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八章 祸首
原来,这叫沈琴和翠儿吓了一大跳的动静又是来自那扇窗。
两人不由眼珠子都凸得差点掉出来!
刚刚那窗明明已经关得严严实实了!
怎么会!
那窗再次弹开,强风和阴气扫过,桌上的蜡烛又一瞬间熄灭!
沈琴这一次连头不敢抬了!
“我错了!我错了!大嫂!”
可那小丫鬟却是拉了拉沈琴的褙子,叫她猛然一惊。
沈琴突然感觉身上一重,还以为是脏东西上身,刚要尖叫,却透过微光发现拉着褙子的小手白嫩细致,不由暗骂晦气!
“做什么,你个小贱蹄子!你要吓死姑奶奶吗!”
那小丫鬟却是在哭得梨花带雨,不是因为沈琴的呵斥,而实在是被吓哭的。只见她白嫩的小手指着长案上,连话都说不出一句来!
沈琴强忍着烦躁和惶恐,一抬眼,却也是呆若木鸡。
正前方长案上,正有一滴一滴的液体在慢慢往下掉。
“滴答”,“滴答”……
安静昏暗的屋子里,那声音可怕至极,直接一下下滴进了两人心里……
“死丫头,别一惊一乍的!定是刚刚那牌位掉下来,碰到了杯子或是灯油!……”沈琴的中气明显不足。
“是……是……是吗?灯油……有,有颜色吗?”
顺着翠儿颤抖的手指看去,可不是,即便是只有一点点的微光,可那一滴一滴下坠的液体,分明是粘稠的,是赤红的!
沈琴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压下那快要跳出的心!
“是……是血!”那翠儿终是忍不住将心中所想吐露出来。
“别……胡说!”沈琴喝止,舌头却明显已经大了不少!她如何没猜到,如何看不出,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她的腿早就软了,半瘫半跪在那已经许久,连站起都不能够了!她的心,她的整个人,还有她的精神头,这一整日,一整晚都在忽上忽下,一惊一乍,早就被折磨得不堪重负!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有多响,有多快,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那不是血是何物!”那翠儿哭叫着,她显然已经到了奔溃边缘,“这位沈夫人,翠儿什么都不知道啊!你要饶过翠儿!”
翠儿边说,边“咚咚咚”地磕起了头!
“您若是有冤情,有血债,你去找您的仇人……哦——”
那翠儿突然如梦初醒般将惊恐的眸子盯上了沈琴,随后连连往后退去:“难,难不成,是夫人您……”
沈琴心中的弦本就高度紧绷,此刻更是快被拉崩。
“别,别说了!”
她抓起那整把香,抽出了其中三根,拿了手边那仅剩的一盏油灯便直接开始点。
可毫无意外的,这三根香依旧是很不争气地跌碎在地。
沈琴再承受不住脑子里时时蹦出的那些个回忆的片段,“啊——”的大吼了一声,便直接匍匐了下去,磕起头来。
“嫂……嫂子,我还不想死!我对不起您!我给您磕头!您这次就放过我吧!我知道,我还欠您几套头面没还!您借我的银两也没还!不过您放心,这些头面和银两我……我下次回沈府,……不不不!明日,明日我就让人送来!还有,还有那事……我对不起您!我拿了您的两百两银子,根本就没办那事!我……”
秘密当前,沈琴果然犹豫了!
不过,她话一停,这怪事便接着发生了!
面前的香案却是突然震动了起来。
沈琴大惊,赶紧言道:“嫂子莫气!嫂子我错了!是!那次,我拿了您的银子,是要偷偷将秦家请来的曹御医接进来给您瞧病的!不过,这事不知怎么的就被夏红绸知道了!所以,她……她这人你也知道的……”
沈琴又一次将接下来的话头卡在了喉咙里。
似乎是那秦岚的冤魂真的对过往之事都了如指掌,听到这话后那长案竟然再次晃动起来……
这次的晃动那般明显,就连桌上的供果也开始一一往下掉。
沈琴连死的心都有了,浑身如筛糠子一般抖个不停!
真是疯了,自己怎么把这么个厉鬼给惹毛了!
“嫂子,嫂子不怪我!是夏红绸!她给了我五百两银子,她威胁我,若不收她银子,便叫我嫁不出去,永远留在沈府陪她!我就害怕了!
所以……所以,在夏红绸的安排下,她找了个替身冒充了那曹御医给您瞧病!不过,嫂子你要相信,我当然是百般不愿的!都是夏红绸她逼迫我,我若是知道您的身体是中毒,就是天打雷劈也要将真太医给您请来的!……”
……
“你说什么!”
听到这里的沈默云差点从榻上滚下来,紧握的手炉也一下子滚去了老远。
“沈琴当真是那样说的?”沈默云跳下了塌,问完了兰心又问笑言,直到三个丫头都点了头,她才瘫坐在了榻上。
原来,果真如此,她母亲差一点便能得救了!
原来,这场毒计,沈琴也有份!
原来,这姑母果然也没叫自己失望,一试探,便将这天大的秘密抖了出来!
当时的母亲必定是发现自己的身子一直不愈有古怪,才请了秦家想法子找了御医来看诊。
当时的她必定是已经失去了后院的实际掌家权。她怕沈家人使出幺蛾子阻挡御医的问诊,或是不想要沈家人知道自己发现了不妥,而想要私底下先偷偷问诊瞧病,所以才要想法子偷偷将御医请进门。
她母亲从来不是一个轻信无脑之人,却能将这事交给了沈琴,说明当时这沈琴必定是得了母亲信任的。
几乎都可以想象得出,当时的沈琴为了博取秦岚的信任必定下了不少功夫!
呵呵!可笑啊!
夏红绸怎么可能知道有太医要给秦岚悄悄问诊?
既然这是秘密,只怕当日清风堂的奴才们也不会知道!
那有可能泄露这个讯息的,便只有这沈琴!
是沈琴拿了这消息去找了夏红绸,将这消息以及“后续服务”狠狠敲了个竹杠,卖了五百两银子!
可恨当时的沈琴便已经工于心计,两头拿了钱,借此赚了一大笔!偏偏两头还都得说她好,两头都欠了她一个大人情!
特别是母亲这里,沈琴事情办妥,只怕母亲当时还少不了答谢她!
呵呵!原来,下毒之事,这里还有一个罪魁祸首!
……(未完待续。)
第五五九章 结局(3000+)
沈默云早就有了试探沈琴之心!
当年几乎沈府众人都对她母亲秦岚有所图谋!
沈沐,卢氏,沈灵,夏红绸……一个个花样百出!
有的要钱,有的要命!
她不信,当日天天在老太太身边晃荡的沈琴会一无所知?
会不心动!会不眼馋!会独善其身!
她太了解沈琴,这个女人的贪欲比沈灵卢氏都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之前沈默云一直没有机会也不曾下定决心要试探这个姑母!
而今日在其开口诋毁了母亲后,那一瞬间沈默云便想要好好教训这个欠收拾的姑母一顿!
沈琴既然应下了道歉磕头上香之约,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当即,沈默云便示意了丫鬟们去做了些准备!
看这沈琴今后还敢不敢是非黑白不分!
她要看看这个姑母那些年可也有做出一些龌蹉下流之事!看看其能不能承受住内心的拷问!
于是,她吩咐兰心去将箱底里祭祖那日所用,她们“特制”受潮后烤干,早已经酥化的平安香找出来,拿去了小佛堂!所以,沈琴点不燃的香掉落粉碎后,其才会大惊小怪,才会以为秦岚冤魂回来索债,才会在一开始便慌了神!
沈默云还特意吩咐了赵粉去小佛堂开门。那赵粉既是个聪明人,自然懂得见机行事!而事实证明,沈默云也没有看错她!
那赵粉本就有意巴结这位大小姐,再加上今日她自己也吃了沈琴的大亏,还莫名其妙挨了几个巴掌,早就在胸中攒了不少恶气。此时机会当前,她自然也等着看沈琴的洋相。
所以,即便沈默云什么也没与她说,赵粉也想着要给自己报仇雪恨,顺带给这大小姐送上一个顺水人情。
于是,她异常配合笑言和蕙心两人的“工作”,还特意步调优雅在阴影里转悠一会儿,叫沈琴两人吓得魂不守舍。
她又灵机一动,恰到好处地关门上锁,叫那出不来的主仆两人在里边一惊一乍,吓得屁滚尿流,倒是省了笑言两人不少手脚。
当然不仅如此,小佛堂的窗是特意提前被打开的,锁也被提前撬坏了!
屋子里边的油灯也被事先拿走了一大半,只留下了几根可怜巴巴的蜡烛和门边光线微弱的一盏油灯!
而这些又怎么够呢!
那一会儿便被“风”吹开的窗是笑言的杰作,那远远传来的猫叫则是出自蕙心之口!
沈琴哪里会知道,自己的反映从头到尾都被笑言,蕙心和赵粉三人看在眼里!自己分明就是被她几个当成了玩物!
当然,沈默云不会对佛堂的菩萨不敬,更不会对死去的母亲不敬!
所以,兰心拿来的这所谓的“牌位”是假的!
琼华院小库房被火烧了之后,至今还未全部修葺完毕。
平日只要沈默云不在琼华院,木匠漆匠便都在那赶工!
而昨日里沈沐决定正月十八要办宴之后,整个琼华院的修葺工作便有些火烧眉毛了,一下子便被要求要加快进度。
今日,后院女眷们都在荣辉堂饮宴,于是,戌时兰心回琼华找平安香时,木匠漆匠都仍旧在赶工。
所以这块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黑漆“牌位”便出自匠人们之手。
这样一块方方正正,外加一个底座的小木牌对于匠人们来说完全小菜一碟,三下五除二几个钉子下去便完成了!
事实上,在昏暗的光线下,惊悚的环境里,心虚的状态下,一直在发颤的沈琴连看都没敢仔细朝那牌位看一眼。
当然,那牌位正好被置于了背光处,她根本也看不清;即使她真要抬头看,也不怕!
就像……那翠儿点亮了蜡烛和油灯后,屋里骤然明亮,为防正抬头的沈琴看清木牌,那兰心可不就机灵的将那木牌往前一推……
当时木牌直接掉落在了沈琴两人的身前,叫两人吓得心惊肉跳!之后更是从头到尾也都没敢将那牌位捡起来看上一眼吗!
而那叫两人吓瘫在地的一滴滴往下掉的“血”,则是兰心趁着两人手忙脚乱,将身前装满鸡血的一只柱形灯烛悄悄放倒……
是的!
兰心早早就躲到了那镂空雕花的长案后边,一直都在欣赏着沈琴主仆两人的表演,并时不时做着那隐形的推手!
那鸡血也是她从琼华院带来的!
为了取血,她还临时将顾嬷嬷送来给沈默云补身子的老母鸡提前杀了!
于是,大小姐今晚的宵夜便硬生生由红枣山药粳米粥改成了红枣山药鸡粥!……
也不枉沈默云待几个贴身丫鬟视同亲姐妹。
她们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下沈琴,后来发现沈琴吞吞吐吐,似有秘密,竟同心协力配合着差点叫沈琴吓破胆,一下子便吐露出个天大的秘密。
也多亏了那长案后边的兰心,看着沈琴的秘密说一半,留一半,便将那长案狠狠晃动了起来。
一次不行,便再来了一次!连那苹果橘子都扑通扑通往下掉,叫窗外看戏的几人倒是吓了一跳,生怕动静太过,戏演穿帮了!
不过沈琴真是吓得不轻,六神无主!
竟然将她守了多年的秘密全部倒了出来!当时便吓坏了众人!更是激怒了众人!
而沈默云突闻了这个秘密,一下子便咬破了唇,这会儿灌了三杯的热茶才将情绪稳定下来。
怪不得,她母亲的病怎么都治不好!
怪不得,她母亲的病即便当时请了御医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沈默云本来还以为是夏红绸的药太过高明,瞒住了母亲,也瞒住了大夫!
原来是夏红绸,或者说是沈家人早早就控制了一个个前来问诊的大夫!
这个沈琴太可恶了!
就是因为她的自私自利,草菅人命,她母亲这才送了命不是吗?
夏红绸是主谋,死不足惜!卢氏,沈沐,沈灵是冷眼不作为,是为帮凶!
