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情人难成眷属(小引)
江南,建宁市。太湖之滨,风光秀丽。
清晨第一缕阳光温和地洒落在都市上空,,有线电视台清丽的女播音员一如既往地出现在画面上,随着悦耳动听的声音,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
“各位观众,现在插播一条新闻,本市著名的长宁医院今天将进行一次划时代的手术,心脏移植。这项手术以难度大而著称医学界。长宁医院作为全国新兴的一流医院,近年来在免疫,生化,手术等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这次心脏移植代表着一支先进的外科队伍已经成熟起来。手术将在下午进行,一位外科专家正乘专机赶来,让我们拭目以待,在下午的新闻中我们将持续报道手术的进展。”
大街小巷一时议论纷纷,随着生活质量越来越优越,对于生命的爱惜成为每个人都关注的话题,尤其是在心脏病已经成为家常便饭的今天,心脏移植无疑又为生命提供了一次新的机会。
长宁医院,院长办公室内。
许多人面色凝重地围着一个办公桌焦急地等待着,院长史长春不断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时而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渐渐指向十二点。
“院长,捐献的供体已经运到,我们必须立即进行手术。”胸外科主任李兰峰语气严肃:“是不是考虑不再等待专家了,器官的采集到手术的进行,时间越短,成功率越大。”
“再等十分钟。”院长果断地说道:“麻醉,免疫,护理,消毒,心电图,血液,各科室再检查一下,确保万无一失,这种手术各部门配合最重要,稍有一丝差错就会前功尽弃。”
“院长,这位专家是什么样的人。”免疫科副科长林凤是个三十出头的老姑娘,声音清脆:“他的经验比您还要老道吗?”
“这点毫无疑问。”史长春语气不容置疑:“是我在京都医学院的导师推荐的,说他是个天才,他如果做不成功,国内就没有人能做成功。”
“这么厉害?”林凤身边一位水灵秀气,柳眉杏眼的姑娘惊呼起来,
“可可,别大惊小怪。”林凤提醒那位姑娘:“你刚来实习,不知道的多着呢,外科手术许多时候也要凭天赋,就拿心脏手术来说,要进行许多大血管的缝合,一个小时之内必须进行四百针,这就是一般人难以达到的。”
“林主任说得不错。”李兰峰有点遗憾地说道:“我在胸外科做了十几年,缝合的速度还是达不到要求,所以心脏移植只能是我的一个梦想。”
“李兰峰,准备。”院长史长春忽然挥了一下手臂,语气坚决,所有人霍然起立。
“我?”李兰峰虽然有心理准备做这个替补,但还是吃了一惊,神情略显拘谨。
“专家误点了,但我们不能放弃这一次难得的机会。”史长春面色凝重,目光凌厉地看着李兰峰:“你虽然缝合的速度稍慢,但其他方面都已经成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况且病人心脏已经衰竭,也没有时间等待下一个捐献的器官。”
“现在就进行吗?”可可瞪着水灵的眼睛,声音有点颤抖,刚实习就碰上一个大手术,既兴奋又紧张。
“放松一点。”林凤拍了一下可可的肩膀:“我们是搞免疫的,注意观察病人的排斥反应就行了,一般这种反应在手术后比较多,手术进行时却很少发生。”
“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一群人刚要行动,办公室门口忽然出现一个年轻人,面带微笑。
“你是????”史长春张大眼,脸颊布满疑问。
“是兰教授让我来的,今天雾大,耽误了一点时间。”年轻人放下背包,扫视一眼。眉目温和:“准备好了吗?”
大家一起愣住了,年轻人不满二十岁,英俊但满脸稚气,时髦的发型,紧身的运动服,丝毫不像一个医师,就连实习生都不像,似乎是电视里选秀节目的俊俏男生。
“你是专家?”可可见他和自己年龄不相上下,失声惊叫起来。
“专家谈不上,只是做过几次心脏手术,有一点经验罢了。”年轻人向大伙笑了笑:“在京都医学院大家都叫我小威,你们也这样叫好了。”
“小威。”院长史长春首先叫了一句,不过称呼这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小子为医师,确实有点开不了口,可能小威也知道这一点。院长递给他一件白大褂:“需要准备一下吗?”
“不用了,反正到手术室还要换无菌的衣服。”小威轻轻摆了摆手:“我今天一早上车时只吃了几个鸡蛋和一杯牛奶,一切准备就绪。”
大伙一听,立即知道这小子确实是个外科主刀的人才。外科手术许多都要进行十几个小时,其间主刀手不得离开岗位,所以一般在术前不进食大量的东西或含水分太多的物品,以免手术过程中有大小便一类的麻烦。小威在来的时候就有所准备,显然时时刻刻把手术放在心中,病人第一是一个好医生必备的品格。
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冲进手术室,手术室的门悄然关闭,生于死的较量在这里再一次上演。门口的红灯发着刺眼的光芒,许多人围在门前焦急地走来走去,有病人的家属也有捐献者的家人,另外还有许多记者在等待着第一手消息。
手术台边,小威面色凝重,汗珠沿着脸颊滚滚落下,身边的护士不时用毛巾帮他擦拭一下。殷红的鲜血伴着止血钳和小刀小剪等工具放在托盘里的清响,让人紧张压抑。气氛凝重庄严,当然,生命值得所有人尊重。
手术刀和小剪小镊止血钳等工具在小威的手中似乎有了灵性,下手毫不犹豫精确无比,俊俏的脸颊平静如水,目光凌厉严谨。
心脏移植在华夏国起步较晚,这和昂贵的手术费和病人成活期很短有很大关系,手术也十分复杂,在术者胸骨正中劈开切口,切开心包,全身肝素化(3mg/kg)。升主动脉插管尽量在远端,靠近无名动脉处,以利作主动脉吻合;上、下腔静脉插管分别插在右心房与上、下腔静脉入口的交接处。接体外循环机,开始心肺转流。接下来就是切断主动脉和肺动脉以及心脏。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几个小时转眼过去,心脏植入病人体内,开始供体和受体主动脉缝合,一旁的人一起盯着小威的手,纤细的弯针,如发丝般细弱的聚丙烯线,看起来都感到担心。小威却毫不犹豫地用手指轻轻捏着,在血管上飞快穿梭,他的手白皙润滑,如少女的柔荑般细腻,这是艺术家的手。当然它不是为了让人欣赏,它是救命的工具。生命比艺术还要脆弱,艺术可以复制,生命却只有一次。
缝合完毕,小威手掌轻轻抚着心脏,排除空气,麻醉师做辅助呼吸,心包腔停止冰盐水灌洗,放开动脉钳,病人的血液由体外循环快速转入心脏,心脏开始复温并且微微颤抖,再进行完肺动脉缝合,随着心脏嘭的一声跳动,,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史院长的双眼中竟然出现了一点泪花。
心脏外部的手术缝合改由李兰峰进行,小威满脸疲倦地站在一边观看着。可可递过去一杯灭菌牛奶,小威微微笑了笑:“谢谢。”
面对小威明亮清澈的双眼,可可脸色一红,心中呯然一跳,连忙转过身继续关注手术的进行。
随着手术室大门的缓缓打开,手术成功的消息立即传了开去。院长室内更是欢声一片,史长春笑眯眯地看着小威:“休息一下,明天为你庆功。”
“等几天吧。”小威眉头微皱:“手术算是成功了,但病人的排斥反应刚刚开始,等过了危险期再庆祝也不迟。”
“你暂时不回医学院吗?”史长春笑呵呵地说着。
“建宁市是有名的风景区,我怎么能白来一趟。”小威望着窗外远处一座绿意盎然的小山,一脸向往:“难得清闲几天,我要逛一逛。”
“可可。”史长春老脸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这个陪小威游玩的重要工作就交给你了,人生地不熟,他可是京都医学院培养的人才,丢了咱可赔不起。”
“我还有工作。”可可有点为难地看了看林凤,实习生当然还是工作要紧。林凤轻轻推了她一把,低声说道:“去吧,别像我一样成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院长的意思,林凤当然看得清清楚楚,要使用美人计留下这个人才不失为一段佳话。
院长是老于世故,他的方法无疑是成功的,第二天,小威和可可租了一艘游玩的画舫,从建宁市中心的紫玉河直奔烟波浩淼的太湖,望着湖光山色,听着可可在耳边轻声细语,看惯北方粗犷风景的小威深深陶醉了,也难怪,小威一直专心医学,这次来到风光旖旎的江南,又遇上可可这样一个水灵温柔的女子,美景佳人,有谁能不被慢慢融化掉。
人生许多故事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昨天还是天各一方的男女,今天却成了一对相依相偎的伴侣,这就叫缘分。
病人的情况在前两天还算乐观,一切正常,能和家人交谈几句,可是到了第三天形势急转直下,忽然变得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剧烈的免疫反应开始席卷而来。
“大家看还有什么好的方法吗?”会议室内气氛压抑,史长春期待地扫视大家一眼。
“免疫抑制剂全部用过了,包刮国外最先进的。”林凤脸色凝重:“毕竟器官不是来源于同一个躯体,这种排斥依然是全世界医学界的一大难题,所以心脏移植成活率普遍不高,根本无法达到正常人的水平。”
“我只想知道现在怎么办。”院长挥手打断林凤的话:“医学问题以后再讨论。”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无语,可可偷偷瞄了一眼小威,只见小威眉头紧拧,张了张嘴又闭上,犹豫不决。
“小威,你有什么建议。”史长春转过脸:“你在医学院还见过别的解决免疫排斥的方案吗?”
“菊花决明散。”小威看着长长会议桌另一头的一位老人,目光中带着询问的味道。老人六十多岁,满面红光,他一向很少发言,因为他是中医科的主任医师,在科学严谨的时代,中医似乎很难插言西医的讨论。
“石老,您说说看。”老人姓石名天寿,是资深老中医,史长春对他十分尊重。
“菊花决明散对眼角膜移植的排斥反应有很好疗效。”石老的声音洪亮但很慢:“这一点英国的有关媒体做过详细的报道,我仔细想过。作为心脏移植的药物,还要加入几样强心的中药。”
说完,老人把一张药方放到桌面上,他虽然做的是中医,但对于重大的医学手术还是比较关注,早就做好了准备。
“我不用看药方。”史长春挥了挥手:“石老您认为怎么样?”
“没有任何副作用,至少可以维持一个月生命。”石老说话很郑重,在中医发展逐渐缓慢的今天,难得有人把中医用于这么重要的手术,他倍感高兴。
“好,就按照石老的配方,立即让人加工,然后给病人灌下去。”史长春语气果断。
“院长,中医对免疫抑制的治疗没有先例,要慎重。”任何一个医院,中西医的对立是难以避免的,史长春院长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提出异议。
:“暂时只能这样,你们又没有好的方案。”史长春立即打断提议者的话:“等会我打电话向我的导师请示一下,看有没有别的方案。”
众人慢慢离开会议室,步履略显沉重,石老来到小威的身边,亲切地笑了笑:“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见识却不凡,一般像你们这样的新一代医学人才,尤其是搞外科手术的,对中医多数不屑一顾。”
“您过奖。”小威笑起来如春风般温和:“我只对治病救人感兴趣,只要有效,无论什么方法都可以。”
“但是,要想彻底保住病人的命,让他像正常人一样可不是普通药物能解决的。”石老遗憾地摇摇头:“许多东西可遇而不可求。”
“难道还有更好的方法?”小威立即来了精神,眼中光芒闪闪。
“当然有。”石老毫不迟疑地回答:“你以为中医流传了千百年就暂时保命那么简单。”
“您坐下来,跟我仔细说说。”小威见会议室只剩下自己和石老还有这几天几乎形影不离的可可姑娘,他一把拉着石老重新坐下。
“知道传说中的神医华佗吗?”老人似乎都喜欢讲故事,一下子把小威的思绪带到遥远的古代:“据说在他那时就可以做一些移植手术,也包刮心脏。”
“那只是传说。”可可插言道:“我在省医学院老师就讲过,没有无菌的条件根本不可能进行大的手术,感染就会要了病人的命,何况还有现代人都无法彻底解决的器官移植排斥反应。”
“我不这样认为。”小威剑眉微皱,思索着说道:“既然华佗能提出帮曹操做开颅手术,就一定有他的独特方法。”
“你说得不错。”石老赞赏地笑了笑:“现代人只顾着用药物,忽视了人体自身的一些能力,中医讲究天人合一,可以创造许多奇迹,医道就是天道,最高级的中医就有通天之道。”
“通天当然可以挽救一切。”小威满脸向往,小小年纪,凭借过人的天赋,他在医学上的成就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可是他对变化越来越快的众多疾病产生了困惑,许多疾病就是药物造成的。现代医学是不是进入了一个误区?他迫切需要另辟蹊径,对石老的话倍加瞩目:“您先告诉我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心脏移植的有关后遗症,让心脏彻底融进病人的身体。”
“千年灵芝。”石老语出惊人:“据说可以活死人生白骨,虽然有点夸张,但让病人彻底康复应该不成问题。”
“现代社会到哪找千年灵芝。”可可瞪大秀丽的眼睛:“太不现实了吧。”
“有当然有,但很危险,服用方法据说也很奇特,所以没有人愿意寻找。”石老摇了摇头。“在哪里有千年灵芝。”小威语气急促,带着某种期待:“您确信它的疗效。”
“在青城山龙骨崖,地势险恶,我早年采药去过那里。”石老目光中透露出一种向往:“那儿据说隐居着一个小部落都是医道高手,但从不外传,我也是听一个打柴的小伙子说起过千年灵芝,生长在绝壁悬崖上的石缝中,小草和矮松遮掩着它,不到近前无法发现。”
“怎么像神话传说。”可可咯咯笑道:“凭什么贵重的药材就要长在悬崖峭壁而不是平缓的山坡。”
“严肃点。”小威瞥了可可一眼:“你也够笨的,灵芝当然随处都可以生长,现代人还培育呢,普通地方当然被采光了,要不是险恶之处哪能保存千年。”
“就你聪明。”可可不高兴地噘了噘嘴。
“我只是说说而已,当不了真。”石老见两人斗嘴,呵呵笑了起来,一脸慈爱。
“千年灵芝现在还有吗?”小威直了直腰杆,继续追问。
“应该还有,”石老想了想:“那里山高林密,交通不便,还没有开放为旅游景点。”
“太好了。”小威兴奋地用力拍了一下会议桌,把可可吓了一跳,诧异地说道:“你不会真的去寻找什么千年灵芝吧。”
“为什么不去。”小威不容质疑地说道:“这比那些药物试验可容易多了,实验的结果是未知数,可千年灵芝只要找到就可以了。”
“你真是疯子。”可可念叨了一句,扭身走了出去。
可可说得不错,小威确实近乎一个疯子,第二天就出发了,不过疯子还不止他一人,还有可可,她也跟着疯起来。
年轻人做事没有太多的理由,可可只考虑了一个小时就决定也去冒这个险,她说只当是去旅行一次,可真正的目的唯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不,或许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愿意跟着小威,没有原因,只是愿意。哪怕跟着他一辈子。
缘分总是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到来,让人诧异,惊恐,不安,兴奋和愉快,生活也正是因为这种偶然才变得多姿多彩。
青城山是有名的风景区,在四川名山中与剑门之险、峨嵋之秀、夔门之雄齐名,有“青城天下幽”之美誉。可可在这里度过了她一生最愉快的时光,小威虽然急着寻找千年灵芝,但还是花了两天时间陪可可游山玩水,尽情嬉戏,毕竟青春年少,事业的追求在美女面前也要稍稍让步。
山野间回荡着两人欢快的笑声,小溪边流连着相依相偎的身影,古刹钟声中少男少女缓缓跪拜在佛前,看日出日落,品明月秋风。一对俊男美女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
一切都那么美好,延续着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妙故事,让人陶醉,让人向往,直到那一天、、、、、、
龙骨崖在后山密林深处,除了悬崖陡峭深不见底让人心寒,四周却是风景秀丽,苍松翠竹,绿草野花,奇石峥嵘,曲径通幽,远处还有一道小瀑布,在烈日映照下白花花眩人眼目。尤其是空气,新鲜醉人,带着一股山野的清香。
“这地方真美。”可可忘情地大声叫着:“以后我们就在这盖一幢房子,整天游山玩水怎么样?”
“这主意不错,我们就在这里定居。”小威调皮地笑道:“不过,生了小孩将来就是野人了。”
“谁跟你生孩子。”可可脸颊臊得通红,娇羞地白了小威一眼,引起两个请来帮忙的四川大汉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两根粗壮的绳子系在小威的腰部,另一头分别放在两位大汉的手中,小威还特意搞来两个对讲机,一个放在可可手里,另一个固定在自己肩部的衣服上。
仔细检查一遍,小威满意地笑了笑,这样做是万无一失了,即使有什么不妥,自己只要招呼一声,凭两位大汉的臂力,就是把自己一百多斤的身躯凌空提上来都不成问题。绳子也是特制的,里面加了细钢丝,别说被岩石磨断,就是用钳子夹断还要费一番功夫。
绳子一点点下滑,每隔一两分钟可可就喊叫一次,小威立即应声:“一切正常。”
但可可的心还是随着绳子在一点点下沉,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惊恐地向四周看了看,山还是那么秀丽,阳光依然灿烂,没有什么变化,两位大汉粗壮有力的胳膊提示着一切都安全。
“找不到就上来吧。”可可声音颤抖地对着对讲机喊道:“已经有三百米了,小心有什么瘴气一类的有毒气体。”
“没事,空气很清新。”小威语气温和,似乎可以感觉到他满脸的微笑:“再下一点,在下一点。”
龙骨崖四处绝壁,终年雾气腾腾,空气怎么会清新?可可心中猛然一惊,下面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她刚要询问,忽然觉得头顶的阳光微微晃动了一下,她果断地喊道:“快,把他拉上来。”
两位大汉同时望了望可可,迟疑地说道:“小威还没有说上来,绳子还剩最后十几米,要不要坚持一下。”
“不,立即拉上来。”可可心中的压抑感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直觉的恐怖让她果断地选择放弃。
“找到了,找到了。”对讲机里传出小威的欢呼声,充满着狂喜:“再等一分钟,可可,再等一分钟我们就成功了,千年灵芝,多么神奇的东西,和电脑上描述的一模一样。”
一分钟,期待的一分钟,幸福的一分钟,可可几乎怀疑自己过于紧张而出现了幻觉,恐惧来得莫名其妙,小威没有感觉到,两个大汉更是没有丝毫惧怕,他们在笑,笑得开心,但是他们的脚部怎么在晃动?
可可揉了揉眼,不,两位大汉没有动,是他们脚下的岩石在动。可可疯狂地跑到绳子边,用力向上拉着,同时大声呼叫:“快,快,快。”
“拉我上去。”小威似乎还没有感觉到危险,声音平稳。可是,就在他话音刚落,悬崖下响起一阵闷响,紧接着四周的景物一起晃动起来,脚下的石头在晃动,远处的山头也在颤抖。
“小威,小威。”可可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手掌被绳索磨出了缕缕鲜血。
“姑娘,来不及了。”两位大汉惊呼着:“再不走我们也走不了了。”
脚下的岩石继续晃动着,转眼间呈现出道道裂痕,渐渐向下倾斜,大汉迅速把绳子系在一棵松树上,虽然起不了多大作用,但也是最后一点生机。
两位大汉驾着可可的胳膊,拖着她迅速向远方跑去,可可流满鲜血的双手向着天空张开着,挥舞着,声音嘶哑:“小威,小威、、、、、、、、”,
突如其来的地震让全国震动,紧接着几天的大暴雨夹杂着泥石流,把青城山彻底洗刷了一遍,桥梁道路全部被截断,名胜古迹也是遭到大面积损毁,可以说是满目疮痍。
道路可以修复,桥梁可以架设,房屋可以重建,风景名胜同样可以再现灵动清秀。但那些流逝的生命呢?他们一去不复返。留下的只是亲人无尽的伤痛和悠长的哀思。
又是一个深秋,青城山蜿蜒的小道上,一位少女缓缓地行走着,白衣轻柔,秀发飘飘,远处苍松翠竹依旧绿意盎然,脚下落叶沙沙更显山野的寂寥。
龙骨崖没有多大改变,只是宽阔了一些,崖下依旧雾蒙蒙一片。少女把手中的花瓣扬手洒落,花瓣缓缓飘零着,渐渐消失在浓雾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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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美女医师
太阳刚刚爬上天空,上班的行人已是来去匆匆,车辆如过江之鲫,各式各样的鸣叫声在春日的清晨格外响亮。都市的繁华在这时候无可避免地显得有点杂乱。
西郊,稍稍清净一些,绿树成荫,溪流纵横,是有名的风景区,长宁医院的大门就在苍松环抱之中,围着院子的松树据说在建院之前已经存在。常年翠绿。
一位姑娘步履稳健地踏进大门,身材苗条,柳眉杏眼,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一头黑亮的秀发随意披洒,随着小马靴有节奏的清响在肩头微微拂动,洁白的上衣,黑色丝质长裤,简洁明了干净利落,全身散发着青春的灵动气息。
“楚医师,早。”门口年轻的保安站得笔直,殷勤地打着招呼
“早。”姑娘的纤细手指轻轻扬了扬,声音清脆悦耳。
“她是医师?”一位提着水果的中年人恰好走到保安身边,望着姑娘婀娜远去的身影,满脸惊异:“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
“有点奇怪吧。”保安得意地笑了笑,挺了挺胸脯,似乎他自己也感到自豪:“楚韵姑娘是我们医院的中流砥柱,医学博士,外科专家,这两年她做的许多重大手术引起全国震动,海天都市报专门登过她的事迹,建宁电视台还做过专访。”
“好像听说过。”中年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没想到如此年轻貌美。”
保安听中年人对楚韵只是好像有印象,立即不满地转过身去,一脸不屑,对中年人的无知嗤之以鼻。其实他也错怪人家了,一般人要不是生病对医生还是很少关注的,即使楚韵在医学界赫赫有名。在大多数忙忙碌碌之人的心目中,也只是匆匆过客。
从大门到门诊大楼是一条宽阔的石板路,路两边排着一个个花坛,还没有花,只有花苗带着圆润的露珠,在朝霞映照下流动着光彩。花坛过去是宽阔的草坪,许多穿着白底带条形杠服装的病人,正在草坪中间的小道上悠闲地散步,有几位老人专心致志地打着太极拳,发梢上沾着点点露珠。
一辆轮椅缓缓迎面驶来,推车的人头发有点花白,但精神矍铄,目光深邃。轮椅上坐着个秀气的姑娘,丹凤眼,柳叶眉,瓜子脸,挺直的鼻梁,小巧的嘴巴,一个美人坯子,可惜脸色略显苍白,嘴唇紫黑色,目光柔和但没有多少神采,坐在轮椅上都让人感觉到明显的虚弱,面对着朝阳似乎要化作清风而去,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滋味。
“小曼,感觉怎样?”楚韵低头亲切地看着那位姑娘。
“我很好。”小曼的声音不大,但如同出谷黄莺般悦耳:“谢谢你,楚姐姐。”
“小心着凉。”楚韵把轮椅边的大毛毯轻轻围在小曼的肩头:“这几天千万不能感冒。”
“我知道。”小曼笑了笑,白皙的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这几天随时要动手术,不能有任何差错。”
“你怕不拍?”楚韵小心地问,作为一个主刀医师,每一句话她都特别注意病人的感受,以免给病人造成不必要的心理压力,尤其是重大手术,病人的生机稍纵即逝,更加不能刺激病人的情绪。
“楚姐姐放心,我看得开。”小曼眼中露出和她年龄极不相称的安宁祥和,那是一种看透生死的超脱,放在老人的身上是一种让人欣慰的安详,但在一个少女的眼中只会让人心痛。
“你会好起来的。”楚韵自信地微笑着:“手术一定会很成功,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像同年人一样无忧无虑地奔跑。”
“我倒宁愿不做手术。”小曼望着天上的朝阳,微微叹息一声。
“为什么?”楚韵轻声疑问,年纪轻轻谁愿意放弃生的机会?
