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三章 收服
嘉和有些委屈。
同为一系而出，同样暴戾，为何这家伙能将情绪隐藏得那么好！
为何能做到人前人后两种样子！
就……就如她的父王！
明明她一家子都是暴戾狠毒之人，只偏偏出了父王和他两个异类！
人前翩翩贵公子，温文尔雅，清新俊逸，叫人如沐春风，第一眼便想要结交！而只有私底下的亲近之人才知道，他们的骨子里的残暴嗜血更加疯狂，那几乎是浸润在每一滴血液里的！
而眼前这“王慈”，即便来了京城，也是在一日之间便从那杨家默默无闻的表亲一跃成为了无人不知的正义和高尚的象征！
恰恰与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可谁人知道，明明她嘉和的凶残暴戾还不及这家伙百分之一好吗？
而最最可笑的，明明此时即便自己的怨言不少，却还是只能小心翼翼，摆出了一张笑脸，拿过了那篦子，亲手一下一下为王慈梳起那头墨发来……
“小哥哥，有甚可惜的！晚些，我再给你调教个十个美人送来，保管一个个都天姿国色，善解人意，叫小哥哥心满意足！”
王慈不由冷哼，“不敢！”
随即，他便闭上眸子心安理地接受着嘉和示好。
看见王慈那家伙终于收起里眼里的阴鸷，嘉和终于如释重负，大舒了一口气……
在嘉和的眼里，自己的封号虽然只是个藩王郡主，可她的生活却比公主还要华贵优渥，比公主还要受人尊崇，比公主还要过得舒心！
此外，她还比公主多了自由，多了权利，多了那呼风唤雨，万人之上的肆意的快乐！
所以，即便是今日面对长公主，她眼里流露出的鄙视也都是真实的！
世人皆知，她是平南王夫妇盼了多年，上天赐下的宝物。所以打从她有认知的那日开始，她便是在万千宠爱中长成的！
潜意识里，她便一直认为自己是除了父王母妃以外，整个南周最尊贵的人！直到她碰见了他！
嘉和对“王慈”的恐惧来自三年前。
母妃与她说，要带她去见一位小哥哥，带他回家！
雍容慈爱的母妃说这话时，眼里竟然是满满的荣耀和骄傲，叫她心里瞬间便起了满满的嫉妒！
什么小哥哥！回家？
她嘉和有两个嫡亲哥哥，一个体弱多病，一个疑神疑鬼！
那两个嫡兄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都令她作呕！
她那几个庶兄弟，生母卑贱的这些家伙根本不配做她嘉和的兄弟，所以自己从不屑与他们多接触！
哪里冒出来的小哥哥！
素未蒙面，当时她的心里便已经是满满的反感。
在跟着母亲坐了马车在山路上颠簸了整整五日后，她几乎更是对这个“小哥哥”厌恶到了极点。
他们一行人的终点竟是梅里雪山。
这里人迹罕至，飞禽走兽比人还多，她都不能想象这里竟然是人居住之处！
终于，在一片开满的鲜花的温暖山脚河谷之中，她见到了那“小哥哥”。
什么小哥哥，分明比她大了有六岁！
他穿了一身简单的麻制衣袍，眼睛晶亮，在给母亲行礼后便开始打量着自己。
母亲拉着他，抹着眼泪，似乎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而他却始终一脸淡然儒雅的笑。
她觉得厌烦至极！
在被母亲逼着向这“小哥哥”行礼后，她分明见到他眼神里的戏谑和捉弄！
面对自己充满了厌恶的疏离眼神，他却似乎熟视无睹。
他那样的热情，拿出了一个漂亮的花环戴到自己的头上，却被自己一把扯下撕个粉碎。
随后，他又小心翼翼拿出了刚刚摘下的一大束五颜六色的鲜花递来，高傲的她当即便将其扔在了地上狠狠踩了个稀巴烂！
于是，她嘉和，高高在上的“小公主”，竟然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耳光！而且还是来自于将自己多年捧在掌心的母妃！
可母妃竟然连看都没看自己，反而在寒暄了几句后，便与那小哥哥的师父去了禅房说话。
于是，“开导”自己的任务便落到了那“小哥哥”的身上……
接下来的三日，她才对这“小哥哥”有了大彻大悟！她终于明白这人自己惹不起！
第一次，她是用的鞭子对付他！可自己那鞭子直接被他甩到十几丈高的百年老树上，凭她的能力根本拿不着！可等自己向母妃告状带人来后，却只看见他满头大汗，不惧安危爬到那颤颤巍巍的细枝干上拿着鞭子，憨憨地笑……
于是，这一次对他的“栽赃”换来了母妃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痛骂；
第二次，他从山上练功下来，正好暴雨倾盆，他没有防备一下子掉入了她早就挖下的坑里。她准备了十几个大石块伺候他，可那家伙武艺不错，竟是毫发无伤。她想回家了，可他却赖坐坑里不走，于是她忍不住对其破口大骂！果然母妃寻来时，便见她蹲在大坑扔着石块骂骂咧咧，而他则一身泥泞“好妹妹，消消气……”地叫着。
自然，她又被罚了！她生平第一次被母妃禁足。
离开前，她找来了十条毒蛇，从他头上倒了下去，想要看他惊慌失措大喊大叫。可他只是笑，挥剑斩断了这些毒蛇，随后将她拉到了一个小方塘……
原来在那里，他竟然养了上百条花蛇。他依旧是笑，却是直接反手一下便将她绑了起来，反吊到了树上慢慢落下……在她的脸距离那些蛇只有两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个场景她记忆犹新，那些三角头的毒蛇吐着长长的幸子来够她的脸，每一下都似乎能刚刚好舔到她的脸上……她甚至感觉到了潮湿冰冷的粘液……而他，则坐在树上欣赏她的痛苦，听着她的乞求……随后在宵夜时，他当着母妃的面打开参汤，里边却是赫然的十只蛇头！
在拷问她的贴身侍女，确认这蛇是她们为嘉和所抓后，这一次，母妃真的怒了！
在返程的路上以及之后的一月时间内，母妃再没有与自己说过话，反而将自己严格看管了起来！回府之后，父亲也怒了，发落了她所有的侍女，亲手将她狠狠打了一顿，随后将她扔进了一个废弃柴房面壁思过整整一个月……
再等她出来时，她的一声“小哥哥”便叫得娇甜软糯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八四章 怪癖
嘉和刚刚竟又莫名想起了当年王慈的手段。
在王慈以平南王庶子的身份回归王府后，她几乎都是看见他便绕得远远的！
当然，执着的她后来又试着以“地头蛇”的姿态与王慈斗了几次，可每次都是还未来得及出手或者收网，便被对方识破，随后一败涂地！
最糟糕的一次，是她清晨醒来，发现自己的头发被神不知鬼不觉绞了一半，而自己和一屋子整整十几个侍女都一无所知，她才更觉对方的强大和可怕。
从那次之后，她便明白自己的段数与那王慈差了太远。对方这分明是在警告自己，若是哪一日/他不高兴了，照样可以轻而易举不惊动任何人叫自己脑袋搬家！
最重要的，是她从父亲和母妃的态度中突然发现，之前自己的认知完全错了！这个王慈在父母心中的地位要远比自己这个掌上明珠重要许多！
渐渐地，父王对“王慈”的尊重，母妃时时对自己的暗示，王慈做事显示出的无所不能，叫她真切意识到这个人或许是平南王府得以延续，壮大，实现夙愿的最重要一环！
果然，一切慢慢得到了证实！在他的精密策划下，去年父亲带兵大破缅甸东吁王军，俘虏五千缅甸军；又用计平了邛水十五洞司起义；接着大败苗人起义，直接将苗寨收服，叫其俯首称臣，答应永不来犯……
这些叫父王一直头疼多年的问题竟然被他在三年内便收拾了大半，这几乎是叫人惊叹的！
而整个王府只有不超过十人知道这一切的策划者实际是出自这位庶出的“五公子”，嘉和恰恰是其中一人！
于是，她对王慈是完完全全从对其恐惧转变成了拜服……或者说，更多的只是“良禽择木而栖”的无奈！
父王甚至悄悄将自己培养了多年的亲兵和暗人都分了一半给这家伙！
这意味着什么，嘉和心里很清楚！
加上这家伙本就是个有本事的，三年时间，竟然私底下还培养了好几百愿意为他肝脑涂地的死士，顺道又收服了好几位父亲麾下的重将！
父王母妃虽未曾与她明言，可她已经很清楚，这位“庶兄”才是她将来唯一需要仰仗之人！
此刻她这乖乖示好若是能叫他忘掉今日的一二，那她便算是没有白做！
不过，面前这只奸猾的狐狸似乎将自己的心理摸得清清楚楚。
只见他懒懒趴着，薄唇轻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我最近没空管你，你的胆子倒是见长了！”
王慈的袖子一抖，他手臂上那白色的绷带便显得格外亮眼起来。
他将那伤露出来，分明是意有所指！
只是，那小小的皮外伤，用得着上绷带吗？嘉和不由腹诽！
“小哥哥，你知道我那臭脾气的！当时我收不住，又不想落面子，这……这才拿了匕首，不过，我一拿出来便后悔了！所以，这才轻轻刮了你那么一下子吗！……小哥哥你消消气，别把这事放心上！嘉和，嘉和以后一定好好听话……”
她才不想这般死乞白赖求这家伙！
可这家伙除了有双重人格，还偏偏有个爱好和怪癖！
爱好么，喜欢女人！也就罢了！
这个爱好母妃虽不喜，可父王却是认同的！
在父王看来，只要闹得不过分，按着这个“哥哥”的地位和能力，便该肆意享有他所有中意的美人！
至少，这些美人能助其开枝散叶，子嗣连绵！
于是，这家伙的身边所有服侍的女子都是姿容出众，百里挑一的美人。母妃甚至还送来了两个嬷嬷，专门给他调教那些女子。
外人都不知道，这家伙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了三个庶子，两个庶女，都被母妃暗中收养在了身边。
此外，他原本便已经够暴戾，却偏偏还有个怪癖：就是他天不怕地不怕，却过分着爱惜他的身体！
哪个若是敢弄伤了他，即便那人是他的亲兵，或是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那也必定逃不过他严苛过头的惩罚！
这不，能在他身边服侍，原本是个多好的活计，可偏偏丫鬟们一听要被派去服侍他，便都一个个连腿都软了！
他的身边人哪个不是蹑手蹑脚，如履薄冰？
除了他身边四个陪睡的的大丫鬟，几乎没有哪个侍女能在他身边待了超过一年。
所以，刚刚的剁手指，拔舌头那是家常便饭，就是被他喂虎喂蛇的美人也不在少数！
当然，为了维护他的声望，他的暴戾自然不会叫人知晓！以前在府里多的是人给他善后，而到了这京城后，这些“弄伤”或是“得罪”他的丫鬟便都被秘密扔到了一个京郊的破庄子上被人严格看管了起来干农活，她们的结局是永远失去自由还是将被送回南方，嘉和也不清楚……
“小哥哥，你我虽然同处京城，却已经一月时间未见！这段时间，我给你搜罗了不少美人，已经……已经送来了！都是小妹我亲自挑选的，保管小哥哥喜欢！还有，我找人从宫里弄来了几瓶秘制的金疮药，小哥哥的伤口抹了之后，保管三天内必定结痂！……”