而她沈琴,是在善恶之间毫不犹豫选择了助纣为虐!
不指望她力挽狂澜,惩恶扬善,可她不能吃里扒外,还反戈相向,倒过来去给恶势力推波助澜啊!
她甚至不但对受害者没有半点怜悯怜惜,充当了主犯的杀手后,还不惜在最后时刻还要上前对受害者如盗贼般抢夺一番!
她的罪,并不比夏红绸少!
夏红绸的惩罚已经开始了!
而她沈琴呢?
也不远了!
……
蕙心端来了几碟热腾腾的点心:“姑娘用些糕点吧,茶喝多了伤胃。”
“后来呢?后来如何收场的?”沈默云咬着牙恨恨问道。
“当时奴婢们闻言也气不过,自然要替姑娘出口气!……”
后来,丫头们几乎是一心想着要好好吓唬沈琴,便同时发力,来势汹汹!
笑言直接拿了石子打落了沈琴一直护着的那油灯的灯芯!
四周突然变暗,只有窗户外廊檐下挂着的灯笼有那么一丝丝朦胧的灯光投射进来,却是随着北风一晃一晃,更叫人觉得可怖……
沈琴和那小丫鬟还来不及尖叫,那窗便再次一开一合,发出低沉的碰撞声。
接着,野猫的叫声也越发凄厉而又清晰起来!
尤其是沈琴,一下子便错觉那肥猫再次爬在了自己身上,不断拉扯自己的头发,一下下刮破自己的**!……
可这还不止,兰心再次使出了全身劲头摇晃起了那长案,叫那头昏脑涨,神志不清的主仆两人颇有几分地动山摇的感觉。
那赵粉刚刚从沈琴话里听出了些首尾,心中对这姑奶奶更加不齿,便也上来搭了一把手。
她帮着敲起了大门,还特意将那锁拍得噼噼啪啪作响,叫人错觉是有什么想要破门而入!
几人这一配合,倒有了几分怨灵上门,百鬼齐聚,天摇地裂,讨债惩恶之感!
沈琴两人除了尖叫,几乎是再无能为力!
那小丫鬟抱头鼠窜,沈琴则瘫软在地。
然而这可怕的噩梦竟然还未结束,突然间,从天而降的是冰凉的液体。
小丫鬟飘在空中的尖叫戛然而止,叫整个空气里凝结的惊恐到达了顶点。
那些粘稠又带了点腥味的冰冷液体直接浇到了沈琴的头上,然后进了她的眼里,耳里,颈间……
沈琴颤颤巍巍的手在脸上糊了一把,就着窗外投射进的点点细光,她看清了,也闻出来了,这是血,还是冷血……
她整个人最后一点力气似乎也被抽干了!
她绷紧的神经在这时已经被拉到了最大限度!
接着,她甚至都听到了“砰”的一声,有什么在她的脑袋里断了,随后她整个人便轻飘飘地,一下子便倒了下去……
而她的头落地的地方也是那么的巧合,恰恰是“秦岚的牌位”上边……
于是,她这已经奔溃的神智在这最后关头再次遭遇了当头棒喝!
眼帘前突然变得漆黑一片!
她乖乖闭上了眼,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假戏成真!
不过沈琴也不孤单,因为她的小丫鬟竟也陪着她一起晕了过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沈琴必定不会再上沈府!
今日种种,沈默云大获全胜!
不过这个沈琴,她此刻还腾不出手来对付!
沈家的局势,糊涂的沈沐,怀孕的夏红绸,妄想郭家的沈默晴,即将被清算的沈灵,宿敌汪玉婷和嘉和……路漫漫,明日必定仍是一场硬仗!
……(未完待续。)
第五六零章 身重
安排好各善后事宜下去,已是亥正时分。
连日的疲倦叫沈默云也不堪重负,将自己在热汤里泡了足足半个时辰,她才感觉周身的筋骨,紧绷的肌肉和不平的情绪得以松快了下来。
她身上的红印依旧未退,与雪色的肌肤一映衬,正如白雪红梅,叫人面红心跳。
她红了脸迅速穿好亵衣,中衣,还特意挑了件立领的浅粉色宽身大袍穿上出了净房。
睡觉前穿什么立领袍子?
丫鬟们腹诽却不曾多嘴。
倒是院子里的一片喧哗之声一下子将众人都吸引了去……
兰心蹦跳搓着手,呵着气进来,一脸雀跃!
原来竟是下起了雪!
怪不得今日午后那天空便一直黑压压的,阴郁得很,沉闷得叫人心慌!
下午顾嬷嬷还特意来了一趟,说是估摸着要下雪了,又给沈默云送来了两双她新纳的厚底棉靴。
没想到还真是叫她一语中的!
窗外,漫天的雪白精灵正铺天盖地飞旋而下,只一小会儿,整个小院世界便已经被铺上了一层晶莹的纱衣,整个天地似乎一下子变得纯净了起来,连鼻尖萦绕的气息一下子也跟着清冽纯美不少!
听着丫头们叽叽喳喳的笑声,沈默云心头因为沈琴而压抑着的阴霾和烦闷一下子被化去了不少。
她拿了斗篷便想要披上出去瞧瞧,却叫蕙心拦住了。
“姑娘畏寒,刚刚又才泡过澡,好不容易身子暖乎乎的,这会儿出去怕是容易着了寒气,若是要看景,便将窗子开上一半吧!”
那丫头素来细心,既言之有理,沈默云也不坚持,便将那明窗开了一半出来,倒也能将漫天飞舞的雪花尽收眼底……
她又吩咐了丫头们去烫了一壶果子酒来,就着窗边的景致,便一口一口抿起酒来……
怪道都说酒能解千愁,一口下去,肚暖口热,温热的气息一下子便在身子里行走起来,那点愁绪又被再次冲淡了不少!
丫鬟们知其心事重,便识趣地退了下去,只在内室留下了一个蕙心。
“姑娘难得喝酒,最多只能喝两盅!”
“嗯!”沈默云看了眼蕙心,这丫头十六了,眉目清秀,唇红齿白,她……可以嫁人了!“舅舅他们这几日该到了吧?”
“是!”那丫头向来稳重,一听秦家果然一下子便眉飞色舞起来:“奴婢前几日去秦府送东西时见过春生,他说舅老爷他们最晚初十,最早初八铁定能入京!”
明日便是初八,那也就是这两日的事了!
一瞬间,秦子墨那灼灼的目光便浮现在她的眼前!
哎!她叹了口气,这位二表哥,她注定是要辜负了!
看着蕙心一脸羞涩和期盼,沈默云忍不住昂起头将手中果酒一吞而下。
……
本以为这折腾许久的一日终于过去,却不想这已接近子时,竟还有客来访。
“姑娘,姚姨娘来了!见吗?”
沈默云蹙眉!
她父亲今晚不是宿在了莳花馆吗?姚姨娘不服侍她老爹?这大风大雪,来她这儿做什么?而且是这个时辰?是有什么话说?还是有什么事呢?
不对,最近自己与姚姨娘相处得很不错!
姚氏几乎每日都特意来琼华院露个面,有事时她也坚持站在自己一边,昨日两人更是联手将沈默晴送来的毒脂粉转手给了吴筱玉。
可以说,最近这段日子两人算得上是亲密的战友!
那有什么事白日里不能说,偏便选要这个时辰呢?
“请她进来吧!”
沈默云想了想,还是起身走到了主屋大门边。
果然,只见姚姨娘披了一件石青色的灰鼠毛丝绒斗篷款款而来,大大的风帽将她整个人都包在了里边。
她这若是走在路上,只怕谁也认不出这斗篷里的是个什么人吧?
她这……过于低调了!
由于没打伞,斗篷外边已经凝了薄薄的一层雪。
她这……是怕打伞引人注意吧!
最奇怪的,是她连贴身丫鬟都没带,竟是一人而来!
“大小姐安!”姚姨娘行了一礼,脱去了身上的暗色斗篷。
她里边穿的是一件柳绿色杭绸小袄。
很显然,这样的颜色才适合她,将她整个人都衬得清雅动人,水灵无比。
“姨娘坐吧,冻坏了吧!外边好大的雪,姨娘来得正好,陪云儿一道看雪吃酒!”
沈默云暗暗打量着姚姨娘,却见她果然面有难色。
平日里两人相处融洽,倒是从来没有这分拘谨局促。
“姨娘喝杯热酒暖暖身子吧!”
“云儿……我,我喝茶吧!”
“好!”
她吞吞吐吐,沈默云便就当不知。
“父亲……”
“老爷……”
两人竟是同时开口。
沈默云笑了笑。“父亲去了莳花馆吧?姨娘怎么不陪着?”
“老爷有欢颜陪着,不打紧……”
“哦!欢颜!”
沈默云突然有些明白姚氏的来意了!“欢颜相貌一等一,想来极讨父亲欢心吧?”
“是啊!欢颜她相貌出色,身段风流,还能吟诗作画,我看她倒是守礼敬人,也讨老爷喜欢,昨日便做主,让她服侍老爷了!看她将老爷伺候得不错,奴婢便将东边厢房添了家具拨给了欢颜。”
这事沈默云早就知晓了!
她一直在注意着姚姨娘的表情,心中越发肯定,只是这事……她忍不住一口干尽了杯中琼浆,又示意了蕙心,让其退下去守住了内室。
“姨娘,明人不说暗话,你我二人也算有些交情!此刻并无外人,有话您直言吧!”
“是!大小姐,奴婢有一事相求!”
那姚姨娘竟是一跪而下。
而沈默云不曾叫起,也没去搀她。
“你要求之事,只怕太难了!你该珍惜现有的,其他的,还是不要肖想得好!”
沈默云自顾自倒了一杯果酒,啜了一小口。
人啊!为何总不满足呢!
所以老话总说欲壑难填吗?
姚姨娘一脸不可思议,抬起头来不由惊呼:
“姑娘,奴婢还未曾……你怎知我要说什……”
“你身子重,还是保重些,快起来吧!”沈默云淡淡道。
这话一出,倒是叫守着内室的蕙心也不由颤上了一颤……(未完待续。)
第五六一章 怀孕
身子重?
自己怀孕,沈默云怎么知道的?
姚姨娘一惊,怎么也没想到她自认为掩饰得很好的秘密竟叫这大小姐一眼便瞧了出来。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事……连她的贴身丫鬟都不知晓,所以不可能是被人泄露出去的!
姚氏再次开始暗暗庆幸,多亏她一开始便投靠了这位大小姐!
想想府里其他人,只要是与这大小姐作对的,哪个有好下场!
这个沈默云看似与世无争,可心思细腻,手段轻巧,做事干净利落,半点不拖泥带水!短短几日便将十几年如一日运转的沈府搅得天翻地覆!
局势大变,多人落马,可她的地位却日复一日水涨船高,偏还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受害者!
这样的人,不去紧紧跟随,只有傻子才要与她硬碰硬!
即便此刻沈默云的面色不善,明显很不满意自己跑这一趟,可姚氏还是笑了!
眼前的这位大小姐越是厉害,便说明只要自己能说服她,那成功的几率也就越大!
这一趟,她来得明智极了!
即便没有多少希望,却也不妨碍她拼一把!
姚氏自认为不一般,她的今日都是靠自己打拼和谋算得来!
她没家世,没人脉,没依靠,她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审时度势,会看眼色是她生存上爬最大的保障,这次,她相信自己也不会看错!
此刻,她收起脸上的笑,一脸虔诚便拜了下去。
沈默云见状,不由叹了口气。
自己的猜测看来是真的了,进门不到一个月,姚氏便有孕,这是幸还是不幸?
“姨娘起来说话吧!”沈默云叫来了蕙心,吩咐她将姚姨娘面前的铁观音换成了枸杞红枣茶。
“姑娘,奴婢……”
“姨娘,以后只有你我二人之时,还是如往常,你便以‘我’自称吧!”
“是!其实这事儿,我还不能完全肯定!我这个月小日子过了有八天了,还是没来……姑娘您不知道,我这人吧,那个一向都很准,一天都不带差的!这……这是第一次隔了这么长时间,而且这两日,我总觉得浑身疲累无力,还成日都想睡觉,这一睡下去便还老是睡不醒。我……我估摸着……只怕多半是有了!”