“二十几年都在死亡线上徘徊,我已经看透了。”小曼的声音平淡悠远:“人的心脏只能有一颗,我如果做心脏移植就意味着另一个生命的失去。”
“我们也为一个个生命感到惋惜。”楚韵脸上掠过一丝无奈:“但是人总有生老病死,你应该换一种想法,你是在延续你自己同时也在延续另一个人的生命。”,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来去无多。”小曼轻声叹息着:“那位姑娘很美,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小曼,别再乱想了。”老人轻轻抚摸着孙女的秀发:“楚医师昨天不就说过了吗,那是一场车祸,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你身上延续她一部分的生命,好好珍惜。”
“我会的。”小曼声音轻柔,面带微笑,缓缓闭上眼睛,双手在胸前轻轻合十,她在默默祈祷,是为了那个不幸的姑娘还是为了她自己?只有她一人明了。朝霞映在脸上,如春花般娇弱。
一个老人,一个娇柔的少女,此情此景,谁看了都会有点神伤,可是,谁也无法想象,这位老人就是名传东南亚的商界巨头,白手起家,创建了横跨房地产,服装,餐饮等多个方面的铭宇集团。而这个随时有生命危险的小姑娘,就是他的孙女,也是铭宇集团最年轻的副总裁,凭借过人的天赋执掌铭宇的大半壁江山,。然而,在疾病面前,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皆如浮云。
楚韵快步走进办公室,换上工作服,一边扣着衣扣一边向重点监护病房走去,病房内许多人围在床前,一位中年妇女两眼含泪,在家人的掺扶下立在一旁,见楚韵进来,冲着她缓缓摇了摇头。
楚韵轻轻握了握中年妇女的手臂,安慰地晃了几下,没有什么话语。面对生机渐渐消失的女儿,没有任何话能够抚慰一位母亲心灵的创伤。
“我见过小曼姑娘了,很漂亮。”中年妇女语气中露出一种坚强:“我遵从女儿的遗愿,把她的心脏捐献出来。”
“谢谢您。”楚韵说得很郑重,为了病人,也为了一个母亲宽阔的胸怀。
楚韵弯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女孩,头部被纱布整体缠绕着,看不清她原本清丽的面容,血压越来越低,心电图也渐渐趋于缓慢,凭经验,这个女孩不可能支持过今天了。对于躺在床上一个多月,脑部早已死亡的人来说,离开人世或许是最好的解脱。
楚韵直起腰,与站在床边的老院长史长春对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忽然,女孩嗓子里发出一声嘶哑的轻轻叫声,旋即又恢复平静。
“她一直这样。”一位护士轻声说道:“过一段时间心电图会突然加强一下,似乎有什么刺激着她的心脏。”
“她在说什么?”楚韵望着女孩嗓子里的导管,略感诧异,凭借呼吸机呼吸,发出声音几乎是奇迹,当然无法听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院长的老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哀伤:“她在叫小威。”
“小威是谁?”楚韵奇怪地看着女孩:“既然让她刻骨铭心,这个人为什么没有来看她。”
“外面说话。”史长春轻声说着,领先向病房外走去。
“小威是一个天才。”沿着宽广的走道,院长的脚步有点沉重,边走边说:“他是一个出色的医师,五年前,我们医院的第一例心脏移植就是在他手下取得巨大成功的。”
“五年前?”楚韵诧异地问:“他就是那个神奇的医师,我听李兰峰主任提起过,好像手术做完他就离开了。”
“不错,他是忽然消失了。”史长春站在一扇窗前,望着远方的天空:“多么让人痛心,他才十八岁,十八岁就取得普通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成绩,是医学界的一朵奇葩,他在做完心脏移植后,为了寻找永久解除后遗症的药物千年灵芝,第三天就去了青城山,同去的就是躺在床上的这个女孩,是我们医院的实习生,名叫可可。水灵可爱,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这一去小威再也没有回来,可可也是在地震灾区被人从碎石堆里扒出来,从此她精神恍惚,”
“她遇到车祸后留下心脏捐献的遗嘱,就是为了怀念小威。”楚韵声音轻柔,也有点感伤,爱情和灾难结合总是令人心情沉重。
“或许她更愿意做心脏移植手术的主刀手是小威。”史长春叹了一口气:“她还有一个奇怪的遗愿,把遗体低温保存起来。”
“低温保存?”楚韵柳眉微皱:“这种技术据说是那些外国医学界异想天开的主意,病人的病如果无法医治,迅速冷冻,若干年以后可以恢复生命。”
“是的,这也并非没有根据,在喜马拉雅山冰层中发现过冷冻几十年的人,曾经救活过,虽然只活了几十天,但也给绝症的人带来一种希望,冷冻保存,等医学发达了再复活。”院长老脸上充满对医学的向往:“不过,可可心脏移植后,要想复活必须有夺天地造化的手段。,或许她只是期望小威能见她最后一面吧。”
“小威不是遇难了吗?”楚韵疑惑地看着史长春的背影,老院长躯干虽然挺拔,但也显出老态,就像一颗老松树坚强挺立着,
“没有人见到过小威的尸体。”史长春转过脸,目光中透露着困惑:“可可离开医院的第三年,曾经有人打过电话来询问可可的情况,他说他叫小威。”
“没有问过小威的家人吗?”
“我查过,小威是个孤儿,是我的导师一次去青城山救治病人时捡回去的……”史长春微微摇了摇头:“来自那里又归于那里,或许,这就是命运。”
楚韵站在窗前久久不语,小威是不可能为可可做心脏移植手术了,难道冥冥之中,苍天要借助自己的双手,代表小威了却可可的心愿,把她一颗爱心留下来。
楚韵的手臂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心也跟着慢慢下沉。
“你情绪不太好。”史长春目光锐利地看着楚韵:“手术前我不应该和你谈这些不愉快的事,你是个出色的医师,保持一个良好的心理状态这一点就不用我多说了,你出去散散步,放松一下,手机记得要开着,手术进行前我通知你。”
“好,我出去散散心。”楚韵微微笑了笑,转身消失在走道尽头,史长春望着她的背影,满脸慈祥,又一个生龙活虎的年轻人,和当年的小威难分上下。
“院长。”一位青年走过来,语气急促:“电视台要求采访心脏移植,透明化。”
“可以。”院长再次望了一眼楚韵消失的走道,露出一脸自信:“尽管报道,我们一定成功,免费宣传也不错。”
第三章 卖狗皮膏药的
春寒刚过,江南的气温急剧升高,短短几天,苏杭一带已是春意盎然,虽然早晚还是凉风习习,阳光明媚的中午,姑娘们已经迫不及待地穿上裙装,尽情展示江南丽人的风采。
建宁市在太湖之滨,山水秀丽,市内河流纵横,河岸边翠柳依依,站在一座座桥上极目远眺,渔家的小舟和游玩的画舫悠悠飘过,别有一番雅韵。
一座几年前刚刚建成的四车道现代化大桥,横跨在建宁市最大的河流上,连接着市区和西郊开发区,因为它跨度很大,如一条彩虹,故名虹桥。
一位姑娘穿着洁白的衣裙,站立在虹桥拱形最高处,望着悠悠流水,神情宁静,眉眼带着淡淡的微笑,微风轻轻拂动她的披肩秀发,缕缕轻扬,裙袂飘飘,如同出尘的仙子。几位身材苗条的少女围在一旁唧唧咋咋,衣服色彩各异,扭动间如一只只翩翩的蝴蝶。
“楚韵姐,你太了不起了。”一位圆脸大眼的姑娘口齿伶俐,语音清脆:“江南医学院刚刚建立几年,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人才,老师讲课还经常提到你,说你是医学院的骄傲。”
“石莲花,你别夸大其词。”楚韵转脸微微一笑:“我也只是做过几个大手术的主刀手而已,我们学医的旨在救命,声名是病人家属给的。”
“楚韵姐,这次心脏移植成功后你一定会成为外科主任,我们就到你手下实习,你可要多多照顾吆。”石莲花笑得很甜,两个大大的酒窝分外显眼。
“石莲花,你让楚韵姐照顾你什么。”楚韵身边另一位瓜子脸少女轻声笑道:“楚韵姐对手下的要求严格可是出名的,你如果手艺不好,按楚韵姐的话说,就是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
“手艺是慢慢练出来的。”石莲花瞪了瓜子脸姑娘一眼:“肖云玉,你可别在楚韵姐面前说我坏话。”
“我可没说,这是事实。”肖云玉争辩着,接着另外的少女也加入争论,楚韵望着远方青碧的天际,忽然感到一种惬意,自己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如此青春活泼的时光,自从进了医学院,刻苦再刻苦,成功是取得了,可是,谁又能说得清成功背后的艰辛。
世上没有多少捷径,天赋再好。要想成功也要不断努力。快乐总是在成功之后,没有十年寒窗苦,哪得腊梅放清香,现代的学子辛苦的又何止十年。
“小虎,就放这里吧。”一个声音打断了楚韵的思绪,声音倒不是很大,相反还有点低沉,但有一种特殊的磁性,足以引起所有女孩的注意,印象中拥有如此声音的一定是个美男子。
楚韵一般不为男子所动的心都微微一震,就更不用说她身边的那几个花季少女了,几乎同时扭转脸颊。
失望迅即出现在所有姑娘的脸上,有人甚至叹息一声。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二三十岁的男子,面色有点灰暗,风尘仆仆的颜色,下巴留着几寸长的胡须,脸颊线条分明,剑眉朗目,倒是显得英俊一点,不过眼神有点散乱,疲倦中带着沧桑。
男子身边放着一个破旧的大帆布包,帆布包旁边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身形消瘦,正吃力地把包里一块卷起的布拿出来:“凌威叔,在这里摆摊可没有客人。”
“闹市区不允许我们摆。”叫凌威的男子慢慢从包里拿出一包包东西,放在地面上,逐一打开:“小虎,我们在这呆一会就回去,叔叔做好吃的给你。”
“谢谢叔叔。”小虎话音很甜,更加卖力,把一个个小包摆放整齐,一股中药味迅即挥散开来。
“又一个走江湖的骗子。”石莲花低声嘟囔着:“为什么医学如此发达,竟然还有这些江湖把式。”
“石莲花,宽容一点。”楚韵淡淡说道:“现代城市再发达,贫富分化,有钱人很多,贫穷人也不少,生活不容易,你看他是不是有点不方便。”
仔细一看,那个男子的脚步略显僵硬,右手还不时抖动一两下。石莲花敬佩地望了望楚韵:“楚韵姐,还是你观察入微,他是个先天残疾吗?”
“不像。”瓜子脸姑娘肖云玉柳眉微蹙:“他似乎是神经受过伤。”
“真是可笑,一个人连自己的伤都治不好,还自称神医。”石莲花心直口快,看到那个叫凌威的男子慢慢铺开布,露出几个大字:妙手神医。立即大声笑起来,如同见到天下最滑稽的事:“岂不是如同秃子卖生发油。”
几个女孩也跟着娇笑。凌威慢慢转过脸,眼中露出一丝不悦,不过旋即神色一黯,低下头继续整理各种药材,许多悠闲的行人也渐渐围过来。
“过去看看他如何骗人。”石莲花悄悄地说道:“我们学医的有义务揭穿他。”
几位姑娘一起望了望楚韵,楚韵微微笑了笑,她一般不做这样无聊的事,但也不反对,作为一位高明的医生,对那些骗人钱财,耽误病情的人还是比较厌恶的,她也跟着石莲花围过去。
凌威又拿出一小块布和一沓牛皮纸包装的膏药,石莲花脱口而出:“狗皮膏药。”话音刚完,她的脸上旋即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凌威拿出的布上赫然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狗皮膏药。
卖狗皮膏药是一种贬义,如果对跑江湖的人不屑,往往呲之以鼻地来一句,卖狗皮膏药的。如今凌威打出的招牌居然叫狗皮膏药,让人啼笑皆非的同时,竟然产生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你这膏药真是狗皮做的吗?”一位路过的老大爷好奇地停下脚步观看。旁边又有许多人一起围过来。
“当然是狗皮。”小虎脆生生地回答:“我看见凌威叔到狗肉馆拿来的,晒干后,再加上许多种药糊。”
“那么,这狗皮膏药有什么作用?”
“这个、、、、、、”小虎可没那么大学问:“你问凌威叔。”
“活血化瘀,清热解毒。”凌威的口齿并不像一般走江湖的伶俐,不紧不慢,似乎在拉家常:“对肿毒疖,关节红肿,跌打损伤都有效。”
“我手腕扭伤,有几天了,一直不见效。”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伸出手腕,上面还贴着一张膏药:“你的狗皮膏药管用吗?”
“三天。”凌威说得简洁干脆。
“我买三张。”
“五十元一张。”凌威整理着小中药袋,头都没有抬。
“这么贵?”中年人意外地叫了一声,凌威似乎知道这个结果,一声不吭,中年人愣了一下,掏出三张五十元,递给小虎:“来三张。”
“膏药撕开,用火烤热贴在伤处。”凌威把膏药递给中年人,脸上露出一缕温和的微笑:“记住,不要吃辛辣,不要喝酒,不要下冷水。”
“你怎么知道管用?”石莲花忍不住问中年人。
“你怎么知道不管用。”中年人回答得很巧妙:“我住在附近,经常看到他带着小孩四处摆地摊,生意还挺不错,有许多回头客。”
世上的事就是那么奇妙,中年男子买了三张膏药,围观的人立即接二连三地买起来,刹那间摆在地上的膏药被抢购一空,看得石莲花等姑娘们目瞪口呆。
“姑姑,看什么呢?”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拉着石莲花的手,踮起脚向人群里张望着。
“小玲。”石莲花转脸看了看,见是侄女和嫂子林芳站在身后,不屑地撇了撇嘴:“没什么好看的,卖药。”
“我们走。”林芳拉起女儿,小玲手里拿着一包从超市里买来的鱼皮花生,一边向嘴里塞一边说道:“妈,等会我和姑姑一起走。”
“小玲好乖。”石莲花把小玲向身边拉了拉,拍了拍小脑袋,继续观看。
人群最前面站着一位带安全帽的工人,满身灰尘,正把裤脚高高卷起,露出红肿如馒头的膝盖,大声问凌威:“这个你能不能治疗?”
凌威正拿着一个听筒按在一位老人胸前凝听,转脸看一眼红肿的膝盖,又用手摸了一下:“关节积水,发炎红肿,你要休息几个月,不然就麻烦了。”
“你这病要到大医院。”石莲花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要把水抽掉,然后消炎,服药。”
“要多长时间?”安全帽抬头望着石莲花:“十天还是半月?”
“刚才这个卖膏药不是说了吗,要休息几个月。”石莲花对病人倒是很耐心,语气温和,这是她的职业必须具备的道德。
“到医院少说也要上千元。”安全帽声音很大:“我没钱也没时间,儿子上大学等我为他挣生活费呢。”
石莲花还要争辩,楚韵轻轻抵了她一下,这种事经常看到,医院高超的技术伴随着昂贵的费用,让许多穷人望而怯步,况且这种慢性病一时半会确实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
凌威又仔细看了看'安全帽'的病腿,从包里拿出一个写字本和圆珠笔,快速写出一个方子,递到安全帽的手中:“应该不是很贵,一日一剂,我这里药材不全,拿到中药铺配去……”
石莲花伸头看了看,她对中药一知半解,中药单一般不像西药单那么潦草,凌威的笔迹甚至算得上娟秀工整:当归9克,川芎6克,川牛膝9克,独活9克,茯苓12克,泽泻9克,乌药15克,红花9克,穿山甲9克,陈皮3克,枳壳9克,甘草3克。水煎服,每日1剂,日服2次
“家中有油菜籽没有?”凌威继续问安全帽。
“有,有。”安全帽连声说道:“老家种了很多,过年过节全指望它榨油呢。”
“油菜籽和醋混合包在膝盖上。”凌威声音平缓:“用纱布包好,两天一换,可能会很疼,忍着点,出了水泡就可以了,最近别下冷水。”
“谢谢谢谢。”安全帽连声说着,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几张钞票:“小伙子,多少钱?”
“不要钱。”凌威轻轻挥挥手:“你快点上班去吧。”
安全帽说了几声谢谢,一瘸一拐地离开。围观的人又多了一圈,但掏钱买膏药的寥寥无几,凌威只是慵懒地倚在帆布包上,并不叫喊,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样子。石莲花等姑娘们有点不适应这种沉闷感,正要转身离开,小虎忽然从包里掏出一个紫色的东西:“凌叔叔,这是什么?”
“别乱动。”凌威盯着小虎,声音很大:“那可是千年灵芝。”
“千年灵芝。”人群中传出一阵惊呼:“怎么可能,那是传说中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路边的小摊上。”
小虎见凌威的神色很凝重,小心翼翼地把灵芝放到药摊上,歪着头好奇地左右打量。紫黑色,顶盖半圆形,像一把打开的小伞。
“这东西像灵芝。”有人议论:“我在电视上见过,种植的。”
“我看也是种植的。”另一个人附和:“要是千年灵芝岂不成了无价之宝。”
“我瞧瞧。”一位穿着长袍的老人挤到前面,弯腰捡起那个灵芝,凑到眼前仔细观看。有许多人认识他,是中药铺保和堂的老中医和长春,虽然年过花甲,依然一头黑发,颌下三缕长须,精神矍铄。:
和长春在建宁市小有名气,一辈子和药材为伍,他的鉴定自然有权威性,所有人都好奇地等待着结果。
和长春看了一会,忽然从怀里拿出一个放大镜,再次仔细观看,手臂竟然微微有点发抖,许久,缓缓放下灵芝,声音温和:“小伙子,这东西卖不卖?”