“行了！”“王慈”的眼中划过一丝不耐，随即转而不见。
他坐起身来，靠到了榻上，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脸，与刚刚那冷酷已似判若两人。
“你毕竟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坐下好好说话吧！”他那晶亮的视线在嘉和身上从头到脚扫了几遍，随即扬起唇角笑得更加和煦起来。
嘉和被她一笑，才想起来刚刚自己怒火冲天的原因。
此时的她完全忽视了王慈眼里那笑容里更多的是讥讽和鄙视！
“小哥哥，你即便是料事如神，也不能戏弄妹妹啊！你把我弄成这个鬼样子进府，这满府的熟人，叫妹妹以后如何做人啊！”
嘉和站起身来，一脸扭捏和委屈。
这……分明是一身唐风舞娘的行头！
连她自己都对自己的这可怖样子看不下去了……(未完待续。)
第四八五章 教训
此时，崔奕横眼里的嘉和正如一个笑话般的存在着！
原本嘉和的容貌便是中下品，不过往常的她靠着华贵和得宜的装扮加分不少，看上去并不惹人生厌……
而此时此刻，崔奕横觉得刚刚堵着的心绪一下子便开朗了许多，面前这个嘉和真是丑陋恶俗，逗人开怀啊！
只见她一身玫红色的唐风舞衣，穿上之后没有半点的妩媚动人之感，反而映得她的肤色分外黝黑；
那仿照唐风开口的前襟处露出了一大片皮肉，却依旧没有半点美感，反而衬得她的脖子异常地短，她的前胸出奇地平；
高高耸立于头顶的宽大唐氏朝云髻与她的黑瘦小脸，干瘪身材形成了巨大的发差，叫人啼笑皆非；
偏偏她的额头还被贴上了一枚火红的花钿，与她过分高起的颧骨和嫣红的双唇交相辉映，显得不伦不类！
那舞衣原本剪裁得体，配上那柔软的绣花舞鞋，穿在身上应该是婀娜多姿，步步生莲，可偏偏被这嘉和穿出了简单粗暴，虎虎生威的感觉来！
总之，嘉和这身婀娜娇柔的行头在她这里不但美感全无，倒叫她似是只出来搞笑的猴子，叫人啼笑皆非！
怪不得今日她要踹门而入，想来一路上她没少受气啊！堂堂郡主跟着一行伶人同出妓院，同坐马车，同行一路……也是！凭着她这份心气，不炸才怪！
不过……这忆春园的忆雪有点意思，倒是颇得他心！
上次忆雪过来，便是穿的这身行头吧！后来自己没有再找她，她便想了这计策！
那日，她穿了这一身为自己跳了一曲《情醉迷碟》，她深情动人，妩媚妖娆，眼里的依恋他看得很清楚，比眼前这丫头出彩了不止上百倍！
不错，有了嘉和做对比，倒是叫他成功想起了她的好！
忆雪这次做得不错，逗弄了自己开心，还帮自己教训了这死丫头！倒是有个胆子，有魄力，敢做敢为的！
嗯，成功挑起了他的兴趣！
不过，王慈总觉得那忆雪有点熟悉的影子？
他手一挥，招来一个暗卫吩咐其去将忆雪接来这处……
今日，嘉和熬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夜深，准备来找王慈。
可她刚上马车，还未能出平南王府，便发现车夫被控制了！而来人还是她所熟悉的自己人！
这些人毫不理会自己的要求，不由分说直接赶着马车冲到了一座妓院里边。
领头的暗卫直言，她若要见公子，便须乔装。若不然，即便她贵为郡主，不得公子的命令也不能相见！
于是，那忆春园一帮狗奴才便上来将她和她身边之人都打扮成了舞娘和伶人的模样，随后换了忆春园的马车来了这宅院！
对这嘉和来说，王慈这分明是多此一举！
这三更半夜的，自己从角门而出，难不成还有人跟踪不成！
不过王慈一开口，她便又开始纳闷，难不成自己肚子里的蛔虫都叫这家伙控制了不成？
“蠢货！你差点将我这院子给暴露了，你可知！”
王慈这次没有掩饰他的愤怒，直接便将手中玉杯砸到了嘉和的脚面上，“因为你的鲁莽，张扬和不知进退，没有分寸，过早地便引起了皇家的注意！你可知道，咱们京城的平南王府邸周围早就已经布满了狗皇帝的眼线，每一道门，每一堵外墙后边，都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可你呢，呵呵，还这般愚不可及！半点没有脑子！……”
嘉和心惊，是吗？为何自己不知？
可她却还不得不强辩：“树大招风，我平南王府那么武威，自然引人注目！说不定人家只是好奇，多看了咱们几眼，并不是为了监视……”
她想到了什么，便偷偷斜了眼过去，以示自己的不满和委屈。
“再，再说，不是你和父王让我如往日那般表现，尽管霸道强势的嘛，现在又来怨我，这分明是你们的责任，明明……”
嘉和的抱怨却在越来越压迫的气压中声量愈发变小，她不敢看他了，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了身上那比刀锋还要锐利的视线。
他对这蠢货打断自己的话很不满意，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了不耐，开口解释到：“
所以说你不知进退！我与父王让你强势，是为了叫那些已经依附于咱们和正在摇摆不定的家族看看咱们的强大和强势！叫他们觉得咱们家族是可以依附值得依赖的！咱们家有胆量与皇帝抗衡，咱们家族的实力已经足够大！”
王慈说着说着便有些激动起来，竟是直接赤足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嘉和，连眼里的光也跟着红了起来，
“可我没叫你光明正大在街上横行霸道，杀人放火，闹得满城风雨，叫皇室冷眼相对，官员有口难言，百姓敢怒不敢言！我也没叫你四处得罪人，四处要人给你擦屁股，早早便将咱们的人一个个都暴露到皇帝的眼前！我更是没允许你不经我同意，便对那件该死的破衣裳势在必得，在千金宴上光明正大殴打侍女，抢夺贵族，拉帮结派……”
嘉和愕然，她竟然做错了那么多吗？
她分明看见王慈眼里有两把火，那火熊熊燃烧，那是杀气，那是煞气，那是要将自己吞噬撕裂的霸气！
她不由下意识便往后退去，却是被王慈一把揪起了领子：“你可知道！因为你！我平南王府名声扫地！有不少已经归顺之人看见你堂堂郡主竟是目中无人，鼠目寸光，自私自利，无用无能，便将你的这些低贱的特性联系到了咱们王府众人身上！他们也担心，万一平南王府都是你这般蠢货，他们这冒着被夷九族的风险值当不值当！他们愿意投靠咱们，说到底是为了利益，明君不明君他们无所谓，他们要的不过是荣华富贵，世代昌盛！可若上君不能礼贤下士，若做不到大度宽容，谁不怕最后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地步！要是你，你敢吗？”
此时的嘉和被王慈猛力一甩，便飞出了好几丈，“砰”的一声直接重重砸到了门上，摔倒在地……(未完待续。)
第四八六章 佳人
眼前的王慈如发疯的野兽一般，浑身上下都是戾气，嘉和凭着以往的经验知道，此时此刻，最好的办法便是闭嘴聆听教诲，等他把气撒完慢慢平复……
所以，即便她的后背狠狠砸上了门，叫她疼得龇牙咧嘴，可她还是连哼都没敢哼一声。
这屋子里都是他们平南王府之人，可她这个“嫡女郡主”被眼前的“庶子”欺负成这样，所有人都还隐在黑暗里，没有一人出来劝阻或制止，便可以清楚看出两人实际地位的高下。
“我……我错了！小哥哥，我错了！……”她很识相地装出了几分可怜状。
王慈甩了甩头，叹了口气：“政治游戏原本便是赌博！赢面大了，玩家才敢下重注！可因为你，只怕不少人要犹豫起来了！”
“你真是能给我添麻烦啊！蠢货！”
王慈竟是再次上前来踢了她一脚，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你这样的蠢材降临在我平南王府不知是父王倒霉还是我倒霉！罢了！你起来！过来坐吧！”
嘉和乖乖起身，颤颤巍巍再次走到了那美人榻边，跪坐在了地上。
王慈再次躺下，吩咐侍女给嘉和倒了一杯茶！
嘉和很乖巧，抬头便一口干到了底！这叫王慈心绪稍平。
“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有我在，情势也不会太难看！
今日最后关头我为家族挽回了些声誉，过几日真相大白，我平南王府还不至于丢了面子！
白日里我教训了你，便料到你今晚必定上门，所以我早就安排了人去安置你！说到这我便来气！为了掩人耳目，我这府里已经喧嚣了多日，今日好不容易想要消停一晚上，因为你，我只能再次‘开宴’！”
“我……嘉和不明白！”
“啧啧！”王慈毫不掩饰眼里的讥笑：“你还真是蠢得不一般！你来找我，自然不会蠢到直接上杨家别院敲门落人口实！所以你必定是直接找来这园子！
可你被人正跟踪着，一个郡主大晚上的入了一个富商家的门，你脑袋被驴踢了吗？哎！我只能安排你去了忆春园！
你放心，现在那些跟着你的人都还以为你在忆春园的包房里听曲儿呢！
谁能想到，你一个郡主打扮成了舞女，坐了妓院的车，上门去给人跳舞呢！所以，今晚，因为你的蠢，我便只能再办这一场宴了！现在，懂了？”
嘉和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嗯！你记着，你最好老实识相，给我多收敛一些！在接下来一段时日里，你给我老实待在府里，若是叫我发现你再惹是生非，结果必定不好看！”
“是！嘉和一定听话！”嘉和拿了杯子，乖乖给王慈倒了一杯酒递了上去……
看见她颤抖的双手，王慈嘴角一勾，结果酒杯后却是用宽厚的手掌摸了摸她的头：“你这孩子！便是这般叫人不省心！哎！你虽鲁莽，可你毕竟是我唯一又心爱的妹妹，叫人又爱又恨！哥哥发火时与你一样，总是控制不了胸中火气，有时候会稍微过分一些，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嘉和神色明显舒缓了许多，王慈接着道：“刚刚可有吓到你？哥哥与你赔不是了！你若是听话，我便想法子帮你正大光明弄来那鸾衣，如何？”
“真的？”嘉和竟是转眼便一脸灿烂和明媚。
蠢货！王慈在心里继续咒骂着！真是蠢货！
“自然是真的！你记着要听话！”
“嗯！嘉和明日起便在家学针线，哪儿都不去了！”
“……”
王慈无语了！蠢货！这个蠢货真是蠢到家了！针线？她是想做个大家闺秀还是贤妻良母？即便她能顺利嫁给崔奕横，莫不是她还觉得自己能得到那人的宠爱不成？
王慈简直一眼都不愿再见她，只是闭上眼手一挥，便命了她出去！
终于可以清净了！
果然，嘉和出去，前边那歌舞之声也渐渐停了下来，这些人也都该回去了！
他终于可以放松了！
此时，刚刚被支出去的“侍女”又回来了，轻轻走到了他的身后，将那柔滑的葇荑给他轻轻按摩起了太阳穴……
她的手法不错，叫他的神经一下子便放松了下来！
只是……为何她身上有花香！
他一下子便打了一个喷嚏！
他讨厌花香，同时为了充分体会那龙诞香的高贵气味，所以他身边的女子们都严禁调香！
身后这人分明不是他的人！
