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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月长剑     医道通天txt下载     医道通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爱心不死(一)

    建宁和许多江南城市一样,四周风景秀丽,山水相依。西山就是旅游的胜地,建宁市最大的公园,动物园,就坐落在山脚下。山上还有一座庙宇,灵韵寺。寺名很雅,环境也很雅,依山而建,面对太湖,绿树环抱,太平盛世,烧香祈福的人多了点,香火旺盛,远远可以听见里面僧侣们梵唱的声音。

    上午七八点钟的阳光还不是太强烈,许多游玩的人早早赶到风景区,四处游荡,小孩在吃着零食,欢快地奔跑。大人们举着相机抓拍着风景;一些老外晃动着笨大的身躯,走来走去;三五情侣依偎着窃窃私语;还有旅游的团队在导游小旗子的带领下,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就像一道道风景。,

    凌威身穿白色丝绸短袖衫,戴着淡黄色遮阳帽,悠闲地在人群中游走着,看看池塘中的荷花,,望望河中游动的画舫,怡然自得。他原本是和祝玉妍约好,小姑娘忙着儿童基金的事,临时变卦,只好一个人过来,他生性散漫,这样无拘无束倒也自在。

    公园门前广场上除了停车的地方,其他地方一溜边摆着许多小摊位,有一些小零食,纪念品,玉器,中国结等,凌威好奇地一路望过去,心情愉快,看着什么都顺眼。

    几位小姑娘操着扬州口音,在摊位前向客人介绍产品,面前长长的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具,有猴子,狗熊,洋娃娃,马,鸡,鸭,鹅等,都是十分可爱。

    两位身穿丝绸长裙的女孩站在摊位前,姿态很矜持,但是看到一个大洋娃娃的时候,一个女孩忍不住伸手抱了起来,手掌在绒毛上轻轻抚摸,那种高贵的姿态和小女儿的娇羞很不协调。凌威忍不住轻声笑起来。

    听到笑声,两位女孩一起转过脸,凌威和对方同时惊叫了一声,凌威的脸上挂起了一丝苦笑,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叶小曼和程怡然,两个人换了服装,多了一丝女子的妩媚。

    “你、、、”叶小曼瞪了凌威一眼,抬手把洋娃娃仍在摊位上,转身和程怡然一言不发地向远处走去。凌威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和叶小曼好像就是对头,习惯了这种场面,笑了一下,信步向公园内走去。

    公园里虽然很好玩,但是一个人玩还真不是太适合,凌威转了转,在动物园观赏一会猴子戏耍,兴致索然,返回公园大门外,看了看渐渐爬上中天的太阳,向一个山坡走去。

    山坡上一条几米宽的石板路一直向上,许多人上上下下,不太拥挤但也不算稀疏,几位乞丐衣衫褴褛,瘫坐在地上,面前放着一个个破旧的瓷碗。这样的乞丐全国各地都有,真假难辨,许多人都见惯了,看都不看一眼就越了过去。凌威掏出几张钞票,一一分发。他一部分是有同情心,还有一部分觉得既然这条道通向灵韵寺,烧香拜佛自然要一片诚心,无论行乞者是真是假,自己的心总是有了。

    寺庙的大门庄严肃穆,凌威有一种虔诚的凝重感,买了一把香,走进山门,来到大殿前面的院子里,一个巨大的香炉冒着青烟,凌威把香点燃,双手合在一起,在大香炉前虔诚地拜了拜,把香扔进香炉,看了一会,信步走向大殿,大殿门口摆着一个长桌,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僧人端坐在桌子后面,桌上摆着纸和笔,这是记录每天捐献善款人的名单。见凌威过来,老僧人抬手行礼,凌威掏出钱刚要捐献,眼睛瞄了一下花名册,一个名字呈现在眼前,叶小曼,五百。这小丫头真够大方的,来上柱香就五百,不会做了什么亏心事吧。不管他,非要超过不可。

    凌威迅速掏了掏口袋,加在一起是一千,轻轻放在桌上,老僧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在这里捐献钱财多的一般都是老香客或者为病人求保佑的,像凌威这样随随便便游玩的一次捐一千还比较少见,不过现在有钱的年轻人富二代三代的多,偶尔发发神经也不奇怪。