“还没瞧大夫?”
“想瞧来着,不过,都说要过了一两个月才能把出喜脉来……所以,奴婢,我,我还没敢声张……”
沈默云扶额,她不是不敢声张!而是想要落实了胎才将这事抖出来。
结果没想到今晚沈沐点名看上了那潘小姐之事传到了她耳朵里,她坐不住了,这才冒着大风大雪上门来了!
要不然,只怕自己也要叫她瞒在鼓里。
“不过这事连我身边的服侍丫鬟,包括那欢颜都一无所知,姑娘你从哪里看出的?”
沈默云叹了口气。
这姚氏正式成为姨娘还不到二十日,便可能有了身孕。
而当年母亲成亲多年,才生下自己!正因为如此,竟是给了夏红绸轻易便进了沈家的机遇!
这姚姨娘,是个有福气的!
“你丫鬟都不知晓之事,我又怎会知晓?我自然是猜的!
众人皆知,姨娘你这些日子极受父亲宠爱。可世间女子哪个愿意将自己的男人与别人共享呢?尤其还是在你占尽独宠之时!这未免古怪了些!我想着,多半是你不愿伺候我父亲!这是其一!”
也不知是酒劲上来,还是这话题不对,沈默云自觉小脸红了一红!这话题,似乎不适合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与自己父亲的姨娘来讨论吧?
果然,看着自己尴尬的神情,那姚姨娘果然是误会了。
她立即将话接了过去,还伸手拍了拍沈默云的手背以示安慰:“姑娘放心!以姑娘的姿容和气质,将来即便进了宫,皇上也定会如珠似宝心疼心爱姑娘,独宠姑娘一人的!”
那姚姨娘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倒是真心的劝诫起了自己。
“这些话咱们私底下说说便罢了!姑娘即便有这心思,也要压在心底,千万不要与人说起,以免落了把柄!做皇帝的,毕竟是真龙天子,三宫六院那是天经地义的!姑娘,您可莫要钻了牛角尖啊!”
沈默云张嘴愕然!果然误会了!
她不由气结!
“姨娘,先说你的事!我那事将来我晓得怎么处理!”
“是!是!姑娘冰雪聪颖,争宠这事必定也是小菜一碟!将来皇上必定独宠姑娘一人,皇妃,贵妃都不在话下!”
谁稀罕!……
沈默云撇了撇嘴,腹诽了几句。
“第二,欢颜什么姿容,咱们都知道!那个女子太美艳了!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希望那样的女子成为自己的劲敌呢?可姨娘你,宁可将她送上了父亲的床,也没有用手段留下父亲!说明你还是不愿或者不能伺候我父亲!
三来,若说昨晚欢颜之事是个意外,可今晚呢?姨娘不去陪父亲,竟然来了我这!我便愈发可以肯定那欢颜是姨娘安排给父亲的!
第四,我刚刚特意在姨娘面前提了欢颜!正常状态的话,欢颜鸠占鹊巢,姨娘怎么也该表现得嫉妒不平才对!可姨娘未免太大度了!不但半句怨言没有,还说了许多那欢颜的好处!
更不可思议的,欢颜即便陪我父亲睡了两晚,可父亲没开口,我也没说话,那欢颜便最多从一个贴身丫鬟变成了陪房丫鬟而已!仅此而已!
可姨娘你,竟然迫不及待将厢房都安排给了欢颜!那说明什么?说明欢颜也成了半个主子!说明姨娘希望与欢颜分开远些,或者是离我父亲远些!说明欢颜有了光明正大的专有之地伺候父亲!说明……说明姨娘你希望由欢颜来完成伺候父亲的任务!
这样一看,除了您有身孕这个可能,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叫姨娘不敢不能不愿伺候我父亲!
哦!对了,还有!
我最后还对姨娘试探了一番,便想着请姨娘喝上一杯热酒!
姨娘一路风雪交加赶来,驱寒的热酒最是适合!
姨娘,我了解你!这怎么也是我的一片盛情,姨娘你那么玲珑,怎会回拒?若是平常,你一定二话不说,拿起酒盅便一口干了!可这次你竟然直接开口拒绝了。
连酒都不能喝,父亲都不能伺候,我这么一推算,除了姨娘怀了身孕,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可能性了!”
姨娘,我说的对吗?”
就这么点蛛丝马迹竟能被推算出这么多东西!
沈默云的分析叫姚氏惊叹,不由张大了嘴拜服得五体投地!
……(未完待续。)
第五六二章 继室
莫名的,沈默云分析得越是全面,姚姨娘的心里反而更加踏实起来。
有这个心思缜密的靠山,她相信自己必定能心想事成!
“姑娘英明,想来也猜到了我这一趟的目的了!”
姚氏双目闪闪放光,带着点希冀看向了沈默云。
刚刚大小姐说,自己要求的,很难!
很难,但不是不可能!对吗?
那就还有一丝希望的!
沈默云摇了摇头!
最近已经够乱了,这个姚姨娘,竟然还要来凑热闹!
说实话,她所暗示的,自己从来没想过!
她捻起酒杯,素手一转,托腮昂首,清酒下肚……
她黛眉微锁,带些愁绪,偏那姿态竟是说不出的风流婉转,看似慵懒,却又带着满满的淡定和雍容,叫她整个人都似乎笼罩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韵光华之中,一时间叫那姚姨娘有些看呆,只傻傻听着她娓娓道来,心中却是仰慕之心更甚。
“我之前一直冥思苦想,什么事值得姨娘今晚不惧风雪深夜赶来。
思前想后,今日发生的种种只有一桩与姨娘有关,那便是父亲的继室人选!
事出突然,父亲突然选中了姑娘,正因为措手不及,这才叫姨娘不知所措,惶恐之中不惜深夜来访!
父亲娶继室是必然之事,姨娘是个冷静清灵之人,这道理如何不懂?
可因为姨娘有了身子,这突然而至的变数,叫姨娘不得不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起来!所以,仓促间,姨娘一身低调,生怕叫人看出身份,宁可冒着这大风大雪,也要走这一遭!想来一是因为姨娘着急,二来则是因为白日里人多口杂,姨娘实在不方便与我讨论这事,对吗?”
“是!大小姐说得都对!”
那姚氏低头思忖了几息,下定决心后,终于一字一字将她心中所求说了出来。
“我要成为沈家主母!我要成为沈沐的填房!我要我的孩儿成为嫡子!我要恳请大小姐祝我一臂之力!”
她说完,便恭恭敬敬再次一跪而下,连磕三个头。
“奴婢有几斤几两,奴婢有自知之明!不瞒大小姐,原本奴婢并没有这个念头!奴婢很清醒,以奴婢的家世能做了沈家的姨娘本就是抬举了!
奴婢记得大小姐说过,我所该考虑看重的,便是留住老爷的心,并生下个一儿半女,将来有所倚靠便可以了!
大小姐的话,奴婢谨记于心,也甚为认同!
所以奴婢并不曾多加肖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一直都只好好守着莳花馆的那一亩三分地。
不过……此刻一切大变!
若是按着之前形势,将来的主母是夏红绸,我也认了!她有钱有势,还育有两个孩儿,即便她人品不好,可她在沈府地位卓然,她做了主母,自然也看不上与我等小卒过招。只要不去犯她,奴婢小心着应该也能过上消停日子。
夏红绸倒下后,奴婢寻思着,老爷的继室怎么也该是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
可荣辉堂却传来了消息,老爷竟然对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世家的姑娘感兴趣了。这……这就不行了!”
“哦?怎么不行?”
姚姨娘没有去荣辉堂,不曾见到画中人,按着她过来的速度,应该还来不及打听出荣辉堂发生的种种。
换言之,她并不知晓那位潘小姐可能与叔婆或是沈琴有些关系,可她也说不行!
沈默云一下子来了兴趣。
“是!”姚氏得了沈默云的示意,便起身坐下。
姚氏不矫情,还敢想敢做敢承认!这是沈默云愿意与她交往的最主要原因。凭着这一点,沈默云也想看看她在姨娘的立场上是怎么看待家中的主母!
“大家闺秀,千金嫡女,涵养礼仪在那,即便心思不好,可注重面子,面上都至少做得漂亮!她们还得考虑家族名声,嫁进来,只要我们做姨娘的恭谨避讳,她们不会过多为难!平日里咱们即便点头哈腰,低声下气,受点委屈都不要紧,这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可若是主母来着小门小户,还出自商家,这说的好听是小家碧玉,可免不了精打细算,势利算计!那样的姑娘不用考虑家族,不怕坏了名声,且为了竖威长势,十有**一进门便是先拿我们这些碍眼的姨娘开刀!
此时我是最得宠的,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我必然第一个被开刀!
更何况,我还有了身孕。
姑娘你说,那位潘小姐能允许我这个最得宠的姨娘生下这个孩儿,抢占了她的先机?我这个孩儿能生的下来?
弘哥这个庶长子已经落定,便罢了!可在那潘小姐的嫡子出生前,我肚子里这个不管男女,不管能不能生下,便已经犯了大忌!
若那潘氏来自官家世家,还可能害怕连累家族而落下个残害子嗣的名声,可那潘氏听说是来自商贾之家。世人皆知,商人重利!
这次奴婢不敢赌!
再说,既然那潘氏这商贾之女也能成主母,那我这个落魄书香门第的姨娘便也有机会!
为了我的孩子,我这做娘亲的也要拼一把!我只求大小姐能够成全!”
姚氏说的动容,眼里满满都是坚定。
她说的半点不错!
越是身份不高的女子进门,因为自卑,便更要竖威,越要打击对自己有威胁的势力。
她的肚子,保不住的!
沈默云将视线挪到了窗外,那雪下得更紧了!漫天卷地,纷纷扬扬,整个天地都一下变得纯白干净。
窗外的两株红梅早已经被染上了一层晶莹,如粉雕玉琢,格外好看。
只是,恍惚间,她却是瞥见了一抹白影一晃而过。
她揉揉眼睛,走到窗边,外边正是一片纯净,干净无比,那地面上连个脚印都没有,哪里来的白影!
看来真是喝多了!
一阵凉风带着雪花卷进来,叫她微微一缩。
她伸手便将窗户落了下来,将那雪景关到了外边。
“姨娘,这事,你应该去求我爹!”
可她才一转身,却见姚氏第三次跪在了她面前,正从胸口拿出来一个小荷包……(未完待续。)
第五六三章 保证
这沈府的主母人选哪里有这么简单!
即便沈沐只是个五品官,即便沈家最近名声不好听,即便作为姻亲的卢国候府也日薄西山,可依旧还是有不少人上赶着想要把女儿嫁进沈府来。
毕竟沈沐才三十多,长得也仪表堂堂,温文尔雅,是沈家嫡长子和家主!即便是个鳏夫,可毕竟还无嫡子!
听说沈家老太太也要不行了,那便意味着沈家的长房将很快分配到更多的财产!
这种状况下,已经叫不少人蠢蠢欲动。
加上昨日满京城都知道沈府的女儿千金宴夺魁,得了长公主的青眼,即将要入宫为妃!
那便叫不少人更是打起了算盘。
就今儿这一上午,门房便收到了二十几张帖子,有邀请沈默云上门赴宴的,也有要上门拜访的,还有要来看望老太太的!
不过沈默云敢肯定,里边至少有一小半都只是冲着沈家主母的位置而来。
原本沈默云也一直思量着赶紧给这便宜老爹找一位合适的继室,免得自己很多事做起来都名不正言不顺!
不过自己是女儿家,这种事不方便出面。
两位姑奶奶信不过,老太太也病着,于是她千挑万选将这重责交给了叔婆。
却不想这叔婆也是靠不住的!
而这姚姨娘的到来,却也提醒了沈默云:沈沐的继妻不好找!
家中本就关系复杂,是非腌臜都不少!
娶个柔顺的,斗不过那些豺狼!
娶个厉害的,是怕更是没个消停!
娶大家闺秀,势必又要牵扯进几个家族!
娶小家碧玉,便如姚姨娘所说的种种厉害,更不可取!……
事实上今早,在沈默云“参观”了沈沐的那库房后,在沈默欢将沈默晴的身世全盘而出后,她早已经完全打消了给沈沐相看继妻的主意!
自己这个父亲,太危险了!