王慈眼眸一睁，反手便将身后之人一扣，用力拉过了身前！
可那人似乎半点力气也没用，也不曾做半丝挣扎，反而只软软地将手勾上了他的脖子！
他睇眼过去，眸子微微一深，面色却不动声色：“你来了！”
随即他手一松，将她直接扔到了软软的地毯上……
汪玉婷的秀眉一蹙，似乎也不介意王慈对她的无礼，却是嗔笑攀上了他的腿道：“怎么，公子好狠的心啊，这么快便将奴家忘了？”
“你本事不小啊！竟然找到了这处！”
“官人真是薄情！还说不会过河拆桥，这么快便翻脸无情了！倒是叫奴家好一顿找！”
王慈笑着抬起了汪玉婷尖尖的下巴，这丫头这般执着对自己，她汪家在朝中很不得宠，很没前途吗？需要这般着急将女儿送上自己的床？
“汪小姐是大家闺秀！本公子为汪小姐考虑了一番，觉得汪小姐这般上门只怕是不太好呢！我派人将汪小姐送回去吧！”
“王公子！”汪玉婷这柔软的一唤几乎要叫闻者骨头都酥了！“玉婷与你说句实话！今日公子传来消息，说你我今晚之约取消，公子可知，婷儿心中的痛……”
此时的汪玉婷正侧躺在地上，如瀑的青丝悉数撒在地上，说不出的撩人；她
故作姿态，摸着胸口蹙着眉，恰是有些西子的味道。
要说，她虽然刻意，可并不叫人觉得厌烦……
她身上也是一袭舞衣，显然她人是嘉和带进来的！
嘉和这死丫头，看来很希望这汪玉婷跟在自己身边啊……
王慈含笑注目着眼前的佳人，心中却在作着盘算……(未完待续。)
第四八七章 留宿
同样是唐风舞衣，果然不一样的人穿出的效果却是大相径庭。
汪玉婷的长相本就明艳动人，身材也是前/凸/后/翘，饱满修长，此时这样妩媚的舞衣穿到了她的身上更是锦上添花，似是为她量身定制。
即便此时此刻王慈对她的目的了然于心，却也不妨碍他欣赏这送上门的美食！
她紧紧的舞衣包裹于身，将她的曲线很好地勾勒，与刚刚嘉和的粗鄙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倒是叫人赏心悦目。
汪玉婷很清楚自己的长处，此时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洁白的贝齿轻轻咬着嘴唇，肩头微耸，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看上去楚楚可怜。
她的姿态同样是撩人又富有风情。她将长腿绷直，将腰扭着，一手撑地，一手抚胸，就那样将灼灼的目光对上了王慈。
此时的明艳的她，便似雨后盛放的大丽花，妖艳夺目带着满满的柔情。
明明他已经拒绝了她，明明她是被甩去了地毯上，明明他扬言她是个大家闺秀，要将她送回去，可她竟是没有表露出半点尴尬和不安，依旧在我行我素！
就不达目的不罢休这一点，王慈还是颇为欣赏的！
“那日在茶楼婷儿对王公子一见倾心，便做起了红袖添香的美梦！婷儿费了千辛万苦才找了过来，王公子真要这般狠心吗？”
唐风舞衣都是抹胸款式，这便意味着姑娘的脖颈以及前胸将大片裸露出来，大周朝礼教森严，这种衣裳原本是只能风月场上助兴，这对贵女们来说，是打死也不敢穿的！
可眼前的汪玉婷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却见她没有半点尴尬，还反而“豪放”更比青楼里的妓子，这一点，王慈也是大吃一惊。
他不禁也开始腹诽，汪家若是想在自己身边有一席之地，应该是图谋如何将女儿嫁给自己才对，可此时这不明不白送上门来，若自己翻脸不认人，他汪家不是赔了女儿还得罪那个什么，山西王家？
王慈心中不由也带了一丝疑问，这难道不是汪家的主意，还真是汪玉婷看上了自己？也不对，汪玉婷若看上自己，这样送进自己嘴里，不是更掉价？
前几日两人相识后，这汪玉婷便频频对其示好，他见其是个美人，还是汪家人，便半真半假与其有了些交往。可今日他大出风头，此时正是收敛之时，于是早早便派人取消了两人之约，可这丫头竟然还摸到了门上，她竟是这般迫不及待！
王慈再次细细打量汪玉婷，这死丫头此时这风骚劲分明是要勾引自己了！
她的肤质本就白腻，此时她鲜红的丹蔻在她裸露的前胸打转，鲜明的反差一下子便将王慈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只见她借着轻抚胸口，还时不时将前襟往下拉了又拉，叫前胸的雪色和起伏越来越多的暴露于王慈的眼前，企图撩拨起他的兴致！
王慈也有些讶异自己今日的淡定，若是往常，这款如罂粟一般光耀灼人火热美人是他的最爱，他应该动心动情，迫不及待吃干抹净，可今日他却偏偏兴致缺缺。
汪玉婷见王慈沉默，便大胆上前一手攀上了王慈的腰，另一手直接伸进了他的前胸衣襟里在他健硕的胸前轻轻抚摩了起来……
接着，她又妩媚一笑便将自己整个人都送进了他的怀里，贴了上去，……
“汪玉婷！你若是这样私上了我的床，将来，我可不一定能有名分给你！”王慈哑声道。
“公子真能说笑！昔日莺莺岂是为了名分才心系张生不成？汪玉婷只要今日在君侧，此生足矣！”
“哦？是吗？”王慈眸子深了一深，将她在怀中放倒！
鬼话连篇！自己会信便怪了！
“美人深情厚意，在下铭记于心，必定好好珍惜！”
说着，王慈在空中打了个响指，“带汪小姐去沐浴更衣，送入暖阁等我！”他倒要看看这汪玉婷究竟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汪玉婷大喜，妖冶起身跟着侍女边走还不忘回头暗送来几个秋波……
王慈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来人！”
进来的是他的侍卫长。
“这一干包括郡主在内的舞女伶人过来府中一路上可还妥当？”
“公子放心！她们上的虽是忆春园的马车，可车里有咱们的人，所有的车窗都是严禁她们打开的！再加上马车特意多绕了几条路，她们根本没法知道咱们具体的位置所在！……包括刚刚出去那位！”
“嗯！你看见刚刚出去的是何人了？”王慈声音明显阴冷了下来。
“是！奴才疏忽了！汪小姐是跟着郡主一起进的府，因为人多且奴才们注意力都在郡主身上，有些疏忽了。”
“她是怎么进的我的屋子？”
“是……郡主！郡主说是要送一位姑娘给公子，公子正在等着。门口侍女不识得汪小姐，只上前搜了身，却疏忽了确认其身份！”
“嗯！好好给我搜一搜汪玉婷的身！此外，记住！刚刚本公子招了一名舞娘陪侍，这府里没有来过什么汪小姐，也没有人见过汪小姐！本公子早早便歇了！……还有，汪玉婷既然留宿在了这处，你记得一会儿吩咐下去，郡主回了忆春园后要给她补上一位带回平南王府，人数上别叫人看出破绽来！……你自己下去领罚吧！”
“是！”
可那侍卫长却没有立即退下，反而欲言又止。
“说！”
“公子，忆雪姑娘到了！”
“忆雪？……让她回去吧！”王慈猛然想了起来，他为何觉得这忆雪熟悉了！这忆雪姿态高绝，神情清贵，素来只陪酒不过夜，却在自己这破了例。
最重要的是，她的容貌竟是与白日里那位叫自己心动的冷漠女子有三分神似。“叫她明日再来！”王慈忍不住补充一句。
“是！”……
打板声传来，王慈嘴角一勾，汪玉婷，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虽不知她的目的，不过王慈自认为要设计自己，也不是件容易之事！
还有，嘉和这死丫头，刚刚说好了要听话，这一转眼便将自己和住所都暴露到了这汪玉婷的眼前，这个蠢货，果然永远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样的人，若是留着，只怕终成大患啊！
……(未完待续。)
第四八八章 巧合
第二日一大早，琼华院便忙碌了起来。
除了一大波的消息纷至沓来，此时最忙碌的，便是沈默云的小厨房。
有了沈沐的照应，源源不断的补品，干货和米面便从库房和大厨房一板车一板车地拖了来。
内室桌上的早膳除了小厨房准备的一米粥一点心三小菜，大厨房还在沈沐的示意下送来了三道卤菜三道点心两道甜品，就连大姑奶奶那也又送来了一份燕窝粥。
看着满满的一大桌，沈默云不由暗笑起来。
这些往日里算计的家伙，此时真真是浪费！
若是自己那父亲和姑母知道所谓的进宫只是一场戏的话，只怕两人都要一口老血喷出来呢！
她吩咐下去，今后大厨房不用再送东西过来了。
至于沈灵么，她舀了一勺那燕窝粥放到口中，只怕过几日花钱请她送东西，她也不会再拿一米一粥来了。
笑言昨晚带人守在了汪家，倒是很容易便等到了汪玉婷出门。可他们悄悄尾随后却是发现她直接去了平南王府找嘉和郡主！
这叫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毕竟两人刚刚千金宴才分开不久，这么快见面必定有缘故在内。
然后平南王府的马车出门，他们的人也是顺利跟上了，只是没料到嘉和竟是带了一众人去了家名叫“忆春园”的妓院听小曲儿去了！
他们跟进妓院打探，却一无所获。
之后，一直等到子时，嘉和等人才回了平南王府，而汪玉婷则直到天亮也未从平南王府出来。
沈默云听得直皱眉，只觉得古怪重重又说不上来。
“奴婢们跟到平南王府后，便发现了不少熟人！”笑言上前到了对沈默云耳语到：“世子的人也在跟着汪玉婷和王慈，早上据他们在杨府别院的人过来通气时透露，那王慈昨晚回了别院后便未曾出门！他们的院子早早便熄了灯，半点没有不妥！”
哦？汪玉婷竟没有去找王慈吗？这一趟竟是一无所获？那个“忆春园”是否有秘密？……
“公子吩咐，这些事他会去查，让姑娘好好休息便可。”
“嗯！”崔奕横的贴心还是叫她心下微暖。
笑言下去休息后，姚黄便上来伺候沈默云用早膳。
昨晚的晴妍居，果然不出她所料，沈灵见那两位祸首都晕了，留下两个心腹在晴妍居后便回了秋波院。
此时此刻，夏姨娘和沈默晴都已经醒了！
大夫诊断，夏姨娘的胎并无大碍！而沈默晴则因为破相的缘故心情不好，一直在发脾气！
而秋波院也传来消息，说是吴筱玉脸上的水泡下去了一半，应该很快便能痊愈。
还有外院也有消息过来，说是二房一家晚膳前便能到京城！
而整个早上最叫沈默云吃惊的消息，便是她的父亲大人昨日留宿在了莳花馆过夜，却竟然不是姚姨娘相陪。
昨晚与沈沐共度良宵的竟是姚姨娘身边的欢颜。且消息传来：欢颜早上已经去给姚姨娘磕了头，姚姨娘还赐下了一副足金头面和一个小丫鬟，可见这欢颜已经成事，正式成了莳花馆的通房了。
沈默云面前一下子便浮现出了欢颜那美艳动人的俏脸。上次夏姨娘在怡蓉院作怪，便是这欢颜出面将沈沐拉去了莳花馆。
想来这老爹觊觎她的容貌许久了！
“给姚姨娘添两个丫鬟过去吧！这段时日，只怕父亲要长留莳花馆呢！”
不过，最近自己老爹对姚姨娘挺上心的，几乎三天两头泡在莳花馆！独宠不好吗？偏偏要找人分宠？好好的，姚姨娘怎么就安排人上了老爹的床？怎么看，都是怪怪的！
而沈默欢也找人来报信，说是其先去荣辉堂请安，到卯时再来跟沈默云练字。
