痛快撒场气！哼！其实我吧，此行主要就是看看她在没在家，既然她还未出发，那便一切好办了！”
“哦？那你预备如何？”沈默云来了些兴致。
“还没想好呢！”郭嘉打开姚黄拿来的那包栗子，一点点剥了起来。“趁热，你们也吃点？姚黄真能干！狐假虎威，还能弄来吃食。嗯，挺甜的！”
沈默云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死丫头，今日见面后两个多时辰，她的嘴都还没停歇过，竟还能吃得下！
很快，那潘家的马车便出来了。一架平头马车，样子极普通，显然是为了幽会而用。
郭嘉趁着那马车快到跟前时，便从窗口飞了根早已备好的枝条出去……
她眼力极准，那根树枝就那么正好飞进了车轴，卡进了槽里，位置刚刚好！
咔咔声传来，潘家马车速度明显变缓。
车夫下车查看，果然那车里便传来一道娇喝：“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五小姐！有树枝卡住了！取出来就好了！马上！”
“你给我动作麻利些！本小姐忙得很！今日还有不少事要忙，你若耽搁了我的行程，可仔细你的皮！”
“是是！”
……
郭嘉玩得高兴，沈默云也乐得清闲！
她这一招不错，一下子便确认了这辆马车里所坐的是潘五小姐，这样她们便不用担心跟错人了。
“跟上那车！”郭嘉指挥着。“的确，你爹又看错人了！又是个两面三刀的小贱人！你说，是她们演技好，还是男人们太蠢太好骗了？……”
潘家的马车行了一会儿，却并不曾直接去那与沈沐约定好的茶馆，而是在一家珠宝行前停了下来。
此时沈默云终于看清这潘五小姐的庐山真面目了！
一身湖蓝色水波纹斗篷将她衬得肌肤似雪，里边的浅绿色交领小袄素净清雅，显然是为了投沈沐所好。她体态轻盈优雅却明显脚步有些浮躁，在两个丫鬟的簇拥下进了这珠宝行。
郭嘉迫不及待跳下马车便跟了进去，沈默云不想进，却怕郭嘉惹祸，也只能硬着头皮与姚黄隔了几十息后才进了那家铺子。
一眼看去，那铺子门面极大，卖的珠宝也都不俗，想来是有些名气。此时正有三三两两几个夫人正在挑看首饰。
沈默云才悄悄打量起这潘小姐，见她身材窈窕，却凹凸有致，相貌虽不十分出色，却偏偏有姚姨娘的清高和夏红绸的甜美，更带了几分欢颜的媚态……这些，的确都是沈沐喜好的！
此刻的潘五正在看头面。
“掌柜的！这些都太次了！快拿些好货出来！要惊艳贵重的上等货！本小姐明日要见贵宾，你这一般货色可不中！”
原来这潘小姐是为了明日的酒宴来挑头面的！
郭嘉一听那潘五之言，马上飞来了一个邀功的小眼神。
也是！这次倒是叫她歪打正着，若不是她拿出胡说八道的“赏雪宴”和姚黄适合的煽风点火，此时她几人可就见不着这潘小姐的庐山真面目了！
而那掌柜的一见这会儿功夫进来了好几位衣着不凡的贵客，自然赶紧谄媚地招呼应声起来。
他拿出了一套成色和水头都极出色的浅青色玛瑙头面来。
碧玉作底，几颗玛瑙作饰，垂下的流苏也都是一颗颗白玉配了珍珠，颜色淡雅简单，款式高贵典雅，倒是不凡。
可这一套好东西显然是不符合潘小姐此时的审美和预期的！
“这什么呀！黯不拉几的！半点光彩都没有！我说了，明日我要见贵宾，这东西如何能叫我在人群里脱颖而出！如何能吸引贵宾们第一眼的注目？如何能叫我艳压群芳？”
潘五一发话，她的两个丫鬟也跟着咋呼起来，倒是叫掌柜的极没面子。
郭嘉那丫头唯恐天下不乱，探了脑袋上去：“我看也是！这位姐姐美艳动人，这样典雅尊贵的玉质头面与姐姐俏丽可人的气质半点不符！的确不适合！”
……(未完待续。)
第六零零章 折价
郭嘉言语里句句都是对潘小姐的褒赞和恭维，后者自然不曾听出话里那意有所指的揶揄和嘲讽。
潘五哪里认识郭嘉，只以为这是艳羡自己而上来溜须拍马的可怜虫。
她凤眼将郭嘉一扫，见郭嘉衣着虽质地不错却简单利落，既没有繁复精致的刺绣，也没有金银宝石作嵌，不由便将其看低了两眼。
她心道定是自己气质过人，叫这姑娘也折服了。
她又见郭嘉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不禁心下鄙夷，更加认定这姑娘是见自己排场大，气质好，声势强，便花言巧语恭维着自己想要占便宜。
她虽不喜欢这样的人，却不排斥和反感这样的恭维和讨好。
于是她便只淡淡敷衍一笑，随后扶了扶鬓，“多谢妹妹夸奖！”
那掌柜揉了揉眼！
自己眼光是一等一的，竟看走眼了?