    看着老僧人工工整整地写下名字,凌威转身缓缓走进大殿,巨大的佛像带着看破红尘的微笑,令人有一种情不自禁顶礼膜拜的感觉。凌威整了整衣衫,膝盖微曲,在佛像前软软的垫子上跪下,双手着地,磕了几个头,然后闭上眼,默默祈祷。

    庙宇的气氛总是让人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凌威想起了许多人,他在为他们祈福,用他那一颗胸怀病患的仁心。兰教授,祝玉妍,陈雨轩,龙骨崖的云姨等人,保佑他们平安幸福。还有,凌威心中忽然闪过一张温柔的笑脸,可可,那个在自己生命占有很重分量的女孩,这次为她祈福,祝愿她幸福,以后或许就再也不应该想她了,自己已经有了祝玉妍,一个温柔的女孩,自己会像呵护可靠一样呵护她,珍惜现在拥有的温馨。

    可是,心中为何隐隐作痛,那一种割不断的感觉忽然在身边升起,似乎可可就在附近,两颗心再次靠近,靠近,难道是老天爷被感动,让自己有了一种重温旧梦的幻觉,还是可可也在思念着自己。

    是的,一定是,凌威清晰记得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那是两颗心的碰撞,那种如水般淹没天地的温柔只有两个人才能体会到,刻骨铭心,永生难忘,也正是哪种感觉支撑着他一直寻找可可,惦记着她梦想着她。原本以为被祝玉妍渐渐代替,会慢慢淡忘。然而此时此刻那种感觉忽然从心中涌起,而且不是自己孤单的思念,而是一种两颗心相互牵挂,相互依偎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才能有。

    她一定就在身边,凌威心中一阵颤抖,喜悦到极点的颤抖,体会着那种魂思梦绕初恋情人靠近的感觉,他不敢转头寻找,害怕这种美梦会破碎,他用力咬了一下舌头,很痛,不是在梦里,一定不是。

    眼角的余光看见一位女子跪倒在身边不远处的另一个垫子上,四肢落地,最虔诚的跪拜方式,动作凝重肃穆,清丽的身影上都能让人感觉到她在为一个人祈祷,而那个人,凌威已经感觉到了,一定是自己,绝对是,那颗虔诚的心是可可的,无论她的身影如何变化,那颗心没有变,凌威能够清晰地感觉到。

    一阵狂喜,凌威侧过脸,张大嘴刚要叫一声,可可。那女孩也感觉到什么,同时转过脸,凌威的声音立即停住了,嘴巴僵硬地张着,一脸惊诧、、、、、

第一百六十七章爱心不死(二)

    烧香礼佛是中国许多地方的习俗,求个平安或者为病人祈福,一般年轻人倒是不太相信,现在的男男女女都是注重实际的物质生活,灯红柳绿掩盖了佛像的慈颜,摇滚乐街舞拉丁舞的节奏淹没了明月清风般的低吟浅唱,于是变得越来越烦躁,越来越疯狂。

    当然,也有不少另类一点的,淡泊名利,一心礼佛,这种人往往也是有点极端。抱着一丝看破红尘的固执。

    叶小曼属于更另类,她拥有自己双手创造的财富,却并不挥霍无度,生活里反而恬静自然,对佛教虔诚却不固执。先天性心脏病让她不断在死亡线上挣扎,对于看破生死的人来说世上几乎没有任何吸引了。她经常来庙里为自己和家人祈福,不是祈求生意兴隆家财万贯,而只是小小的平安,只有她这样的人,才知道平安多么可贵。

    心脏移植后,她的祈福又多了一项,就是为那个叫可可的女孩保佑,保佑她在天堂里快乐,是她赋予了自己第二次生命,让她可以快快乐乐地享受人生,甚至于、、、爱情。

    以前,叶小曼对于感情是想都不敢想的,她很理智,如果一个男孩爱上自己的人而不是万贯家财,那么自己一旦早早撒手尘寰,就会给心爱的人留下永久的伤痛,如果对方爱上的只是万贯家财,自己又何必要那点虚荣,不如安安静静走过短暂的一生。

    换了心脏以后,随着身体越来越强壮,心中渐渐渴望着朦胧的感情,不知是缺乏经验还是其他原因,面对上层社会的才子俊男偏偏感觉不到一点心动,内心深处感情的大门很难打开,但也不是不想打开,总觉得没有那个钥匙。