“上面有标价。”凌威神色冷静,一点不感到吃惊,随口回答。
“八千八百八十八。”灵芝上挂着一个小纸牌,和长春刚刚把小牌翻过来,他身边几个眼睛比较敏锐的人失声惊呼起来:“就这么点小东西,将近一万元。”
“可以便宜一点吗?”和长春的反应更加让人意外,他脸色表现出少有的凝重,低声和凌威商量:“八千多似乎贵了一点。”
“黄金有价药无价,您是知道的。”凌威嘴角浮起一缕淡淡的微笑,意味深长:“我的药材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还价就不必了。”
“我回去和掌柜的商量商量。”和长春慢慢放下那株灵芝,依依不舍地又看了看,转身挤出人群,脚步匆匆,还不时回头望一眼,差点撞上一辆电瓶车。
围观的人见和长春失态,立即议论纷纷,不过谁也不敢轻易拿起那株灵芝观看,上万元的货,随便碰坏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千年灵芝?”楚韵柳眉微蹙,她忽然想起院长史长春的话,那个天才少年医师小威为了解决心脏移植的后期疗效,远走青城山龙骨崖,一去不返。如此贵重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普通的走江湖地摊上,就这么随便摆放,岂不是太滑稽?但是和长春的举动又不像伪装,他可是中医界德高望重的人,当然绝对不会是个拖。
“小玲。”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喊叫骤然而起,所有目光一起望过去,石莲花的瘦子林芳正抱着女儿满脸惶恐。小玲脸色青紫,小嘴无力地张着,满脸痛苦,在她的旁边,鱼皮花生撒了一地。
“呛着了,呛着了。”有经验的老人大声呼喊:“快点,严重会要命的。”
“怎么办?”石莲花焦急地望着楚韵。异物呛进气管是小孩常有的事,只要不影响呼吸,一般没有生命危险,然而,鱼皮花生比较大,一下子堵住了小玲的呼吸,生命也就在分秒之间。
第四章急救
人离不开呼吸,气管至关重要,进入异物,成年人用力咳嗽几下一般都能出来,儿童则不同,肺活量不大,异物经常堵在气管里,所以小孩一般都不能把圆形或者滑腻的东西长时间放嘴里。小玲刚才嘴里放着鱼皮花生,伸长脖子向人群中观望,一不小心花生滑进气管,一口气立即憋在胸口。如果在医院可以用工具吸出来,可是现在离最近的医院也要好几分钟。
“快打120。”有人大声提醒,林芳脸色苍白,拿出手机,嘴里念叨着:“120,120。”可是手指不断颤抖,根本无法拨号。
“来不及了。”楚韵一把抱过孩子,神色冷静,她是一个主刀医师,见惯了生死,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更要沉着。快速把孩子抱在胸前,让小孩背对自己,腰向前弯,上半身向下,同时楚韵的手臂环绕到小孩胸前,握拳,低在小孩上腹部,用力斜向上冲击。这样可以压迫小孩肺部,用气流把堵在气管里的花生冲出来。
楚韵深知气管的构造,成年人也就十二厘米长,小孩气管只有成年人的一半,如果在上半部分靠近喉咙,立即就可以被气流冲出来。
可是,连续冲击了五六次,小玲光张着嘴,毫无反应,身体反而软绵绵松下来,显然孩子已经昏迷。楚韵的额头忽然冒出一串汗珠,脸色严峻,紧张地瞪着双眼。
救护车最快也要五分钟到达,五分钟在一个人的生命中微不足道,但此时就是那横在小玲面前不可逾越的鸿沟,,足以让她年幼的生命永远消失。
目光都集中在楚韵和小玲身上,充满焦急,生命的脆弱让所有人心惊胆战,林芳脸色煞白,眼中布满惊恐,楚韵继续重复着压迫胸腔的动作,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救护车,要是有工具,她会毫不犹豫地进行气管切开手术,这也是唯一而且最有效的办法,可惜,虽然只要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但这点条件都没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手术刀虽然是她救死扶伤的武器,但也不会随身携带。
“闪开。”一声低吼,凌威忽然挤进人群,一条腿略显不便,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甚至比正常人还要快捷,伸手摸了一下小玲的心跳,短促地对楚韵说道:“把孩子放平。”
声音不高,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楚韵下意识地把小玲放下,眼前寒光一闪,楚韵猛一抬头,凌威手中攥着一把狭窄而锋利的小刀,刀锋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你要干什么?”石莲花一声惊叫,抱住凌威的手臂,她当然知道凌威要干什么,她是医生,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一清二楚,但是让一个江湖骗子动手术实在是危险。
“滚开。”凌威声音嘶哑地吼了一声,抬手把石莲花摔在一边,迅速蹲下身,左手在小玲的喉咙部位摸索着,脸色冷清,看不出一丝波澜。
“你不能拿孩子的生命开玩笑。”石莲花再次扑过来,她观察到凌威的右手竟然在不由自主地颤抖,不是紧张,而是神经性的,这种病态的手臂,别说外科主刀手,就连做普通外科医生的资格都没有。
“石莲花,冷静。”楚韵说话清脆严肃,石莲花微微一震,停止喊叫,低声喃喃念叨:“楚韵姐,这、、、、、”
“我来吧。”楚韵温和地低声说着,伸手摸在小玲锁骨边的气管处:“我是外科医生。”
凌威望了楚韵一眼,原本疲倦的双眸此时凌厉深邃,但并不可怕,楚韵反而觉得一丝温和掠过。
“小虎,银针。”凌威左手伸向身后,小虎似乎和他配合默契,一根细细的银针迅速递到他手中。
楚韵奇怪地瞪大秀丽的双眼.,她是主刀手,当然知道银针和眼前的手术没有任何关系。许多围观的人也一起盯着凌威那张严肃冷静的面孔。
凌威接过针,忽然向着自己胳膊上部用力刺下去,几寸长的针一闪而没,四周一阵惊呼,凌威面不改色。快速弯下腰,左手在小玲的喉咙再次摸了一下,右手刀光一闪,向下划去。
“谁有钢笔。”楚韵抬起头扫视一眼,大伙面面相视,这年头哪有人带着钢笔的,珍珠项链金耳环倒是不少。
“我有。”小虎举起手,手中一支崭新的钢笔在阳光下泛着微光:“这是我妈刚刚给我买的。”
“拿来。”楚韵不由分说,一把抓过钢笔,迅速拆开,把长长的外壳在脚下一踩,一头断裂,立即成为一个两头空的圆筒。
“你干什么?”小虎心疼地搓了搓手,小脸涨得通红。
眨眼间,凌威已经切开了小玲的气管,左手微微一动,一粒鱼皮花生跳了出来,他眉头刚刚皱起,楚韵已经把笔筒递过来。凌威毫不迟疑,迅速把笔筒插入小玲的气管。
四周鸦雀无声,大伙一起屏住呼吸,所有目光都盯着小玲憋得青紫的脸颊,有的老人紧紧攥着拳头,脸色紧张得微微发抖。
时间变得漫长,似乎可以感觉到每秒流逝的滴答声,小玲的脸色渐渐红润,呼吸也平稳了许多,楚韵长长松了一口气,抬起头,脸上露出一缕微笑。四周立即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为凌威出色的表现喝彩,也为生命喝彩。
“楚韵姐,没事了吧?”石莲花看小玲的脸色就知道情况有所好转,但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楚韵瞄了一眼凌威怀里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不过,短时间脑部缺氧,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可就不一定了。”
救护车呼啸而来,众人急忙闪到一边,几位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跳下来,动作麻利地把小玲放上担架。
“楚医师。”一位高个医生看了看楚韵,略显诧异,
“李主任,你怎么来了?”楚韵没想到出急救的竟然是外科主任李兰峰。
“外科缺人手,我临时值班。”李兰峰说着把一个氧气管插进小玲割开的喉管,挥手让其他人把孩子抬上车,转脸看着楚韵:“这是你的手法,孩子喉咙的刀口大小和位置适中,恰到好处,一般外科主刀手没这个水平。”
“不是我,是他。”楚韵指了指正在低头和小虎收拾东西的凌威。
“他?”李兰峰看了看略显落拓的凌威,眉头皱了皱,时间紧迫,无暇细问,跳上车疾驰而去。
“吓死我了。”瓜子脸姑娘肖云玉长长松一口气,看着凌威低头的背影,小声对楚韵说道:“刚才一幕太精彩了。没想到他真敢下手。”
“他不仅胆大。手法也不错。”楚韵柳眉微皱:“恐怕整个建宁找不出几个。”
“不可能吧。”肖云玉瞪着凌威不时抖动一下的手臂,满脸不可思议。
“谁是刚才那孩子的家人?”凌威忽然转过身,看着肖云玉和楚韵等人。
“我。”肖云玉声音清脆悦耳:“我和石莲花是好姐妹,他侄女的事就是我的事。”
凌威拿出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从那个灵芝上削下两小片,递给肖云玉,一边用笔写药方一边轻声说道:“孩子两天后如果还没有醒来,这两片灵芝每天一片,再加紫河车10克,龙眼肉15克,桑椹30克,熟地黄18克,太子参15克,丹参15克,赤白芍各9克,郁金12克,菖蒲9克,远志9克,茯苓9克,生蒲黄12克,三碗水煎一碗,一次性服下。”
“管用吗?”肖云玉看着手中不起眼的两小片东西,脸色疑惑。
凌威没有回答,依旧低头和小虎把东西一件件放进大帆布包,动作缓慢轻柔,似乎刚才耗尽了力气,等他收拾完,打好包,用力背上肩头,四周的人已经散开,只有楚韵和肖云玉还站在一旁。
“谢谢你。”楚韵抬手拂了一下鬓边的秀发,笑如春风。
“谢我什么?”凌威眼角扫了一下两位姑娘,声音很淡。
“谢谢你挽救了一条生命。”楚韵看着凌威的手臂,柳眉微皱:“可是你刚才的举动很危险知不知道?”
凌威刚刚抬起的脚步立即停了下来,目光望着远方的街道,等待楚韵继续说下去,脸颊侧面的线条刚劲有力。
“孩子的生命算救过来了,但是如果万一,我说的是万一孩子出现了更大的危险,甚至失去生命,你不是正规的医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楚韵想起刚才的情形依然心有余悸,柳眉微皱,语气严肃认真:“按照法律,你将会吃官事,甚至坐牢,想过没有?”
“没有。”凌威回答得干净利索,脱口而出,楚韵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拉着小虎的手向远方走去,身体微微晃动着,脚步有点颠簸。
“脚也有点残疾。”肖云玉噘了噘嘴:“脑袋好像也不大好。”
“他真的没有想过后果吗?”楚韵呆呆望着凌威消失的方向,俏丽的脸颊上露出一丝迷茫。
“楚韵姐,有什么疑问吗?”肖云玉疑惑地扬了扬下巴。
“下刀救人,连后果想都没想。”楚韵转脸看着肖云玉:“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有胸怀天下的仁心,另一种就是白痴。”
“我看他像白痴。”肖云玉毫不犹豫地回答:“你就是主刀手,这种急救完全没问题,他就应该把刀交给你,减轻了自己的风险,又可以确保挽救孩子的生命。”
“要是他自信手艺超过我呢?”楚韵微微一笑,迎着微微吹过的春风,秀发轻轻飘动,长长出一口气:“无论如何,孩子的生命保住才是最值得庆幸的事。”
肖云玉张口还要说什么,一整悦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楚韵把手机靠近耳边,里面传来史长春院长急促的声音:“楚韵,快点回来,准备手术。”
第五章 奇货可居
大虹桥向北不远,一条二三十米宽的小河蜿蜒穿过一片村庄,这里是一片老宅,,许多四合院,楼房最高也就三两层,结构都很精巧,典型的江南园林式住宅。不过,墙体全部是灰旧斑驳,显露出岁月的沧桑。墙角处偶尔可见一小片绿意,是这里的住户种植的一些简单蔬菜,莴笋嫩蒜苗一类的家常小菜。
河水清澈透明,两岸翠柳依依,河边的石阶上许多妇女在淘米洗菜,不时传出一阵阵笑声,河里几只小渔船轻轻滑过,木桨拍打着水面的清响悦耳动听。
“小虎,回来啦。”一位二十几岁的女子提着洗好的青菜从河边拾级而上,迎着小虎和凌威亲热地笑了笑,丰满的体态,妩媚的脸蛋在夕阳下散发着诱人的光彩。
“娘。”小虎跳着跑过去,搂着女子的腰摇晃了几下,欢快地笑着说道:“今天凌威叔可厉害了,一刀把一个小孩的喉咙咔嚓一下就给割开了。”
“什么?”女子微微一惊,瞪大明亮秀丽的双眼:“凌威,怎么回事?”
“华月姐,别听小孩胡说。”凌威温和地笑了笑:“一点小事,只是为一位小孩做了点小手术。”
“吓死我了。”华月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抬手在小虎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你个臭孩子,又吓唬妈妈。”
“谁吓唬你啦。”小虎不服气地噘了噘嘴:“我说的是凌威叔,你瞎紧张干什么。”
小虎话音刚落,旁边就传出一阵妇女的笑声,华月是离婚的小媳妇,凌威和她们母子同住在一个院子里,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相互照应,已经成为闲来无事的一些妇女口中的笑谈。
“小虎。”清脆的声音传来,一膄小渔船慢慢靠近岸边,一位姑娘一边摇桨一边大声叫着:“我又抓到一条大鲤鱼,今晚给你煮着吃。”
说完,姑娘迅速跳下船,把缆绳在河边系好,提着一条鲤鱼脚步轻快地走过来,鲤鱼的尾巴用力摆动着,活蹦乱跳。
“小燕姐姐,你是送给凌威叔的吧。”小虎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凌威叔的脚经常浮肿,鲤鱼利水消肿,和红豆一起吃,对浮肿可有效了。”
“啊呀,小虎你可不得了。”一位妇女笑着说道:“经常跟在凌威身边,都成了小医生了。”
“当然。”小虎挺了挺并不粗壮的腰杆:“我一定要做一个像凌威叔这样的大医生。”
“我可不是大医生。”凌威呵呵笑着说道:“我只是个跑江湖的游医而已。”
“我可不管你是什么游医。”小燕姑娘咯咯笑道:“你治好了我爹的老寒腿,就是好医生。”
“累了一天了,屋里说话吧。”华月和小虎抬着凌威的大帆布包,向河边的一个院子走去,凌威一边走一边看了看小燕:“你爹的腿现在怎么样了?”
“好了,早就下河打鱼了,一点没问题,只是阴雨天有点酸痛。”小燕身材小巧,充满着渔家女的灵秀,眼睛忽闪忽闪,清澈可爱。
“经常接触水,对风湿病不利,记得经常吃一些生姜散散寒湿之气。”凌威声音浑厚温和:“晚上泡脚的热水里可以加入葱白,花椒,生姜和少许盐。”
“知道啦。”小燕欢快地笑着,脸颊上露出两个小酒窝。
院子很大,两边各有一排厢房,凌威和许多打工单身汉住在左边,右边是几个小家庭,华月母子单独住在二十几米的一个单间里。
正房住着一对老人,儿女全部在外地,害怕寂寞的老人干脆把房子租出去,不图钱,就要个热闹。夕阳余晖里,王老爷子正和一个邻居老人趴在小桌子上下棋,见到凌威,王老爷子笑着说道:“小子,快过来,我的腿又疼了,快给我扎一针。”
“老爷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久坐。,你这是年轻时候落下的毛病,很不容易恢复。”凌威取出一根闪闪的银针,在老人腿部后侧的承山穴扎上一针。承山穴可以振作足太阳膀胱经的阳气,缓解腿部的疼痛。
“我知道,大医院我都去过,还没你治疗的效果好。”王老爷子一边把一颗棋子落下,一边呵呵笑着说道:“不知道你小子什么时候离开,我还真舍不得。”
“我看你是想找一个免费医生吧。”对面下棋的老人呵呵笑着。
“谁说我没给钱。”王老爷子直了直腰:“我不是免了华月和凌威的房租了吗。”
“那点钱,还不够大医院挂号费。”另一位老人调侃道:“我看你腾出一间房让凌威开个中药店,省得他餐风露宿,四处奔波。”
“这倒是个好主意。”王老爷子看了看凌威的腿,微微点了点头。
“您不必费心了。”凌威又在老人另一条腿扎了一针:“我要找的人离开这里许多年了,再过几天我打算离开。”
“你找谁?”小燕疑惑地说道:“现在电话手机有的是,哪有这么久联系不上的。”
“一位故人。”凌威淡淡说道:“我问了,只是个实习生,离开后就杳无音讯。”
“是女孩吗?”小燕虽然是个青春少女,但对感情天生敏感是女人的特长。
“是。”凌威的脸上忽然飘过一丝红晕,望了望天空的晚霞,微微叹息一声。
“你经常去大虹桥摆摊,那是你们经常去的地方吧。”小燕语气温柔如水:“等不到,所以你要离开,去哪?”
“我没有家。”凌威脸上露出一丝寂寥:“四海为家。”
“这里都是你的家人。”华月不知何时站到一旁,轻声说道:“要是愿意就留下来吧。”
“凌威叔,你不能走。”小虎可怜巴巴地拉着凌威的衣角:“我还要向你学习医术呢。”
“好,叔叔不走。”凌威爱怜的拍了拍小虎的脑袋。
“你先休息一下,饭好了我招呼你。”华月瞄了凌威一眼,转身向屋内走去。
左边厢房的大房间内,几个身穿蓝色工作服的人坐在低矮的凳子上,端着酒杯大声吆喝着,面前桌上一片狼藉,鸡骨鱼骨散落着,几个盘子歪斜,汤汁在桌上横流,一台彩色小电视在墙角播报着新闻,声音早被几个人的吆喝声压了下去。
“今天没上班?”凌威进门扫视一眼,笑着说道:“雅兴不小吗。”
“别提了,老板跑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挥了挥手,喝得舌头有点短:“市里正在调解。”
“不是不允许拖欠农民工工资吗?”凌威在一旁坐下,拿着遥控器随意翻看电视节目。
“和拖欠不同,是承包工程的老板跑了。”另一个青年歪头啃着鸡腿,含糊地说道:“说得好听,咱乡下人没钱没势,还不是听天由命。”
凌威没有继续他们的话题,注视着电视上光怪陆离的节目。酒鬼发牢骚总是没完没了,每天看完新闻凌威就回房休息,懒得理他们。
电视画面上,一个镜头一闪而过,凌威微微一震,急忙坐正身躯观看,那是一个古朴大气的院门,遮掩在苍松之间,四个大字苍劲有力:长宁医院。
画面切换,一位身穿红色服装的女记者矜持地笑着:“各位观众,我现在在本市最著名的长宁医院,这里将进行令人瞩目的心脏移植,自从五年前成功一例,本院在不断总结和努力下技术更加成熟,这将又是一次大的飞跃,我们将做详细的现场报道,而且,利用高科技让我们见识一下手术台上各位医师的风采。”
“现在我们就见识一下今天的主刀手,本市最年轻的女医师楚韵小姐。”说完,记者把麦克风凑近一位姑娘:“楚医师,请问你对这次手术的意义有什么看法。”
凌威神情一震,脱口而出:“是她?”
“谁呀,我看看。”喝酒的一位青年伸过头来,夸张地叫道:“这么漂亮,哪家的闺女。”
楚韵一身工作服,头发也被帽子遮掩,但眉眼间秀丽的脸颊还是令人呯然心动,络腮胡子大声嚷道:“凌威,你小子不会看上这个大美女了吧,别妄想了,看两眼过过瘾吧。”
“你们都给我出去。”凌威忽然吼了起来。
“干嘛,生气了,开个玩笑嘛。”络腮胡子诧异地瞪大眼睛,凌威一向沉默寡言,今天这是怎么啦?两句话没说就发火。
“我没工夫和你们开玩笑,你们吵得连电视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凌威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我要看现场直播。”
“这有什么好看的。”络腮胡子大声说道:“就这么一台电视,你让我们到哪消遣去。”
“喝茶,进舞厅,随你们的便。”凌威摆了摆手,继续专注着电视。
“喝茶,跳舞。”络腮胡子大声笑道:“我们也想开开洋晕,可那得要钱啊。”
“拿去。”凌威掏出几张票子扔在桌上,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最好晚上别回来。”
“谢谢威哥。”见到钱,几个人的声音也变得百倍温柔,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着说道:“你就慢慢看吧,我们不打扰了。”
“去吧,去吧。”凌威向后挥了挥手。
画面上,楚韵伸手推开麦克风,一言不发,面色冷静地向手术室走去,一行人刚刚进入,门悄然合起,门牌上灯光闪烁:手术中。
“让我们把画面切换到手术室。”记者神情略显尴尬,微微笑了笑,镜头立即切换过去、、、、、、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凌威神情紧张的瞪着画面,手掌紧握着椅子的扶手,十指微微抖动。小虎推门进来:“凌威叔,吃饭了。”
“别打搅我。”凌威毫不客气地吼了一声,把小虎吓了一跳,委屈地走了出去,一会儿,华月和小虎再次走进来,轻轻坐在一边,悄无声息地看着电视屏幕。
镜头离得还是远了点,只看见一群医生和护士不停忙碌着,看着看着,小虎打了个哈欠,倒在一边的床上沉睡起来,华月慌忙拉过一床棉被帮他盖上。
凌威却看得津津有味,随着画面上小刀小剪小镊子的不断切换和血淋淋的纱布来来去去,凌威的额头滚落下一串串汗珠,华月拿过一条毛巾缓缓帮他擦了擦,凌威回首笑了一下:“谢谢。”
说完,他又把目光转回到屏幕,夜渐渐深了,华月披上了件棉衣,又拿一件披在端坐不动的凌威身上。
画面上,楚韵的两手放在手术台上,胳膊不断轻轻摇动着,快捷灵敏,显然在做大血管的缝合。紧接着,所有医生和护士都静止下来,看着一边的心电图,电视机前的凌威也屏住呼吸,瞪大双眼。许久,电视里的医生和护士同时鼓掌,成功了,移植的心脏开始了跳动。
凌威长长松一口气i,仰脸瘫坐在椅子上,一阵虚脱,简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可以吃饭了吗?”华月瞪着秀气的双眼:“我去把饭菜热一下。”
“我还真饿了。”凌威脸上露出欢欣的微笑,华月不明白,电视和凌威有什么关系,笑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小懒虫,吃饭了。”热好的饭菜摆在桌上,凌威拍了拍小虎,小虎迷迷糊糊揉了揉眼:“天亮了吗?”
“是啊,太阳照屁股了。”凌威大声说着,和华月一起笑了起来。
“电视看完了?”小虎清醒了一点:“那个手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凌威嘴角忽然闪过一丝奇怪的微笑:“它可以帮你赚到上学的学费,而且是最好的学校。”
“真的吗?”小虎惊喜地叫起来,上学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看着一个个同龄人快乐地上学,他羡慕极了,可是刚刚离婚的母亲带着他只能勉强度日,哪有余钱读书,儿童失学,也是打工一族常有的事。
“你在哄孩子开心。”华月语气有点惆怅,孩子不能像同龄人那样无忧无虑地读书,是一个母亲心中最深的伤痛。
“我没骗你们母子。”凌威一脸认真地说道:“小虎,拿笔来。”
小虎欢快地跑回住处拿过一支圆珠笔:“凌威叔,干什么?”
凌威四处望了望,拿起一个烟盒,用小刀裁成方纸片,拿起笔,工工整整地写上四个字:千年灵芝。然后另起一排写上价格,再标上数字。华月瞄了一眼,失声惊叫起来:“什么?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一小株灵芝,这么贵。”
“我们不是发财了吗。”小虎虽然小,可也知道上万是什么概念,大声叫道:“我看见凌威叔包里还有几株灵芝呢。”
“这些话以后可别乱说。”华月一下子捂住小虎的嘴,财不外露可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可是,那个灵芝真的会有人买吗?”华月的手一放开,小虎立即提出疑问,是啊,如此高的价格卖给谁去?华月也疑惑地看着凌威。
“这点尽管放心。”凌威倒一杯酒,滋润地喝了一口,满脸自信的微笑:“要不了几天,就会有人登门求购,奇货可居,说不定还要涨价呢。”
“那么,今晚起我就抱着灵芝睡觉。”小虎一脸严肃,瞪大着黑亮的眼睛,凌威和华月相视一眼,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第六章 千年灵芝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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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在旋转,阳光被拉扯得支离破碎,一个高大黑影铺天盖地扑过来,凌威在一阵心惊肉跳的恐慌中骤然惊醒,全身被冷汗湿透,手脚软绵绵无法动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记不得多少次从这样的梦中惊醒,那一份恐惧似魔鬼般缠绕着他。
缓缓走下床,用一条干毛巾擦了擦汗水,床头柜上有一个不大的镜子,凑过去,出现一个沧桑的脸颊,短短的胡须有点凌乱。慢慢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褪了色的相片,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面孔,二者相比,天差地别,眼中露出一丝无奈,轻轻叹息一声,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大亮,不过不会有人来打搅,这个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凌威的习惯,不出门绝对不允许别人喊叫。
打开一个小电磁炉,把一张膏药在炉子上烤热,贴在左腿的小腿骨上,然后缓缓躺下,等待着痛入骨髓的那一刻,耳中再次响起那个温和的声音:“孩子,你是粉碎性骨折,情况还很糟糕,现在的医学都是截肢,要想站起来就要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
“我愿意每天承受一次,直到痊愈。”凌威似乎再次听到自己的声音,一间小草屋里,他正面对着一个中年妇人。对于一个躺在床上两年的病人来说,站起来是多么难能可贵,他宁愿受尽世间的一切痛苦。
“这个药方或许不太完善。”中年妇人微微叹息,略显苍白的脸颊浮起一股迷茫:“许多用过的人都无法承受痛苦而放弃,宁愿一辈子躺在床上。”
“要是不能站起来,我宁愿死。”凌威倔强地瞪大双眼。
“好坚强的孩子。”中年妇女不知是赞赏还是惋惜,慢慢把一张张膏药贴在凌威的腿和胳膊上、、、、、、、、、
一阵钻心的疼痛骤然从小腿上升起,和回忆重叠,把凌威拉回现实,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痛得哼了一声,脸上的肌肉扭曲着,那种疼痛如潮水般一浪接着一浪,无休无止。
痛则不通,通则不痛,中医称这种痛的感觉叫气冲病灶,就如同水流冲击於塞的河道,是病体恢复的必经之路。凌威所用的膏药能恢复肌肉和粉碎的骨骼,人体结构再生的痛苦也是难以想象的。
许久,痛苦慢慢减轻,趋于平淡,凌威挪动几乎虚脱的身体,慢慢爬起来,换了一身衣服,拉开门,迎着清新的空气深深吸了一口,忽然觉得活着是多么美好,内心深处都不敢触及过去几年的痛苦记忆。
“凌威叔,吃饭了。”小虎在对面房间探出头来,大声招呼,华月听到小虎叫喊,也从对面出来,快步走进凌威的房间,把凌威换下的衣服抱起来准备拿去洗,略微奇怪地皱着眉头:“你怎么经常出汗,每天衣服都湿得跟掉进河里似的。”
“体虚,有点盗汗。”凌威笑了笑,很开心:“要不了多久就会好了。”
“多穿点衣服,小心着凉。”华月瞄了凌威一眼:“吃饭去。”
早饭倒是挺丰盛,稀饭,包子,还有一只烧好的整鸡,小虎刚伸手去拽鸡腿,华月在他小手上拍了一下:“你凌威叔身体不好,那是给他补身子的。”
小虎立即缩回手,目光依依不舍地看着鸡腿。凌威笑着把一个鸡腿扯下来递过去:“小虎吃,吃饱了和叔叔出去摆摊。”
“还不快点谢谢叔叔。”华月微笑着拍了一下小虎的脑袋。
“谢谢叔叔。”小虎嘴里啃着鸡腿,说话含含糊糊,惹得凌威和华月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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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很平淡,平淡得月明风清,五天转眼过去了,凌威的腿利索了许多。或许华月每天调理好的缘故吧,脸色也红润了起来,摆摊的时候大帆布包也不用小虎抬着,一个人背在肩上。每天下午还是在大虹桥的那个地方摆摊,没人的时候,凌威就拿着报纸一边看一边教小虎认字,小虎渐渐也能读上几句,就是错别字连天,桥上不时传来爷俩的笑声。
“谢谢你。”石莲花挤进人群,把一大包礼品放在凌威的摊子旁边,忽闪着大眼睛,微笑着。
“什么意思?”凌威抬起头看了看。
“上次你救的那个小孩是我侄女。”石莲花语气格外温和:“我代表嫂子谢谢你。”
“举手之劳。”凌威想起那天的事,微微笑了笑:“何必破费。”
“还有。”石莲花扫了一眼四周围着的人:“楚韵姐让我问一下你卖的真是千年灵芝吗?”