那满满一库房宝贝,不管是哪里来的,凭着直觉,沈默云知道绝对和夏家脱不开干系!
而夏家和平南王府绑在一起,沈家又给平南王养了这么多年女儿!
只怕在外人看来,不管将来会怎么样,沈家和平南王府都是一丘之貉!
平南王若是不造反便罢了,若是平南王要举事,只怕沈家便是第一个要上断头台的!
造反?那是什么罪?
那是自古获刑最高,最重的一大罪,是要抄家灭族的!
今日一个白天,她都在心事重重!
她一直在考虑可有法子化解面前的这个危机!
沈沐不清醒,却是不能连累沈家上上下下百多口人!
而当前如何保护好沈府众人都叫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她又怎么可能再牵扯进更多人来呢!
不管嫁进来的姑娘门第高低,心地好坏,那都是带着一整个家族的使命!
平南王败了,沈府必定戴上造反的帽子,雷霆之怒下,说不定就是一道诛九族的圣旨!
即便平南王成了,沈沐给他带了多年绿帽,为了沈默晴的将来,为了他的面子,为了君王的龙威,自己这个父亲也必须死!到时候沈家的下场,更前路茫茫!
所以在尘埃落定前,一时半会间,沈沐,他只能是个鳏夫!
“姨娘,你为何认定我能帮你?”沈默云叹气关窗,又转身问到。
可此时却只见那姚姨娘拿出了一只荷包,递了上来。
沈默云打开一看,里边是一张纸。
她不明所以。
“大小姐!若是您能祝我一臂之力,奴婢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原来,这是一张卖身契!
姚氏为保忠心,竟然给自己送来了一张“投名状”!
姚氏将她卖给了自己!
不过……若是将来沈家的主母,自己的继母,事实却是自己的奴婢,这想想倒是极为美妙的!
“姑娘,奴婢的品行姑娘也了解一些!奴婢并不是那种偷鸡摸狗或是心狠手毒之人!姑娘若能助我得偿所愿,我能保证,这沈府后院不管什么时候都唯姑娘马首是瞻!”
沈默云呵呵一笑,看来在不少人眼里,自己强势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控制沈府后院,想要将权利掌控在自己手里吧!
所以这姚氏便自以为是地将她所认为的自己“最想要的宝贝”,即对沈府后院的绝对控制权交到了自己手上,以换取她要利益!
罢了,她怎么认为,其实也不重要!
“大小姐,奴婢愿意事事以姑娘马首是瞻!奴婢可以保证,可以拿性命发誓,这辈子都以姑娘为尊,敬姑娘为主子!将来不论姑娘出嫁与否,沈府后院的实际掌家人都只有沈默云一人!”
看着沈默云似笑不笑只顾啜着杯中美酒,姚氏也拿不清她的真实意图,便再一步投诚:“姑娘!奴婢若能成功坐上那位置,将来一定不会以继母姿态自居!姑娘也不用唤奴婢‘母亲’,只需有外人时叫一声‘夫人’,没有外人时,便直唤奴婢闺名或是‘姚氏’即可!奴婢赤诚之心,姑娘体谅奴婢腹中骨肉啊!”
这个条件确实诱人!
必须说,姚氏想得很周到!她这是将姿态完全放低了!
的确,除了自己的亲娘,或是将来的婆婆,沈默云心里不愿唤任何一个女人“母亲”!
沈默云有些心动了!
若是姚姨娘成了沈府主母,倒的确是好处颇多!
先不论她能不能帮到自己,至少,将来即便沈家出事也不会连累别的家族。
不过,这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沈默云依旧叠起那张卖身契,放进荷包还给了姚氏!
“姨娘,我都听明白了!你回去休息吧!你好好养着!等过半个月,我带你看大夫!”沈默云淡淡道。
“姑娘,那这事……”姚氏有些着急!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大小姐,这模模糊糊,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回绝,是个什么意思!
“这事……再说吧!蕙心,送姨娘回莳花馆!”
姚氏还欲多言,可逐客令已下,蕙心也已经打了帘子,只能躬身行礼退下……
看她转身时神情黯然,一脸凄苦,沈默云恻隐之心发作,忍不住补了一句:
“姨娘,你好好养胎,不用忧心!有一点我可以保证,那位潘小姐进不了门的!”
这真是久旱逢甘霖的一句话!
不,是一个保证!
姚氏原本两眼一抹黑,此时眼前却是豁然开朗,再次跪拜磕头,慢慢退下……(未完待续。)
第五六四章 醉酒
姚氏终于离开,沈默云却是更加头疼!
自己匆忙从金陵回京是为了保护自己和身边人,是为了不叫自己被人欺凌,是为了拿回自己和母亲曾失去的东西……
可哪里知道这个家表面花团锦簇,繁荣昌盛,实则早已经暗疮周生,腐朽败落,随时都有可能分崩离析,家破人亡。
更没想到一心只想平安过日子的自己此刻真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而可笑这些家人都还一个个在为了老太太归西后,如何更多更好更便利攫取更大的财富而挖空心思,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半点没有意识到这个家早已经危机四伏,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巢覆卵破。
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再次烦躁,不知不觉间便又满上了一盅酒。
平南王还未入京,崔奕横也还未离开,嘉和郡主依旧在做美梦!
这意味着,时局还能稳定一段时间。
有这段时间,便足够她将沈家与夏家,沈默晴及平南王府划清界限了!
可这也仅仅局限于内院!
可那一库房的宝贝怎么办!
外院的事怎么办!她如何插手?
夏红绸和沈默晴是女眷,自己能出手摆平!
可那些赃物,她一个女子,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清理干净?而且是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内?
请求叔父沈畅?
或许可以!
但他若是知道父亲这些年所作所为,那他会如何?
是顾及手足之情,冒着风险与沈家人一起同舟共济?
还是为保二房安全,毅然决然脱离沈家,划清界限,互不往来,互不相干?
更或者……冯氏的老爹是佥都御史,这事必定瞒不了冯氏,到时候会不会在冯氏和岳父的撺掇下,沈畅扛起大义灭亲的旗帜来……
想想就可怕,她不敢赌!
利益当前,性命攸关,骨肉血亲也未必可靠啊!
沈默云忍不住又喝了一杯!
父亲?他还能及时醒悟吗?
若是要他清醒,倒是不难!
他若是知晓了夏红绸当年怀着身孕进了沈家,自己给一个反王养了十几年女儿,他即便再糊涂,也该知晓自己所处的境地是如何危机四伏!
可要叫他如何知晓?
他刚愎自用,又倔强执拗,他不会相信自己或是欢儿之辞!
除非叫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沈默晴那个人头猪脑只怕到今日还蒙在鼓里,并不知晓她的真实身份!而夏红绸怎么可能将这秘密和盘托出?
另外,她此刻还怀有身孕,自己若想要保住那无辜的孩子,便不可能上门滋事!如此这般,好好的,夏红绸怎么可能吐露这个秘密?
即便自己成功叫父亲相信了这一切……
疼爱十几年,一直想要将其扶正的妾室骗了他,心底还一直装着他人;他捧在手心疼爱的是别人的女儿;夏红绸没有儿子是她不愿为自己生儿子;他戴了十几年的绿帽;他还莫名成了反贼……
这些种种丑态呈现,冲动和暴怒只怕会叫他当即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拔出佩剑直接砍了那两人!
到时候不但夏红绸肚子里那块肉保不住,他还会打草惊蛇,有可能连累整个沈府都遭到平南王府的反噬!
怎样都不行!
这分明就是个死局!
夏红绸和沈默晴如何处置?沈沐如何引导?如何将这个家攥出泥潭沼泽?……
明天,要做的事似乎更多了!
沈默云忍不住又倒了一盅……
今晚原本该轮到蕙心值夜的,不过她刚刚与夏桃一人打伞,一人打灯笼将姚姨娘送回了莳花馆。雪天路滑,回来只怕要半个时辰了!
兰心今日一直在跑腿,姚黄因着忙办宴也劳碌了一整日,沈默云便让她们先歇了。
笑言更是辛苦,昨日跟着自己奔波一整日,又盯了汪玉婷一整晚,早上才歇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去追踪沈琴,一直折腾到了京郊,一回府,便又守到了荣辉堂……刚刚一回琼华,沈默云便让她吃了东西去休息了。
于是今晚便只能由珊瑚伺候了。
姚姨娘一走,珊瑚便忙着铺起了被子。
都知道她怕冷,被窝里早早便放好了两个汤婆子,此时整个床铺都被晤得暖暖和和。
“姑娘,奴婢伺候您漱口吧!”
“嗯!珊瑚,你知道吗?以前在乡下我们都只用青盐漱口,竟都不知道京城的姑娘们早已经流行用牙蜜了!”
沈默云从珊瑚手中接过了白瓷瓶,里边装的便是京中大家姑娘们近年来流行漱口用的牙蜜。这东西她之前竟是从未见过的,由沉香,白檀香,苏合香,甲香麝香等香料加了熟蜜调和而成。只要在口中含上一会儿,便能保牙齿洁亮,满口生香。
“珊瑚,你爱青盐还是牙蜜?”
“奴婢有什么爱不爱的!比起来自然是牙蜜好!不过这牙蜜再好,也不是奴婢的身份能用的,奴婢不奢求!”
“嗯!你是个好的!可大部分人却不这么想,这牙蜜多好,用了呵气如兰,香味久远,谁人不爱?可那青盐低廉齁咸,口感难忍。有了这牙蜜,谁人还眷恋那青盐?可这牙蜜的价钱是青盐百倍不止,所以为了能用上这牙蜜,才叫这么多人忘了本,连底线都不要,趋之若鹜……”
沈默云从来不是多话之人,此时这一个人唠唠叨叨,意有所指,叫珊瑚不由细细打量了她一眼,只见她两颊微红,眼神迷离,手中还托着那酒盅不曾放下,她这样子,分明有些醉态……
“姑娘,咱们漱了口早些休息吧?”珊瑚上前从她手中拿下了酒盅……
“傻珊瑚!你瞧外边天都亮了!还休息什么!去,吩咐下去,姑娘起了,洗漱更衣!”
珊瑚真的傻眼了!
她瞥了眼窗户,外边的确挺光亮,有点天亮了的意思!
可那分明是满地白雪反射了廊上的灯光才有的光亮错觉。
珊瑚一个激灵,赶紧拿起了桌上的酒壶晃了晃……
竟是空的!
大小姐喝了整整一壶酒!
这酒壶拿来时候分明装了至少三两酒的!
果酒入口清甜,却后劲不小,两刻钟喝了三两果酒,必醉无疑!
姑娘……这是有些醉了!
珊瑚一惊,暗叫糟糕!
不行!趁着姑娘还没醉透,得要赶紧哄睡着了好!
慌乱中的珊瑚还没发觉头顶上那悉悉索索的响动……(未完待续。)
第五六五章 “野猫”
珊瑚这么着急忙慌是有理由的!
虽然琼华院此刻仅仅大丫鬟便有四个,可院子的实际打理权却是在蕙心手里!
那蕙心虽然没有兰心能说会道,也不如姚黄八面玲珑,却是个实打实能干细致又利落的!
加上她与兰心陪着大小姐在金陵吃过苦,年纪也大些,所以往日里这琼华院的钥匙账本便都在她的手上攥着,各项事宜通常也都是她说了算数!
就连小丫鬟们没事嚼舌根,也经常都会私下里议论,猜想着蕙心将来十有**是要跟着沈默云嫁出去做通房丫鬟的!
有了这些因素,琼华的丫头们能与兰心打成一片,却对这蕙心多少有些畏惧。
加上这几日这丫头便如吃错了药一般,几次三番还与姑娘顶嘴撒气,而姑娘竟也对她没有半句重话。就连她经常打着各种幌子跑出府,姑娘也都睁一眼闭一眼,这叫众人心底愈发断定这蕙心不一般。
珊瑚如何不急,刚刚蕙心出门时候,特意嘱咐了自己姑娘在喝酒,最多只能叫姑娘喝上两三杯,绝不能多喝……
可转眼姑娘便快要醉倒,这叫自己一会儿如何与蕙心交代?
就冲蕙心最近那暴脾气,自己挨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和罚俸是逃不了的!这事若是传到了她娘耳里,还指不定要如何拿了棍棒上来一顿暴打呢!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将这姑娘在蕙心回来前哄上床睡了!