    夏侯公子的感情固执而坚决,叶小曼很明了,也很感动,但感动不代表就要终身相许,她理智地保持着距离。夏侯公子并不灰心,锲而不舍,终于在最近把叶小曼的心扉打开了一点,可以共进晚餐,偶尔在卡拉OK放松一下,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叶小曼也是出于很理智的分析,无论从人才还是家势,夏侯公子配自己都是最佳,就像谈生意一样,权衡利弊,慢慢学着接受着夏侯公子,毕竟是青春男女,有着热血的冲动,天然的吸引力无可避免。夏侯公子更是形影不离,经常跟在叶小曼身后,不失时机地为佳人效劳。

    不过有一个地方夏侯公子是绝对不会打扰叶小曼,那就是烧香拜佛,叶小曼虔诚得出奇,进入庙宇就会一脸凝重,就连一向冷艳坚强的程怡然都难以承受叶小曼身上的压抑感,悄悄躲到一边。

    这是手术以来第二十次为那个叫可可的女孩祈祷,如果发展顺利,自己有朝一日就会嫁给夏侯公子,一同嫁过去的还有那个女孩的心,应该在佛前告诉她一声。

    叶小曼心无旁骛,进了大殿直愣愣看着佛像,忽然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心中一颤,情不自禁地拜服在地。难道那个女孩真的知道了,是高兴还是哀伤,叶小曼分不清,只是心在一阵阵颤抖,似乎渴望着什么,而那件东西就近在咫尺。是的,很近很近。叶小曼下意识转过脸,没有看见想要的东西,而是看到了凌威张大嘴巴满脸惊讶的脸颊。

    现实和心中的感觉差距太大,两个人心中的那种颤抖立即荡然无存,同时惊叫一声:“怎么是你?”

    “真是冤家路窄。”凌威苦笑了一下,他原本对叶小曼并无恶感,也谈不上太大的好感,两个人接触过不止一次,都是有点磕磕绊绊。他认为两个人不是一个世界根本用不着多想。但是,没想到对可可那种魂思梦牵的感觉会落在叶小曼身上,就如同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有一种美好的东西被破坏的感觉,一阵反感。

    叶小曼的感觉和凌威差不多,似乎童年的一个小玩具被抢走了,隐隐有点愤怒,毫不客气地对凌威大声叫道:“什么冤家路窄,你以为我愿意看见你啊。”

    “彼此彼此。”凌威不屑地撇了撇嘴,对叶小曼置之不理,懒得和她理论。

    “我们出去说。”叶小曼看了一下佛像,指了指门外,一个诚心礼佛的人是不能在佛前大声喧哗的,何况是相互指责和争吵。

    “有什么话,说吧。”出了大殿,凌威双手抱在胸前,面色平静地看着叶小曼,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你说,为什么老是跟着我?”叶小曼毫不客气地瞪着凌威,眼睛瞪得很大,咄咄逼人。

    “我什么时候跟着你了。”凌威有点莫名其妙,今天遇到叶小曼两次自己都感到意外。

    许多香客围过来,好奇地看着两个人争吵,凌威脸色略显无奈,棱角分明的脸颊,剑眉朗目,短短的胡须,显得有点飘逸,很普通的打扮但透露着一种坚挺和硬朗。叶小曼瓜子脸丹凤眼柳叶眉,清丽如画,气质高雅,虽然在发怒也有一股令人不可小视的气势。一个柔中带刚,一个刚中带柔,两人都是互不相让的神情。

    “我看你就是故意,一早在公园门口见过一次,现在又见了,怎么会那么巧。”叶小曼扫视一眼围观的人,语气放低了一些,大庭广众发火实在有**份,但还是有点心有不甘,偏偏保镖和程怡然都在山门外候着,自己说进来一会就出去的。

    “好了,好了,没什么好看的。”凌威向围观的人挥了挥手,那些人慢慢散去,有几个人小声嘀咕:“原来是小两口吵架。”

    声音不高,但叶小曼还是听见了,脸色红了红,略显焦急:“谁,谁和他、、、、、”

    “小曼,怎么啦?”夏侯公子从山门外快步走过来,停在叶小曼面前,面带温和的微笑。

    叶小曼见来了救兵,立即指着凌威:“他欺负我。”

    “谁?”夏侯公子语气一寒,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欺负自己喜欢的叶小曼,不要说叶家地位显赫,就是凭他夏侯公子跺一脚建宁都震动的气势,谁招惹简直就是活腻了。

    夏侯公子转过脸,准备看看何许人物,入目是一张带着微笑的面孔,短短的胡须十分醒目,他不由得微微一怔,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有点勉强:“凌医生,怎么是你?”