“是与不是说了你也不懂。”说完,凌威低下头帮一位胃病的老大爷配药,分几包包好,递过去:“一日一剂,三碗水煎一碗。”
“多少钱?”
“二十。”凌威伸手接过钱,转脸看着另一位中年妇女:“你的病不是好了吗,又来干什么?”
“我是介绍别人来的。”中年妇女把一位年轻女子拉到身前:“她经常牙痛,反复发着,去了好几家大医院都没有彻底治好。”
年轻女子嘴角有点歪斜,半边脸看出明显红肿,俗话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看她一脸痛苦的表情就能明白。
“我先给你止痛。”凌威拿出一根银针,迅速扎在年轻女子右手虎口的合谷穴上,合谷穴是人体奇穴,有镇静止痛,通经活络,清热解表。主脉浮于表,伤寒大渴,发热恶寒,头痛脊强,耳聋,下齿龋,喉痹,面肿,唇吻不收,口噤不开,偏正头疼,偏风,风疹,腰脊内痛。等功效。
“留针一会就不痛了。”凌威示意牙痛的年轻女子站到一边,开始打量另一位老大爷的脸色,。并且询问一些饮食起居详细情况。
“楚韵姐,你自己来问吧。”石莲花见凌威一直忙,不耐烦地转过脸:“各位让一下,让楚医师进来。”
围着的人散开一点,楚韵身穿淡紫色衣裙出现在凌威面前,凌威微微一笑:“楚医师。”
“你认识我?”看凌威亲切的笑容,楚韵微微感到奇怪,上次好像并未特意向他介绍过自己。
“心脏移植的主刀手,哪个不知。”凌威伸手取下牙痛女子手上的针,笑着说道:“你可是医学界名人了。”
“是那个开刀的楚医师。”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她也相信江湖游医这一套。”
“什么游医不游医。”有人反对地嚷道:“只要能治病就是好医生,这个江湖小郎中最近在附近可有名了。”
“小虎,可以把千年灵芝拿给我看看嘛。”对于别人的议论,楚韵只是付之一笑,细腰微弯,低头温和地看着小虎。
小虎望了望凌威,凌威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给她看看。”
“你可要小心点。”小虎从大帆布包里拿出一株灵芝,一脸严肃地吩咐着:“这可是很值钱的。”
“阿姨知道,小虎乖。”楚韵爱怜地在小虎小脸蛋上轻轻拍了一下,拿过灵芝,凝眸仔细观看,围观的也有许多人好奇地瞪大眼,可是却看不出什么特别,普普通通,像一个蘑菇,只是颜色深了一点。
凌威从中药里抓起樟脑,龙骨,透骨草和一些甘草,递给牙痛刚刚缓解的姑娘:“研细浸入高度白酒中,然后点燃酒,如酒度数低点不燃可先加热白酒后再点燃,待火自行灭后,酒稍冷却即口*含药酒汁30分钟左右,浸泡痛牙,,最好晚饭后应用,药后不可吃东西,否则易损牙床,-药汁也不可吞下,含浸后吐掉!”
“谢谢。”年轻女子把二十元钱递给小虎,一脸高兴地走出人群。凌威刚弯腰给一位患者拿膏药,耳边响起一个青年人的声音:“看来还真有两下子,生意兴隆。”
凌威抬起头,说话的是一位二十四五岁的青年,鼻直口方,眉目还算秀气,嘴角的笑容有点不屑,他身边站着一位姑娘,亭亭玉立,五官小巧匀称,灵秀自然,披肩的直发光泽黑亮,典型的江南美女,在一男一女身边站着一位老人,精神矍铄,是保和堂的老中医和长春。
“这两位是我们保和堂的少东家。陈云宇,陈雨轩。”和长春的介绍听起来有点别扭,不过大伙都听明白了,两个保和堂的接班人。
“两位有何贵干?”凌威对中药铺格外感兴趣,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陈雨轩面色冷清,但有一种柔和水润的光泽,笑容也像清澈的湖水。凌威微微一震,这是古书记载的天生阴脉吗?这种女子可是千年不遇,天地分阴阳,阴生万物,天生阴脉据说血液都可以入药。
“我们是来看看千年灵芝的。”陈云宇见凌威盯着自己妹妹看,略显不悦,身体移动了一下,挡在陈雨轩面前:“听和叔说你这边有,我想见识一下。”
“在楚医师手里。”和长春声音和蔼,带着一股长辈的温和。
“您认识我?”楚韵转过脸,诧异地看着和长春。
“现在医学界有几个人不认识你。”和长春笑着说道:“心脏移植的主刀手,建宁市的骄傲,为亿万富豪成功进行心脏移植。”
“亿万富豪。”凌威轻声念叨一句,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和老过奖。”楚韵眉毛弯弯,笑得很温和:“您的大名我爷爷时常提起过,说你是中医界的骄傲。”
“那是老一辈抬爱。”和长春客气着指了指楚韵手中的灵芝:“楚医师也对灵芝有兴趣?”
“不,是我们院的老中医石老先生感兴趣。”楚韵盯着灵芝的根部仔细观看,据说是长在悬崖上一些腐烂的植物里面,应该找到蛛丝马迹。
“也不知真假,管不管用。”陈云宇目光瞥着灵芝,他也是听和长春说的,虽然自己不识货,但和长春做事严谨认真,值得信任,不过想买东西就要先批评一通,这是做生意的基本特点。
“管用,管用。”凌威救了小玲,石莲花对他立即改变了看法,害怕别人不信任凌威,脱口说道:“我侄女小玲因为脑部缺氧昏迷不醒,喝了两小片灵芝汤就醒来了。”
说完,石莲花指了指灵芝被削去的地方:“你们看,刀痕还在。”
“不要多嘴。”楚韵轻轻用胳膊抵了一下石莲花,向凌威微微一笑:“这株灵芝我要了。”
“慢。”陈雨轩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微笑,可听起来有一种如水般清凉的感觉:“楚韵姐姐,这株灵芝是和叔叔几天前就问好价的,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
“我有急用。”楚韵柳眉微皱,轻声说道:“心脏移植必须找到一个最有效的方法来解决免疫排斥问题,石老医生关照务必找到灵芝。”
“对心脏移植是否有效还是未知数。”陈雨轩微微笑了笑:“我们买回去也是治病救人,还是应该先卖给我们。”
围观的人见双方争执起来,立即知道这灵芝不是凡品,都精神一振,伸着脖子观望,引来了更多人驻足围观。
“不要争了。”凌威慵懒地站直腰,淡淡说道:“谁有现钱我卖给谁。”
“我有。”陈云宇看着面色为难的楚韵和石莲花,得意地拿出一沓崭新的钞票:“这是一万,朋友请过目。”
“我可真的是急用。”楚韵秀丽的脸颊上露出一丝焦虑,略带祈求地看着凌威线条硬朗的面孔。
“一万?”凌威摇了摇头,拿着灵芝旁边的小牌子晃了晃,面色平淡:“好像不够。”
“八万多。”陈云宇惊叫了一声,把脸转向和长春“和叔,您不是说八千多吗?”
“上次我来的时候确实是八千八百八十八。”和长春狐疑地望着凌威。
“您究竟看清楚没有。”陈云宇性子比较急一点,语气略显不悦。
“不怪这位老人家。”凌威淡淡说道:“价钱是刚刚涨起来的。”
“为什么?”陈雨轩脸色冷清,但给人一种润泽的滋味,如淡淡流水,自然毫无做作。目光亮丽,带着一股坦诚:“你是行医之人,如此昂贵的价格,哪个病人消受得起。”
“我自己入药,灵芝可能分文不取。”凌威目光稍稍凌厉几分:“但,买卖可就不同了,货在我手里,价钱我来定,买不买,随你的便。”
“你这简直就是抢劫。”陈雨轩柳眉微皱,灵巧的鼻翼轻轻扇动,显得几分气恼,她家传的中医技术首屈一指,尤其擅长妇科和小儿科,在江南一带都是小有名气,还没有哪个卖药材的和她如此针锋相对。
“姑娘,你错了,这不叫抢劫。”凌威冷冷说道:“这叫奇货可居。”
“奇货可居。”陈雨轩不屑地噘了噘嘴:“价格堪比黄金,谁来买。”
“我买。”陈雨轩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音调不高,却有一股天然的威严。
第七章 千年灵芝(下)
一支小小的灵芝,八万多,确实抵得上黄金的价格,别说陈家兄妹,就是围观的人都觉得凌威的价格有点离谱,骤然听到有人要买,目光唰地一下都转了过去,人群也散开一条路,有人发出低声惊呼:“夏侯公子。”
落入眼帘的是四五个年轻人,肩膀都明显宽阔地张着,西服领带配着微微凸起的肚子,一群家财丰足的年轻公子哥。领头之人长方脸,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白皙的皮肤,算得上一个标志的男人,嘴角一颗大黑痣,没有显得难看,倒有几分端正大气,他就是夏侯公子。
在建宁市,居民可以不知道市长是谁,但不会不知道夏侯公子是谁,他原名叫夏侯共治,有治理天下的意思,共治和公子的音差不多,人们叫顺了嘴,他的真正大名倒是被忘记了。
夏侯公子在继承家族原来的服装业之后,迅速进军各种服务类的产业,短短几年,在建宁餐饮娱乐方面创下了巨大的业绩,在市中心经营着最豪华的开源娱乐场,是有钱人消费的首选场所,在建宁许多小老板都以能够进开源痛痛快快消费一把为荣,当然价格也是不菲。
凌威不是建宁人,对夏侯公子的大名还是比较陌生,不过看几人身边的宝马车和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也猜得出是有钱有势之人,伸手拉着有点惊恐的小虎,静静扫视着面前的一大群人。
“灵芝在哪?”夏侯公子语气不容置疑:“拿来给我。”
“你买灵芝干什么?”凌威声音平静,目光平视着。
“送人。”旁边一位青年大声嚷道:“你只管卖东西,干什么用,你管得着吗?”
“我在和这位夏侯公子说话。”凌威瞥了一眼说话的年轻人,只见他五官还算端正,就是目光略显猥琐,带着一丝残暴的意味。看起来就有点不舒服,凌威冷冷说道:“你是谁,不买不要插言。”
“我是谁?你还问我是谁。”目光猥琐的青年见凌威不认识他,似乎受到了侮辱,大声叫道:“你不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这个开源娱乐城的副经理兼保安队队长,王开元。”
“失敬,失敬。”凌威看了看围观众人,一个个眼色都有点畏惧,立即知道眼前这个王开元是什么货色,一个狐假虎威,飞扬跋扈的走狗罢了,调转目光不再理他,对夏侯公子微微笑了笑:“对不起,已经被被人买走了。”
“谁?”王开元大声说道:“刚才不是还说没人买吗?”
“她买了。”凌威指了指亭亭玉立的楚韵姑娘。
“小丫头,灵芝拿过来。”王开元看到楚韵手中的东西,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总要有个先来后到的吧。”石莲花不服气地嚷了一句,不过声音很小,有点后劲不足。
“没你说话的份。”王开元粗暴地瞪了一眼石莲花。
“你想干什么?”楚韵冷着脸大声说道:“光天化日,你还敢抢不成。”
“我就是抢又能怎么样。”王开元露出不可一世的嘴脸,在夏侯公子面前,他可不能示弱。
“不得对楚医师无理。”夏侯公子忽然低沉地呵斥了一声,王开元微微一愣,仔细看了看楚韵,脸上浮起一丝微笑:“你就是做心脏移植的楚大医师。”
“不敢当。”楚韵语气平淡,俏脸带着一丝薄怒。
“我没猜错的话,你们都是为了那个做心脏移植的富翁。”凌威微微叹息一声,看着夏侯公子:“一个糟老头子,巴结他干什么。”
在凌威看来,一个家财亿万的富翁,不是年过花甲,也是五十出头,这种人除了钱,好像实在没有巴结的理由,他做梦也想不到,夏侯公子急急匆匆要巴结的是个国色天香的少女,而且是许多名门望族富家公子的倾慕者。
“糟老头子?”楚韵和夏侯公子一起诧异地叫了一声,迅即明白过来,一般平头百姓知道有心脏移植这么回事就不错了,谁会关心花几十万做手术的是什么人,叶家对消息又严加封锁,凌威误认为是糟老头子也就不足为奇。
“楚医师,既然我们的目的一致,你就把这株灵芝让给我吧。”夏侯公子微笑着说道:“你们医院同时可以省下一笔钱。”
“这个、、、、、”楚韵犹豫了一下,医院确实没有出八万来买这株灵芝,自己的权限也没那么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凌威见楚韵犹豫,陈氏兄妹似乎也有点惧怕夏侯公子的威严,站在一旁观望,一言不发。心中掠过一丝不快,伸手夺过楚韵手中的灵芝,放入包中,大声说道:“不卖了,小虎,收拾东西,回家。”
情况陡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面对如此昂贵的价格,凌威竟然拒绝交易,太匪夷所思了,难道又要涨价?大家同时愣了一下,王开元一挥手,另外几个青年立即围了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凌威站直身躯,挡在小虎面前,冷冷注视着眼前的几个人,夏侯公子竟然退后一步,默许他手下几人的举动。
“不卖也得卖。”王开元大声嚷道:“你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还真没吃过罚酒。”凌威声音低沉,不屑地说道:“朗朗乾坤,我倒要看看你们想怎么样。”
“老子先让你见识见识。”王开元用脚贴着地面扫了一下,摆摊的布和一包包没有来得及收拾的中药一下子飞到一边,围观的人立即闪开,凌威下意识地和小虎后退一步,脚步略微晃了晃。
“原来是个瘸子。”王开元指着凌威的腿大声讥笑着:“还想跟我们动手,老实点把灵芝交出来,我们夏侯公子不会少你一分钱,老板还没把这点钱放心上。”
“他不在乎,我也不在乎。”凌威倔强地冷冷笑了笑,目光深邃中带着一丝寒意,右手悄悄把一支银针压在手心。
“好小子,有种。”王开元大叫一声,上前一步:“我让你见识见识马王爷几只眼。”
“住手。”一声清脆的呵斥,陈雨轩忽然拦在凌威和小虎面前,俏脸含霜:“有话好好说,欺负一个残疾人和小孩算什么本事,也不怕给建宁市丢脸。”
“妹妹,你刚回来不久,许多事你不明白。”陈云宇伸手来拉陈雨轩,陈雨轩用力甩开哥哥的手,大声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见义勇为,嘿嘿。”王开元冷笑两声,盯着陈雨轩鼓起的胸脯,舔了舔嘴唇:“小丫头,你选错了对象,大爷对你没兴趣,像你这种姿色我们娱乐城有的是,送上门我还得考虑考虑。”
话语有点下流,和王开元一起来的几个人立即大声笑起来,陈雨轩脸色铁青,咬牙狠狠说了一句:“人渣。”
“幺嗬,还敢骂我。”王开元和身边的另外几人相视一眼,淫邪地笑道:“哥们,把她带回去今晚乐呵乐呵,让她知道大爷的厉害。”
“王开元,哪来那么多废话。”夏侯公子见围观的人远远散开,但面色都显得厌恶,感到一阵不悦,大声说道:“把灵芝拿走,交钱走人。”
“是。”王开元恭敬地应了一声,几个人又靠近一点。
“陈姑娘,谢谢你。”凌威看了一眼陈雨轩吹弹可破的白皙脸颊,微微笑了笑,伸手把她挡在一边。
“王开元,你最好向这位姑娘道歉。”凌威冷冷说道:“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老子长这么大,还不知道什么叫后悔。”王开元一挥手,一位青年从侧面冲向小虎,打算去抢小虎手中的包。他们毕竟不敢公然行凶,抢灵芝才是主要目的。
凌威正要侧身阻拦,王开元身边的另一位红头发青年伸出胳膊挡在面前,这几位虽然不是打手,可闲来无事也在健身房混过,手脚还算灵敏,是那种身份不高不低每个城市都可以见到的混混。
王开元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一个回合就可以拿下,这小子还蛮好对付的。就在他笑容刚刚展开的刹那,陈雨轩忽然一步跨到小虎身边,轻轻一跃,一个漂亮的劈腿,干净利索,一下子劈在抢包那位青年的肩膀上,青年闷哼一声,退后几步,一条胳膊耷拉着,满脸痛苦。
凌威面前的红头发青年微微一愣,凌威左手立即搭在他的手腕上,右手银针在他肘部曲池穴快速扎了一下,青年只觉得半边身一阵酸麻,凌威轻轻一推,他立即退后几步,跌坐在冰冷的桥面上。
“小子,还有两下子。”王开元明显是个狠角色,毫不因为两人的受伤而停留,反而趁凌威没有缓过劲来,抢前一步,一拳直奔凌威的胸口,企图一拳把凌威击倒,凌威身体一侧,右手银针在王开元软肋一闪而过,王开元忽然感觉全身一阵抽搐,弯下腰,脸颊痛苦地扭曲着,汗水沿着额头滚滚落下。其他人面面相觑,一时不敢近前。
夏侯公子微微一愣,没看见凌威如何动手,王开元竟然痛得死去活来。他略着思索,双眼盯着凌威:“是你做的手脚。”
“一点小小教训。”凌威淡淡说道:“希望他不要再目中无人。”
“解除他的痛苦。我们立即走人。”夏侯公子看了看围观的人,几乎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面孔,知道今天讨不了好,唯有退一步再另想方法。
“他必须向陈姑娘道歉。”凌威语气很冷,没有一点犹豫。
“不。”王开元慢慢直起腰,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恶狠狠盯着凌威:“要道歉的是你,今天的事我不会忘记。”
说完,他缓缓走近轿车,慢慢钻了进去,他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服输,不仅自己的脸面没地方放,就连夏侯公子也颜面无光。
风小雨望着夏侯公子等人一个个有点沮伤地上车,大声叫道:“别忘了,你必须道歉。”
“凌威叔,他们走了,不会再道歉了。”小虎声音很小,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
“他们会回来的。”凌威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有点狡黠,弯腰把刚才被踢飞的中药随意收拾一下,抬起头向陈雨轩说了声谢谢,然后和小虎抬着包,头也不回地沿着桥面向远方慢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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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子午流注 上
开源娱乐城,位于市中心,前门是繁华的街道,背倚本市最大的河流紫玉河,欧式和中式园林的完美结合,辉煌中带着典雅,别有一番风韵。
和所有娱乐城一样,夜晚好似热情四射的荡妇,而白天就像一位恬静的少女。一个尖尖红白相映的楼顶,在春日阳光照映下,美轮美奂。
三楼一个房间内,夏侯公子轻轻闭着眼坐在柔软的椅子上,面前桌上一杯香茗飘逸着淡淡芬芳,一位身穿低胸紫色上衣的妖艳少女站在他身后,柔嫩的拳头轻轻捶打着夏侯公子的肩膀,一条钻石项链在她半裸的白皙胸部微微晃动着。,
“公子,什么时候带小娟到国外游玩游玩。”少女声音甜得发腻,脸颊靠近夏侯公子脑后的发际。
“你是王开元的马子,兄弟的情人,我可没兴趣。”夏侯公子淡淡微笑着,很享受这种软语温香的感觉。
“我算他什么情人。”小娟噘了噘艳红的小嘴,娇嗔地说道:“他那边大姐二姐排成一排,十天半月才轮到我。”
“男人吗,难免风流。”夏侯公子端起茶喝了一小口,一脸陶醉。茶在夏侯公子看来绝对是文雅人的一种象征,许多茶他都是亲手泡制,面前这杯君山银针就是茶中珍品,产于烟波浩渺的洞庭湖中青螺岛,色泽鲜绿,香气高爽,滋味醇甜。
“王开元就是沾花惹草。”小娟把富有弹性的胸部在夏侯公子后背蹭了蹭,撒娇地说道:“公子你也是男人,我们怎么没见你碰过哪位姐妹。”
“住口。”夏侯公子忽然厉声说道:“你怎么能拿我和王开元相比。”
“我错了、”小娟的声音有点颤抖,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不像他表面那么温和典雅,一个独霸各种娱乐场所的男人绝对有让人后悔到姥姥家的手段。
“这种话我不希望听到第二次。”夏侯公子语气冷如寒冰。
“是。”小娟恭敬地回答一声,脸色变得有点惨白。
一阵悦耳的铃声,夏侯公子拿过手边精致典雅的话筒,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老板,井上先生要见你。”
“让他进来。”夏侯公子放下话筒,一会儿,一阵有节奏的皮鞋声靠近房门,还没等到来人敲门,夏侯公子就轻声说道:“请进。”
来人二十四五岁,长脸,面皮白皙,一副小巧的金丝眼镜,引人注目的是两撇八字胡,黑亮整齐,如同毛笔精心画上去的一样。
“井上正雄先生,请坐。”夏侯公子向身后挥了挥手,小娟立即缓步退了出去,顺手带上房门。
“夏侯公子,听说你打算购买一支千年灵芝。”井上正雄刚落座,就开门见山进入正题。
“井上先生消息好灵通。”夏侯公子微笑着说道:“你对千年灵芝也感兴趣?”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打算用千年灵芝做一些实验。”井上正雄面色严肃认真:“但是不知灵芝是真是假。”
“看保和堂和长春等人的架势,灵芝应该有点来头。”夏侯公子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若有所思:“不过我还没有拿到手。”
“只要你夏侯公子想要,那是迟早的事。”井上正雄推了推眼镜,笑着说道:“在下听说公子买灵芝是为了博美人一笑。”
“井上先生见笑。”夏侯公子脸上浮起一丝向往:“昨天到医院探望小曼,听说灵芝对她康复有益,打算作为一份薄礼。”
“不知公子能否把灵芝让给在下。”井上正雄身体前倾,语气急迫。
“我不是说还没到手吗。”夏侯公子坐正身躯,疑惑地说道:“井上先生如此急迫,难道研究什么长生不老。”
“一点医学方面的小玩意。”井上正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笑得有点勉强:“我们不谈这些,还是买到灵芝再商量。”
“我问一下,王开元应该搞定了吧。”夏侯公子对手下充满信心,昨天吃了点哑巴亏,王开元一定会设法把场子找回来,说不定现在已经拿着灵芝凯旋而归了,至于用什么手段,夏侯公子不过问,也懒得问,他只问办事结果,成,奖赏,败,走人。
“喂。”夏侯公子从鼻腔里哼一声,等待对方回应,话筒里迅即传来王开元的声音,不是兴高采烈,而是哭伤着:“老板,我在医院,昨天回去后,每隔半小时就是一阵疼痛,痛得我快要死过去了,到医院检查到现在,竟然一切正常,这他*妈的什么破医院。”
“你在哪所医院?”