沈默云用完了早膳，便安排人赶紧将往年二房居住的“听松院”和“雪雁居”再收拾一遍，将幔帐，桌布，家居用品和新鲜植物又送了不少过去。
那婶娘便罢了，可沈默云在金陵之时，二房叔父曾写了封信给她，嘘寒问暖之余还夹了五十两银票在里边！银两虽不多，可却是在金陵守孝的那段时日来自沈家唯一仅有的一点温暖了！
就冲着这一点，她就想着要尽一尽对叔父的心。
不过，沈沐此时却是找人传了口信过来，说是让沈默云赶紧带人去库房选东西。
沈默云“噗嗤”一下便笑出了声！
这个父亲真是，果然只有这种时候才最精明。
他必定也收到了叔父今日到家的消息了！
沈府大库房里边存放的都是府里公中的宝贝，都是造了册子的物品！
从家具到摆设，从金银到玉石，从绸缎到首饰，从古玩到字画书籍，都是家族里日积月累存下的！
这火急火燎催着自己去库房选东西，无非是想要自己打铁趁热，趁着这会儿自己理直气壮，威风八面，没人敢说闲话之时，在二房回府之前将库房的好东西能挪多少是多少！
也对！若是那位抠门的婶娘在，即便自己名正言顺，只怕想要轻而易举选走贵重又心仪的东西，根本是千难万阻啊！
沈默云这便带了一众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去了库房。
大库房门口已有管事婆子得了沈沐的命令等在了那儿。
沈家大库房分了东西两间，一间是专放生活必需品，如药材绸缎之类，另一间则是眼前这个，专门存储贵重物品！
这库房大门上挂了三道锁。一道是沈沐掌管，此时已经送来；另一道原本是老太太掌管，不过沈默云掌家后，便交到了她手上。最后一道锁，自然是这守门婆子掌管！
沈沐主外，沈默云主内，两位主子都发了话，那守门嬷嬷自然二话不说便赶紧开起锁来。
锁还未下，这不，便有不速之客到了。
“哟！这不是云儿吗？”一声尖利又欣喜的声音响起。
沈默云回首，小姑奶奶沈琴带着两个壮实的婆子，以及荣辉堂的魏紫正在过来……
“姑母好！”
沈默云笑着行礼。
此时相遇，这未免也巧合过了头吧？
……(未完待续。)
第四八九章 巧遇
小姑奶奶沈琴？
最近一段时日沈默云只在荣辉堂见过其三次。
听说她回府后便她吃住睡都在荣辉堂，已经整整六日没有回家了。
她的一片“孝心”狠狠震撼了沈府的所有人，有钦佩的，有鄙视的，有咒骂的，不过沈默云很清楚，最敢怒不敢言的却是荣辉堂的仆众们。
一位中风的老太太加上两位拿了鸡毛当令箭的姑奶奶，这几日还要应付时不时来探病的族中女眷，荣辉堂众仆都是忙得似陀螺，一刻不得歇，就连嗑瓜子的时间都没有。
此时这位小姑母怎么会有闲心带着魏紫这荣辉堂的大丫鬟在这里出现？
若说她没有目的，沈默云可不信。
沈琴，年二十九，沈老太太与老爷子的幺女，是老太太除沈灵之外最疼爱孩子。现居顺德府，与太原薛家老三育有一女，名薛采薇，年十岁；一子名薛采风，年六岁。
当年老太太一直对长女沈灵的婚事留有遗憾，所以后来小女儿的婚事几乎是老太太一人包办的！
千挑万选下，老太太看上的是太原富商薛家的三公子。
老太太的脑子倒是活络！当时沈家两个儿子官途都走上了正道！可却是处处需要银子！秦岚的银子早已被掏空，儿媳妇冯氏比猴儿还精，几乎是一毛不拔，老太太不愿拿出私房银子来补贴俩儿子的官途，于是除去这整个沈家几个公中铺子和田庄的盈利，最大的经济来源便是夏家！
然而家中人口越来越多，应酬承宴加上四处活动打交道都需要银子开销，沈府的银钱便愈发捉襟见肘。
那时候，这太原薛家整好有钱没门路，想要入京做生意，于是这么经人一撮合，两家倒是一拍即合，马上便议起了亲。
薛家儿子里就数这老三最俊且厚道，老太太几乎是一眼相中。于是，十六岁的沈琴便欢欢喜喜嫁给了薛三，而沈家则拿到了数目不小的一大笔彩礼，叫老太太连续一个月都没能合拢嘴。
可沈家两位姑奶奶的姻缘命数还真是天定不详！沈琴成婚不久，薛家山西的煤矿便出了事，闹出了上百条人命。沈家夏家卢家合力帮忙，好不容易压下了此事，薛家长子那便又出了事！那位薛大少在京城享乐时不小心得罪了当时的定国公赵家，还错手杀了赵家的管事。赵家扬言要叫薛家上下吃不了兜着走。
卢氏的精明病发作，便怂恿着沈琴以“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教条去要求薛三分家。薛三是个没主见的，脑子一热，便跟着沈琴在卢氏的带领下，去京城薛家大闹了几次，薛家老爷直言若是分家可以，但他们只能分到十分之一的现银，且从此他薛三将被逐出薛家，永不来往。即便这样的狠言下来，那薛三最后在妻子和丈母娘的“教导”下，害怕大火烧身，一心想着与薛家划清界限，竟连孝义也不要，点头答应了下来，叫薛老爷子气倒在床，差点一命呜呼。
不过，老太太到底是看走眼了！薛家既能从山西众多煤商中脱颖而出，能力自然不是泛泛，薛老爷很快便用钱财打通了关节，摆平了定国公，大张旗鼓在京城南北都开起了商铺。
此时怎么看，卢氏都觉得薛三那十分之一的现银是吃了大亏，便再次怂恿女儿女婿带了人上门闹事，甚至扬言这一切都是薛大少为了私吞家产而特意设下的圈套，为的就是将薛三失去家产的继承权。
这一次，薛家人更是火大，完全没给他们面子，直接将其扫地出门，从此便再无来往。
而叫人最意想不到的，是分了两千两银子的薛三竟是半点没有经商头脑，不过几年功夫，便叫手里的几家铺子倒了一半。
此时的沈琴夫妇，便开始依靠着顺德府三家小铺子每年百来两银子的收入和老太太的接济过起了日子。
这不，老太太这摇钱树一倒下，他们一家子便连夜急匆匆从顺德府赶回了京城。
沈默云心中也开始暗暗发笑，论起钱银上的算计，这个姑母在沈府若说自己第二，绝对没人敢认第一。即便是沈灵，往常里也都是拒绝与这个亲妹妹一道做生意的，可见其过人的水准。
沈沐做三**寿，按说这小姑母应该早早便到场帮忙拾掇，招呼客人才对！可这沈琴却派人来告，说是孩子长了水痘，怕过人，等过年回沈家一道贺寿，于是便省下了一大笔的贺礼和封银。
薛三已被逐出家门，按理他们初一便该回沈府拜年，可据姚黄说，小姑奶奶每年都要拖到过了初八再回娘家，这样便能避开族里的亲眷，省下一大笔的礼节钱和压岁钱。
当时沈默云便不由冷嗤，怪道除夕祭祖不见她回府，初一不见她拜年，可老太太一倒下，她便立马出现了！她真是老太太最好的继承人，无钱不省，无空不钻，无利不往！
这样的事例数不胜数，都是其一贯的套路。
沈默云暗自发笑，她这特意跑来与自己寒暄，难不成是来给压岁钱的？
沈琴过来便握了沈默云之手，又捋了捋她的发丝。
“这才几日不见，我家云儿倒又体面了不少！既清秀又贵气，就是太瘦了，一定要好好吃饭，养胖些才好看！”
那沈琴笑得亲切温暖，可敷衍之意又是那般明显。
“姑母如何来了此处？”
“哟，说来真是巧啊，云儿在开库房呢！今晚你叔父一家回来，姑母正打算回府换个衣裳，路过这，瞧见这不少人，便顺路过来瞧瞧！”
沈琴与薛三在京城有个地方不小的两进院落，是老太太帮着置办下的。
她这六日第一趟回家便被自己碰上了？真巧！
还顺路？沈默云不由挑了挑眉。
“云儿，你很多年未见表妹了吧？今晚，我便将你表妹一起带来，给我家云儿见礼，也叫府里热闹热闹！”
沈默云心里真是冷哼又无奈！
这位姑母回府后几乎与自己还毫无交集！她完全是目的明确直奔老太太私产而去，此时突然而至的热情，不用猜，绝对是非奸即盗！
……(未完待续。)
第四九零章 拮据
小姑奶奶沈琴话中的“顺路”二字一下便叫沈默云将心中猜想确认了大半。
“姑母这几日辛苦了！一直都围着祖母团团转，想来必定累得头晕眼花了吧！”沈默云一脸温和。
“云儿说的是！”沈琴作势按着太阳穴，“姑母真是累了！浑身疲乏，眼冒金星，不过只要能在你祖母面前尽心尽孝，为你祖母做上一丁半点儿事，这点累自是不怕的！”
“魏紫，姑奶奶累坏了！你也跟着累傻了不成？荣辉堂是咱们西园的主院，出门直走便出二门了。姑奶奶来得少，不识得路，你这府里的大丫鬟也迷糊了不成？怎么还一直绕来了库房了？姑母疲累，你还不赶紧扶姑母出府回家休息！”
沈默云这话便是在**裸讥讽沈琴了！
沈府大库房为了方便东西两园拿取东西，是在两园打通之后特意重建在了两园中间的梅林北边。若不是绕路而来，那荣辉堂一路向南便出了二门，怎么可能会向东经过这库房？
沈默云再以一句“来的少，不识路”更是狠狠打了刚刚沈琴口口声声“尽心尽孝”一巴掌！接着，魏紫是大丫鬟没错，可沈琴更是在沈府出生长大，怎么可能不识路，这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众人心中清楚，这魏紫是荣辉堂老太太最得力之人，她若不是被迫无奈，好好的，怎会“带错路”？
沈默云这话叫在场众人看沈琴的目光都带了些打量的意味。
而沈琴嗤笑一声，直恨得牙痒痒，心中暗暗咒骂这侄女果然不是省油的灯，面上却依旧表现得犹若未闻。
“云儿，你可不能怪魏紫姑娘。原本姑母是急着回府的，可看到这边梅花开得灿烂，情不自禁便往这边来了！魏紫便带着姑母过来瞧上一圈。云儿你们继续忙，姑母随意走走，你不用管姑母！”
“姑母刚刚还在喊累，晚上要过来用膳，此刻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不忙不忙！云儿不知道，姑母最爱看热闹了！今日姑母运气好，整好碰上云儿这开库房，姑母这沈家的小姑奶奶，怎么也得跟来见识见识啊！
要说上次我来这库房还是十多年前之事了！真是时光如梭，今日姑母便借云儿你之光，也跟着开开眼界！看看咱们沈府这些年发展如何，长兄都存下了什么好东西，云儿你不会介意吧！”
沈琴早就热络地抓紧了沈默云的手拍了又拍，好似姑侄从来都是这般亲密无间。
“咦！对了，姑母是不是这回还未给过云儿见面礼？哟，瞧瞧我这记性！”
只见沈琴拍了拍腿，一脸暗恼，又在自己身上左瞧又瞧，最后从手腕上退了一只银鎏金的虫草镯子套到了沈默云的腕上。
“姑母身上也没置备什么好东西，你……知道姑母家的条件的！姑母家里人虽不多，可你姑父身体不好，一日两顿补药都不能停，你表妹还要念书学艺，加上两边的宅子和店铺人工开销，姑母不怕丢人，虽说不至于穷得揭不开锅，可却也快要叮当响了！”
是的是的！沈默云想起来了，她差点忘了眼前这位与大姑奶奶不同，这小姑母最擅长的本领便是四处哭穷，唯恐别人不知她家有多困难多拮据，她往日里挂在嘴边的，便是今年的银子多不好挣，今日的物价有多高！
没错，记得小时候，婶娘便常常讥讽她，说她不要脸面，别人都是打肿脸充胖子，只有她是揣着一兜子的银两装乞丐！
这不，看她的装束也是与沈灵他们背道而驰！
这大过年的，她的衣裳是普通锦缎缝制的旧褙子，头上身上都是一溜儿的银饰品，半点不见金玉。
她家即便不富裕也应该宽裕的，加上老太太的补贴，她的日子过得绝对不差！可她这穿戴行头还不如身边的魏紫，便有些过于刻意了！