这质地上乘的玉件不好？反而要光亮的？
这姑娘一进来，见她打扮素雅高贵，他还以为这姑娘是个清高风雅的！所以他特意配了这姑娘身上素雅的颜色，拿了一套好玉出来，没想这姑娘是个不识货的！
她一进门便说要贵重的上等货，原来只是要闪亮鲜艳的！
那掌柜撇了撇嘴道：“等着！”
转身，他便捧出了三个大盒来。
一盒是赤金镶碧玺石的头面，一套是红玛瑙配紫瑛石的头面，而最后一套则是猫眼石配撒花七彩宝石的头面。
三套头面有一个共同点：便是全都由赤金打造，通体都在闪闪发光，配上各色名贵的宝石后，晃得人眼花缭乱！
“小姐，您看这几套如何？这几套都是华丽非凡，闪耀夺目，价值不菲，必定能配得上您的身份！”
那掌柜势利的小眼里闪着的光分明在说：您看，蓝的，红的，绿的，紫的，七彩的，都有了！这次该够您瞧的了吧？不怕我没好东西，只怕您银子不够！
“嗯！这几套倒是勉勉强强的！”这三套华丽是够了，就怕价格也不便宜啊！
潘五的手停在了红玛瑙那套饰物上，眼睛却落在了猫眼石的那套头面上。
那套东西太美了！
往日里细碎耀目的七彩宝石在中间那颗猫眼的对比下，似乎光彩全无，它们的存在只如众星拱月般只为烘托中间那颗硕大的猫眼石。
那颗石头又大又圆，那浅黄绿色的光既亮眼又柔和，比去年上元游灯会的护国公夫人头上的那颗猫眼还要大，还要亮！这真是上品中的上品！
一对耳坠垂下的是两颗稍小的黄绿色猫眼石，若戴在耳垂上，莲步款款，随风飘荡，必定能将所有光彩的聚集，晃得人挪不开眼。
三颗猫眼石一大两小，相互辉映，若是佩戴在自己身上，必定出彩非凡！
到时候，自己一定能艳压群芳，脱颖而出，成为焦点中的焦点！
可惜那套头面只怕自己拿不下啊！
哎！罢了！饱个眼福便罢了！
这红玛瑙也不错，至少在贵人面前也不至于丢人！
潘五的丫鬟此时也一左一右，拿起了簪子，发梳，耳饰便开始在她头上比了起来，“咱们姑娘长得好，戴什么都好看！红玛瑙艳丽，碧玺石端庄，猫眼石尊贵，都是与姑娘极搭的！”
“掌柜的，这几套头面价值如何啊？”潘五面色从容。
“碧玺石这套二百两银子，红玛瑙这套三百五十两银子，猫眼石的这套么，是本店这些时日最好的存货了，原本是要价八百八十八两银子的，若姑娘付现银或银票，便给姑娘折一个价，只要八百两银子！”
“只要八百两？掌柜的好大的口气，怎么不去抢？”那潘五的丫鬟瞪眼道。
“姑娘，这猫眼石是去年年底波斯国商人带来，本店师傅从设计到打造完成，用了整整一个多月！就这三颗纯猫眼石就能卖上五六百两银子！再加上这些配套的七彩宝石，赤金精刻，八百两银子不算贵了！”
潘五强压下眼里的欢喜，挪开目光，一脸的不在意，“掌柜的说这么多作何？我原本也不心仪这猫眼石，过于老气了，不适合我！”
“姑娘说笑呢！这猫眼石上到当朝太后，下到咱们十岁的康瑞小公主，谁人不喜欢！猫眼可不比其他宝石，只能配着年纪用个三年五年的，这可是能用到姑娘八十岁也不违和，也不掉价！是最最保值不过的！”
那掌柜看出潘氏眼里的欢喜，自是不怕多费唇舌，继续努力推销着。
“姑娘可知，这套头面满京城可是独一份！猫眼石稀罕就稀罕在可遇不可求！今日才刚刚摆上架，便来到了姑娘面前！说明姑娘与这猫眼有缘，若这次不把握机会，下次可就想买都买不到了！”