“长宁医院。”王开元抱怨着叫道:“还是全市最好的,我疼得死去活来,竟然查不出一点毛病。”
“我刚好要过去看看小曼。”夏侯公子站起身:“你等一会,我过去看看。”
“我也去。”井上正雄也跟着站起来。
“你?”夏侯公子微微一怔。
“医学我也略知一二。”井上正雄笑了笑:“见到王开元,或许我能知道他出了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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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医院大厅的一角,王开元蜷缩在一张木质长椅上,脸色痛苦,一左一右站着两位干练的小伙子,时而低头询问,时而直起腰焦急地张望,有点手足无措,他们是王开元最忠实的两位手下,身材矮一点有点酒糟鼻子的叫万松,岁数稍大,细高个的叫万宝,两人是堂兄弟,对王开元是忠心耿耿,可是,事情可以帮王开元摆平,可身体的痛苦,谁也无法代替。只有干着急搓手跺脚的份。
“公子,公子。”王开元欠起屁股,手捂着腹部滑稽地向大门口招了招手,夏侯公子平素不太喜欢手下叫他总经理或是老板,叫公子有贵气,而且是自己的名字,别人也无法评价什么。
“怎么样了。”夏侯公子站在王开元面前,面带温和的微笑:“好了点没有。”
“谢谢公子关心。”王开元脸上挤出一点笑,不笑还好,比哭还要难看,有气无力地说道:“一阵一阵痛,现在好了一点。”
“嗯。”夏侯公子微微点头,转脸刚要询问井上正雄,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位窈窕的女子从门外进来,眼睛一亮,大声叫道:“楚医师,请留步。”
“夏侯公子,有何贵干?”楚韵身穿黑色羊毛衫,牛仔裤,头发束成马尾状,曲线玲珑,一股青春气息扑面而来,不过俏丽的脸颊微微冷漠了一点,柳眉微挑,杏眼中带着一丝不屑,眼角扫视着王开元。经过大虹桥上抢灵芝一事,楚韵对王开元实在没有好感,甚至还有点厌恶,就是对面色温和的夏侯公子,印象也大打折扣。
“楚医师,小曼怎么样了?”夏侯公子见到楚韵冷冰冰的样子,不仅没有不悦,反而笑得有一丝献媚。
“还好。”楚韵微微笑了笑,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夏侯公子的笑容,脸色缓和了一点:“这样大的手术,正常情况下至少躺半个月,小曼姑娘四五天就可以坐起来了,不得不说是个奇迹,或许和她顽强的意志力有关。”
“那就好,那就好。”夏侯公子满脸喜悦,声音格外柔和:“我可以见见小曼吗?”
“不行。”楚韵声音干脆:“现在她还不能见客,叶老谢绝了外界一切采访和探视。”
叶老,就是小曼的爷爷叶子问,他说谢绝,新闻界的一些人绝对不敢有丝毫动作,就是狗仔队也不敢擅自行动,因为建宁市的风吹草动叶家都了如指掌。
“那、、、拜托你代我向她问好。”夏侯公子语气略作停顿:“楚姑娘,改日请你喝茶,本市最好的茶楼,醉仙阁。”
“问好我一定带到,喝茶就不必了。”楚韵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还有事吗?我要去看看小曼了,刚从石老那边回来,他一再叮嘱,免疫反应不可掉以轻心。”
“免疫排斥是器官移植的最大难题,国际上尚无有效手段。”井上正雄忽然插言:“楚医师,有好的方案了吗?”
“暂时没有。”楚韵脱口而出,疑惑地打量眼前的青年人,无论有没有方法,这是医学的机密,也不会轻易向外泄露。
“我叫井上正雄,毕业于东京医学院。”井上向楚韵伸出手,楚韵用四个手指握了握,这个年轻人脸颊线条分明,还算仪表堂堂,不过和夏侯公子等人走在一起,楚韵没有一点好感,淡淡说道:“幸会。”
“楚医师。”王开元见夏侯公子等人只是聊各自的事,似乎把他忘了,忍不住出言招呼:“能不能麻烦你看一下我得了什么病。”
“看病到专门的科室,我不坐诊。”楚韵冷着脸一口回绝。
“我求求你了,你是医学院的高材生,众所周知,你就帮我看一眼吧。”王开元语气有点哀求,他向来以不低头有骨气而自傲,可这种深入骨髓的疼痛伴随着抽搐让他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挥舞着一沓化验单,几乎就要给楚韵下跪。
“好吧,我看看。”对于王开元这样的人,从心理上楚韵不想搭理,可作为一个医生,医学院老师的谆谆教诲,让楚韵不得不认真对待。
化验单很多,从心电图到脑部核磁共振,从血液到小便,从转氨酶到胰岛素,每一个部位都进行了详细检查,王开元光跑来跑去检查就折腾了好几个钟头,最后几样都是万宝和万松架着他进出各个化验室。
“没病。”楚韵看完化验单,抬起头,柳眉微皱。
“怎么可能?”王开元哭伤着脸叫道:“我痛得死去活来,怎么会没病。”
“是不是坏事做多了。”楚韵讥讽地扬了扬柳叶眉。
“楚医师说笑了。”王开元哭笑不得地咧了咧嘴。
“肝主筋脉,全身抽搐,面色发青,你是肝经受损。”井上正雄看着王开源的面颊,轻声询问道:“你的期门穴是不是酸痛。”
“我哪知道什么地方是期门穴。”王开元稍稍坐正身躯,期望地看着井上正雄。
“这里。”井上正雄手指在王开元右胸软肋靠下端两根肋骨之间按了一下。
王开元啊了一声:“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有办法吗?”夏侯公子不由得对井上正雄另眼相看,楚韵也好奇地瞪着眼,她是西医专业,中医只是略知一二,按理说即使肝经受损也只是肋骨隐痛,不至于痛到死去活来。
“你是不是被人做了手脚。”井上正雄眉头紧皱,思索着说道:“这是一种很高明的手法,我只是知道一点,解救恐怕无能为力。”
“一定是他。”王开元恶狠狠叫道:“那个卖狗皮膏药的,和他动手的时候我只觉得肋骨痛了一下,就变成这样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现在是看看人家会不会放过你。”井上正雄叹一口气:“施手脚的人必定精通中医一门针灸绝学。”
“什么绝学?”楚韵脱口而出,她对凌威实在充满好奇,眼前又闪过那个略带沧桑的面孔和微微疲倦的眼神。
井上正雄表情很凝重,充满着敬意,一字一板地说道:“子,午,流,注。”
第九章 子午流注(中)
“子午流注?”夏侯公子微微皱了皱眉,声音低了一点:“什么东西。”
“子午流注是中医针灸的一套神奇针法。”楚韵对出名的一些中医方法还是比较了解,侃侃而谈:“中医认为天人合一,人体和天地相连,人体有六阴六阳十二道经脉,与一天十二个时辰相应,气血也按照时间逐一流过每一条经脉,周而复始,根据经脉旺盛和衰退选取一些穴位,针对一些疾病有事半功倍的神奇疗效。”
“楚医师。”王开元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你们医院有知道这什么子午流注的吗?”
“有是有,学中医针灸的都知道点皮毛,但要说精通就很少了。”楚韵想了想:“手艺最好的就是石老先生,可是他退休了。”
“那怎么办?”王开元把脸转向井上正雄,既然他能够一眼看出自己伤的是肝经,或许有办法。
“子午流注用于治病确实神奇。”井上正雄微微摇了摇头:“那是针对疾病,但用子午流注伤经脉是更精准的手法,解救也更加难了。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传说子午流注还有更高级的针法,现在中医研究的只是皮毛,不过,没有任何典籍记载。”
“怎么办?”王开元痛苦地抱着脑袋,与其这样痛死还不如一头撞死。
“解铃还须系铃人。”井上正雄思索着说道:“谁伤的,知道吗?留下什么话没有。”
“既然伤了我,怎么会救我。”王开元失望地摇了摇头。
“能够有如此高深技术的人一定是个医道高手。”井上正雄语气深沉:“医德是学医的第一要素,他只是教训你一下,必定留有余地。”
“我想起来了。”王开元大声说道:“他让我道歉。”
“向谁道歉。”井上正雄声音不紧不慢。
“好像是保和堂的姑娘。”
“保和堂?”井上正雄面色一动:“对了,保和堂是远近闻名的中药铺,听说老板的针灸也是一流,或许他们有办法。”
“好,我们去保和堂。”夏侯公子果断一挥手:“万松万宝,把王开元架上车。”
“等我一会。”楚韵在一旁忽然开口。
“你去?”夏侯公子疑惑地转过脸。
“我看看小曼,马上回来。”楚韵无暇向他们解释,也不想解释。她是西医学方面的专家,器官移植已经是西医最尖端科学,但还是无法从根本上解除病患,从王开元一身疼痛上,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过只是一闪而过,也就是一闪的念头,引起了她对中医学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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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篙在河岸边轻轻一点,小渔船立即顺着河道向前荡去,师小燕清脆地叫了一声:“开船了。”
“小燕姐,慢点。”小虎和凌威坐在渔船中间,随着渔船晃了晃,小虎慌忙抓住船舷,大声叫道:“别把凌威叔晃到河里去。”
“凌大哥才没有你那样娇怪,都是大人了,这点颠簸怕什么。”小燕咯咯笑着,放下竹篙,轻轻晃动双桨,小船平稳了许多。
“小燕姐。”小虎唧唧咋咋说着:“我称呼凌威叔叔,你称呼大哥,岂不是乱了辈份。”
“你这么大小孩知道什么。”小燕秀气的脸颊上掠过一丝红晕:“各人称呼各人的,你再多话,小心我把你扔下水。”
“就会欺负小孩。”小虎噘了噘嘴,不敢再乱说话,和凌威一起望着两岸的绿树和行人。
“这样才乖。”小燕笑着说道:“今天我带你们到太湖游玩,顺便抓几条江刀回来,这鱼是长江流域的特产,清明前味道可是顶级鲜美。”
“太好了。”小虎兴奋地拍了拍手,船又晃了一下,他慌忙停住笑声,靠近凌威,一只手抓住凌威的胳膊,惹得小燕又是一阵大笑。
凌威轻轻拍了拍小虎的脑袋,爱怜地笑了笑,旁边几艘游玩的画舫轻轻飘过,留下一片青年男女的笑声,凌威的眉头忽然皱了皱,轻轻叹了一口气。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是一首经典乐曲,太湖美,小燕按下按键,里面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小燕,我们这边发现一条江*猪鱼,死在河滩上了,你经常到大饭馆送鱼,这玩意有人要吗?”
“江*猪鱼是海里的东西,很少到内陆河道。”小燕大声说道:“死了的海产品多数不能食用,埋了吧。”
“那我自己处理。”手机那头的声音明显有点失望。
“等一下,我买。”凌威忽然大声说道:“是不是形体圆滚滚像一头猪,在水里还会喷水的家伙。”
“是啊。”小燕诧异地说道:“又蠢又大,肉质也不好,况且又是死了很久,要它干嘛。”
“你别问了,留下。”凌威抬手做了个干脆的动作:“我有用。”
“好吧。”小燕瞪大疑惑不解的眼睛,对着手机说道:“留下来,在哪?我们这就过去。”
紫玉河是连接太湖的一道河流,河水比太湖水更加清澈,水浅处几乎可以看到鱼儿在河床上嬉戏,传说这里本身没有河,因为地底下盛产一种名贵的紫玉,挖来挖去就有了纵横的河流,倒底有没有紫玉,不是太清楚,但这河里的鱼味美绝伦可是远近闻名。
建宁市对河道污染十分重视,附近河流不准许机械船进入,游玩的画舫和渔船一律都是人工操作,捕鱼的器械也是最原始,渔网或垂钓,这样一来,捕捞的鱼更加金贵,师小燕父女就是这条河上捕鱼的行家……每天穿梭在河道上,小燕灵巧的身姿,配着精巧的渔船,本身就是一道风景。
要去的地方不远,二十几分钟就到了,河岸边围着一群人,指指点点,师小燕把船在岸边系好,三个人沿着石阶登上岸,人群中间的一块大石板上躺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没有鳞片,乍看起来确实像一头猪。
“就是它了。”凌威用手按了按,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向师小燕点了点头,目光扫视一下众人,微微笑了笑:“这是谁的,多少钱?”
“你是小燕的朋友?”一个平头小伙子,站在一旁,身材结实,五官匀称,肤色有点油亮,一看就是经常风吹日赛的人,向凌威微微笑着。
“二炮,这是我新近结识的大哥。”师小燕声音悦耳清脆:“他医术很高,治好了我爹的老寒腿。”
“原来是小燕经常提到的神医,失敬,失敬。”平头青年伸出手和凌威亲热地握了握:“我叫马二炮。”
“过奖了,我只是一个走江湖卖膏药的。连个医生都谈不上。”凌威线条明朗的脸颊上带着微笑,指了指江*猪鱼:“是你的货。”
“捡来的。”马二炮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你要是愿意,直接抬走,分文不要。”
“这、、、、、”凌威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师小燕。
“别婆婆妈妈。”马二炮的性格和他名字一样直爽:“平时小燕帮了我们不少忙,许多鱼都是她帮着卖进大酒楼,你再跟我谈钱我可真急了。”
“恭敬不如从命。”凌威拍了拍马二炮的肩膀:“要是哪位兄弟有什么烧伤烫伤尽管来找我,免费。”
“免费?”马二炮疑惑地说道:“你配药不要本钱吗?”
“不要本钱。”凌威拍了拍江*猪鱼:“就靠它了。”
“它?”师小燕和马二炮同时疑惑地叫起来:“这江*猪鱼有什么用?”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凌威挥了挥手:“小虎,我们把这个家伙弄上船。”
“我来。”马二炮弯下腰,伸手准备和凌威抬江*猪鱼。
“等一下。”师小燕拦住凌威,大声向一旁的另外两个小伙子说道:“凌大哥身体比较弱,不太方便,你们帮个忙吧。”
“怎么不早说。”马二炮向另外几人一挥手:“哥们利索点。”
噗通一声,江*猪鱼被扔到船上,凌威谢过几人,三个人重新登上小船,船上装进足有二百来斤的家伙,吃水很深,小燕一边划船一边笑着说道:“看来太湖是游不成了,先把这个大家伙送回去再说。”
“对,我们先回去。”小虎对江*猪鱼的兴趣显然比游太湖还要大,看着江*猪鱼说道:“是不是要扒皮,我看看里面什么样。”
“等会把它大卸八块。”小燕一边说一边大声笑着,笑声如同悦耳的风铃,在水面上飘荡。
河道经过市区一个比较繁华的地带,窄了一些,师小燕放慢速度,小虎站起身向岸边四处张望,指指点点,不是发出一阵笑声,凌威也受了点感染,脸上的神色欢快了许多。
几个身影映入眼帘,小虎忽然惊叫一声躲到凌威身后,小声说道:“那天在大虹桥上抢我们灵芝的那个人。”
“我看看。”凌威放眼望去,两三个人正站在河岸边,其中一位脸皮白皙,最显眼的是嘴角一颗大黑痣,是夏侯公子。
“没事,我们不理他们。”凌威拍了拍小虎的肩膀,两人一起低下头,假装没有看见。
“喂,麻烦你停一下。”有人大声叫喊,凌威听出是夏侯公子的声音,转脸对小燕说道:“别理他们,走。”
小燕双臂一用力,船一下子窜出十几米,河岸上又响起一个女孩的声音:“凌威,停一下。”
指名道姓了,凌威不由得苦笑一下,听出是那位楚韵姑娘,不得不站起身,向岸上招了招手,小燕把船靠到岸边,看着夏侯公子和楚韵走下来,身边还有一个留着八字胡的青年。
“你们叫我有什么事吗?”凌威站在船头,身体站得笔直,如同风中的桅杆,脸上平静无波,胡须略显凌乱,配着剑眉和深邃的眼神,几分沧桑中还带着一丝不容逼视的威严。
“王开元一直疼痛不已。”夏侯公子懒得转弯抹角,直奔主题,声音温和:“我们正要到保和堂去,刚巧看到你,还请你抬一下贵手。”
夏侯公子虽然家财万贯,人却不是太张扬,在建宁市他的口碑一向很好,对人温和宽厚是出了名的,他心中对凌威虽然愤恨不已,脸上的笑却十分坦诚,可惜凌威并不买账,冷冷说道:“王开元去保和堂向陈姑娘道过歉没有?”
“没有。”楚韵在一旁接口说道:“王开元正要过去。”
“你们先去吧。”凌威指了指前方不远处:“保和堂后门有一个小码头,我们马上也过去。”
说完,凌威转过脸,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向小燕挥了挥手:“开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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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有票支持一下,谢谢,下月开始每天两章,期待您的眷顾
第十章 子午流注(下)
两章合在一起,大家支持投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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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和堂靠近河岸,门面是陈旧斑驳的二层楼房,招牌挂在前门临街的显眼位置,后面一个宽敞的院落,院门紧邻着紫玉河,石阶直到河边,石阶上一条光滑的路线清晰可见,和附近的石板路截然不同,这是经过上百年踩踏形成的痕迹。店里不知何时留下的规矩,熬制中药全部用紫玉河河水,据说有奇效,奇效不奇效不得而知,不过保和堂的生意一直不错,在中医逐渐被西医取代的这个时代,能够保住老字号简直就是个奇迹。
挑水熬药的老伙计已经五十多岁,脚步依然矫健,丝毫不亚于一个壮年人,头发也一片黑亮,唯有脸颊微微松弛的皮肤和皱纹看出岁月的痕迹。
轻松挑起一担水,老人刚要转身,一条小渔船忽然靠了过来,跳下一位苗条的姑娘,一边快速把缆绳在岸边系好,一边打着招呼:“张虎叔,您好。”
“小燕啊。”张虎呵呵笑着,声音很温和:“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你爹的腿好了点吗?”
“谢谢您的关心,好多了。”师小燕甜甜地笑了笑,看着凌威和小虎走上岸:“张虎叔,我带凌大哥和小虎过来有点事。”
“看病吗?”张虎望了望凌威略带疲倦的脸色,笑着说道:“今天来可能要排队。”
“生意这么好?”凌威疑惑地挑了挑眉梢,中医店铺生意一向不太好,除了大名医级的高手,排队求医实属少见。
“最近我们店里的二小姐陈雨轩回来了,她是川藏药王李家的弟子,又进入中医学院进修过。”张虎眼光中露出一丝敬佩:“她的手艺确实不错,短短几天就让人刮目相看。都快要超过老掌柜了。”
“我们过去瞧瞧。”师小燕向张虎扬了扬手,带着凌威和小虎大步向后门走去,穿过小院,刚步入屋内,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扑面而来,一条长长的走道,两边是一个个小房间,从一些虚掩的门缝中可以看到一张张小床,洁白的棉床垫分外醒目,还有两间是药材仓库,几位身穿蓝色服装的人弯腰在整理各种药材,旁边还有一间房内在熬制中药,药味就是从这两间房传出来。
最前面大厅宽敞明亮,一排排药柜靠墙竖立,每个抽屉上都注明药材的种类和产地,药柜的颜色是那种中药铺常见的暗红色,古色古香,不过天花板和地面经过精心装饰,脚下是白色带灰点的大理石,头顶纯白色,正中间镶嵌着一盏金碧辉煌的吸顶灯。整个大厅给人一种雅洁不失庄重的感觉。
大厅右边,一张长桌,一把檀木椅,桌上右边摆着一杯茶水,左边是纸和笔,还有一个棉垫,一位病人正把手腕放在棉垫上,一只润泽如玉的纤手搭在病人手腕上,三个手指轻轻把着脉搏,陈雨轩面色冷静,端坐在椅子上,一边打量着病人的脸色一边细心观察脉搏的跳动。
望闻问切是中医诊病的四大要素,望,是看气色的枯荣,闻是听声音的盛衰,问是问病情和病人的感觉,切就是诊脉。四种方法之中,诊脉最为神奇,不过一直被西医所否定,疾病的诊断在大医院也逐渐被越来越先进的仪器所代替。主要原因是诊脉不仅要有广博的知识,还要有丰富的经验,这也是越来越不被年轻人喜爱的原因,B超随便做一做许多病就一目了然,何必花那功夫,在病人手腕上费劲,劳心又劳神。
“呼吸急促,脉搏虚浮,舌苔淡白,不过脉象还算不错,肾脏偏虚。”陈雨轩一边说一边拿笔快速开出一张药单,递给病人:“照单服用,另外加服六味地黄丸,一个礼拜以后你的耳鸣就会消失。”
“谢谢陈姑娘。”病人满脸感激:“我这耳鸣的毛病已经有好几年,时常发炎,进过许多大医院都不见效,最近越来越严重,整夜整夜失眠,搞得我差点要疯了。”
“你腰部受过暗伤,气血运行缓慢,肾开窍于耳,耳朵鸣叫也是正常。”陈雨轩微微笑了笑,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向病人挥了挥手:“不用担心,拿药去吧。”
“下一位。”陈雨轩瞄了一眼凌威和小虎,微微愣了一下,继续诊病。
十几位病人坐在一张长椅上,按顺序过去,丝毫不乱,陈雨轩号脉的时候,大家都自觉地安静下来,除了偶尔咳嗽几声,没有别的声响。
第二位是个四十多岁男子,脸色虚白,腰微微弯着,鼻翼两侧明显有两块白班,说话有气无力,陈雨轩看了他一眼。随便问了几句,把手指搭在男子左手脉搏上,细心体会,面色沉静如水。
“胃下垂,湿气中蕴。”凌威低声念叨了一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侧脸一看,陈云宇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正观看陈雨轩诊病,听到凌威的话,忍不住笑了一声。
“凌大哥,别多说话。”师小燕拉了拉凌威的衣衫,凌威医术确实有过人之处,但在这里随便下结论,未免有点班门弄斧。
“见笑。”凌威向陈云宇微微一笑,陈云宇淡淡说道:“没什么。只是没有经过认真诊断之前最好不要下结论,以免耽误病情。”
“凌威叔从来没有错过。”小虎对凌威充满崇拜,脱口而出:“他治好过许多人呢。”
“小虎,别乱说。”师小燕伸手拍了拍小虎。
陈雨轩似乎听到了这边的话语,轻轻瞄了一眼,放下病人的手腕,声音柔和悦耳:“胃下垂,湿气中蕴。”
陈云宇忍不住啊了一声,奇怪地望着凌威,这个貌不惊人的人竟然在旁边观看就能断出疾病,胃下垂可以从外表和病人无力的话语中发现,但湿气中蕴是病人气血运行特点,他如何得知?