谁能相信一个有三家铺子的太太连过年的新衣和赤金首饰都没有，偏偏一副可怜的寒酸相呢！
不过她既然这般低声下气又特意强调了她是沈府姑奶奶，自己这亲侄女又怎么好将其赶走，不成全她一窥宝物的心态呢！
“姑母太客套了！这镯子云儿不敢收，姑母留给表妹吧！”
她既说成这样，自己若是再收下礼，未免不识抬举。
“云儿真是识大体！”沈琴果然接过镯子，心安理得便套上了自己的手腕。“云儿，等姑母以后有钱了，给你打一副两斤重的头面！”
沈默云再次忍不住扬起眉来！
两斤的头面？等你有钱了？
估计这辈子是等不着了！
“那便先谢过姑母了！”
“不谢不谢！”沈琴回头朝着那身后的俩婆子吩咐了一句：“我记性不好，你们可得要帮我记着些，到时候提醒我！”
果然缜密！万一将来谁提起了这遭，倒是还有个好推头！只怪那俩婆子没记性不曾提醒她，可怪不得她沈琴。
沈默云也不愿与她废话，只给了姚黄一个暗示，趁着沈琴的注意力都在开门的婆子身上，姚黄便退后示意了魏紫一起去了一边说话。
这个存放金银重物的库房平常是轻易不开的！
即便是做一月一次的清理，也都是由三个管事婆子亲自动手，互相监督，相互牵制，所以，有机会得见库中宝贝之人并不多。
这会儿仓门大开，一个管事婆子赶紧跑进去掌灯，一个去拿了册子，一个则站到了沈默云身边伺候。
由于很多字画和丝织品都需要避光保存，所以这库房便装了厚厚的帘子，外边看进去黑漆漆一片，众人便只得等着那婆子将里边的油灯一一点亮。
沈默云将自己带来婆子们留在了外边，只点了姚黄和兰心跟她进库房。
而那沈琴竟然没有要求将其俩婆子都带进去，只带了一个婆子便急急往里边走。
沈默云回头示意了珊瑚看好沈琴那库房外边的婆子，又叫了魏紫，命她好好“搀扶”姑奶奶。
魏紫会意，立马上前便将手挎上了沈琴的臂膀。
沈琴自然看懂侄女是要监视自己，忍不住回头将沈默云狠狠瞪了一眼。
沈默云则装作没看见，直接抬步便走进了库房。
……(未完待续。)
第四九一章 慌张
看着沈琴迫不及待进了库房，沈默云便示意那个掌完灯的婆子立即跟上了她。
姚黄则在沈默云身边细声将刚刚魏紫所透露的消息一一转告：
这几日趁着老太太神智还不那么清醒，两位姑奶奶差点便要将那荣辉堂翻了个底朝天。
魏紫这些大丫鬟不敢置噱，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毕竟这两位本也是老太太最疼爱的宝贝女儿。
往日里，老太太的手边有不少赏人的小玩意，如鎏金银饰品，小玉件，小摆件之类，这些小东西价值不高，并不登记在册。
于是几日下来，原本满满的一大盒小零碎便被两位姑奶奶借着各种由头顺手牵羊了一大半。
这还好说，可即便是老太太压箱底的银票也被两位姑奶奶翻出来不少。
不过这些大额银票都是记了账的，她们自不敢贸贸然随意分了去！可老太太钱箱里的几十个银稞子和几百两散银则被两位姑奶奶以各种可笑理由给分走了。一会说是用作打点大夫，一会儿说是找人给老太太买了些顶级清心丹，一会儿又说找了道士给老太太做法用。
这几日，又不知从哪搞来了一张药方，说是要照着上边开药。
可那上边既有五百年的人参，又是灵芝虫草雪莲的，管着老太太钱箱的嬷嬷自然不敢松口，和魏紫她们商量着异口同声强压了下来。
魏紫为首的大丫鬟急得团团转，她只怕再有几日下去，她们荣辉堂的丫鬟婆子压不住，那些个银票也就保不住了。
这事沈默云是知道的！老太太一病，两位姑奶奶便开始了捞钱活动。一开始的小钱沈默云也没当回事，后来她们却又搞来了一张单子，上边都是些珍稀药材，想要通过府里账房赶紧采购这批药材给老太太治病。
沈默云一看那单子便瞪直了眼。
若是真按着药方抓药，只怕至少也要个千两银子。沈默云自然不答应，只说这么大银两她可不敢做主，还是等着这两日叔父他们回来了一家人商量着办。
沈灵沈琴这么着急，本意无非也便是要趁着二房回来插手荣辉堂之前，能捞多少是多少。
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推脱，她们便直接把主意打到了老太太的私房钱上……
沈默云暗暗摇头，这些人呐，也真真是过分了！
此外，魏紫还透露着，说是听说今日二房要回来，这位小姑奶奶便趁着昨晚府里乱糟糟的，找了老太太私下里记下的沈府大库房物品的目录一点点翻看了大半夜，还找了纸和笔圈圈画画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这下沈默云了然了。
想来沈琴听闻今日自己要开库房，便早早打起了主意。要知道沈家两位姑母往日里最恨的便是舞文弄墨，这突然一动笔，必定是有事发生。这沈琴早已嫁人，娘家库房有什么与她何干，用得着她大半夜还在那算计？
她这分明是有备而来，有所图谋了！
又说今日一早，沈琴的婆子便出了门，随后那婆子突然间慌慌张张便回来了，于是沈琴找人知会了一声大姑奶奶，便匆匆忙忙带了人准备回家。
魏紫心下生疑，先前没听说小姑奶奶要走，怎么这婆子出去一趟，便这么着急要回家？
她怕这小姑奶奶打了什么主意，便主动要求要送沈琴出门。
果然，沈琴一出荣辉堂便怎么也不肯走南边的直路出府，反而折来了梅林。魏紫不放心，便边劝边追，一路跟到了这库房……
沈默云再次打量了一番沈琴，这姑母身材中等，那长直褙子量身裁制，可藏不了东西。不过那婆子么，膀大腰圆，衣裳宽松，只怕好藏东西还跑得快！
沈琴这死乞白赖跟混进库房，若不是为了浑水摸鱼，顺点东西回家，沈默云实在想不出她还有何用意。
要说，沈默云这是第一次进这个库房。
不过从此时沈琴的举止和言语来看，这些年沈府应该是又搜罗了不少好东西了！
“呀，是我的错觉么，怎么这库房觉得比以前小了许多呢！嬷嬷，以前这里就一排多宝阁是吧？哟哟！瞧瞧这些个樟木箱子，红木架子的，光这些柜子箱子便是一大笔的开销呢！……”
沈琴看上去很兴奋，一进门便绕着这库房走了两圈。魏紫和库房的管事嬷嬷倒也机警，一步不离半寸跟在了她的身后。
沈默云也顾不得沈琴，只自己慢慢看了起来。
一眼扫去，沈默云也目瞪口呆起来。
也怪不得沈琴会这般咋呼，就说一入眼这满满几多宝阁的瓷器便叫人瞠目结舌。
沈琴嫁人时，沈府的经济状况也不怎么宽裕，所以老太太才会选了个富商之子配给沈琴，赚取了一大笔的彩礼，还盼着今后经济上能有支援不是吗？
那难道这几年，沈府的财政状况发生了彻底转变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
多宝阁上琳琅满目的贵物，没有一件不是珍品，这叫沈默云一下子便面黑了起来。
沈沐一介五品官，那点俸禄家中开销都不够！即便府中经营了不少店铺田庄，可刨去开销和应酬，一年公中银两也剩不了多少。那这些大件的好货自然不是他这个家主所购，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老太太倒是有钱有好东西！
可老太太什么人？她那点陪嫁，十几间铺子和田庄所得整个沈府都知道她藏在了自己的小金库里！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来了这大库房！
那这是什么？贿赂？好处？分红？利钱？还是什么？
再仔细看看，耳边管事婆子正絮絮叨叨地介绍着：青花八宝扁瓶，青花山水人物凤尾尊，冬青釉六孔瓶……个个出自名窑；青玉佛手，百子呈祥翡翠盘，白玉松雕人物插屏……件件都是美玉；北宋紫定玉壶春瓶，青铜错银兽耳扁壶，定窑白瓷花囊……全部都是古董！
这些还仅仅是这部分瓷器！沈默云开始有些慌张起来！
这个父亲，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这些贵重家伙他竟然私藏了这么多！
他一个五品官，他自己不要脑袋便罢了，将来可不要连累了全家人！
……(未完待续。)
第四九二章 不识
沈默云的拳头不由紧了又紧。
官场上，除了自己本身的术业水平，更多看中的是能力。
而这能力，自然是多方面的！
适应能力，交际能力，应变能力，心理能力，自控能力……可在沈默云看来，沈沐的这些方面统统是不合格的！
这样的人为官，升不了职怪不得上峰与环境，要怪只能怪自己！
固执，迂腐，自私，贪财，势利，不会变通，不懂经营，没有眼光，还缺乏半点敏锐性！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官场，倒不如老老实实在家做学究！
放眼过去眼前这些值钱玩意儿，沈默云愈发气恼，她真想拿个棒槌狠狠将那父亲的脑袋敲打上百遍，看他可能清醒那么一丁半点！
走过古董架子，另一边是字画。
为了妥善保存，这些宝贝都是一幅幅被装在了锦盒里。
她随意拿起那些盒子，不用打开，上边标注的名头便叫沈默云咋舌。
《秋山图》，《高山流水图》，《山水笔架图》……都是作者响当当，价值不菲的名作！
沈默云感觉掌心有些出汗！
她不知是该继续看下去，还是赶紧逃离这里。只当从没来过库房，见过这些东西？……
当然，与她不同，此时的沈琴则完全在库房的另一边挪不开脚了！
此时她正观摩的是一架半米高的红珊瑚！太漂亮了！比册子上所描述的还要叫人震撼许多！真是件好宝贝！
旁边架子上的玉香炉也美，晶莹剔透的，怎么就半点没有杂色，成色这般完美呢？
啧啧，角落里的插屏是象牙和青玉雕刻吧？这得值多少钱啊……
随即，沈琴便在那架子上一个个的锦盒前边停住了步子。兰心一直注意着那一边，此刻便拉了拉沈默云的袖子。
只见沈琴打开了一只小盒子，里边是一只小玉件，她拿在手上爱不释手，对着光线瞧了又瞧。
管事嬷嬷在旁赔笑着让其放回，沈琴眼一斜便将那玉件扔到了管事嬷嬷手里。
趁着那嬷嬷正将玉件装盒，她便又开了旁边一个锦盒，先是拿出里边那物件与自己带来的婆子讨论了一番，又将那物件拿给了自己婆子“鉴赏”，随后那婆子看了一阵，在魏紫的催促下，却是又直接扔到了魏紫手中……
这样几个来回后，倒是弄得那管事嬷嬷和魏紫手忙脚乱，一边要盯着这两人，一边还要帮着装盒。
沈琴这一出，意图似乎更明显了，十有**是打算要浑水摸鱼了！
沈府的库房是重地！往日里普通的婆子和丫鬟都是不让进的！
由于建的严密，加上里三锁，外三锁，倒是从未遭过贼，安全得很！所以除了守门的两个壮婆子，这院子里统共也就三个管事婆子，专门负责清点，清理，入库和出库！
这三位管事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谨慎人，平日里即便是清理库房也都是在里边上了锁，三人一道相互监督了做，从未出过半点岔子！
此时仨管事婆子，一人在守库门，一人跟着沈默云，还有一人则跟着沈琴。
而沈琴身边这婆子正愁眉苦脸，有些手足无措忙着跟在这姑奶奶的身后收拾。