“姑娘,才子时呢!姑娘赶紧睡觉吧!此刻不睡,明日便没精神处理正事了!”
“才子时吗?我糊涂了?奇怪,我定是累到了吧?怎么看什么都在转呢?罢了,我去歇会儿,记得卯时叫我!明日,明日还有好多事!”沈默云少有的絮絮叨叨。
“是是!”
草草洗漱过后,珊瑚便将沈默云往床上搀,却是先有两声突然而至的响动传来,叫两人吓了一跳!
接着,两人头顶上便又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动!
那房顶上不知怎么了,一直有异响传来,有一种上边有人在上梁揭瓦的错觉!
“珊瑚,天子脚下,京城之地,盗贼也多吗?”沈默云有些摇摇晃晃道。
珊瑚一惊,心下便犯了虚,搀着沈默云的手也明显一紧:“不,不会的!奴婢从小在沈家长大,十几年来……沈府只遭过一次贼!”
房顶上的动静愈发大了!
她二人站在下边都能有震动的感觉。
“哦!那只怕是地动了!”沈默云幽幽到。
“地……地动?”珊瑚有些发抖,不由吞了口口水。那是会死人的!
不过她稍一感觉,就排除了这种可能!
此刻只有头顶上有响动,地面分明是平稳的!
难道……真的有贼?
劫财?劫色?还是大小姐得罪了人?
此时若是笑言在就好了!
可……可若开门去喊笑言过来,万一真有贼,岂不是将贼直接放进了门?
这可怎么是好?珊瑚手心一下就湿了。
“别怕!本小姐在,管他是地动,还是盗贼,定会护你周全!”
沈默云上来拍了拍珊瑚的肩,直接将其挡在了身后,“你快躲去床底下,不管地动还是窃贼,都有本……小姐挡着!你们都是本小姐的人,谁敢动你们,便先要过了我这关!”
珊瑚闻言不由抬眼看向了身前的大小姐!
只见她的脊梁挺得直直的,打开了双臂,如护崽的老母鸡将自己挡在了身后。
她这个样子,叫自己如何不动容?
酒后吐真言,此时大小姐的行为是真心实意无疑,这叫她心下微暖。
这位大小姐强势回归,自己一眼便相中了这位主子。事实证明自己眼力不错,这位大小姐不但是个可依靠的,还是个重情义的!
珊瑚有些湿了眼眶,正要拉了沈默云一起去床下躲着,却是有人打帘进来。
两人一惊,以为贼人进门,刚要高呼,却发现来人是笑言。
珊瑚大舒了一口气,沈默云莞尔一笑:“笑言来了!过来坐!”
“姐姐来得正好!姐姐也听到响动了吧?屋顶上,可是出什么事了?”珊瑚急问。
“没事!还不是三小姐的那只大肥猫!吃饱喝足后,它看见下雪高兴了,便上房去玩雪。结果却在屋顶碰到了一只野猫。那只大野猫只怕是远道而来,在屋顶发现了一只老鼠,便赖着不肯走!肥猫见有人来了它地盘,自然想要反抗,于是两只猫便在屋顶斗了起来……所以才闹出了大动静,跟要将屋顶拆了一般!”
笑言冷着一张脸,毫不生动地将屋顶的故事“描绘”了一遍,而半点没有考虑头顶一瓦之隔的“两只猫”听见她这般“诋毁”而气愤的抗议!
“哦!原来如此!”
珊瑚口上应承,心里却是翻了一个白眼!
什么乱七八糟的!野猫抓老鼠,不去下边抓,不去厨房抓,跑屋顶上去抓?
不过听笑言语气里分明有责怪和气恼之意,难道是将这事的责任算到了自己头上?
珊瑚心下难免喊冤,今晚回来后,她便将那荣辉堂带回来的半锅粥喂了那肥猫。吃完后,原本她是要将那猫送还给三小姐的,可那猫一听要被送走,便死活赖着不肯,继而满院子撒起了泼!
她在院子里追了好久,也没能抓到!
沈默云便做主找了个大筐,垫了软软的棉絮,招呼了那肥猫过夜……
珊瑚若早知道这猫这般折腾,就是绑,也要将其绑了扔回三小姐那边去!
“姐姐莫恼!那肥猫惊扰姐姐休息了吧?明日妹妹便将它捉回去!”
看着珊瑚一直在赔笑脸,笑言张了张口,多想告诉她,自己恼的不是那禾禾,也不是她,而是另一只想要偷腥的“野猫”!
不过笑言瞥眼却注意到了一旁摇摇晃晃扶着头的沈默云。
“珊瑚,姑娘怎么了?”笑言一眼便察觉出了不对!
珊瑚跺着脚便将事情和心下的担忧说了一遍。
一听沈默云醉了,笑言的头更疼了!
这些做主子的,一个两个都不消停,她这做奴婢的可怎么活!
……(未完待续。)
第五六六章 赤诚
珊瑚和笑言好一顿劝,终于把沈默云按进了被窝,两人赶紧下了幔帐便悄声说起话来。
“姐姐,小姐醉酒之事你可千万帮忙保密,莫要叫蕙心姐姐知晓了!要不然,妹妹这一顿责罚便跑不了了!”珊瑚合着双手拜托着,在她看来,笑言是个守信还不多话的,只要她能答应,那今日之事便算是过去了!
“嗯,保密!”笑言本就拙舌,正不知如何开口,此时珊瑚有求于她便最好不过了。
“珊瑚,你去歇着吧!今晚我给姑娘值夜!”
“不行不行!姐姐辛苦好几日了!不可再劳烦姐姐了!”
“不不!你听我说,屋顶上不是有野猫吗?我在更安全些!万一到时候那两只猫打架不小心窜了进来,惊吓到姑娘就不好了!”
珊瑚再次腹诽,会吗?门窗都关着,猫猫狗狗怎么进来?
见珊瑚面色有疑,笑言好不容易再找一借口。
“还有,姑娘不是醉了吗?万一要起夜,要呕吐,要去净房……我在的话,更方便些!你难道还能背得动姑娘不成?”
珊瑚这才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道是!
“姐姐说得不错!那妹妹便睡在外间!若是姐姐要搭把手,或是姑娘要吃的喝的,姐姐再唤我!若是姐姐困了,便唤我一声,妹妹便进来换姐姐。”
笑言咬了咬唇,这大小姐往日里给这屋子里选的丫鬟也一个个太精明了!一点都不好糊弄!
你睡外间?睡外间有个屁用!
“你个呆子!那可不成!妹妹你得睡去外室!”
笑言好不容易才想到了个借口,特意将声音压得低低的:“万一蕙心或是谁要进来,你挡在外边还能通报或是拦一下,否则若叫她们随随便便冲进来发现姑娘醉了,你可仔细了你的皮!”
笑言边说还边做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来,学着往日里姚黄教训小丫头的模样,用手指上前戳了戳珊瑚的脑门。
“蕙心这几日正抽风,到时候她一闹,小心直接把你给贬成个粗使丫头!”
果然,那珊瑚跺了跺脚,一脸巴结上来,连连道是,对着笑言谢了又谢。
随后她便跑出了内室,开始在内室门外的榻上准备起了铺盖。
妈的!
笑言大舒一口气,她真想破口大骂啊!
跟这些内宅妇人打交道真是烦躁郁闷,还不如上阵杀敌来得痛快!
她顿时有些憋气!
想她短短几个月,竟然被转手了几次!
到处是主子,一个人干几人活,还要做内应!
从沙场到后院,现在竟然开始学起了演戏!
为了满足那位主子的“夜访”,她还得生动表演,硬要装出这种种丰富表情去做准备,想想就窝火!
想到这,她那僵硬的冷面忍不住再次抽了一抽。
笑言拉开了幔帐,床上的主子果然还没睡,只见她正把汤婆子一个个扔出来,嘴里还嘀嘀咕咕喊着热!
笑言扶额!
这位小姑奶奶也真是的!
从来不喝酒的人,今日喝什么酒!
喝就喝吧,偏偏还要喝多了去!
哎!
这时,外室里传来了蕙心回来后细碎的说话声。
珊瑚照着笑言所说直言屋顶上有了老鼠,这会儿肥猫在抓鼠,为防姑娘害怕,便叫来了笑言。而她怕笑言辛苦,便打算先在外室歪一会儿,一会儿消停了便换了笑言回去睡。
那蕙心果然还不放心,进来瞅了一眼,看见笑言正在拉着幔帐,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笑着放心退了出去……
内室安静了下来,果然头顶上的响动也慢慢小了下来。
呸!就知道会是这样!
那家伙怎么可能连只猫都摆不平?
那家伙怎么可能要闹出个那么大动静?
那家伙分明便是在催促自己!
他还真是煞费苦心!连借口都给自己找好了!
混蛋!
笑言疲累不堪,却心底连老天都一起谩骂起来。
这雪不停,倒是一个可以留下的好借口啊!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吗?
难不成,自己要给他放哨一晚上?
笑言想着,突然有些发泄怨气的**来,一种恶作剧的心态顿时生了出来。
她于是咧了咧嘴,若无其事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对着那紧锁的窗户一口口喝了起来。
果然,什么东西轻轻砸在了窗檐上……她假装不知!
第二下,第三下……
她真是气啊!
半个时辰前她好好的刚睡着,却是听见了一声哨响!
那哨子是在北营时,每次集合前都会吹响的!
一般人听着没什么,可每一个军人一听这声音便会产生反射性的回应!
她当时惊跳下了床,立即意识到那位大爷来了!
她心下喊苦,这大风大雪,大爷您还真是一片赤诚之心!
随后,她便发现了那位爷从树上窜到了屋顶上,和一只肥猫较起了劲……
她知道那位主子的意图,只能叹着气,硬着头皮再次进了主屋内室……
呵呵!真是折腾!不是昨日刚见面吗?这么快便迫不及待!
不让自己睡好觉,此刻便叫你在这风雪交加的夜里多待上一会儿。
当然,笑言自认为,必须要叫他尝尝苦头!他既看中了人,就赶紧给娶回去,免得一直这么挖心挠肺,日思夜想,还偷鸡摸狗的!万一不小心叫人发现,还得要坏了面前这姑娘的名节和性命!
这位姑娘,自己挺喜欢!
她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
笑言沉了沉脸,所以这种事,还是越少越好!
笑言自顾自喝着茶水,倒是沈默云将脑袋伸出了幔帐。
“珊瑚,我睡不着!咱们起来烤栗子吃吧!咦?珊瑚怎么成笑言了?笑言什么时候来的?”
笑言无语,只得起身!
说话?一会儿有人陪你说!
睡不着?一会儿你想睡都睡不了!
谁叫你喝醉酒?一会儿注定被那野猫揩油!
“姑娘要起来吗?”
笑言心里虽不畅快,但潜意识里并不希望此刻的沈默云待在床上!
那里……太不安全,太不合适了!
“是啊!”
只见沈默云摇摇晃晃便一下子跳下了床,连鞋也不穿,直接光脚踩在地上走到了桌边。
还真是醉透了!
记性也没了!仪态也不要了!洁癖也不顾了!连冷热也不知了吗?
笑言忙着给她将棉鞋套到了脚上,又去拿了件棉袍过来。
一转身,却见她正拿了桌上的酒壶在倒。
“怎么不出酒了?笑言,酒壶坏了!去!重新拿一个来!……嗯,倒满酒!”
笑言叹了口气,上前拿过酒壶,忽略了窗户上发出的第八次响动……(未完待续。)
第五六七章 高下
这是要闹哪样哟!
笑言再次叹气,心想着等那家伙敲到第十次窗,便放他进来!
趁着沈默云不注意,笑言沏了一壶蜂蜜水灌到了那酒壶里……
以水代酒,但愿这位小姑奶奶能赶紧醒酒!
专心做着小动作,笑言并没注意沈默云的口里嘟囔着“热”,正在起身去开窗。
也是巧!
谁知道,这窗刚一打开的瞬间,随着北风,夹着雪花,却是迎面飞来了一个白团,不偏不倚正好一下子砸在了刚转身的笑言脸上……
真是晦气!
这是对自己有多大的怨气,那货竟然搓了这么大个雪球!
这是报应吗?