“按照药单,四碗熬成两碗,分三次温服。”陈雨轩快速写了个药方:茯苓四两,桂枝去皮三两,白术二两,甘草炙二两。
第四位是一位年轻女子,齐眉短发,甚是妩媚,陈雨轩搭了搭脉搏,忽然笑了起来,笑容如出水的芙蓉。
“你笑什么?”年轻女子疑惑地扬了扬脸。
“恭喜你。”陈雨轩笑着说道:“有啦。”
“什么有啦?”女子愣了一下,迅即会意过来,脸上毫无喜悦之情,反而变得苍白,猛然站起来,大声说道:“你会不会看病,什么名医,全他*妈骗人。”
说完,年轻女子甩手扬长而去,留下陈雨轩一脸哭笑不得,指着女子的背影气恼地说道:“这叫什么人,我说她有喜了还不好吗。”
“当然不好。”陈云宇笑着说道:“她是隔壁街道的姑娘,还没有出嫁,昨天刚换了男朋友。”
“原来是这样。”陈雨轩恍然大悟:“我光顾着看病了。”
“我要看病。”陈雨轩话音一落,门口响起一声大叫,王开元被万宝和万松架了进来,直接走到陈雨轩面前,王开元继续叫道:“陈姑娘,快救救我。”
“排队。”陈雨轩对王开元毫无好感,柳眉微蹙,挥了挥:“总要有个先来后到。”
“我这病急,你看我痛得死去活来,你就先帮我看看吧。”王开宇几乎是在哀求。
“疾病到附近医院急诊去。”陈雨轩瞥了他一眼,大声说道:“我才疏学浅,救不了。”
“陈姑娘,你就先帮王开元瞧瞧吧。”夏侯公子和井上正雄并肩走进来,一脸温和地笑着,楚韵莲步款款地跟在后面,进门向凌威笑了笑,站在师小燕身边静静观看。
“夏侯公子。”陈云宇笑着迎过去,伸手和他握了握。夏侯公子是建宁市年轻人中的佼佼者,许多人都以成为他的朋友为荣,陈云宇也不例外。
“雨轩,你就先帮王开元瞧瞧吧。”陈云宇对陈雨轩笑了笑,商量着说道:“夏侯公子可是贵客,难得光临。”
“不行。”陈雨轩对哥哥瞪了瞪眼,不悦地叫道:“我眼里只有病人,要看病你自己一边瞧去。”
“瞧就瞧。”陈云宇似乎对这个妹妹有点畏惧,把夏侯公子等人让到墙边另外一张桌子旁,指了指一个茶几和两个沙发:“夏侯公子,请坐。”
这是平时招待客人之处,夏侯公子和井上正雄落座,其他几人则站在一边,陈云宇向里面大声叫道:“梅花,倒茶。”
“来了来了。”一位身材娇小的姑娘快步走了进来,十四五岁,柳眉弯弯,琼鼻樱口,脸颊看起来稚嫩,但红红的羊绒衫下玲珑凸透,已经流露出淡淡成熟的韵味,手里提着一个茶壶,见到井上正雄微微一震,迅即笑了笑,把茶水一一倒上,刚要退回去,陈雨轩忽然叫道:“梅花,给小燕他们看茶。”
“是。”梅花应了一声,拿起两个茶杯准备倒茶。
“不用了。”凌威挥了挥手:“我们只是随便看看,不劳烦这位梅花姑娘。”
梅花温和地笑了笑,没有坚持,小虎看着她手中的茶壶式样很好玩,忍不住摸了摸:“这花纹好漂亮,怎么做的?”
“嘘。”梅花伸了个手指,示意小虎说话小声点,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说道:“这是真宗的紫砂壶,二小姐带回来的,据说还可以治病。”
“这么神奇,我看看、、、、、、、”两位小孩说话越来越低,但咯咯笑声显露出童真的欢乐。
陈云宇的手艺得到父亲的真传,自从父亲去年忽然闭门研究药材之后,都是他和和长春坐堂问诊,虽然不是很精湛,但也小有名气,伸手搭在王开源的脉搏上,略着沉思:“你是肝经受损。”
“太好了。”王开元见陈云宇的诊断和井上正雄说得一样,喜出望外,焦急地说道:“陈老兄,快点帮我治疗治疗。”
“你别着急。”陈云宇笑得有点勉强:“慎重起见,等会让我妹妹再确诊一下。”
“还得要陈姑娘出手。”王开元忽然一阵抽搐,疼痛又来了,这次更加剧烈,弯腰倒在地上。师小燕刚才来的时候听凌威说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她毕竟是柔弱的女孩,看着王开元痛苦万分,有点心软,推了推凌威:“凌大哥,先帮他解除一点痛苦吧。”
“凌威,王开元这一天来所受的痛苦已经不小了。”楚韵轻声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好吧。我先止痛。”凌威瞄了一眼楚韵秀丽的脸颊,快步走到王开元身边,弯腰在他的胸部一处穴位用手指用力按了一下,说也奇怪,王开元的痛苦立即消失,虚弱地坐在地上直喘气。
凌威这一手太神奇,所有目光都集中过来,凌威恍如未见,低头对王开元说道:“我只是解除暂时的痛苦,等一会还要继续。”
“凌大哥,你就救救我吧。”王开元想起那种痛苦,恐惧得顾不上什么尊严,一把抱住凌威的大腿,大声叫着,看得夏侯公子暗暗皱眉。
“先向陈姑娘道歉。”凌威冷冷说道:“我早就警告过你,你纯粹是自作自受。”
“我道歉,我道歉。”王开元爬起来,走到陈雨轩桌前深深鞠了一躬。
“过来,我瞧瞧。”陈雨轩看了一眼凌威,好奇地把王开元手腕拿过去,一边号脉一边凝眉思索。
“肝经受损,内脏却没事,痛苦但是对身体并无多大伤害。”陈云宇小声提醒妹妹:“用子午流注的方法是不是可以。”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陈雨轩转脸望着凌威:“是你?”
凌威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陈雨轩心中一股好胜心忽然升起,哼了一声:“子午流注治病有奇效,伤人也很奇特,但你认为除了你就无人能治了吗?”
“姑娘有办法?”凌威眼中忽然露出一丝奇怪的亮光。
“当然有,在我们保和堂,这点毛病治不好岂不是贻笑大方。”陈雨轩倔强地扬了扬下巴:“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
王开元被放在一个大躺椅上,陈雨轩拿出几根银针,却没有立即下针,看了看墙上的电子日历画,嘴里念叨了一会,缓缓把一根针扎在王开元腹部,接着又思索片刻,扎下另一根针。
凌威的脸色忽然凝重起来,紧紧盯着陈雨轩严肃的脸颊,保和堂的许多人也出来观看,几个学徒更是聚精会神,可惜他们一点也看不懂。
下完五根针,花去足足有十分钟,陈雨轩松了一口气,仰脸看着凌威,脸色略显疲倦,目光却有点得意,但是看到凌威的脸色,她迅即又疑惑起来,凌威竟然冲着她摇了摇头。
“没错吧。”陈雨轩脱口而出,望了望王开元和墙上的钟,再次看着凌威:“按照时间计算,此时心经旺盛,肝经属于木,心经属火,木生火,刚好可以泻去肝经中堵塞的邪气。”
“按照气血运行治疗没错。”凌威微笑着说道:“可是你别忘了,除了气血运行。还有这一天来滞留在肝脏中的气息,如果光疏通可以解除现在的毛病,但难免留下后患。”
“有点道理。”陈雨轩眉毛紧皱起来。王开源的毛病是凌威做的手脚,本来应该凌威出手,自己一时好胜,现在又不好再请教,针已经扎上,取下更是贻笑大方,一时骑虎难下。
“期门穴旁开一寸,下针五寸。”凌威忽然开口:“顺时针旋转下针。”
“五寸?”陈雨轩失声惊呼:“那里可是肝脏,五寸会造成肝损伤的。”
“不会。”楚韵笑着插言:“那里是在两个肝叶之间,不过下手要特别小心。”
在身体重要器官方位下深针虽然有奇效,但也相当危险,下针必须对人体内部结构了如指掌。一般针灸医师都很少用,楚韵是出色的主刀手,她说那里不会伤到肝脏就一定不会,但陈雨轩没有冒过这种险,微微犹豫起来。凌威忽然走到近前,拿起一根针,在王元化右肋处摸了摸,,银针顺时针旋转,一闪而入。王元化发出一声低哼,迅即安静下来。
凌威指了指王元化身体上的几根银针,低声和陈雨轩说了几句,陈雨轩频频点头,按照先后顺序慢慢把针一根根拿下来。
“子午流注中的大周天针法!”张虎站在药柜前探头观看,忽然低声惊呼了一句,目光凌厉地盯着凌威和陈雨轩。
“张叔?”陈雨轩没想到自己和凌威低声讨论的针法竟然有人说出来,猛然一回头,竟然是在店里挑水几十年的张虎,微微诧异:“您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张虎脸色恢复厚道慈爱,呵呵笑着:“我看见小燕的船上有一头江*猪鱼,过来和你说一声。”
“知道了。”陈雨轩又看了眼张虎,心不在焉地敷衍一句,转过脸对王开元说道:“你可以走了,记住多积点德,下次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谢谢陈姑娘。谢谢凌威兄。”王开元恭敬地笑着。
“各位,恕不远送。”陈雨轩冷冷地对夏侯公子和王开元拱了拱手。
“我们告辞。”夏侯公子第一次被别人下了逐客令,虽然是一位美女,却也感到很不舒服。笑得有点勉强,抬脚向门外走去,陈云宇急忙跟过去:“公子,我送送你们。”
“楚医师,你等一下。”陈雨轩向楚韵笑了笑:“我还要向你请教一些外科手术方面的问题呢。”
“你直接请教凌威就可以了。”楚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行吗?”陈雨轩笑了笑:“你可是医学界奇才。”
“我回去看一下心脏移植的病人。”楚韵拂了一下鬓边的秀发:“下次再来向你学习中医的技艺。”
“做手术的糟老头情况怎样?凌威随口询问。
“糟老头?”楚韵愣了一下,迅即明白凌威说的是小曼姑娘,他还一直以为亿万富翁是个糟老头。楚韵不由得大声笑起来:“那个糟老头情况很稳定,不过你要是见到她一定会终身难忘。”
“为什么?”凌威不解地皱了皱眉。
“天机不可泄露。”楚韵咯咯娇笑着走了出去,凌威看着她窈窕的倩影,疑惑地念叨了一句:“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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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宁市四星级宾馆的一个房间内,井上正雄一边在房间内兴奋地来去走动,一边打着手机:“叔叔,我发现了子午流注中最高级的大周天针法。”
“很好。”手机里传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这种针法采用天人合一的原理,和天地相通,不仅可以治病,还可以激发人体能量,你一定要搞到手,不惜一切代价。”
“是。”井上正雄大声回答一句,关掉手机,点燃一支烟,坐在沙发内沉思片刻,眼中寒光一闪,再次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声音低沉地说道:“梅子,你的机会来了,盯紧那个卖狗皮膏药的人。”
第十一章 绑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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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张暗红色沙发,一个透明的钢化玻璃茶几,墙边一盘淡雅的兰花,乳白色墙壁,淡蓝色天花板,整个房间优雅恬静。凌威和陈雨轩相对而坐,茶几上两杯热茶散发着淡淡清香。
“茯苓桂花茶。”凌威淡淡笑了笑:“这应该算是药茶吧,茯苓养身延年,陈姑娘不愧是药王的弟子,把药物融进了生活。”
“过奖。”陈雨轩眉梢露出淡淡笑意:“要说药茶的功夫,还属本市最大的茶楼醉仙阁。”
“没去过。”凌威端起茶杯,却没有喝,轻轻享受着那股幽香:“我四处漂泊,能解渴就行,哪里谈得上品茶。”
“我不知道你的手艺究竟如何,但就凭你对子午流注高层次的掌握,你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开诊所治病,用不着走江湖卖膏药。”陈雨轩秀目流转,紧盯着凌威:“不知你师从哪位医学名家?”
“子午流注,许多学中医的都知道,我只是偶然掌握了一些诀窍而已。”凌威微微摇了摇头:“中医博大精神,论水平我只能算中医里面的最下等,下工。”
现代医学院把中医医生分为医师,专业医师,主任医师等,传统划分没有具体说明,古代叫郎中,最高级的可以著书立说,流传百世的被称为医圣,如扁鹊张仲景等人。第二级称为大医,医术水平高,疗效十病去**。如华佗、孙思邈、金元四大家、叶桂、李时珍、张景岳、黄元御、吴瑭等。
医圣大医之外就是我们常见的名医了,分为上工,中工,和下工,多数医师是在中工范围,又分为上中下三等,而凌威所说的下工,只是指一些江湖游医,有骗钱的嫌疑,只会医治些小毛小病。
“你太谦虚了。”陈雨轩笑容绽放了一点,轻轻晃着茶杯:“要是你愿意,可以在我这里坐堂治病。”
坐堂的郎中是一个中药铺的顶梁柱,和生意息息相关,陈雨轩刚认识凌威不久就下如此结论,未免过于大胆,但也显得她年纪虽小魄力非凡。
“你不怕我砸了你们招牌。”凌威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下,笑容温和。
“我相信你。”陈雨轩清秀的脸颊上掠过一丝坚定:“我爹说过,子午流注是一门绝学,能够掌握高层次的大周天针法,一定是个对中医深有领会的人。”
“你太抬举我了,谢谢你的好意。”凌威把目光移向后墙的一扇落地窗,窗外是清澈的紫玉河,几艘游玩的画舫飘过,一群年轻男女在挥舞着手臂,欢笑着。
“他们好快乐,无忧无虑。”凌威脸色浮起一丝向往。
“你要愿意,我租一个画舫和你游太湖。”陈雨轩柳眉弯弯,莞尔一笑。
“有佳人相陪,求之不得。”太湖美丽的风光似乎打动了凌威,脸色欢快了一点,转脸看着陈雨轩:“不过,你不会为了一时兴起吧,说说你的目的。”
“你这人说话就不会委婉点吗。”陈雨轩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地说道:“我也干脆点,你把子午流注的大周天针法传给我,条件随便你开。”
“你爹不是传授给你了吗?”凌威疑惑地说道:“刚才你用的就是这种针法,只是缺少了软肋的一针。”
“不瞒你说,我爹掌握得也不全面,他还是年轻时候一个走江湖的老人传授给他的。传授给我的时候一再告诫不要轻易使用。”陈雨轩语气中带有一丝遗憾:“平时我只用简单的子午流注,今天一时好奇才用了一下。”
“传授谈不上,我可以和你切磋一下,我需要学习一些药物知识。”凌威眼角露出一点狡黠:“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尽管说。”陈雨轩目光清澈:“这个店铺我做主。”
“我那头江*猪鱼放你这里加工,熬制成江*猪鱼油,这可是专治烧伤和烫伤的奇药。”凌威说完站起身,准备告辞。
“就这点条件啊,举手之劳。”陈雨轩也跟着站起身,两人还没有起步,师小燕忽然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满脸是汗,神色慌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凌大哥,不好了。”
“什么事?别着急,坐下来慢慢说。”凌威端起茶递到师小燕手中。师小燕仰脸咕咚咕咚喝完,抹一下嘴角:“刚才小虎和梅花缠着让我带他们坐船游玩,离开建宁市不远,河道宽阔,忽然一膄画舫过来,几个人跳到我的船上,把小虎和梅花一起抓走了。”
“什么?”凌威神情一怔,大声说道:“他们抓小虎和梅花干什么。”
“他们让你拿千年灵芝交换。”师小燕快速说道:“还说,不要报警,否则、、、、、”
“是什么样的人。”陈雨轩心细一点,柳眉微蹙,看着师小燕神色焦急的脸颊:“你说清楚。”
“一群穿着黑色西服的青年,都戴着大墨镜。”师小燕柳眉微皱:“画舫也是普通的那一种,划入太湖就无法和其他游船分辨了。”
“怎么联系?”凌威冷静地看了看窗外的紫玉河:“如何交货。”
“他们会打我的手机。”师小燕把小巧精致的手机放在桌上:“让我把灵芝放船上带过去。”
“他们不怕手机定位系统吗?”陈雨轩拿起手机看了看:“只要报警,在手机联络时立即就能找出绑匪的准确位置。”
“太湖方圆几千公里,画舫不断移动,无法检测。”凌威语气一顿:“如果来电话答应他们,一支灵芝没什么了不起。”
“你那个不是千年灵芝?”陈雨轩疑惑地望着凌威。
“是。”凌威声音严肃:“但是人更重要。”
“发生什么事了。”陈云宇送完客人回来,见到师小燕,立即大声问道:“听张叔他们说梅花被绑架,一个打扫的小姑娘,有什么价值。”
“不是为了梅花。”陈雨轩眼睛忽然一亮,大声说道:“哥,有夏侯公子的电话吗?”
“有。”陈云宇拿出一张名片:“要这个干什么?”
“给我。”陈雨轩伸手夺过名片,拿出手机拨通号码:“是夏侯公子吗,我是陈雨轩。”
“陈姑娘啊。”夏侯公子的声音浑厚温柔:“有事吗?”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陈雨轩语气严厉:“别刚好了伤疤就忘了痛,是不是你们干的?”
“陈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夏侯公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有话好好说。”
“刚才一个画舫绑架了小虎和梅花,进入了太湖,是不是你们干的?”陈雨轩不顾哥哥的摆手阻拦,大声质问:“想得到千年灵芝的除了你们有这样的手段,还能有谁。”
“陈姑娘,请你说话注意点。”夏侯公子语气不悦:“我们不在乎区区几万元钱,就算想要灵芝也范不着用这种手段,我就是抢,明着去,绝不偷偷摸摸。”
“那会是谁。”陈雨轩语气弱了一点。夏侯公子说得振振有词,不像做着。
“不知道。”夏侯公子生气地挂了电话。要不是陈雨轩刚刚把王开元的怪毛病治好,他早就大发雷霆了。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乐曲悠扬动听,可听在几个人耳中感到的是一阵心惊,凌威一把抓过手机:“喂,我是凌威。”
“五个小时以后,带着灵芝到太湖虎踞岛。”手机里的声音凶狠严厉:“届时不到,后果自负。”
几个人稍微愣了一下,凌威果断一挥手,身躯挺得毕直,目光凌厉:“小燕,和我回去拿灵芝,立即动身。”
“带上我。”陈雨轩柳眉上挑,灵秀的脸颊带着一缕坚定。
“你?”凌威刚刚抬起脚步,立即停下来,疑惑地盯着陈雨轩:“你去干什么?”
“我们曾经在大虹桥上争买你的灵芝,这件事或许有点关系。”陈雨轩思索着说道:“我也想去看看。”
“雨轩。”陈云宇皱着眉头说道:“绑匪都是亡命之徒,你一个姑娘家去干什么?”
“我不去难道你去?”陈雨轩白了哥哥一眼,又瞄了一眼凌威不太方便的腿,语气干脆:“我的事你别管,我学过几年跆拳道,或许能帮上点忙。”
凌威看着陈雨轩,微微点了点头,猛然一挥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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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医院,一个小花园,树枝刚刚发出点嫩芽,各种花卉也只是在枝条上微微显露一点春色,,唯有冬青树泛着片片绿意。
叶小曼坐在一个轮椅上,缓缓沿着一条石板小道移动,推着轮椅扶手的是一位二十几岁的姑娘,眉眼清秀,脸颊曲线分明,黑亮的秀发拉得笔直,一身黑色紧身衣,衬着白皙的皮肤,显得干练凌厉。
“小曼,注意点,不要着凉。”楚韵陪在一边,轻声叮嘱:“我是你的主治医师,要对你负责,你康复的速度虽然异于常人,但也要当心。”
“我知道。”小曼的脸色虽然还是有点消瘦,但嘴唇红润了许多,淡淡的笑容充满温馨:“楚韵姐,我在病房里都快憋死了,出来走走不要紧吧。”
“小姐你平时忙碌不停,一旦歇下来难免不适应。”推轮椅的姑娘声音清脆悦耳。
“是啊,以前整天面对死亡的威胁,现在面对生命的渴望,感觉真是不同。”小曼感慨地望着蔚蓝的天空:“楚韵姐,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当一名救死扶伤的普通医生。”
“小姐,你不能这样想。”身后的女子立即插言:“公司许多大事等着你决断。”
“程怡然,你就不能放松点,说话都那么严肃。”小曼轻轻拍了拍轮椅的扶手:“我不在的这一阶段,公司在你和其他人的配合下不是运行得很正常嘛。”
“那不是我的功劳,我代表你的威信,他们才听我指挥。”程怡然声音干脆:“是你培养了我,我只为你效劳。”
“谢谢。”小曼露出一脸欣慰的微笑,能够有一个知己是一个人的幸福,能够有一个得力的手下是一个领导者的幸运,而程怡然既是她的心腹又是生活上的知己。
叶小曼天生缺陷,十几岁就要求爷爷给她一份工作,一个整天面对死亡威胁的人,有事可做反而会打发时间,爷爷知道她的意思,给了她一个小公司,并且让和她年龄相仿的程怡然照顾饮食起居。没想到叶小曼天资聪颖,表现出色,渐渐进入公司高层,直到掌握全局,程怡然也成了她最得力的助手。
微风拂过,丝丝凉意,程怡然把羊毛毯披在小曼肩上,动作轻柔,小曼展颜一笑,如春花绽放,柳眉弯弯凤眼妩媚,在春日温馨的阳光下如诗如画。
院门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青年大踏步走过来,距离四五米,停下脚步,身躯站得笔直,声音低沉:“程经理。”
青年望了小曼一眼,欲言又止,小曼眉梢微动,淡淡说道:“说。”
一个字,声音不大却有一股威严,青年立即快速回答:“凌威身边的小虎被绑架,对方索取千年灵芝。”
“小虎被绑架。”楚韵在一旁不由得惊叫一声。
“楚韵姐。”小曼微微侧脸:“就是你说的千年灵芝吗?据说对我的康复有大作用。”
“是的。”楚韵脱口说道:“你的免疫排斥反应还没有出现,但不可能抱有侥幸心理,免疫反应无法阻止,目前的技术能够延续生命,但要彻底恢复如常人就要靠别的途径。”
“我知道了。”叶小曼的脸颊转向那个年轻人:“周玉泉,立即给我找出绑架的人,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进入了太湖。”周玉泉恭敬地回答。
“速度要快,立即行动。日落之前必须有结果。”叶小曼嘴角露出一丝轻蔑:“几千平方公里的太湖,就想作为屏障,太幼稚了。”
第十二章 绑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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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紫玉河是一位娟秀苗条的少女,太湖则是个丰腴的少妇,婀娜多姿。从紫玉河进入太湖的刹那,眼前豁然开朗,碧波荡漾,山水相依,远方的岛屿上茶树已经显得翠绿,天地间充满春的气息。
面对如此山水秀丽的醉人风光,凌威等人却感觉不到一丝喜悦,师小燕用力摇着渔船,凌威和陈雨轩站在船头,极目远眺,微风吹过,衣衫轻轻抖动。
“那就是虎踞岛。”陈雨轩纤手轻抬,指向远方,一个岛屿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芒。
“但愿梅花和小虎不会出什么意外。”师小燕担忧地望着远方。
“他们是冲小虎来的,梅花一时好奇,和小虎坐船游玩才出了这种事。”凌威剑眉紧皱,转脸看着陈雨轩:“小姑娘是在你们店打工的吗?”