    对于软硬不吃的凌威他倒还真是有点头疼,不仅凌威身手有两下,而且最近在建宁中医界声名鹊起,许多媒体都在关注,还有一些市里省里的领导找他看病,对付他似乎有点麻烦。

    “夏侯公子,幸会。”凌威打了声招呼,既然来了其他人,他的情绪也缓和下来,微微笑了笑。

    “误会,一定是误会。”夏侯公子心眼一动,立即知道怎么招呼,笑着对叶小曼说道:“小曼,凌医生是保和堂的大股东,马上又是永春岛的乘龙快婿,将来也会是建宁的一个大人物,我们以后还要与他多多合作。”

    夏侯公子分析得很透切,生意场上没有敌人只有利益,凌威在建宁的气势让他看到了一种淡淡压抑,这种人要么除掉,要么合作。他和叶小曼说话用我们这个词,下意识已经看成是一家人。但叶小曼对于他的话却一点也不买账,神情还是非常不悦,轻轻哼了一声:“想和我们合作,他这辈子别想。”

    “不好意思,我也没兴趣和你合作。”凌威淡淡回敬了一句,转身向外走去。

    “你别得意,给我站住。”叶小曼似乎心有不甘,紧追几步,跟在凌威身边,大声说道:“你别忘了,你再有钱也欠我一个人情,你答应的。”

    “就是犀牛角的事吧,我会记得的。”凌威侧脸看了叶小曼一眼。

    山门外,程怡然和许多手下正站在树荫里等候,见凌威和叶小曼一前一后出来,一边走还一边争论着什么,立即围过来,程怡然关心地说道:“小姐,什么事?”

    叶小曼见到一群手下,立即恢复矜持端庄的样子,面色冷清,淡淡说道:“没什么事,只是和凌医生说两句话。”

    凌威脚步毫不停留,一直沿着山坡上的小道向山下走去。程怡然看着凌威的背影,柳眉微蹙:“这小子还真是阴魂不善,到哪都见到他。”

    “总有一天我会好好收拾他。”叶小曼的语气很淡,有一股倔劲。

    “是否要我的手下弟兄给你出出气。”夏侯公子赶过来,恰好听到叶小曼的话,立即表示赞同,一副为佳人效劳的语气,眼中闪动着一丝寒光。如果叶小曼愿意,凌威就算是一根硬骨头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啃一下。虽然他一向处事温和,但耍起手段不会比其他人差,而且会更狠,因为他有足够的实力,就算把保和堂拆了也不会手软。

    “谁让你插手了,我的事自会处理。”叶小曼柳眉皱了皱,看着夏侯公子。眼光很平静,又补充了一句:“尤其凌威的事,不仅是你,任何人都不能插手,我就不相信对付不了他。”

    夏侯公子微笑着点头答应,但是心中忽然感到很不舒服,叶小曼对着自己虽然笑得温和,但是他总觉得太冷静,还不如刚才对着凌威那样大发雷霆来得可爱。自己已经做得尽善尽美,为何还是没有让叶小曼有所感动。按照目前的趋势,叶小曼归于自己是毫无疑问的,关键是这是自己想要的吗,就像买卖一个商品,叶小曼和自己都觉得合适,然后签字,成交。做了十几年生意,第一次觉得这种方法有点乏味。

    凌威,是的,那个凌威,虽然不能构成威胁,夏侯公子还是觉得有点不满,或者是嫉妒,看来就算叶小曼不愿意,自己也要暗地里给他点颜色,解解心中的闷气。

    夏侯公子跟在叶小曼身边,望着凌威远去的方向,脸上带着微笑,拳头却紧紧攥了起来,越攥越紧、、、、、

第一百六十八章爱心不死(三)

    凌威在山脚下的一个小饭馆里吃了点蛋炒饭,味道一般,但他在饮食上不挑剔,而且心情不太好,也没有什么胃口,草草吃完,一个人信步游走,本来想回保和堂,但心情还是忧闷,沿着一条小道向无人的僻静处走去。