那潘五咬了咬牙，道理谁不懂？
可八百两银子！她家虽是经商，富裕阔绰，可却家中一共有七个孩儿！三百两的头面还好说，若自己买了八百两银子的头面回去，哪怕自己为家中族中的贡献再大，也难保不被老爹他们揭掉一层皮！原本她的银子便不够花，她可不敢赌这次。
“掌柜的，多说无益！我看上这套玛瑙头面了！一口价，一百五十两银子吧！”
郭嘉好一顿憋，才忍住自己“噗”的一声笑！
开价三百五十两银子的头面，这潘小姐一开口便去掉了人家二百两银子！这分明是菜市场的还价方式！
这里是高级珠宝行，能给你抹个零头都是给面子了！
那掌柜果然一下黑了脸，毫不犹豫便打算将面前几套东西收起来。
那潘五小姐却是立即先下手为强，将那套玛瑙头面直接拖到面前，不由分说便开始一一挑起刺来。先说簪子不够对称，要折掉些价；又说顶簪有些粗糙，要减去些分，玛瑙有杂色，紫瑛石颜色不正……
掌柜有些不耐烦，可潘五声音不小，铺子里还有不少客人，未免不好听，那掌柜也只能笑着小声与那潘五周旋起来。
这姑娘市侩的嘴脸跟老柯嘴里，沈沐心里的那位小姐只怕是千差万别啊！沈默云摇着头去了一边。
而郭嘉却是扬了扬头，给了沈默云一个“等着”的表情，随后便挤上前去了潘五身边。
……(未完待续。)
第六零一章 嫉恨
在潘小姐与掌柜你一加，我一减的价格拉锯战中，眼看两人口中的合理价越来越接近，郭嘉的声音很“适时”地打断了两人。
她只是一脸讨好，拉了拉潘小姐的袖子。
“姐姐！姐姐是真的不打算要这套猫眼石头面了吗？”
那潘五心里顿时有些生疑。
怎么？这穷酸丫头问这个做什么？自己都买不起，难不成她要买？这猫眼石也不配她吧？她有这么多银子吗？……
女人的嫉妒心一起，她顿时有些丢了面子的感觉。
这年头，若都这么阔绰，自己岂不是成了笑话！
“就算是吧！这猫眼石不配我，我不怎么喜欢！”她忍不住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呸！郭嘉腹诽着。臭不要脸！
“好！好！掌柜的，先别收这套猫眼石头面！”郭嘉眼里熠熠发光，似乎很兴奋。
这叫潘五看在眼里更不是滋味。
“姐姐，快过来这里！”郭嘉向着沈默云的方向招呼了起来。
沈默云不由扶额！
这死丫头！
好好的这是要将自己拉下水吗？
她要做什么？
沈默云装作没听见继续在一边看着玉冠，低声暗示姚黄上去止了她那张嘴。
今日出门抓包，她可不想叫人发现自己与这桩事有牵连！潘小姐身后之人还没有眉目，她不能叫对方知晓自己已经有了防备。
可是吧，事与愿违！
郭嘉这死丫头竟是不顾姚黄阻拦，亲自跑过来拉了自己，还将眼睛眨啊眨地暗示自己。“姐姐！妹妹发现了好东西，极配姐姐！姐姐不是要买头面吗？快过来瞧瞧！”
沈默云狠狠瞪了一眼过去，郭嘉却是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心。
无奈之下，沈默云只能随着郭嘉的拉扯硬着头皮来到了另一边。
她依旧不明所以！
这丫头要干什么？
可这郭嘉不由分说，手上动作极快，一下子便取下了她头上那几根低调的簪子和珠花。转手，便将那锦盒里的猫眼石头面一一上到了她头上。