“不是。”陈雨轩秀发轻扬,随风摆动,水润的脸颊露出一点沉思:“他是我爹出去行医时带回来的。我爹每年都会到一些山区免费行医,两年前到太行山区,梅花得了一种怪病,就把她带了回来,经过调理基本康复,她不愿回去,就留了下来。”
“小丫头挺可爱。”凌威想起面带胆怯和好奇的小姑娘,爱惜之情更加浓了几分,望着天边的晚霞,显得有点焦急:“他们怎么还没有和我们联系。”
“我也觉得奇怪。”师小燕停止摇桨,任由小船向岛屿自由靠过去。手机铃声也在此时响起,凌威迅速靠近耳边:“我是凌威。”
“立即回到岸边。”手机里是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湖堤春柳风景区。”
“湖堤春柳。这帮家伙做缺德事还选择好地方。”师小燕跺了跺脚,迅速调转船头,小船箭一般向湖岸奔去。
湖堤春柳在建宁市西南,是沿着湖岸的一片风景区,长长的湖堤如一条长龙蜿蜒伸向远方,靠湖的一边翠柳依依,水波粼粼。在晚霞余晖下恬静秀丽。
一个停车坪上,许多轿车围成一个半圆,中间是一辆加长棕色豪华轿车,轿车车门旁立着一位身穿黑色服装的年轻女子,戴着一个大墨镜,曲线玲珑。不远处小虎和梅花被几个健壮的青年围着,小虎挥舞着手似乎在争辩着什么,一位青年恼怒地伸手去抓小虎,梅花张开手臂拦在小虎面前,也大声和他们喊叫,另一位青年立即显得不耐烦,忽然近前一步,双手张开,一手一个抓住小虎和梅花后背的衣服,提了起来。
“住手。”凌威忽然一声大吼,原本疲倦的眼神变得凌厉异常,大声叫道:“为难两个小孩,算什么好汉。”
青年看了凌威等人一眼,立即放下小虎和梅花,小虎拔腿就向凌威冲过来,大声叫着:“凌叔叔。”
“老实点。”一位青年一把把小虎拉了回去。
“你们来了。”车门旁的青年女子声音淡漠,不过凌威还是听出是打手机的人,近前几步,直视着她:“放人吧。”
“拿来。”女子一伸手,手指修长,微微张开。
“什么?”凌威微微一愣。
“别兜弯子。”女子冷冷说道:“千年灵芝。”
“给她。”凌威向身边的陈雨轩做了个手势,陈雨轩从随身的一个紫色挎包里拿出灵芝,但没有立即递过去,大声说道:“你们这是绑架勒索,这样做未免太无法无天了吧。”
“绑架勒索?”青年女子哼了一声:“区区一支灵芝还轮不到我们大动干戈,你放心,我们只是买,照样付钱。”
说完,年轻女子向一位青年使了个眼色,青年立即把一沓钱仍在凌威脚下,女子不屑地撇了撇嘴:“给你们。十万。”
“对不起,我们不习惯弯腰捡钱。”陈雨轩冷冷说道:“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买,我们有权不卖,放人吧。”
“保和堂的二小姐,二十三岁,跆拳道蓝带,性情直爽,喜欢打抱不平,果然名不虚传。”女子淡淡说道:“不过,打抱不平也要看时候,不能自不量力。”
“你们调查我。”陈雨轩瞪了瞪秀丽的双眼,声音恼怒。
“算不上调查。”女子微微笑了一笑:“我们只是习惯在每次行动前备一份档案。”
“不要节外生枝。”凌威扫了一眼四周的人:“陈雨轩,把灵芝交给她。”
“还是凌先生痛快。”女子接过陈雨轩递过来的灵芝,笑容稍微灿烂了一点,但是带着一点盛气凌人,让人不太舒服,凌威盯着轿车冷冷说道:“藏头露尾,做这等宵小之事,算什么好汉。”
“我本来就不是好汉。”轿车的窗户缓缓落下,晚霞淡淡的光线下,露出一张如花般脸颊,对着凌威和陈雨轩淡淡说道:“陈姑娘丽质天生,果然是个美女,不过配着这位凌先生,未免有点、、、、”
“不劳你费心。”凌威打断她的话:“有的人就算家财万贯,貌美如花,蛇蝎心肠我还不稀罕。”
“放肆。”车门旁的女子大声呵斥:“你相不相信我们能把你扔进太湖喂鱼。”
“相信,相信。”凌威忽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沧桑和一丝愤怒:“你们有这个实力。”
“但是。”凌威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我照样让你们付出足够的代价。”
“我也相信。”车内女子柳眉微挑,眼神意味深长:“凌先生,我们没有兴趣陪你玩,把你手中的银针收起来吧,王开元的身上已经见识过你的手段了。”
凌威微微一惊,这女子好敏锐的观察力,称得上心细如发,轻微的举动也没有逃过她的双眼,从她的语气中似乎听出对自己也有所调查,凌威的手掌轻轻一翻,把银针放入身上的针囊。
“我们走。”车内女子脸上忽然掠过一丝疲倦。缓缓关上车窗,旋即又放下,对一位青年叫道:“余钱,把地下的钱捡起来交给他们。”
“这、、、、”青年大步走过来,犹豫了一下,很不情愿地弯下腰,把钱捡起来交给凌威,转身爬上另一辆轿车,其他人也纷纷上车。
“等一下。”凌威忽然扬手阻止缓缓发动的轿车。
车窗还没有关紧,又下降一点,女子侧面的脸颊线条柔和,如一幅画定格在春光里,静静凝听凌威的下文。
“我只想告诉你们,灵芝是救命的良药,但药性过猛,使用不好反而会要命。”凌威眼睛转向逐渐灰暗的天空:“我不管你和夏侯公子是不是一伙,要千年灵芝无非为了那个富翁,但是请你转告那个做心脏移植的亿万富翁,不要把另一颗纯洁的心被铜臭污染了。”
“谢谢,我一定带到。”女子的声音淡如春风,随着轿车的离开渐渐飘散。
“没事了。”凌威爱惜地拍了拍小虎的脑袋:“他们没有吓着你吧。”
“这伙人还好一点。”小虎目光中闪过一丝惧怕:“绑架我们的人才凶呢,还拿着刀吓唬我们。”
“刚才一伙人不是绑匪吗?”陈雨轩疑惑地看着梅花:“怎么回事?”
“不是这一伙。”梅花声音柔弱:“我们是被另外几个人带走的,下午他们把我们放在一个画舫上,说是去见你们,可是刚出发不久,忽然出现十几条船,把我们抢了过来,带头的就是刚才轿车旁的那位姑娘,好像叫程怡然。”
“这么说不是一伙人。”陈雨轩俏丽的脸颊上布满疑惑。
“不理他们。”凌威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挥了挥手:“我们吃饭,为你们压惊。”
“到哪吃饭?”小孩对吃总是感兴趣,小虎立即来了精神。
“紫玉宾馆。”凌威望了望不远处闪烁的霓虹灯:“三星级,不是最大也是第二。”
“太好了。”小虎兴奋地跳了起来:“我要吃西湖醋鱼,大龙虾,海鲜、、、、、、”
“那里可是很贵的。”梅花有点疑虑。
“没事,今天有钱了。”凌威拍了拍手中的钞票,大声说道:“今晚尽管吃。”
快节奏的生活迫使人们把享受放在晚上,这是夜生活越来越活跃的主要原因,劳累了一天,放松是每一个人的愿望,吃一顿美味佳肴成了许多人的选择。
凌威几人踏上紫玉宾馆的台阶,从敞开的玻璃门一眼就看见里面许多宾客和身穿红色工作服来去穿梭的服务员。门口的迎宾小姐看了看衣衫随便的凌威等人,唯有陈雨轩穿着和气质还算顺眼,眉头微微动了动,还是职业性地笑了笑:“欢迎光临。”
小虎第一次来这么大的饭店,刚才手舞足蹈的样子荡然无存,胆怯地躲在凌威身边,凌威微笑着拍了拍他的小脑袋,领先走了进去。
大厅里面许多座位,已经差不多客满,只有靠近门口的三四张空着,凌威随意在一张桌边坐下,服务员递过来菜单,他瞄了一眼:“糖醋鲤鱼,椒盐大虾,七彩鱼米、、、、、、、、”
陈雨轩坐在一旁,看着凌威自然轻松的样子,疑惑地扬了扬下巴:“凌威,你经常出入宾馆吗?”
凌威微微一怔,脸色变了一下,淡淡笑道:“陈姑娘说笑了,我一个走江湖的哪有钱整天出入如此高档的地方。”
“这几年我也是四处奔波,难得有时间享受一顿。”陈雨轩随意把身体倚在椅子上,恬静自然。
菜肴还没有上,旁边的一张桌上来了几位青年男女,一边说笑着一边落座,看起来像一群学生,只有一位稍微成熟一点,长脸,一副金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其他人叫他龙哥。
“这人叫曹龙,我认识。”陈雨轩靠近凌威:“和我家一样,他家也是开中药铺,城东的一春堂,据说他的医术也得到真传。”
“年轻人愿意学中医的不多了。”凌威略显感慨:“出类拔萃的更是凤毛麟角。”
“我看中医快完了。”凌威和陈雨轩刚刚谈到中医,门口的一个声音让他们微微一惊,进来的是几个白衬衫青西服的青年,领先一人圆脸,剑眉朗目,偏分的头发油光滑亮,一边说一边做着手势:“我们院中医科自从石老先生退休,生意越来越淡了,我上周还提议干脆取消。”
“夏主任,你如此年纪就成为内科主任医师,这两年来治疗疾病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旁边一位身材稍矮的青年附和道:“和你比起来,中医科确实应该取消了。”
“胡遇,不要叫我夏主任,都是自家兄弟,就叫我夏志斌吧。”领头青年在凌威对面一张桌子坐下,继续说道:“不过,中医科是无法取消的,楚韵就竭力主张留下,说是没有人才不是中医科的错。”
“楚大美女的话在院长那里还是很有用的。”叫胡遇的青年笑着说道:“她是我们医院的一朵花,羡慕者无数,你夏主任当然是首选,等一会她来了,你和她说说取消中医科的事,取消那个可以为我们医院省下一大笔开支。”
“这点免谈。”夏志斌摆了摆手:“楚韵看起来柔和,下决定却是说一不二,不知她这两天发什么神经,尽然对中医有点着迷。”
“她是受了退休的石老医师影响,一时鬼迷心窍。”胡遇大声说道:“现在医学已经发展到微分子技术,DNA,还有人抱着中医不放,真是无知可笑。”
话音刚落,凌威旁边一桌上的曹龙忽然把茶杯向桌上用力一顿,冷哼了一声,他身边一位头发偏分,染得金黄的青年忽然站起来,大声对胡遇叫道:“兄弟,说话注意点分寸,你们医院中医科无能,不代表整个中医无能。”
第十三章中西医之争(上)
长宁医院在江南一带也算小有名气,医生走到哪都很受尊重,许多医学院毕业生都以能够在长宁谋一职位为荣。夏志斌等人的谈话忽然被人打断,而且语气明显不服,几人不由得同时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悦。
“你是医学院的学生吧。”胡遇撇了撇嘴:“我们是长宁医院的医师,没有你说话的份。”
“长宁医院,很了不起吗?”金黄头发青年不屑地说道:“我秦于夏怎么不清楚。”
“孤陋寡闻。”胡遇扬了扬下巴,他当然知道秦于夏语气含着讽刺,还是洋洋自得:“你小子还别不服气,心脏移植知道吗?那就是我们医院做的。”
“是你做的吗?”秦于夏迅速问了一句。
“是我们医院的美女楚韵医师做的。”胡遇提起楚韵,眼中流露出羡慕。
“我还以为是你做的呢。”秦于夏讥讽地笑道:“原来你们是这样划分的,一个中医科代表整个中医界,一个楚韵代表整个西医,你不觉得可笑吗。”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讨论中西医差别。”胡遇从医学院毕业进入医院已经有五年,也算个老资格医师,被一个学生公然顶撞,有点恼怒,语气不善。
“你又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讨论这个问题。”曹龙忽然冷冷说了一句。胡遇微微一怔,望了望曹龙冷漠的脸颊:“你是谁?”
“一春堂,曹龙。”很简单的几个字,无需多说,在建宁市敢和西医叫板的中医师不多,曹龙就是其中之一。
一春堂不是百年老店,是二十年前忽然在建宁这个地方冒出来的,曹龙的父亲曹一春以独特的医术一下子征服了许多人,尤其是拔罐和针灸,一套五行针法在中医界小有名气,据说治疗过中央一位大人物的慢性病,当地一些政要对一春堂也倍加恭敬。
“幸会。”夏志斌向曹龙拱了拱手:“我叫夏志斌,长宁医院内科副主任。”
“夏主任。”曹龙微微笑了笑:“今天是来吃饭的,出言诋毁中医,未免不好吧。”
“误会误会。”夏志斌笑了笑,表面虽然恭敬,但对曹龙还是满不在乎,话锋一转:“不过我看胡遇说得也有道理,中医在医学高深领域确实难有用武之地。”
“那也未必。”凌威对夏志斌等人的自以为是有点不满,忽然说道:“器官移植的免疫排斥是一个大难题,你们医院在一些手术免疫排斥方面是不是还用菊花决明散。”
“你怎么知道?”胡遇脱口而出。
“免疫排斥是尖端科学。”凌威淡淡说道:“菊花决明散是标准的中药方。”
曹龙和夏志斌一起望向凌威,一件淡黄色衣衫,陈旧但干净,眉目清朗,脸颊线条分明,下颌短胡须略显凌乱,神情显得满不在乎,看不出什么身份。
“这位兄弟说得可是真的?”曹龙转过脸望着夏志斌,语气不紧不慢,许多客人也被他们的争论吸引过来,停下筷子看着这边,只是口头争论,大堂经理站在一边也没有干预。
夏志斌额头忽然微微沁出汗水,西医在免疫排斥方面的进展确实不如人意,许多地方,尤其是眼角膜移植还是沿用几年前的药方菊花决明散,这也是他们无法把中医科剔除的原因之一,那个药方就是中医科原来的主任石天寿开出来的。
“口头讨论有什么意义。”一个桌旁站起位胖子,头微微歪斜着,似乎和夏志斌认识,向他点了点头,转向曹龙:“这位兄弟,我脖子几天前落枕,贴了好几天中药活血膏,毫无起色又吃了点西药,也还是依旧,不知哪一方高明一点。”
“落枕是指人在睡觉或外伤后突感颈部肌肉疼痛,尤以头颈部转动时更甚。”秦于夏大声说道:“用热敷加针灸,取穴,悬钟、养老、后溪。”
“听起来有点门道,可惜我不懂。”胖子晃了晃脑袋:“我觉得还是吃点消炎药和止痛片来得实际一点。”
“胖子,明天到我们那里,还可以电疗。”胡遇洋洋得意:“最新美国技术,两次就见效。”
“太好了。”胖子歪着头叫道:“明天一早就去。”
“一唱一和。”陈雨轩贴近凌威低声说道:“像个跳梁小丑。”
“不管他们。”凌威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曹龙怎么回答。”
出乎人们意料,曹龙并没有反唇相讥,微微笑了笑,向胖子招招手:“你过来一下。”
胖子微微一愣,看了看身边的朋友,大步走过来:“干什么?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坐下。”曹龙指了指一张椅子,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胖子一脸疑惑地坐下。大厅里大多数目光都好奇地看着曹龙。
曹龙手指细长有力,轻轻在胖子肩部揉了几下,又按了按脖颈:“是这里疼吗?”
“是,是。”胖子连声回答。
“放松一点。”曹龙缓缓揉着,胖子舒服地眯着眼,状态很是享受,曹龙一手大拇指抵住胖子的后脖颈,另一手环绕在胖子的下巴,扶着他的脑袋左右摇晃着。
除了凌威和陈雨轩,其他人的眼中都充满好奇,不知道曹龙的按摩对落枕有多大效果,胡遇等人的眼中甚至露出不屑,就凭几下轻轻按摩能治好落枕,未免太不可思意。
忽然,曹龙手臂一用力,把胖子的脑袋用力向左边一拧,发出明显的咔嚓声,四周一阵惊呼,胖子也觉得脖子一麻,一下子跳起来,大声叫道:“你干什么,干什么?”
说完,摸了摸脖子,满脸诧异,晃动着脑袋:“好了。好了。”
“没事了。”曹龙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若无其事地走回座位。
“雕虫小技。”胡遇低估了一句。
秦于夏张了张嘴刚要反驳,门口进来一个窈窕的身影,藕青色套装,清新稳重,向着夏志斌等人微微笑了笑:“对不起,我来晚了。”
“楚韵。”夏志斌亲热地满脸堆笑:“今天是你的生日,怎么你这个老寿星迟到了。”
“有点事耽误了。”楚韵抬手拂了一下披肩秀发,矜持地笑了笑,贝齿微露,弯弯的唇线格外诱人。
“楚医师,快坐。”几个人殷勤地站起来,楚韵平时很少答应男孩的邀请,今天好不容易以她生日为借口请来,医院的一朵花当然值得几位一脸媚笑。
“怎么?就看见楚韵姐,把我们忘了。”楚韵身后闪出两位姑娘,石莲花和肖云玉手挽着手,满脸调皮的微笑。
“当然也欢迎你们俩。”胡遇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笑得满脸开花:“你们是楚韵姐的左膀右臂,这不,为你们特意准备了两瓶红酒。”
“太谢谢了。”石莲花笑道:“还是为了楚韵姐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没我们的份,有夏志斌主任呢。”胡遇撇了撇嘴,有点惋惜。
“刚才进来似乎气氛不对。”楚韵把随身的挎包放在椅子上,疑惑地看了看夏志斌。
“一点小事。”夏志斌笑了笑,扫视凌威和曹龙那边一眼,轻蔑地笑了笑:“几位学中医的无理取闹。”
“是吗?中医和西医的争执总是没完没了。”楚韵淡淡笑了笑,随意向另外的桌子望过去,一位留着短短胡须的青年正懒懒倚在椅子上,似笑非笑。
“你们继续,我失陪一下。”楚韵忽然站起身,向凌威走过去,笑了笑:“幸会。”
“坐。”凌威坐正身躯,指了指身边一张椅子。
夏志斌等人目瞪口呆,好不容易把这位大美女请来,还没有机会献殷勤,竟然跑到那个不起眼的青年身边了,似乎对那人还是十分客气。
“楚医师,准备开席了。”胡遇大声叫道:“我们特意做了个大蛋糕,过来一起尝尝。”
“不用了,我还有事向这位凌大哥和陈小姐请教。”楚韵挥了挥手:“心意我领了。”
“这、、、、、、”胡遇等人望着桌上的大蛋糕,一时不知所措。楚韵平时笑容虽然温和,那是职业性的微笑,对男青年可是保持着一定距离,一向不假以辞色,今天竟然主动走向相貌有点懒散青年,而且用了请教二字,相当恭敬。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这个容易处理。”石莲花一把捧起蛋糕:“我和肖云玉也过去陪陪楚韵姐,蛋糕我们享用了。”
“那小子是什么人?”胡遇有点不愤,当着楚韵的面却不敢大声嚷嚷,低声说道:“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
“我告诉你。”石莲花调皮地眨了眨眼。
“什么人?”夏志斌等人一起凑过来凝听。
“他叫凌威,身份说出来吓死你们。”石莲花故意卖了个关子。
“快说。”胡遇急促地说道:“何方神圣?”
“卖狗皮膏药的。”石莲花说完,和肖云玉一起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捧着蛋糕向凌威那一桌走去,留下夏志斌等人一脸愕然。
“好香的蛋糕。”小虎面对蛋糕,发出一声惊叹,眼珠不停转来转去,蛋糕对于任何一个小孩都有很强的吸引力,何况小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精美诱人的蛋糕。
“随便吃。”石莲花歪头看着小虎可爱的脸颊。
“真的?”小虎看了看众人,有点犹豫。
“想吃就动手。”凌威笑着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
“好嘞。”小虎满脸兴奋,伸出筷子向蛋糕夹去。
“慢着。”梅花挡住小虎,拿过塑料小刀把蛋糕划成一个个小块,然后把一块放到小虎面前:“吃吧。”
“还是梅花大一点,懂事。”凌威看着坐在一起的小虎和梅花,露出爱惜的微笑。
“我十五岁,已经是大人了。”梅花挺了挺胸脯,刚刚发育的部位微微隆起,倒是有几分大人样,肖云玉和石莲花忍不住笑了起来。
冷菜端了上来,师小燕打开一瓶酒,给几个人满上。凌威端起酒杯:“楚医师,为了你的生日干杯。”
“叫我楚韵吧。”楚韵呡了一口酒。轻声说道:“我真愁找不到你,想请教你一下千年灵芝的用法。”
“那株灵芝还是到你手中了,无论手段是否光彩,也算是物有所用吧。”凌威微微叹息一声:“等会我开一张方子交给你,不过还要按照病情加减,你小心掌握。”
“要是有什么问题我还是来请教你们。”
“请教谈不上。”陈雨轩抿嘴笑了笑:“都是为了治病救人,相互合作,不分彼此。”
“这话说得好。”楚韵向陈雨轩举起酒杯:“为了我们以后的合作干一杯。”
“是你们两位美女的合作,和我无关。”凌威笑着说道:“我只是个走江湖的,说不定明天流落到何方。”
第十四章 中西医之争(下)
蛋糕香甜可口,奶油只有薄薄的一层,上面花纹都是水果味的原料,吃在嘴里一点都不腻,看来夏志斌等人为了迎合楚韵的味口,煞费苦心,可惜楚韵忙着和陈雨轩说话,便宜了小虎和梅花,一边吃一边低声笑着,满脸兴奋。
随着酒杯的抨击声和笑声阵阵,气氛愉快了很多,刚才中医和西医争论的不融洽似乎也烟消云散,梅花和小虎不时还打闹几下,更添欢乐。
凌威第三次举起酒杯的时候,不远处一张桌子上传来一阵吵杂声,有人大声惊叫:“林老板,林老板。”
呼叫的人三十多岁,戴着眼镜的圆脸上布满焦急,正扶着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中年人嘴微微张着,满脸痛苦。
“洪经理,你们老板怎么啦?”同桌的人惊讶地望着两人。
洪经理扶着老板倚在椅子上,用餐巾纸擦了擦林老板嘴角的口水,语气焦急地大声说道:“他这毛病好久没犯了,今天可能是高兴,喝了点酒。”
“快送医院。”有人立即提醒。
“这里现成的医生,让他们先瞧一眼。”刚才落枕被治好的胖子粗着嗓门叫道:“还有那位美女,是长宁医院著名的女医师,楚韵,楚小姐,心脏移植就是她做的。”
“怪不得如此眼熟。”有人大声附和:“原来在电视上见过,对,先让他们看看。”
洪经理一时没有主意,下意识地扶着林老板走到凌威等人的桌前,行了个礼:“哪位是医师,请帮忙看一眼。”
“有病送医院啊。”石莲花摆了摆手:“看病需要仪器和器械还有药物,这里一无所有。”
“老板是老毛病,只是嘴闭合不上,没什么大碍。”洪经理情绪稳定了一些:“在香港进了许多医院,无法除根,一犯病就是几天合不拢嘴。”
“到这边,我瞧瞧。”夏志斌招了招手,自信地扫视一眼大厅。楚韵是外科,他是内科,难得在美女面前表现一下,当然要建立在丰富的医学知识基础上。
夏志斌有意把椅子放在走道上,让林老板坐正,方便大家都能看见,仔细检查了一下林老板的下颌,用手摸了摸,又询问几句,然后微笑着把声音提高了许多:“面神经是以运动神经为主的混合神经,主要支配面部表情肌和传导舌前2/3的味觉及支配舌下腺、下颌下腺和泪腺的分泌。”
几句专业术语,听懂的人不多,洪经理脸上的疑惑和焦急反而多了一点,夏志斌嘴角浮出一丝得意,话锋一转:“说通俗一点,这叫下颌神经炎,面部神经发炎,无法指挥肌肉的运动,嘴自然就合不拢。”
“什么原因是医生的事,我只想知道有什么办法恢复。”洪经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方法当然有。”夏志斌又看了看林经理的脸颊:“不能用拔罐热敷等局部治疗,那样容易造成肌肉粘连,长宁医院有一种进口的纳米技术,二十天左右就可以除根。”
治疗方面许多关系到外科,夏志斌侃侃而谈,听得楚韵都微微点头,医师分并内外科,但事实上并无绝对界限,相反好的医师都是内外兼修。
“二十天,绝对不行。”洪经理大声叫起来:“我们老板明天还有一个重要的协议要谈,有暂时缓解的方法吗?”