沈默云冷哼，这姑母既然敢堂而皇之上来偷摸，显然是有备无患了！
千思百转间，沈默云却是一下子便明白了沈琴为何有恃无恐了！
她若是成了，不但顺利拿走宝贝，自己倒还得了个管家不利之责。二房今日一回来，便听说库房失窃，自己今日来选东西有嫌疑不说，丢了东西终归还是自己这个当家人的责任。
这涉及到家产的安全和管家的大权，按着那婶娘的性子，必定会借题发挥，想着要将自己从这管家主持之位上拉下来。到时候自己与婶娘忙着明争暗斗，大姑奶奶一心扑在吴筱玉和沈默晴的事上，自然没人还有闲心管荣辉堂之事！
那老太太那边还不都是一切她说了算？
没了人牵制，银票，宝贝，她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倒是聪明！
这一招，便直接算计到了自己头上！
沈默云有些气恼！
略一思忖后，沈默云便悄悄与身边的管事嬷嬷耳语了几句。那嬷嬷便带沈默云到了一个楠木盒前，又点了点册子上的名头给沈默云瞧了。
在沈默云的示意下，那嬷嬷还特意将这盒子动了动位置，放到了一大堆金玉摆件后边的角落里。
随后，沈默云一声带着颤抖的惊叹成功吸引了沈琴的注意。
“这……这是真的吗？嬷嬷？”
所有人都一下子围了过来，只见眼前一只看似普通朴素的木盒里躺着的，是一块其貌不扬的红褐色圆形石块。
沈琴斜了一眼过来：“什么破玩意儿，咋咋呼呼的，不就一块石头吗？”
“我就知道，这些好东西后边角落里藏的东西必定不凡！”沈默云表现得惊喜又激动，理都没理沈琴，反而抓着那管事嬷嬷的手，颤抖问到：“这……这可是……可是……金香玉？”
“回大小姐，正是！”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啊！”沈默云这口齿含糊，说话不利索的样子沈琴第一回瞧见。
“有啥大惊小怪的？”话虽这么说，沈琴却也挪不开脚了。
侄女说得没错，周围这一堆盒子都精致华丽，雕工不凡，可这木盒却是朴素过了头！沈沐的性子她清楚得很，“财不可外露”是他一贯的做派！能叫他遮遮掩掩藏在不起眼角落里的东西，很有可能不一般。
可……这东西，她真不认识！
“姑母，这……这是金香玉啊！”沈默云摸着胸口，似是抑制不住地心跳加速，“不行！我要去请示父亲，求他把这宝贝赏我！只怕父亲不舍得呢！该怎么开口呢？”
“云儿……”沈琴终于按捺不住了：“云儿，这东西……有这么好吗？明明就是块石头啊！”昨晚那册子上倒是有记载了什么金香玉的，当时她的注意力都在值钱又好拿的小玩意上，哪里注意到这破石块啊！
“不会吧？”沈默云一脸不可思议。
……(未完待续。)
第四九三章 好处
金镶玉？
沈琴有些纳闷！
金镶玉不是玉器上边镶一圈金子吗？
怎么就这德行？
这丑不拉几，有点红又带点褐色的破石头是哪门子的金镶玉？
“姑母犯糊涂了吧！侄女说的‘金香玉’是香味的香！不是您脑海里边的那种俗气玩意儿！您一定听过句老话：‘有眼不识金香玉’？说的就是这个！这石块虽然其貌不扬，可却是比金子，比玉石，比您说的那金镶玉还要值钱稀罕！是皇上太后都素爱珍藏的宝贝！真没想到我沈府竟然还有这等好东西！”
沈琴跟着连连点头，别的不知道，的确，那句话她是听过的，老话不都那么说吗？意思是讽刺他人见识鄙陋不识货！
这就是金香玉？究竟有什么名堂在里边？
不过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在辱骂自己呢？
“书上说：金香玉，赛宝珠。踏破铁鞋无觅处，高人惠眼有缘分，得来全不费功夫！姑母，侄女在金陵时候，城西有位卞老爷家里便珍藏有一块金香玉，当时金陵城最大的富豪愿意出三千两银子外加两个铺子换那块石头，那卞老爷也不曾答应。侄女看书上记载，这金香玉值钱便是因为它稀罕，而且还有一半金玉等没有的特殊效用！”
沈默云说得兴起，便上来抓了沈琴的手。
而后者则双目放光，一眼不眨盯着侄女，唯恐错漏一丁半点……
沈琴虽见识不广，心思却也是细腻的！
听着侄女夸夸其谈，她忍不住将目光瞥向了沈默云身后拿着宝物册子的管事嬷嬷。
只见那嬷嬷看了眼册子，便跟着在边上不住的点头，似乎很是认同沈默云所言。
看来是真的？
这会儿，沈琴也忍不住心潮澎湃了起来。
三千两银子加两个铺子？这一块石头？
那自己若是将这石头弄到手，即便不争老太太手里那点这劳什子的私产，这辈子也该享之不尽了！
沈琴算计的神情沈默云看在眼里，冷笑在心里。
动心了吧？那自己便再添一把火，看她能不能铤而走险！
沈默云继续道：
“这金香玉可谓是奇石！它最大的作用便是可入药，听说这石头能治不少病！什么头疼脑热，化瘀清心的，可姑母知道，为何这石块能成了宫中贵人秘而不宣的宝贝吗？自然不是由于它那点小小的药用价值，主要是它的美容价值！听说每日只要刮那么一点点的金香玉石粉屑抹脸，便能去皱，增白，退斑，若是每日使用，不但肌肤滑润细腻，还能青春常驻……”
沈默云说得头头是道，将这金香玉夸赞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就连天天守在库房的管事嬷嬷都一眼不眨盯住了这石块！不过除了那金陵员外的故事有些夸张，其余的倒还都是不假。
“事实上，这些还不是这金香玉石最重要的好处！”
沈琴有些愣神，傻傻问到：“还……还有好处？”
“自然！姑母可知，这种石头需要千万年才能养成于大自然，是采了万物的灵气，天地的精华！那是极有灵性，可遇而不可求的!据说，拥有此物者遇事逢凶化吉，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好运，故称其为护身符。”
沈默云只是呆呆看着那石块喃喃道：“我要跟父亲将它要来，若是能将它做成饰物佩戴于身，即便今日那些个劳什子的宝物不选又有何可惜呢？只怕，父亲不肯啊！”
沈琴的眸子深了一深，此时的她对这宝物已经深信不疑！
这侄女是个厉害的，她看中了还愿意拿其他宝物去换的东西，绝对是珍品中的精品。这样一看，这一件宝贝只怕便能抵上那一架子的花瓶。
怪不得侄女想将它做成护身符，这东西小巧玲珑，倒是便于携带……
沈琴俯身，仔细将那金香玉瞧了又瞧，忍不住发出一声暗赞。
“好香，这石块好香啊！”
鼻子倒是灵！沈默云不由腹诽。
废话，金香玉，能不香吗？
不过，这金香玉最大的一个好处她可不打算告诉沈琴。
于是，沈默云并没有给沈琴将这奇石拿到手中细细把玩的机会，而是“啪”的一下盖上了那巴掌大的盒盖，仿若这金香玉已经是她沈默云囊中之物。
沈琴撇了撇嘴，扭头悄悄与身后自己带来的那婆子富有深意地对视了一眼。
这一下自然是没有逃出沈默云的眼睛。
接着，沈琴和她的婆子又开始了看看翻翻，管事嬷嬷和魏紫跟在后边收拾的游戏。
沈默云佯装在选东西，实际在等着那沈琴使幺蛾子。
此时此刻，她哪里还敢真的选这些东西？
谁知道自己选上的东西都有些什么来历？若是来路不正或是见不得光，十八日宴请之时，叫人看出名堂来，只怕要惹出是非！
果然，在随意选了几件东西后，库房外边便先出动静了！
“啊——”的一声尖叫叫库房众人吓了一跳。
怪只怪那叫声太过凄厉，库房里的三位管事婆子一下子便冲出了两位，仅剩下的那位管事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向外张望着。
正在研究手中宝物的沈琴一听那动静，明显吓了一大跳。
“哎哟！出什么事了？”
她昂着脖子作势冲出去两步，又折身回来冲着沈默云和魏紫惊叫着。
“兰心，你去看看！”沈默云吩咐到。
此时沈琴似乎也没了看宝物的兴致，直接便将手中的玉件扔去了身后的魏紫手中。
“姑娘先别出来！院子里不知道哪来了好多条蛇！”兰心的声音带着惊恐传来。
“什么？那丫头说什么？蛇？好多蛇？”沈琴尖叫了起来，抓着魏紫一脸恐惧。
沈默云蹙眉，这个沈琴难道是故意弄来了蛇，借着弄出大动静后，引了所有人看热闹的看热闹，分了神的分神，企图在忙乱之中做手脚？
那段数未免太低了！
可还不等沈默云开口，沈琴慌慌张张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这库房呢？有没有蛇，有没有蛇啊？啊——”
……(未完待续。)
第四九四章 骚乱
此时的库房大院，里边外边都是乱糟糟的！
沈默云冷笑，果然这一乱，还真不知是该关心外边，还是留在里边。
瞥眼看去，只见沈琴正边尖叫边咋咋呼呼往后退……
不知怎么她却是“脚一滑”，后背一下子便撞上了身后的架子，随后腿一软，整个人便要往下滑去……
她的婆子也是“机灵”，一下子便冲上前去扶住了她。
于是，在婆子的搀扶下，她的左手却是不自觉便撑上了那放满宝物的架子。
可显然，沈琴的腿是软过了头，靠着两只手根本没法支撑此刻“惊恐”的她！
于是，她腿再次一软，很自然的，手也跟着一滑，于是，这架子上十几件宝物都被其掸到了地上。
“唰啦啦”的这下子动静不小，叫那站在一旁忧心不已的管事嬷嬷和正在装盒的魏紫还如何淡定，赶紧便围了上去一边关怀沈琴，一边帮忙捡起和检查那散落一地的宝贝！
可显然沈琴还是不打算罢休，她好不容易在众人的拉扯下站起身，这会儿又一下子被脚下盒子绊了一下，瞬时间后退了好几步……
“砰”的一声脆响再次叫众人一惊，所有人也顾不得捡东西，赶紧看了过去……
一只大瓷瓶子被沈琴一下便撞倒在地，碎了个透！
管事嬷嬷这次是真慌了！
库房院子出现蛇，她们即便有责任却是能推脱！
姑奶奶在库房出什么事，她们有责任却也能推脱！
可此时库房这东西乱了，少了，坏了，碎了，那可就完全叫她们躲不开责任了！
“姑奶奶诶！”那位一直跟在沈默云身边的管事嬷嬷都要哭了，赶紧扑上去查看那被撞碎的是何方神圣！
此时就连在外边捉蛇的一位管事听到动静也急匆匆赶了进来。
于是，这原本便不宽敞的库房里边更是被挤得乱糟糟的。
沈默云则把心思放在了沈琴的身上。
只见这位好姑母似乎受了大刺激，此时突然之间便“咳咳咳”地咳嗽不已，还抚着胸口似是喘不上气，看上去连呼吸也困难了起来，整个人都瘫倒在地……
“不好！姑奶奶哮喘发了！”沈琴的婆子咋呼到。
呵呵，沈默云愕然！哮喘？
这戏究竟要怎么唱？
她也有些好奇。
只见那沈琴的嬷嬷冲着院子一声吼到：“张妈妈！快过来啊，咱们太太她发病了！”
院子里那婆子闻言，眨眼间便跑了进来。
这两人赶紧手忙脚乱将沈琴扶了起来。
“药呢？对了！太太的药还在马车上！我将药搁在马车座板下边了！”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拿药！太太出了事，唯你是问！”那位张妈妈一脸严肃，狠狠啐了这位一直跟在沈琴身边的婆子一口。
那婆子闻言便匆匆连礼都未行慌忙跑了出去，只一个眨眼间便没了人影。
呵呵，看她那副急相，倒像是极为沈琴这个主子着想的!