是她不尊主子,不“引狼入室”的报应吗?
笑言心中暗暗啐了几口!
一大坨雪白在她脸上开花,随后悉悉索索化成了雪粉掉落下来。
屋里温度高,贴面的冰冷叫她连打了三个喷嚏!
沈默云却是摇晃着笑:“真是有趣!哪里来的面粉团子,还长了翅膀会自己飞进来!笑言竟然打不过一个面粉团子!笑言,我定是醉了!”
……
鹅毛白雪漫天飘零,朦胧了整个天地,纯洁了整个尘世,诗意了这个夜晚,与那朱窗后依栏而笑的女子组成了一副绝美的人物风景画。
如梦似幻,扣人心弦!
一瞬间,竟是叫几丈开外的崔奕横不忍打扰此刻她的美好!
那银白帘幕之后,朱窗以内的女子笑得前仰后合,开怀不已,这样的她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那“咯咯”的笑声极富感染力,一下子便将他心头积聚的一点阴郁和不快融化得干干净净!
他才一整日不见她,便已经如隔三秋!
这一个白天,他都忙得快要飞起来!可依旧挡不住对她的思念!
他赶着安排好所有事宜,终于等来了夜幕低垂!
他知道沈府今晚有宴,便在太白楼边喝边等!
亥时(晚9点),他的马车便已经迫不及待等在了沈府胡同不远处。
他等啊等,熬啊熬,就是不见有马车离开!
他有些郁闷,不知道这些人都在里边磨蹭什么!
天空突然飘起了雪,那老头的马车离开了。
他立即去了沈府的后院最北边的那围墙之后。
两道二丈多高的围墙又怎么挡得住他?
他轻易便翻墙而入,直接进了琼华院的小竹林。
那竹林偏僻,大晚上藏人倒是容易!
他等了一会儿,刚打算出面,却发现这安静的院子似乎又来了人!
他上了主屋的屋顶,才听了几句便没了耐心!
无非又是后院妇人想要往上爬的把戏!
有什么事不能忍到明日吗?即便大风大雪也阻挡不了他们内心的**吗?他们就不能叫她早些休息吗?……这些人真是引人反感!
他暗暗骂了几句,全然忘了自己恰恰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又跳上了正对她窗户的梅树上,这里正好能透过那朱窗将她的一颦一笑尽收眼底!
这场雪倒是来得合适,极好地掩护了一身白的他,叫他直接挂在树上也不会叫人轻易发现。
他在树上的阴影里坐了下来,静静看着窗中的她!
此时的她正手握酒盅,似是遇到了难为之事,正听着那姨娘滔滔不绝,双眉紧锁。
她蹙起的眉是那般冷清,相隔了十几丈他都能感受到她的愁绪。她喝的是酒吗?她有很多愁事吧?
不知道她喝的是什么酒?
他不知不觉也将怀中玉壶拿了出来,轻轻啜了一口!
他还沉醉在思绪里,却是有一个白影冷不丁地窜了出来……
他急急避让,可树枝宽度不够,他到底疏忽了!
他的脖子竟然被刮到了!
他手中的玉壶也颤了颤,半壶的琼浆都洒在了身上……
又黏又凉,好不舒服!
抬眼望去,对面的树枝上竟站了一只身宽体胖的白猫,此刻正双眼闪着凶光,虎视眈眈盯着自己!
自己也没招它惹它,为何这副凶相?
难不成还是因为自己朝着对面的窗户看了几眼的缘故?
崔奕横觉得莫名其妙!
这猫以前没见过。
看它这油光水滑的毛色,干净的脚爪,显然是家养的,而不是野猫!
看它这么忠心护院,是沈默云新养的?
想不到,这猫长得肥头大耳,身手却还算不凡!
美景当前,他才不愿与一只猫计较!
于是他扭回了头,再次将视线放回了正前方的美人赏雪图!
可不想那猫再次扑了上来!
一个躲闪间,他便失望了!静静看雪的那女子突然抱着手臂放下了窗,将那一窗美景锁在了那个屋子里!
这只蠢猫!
他瞬时间恼火起来!
他等了几个时辰,只为一解相思!
触不到便罢了,这会儿竟是连瞧都瞧不着了!
他几乎是将火气都撒在了那猫身上。
而更叫他气不打一处来的是,那猫半点不知悔改,看见对面的窗户关上,竟是挑衅地向他“喵”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崔奕横竟是觉得那猫的眼神里分明带有一丝得意和鄙视!
脖子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再次提醒了他这猫的可恶!
可该叫这蠢猫来认认它的男主人了!
焦躁,愤怒,委屈,郁闷,烦闷一起上来,竟是少有地叫他失去了理智,他一跳而起,冲着那猫便追去!
即便那猫身手再好,即便他怕惊扰屋中人而特意轻手轻脚,有所顾忌,可几个回合下来,那猫也终是败下了阵来。
为了教训那多管闲事的猫,他几次都将它扔出去老远。可它竟那般倔强,始终都不依不饶跟着他,炸着毛要与他搏斗!
他不想伤了她的猫!
没办法,他假意离开,果然引了那猫去追。
他悄悄隐去了阴影里,一下子便甩掉了那蠢猫。
随后见光亮一闪,屋门一开,那位姨娘在左右簇拥下离开了琼华。
他飞身上了屋顶,揭开瓦片一看,屋里只剩了一主一仆。
时机已到,他心花怒放,一声哨响,召出了笑言,却也再次引回了那只肥猫。
于是笑言出门打探时,便发现了自己往常那自带光华,高高在上的旧主竟然和一只猫在飞檐走壁,一较高下……(未完待续。)
第五六八章 夜会
崔奕横有些无奈!
倒不是他收拾不了这只肥猫!
这样的小东西,他几乎只要伸伸手指便能叫它再见不到明日的阳光!
主要还是这尺度难拿捏!
重了吧,伤了这心上人的宠物,他岂不是自找麻烦?
轻了吧,这猫拧得很,竟还要一次又一次前仆后继上来找麻烦!
此刻他马上就能与心上人共赏美景,情话灯下,自然不能叫这蠢猫挡在路上!
已熟悉了这猫的套路,他法子一出,便几乎是手到擒来。
他一个引诱,一个侧身,轻而易举便叫那蠢猫直直撞上了他的胸!
许是他的胸口的肌肉太结实,或是那猫冲得太猛,这一下子竟叫那肥猫撞得有些七晕八素!
他冷笑两声,解下腰带便将那猫的四肢绑了起来。
看它再动弹不得,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给我老实点,你若不是她养的,我便将你直接扔去八百里地外边,没鱼没肉没老鼠,饿死你!”
……
他等啊等,剩下半壶酒都喝完了,好不容易,那送姨娘回去的两个丫鬟才回了琼华!
于是,他下了屋檐,躲到了窗下不远处的树后,搓了雪球,一下,一下,砸向内室內间的窗子……
可笑言那死丫头,却不知道在蘑菇些什么,偏不赶紧开窗放他进去……
于是他搓的雪球一个比一个大,使的劲也一次比一次强。
在第八个雪球刚出手时,那门也终于开了,却是直接落在笑言的脸上被砸开了花……
看着眼前他的娘子笑靥如花,杏面桃腮,他迫不及待一个鱼跃便从那半开的窗口一跃而入……
破窗而入的他就这样贸贸然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而今日笑言眼里的他是那般古怪而狼狈!
一身的雪花,湿透凌乱的发丝!
永远一身纯净雪色白袍的他,此刻胸前却是一大滩浅黄污秽;
永远只有刀伤剑伤的他,今日脖子上却是几条与他风格极不匹配的指甲印;
永远风度翩翩,如谪仙般出现,引起女子围观驻足的他,此刻手上还提溜了一只肥猫……
笑言得意地想到,此刻的他,若是出现在集市也半点不违和吧?京城第一金龟婿?若是看见此刻的他,那些女子不知还会否对他依旧牵肠挂肚呢?……
她心中暗笑着上前忙碌了起来:关窗,沏茶!
笑言或许不曾发现,她潜意识里对这位旧主的崇拜和崇敬正在慢慢转移!
而崔奕横从始至终便忽略了笑言的存在!
他一眼都没看那丫头,而是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的女子身上。
她三千青丝就那样松松扭了一个结随意搭在身后,眉眼弯弯,神若秋水,目光松散迷离却又带着欣喜和爱恋,流露出一丝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风情和妩媚;她肤若凝脂,霞飞双颊,粉嫩若苹果香桃叫人想要将她一口吞下;她绛唇映日,朱唇轻启,带了一丝引诱和娇羞,叫他想要一尝鲜香。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穿粉色,他从来不喜欢这般清浅又轻浮的中间色,却不想这柔和的颜色叫她整个人都显得如出水芙蓉般带着娇润风韵……
而那松垮的袍子偏还叫她整个人都生出了几分慵懒随意,有些魏晋名士的风雅不羁之感来……
几种气韵相加,叫她今日别有风情!
她笑得若芙蓉花开,乐得如海棠花醉!
整个人光闪耀目,都叫人挪不开视线!
“云儿,我来了!”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一句。
“嗯!”
她就那样扶着桌子朝自己嫣然巧笑,带着柔媚,撩拨他的心弦,叫他心动。
此刻的她虽好,却不是她平常的样子。
“姑娘怎么了?”
他将手上肥猫扔进了笑言的怀中,将那猫吓得一声惊叫。他本想将猫扔在外边雪地里的,后来一转念,以后这常来常往的,还是要叫它长长记性,知道自己是它男主人才好!
“姑娘有些醉了!”笑言刚要解开禾禾的手脚,却见崔奕横抬了抬手制止了她。
“等会儿再放出来!把它带外间去!好好教训它!”
“是!”
笑言撇嘴,心道一只猫罢了,有什么值得折腾的!
抬眼却见崔奕横正在一点点解袍子。
他要做什么!
“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崔奕横狠狠一眼瞪去,手中动作半点未曾迟疑,只着一件中衣,将脱下外袍直接扔到了笑言手上,:“去!帮我把袍子洗净,系猫的腰带也洗了,再熏干了!”
呸!笑言在心底狠狠啐到。
他分明是要将自己支出去,意图对醉酒的姑娘不轨!
洗衣裳?
熏衣裳?
他说得简单!
这一洗一熏至少要大半个时辰!
姑娘醉了,他看一眼就走不行吗?难道姑娘还能陪他谈情说爱,谈论人生,展望未来不成?
上次也是这般吧?
自己半夜将他放了进来,他偷亲了姑娘,后来两人一拍两散……
那次自己便已经够对不起姑娘了,害她后来见到姑娘内疚尴尬了好几日!
可那次毕竟他二人都是单身无婚约之人,不像此刻,一个要娶郡主,一个要嫁皇帝,万一出点什么事,后果不是他二人便能承担的!
再加上姑娘醉了酒,自己终归要护上一二的!
“公子,内室外间没有水,没处洗!外室还有其他丫鬟,不能出去!”笑言咬牙道。
崔奕横斜眼瞥来,示意她看窗外!
什么?叫她用雪水?叫她爬窗用雪水洗衣?
“出去!”
崔奕横隐约觉得这丫头跟了沈默云才几日,似乎便已经被“策反”了!眼前这女子本事不小,这么轻而易举便将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手下收为了己用!
“姑娘醉了,有奴婢在方便些,衣服在这内室里洗也是可……”
“出去!”他沉下脸来,一脸冰冷看了过去:“把我的袍子带下去,把猫带下去,把门关上!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笑言也冷了脸,只能应是。
看来,只能隔一会儿进来问一遍茶水了。
“茶水也不用伺候!姑娘你也不用担心!你若怕我连累姑娘,你便好好守着外边的门!”
他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你放心!你的姑娘必定完完整整,不会少一个头发!”
得了这句保证,笑言终于呼了口气行礼退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五六九章 好看
笑言一走,崔奕横便觉得整个内室的气温一下子升高了许多!
准确来说,是他的体温升高了许多!
“崔奕横!”
她的声音带着些甜美柔糯,听起来悦耳动听,撩人心痒。
“你是不是听到我叫你了?所以你就来了?”
“你叫我了?”她醉酒说话很有趣。
“嗯!这里!”
她指了指心口,凑上来悄声到:“昨晚我闭上眼看见的都是你!梦里也都是你!”