    在灵韵寺佛像前,那种见到可可的极端喜悦被叶小曼出现的极端失落所代替,大起大落之下,和叶小曼争执几句,心情一直难以平静。漫步进入后山,四周一片翠绿,心情略微舒展,干脆一个人爬上半山腰,坐在一棵树下极目远眺,远处湖光山色在阳光下分外迷人,一阵凉风吹过,身边不远处一片竹林发出沙沙清响,在寂静的山野听起来非常悦耳,凌威斜倚在一块石头上,闭上双目,慢慢享受天地请宁的感觉。在这一刹那,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放松,彻底的放松,一股倦意袭来,沉沉睡去。

    心情一好,连梦都是美好,迷蒙中凌威乘坐着一艘画舫,迎着凉爽的风,在太湖山水间缓缓游走,身边站着一位温柔的姑娘,那种温柔和天地山水融为一体,同时包围着凌威,这就是幸福吧,

    湖水清澈,山野朦胧,身边的姑娘轻轻哼着一首歌,一首可可爱唱的歌,太湖美,歌声渺渺,四处飘荡,点缀得四野如诗如画。凌威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和可可一起漫游太湖,没有发生龙骨崖的噩梦,没有棒打鸳鸯劳燕双飞的痛苦,一切是那么美好、、、、

    侧转脸,凌威想看看可可娇柔的脸颊,猛然从梦中醒来,没有歌声只有竹涛阵阵,也没有梦中的女孩,只有阳光从树叶间落下点点金色,洒落在身边。

    带着一丝迷茫,站起身,游目四顾,远远看见山下靠近湖边的一个地方有许多人,排着两个长队,那边好像是一个大的别墅,十分僻静,多了一群人看起来有点抢眼,凌威忍不住有点好奇,走下山沿着一条有点荒芜的小道走过去。

    别墅建在一处开阔地,规模很大,四周的墙头爬满爬山虎,一片翠绿,大门宽阔庄严不失*精致。两扇朱红的大门紧闭着,一条宽阔的水泥路从凌威过来的相反方向延伸出去。

    队伍里有男有女,都是年轻人,夏装虽然简单,但看起来都是精心准备过,合适得体。好像已经站了很久,额头都有点点汗水,但没有一个人离开,都打起精神挺立着。

    凌威看了看都默不吱声的一群人和紧闭的大门,略感奇怪,但却看不出什么门道,不解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他不太喜欢多事,好奇但不追问。

    “凌大哥,凌大哥。”一个年轻人忽然叫着跑过来,身材中等,头发中分,油光滑亮。不认识,凌威迟疑地说道:“你是、、、、、”

    “我叫甄天成,韩大哥手下的,我见过你。”青年说话很利索:“韩大哥常说你心好,乐于助人。”

    “有什么事,尽管说。”凌威从甄天成的笑容和语气里立即发现对方的意图,开门见山。

    “凌大哥真是明察秋毫。”甄天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点小事,我想请你帮我排一会队伍,我有点事去去就来。”

    “你先告诉我排队干什么?”凌威转身瞄了一眼那群人。

    “是这么回事。”甄天成把凌威拉到一颗大树下,站到树荫里,小声说道:“这家招聘两个特级护理,我们这三十几人是经过很长时间赛选的,今天通知最后选拔,大家来的都很早,谁都想表现一下自己,而且排在前面最先接受考核有利一点。”

    “怎么不让你们到里面等,大太阳晒着,多难受。”凌威眯着眼望着天空的骄阳,下午两点多种,正是温度最高的时候,太阳看起来像一个炙热刺眼的大火球。

    “也许是在考验我们的耐力。”甄天成指了指队伍:“我在左边第七个,以前考核都是一个一个来,估计今天也是,第一个进去你就给我打电话,来得及,要是发什么考核的试卷之类的,你先替我拿着。”

    “这样不好吧,冒名顶替排队,大家会有意见。”凌威迟疑了一下,实在不愿意在太阳下晒着。

    “没事的,就一会,我马上来。拜托凌大哥,就算我求你了,这一家年薪可是三十万。”甄天成不容分说拉着凌威就塞进了队伍,交给凌威一张名片,转身向远处急匆匆跑去,看来真的有急事。

    闲着也是没事,站就站一会吧,就算助人为乐,韩震天的手下,帮一帮也不要紧。凌威随意站在队伍里,拉了拉帽檐,低头看着甄天成的名片,这小子,还写着什么公司经理,一个经理到这里应聘什么护理,岂不是瞎扯。