那婆子一溜烟儿的跑了，这库房的嬷嬷猛然意识到心中的另一种可能性，急急忙忙便要追出去，却是叫沈默云暗暗拉住了。
那管事嬷嬷一脸急躁，不过在看清大小姐脸上的沉着后，却是心下一定，便不多言蹲下跟着收拾起地上的残局来。
而此时的沈琴似乎“病情”一下子便好了许多，只是“虚弱”倒在那位张妈妈的身上，幽幽到：“都怪我！给各位添麻烦了！我这人打小最怕的便是蛇！这在沈府是人尽皆知的！云儿，姑母不舒服，便先走了！”
说着，沈琴转身便要离开。
管事嬷嬷们这个时候可不敢含糊，竟是两位同时拦到了沈琴的跟前。
“干什么！我们太太哮喘发作，急着要回去服药！若是出了何事，你们这些婆子可担待得起？”那位张妈妈义正言辞，威风凛凛。
两位管事嬷嬷则只能赔笑：“这自然是姑奶奶的病要紧，只是……这碎了的花瓶……”
“哦！对了！”沈琴恍然大悟状：“都怪我这病，哎，发作的真不是地儿！这砸碎的瓶子等晚上我再去跟兄长解释吧！哎！屋漏偏逢连夜雨！可怜我那点家当全卖了也不知能不能还上这债咯！走吧！”
沈琴既然作了保，管事婆子也不拦她，只让开了道。
她一步三叹离开了去，沈默云几人跟了几步，见她果然一出库房大院门，便奇迹性地“痊愈”，风一般地飞跑离去……
“将院门关上！”沈默云吩咐着。
“是！”
“蛇哪里来的？如何处置的？”
“姑娘，奴婢得命后，一直盯着那张妈妈。姑娘几人一进库房，那张妈妈便去了隔壁院子小解了一次。张妈妈回来后不久，便在咱们院子的墙角处发现了几条蛇。不过那蛇都是普通的小青蛇，此刻都已经被婆子们抓起来了！”珊瑚言道。
这么看来，那蛇十有**是老早便叫沈琴的人安排在了什么犄角旮旯的外墙草丛或者角落里，那张妈妈借着小解的说头去弄了出来，想要以此引起骚乱吧？
也幸亏是今日自己带的人多！否则当时蛇一出动，光凭一个珊瑚怎么可能盯得住那张妈妈？若是张妈妈一不小心弄个一两条蛇进了库房里边，那才是真正热闹呢！
此时嬷嬷们已清理完毕，正一一清点着散落在地的锦盒。
由于这些宝物都是量身定制的外盒，里边都有固定的凹槽和棉包做保护，所以这十几件摔打在地的宝贝倒都还无恙。
想来沈琴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一下子便打落了一架子的东西。
不出意料的，那份金香玉不见了！
“那小姑奶奶一进来库房，便叫人觉得居心叵测！她做了什么，咱们都心知肚明！刚刚这院内院外的两场骚乱，分明都是那小姑奶奶引起的！这宝贝金香玉，必定也是刚刚那鬼鬼祟祟逃跑的婆子带走了！可姑娘，刚刚若奴婢一声呼喊，凭着咱们府里那么多人，定是可以抓住那婆子，叫她插翅难飞。为何姑娘……”
此时没有外人，那管事婆子再也憋不住心中疑问……(未完待续。)
第四九五章 掉包
看着那守门嬷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沈默云也不由暗叹一口气。
是啊！
要抓住那偷盗的婆子不难，可若是要揪出这位小姑奶奶却也不容易。
自己拿了金香玉作饵，为的还不就是放长线钓大鱼吗？
虽有风险，可把握却也不小。
这次沈琴将自己算计进去，这个反击也是不得已，至少也能叫她在沈家消停上一阵子。
“然后呢？”沈默云幽幽问到。
“什么？”那嬷嬷讶然。
“我说，抓到那婆子之后呢？嬷嬷你可有证据证明这事与小姑奶奶有关？你们如何指证小姑奶奶是幕后主使？你可有本事定小姑奶奶的罪？咱们的小姑奶奶已经犯了‘哮喘’，到时候再一装死，说你等污蔑于她，你们又该如何？万一你们害她出了事，你们可还担待得起？”
这些关节，沈默云早就想得清清楚楚……
“咱们不是能抓到那婆子吗？人赃并获的，再用个刑，还怕她不招？”
“若是姑奶奶一口咬定这事她毫不知情，是那婆子一人所为，你我可能奈何得了她？姑奶奶敢动手，必是有办法叫那婆子不会将其咬出来！再说了，嬷嬷你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沈默云笑道：“那位嬷嬷可是薛家的人！即便是盗窃，咱们沈家也没有权利直接处置她！严刑逼供？轮不到咱们！有姑奶奶在，这层颜面总归要保，难不成咱们还会报官不成？所以这事最后必定还是只能由薛家来收拾！到时候他们把门一关，是奖是罚咱们可管不着了！我那姑母，早就算得透透的，这事成与不成，她都不会吃大亏，最后都将不了了之，所以她才这般有恃无恐呢！”
既然不能将沈琴定罪，那抓个处置不了的替罪羊又有何用？
那管事嬷嬷听到这里都快要哭出来了，一下子便在沈默云跟前跪了下来，“扑通扑通”磕起头来。
“求姑娘指点我们几个吧！那金香玉被拿走了，难不成就这般算了？那金贵东西，我几个把家卖了都赔不起啊！咱们几个都知道罪魁祸首，难不成便叫咱们吃这个哑巴亏不成？只要姑娘一声令下，咱们大不了鱼死网破！”
“嬷嬷别急！今日这库房是我开的，此刻这家是我管的，要担责我这大小姐便是首当其冲！既然是我阻止嬷嬷抓贼，那这事自然由我一人担下。嬷嬷们放心起来吧，我有法子！你几个配合我便是！……”
有了大小姐的保证，嬷嬷们心下稍安，不过其中一位还是忍不住带了一丝抱怨：“姑娘早知她们有贼心，怎么还能诱了她们去拿那贵重的金香玉呢？原本若是姑奶奶没有瞧上眼的，说不定……说不定便不会动手了……姑娘这不是小事化大了？”
在这位嬷嬷看来，有她几人的严密看护，说不定姑奶奶会有顾忌。有贼心却没有贼胆吧？倒是自己将姑奶奶的注意力全部引到了那枚金香玉上，才会诱了沈琴铤而走险……这嬷嬷有怨言倒是能理解。
可沈默云既已经想明白沈琴偷盗的目的除了收获些宝贝，更是为了挑起沈府内院的纷争想要浑水摸鱼后，她便算定了这姑母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
从那蛇的出现，到她打落一地宝物，“哮喘”发作，甚至不惜砸碎了一个花瓶，婆子借取药逃跑……她与其婆子配合默契，显然是早就演练过！花这么多心思，绝不可能随意撒手！
“嬷嬷您天真了！你几个再去翻看一下刚刚姑奶奶把玩过的那些个盒子，看看里边宝物可有不妥？”
几个婆子互相对视了一番，眼里再次闪过一丝不安，知道这大小姐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三人赶紧一溜烟儿跑进了库房。
果然，不出沈默云意料，才半刻钟后，那仨管事婆子便又哭丧着脸出来了！她几个拿出来两个小盒子，指着那册子，一脸苦不堪言：“姑娘，这两个盒子里边应该是一只和田玉的玉蝉和一块琥珀坠子！现在，现在……”
呵呵，那两只小锦盒子里边此刻躺着的倒也是玉蝉和琥珀坠子，只不过，沈默云拿到手中仔细一看，啧啧，竟然是假货。
这次，连魏紫都愣住了！
“姑娘，这是外边闹蛇之后，嬷嬷们都跑了出去，姑奶奶便将手中的东西直往奴婢手中塞，奴婢来不及检验，便只能跟在后边匆匆忙忙装盒，竟不曾发现……”
“不怪你！”当时外边在咋呼，里边在叫闹之时，那魏紫必定也是着急忙慌，心绪受扰，只想赶紧收拾看紧沈琴，还哪里有时间和心思去分辨手中之物呢！
“姑娘，这假货在城南市集上多得是，最多只要五十文一枚，这……这竟然是被掉包了！姑奶奶真是心狠，这……这是要逼死我们几个啊！”
这一次，嬷嬷们明白过来，这沈琴是早有准备。掉包和偷盗性质差不多，可针对性却不一样。偷盗多是外人所为，可库房的宝贝被掉包，第一嫌疑人便是她们这些严守库房的婆子！
几个婆子一起上前来，边求沈默云想法子，边抹起了眼泪。
“姑娘如何知道那姑奶奶使了掉包之计？”
沈默云原本自然是不知道的！
“金香玉是我临时起意诱她动手的，所以必定不在她算计之内！可若是我不开口，我这姑母自然早有了目标！一不做二不休，她既然已经动手，拿一件也是拿，能顺手多捞几件又何乐而不为？”沈默云能看穿也只是因为其太了解沈琴的贪欲，“刚刚你等将所有宝物都一一归位后，却发现除了金香玉并无其他遗失，那便多半只能是被掉包了！”
几位婆子连连点头。
“可明明她二人一进库房便鬼鬼祟祟这边找到那边，显然是在找东西；后来又将手中宝物翻来覆去，不扔进盒里却扔到嬷嬷和魏紫手中，显然是想趁她二人忙乱而做手脚……她们先前花了这么大功夫，想来早就锁定了目标，自然不会轻易收手。”
而沈默云有这判断，最主要的原因是魏紫透露出昨晚这姑奶奶将那册子研究到了半夜之事。
这个库房里边的都是好东西，姑奶奶若是要偷盗，只需要来了之后见机动手就行了！何苦还要花功夫在纸上写写画画的！当时多半是在记下宝物的大概特征或是形状之类，方便婆子采买回来。
不过这一点，沈默云并未说出，抬眼间，她便收到了魏紫投来的感激之意。
……(未完待续。)
第四九六章 大礼
日光温暖洒在库房大院，沈默云的心却是再次被这所谓的至亲凉上了一大截。
打今日一见到沈琴，她便猜想其起了歹意。
当时的她认为这个姑母只是贪财，想来这库房搞点小动作。可到了此时她才发现，这个姑母为了她自己那点既得利益，竟是全然不顾其他人！
这一份心狠，真真叫人心惊！
她这掉包之计，牵扯进去的便是整整这一个库房大院里的所有人和自己这个亲侄女！这么多人替她背锅，她倒是很坦然！
这些人与她无冤无仇，家中都还有老有少，她顺手这一捞，也不知是要害了多少人被连累！
接下来呢，她想要如何的走向？
是看管不利，还是监守自盗？
是纵容恶奴，还是狼狈为奸？
是挑起纷争，还是亲自上位？
此时的沈默云不想再猜下去了，只是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位好姑母没有偷窃而是用了掉包之计，必定是还有大戏要接着唱！
无妨，她狠心，自己也就不客气了！
事实证明，沈琴精挑细选的掉包之物很是得当，这所谓的玉蝉和玛瑙坠子，的确是地摊上处处可见，要找赝品绝对轻而易举。
沈默云派人去了二门打探，果然很快传来消息，说是沈琴身边的张妈妈寅时刚过便出了门，却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回来了！
那库房的管事嬷嬷听完狠狠啐到：“这个不要脸皮的！定是去的早市，淘来了这假货想要鱼目混珠！”
沈琴果然经不起诱惑，贪欲过盛，有那三千两银子和铺子做引，一下子便上了钩，铤而走险，不但使计掉包，连那金香玉也一起盗取了！