姚黄得了示意，也一起动起手来……
顶簪，头簪，步摇，耳坠……一一上头，一时间人面桃花，高贵华丽！
短短几十息的时间，潘五再没了心思讨价还价，也只呆呆看着沈默云。
此刻潘五的心中正如打翻了五味瓶，叫她滋味难言，火烧火燎般难受！
面前的这个姑娘与自己相似，一身浅青色，可她竟比自己还要素净，还要简单，还要低调！月白色的披风，淡雅似无的妆容，疏离冷漠的笑，尤其是她的眸子清亮如星，也冷清无比，叫她整个人都如此刻外边飞扬的白雪，看似可亲近，实则冰冷彻骨，周身都散发着清贵孤傲的气息……
没想到世间真有这般寡淡素净却夺人眼球之人！
尤其此时此刻，那套猫眼石头面上了她的头，她的面后，黄绿色的猫眼柔光，七彩宝石的荧光都衬得她整个人光彩夺目，如画中仙一般叫人挪不开眼。
潘五刚刚没敢试这套猫眼，她以为浅绿色衣裳基色压不住那明晃晃的金，绚烂的七彩和夺目的黄绿，可没想到，没想到啊……
嫉恨从天而降，四目相对，潘小姐分明从那姑娘眼里看到的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奚落鄙夷……对方这种毫不掩饰的嘲讽叫潘氏从心底开始发颤……
一时间，整个店堂都安静了下来！
郭嘉笑着点头，姚黄一脸惊艳，夫人们聚拢了过来，掌柜的一脸满意和自得，
连小二们也都敛声屏气，目不转睛看着这边……
沈默云见众人没了动静，只能尴尬问了句：“如何？”
那掌柜的第一个反应过来。
“原来姑娘您才是这套猫眼石头面的有缘人！实不相瞒，这套头面出来后鄙人觉得很难有人与它相配！便如那波斯猫一般，高傲孤冷，华丽，高贵，不会与人过于亲近！却不想，姑娘真是与这宝石气质如此般配贴合，这猫眼简直是为了姑娘您而生啊！”
“哼！”潘氏忍不住鼻中出气，只可惜引不起半点注意。
“‘众星捧月’是师傅打造这头面的想法和主题！这些宝石的存在就是为了烘托这猫眼！而此刻我等才发现，原来这猫眼也是颗星，烘托的就是姑娘您这枚冷月！”
身边的郭嘉和姚黄不住点头，连围观的夫人们也连连称是，一一称赞这掌柜的说得好！
潘五小姐实在忍不住，瓮声来了句：“哗众取宠！”
那掌柜的显然此刻正在兴头上，哪里愿与她计较，瞥了眼潘五后，依旧神采奕奕道：
“这样吧，若姑娘您要将它拿下，鄙人做个主，给您让个一百二十两银子！便一口价，六百八十两银子！只要他日有人问起这头面，姑娘开口为我这铺子做个推广便好！”
沈默云依旧有些怔愣，怎么？这么一小会儿，自己便被推上风口浪尖了？她分明已经感受到潘小姐那能杀死人的眼神。
若说刚刚潘小姐只是不舒坦，那此刻便是痛恨，不甘，嫉妒，气愤，难忍，憋屈于一身。
嫉妒刺激着她的脑，她的心，叫她粉拳紧握，银牙欲碎！
掌柜的奉承即便不实也深深刺痛了她！
这分明是自己先看中的！为何掌柜的没有说出自己是月，猫眼是星，这头面是为自己而生这样的话来！
什么？刚刚自己好一番口舌才将红玛瑙的头面压下三十两银子，怎么这个贱人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甚至连表态都没有便得了一百多两银子的折扣，关键还是这掌柜主动腆着脸给的！这不是众目睽睽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吗？