“你很想我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往日里,这小狐狸哪里会跟他说这些!
“想!”她不假思索,小脸微红,娇媚可人!
她幽幽体香传来,叫他喉头莫名一紧……
崔奕横赶紧搀她坐下,刚要给她倒杯热茶,她却是指了酒壶:
“我今晚只喝酒!崔奕横,这酒真好!喝了就能梦想成真!你也尝尝!”
他一嗅,察觉酒中乾坤,喝下一杯又给她倒了一杯。
“味道是不错!那你再多喝几杯,喝完我与你说话!”
他吞了吞口水,赶紧挪开了视线转过身去。
他迫不及待想要将她揉进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可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渴望,走到了炭炉边,背对沈默云,坐下烤起火来!
他知道,她体寒!
此刻她正酒热上身,他不能用他冷冷的手和身子靠近她!
一冷一热,只怕她身子受不住!
为了赶紧将身子暖起来,他一口气连灌了三杯滚烫的热茶。
可这时,一双手上来圈住了他的腰,一个软软,热热的身子贴上了他的后背,幽幽的暗香再次袭来,一道电流瞬间传到了他的四肢百骸,叫他整个人明显一颤。
“我身上……”
崔奕横一个“凉”字还未出口,便听到了她喃喃道:“闺门闻猫叫,风雪夜归人!”
他刚下喉的热茶差点倒喷出,这丫头是喝了多少!
记得原诗是: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着原句却生生被她一搬弄,成了个笑话!
“我的夜归人,你终于回来了!崔奕横!我好高兴!上次,你便是风雪夜离开的!那次,你人走玉碎,我也心碎无痕。这次,又是风雪夜,你回来了,我终无遗憾了!”
丝丝的****瞬间化成了让人感动的暖意,叫他整个人都如沐春风般惬意舒坦!
“云儿,我身上凉……”他想要推开她。
“是啊!你身上凉凉的,好舒服!我好热!快让我抱一会儿!”
崔奕横突然舍不得推开她了!
她的朱唇吐出阵阵湿热之气,一下下刺激他的耳根,叫他颈脖一圈都泛了红!
她的身子贴在了他的后背蹭了蹭,叫他不由自主便将后背绷得直直的!
她的体香一阵阵浮动在空气里,最后都变成了他的躁动!
崔奕横觉得他的血液一下子便开始奔走,疾走,奔腾,前往那个叫“沸腾”的目的地。
他刚要伸手转身,她却一下子离开了他的后背。
“崔奕横,你真小气!不给我抱就算了!故意绷直了身子,咯得我骨头疼,还故意身子发烫,害我抱了也不凉快!算了!不抱了!”
她竟是一下子走开了去,端起了酒盅跑去了一边想要开窗。
崔奕横赶紧上前挡住了她,“云儿,我们去床上歇一会儿吧?”
他红着脸,吞了吞口水沙哑着问她。
真的,他此刻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身子冷了!绝对不会冻坏她!
可面对他的邀请,她的注意力却跑去了别处。
她伸手一下子拔了他头上的发簪,将他如缎般黑亮的头发倾泻在他肩头。
还以为她应了,他刚要上前搂住她,她却是一个转身,将他展开的双臂留在了半空。
“你的头发湿了,现在不能上床,仔细别着凉了!你刚刚是去沐浴了吗?味道很好闻,有点清香还有些清凉!用的是澡豆还是香皂?我给你梳梳吧!”
她竟是不由分说,便摇晃着去拿来了梳子,一下下给他梳理了起来。
他有些怔愣,她……竟然那么“聒噪”,不过并不讨厌。
他伸手抓了一把自己的发丝,除了那外边的一层,似乎也还不算太湿。
他转过身子,一把抓住她的葇薏,刚要说上两句深情之语,不想又被她抢了先。
“夫君!”这两个字便足够叫他将已经酝酿好的甜言蜜语吞回肚子里。“你真好看!”
“真的?”他从不在意自己容貌,却鬼使神差问了这么一句。
“自然真的!眉毛那么浓黑,比顾嬷嬷做的芝麻糊还黑!鼻子那么挺,就像我们庄上挂墙上的红萝卜!……”他还未来得及高兴,后边这两句便足够叫他瞬间面黑。
“那我的脸是不是黑的好像烧过的木炭?”
“不,不,不,哪有那么黑!”她的手触过他的脸,满眼都是闪亮的眷恋,叫他生出些期盼。“最多像是……下雨天田里滑滑的泥!”
崔奕横好笑又好气!
这些比喻也就醉酒的人能想出来!
芝麻眉,萝卜鼻,湿泥脸……
这是夸他吗?
分明是损他!
而且,他还清楚听见了隔壁外间“噗嗤”的一声憋不住的笑!
哼!
连那从不会笑的死丫头也开始取笑自己了!
早就应该把她弄去床上拉起幔帐来说悄悄话的!
为防还有什么难听的比喻从她嘴里继续蹦跶出来影响他的威名,崔奕横不想再等了!
他直接扣上面前女子的腰便将其打横抱起。
她半点没有挣扎,也没有惊呼,反而还紧紧搂住了他的腰,在他怀里再次“咯咯”地笑得欢畅!
“我家小横横!你真是调皮!我还没说完呢!”
他有点呆愣,却是更加好奇,这丫头到底是喝的什么酒!喝多了之后竟然将这酒疯撒得这么完美!
以后,她若要喝酒或是心情不好,自己便陪她喝这种酒!
为防她还有什么高言,崔奕横赶紧将她放到了垫得厚厚软软的被褥上,将那新挂上的浅银红祥云瑞草纹幔帐匆匆拉上,将她的细语锁在了幔帐里。
她攀上了他的脖子,用贝齿咬了咬唇:
“相公,你知道在庄上,兰心她们最爱吃什么?”
崔奕横开始庆幸自己第一时间拉上了幔帐,他直觉这女子接下来的话不是那么动听……(未完待续。)
第五七零章 尝尝
漫天飞雪半点没有要停的迹象,反而伴着一阵阵呼啸而过的北风,叫人愈发留恋屋里的暖意。
崔奕横撇了撇嘴,不是他不想走,是这雪虐风饕,实在不方便走!
这种恶劣天气下,还有何处比被窝里舒服呢?
娘子醉了,说的情话,虽不那么动听,可也不能叫人分享,要说便拉起幔帐,蒙起被子两人一起说……
他急急抱起沈默云,又随手灭掉了内室里大半的灯光,便去了他向往已久的“温柔乡”……
窗外看去,内室灯灭,整个琼华院都进入了梦乡……
可守着外间的笑言一下子感应到那骤灭的灯光和安静的里间却是吓了一跳。
她屏气凝神听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了里边细细碎碎的说话声,这才将提起的心稍微放下!
她这是什么命哟!
为何这两位主子,自己还真是操碎了心!
一边要护着姑娘,一边要防着里边那头狼;一边要顾虑姐妹们,一边还要受着里边那厮的差遣!
呸!自己来沈府不是为了护卫姑娘,供其差遣,保其安全的吗?
只怕那家伙当时便存了私心,是故意要将自己安插在姑娘身边给他做内应,方便其私会的吧?
老狐狸!
她拿着舀来的雪一点点洗着那外袍上被打翻的酒渍,心底抱怨自己没出息!
沈默云早放她自由,她以后也不会回北营,那她还怕那家伙干吗?
那人来琼华,充其量是个客!主子不方便,她应该将其赶走才对吧?
什么?
还给他洗衣熏衣?
她竟然做起了这粗使丫鬟的活!
自己真是疯了!
笑言一口口啐着自己!
不过,这两人发展未免太迅速了吧?
上次雪夜刚撕破脸,初三见了次面,也不至于这么亲昵啊!
刚刚分明听见了姑娘唤那厮叫做“夫君”!
这两人……有故事啊!
那就只能是前日了!
真是不得了啊!
前日湖心岛上几百人来来往往,嘉和郡主当前,他二人竟然还有本事,有胆量私会!
啧啧!
到底是自己小看他二人了!
不过笑言很快便面黑了起来!她想到,沈默云还有一年多才及笄,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干这偷摸的活还得持续个一年多?
不行!
有一就有二!
这种事坚决不能有下一次了!
唯一陪伴笑言的,是那禾禾!
那猫被她一放开,便上前抓起了崔奕横的白袍!
笑言心底有气,笑到:“抓!抓烂了才好!他有胆上门,就别怕被人瞧见了耻笑!”
禾禾功力不错,才一小会儿便连咬带撕,将那白袍的后摆抓破了十几道。
接着,那猫又一下下扒起了门,发现开门无望后,此时便虎视眈眈趴在那门前,似乎只要那门一开,它便要冲进去给那崔奕横致命一击!
笑言摇头,什么仇什么怨,这是天生的冤家对头吗?
不过她一想到崔奕横脖子上那几道爪印和那一身狼狈,便越发觉得这猫可爱!
它定是瞧出那人居心不良了吧?
这猫倒是与自己一条阵线的!
想着想着,笑言便去找了碟鱼片喂起了猫……
窗外风雪交加,屋内暖意融融,这幔帐里边,却是一片暧昧……
那点微弱的烛光经由银红色的幔帐一过滤,整个这一小方天地都变得柔和朦胧,诗意传情,温度也一下子拔高了不少。
可这份情愫才流淌了几息,崔奕横便一脸无奈。
此时,他只能继续听着沈默云斜斜倚在他身边对他的外貌评头论足。
“相公,你知道在庄上,兰心她们最爱吃什么?”
“不知道!”
“那你知道顾嬷嬷吗?”
“嗯!”
废话,这丫头真是醉得离谱了!顾嬷嬷天天在他太白楼晃悠,他想不认识都难。
“你知道她最拿手的是做什么吃食?”
“做糕点!”
“不是,不是!是做腊肠!”
呃……
他分明嗅到了又一轮诋毁即将现世的味道!
芝麻糊像他的眉毛,因为雪化了脸湿了,都坨在一起?这是形容他眉毛黑吧!
红萝卜像他的鼻子,因为他冻了个把时辰,鼻子通红?这是形容他鼻子挺吗!
湿泥土像他的脸,因为他常年风吹日晒,虽有些粗糙?却还不失滑滑的手感?
香肠?哼!
“顾嬷嬷出手的腊肠,是方圆十里最好吃的!总叫兰心蕙心叫好不停!庄上的婆子都喜欢请了她帮忙灌香肠!夫君,你可知道,顾嬷嬷做的香肠,就如夫君的双唇……”
他的脸色果然再次阴郁了下来,刚要有所行动,却见她的小手触上了他的唇,“颜色红润饱满,香气扑鼻,手感爽滑,富有弹性……摸上去差不多,不知口感如何!”
他听得心痒难耐,刚想开口诱导她对自己一亲芳泽,可今日的她总是叫其出乎意料。
面前这丫头竟然主动投怀送抱,随即将唇送了上来,紧紧贴住了他的唇,叫他尝到了果酒的甘甜和属于她的香馨。
可他还不及细细品味,他的唇上一麻,便染上了一股腥甜!
是的!她又咬了他!
他忘了!
忘了她醉了!
她投怀送抱怎么可能是为了亲他?
她是想要尝尝那香肠的味道!
或者说,她分明只是想尝尝自己的唇和香肠有没有区别!
果然,此刻的她竟一脸嫌弃坐起了身,“好淡!忘记放盐了!果然还是顾嬷嬷做的好吃!”
她竟是准备下床。
“我的酒呢?”
好不容易哄上了床,她吃了自己的豆腐,咬了自己就想跑?
“娘子,不公平!”
崔奕横郁闷气结!却只能擦干了唇上的血迹,在她离开床之前迅速坐起了身开口!
“娘子的玉面红唇看着就像白玉糕和桃花糕,不知道有没有顾嬷嬷做的那般甜糯可口?”
白玉糕和桃花糕都是顾嬷嬷点心铺子里卖的!前者就是和了糯米粉,牛乳,蜂蜜和砂糖的桂花糕,后者则是桃花汁拌了藕粉做出的粉色糕点。
崔奕横自认为,这一白一粉,比她形容的那些个乱七八糟要高明贴切多了!
这一招,他也会!
“嗯!好!”她竟然出奇爽快,点了点头便直接凑过了脸,扬起了下巴,“你尝尝?”