此刻的沈默云开始暗暗庆幸，也辛亏她先一步以防沈琴偷盗而将其设计了进去，否则今日这事处理起来最后的结局必定是一团稀泥，她沈琴毫发无损，而自己却是反惹一身臊，这些嬷嬷们则将变成了替罪羊。
众人心中都有算盘，知道不管愿不愿意，这位小姑奶奶终究是将她们一起算计了进去，于是此时她们所有的希望都落在了这大小姐的身上。
“想必不用我再多言，大伙儿都清楚，今日咱们都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这次咱们若不配合，只怕是要一起遭殃了！”
“我等听从大小姐安排！”管事嬷嬷几乎是异口同声。
“好！有我在，必定不会叫众位出事！她们敢欺辱咱们，今晚咱们便抓她个现行！今日这库房之事，各位先别声张出去！我父亲问起来，便说东西我选好了，今日再清理打点一番，明日一起送去琼华院。各位便当什么都不曾发生，且都按我说的办……”
沈默云在库房又待了差不多整整半个时辰，这才一脸若无其事回了琼华……
而此时，沈默欢早已经到了。
这五妹妹今日气色不错，却依旧小心谨慎。
即便自己不在，她也没有半丝松懈，依旧正襟危坐在主屋的小厅里边，仪态娴雅地正做着针线。
这个五妹妹真是小心过头了。年纪小小，这般如履薄冰，一丝不苟的样子，倒是叫沈默云起了几分怜悯。
“妹妹用早膳了吗？夏桃，去将早上煮的杏仁茶倒上一碗给五小姐暖身子，再去多拿些零嘴杂果点心来给五小姐！”
“姐姐不忙！欢儿用过早膳了，亏得姐姐照应，欢儿这几日吃得很好！”
“嗯！”沈默云笑着解下了斗篷，挨着沈默欢坐了下来：“在我这儿，不用忌讳那么多，妹妹若有想吃想要的，便与姐姐开口便是！”
沈默欢闻言，竟是一站而起，冲着沈默云深深行了一个大礼。
“姐姐回来时日不长，却叫妹妹真心拜服！妹妹先谢过姐姐连日来的多加照拂；再谢谢姐姐的多加信任！姐姐给妹妹配院子，配奴仆，将妹妹时时带在身边护着，还将妹妹带去参宴，给妹妹送吃得穿的，金的银的，……欢儿没读过多少书，能说的做的，也只能是感激了！好姐姐，欢儿给你行礼！”
沈默云特意仔细看了眼沈默欢，见她一脸诚意，丝毫不惧于对上自己的带了探究的视线，全然问心无愧地将清澈的眸子对了上来。
沈默云欲将其扶起，可她却再次行了一礼：“昨晚姐姐特意当着父亲之面给欢儿送燕窝和点心之事，欢儿都听说了！多谢长姐的安排！”
这话倒是叫沈默云脸面一红，昨晚她当着沈沐之面提起沈默欢，其实主要是为了叫沈沐对夏红绸起疑罢了，沈默欢那里只是顺带。
而沈默欢再抬起头来时，却已是泪流满面：“长姐，你回来这几日，也该看出来了，我在这沈府，爹不疼，娘不爱，祖母对我好，也都是因为我时时在捧着她，敬着她，处处逗她开心！而姐姐你，是这府里除了我奶嬷嬷以外，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了！即使姐姐带着目的，欢儿也是高兴的！”
沈默云愕然，沈默欢这样子叫其有些微微揪心！
事实上，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回府之后，处处被算计，在这个家里，所谓的亲情都是被利用的工具。自己有亲似无亲，竟是与她异曲同工。
只是自己已经有能力与环境抗争，而这个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却只能依附于他人的保护。
不管此时的沈默欢是真心实意，或只是权宜之计，就凭着这份相似的处境，沈默云也是愿意继续对其照拂一二！
于是她赶紧拉了沈默欢起来坐下，“父亲今早可对你有所表示？”
“长姐料事如神！今日一早，父亲便亲自来了妹妹的小院，查看了欢儿的起居和膳食，还考了欢儿的学问，看了欢儿的针线！多亏了前几日在姐姐这学了几个字，父亲夸赞欢儿有潜质。临走时，父亲给欢儿拿了五十两银子，说是这几日还要给欢儿打几套赤金头面，做几套新衣服！”
沈默欢眼里满满的都是兴奋，此刻的她那满心的激动从眼底洋溢出来，这才真正像个八岁的孩子啊！
“父亲还说，欢儿大了，应该学认字写字，姚姨娘学问不错，父亲让欢儿以后白日里便去莳花馆学字写字呢！”
沈默云点头。
这是好事！姚姨娘出生书香门第，五妹妹跟着她，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今日妹妹要送姐姐一份大礼！希望这份大礼对姐姐有所帮助，姐姐收下这礼后……不用顾忌妹妹，只要姐姐能开心，便放手去做吧！”
沈默云微微动容，忍不住抓了沈默欢的小手……(未完待续。)
第四九七章 顶替
沈默云等了许久，终于这一次，沈默欢愿意将她的故事和她心中的秘密全盘托出。
她很清楚，沈默欢这一次是鼓足了勇气，预备将其将来全部交到自己手上才能下定了这个决心！
她只是抓了沈默欢的手，静静听她讲了起来：
“打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便是在那怡蓉院的小厢房里长大……”
这个故事即便沈默云心中有数，可此时当沈默欢留着眼泪一一道来之时，她也终是忍不住心房微颤，再次为这个小妹妹揪了一把心。
同样是夏红绸的女儿，同样是这沈府的庶女，可沈默晴与沈默欢两姐妹却是在天壤之别的环境中长大的！
夏红绸这个亲娘对她们的态度不一样，导致她们连生活待遇也不一样，就连逢年过节，也只有沈默晴有资格陪在夏红绸的身边宴请客人或出门赴宴。
沈默欢连去夏家或汪家的资格都没有！
就如：沈默晴五岁时候便早早有了自己的院子，而她沈默欢则到了七岁还小心翼翼挤在自己姨娘的小厢房里；沈默晴的月例银子和使唤丫头是她的好几倍；而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奶嬷嬷；沈默晴有吃不完的零嘴，穿不完的新衣，而她只能靠着奶嬷嬷给她去大厨房要来些桂花糕，花生饼解馋，等着每一季按府里配额给做上两身材质普通的新衣……
这些或许她可以无所谓！
小小的她总是劝说自己年纪还小，姨娘或许认为自己不需要打扮和银两，也没必要出门交际，所以才一直对自己疏忽了吧？
可是夏红绸面对沈默晴时，时时刻刻眼里流露出的满满疼宠和爱护，总叫年纪小小的沈默欢心里翻江倒海，阵阵绞痛。
她又开始劝说自己，或许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不够招人疼？或许是因为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或许是因为自己不是男孩？……所以这才在家里没人喜欢她！
于是她开始学着刻意讨好家人，处处伶俐，处处甜美，从不发脾气，时时带着笑！
可即便连父亲与祖母都能对自己微笑时，自己的亲娘对待她，却依旧是一脸的冰冷？
而在她高烧不止时，她的姨娘也只是满脸的不耐烦，只是找嬷嬷随意出去开上一副药来，便头也不回离开了她的房间。等再次见到姨娘时，已经是三日后，她的姨娘早都不记得她前几日在高烧之事……
沈默晴也生过病！可姨娘不但全程在其床边照应，还请了三位大夫轮番给她看诊，衣不解带守在她的身边。待其病好之后，更是给沈默晴打了整整三大副的宝石头面逗其开心……
这样的事多了，就连沈默欢也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夏姨娘的亲身女儿。
她悄悄哭着问过奶嬷嬷很多次，可奶嬷嬷指天誓地保证：当时其是眼睁睁看着夏姨娘将她生下的！这一点绝对不会错！荣辉堂和怡蓉院不少的嬷嬷都能作证！
沈默欢又在老太太那里，府里的老婆子和夏红绸的陪嫁婆子那里一一明着暗着求证过，事实证明，她的确是夏红绸亲生无疑。
那时候的她，终于只能认命接受自己是个不讨喜的孩子。
于是她在奶嬷嬷的教导下加倍学习察言观色，小心翼翼，谨小慎微试着讨好府里的其他人，尤其是老太太和沈默晴，她期盼着有一日，自己能融化姨娘眼里和心里的坚冰……
所以，在老太太和沈默晴的面前，她几乎都是逆来顺受，唯命是从！慢慢地，老太太对她有了欢喜，沈默晴也开始不怎么讨厌她。
而她的亲姐姐更是把她当成了跟班，常常要求她为其做这做那。
沈默晴渐渐长大，开始习字弹琴做针线。
姨娘很看重她，特意给她找了很多有本事的女先生。
尤其在针线方面，夏姨娘甚至还给她请来了蜀地的有名绣娘做师父。
姨娘常常说，真正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便该要知书达理，大方娴雅，精通琴棋书画，掌握针线女红，那样走出去才不会叫人笑话，在外能赢得他人的赞誉，在内能收获家人的欢喜！
可一直被众人捧在手心的沈默晴却对此不屑一顾，也从不知晓其厌恶厌倦的这一切叫沈默欢这个妹妹有多么羡慕！
在沈默欢的努力讨好下，沈默晴为了有个伴解闷，果然每每便拉了这妹妹一起听课。姨娘对此倒也没说什么，这叫沈默欢兴奋不已。
当时的她有那么一丝的侥幸，若是自己将这些沈默晴看不上的东西都学好学精了，那是不是也能赢得姨娘的赞誉和家人的欢喜呢！
于是，她很努力地学习！诗书和琴棋她跟不上，便着重练了那熟能生巧的刺绣！
到后来，沈默晴看到了她的完成品，便打起了她的主意：渐渐便拿了她的绣活去先生和夏姨娘那里滥竽充数，到后来，便直接将先生布置的课业都一齐扔给了她。
当时的沈默欢只一心想要讨好这个姐姐，即便是被戳得满手都是血泡，也一直耐着性子帮这好姐姐做绣活。
而有了人帮忙的沈默晴也愈发大胆信任起了这个傻乎乎的小妹妹。
很多时候，都是沈默晴出门赏鱼扑蝶放风筝，而将沈默欢留在其屋子里帮着做绣活。
这样平静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终于有一日被打破。
去年的五月，沈默晴偷偷放下了师父交代一日内绣完一个扇面牡丹花的课业，带着几个大丫鬟偷偷溜了出去，一如既往却将这堆绣活留给了沈默欢。
后者在沈默晴的內室里间安静绣了半个时辰后，便听到了夏红绸的声音。
沈默欢不敢叫夏红绸知道自己在帮姐姐做绣活，第一反应便是将自己藏到了内室里间的柜子里。
而晴妍居的丫鬟们自然也不敢将自己主子偷跑出去，找了妹妹顶替做课业之事泄露出去，跟着三缄其口，暗暗祈祷夏姨娘不要发现里边的五小姐。
发现整个晴妍居都不见沈默晴，夏红绸便有些怒火中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