“没有。”夏志斌斩钉截铁地说道:“这种病是医学难题,二十天治好已经是最先进的了。”
“那、、、、怎么办?”洪经理脸上的汗水滚滚落下,搓了搓手:“明天的协议太重要了,关系到公司的生死。”
“要不、、、”夏志斌眼珠一转,瞄了一眼曹龙等人:“那边是中医高手,或许也有办法立竿见影。”
“哪位是、、、、、”洪经理看了看一桌学生模样的人,目光停在曹龙的脸上,也只有他稍微老成一点。
“我试试。”曹龙笑得温和,走到林老板面前,拿起手腕,手指搭在脉搏上仔细体会片刻,直起腰,眉头皱了皱:“肝阳不舒,气於痰聚,面部三阳经受损,由于病程过长,针灸加中药,一个疗程十天左右可以恢复。”
“十天。”胡遇见曹龙说出的时间比夏志斌短了一半,不服气地说道:“只是口头说说,谁知道多少天。”
“你们说二十天,又有谁知道。”秦于夏反唇相讥。
“别争了,都是一群脓包。”许多人围着林老板观看,就连门外两个讨饭的老人都探头探脑,洪经理有点急了,口不择言。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秦于夏年少气盛:“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看病哪有你这么急的。”
“我怎么不急。”洪经理扶起林老板,大声嚷道:“那可是天大的一笔生意。”
“生意再大你也不能、、、、、、”秦于夏还要反驳,曹龙忽然一瞪眼:“少说两句,老师就这样教你对待病人的吗。”
秦于夏悻悻地坐下,曹龙向洪经理笑了笑:“抱歉,在下才疏学浅,你还是另外找个地方看看吧,或许有办法。”
“这里还有别的医院吗?”洪经理毕竟是走南闯北的人,情绪缓和了一点,语气也温和许多。
“没有了,我们长宁最大最先进。”胡遇撇了撇嘴。秦于夏不服气地瞪了瞪眼:“中药铺不是还有保和堂吗,据说他们的陈二小姐刚回来,手艺很好。”
“保和堂?”洪经理疑惑地扬了扬脸:“在哪?”
“不用去了,陈姑娘在这里。”石莲花嘴快,立即引来一片目光,陈雨轩脸色微红,站起身微微笑了笑:“这是慢性病,当然不能急。”
“你干脆点,有没有办法。”洪经理见陈雨轩面有难色,有点不耐烦。
“我、、、、”陈雨轩如水般柔嫩的脸颊上掠过一丝无奈,耳边又响起了师傅的话:能治则治,不能就是不能,谦虚再谦虚,学无止境。
正如曹龙所说,多少年积累的病,一下子康复是不可能的,至少他们暂时的技术达不到。
“过来,我瞧瞧。”凌威忽然拉了一下犹豫的陈雨轩,示意她坐下,懒懒地看着洪经理。
“你是谁?”洪经理疑惑地皱了皱眉。
“保和堂刚刚聘请的郎中。”凌威微微笑了笑,目光不严厉,却有一股令人信任的坦诚,洪经理下意识地把林老板扶到凌威面前。
“别听他的。”胡遇忽然叫了起来:“只是一个走江湖卖狗皮膏药的。”
“胡遇。”楚韵出声阻拦已经迟了一步,大厅里有的客人已经认出了凌威,议论纷纷:“不错,他就是在大虹桥上摆地摊的,什么时候进了保和堂。”
“卖狗皮膏药的怎么啦。”凌威撇了撇嘴,目光不温不火:“愿意让我看病的就过来,不愿意走人,我不勉强。”
“洪经理让他瞧瞧吧。”一个声音大声叫道:“这人的医术还不错,我在他那里拿过膏药,挺有效。”
洪经理犹豫了一下,看凌威人不出众,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令人信任。还是扶林老板坐下,凌威开始为林老板把脉,左右手轮流换了几次,最后把手指搭在林老板左手腕上,目光却移向墙上的一个电子钟,沉默不语。
所有目光都集中过来,门口两个讨饭老头老太眼中忽然露出奇怪的光芒,老太太凑近老伴耳边:“不会吧,这么巧让我们碰上。”
“看一看再说,几十年没有踪影的事,不可随便猜测。”老头弯着的腰稍微挺了挺,继续凝神观看。
“我看也只是个走江湖的。”夏志斌身边的另一位医生开口说道:“怎么迟迟不下结论,是没办法了吧。”
“我要是有办法呢?”凌威对于这几个年轻医生的姿态感到不悦,忽然放下林老板的手腕,目光直视着说话的人。
“要是你现在就能缓解病情,让他吃饭,我立即爬出去。”胡遇脱口而出,这种病大家都心知肚明,面神经受损,三两天合拢嘴巴那都是快的了,既然陈雨轩等人都束手无策,即刻恢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要你爬出去。”凌威淡淡说道:“只要以后你们见着中医的医生低着头走就可以了。”
“行。”胡遇毫不迟疑地答道:“要是现在见不到效果,你们学中医的见着我们也低头走路。”
“你能代表在座的人吗。”凌威扫了一眼夏志斌等人。夏志斌低头和其他人商量了一下,转过脸看着凌威:“我可以答应,你们呢?”
“我也答应。”陈雨轩脱口而出,她不知道凌威有什么方法,但直觉让她觉得凌威可以依赖。
“我也答应。”曹龙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
“谢谢信任。”凌威赞许地对曹龙笑了笑。曹龙做了个不用客气的手势。
“好,就这样定了。”凌威站起身转到林老板的身后,手掌一翻,从腰间的针囊里抽出几枚五六寸的银针,迅速扎在林老板脸颊的颊车,上关,下关,听风等几个穴位上,然后静静等着林老板的反应。
“这是正常手法。”门口讨饭的老太微微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下去:“我们走吧,江湖庸医。”
“再等一会。”老头摆了摆手:“他手里还有一根针,看完再走。”
“面部三阳经气机虚弱,无法冲过於积之处。”陈雨轩看着林老板依旧张着的嘴巴,担心地说道:“要想即刻恢复,必须激发他本身的潜能,冲开病灶,可是他久病之体,哪来的力量。”
陈雨轩的话,凌威恍如未闻,盯着林老板脑后一动不动,脸部平静如水,如同泥塑木雕。旁边的人开始议论纷纷,胡遇等人的声音最大:“没有办法就算了吧,何必浪费时间。”
“就是,等得菜都凉了。”有人大声附和,不过话音刚落,大厅里立即发出一阵惊呼。凌威竟然把最后一根针沿着林老板的脑后刺了进去。
夏志斌,楚韵,陈雨轩和曹龙同时站起来,脸上的表情不仅是惊讶,简直就是惊骇,学中医的知道那里根本没有穴位,学西医的更知道,那是颅骨的缝隙,里面是小脑,长长的银针刺进去,进入最复杂的神经系统后果不堪设想,就是在最精密的仪器下,做脑部手术的主刀手都要谨慎再谨慎。凌威竟然随随便便就把几寸长的银针刺了进去。
奇迹就在一阵惊呼声中发生了,林老板忽然啊地叫了一声,嘴巴竟然可以开启,轻轻说了声:“谢谢。”
“把针拿下吧。”凌威向陈雨轩做了个手势,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神情疲惫,手臂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似乎连拔针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雨轩小心把针拿下,林老板向凌威深深鞠了一躬,刚才他口不能言,话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满脸感激:“谢谢谢谢,真是神医。”
“别抬举我。”凌威笑了笑:“你还要针灸几次,另外再服几剂药。”
“好好好,明天我到保和堂接受治疗。”林老板连声答应,然后向大堂经理大声叫道:“这一桌算我账上。”
“林老板客气了。”凌威坐正身躯:“举手之劳,何须如此破费。”
“小意思,小意思。”林老板举起酒杯:“来,交个朋友。”
“很抱歉。”凌威撇了撇嘴:“你不能喝酒。”
“听你的。”林老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这病经常发,痛苦了许多年,现在才知道健康比财富重要。”
“知道就好。”凌威体力恢复了一点,拍了拍林老板的肩膀,笑着说道:“要不,把你的财富分点给我们。”
凌威的话立即引起师小燕等姑娘们的咯咯欢笑。笑声中,一位客人走过来,向凌威举了举杯:“请问面神经麻痹可以治疗吗?”
“那要看情况,必须见到病人。”陈雨轩插言道:“应该可以治疗。”
“慢性肠胃炎,怎么样,头痛有办法吗?、、、、、、”
一时间,许多客人七嘴八言,纷纷询问。陈雨轩站起来向大家拱了拱手:“对不起各位,有问题到保和堂,我们竭诚欢迎。”
“好好好。明天去找这位神医。”客人们一边议论一边坐回原处。夏志斌向胡遇等人挥了挥手:“结账,走。”
“慢着。”秦于夏见夏志斌等人走到了门口,大声叫道:“各位不要忘记今天的约定啊,愿赌服输,是男人就言而有信。”
夏志斌气恼地瞪了秦于夏和凌威一眼,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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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河水在夜色下恬静优雅,讨饭的老夫妻站在河岸边,腰杆挺得毕直,丝毫没有在宾馆门前的老态龙钟。
“真是大周天针法。”老太太语气感慨:“他算是天才,能够领悟到如此地步实属罕见,不过没有听说龙骨崖有这样的传人。”
“大周天针法能够激发人体潜能,绝不外传,这小子掌握不知是祸是福。”老头子微微叹息一声,语气忽然变得冰冷:“要是一个祸害,趁早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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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们加把劲,投票,上新书榜,谢了。
第十五章 美人相邀
第二更到,两章八千字,各位多多投票支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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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越来越暖,早晨的空气温和宜人,丝毫没有寒意,春天在江南真正露出了笑脸。小河边几株垂柳转眼已经绿意盎然。
柳树下,是一个草坪,像一块翠玉镶嵌在小河旁。晨曦微露,凌威已经出现在草坪上,缓缓舒展着手脚,动作各异,时而像猛虎下山,时而像猿猴上树,时而像小鹿奔跑,时而像狗熊摇摆、、、、、、、
这是一套最普通的锻炼方法,古代名医华佗创立的五禽戏,全国各地都有人练习。凌威最近腿脚恢复得接近于常人,不再用膏药治疗,也无需承受那种要命的痛楚。开始进行功能性的训练。他的动作严谨认真,脑海中不断闪现一位中年美妇的身影和温柔的话语:“凌威,这套五禽戏虽然看起来简单,其实妙用无穷,华佗为盖世神医,他创立的方法不仅仅是为了健身,对于学医的人来说更是另有神效,你慢慢体会。”
练完第五遍,全身微微出汗,一股温热流过心头,心情格外舒畅。凌威长长伸了个懒腰,一旁传来小虎嫩嫩的嗓音:“凌威叔,吃早饭了。”
“小虎,今天妈妈要送你去上学,记得要听话。”凌威牵着小虎的手,沿着河边的小石板路悠闲地走着,脚步轻盈,五年了,终于可以再次像正常人一样散步,凌威虽然历尽艰辛,看透生死,可还是感到格外高兴。
“我知道。”小虎大声说道:“凌叔叔,我以后就不能陪你摆摊了,下雨记得带伞,还有到时间别忘了吃饭。”
“叔叔知道。”凌威心中微微一热,抚摸着小虎的脑袋:“你怎么也变得婆婆妈妈了,跟你娘一样。”
临近院门,华月在探头观望,见到两人,笑着扬了扬手,刚要开口招呼,一辆红色轿车一个急刹停在中间,车门缓缓打开,一位姑娘面带温润的笑容走了下来,柔嫩的脸颊在朝霞下泛着艳红,如沾满露珠的春日桃花。
“陈雨轩?”凌威诧异地叫了一声。
“怎么?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欢迎。”陈雨轩倚在车门上,红色紧身羊绒衫勾勒出灵动的线条,和轿车混为一体,就像一个电视里的车模。
“当然欢迎,陈二小姐大驾光临,哪有不欢迎的道理。”凌威做了个手势:“里面请。”
院子里几位身穿蓝色服装的工人正拎着安全帽晃悠悠地出门,见到陈雨轩,络腮胡子中年人大声笑道:“凌威,你小子刚刚几天不睡懒觉,就带了个这么漂亮的朋友,看你那样,竟然找了这么一朵鲜花。”
“马大胡子,听你这话好像不对劲。”凌威笑着说道:“好像有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意思。”
“是你自己想的,可不是我说的。”马大胡子放声大笑,笑声爽朗,在小院里飘荡。
“看你们高兴的,是不是工钱讨来了。”华月拉着小虎的手,温和地笑着。
“要个屁。”一个脸型瘦长的小伙子大声骂了一句,瞄了陈雨轩一眼,似乎觉得在美女面前口出秽语有点不妥,声音低了低,闷闷不乐:“那个开发商说钱给了工头,工头跑了,正在想法寻找。”
“那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华芳担忧地说道:“哥几个两三万呢,”
“家里等着用钱。”马大胡子摇了摇头:“我们再不出去混两个,连老爷子的房租都没有钱付了。”
“我的房租不着急。”王老爷子从门外锻炼回来,一边走一边晃着手臂。
“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还能欠您的钱。”马大胡子挥了挥手,看了看陈雨轩:“你们慢聊,哥们干活去了。”
“快滚吧。”凌威大声笑道:“不过,长点心眼,别再被人骗了。”
凌威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脸对陈雨轩说道:“打工的朋友,就这样,你先到堂屋坐一坐,我让华芳沏壶茶。”
“不用了,一大清早喝什么茶。”陈雨轩目光扫了一下:“到你房间坐坐。”
“我房间挺乱。”凌威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我们招待贵客都是到老爷子的堂屋。”
“我又算不得什么贵客。”陈雨轩莞尔一笑,眼睛清澈如水:“哪间是你的?”
“这一间。”凌威还没有开口,小虎已经推开了房门,华芳慌忙跑进去,抢先把床上乱七八糟的衣服抱走。
房间内一张床,一张椅子,还有一张靠窗的写字台,写字台上整齐地放着许多书,桌角有一枚不起眼的小镜子,化妆品一样也没有,典型的单身爷们住处。
“你坐。”凌威指了指椅子,看着狭小的房间,忽然有点扭捏:“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准备一下。”
“你回来。”陈雨轩一把拉住抬脚想出门的凌威:“你坐下,大老爷们怎么跟姑娘似的。”
“我没想到你会找到这里。”凌威在床边坐下,作为一个男人,可以自己不在乎边幅,哪怕邋里邋遢,可是忽然进来一位美女心里多少有点窘迫,这和洒脱无关,是人的天性。
“你不去上班,我当然只有过来请。”陈雨轩倚在椅子上,随手拿起桌角的小镜子在手中把玩。
“上什么班?”凌威苦笑了一下:“我不过是个摆地摊的,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
“你说话总不能不算数吧。”陈雨轩目光流转,侧脸看着凌威。
“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凌威疑惑地皱了皱眉。
“昨天,在紫玉宾馆,你可是亲口和林老板他们说是我们保和堂的郎中。”陈雨轩噘了噘嘴:“你今天不去坐堂看病,他们来找人,我可怎么应付。”
“我只是一时那么说说,坐堂看病那不是闹着玩的,我又没有行医资格证。”凌威摆了摆手。
“这么说你是拿我开心。”陈雨轩忽然站起身,俏脸一阵艳红。
“我不是这个意思。”凌威慌忙拦住陈雨轩:“你别误会,我只是害怕耽误你们生意。”
“我们不怕你怕什么”陈雨轩脸上忽然又闪现出微笑。
“不过,我也有个要求。”凌威见陈雨轩神色认真,冷静了一点,一脸严肃:“我先上两天班,去留自己决定,你不要勉强。”
“行。”陈雨轩爽快地扬了扬下巴,她有足够的自信留住凌威,保和堂要想壮大就不能固步自封,挖掘人才是第一位。
“吃完饭我就过去。”凌威看了看对面房间探头张望的小虎,微微笑了笑。
“还吃什么饭。”陈雨轩咯咯笑道:“第一天上班,我请客。”
“岂不是让陈二小姐破费。”凌威微笑着说道:“不过你是老板,应该的。”
“以为你很老实,原来也这么市侩。”陈雨轩娇嗔地噘了一下嘴,手心忽然一麻,一股异样的感觉直上心头,急忙低头观看。
刚才拿着凌威桌上的小镜子把玩,一时忘记放下,仔细一看,镜子光滑明亮,却不是玻璃,似铜非同,背面是一副星宿图案,密密麻麻,有点杂乱。
“你这个镜子哪来的?”陈雨轩满脸疑惑,不断翻来翻去。
“捡来的,跟着我几年了。”凌威叹息一声:“不过看不懂背面画的什么,只是偶尔当镜子照一照。”
“在哪里捡的?”陈雨轩似乎很感兴趣,追根问底地看着凌威。
“你喜欢就拿去吧。”凌威目光闪烁,微微笑了笑,转开话题:“要上班就早点吧,今天我可不想迟到。”
“我先帮你收着。”陈雨轩小心地把镜子放进随身的一个紫色小挎包。两个人并肩走出房间,凌威向小虎招了招手:“小虎,记得要听老师的话。叔叔给你带好吃的。”
“等一下。”华月急急忙忙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件外套,旧一点但很干净,递给凌威:“你带上吧,别着凉。”
“不用了。”陈雨轩把衣服还给华月:“他是到我们家上班,不冷。”
“到你们家?”华月看着青春亮丽的陈雨轩,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忧虑,低声说道:“那你们去吧,中午回来吃饭吗?”
“不回来了,以后都在我们那里吃。”陈雨轩向华月笑了笑,两个人钻进跑车。
“妈妈,凌威叔会不会不回来了。”小虎望着跑车远去,拉着华月的衣角,轻轻晃了晃。
“我也不知道。”华月叹息一声:“你凌威叔不是和我们一类人,终究要离开的。”
跑车穿过一个个街道,停在一家服装城门前,陈雨轩麻利地打开车门,笑着说道:“凌先生,请下车。”
“到这里干什么?”凌威端坐着一动不动:“不是说吃饭吗。”
“你下来吧,听我的。”陈雨轩一把把凌威拉下来,一直拉着他快步登上服装城的台阶。
陈雨轩青春活泼,削肩细腰,脸颊柔如春水。凌威面色带着沧桑,随随便便,还有几分土里土气,两人并肩而入,服装店的服务人员一起投来诧异的目光。
一排排衣架,五颜六色,琳琅满目。精品男装在靠左边,各大品牌各自放在精心布置的小屋里,陈雨轩笑着说道:“凌威,你自己挑选一套。”
“不用了吧。”凌威摇了摇头:“我自己有衣服。”
“我让你挑你就挑。”陈雨轩指着一排衣服,瞥了凌威一眼:“别婆婆妈妈,我不喜欢。”
“姑娘,你帮他挑一套吧。”卖服装的中年女子抵了抵陈雨轩:“刚进城的吧,有点拘谨。”
“一个亲戚。”陈雨轩笑了笑,她忽然想起还没有问过凌威从哪里来,或许一个跑江湖的容易被人忽视吧,这种人不属于社会,也不属于城市,边缘地带。
“看好了吗?”陈雨轩一边观望一边随口说道:“第一天上班,我不能让我的员工太寒酸。”
“这件。”凌威指了指一件灰色衣服,做工还是可以,就是式样过于简单,商标上说是风衣,但看造型还不如说是传统的长袍大褂,只是短了一点。
“兄弟真有眼光,这是最新潮非主流的一种服饰,有点返古,显得庄重不失气派。,价钱也公道,才四百多一点。”买衣服的店主让陈雨轩见识到了什么叫舌绽莲花。
“不行。”陈雨轩挥手打断店主的话:“太土气,来一件皮尔卡丹。”
“你穿还是我穿。”凌威摇了摇头,语气平淡:“要么把这件带上,要么免谈。”
陈雨轩看了凌威一眼,见他脸色冷静,不像在开玩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带上吧,没见过你这么倔强的。”
出了店门,两人在一家早点铺草草吃了点东西,驾车往回赶,凌威换上了刚才买的衣服,落拓的神情加上短短的胡须,配一件长袍大褂,倒有几丝古代郎中的意味,不过陈雨轩越看越觉得好笑,最后忍不住把车停下,趴在方向盘上笑个够。
“笑完了吗?”凌威静静坐在副驾驶上,望着街道上来去的行人。
“笑完了、”陈雨轩直起腰,理了一下秀发:“我看,是不是找个地方把你的胡须处理一下。”
“不。”凌威回答得更加坚定,语气不容置疑:“这点不劳陈姑娘费心。”
“听师小燕她们说你在找一个女孩,是不是不见到她就不刮胡须。”陈雨轩好奇地看着凌威。她暗暗奇怪是什么样的女孩会看上这样一位衣作随便,神态有点慵懒的男人,而且值得凌威苦苦等待,人家蓄须以明志,他蓄须竟然为了一个女孩。
“你是不是问得太多了。”凌威脸色忽然暗了下来,语气不悦,眼中闪过一丝伤痛。
“我不问就是了。”陈雨轩娇嗔地噘了噘嘴,脚底一踩油门,车快速沿着街道疾驰,拐了几个弯,眼看着要到保和堂大门口,一位衣衫褴褛的讨饭老人从路边一条小巷里晃悠悠走出来,脚步慢吞吞,陈雨轩目测一下,通过应该没问题,车速不减,眨眼就到了近前。忽然,陈雨轩感觉一阵惊恐,老人不知怎么忽然出现在车头,急忙一个急刹,随着一阵刺耳的声音,老人飞了起来,远远地摔在地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