……(未完待续。)
第五七一章 战争
今日她的表现叫崔奕横格外满意!
主动又不失娇羞!
妩媚又不失可爱!
清雅又不失明艳!
活泼又不失贴心!
不是说她以前不好,而是今日格外有风味!
或是因为酒精帮她卸下了包袱,倒叫此时的她如脱胎换骨,成了另一个沈默云!
反正,不管是哪一款,都是真正他爱的那个她!
此时,她那扬起下巴的样子虽新鲜有趣,可对原本心里就有“杂念”的崔奕横来说,分明更像是一种诱惑!
肥羊到了嘴边,他岂能错失良机!
他直接一个俯身便将她按倒,将头凑了上前!
两唇相贴,他自然肆意攫取!
他察言观色,本以为她浅尝过后便要收回或反抗,却不想她中间一停,竟是砸了砸嘴,舔了舔唇,仔细品了一品,“你喝的是什么酒?竟比我的还好喝!”
他还未回答,却是身下的人儿主动昂起了脖子,跟他索起吻来……
这么主动,他怎能拒绝?
她想喝他的酒,他自然全力满足……
一番纠缠,天旋地转,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虽有几分欲罢不能,却还是停了下来。
她急着将他推开,因为热!
他也急着从她身上离开,也是因为热!
她是真热,可他的也不假!
他浑身都如火烧,撩拨着他的**,他小心翼翼,只能离开她半臂之遥!
他闭上眼,努力忘记刚刚身下的柔软,努力忽略身边飘来,在他鼻端萦绕不散的幽香,努力驱散还留存在手上的温热柔滑触感……
他成功了!
他完全忘记了刚刚种种!
他失败了!
因为他眼前出现的,都是前日峰顶上的种种……
在那湖心岛日光的照耀下,她的脖子,锁骨,前胸都有着白玉般的晶莹细腻;手感更是如同上好的丝绸,油光水滑……
味道么,他不由自主吞着口水深嗅了一番,不太一样!那时的她如清荷淡淡的甜,此刻的她有了丝丝甘醇的酒香,配上迷离的眼,火热的唇,一下便有了魅惑妖艳之感……
他不舒服!
他发现,他的身体最近老是不听使唤!
他悄悄翻了个身,决定面向床外趴着!
半晌过去,身边似乎没了动静。
他悄悄扭头看去才发现,许是刚刚的热吻叫她疲累了,又或是她的酒劲进一步发作了,在自己与情/欲和贪念做斗争之时,身边之人的双眼正控制不住微微一合一合,气息也正渐渐平缓……
“云儿?困了?”
“嗯,好累!”
“睡吧!为夫守着你!”
原本他是有些消息来与她分享的,却没料到她醉了酒,只能缓缓了!
他伸手拉过被子,给她轻轻盖上。
好一幅《美人春睡图》!
恬静,安宁,舒心,美人在侧如海棠春睡,他如何会不解风情地“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呢?
他只是低头默默欣赏着她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如两把小扇,在她雪色的肌肤上投下两片阴影;脸上的红晕或是因为那个长吻,颜色更艳了;经过他吸吮后的两片唇,看上去也更加丰满立体和红润了……
她的睡颜,挺好看的!
她睡得并不安生,翻了个身后,紧接着又突然微微叹了口气,她有什么难事吗?
他捋了捋她的发丝,心中暗暗想着,将来终有一日,他要叫她再不用蹙眉叹气,可以永保欢愉,可以幸福安康!
“真热!”
她竟是踢掉了身上的被子,迷迷糊糊坐起身,闭眼一把便解开了腰带,在某人灼热的视线中将中衣脱下,随后一个翻身便又睡了下去!
从始至终,她却是连眼皮都未掀一下,却叫某人没法淡定了!
他目不转睛盯着她,准确的说,是盯着她的亵衣。
那是一件滚金边大红色绣缠枝莲的肚兜。
鲜艳欲滴的大红色与她的雪色反差鲜明,叫人不禁对那火红色遮掩下之物想入非非!
斜侧躺着的她,这样看去,似乎饱满了许多。叫他刚刚压下的邪恶**似乎又开始滋生了出来。
怔愣中,他鬼使神差只将被子给她拉到了下胸处便停了下来。
转而,他将手臂从她的脖子下穿了过去,将她搂在了怀里……
他居高临下,选择的位置刚刚好一览无余……
虽然光线朦胧,可却已经足够叫他将口水咽了又咽。
什么叫肤若凝脂,他手指触及之处便是!
那里是她的背部,只有一根细细的缎带连接着她的胸前累赘。几乎只要他手指那么轻轻一勾,他眼前那碍眼的布料便将站不住脚,将最好的春色外泄。
解,还是不解?
看,还是不看?
便如魔鬼的诱惑,叫他的手指在她后背上反复游离,上下挣扎!
瞬间的,崔奕横突然觉得自己像一只邪恶的大灰狼,面对这一只到了嘴边的小白兔,是犹豫着将她吃干抹净,一口吞掉,还是远远观望,等其长成后徐徐图之?
这不是问题!
他心底很清楚,自己根本不会考虑前一种可能!
所以,这分明是一种考验!
是他翻墙而入,与她耳鬓厮磨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再不敢看她,他强忍着身上的四处奔走却又无处发泄的血液和冲动带来的不适,只能尽量摒弃杂念,闭上眼试着入眠……
软玉在怀,心无杂念谈何容易?
他的手还是不可控制地“一不小心”勾住她后背的缎带。
他睁眼,手指一抽,忽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一个占据他内心许久的奢望瞬间被实现了一半,叫他大感满足!
不过,好东西还是要留在后边的!
所以,今日先浅尝即止吧!
他勾了勾唇角,为自己的机智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他伸手将那锦被往上拉了拉,盖住了她的脖子以下的身子,恪守着仅剩不多的那点君子之风,只是上前用手慢慢体会了下!
当然,得到和付出总是等价的!
他沾了光,付出的代价便是灼身!
他呆呆望着头顶的幔帐,五味杂陈,冷热自知,一个人与**做着关于克制的战争……(未完待续。)
第五七二章 扑倒
当打更人打到第五下时,沈默云睁开了眼……
那一瞬间她几乎是奔溃的!
她的身边竟然多了一个人!
在看清身边之人前,她差点便惊叫出口……
竟然是他!
他怎么睡在这里?
他什么时候来的?
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上的自己的床?
他能睡上来,说明这内室里间必定没有丫鬟在了!
那守夜的定是笑言了!
不是珊瑚守夜吗?
这家伙怎么做到的?
……
她……头疼!
她努力回想却一无所获!
头好疼!
难道……昨晚喝醉了?
没错!
她脑子里关于昨晚的最后一个场景便是姚姨娘离开,她看着满天的飞雪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之后,她的记忆便好像断了,此刻怎么搜索也想不出后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而她又突然悲催地发现,自己竟然一只腿搭在崔奕横腿上,一只手插在他胸前的中衣里,正摸着他的皮肉,活脱脱一个觊觎他美色,正欲对他图谋不轨的女嫖客!
慌张中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身边男子那微微颤动的睫毛!
她吓得赶紧收回了手脚。
她不动还好,一动自然就察觉到了自己那光溜溜的前胸。
原来自己的亵衣只是象征性地盖在了胸前,此时身子一动,自然便垂落了下去成了装饰,只剩一根缎带连接着亵衣挂在了脖子上!
混蛋!
显然是身边这家伙干的好事!
她赶紧拽过了被子便将自己整个人捂了个严严实实,反手将胸前那物的缎带在背上牢牢打了结。嗯,打了个死结!
这个混蛋,竟出其不意跑来她屋子,随随便便上她的床,还偷偷摸摸解开了她的亵衣。趁着自己醉酒,也不知道他做了多少“好事”!
她赤红着脸,有些气恼。
自己睡觉素来安稳,往往都是仰面而眠,怎么可能跨在他腿上,怎么可能去摸他的胸?
这分明又是他!
而眼前“熟睡”的男子姿态闲适慵懒,呼吸平稳,睡得香甜,一看便是正在做美梦!
沈默云更觉气不打一处来。
不曾多想,她只是稍稍将身子往后挪了挪,随后曲起了腿,用尽了全力,一脚对着他腰,一脚对准他大腿,狠狠踹了下去……
她要将他踹翻在地,叫他长长记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意轻薄自己!
可是……
她低估了他的警醒,高估了自己的腿力!
当然最大的错,是她醒过来后便沉浸在满满的羞耻和气恼中,全然没有意识到他的手臂还停留在她的脖子下边……
一阵天旋地转后,便是沉沉的两声重响,随后是一记叮当声以及瓷器碎裂的脆响。
“娘子,早安!”他声音柔和低沉,撩动她的心房。
他眼里水波涟涟,满满都是宠溺。
可叫沈默云看来,这带了笑意的双目便不那么叫人舒坦了!
早安?
她又被他算计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醒了!
是自己自作聪明!
是的!
他二人一起落了地!
她伸脚踹出后,便注意到事实上他纹丝未动。他眼睛依旧闭着,可在她脖子下的手却是猛一发力,直接将她往怀里一揽,一托,随即便就势往床外滚了下去……
第一下闷响是他的侧身落到脚踏上的声音。
第二下闷响便是他后背着地的声音。
叮当声是那青铜烛台的落地声。
后来的脆响则是崔奕横拿来给她解酒灌了蜂蜜水的那瓷壶的落地碎裂之声。
于是,此时的场景便是,沈默云在上他在下,两人一起滚落在一片狼藉中……
当然,有他垫底,她一点都不疼,也没有沾染半点污秽!
而他此时眼里的笑,扬起的下巴,一脸的谄媚,分明就是给她传递着一个讯息:娘子,我如你意了!你要踢我,我就让你踢!你要我滚,我就滚下床!不但如此,我还带你一起滚!你放心,我不让你着地,也不会让你受伤,我给你做人肉垫子!怎么样,我好吧?体贴吧?……
沈默云将他暗啐,又将自己骂了一通。
这家伙是习武之人,警醒得很!
自己刚刚在床上的那些小动作怎么可能骗的过他?
自己这些小把戏他又怎么可能放在眼里!
果然,他的打趣马上跟来:
“没想到娘子果真如狼似虎,天还未亮,这一醒来,便将夫君扑倒了!”
看她几欲恼羞成怒,这厮还抬起脖子在她耳边轻轻道:“不过,我喜欢!”
沈默云牙更痒了!
占尽自己便宜还说风凉话?
如狼似虎?
她磨了磨牙,刚要行动,却看见了他破了口子还带一点血印的唇……
难道是自己咬的?
“姑娘?没事吧?”笑言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的,还有几声猫叫。
“没事!”
“要奴婢进来吗?”
“不用了!”她急道,真是要疯了!
“……”笑言已经提心吊胆一晚上,刚刚分明听到了什么碎裂之音。“姑娘,奴婢就在外边,有事便吩咐奴婢!”
“好!”
听着外边没有动静,她终于舒了口气,真真是羞死了人!
笑言进不进来,只怕都得要想入非非!
这叫自己以后如何在她面前抬起头来!想到这她又开始忿忿不平。
可她又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上已经被披上了中衣!
总算他还有几分体贴之心。
只是,正起身的沈默云发现,身下那狼毫不掩饰他“下流”的目光,将视线紧紧粘在了自己身上的裸露之处。
“昨晚幔帐里光线不好,娘子身上原来还有这么多为夫留下的记号!极好!”
她低头一看,可不是!
都是前日……
她脸一下子便红得似血,刚要起身离开,却被她一下子拉进了怀里。
“娘子,我想你!”
“……”她的那点怒气神奇地消失了,鬼使神差回了句:“我也想你!”
“嗯!我知道!昨晚娘子坦诚相待,为夫什么都知道了!”
果然,她一怔而起,红霞满面,匆匆拢起了衣袍,如同要赶紧找个地洞……
崔奕横笑着看她,却见她匆忙扣好了中衣又穿上了外袍。
“娘子,还早,刚刚五更,不睡了?”
“不睡了!”
还睡?她疯了不成?再睡自己这衣裳估计就穿不起来了!
“我要去看雪!”
五更天了!再有一个时辰丫头们便都要起床了!是时候将他赶走了!
“好!我陪娘子去看雪!”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