不甘和嫉妒的血液一阵阵冲上头，叫她几乎要抢先一步将这套头面抢下来。她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叫嚣：自己与这姑娘气韵接近，若自己也佩戴上这套猫眼石，会不会比这姑娘还要出色，还要引人夺目？
不过，她还是用最后的一点理智说服着自己：这些都是店掌柜为了将商品推销出去的手段！自己千万不能上当！这些丫头，这些夫人很有可能是这掌柜的请来的托儿！
这一切都是为了诱惑自己上钩，淡定，淡定！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压下了心中的不平，可是有一道声音如魔鬼一般将她费尽全力掩饰的羡慕嫉妒恨一齐再次勾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六零二章 诱引
沈默云依旧不明白郭嘉的意图！
怎么？她是为了要与潘五小姐唱对台戏，要自己将这套头面买下来在潘五面前耀武扬威？
还是说她要诱惑潘五买这套猫眼石头面？然后呢？引诱潘五回家受责罚？
或是要弄坏这头面，叫潘五吃个哑巴亏？……
沈默云拿过铜镜，不由摇头！
好看是好看，亮眼也亮眼！
“众星捧月”？
千万别！
这样的名声一传出去，只怕自己又要成了众矢之的，徒惹麻烦！
沈默云只能淡淡一笑。“各位谬赞了！”
说着，她便赶紧取下这一件件累赘。
“姐姐！你不是要买头面吗？咱们都跑了三家铺子了!好不容易看中了这一套，这掌柜说的也不错，的确是极配您！”
郭嘉上前拉了沈默云的衣角，一脸暗示。“姐姐明日不是要去参加赏雪宴？届时你若佩了这猫眼石，必定出彩！”
郭嘉眼睛的余光一直没离开潘五小姐。
一说到参宴，还是赏雪宴，那潘小姐的神色明显一变，果然她将视线都放到了自己两人身上。
呵呵！她定是联想到会不会自己二人参加的赏雪宴就是莫小姐邀请她去的那一场宴！
这个嘛，自然不能叫她失望！
“明日长公主也会出现，姐姐这身打扮定能拔得头筹！”郭嘉悄悄言着，似乎对身边几人的屏声敛气毫无察觉。
沈默云忍住了笑。这死丫头，戏作成这样，自己也不好不帮着搭戏了。
“这头面是好！不过，姐姐可没有这么多现银！”沈默云倒要看看郭嘉这戏要如何唱下去！六百八十两银子，可以买个像模像样的小三进院子了！自己可没那么多闲钱为了点虚名而浪费！
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戏，郭嘉狠狠瞪眼过来，破口而出到：“你是不是傻啊！六百八十两银子罢了。明日过后，这头面必定有好些人想要！你没听到这是独一份吗？到时候，随你是整套转手，还是拆开出手，哪怕将那猫眼取下，金子单买，你也亏不了多少！”
“你又知道？”看来郭嘉是有主意了！沈默云只能搭话到。
“傻子！你若现银不够，我借给你呗！”
说着，郭嘉便要将沈默云往一边拉。
潘五心中早就焦躁不堪了！
赏雪宴？长公主？那可不就是与自己同一场宴会？
自己正因为没有拿得出手见大人物的头面，这才出来采购不是吗!
潘五瞥了眼手中那套玛瑙头面，真是越看越不上台面！
自己若不能一举吸引贵人注意，那管他这红玛瑙，红珊瑚，这些劳什子东西可不就是废物一堆吗！
不知不觉，她便将手中的玛瑙簪子扔回了锦盒。
而且看上去，她们好像还知晓什么秘密？什么转手？拆卖？为什么两人要往后退去？有什么鬼话？
呵呵！那个穷酸的丫头借钱出来？
这分明便是唬人呢！
笑死了！若她是个正经小姐，怎么出门能连个丫鬟都没有！她穿的那么普通，多半是谁家的庶女，还能借钱给那位清贵的小姐？
不对！她们肯定知道什么秘密！
听她们语气，这秘密还与明日赏雪宴有关！
潘五赶紧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丫鬟。
于是她那小丫鬟便慢慢向着沈默云两人的方向靠去……
而潘五自己自然也不闲着，装作看首饰挪了几步，假装撞到了姚黄身上。
“好标致的丫头！”她道歉行礼还笑得温婉。
姚黄自是回礼。
“今日雪下得真好！明日我家要办宴，你们小姐明日是去何家赴宴啊？”她还平易近人。
姚黄自是听出潘五话中之意。
“早上倒是听我家小姐说了句，谁家我忘了！反正听说公主郡主都会去，千金宴众小姐也会去！还是一位姐姐适才坐了马车来我们府里通知的！这不，咱们姑娘一听这邀请便赶紧出来选头面了！”
听到这处，这潘氏还有什么怀疑的！
已经很清楚了！
面前这倆死丫头，明日赴宴之处与自己是同一家！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另一边，郭嘉早就扫到了那潘小姐正靠过来的丫鬟。
于是，她的说话声不远不近，正好够飘到那丫鬟耳中。
“姐姐！你听我的！这套头面拿下你定不会吃亏的！”
“怎么说？”
“因为姐姐不但可以凭着这猫眼明日扬眉吐气一把！还可以小挣一笔银子！”
沈默云这才觉得有点意思！
郭嘉这丫头撒谎的本领看来挺不错！
此时看她一脸虚张声势，故弄玄虚，沈默云真想要好好夸赞她一番。
“姐姐你以为莫小姐如何要办这么一场宴席？悄悄与你说吧，这不还有几日便是太后娘娘六十寿辰了吗？莫小姐也在入宫恭贺的女眷名单里！这次她便想要借着宴席打听女眷们都准备了何种贺礼给太后祝寿！这是其一！”
“她爹官品也不高，她操那心做什么？”
“因为她要博取太后的赞誉，要博一个美名啊！”
“就算是吧，可这与我何干？”沈默云问出了小丫鬟心中所想。
“姐姐听我说完便明白了！因为莫小姐已经绣好了一副锦绣山水图，此刻只缺一颗猫眼做太阳！
莫小姐打听到太后早年一直收藏猫眼，最钟爱的便是这种宝石！于是莫小姐此刻正在满京城偷偷找合适的猫眼做刺绣呢！
听说她前几日把京城跑了一遍，都没从那些首饰铺子里找到合适的猫眼！
你没听到掌柜的说，此刻这猫眼头面是今日才拿出的！这可不正是沧海遗珠，与姐姐有缘！
这套头面上的猫眼成色近乎完美，还有什么宝石比它更适合做太阳的？
姐姐拿下后，明日一佩戴，何愁莫小姐不找上门来？”
郭嘉又故意压低了声音与沈默云耳语起来，叫那若有似无的声音传进了旁边丫鬟的耳里。“听说莫小姐打算出一千两银子收购猫眼石呢！”
呃……听着很诱人啊！
“这样的消息你从哪听来的？”这是最大的疑问吧？沈默云替那小丫鬟问了出来。
“我的丫鬟荣儿与莫小姐的奶嬷嬷是表亲，昨晚她们一道吃饭来着。此事千真万确。这便是莫小姐办宴的另一个原因！明日她要在宴席上求购猫眼呢！所以听说她这次宴请的对象从有权的，有钱的，到有品位的姑娘都包含了齐全呢！”
不错，真不错！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