    “还有请人排队的,甄天成也太没有诚意了,就等待这点时间都不耐烦。”旁边有女孩窃窃私语,凌威不感兴趣,继续无聊地翻看名片。

    “要是等会甄天成来不及赶回来,会不会这人也顶替他进去应聘。”另一个女孩语气有点担心。

    对面队伍里忽然响起一声轻笑,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声音不脆但很柔和:“你们什么眼光,我们都是精挑细选的,如果谁冒名进去,别说水平无法相提并论,就是相貌也过不了关,听说这家小姐可是爱干净,见到留胡子的就生气。”

    凌威下意识摸了摸胡须,当然知道她们说的就是自己,好奇地抬头看了看最后说话的女孩,身材中等,稍稍有点胖但曲线很好,有成熟的风韵。黑亮的秀发拉得笔直,鹅蛋脸,淡扫蛾眉,眼睛不大但很迷人,脸颊的线条看上去带着一点泼辣。她也正好看着凌威,四目相对,眼睛瞪了瞪,语气挑衅:“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姑娘说得不错。”凌威手掌依然摩挲着下巴的胡须,微微笑着:“不过许多事也不能绝对,我要参加说不定也能被录取。”

    “你也没多大自信。”女孩撇了撇嘴:“等会要是甄天成赶不回来,你就代替他和我们一起进去。”

    说完,女孩又扫视一眼大家:“我有言在先,大家都不允许说破,知道吗。”

    五六个女孩一起笑着答应,唧唧咋咋议论,站了好长时间有点乏味,难得有人开心一下,今天选拔的是一男一女,凌威无论怎样和她们女孩子没关系,乐得看热闹。至于男选手也没把相貌不太突出还留着胡须的凌威放在眼里,许多人还想在女孩子面前显示一下大度,立即都毫不在乎地纷纷答应,还有人开玩笑地对着凌威叫道:“哥们,加油,你没有经过选拔,又没准备,临时被抓来充数,要是能被选上我们大家也无话可说。”

    “那么,我就试试?”凌威扫视一眼,微微笑着,带着一点调侃。

    “你是不是不敢?”鹅蛋脸女孩瞥了瞥凌威。

    “谁说我不敢。”凌威可不吃激将法这一套,想拿我开心,没门,看着女孩说道:“不过我是帮助甄天成排个队而已,等会他来了我就走,懒得陪你们玩。”

    “切。”几个女孩同时发出不屑的声音。

    凌威转过脸望着山上的竹林,对她们置之不理,和女孩子斗嘴,凌威一向不较真,都是谦让一点,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叶小曼,两人见面总是没来由地发火。

    见凌威忽然偃旗息鼓,大家立即趣味索然,不过气氛比凌威刚刚过来的时候要活跃几分,有男有女开始谈笑风生起来。过了一会儿,两扇大门缓缓打开,一位青年大步走出来,扫视一眼众人:“各位久等,今天外面天热,就不用一个一个轮流考核,大家跟我一起进去吧。”

    事情出乎意料,不是像甄天成说的那样逐一考核,如果自己现在退出,甄天成一定没有任何希望,唯有走一步是一步,他慢慢退到最后,拿出手机拨通,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凌威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这个甄天成,关键时候掉链子,但愿他能及时赶过来。稍着犹豫,,凌威跟在众人后面,最后一个慢慢走进大门。

第一百六十九章爱心不死(四)

    凌威等人进入大门,一位中年人立即把门缓缓关上,只剩最后一点缝隙,甄天成气喘吁吁跑过来,大声叫道:“等一下,等一下。”

    中年人探出脑袋:“年轻人,什么事?”

    “我是来应聘的,刚才有事离开一下,不好意思。”甄天成满脸赔笑。

    “那你就不用进来了,刚才就是考验你们的耐力,不管什么原因,只能说你不走运,”中年人语气温和,但有一种不可抗拒的感觉:“上面说了,开门以后,不在场的或者躲到树荫里的一律不录用。”

    甄天成懊恼地看着手中的手机,一脸哭笑不得,这两天忘记充电,关键时刻竟然自动关机,真算晦气到家了。

    进入大门是一个宽阔的走道,两边是草坪,还有一个运动场,几辆轿车停在一旁,其中有一辆加长豪华轿车,有点眼熟,但凌威对这些奢侈品没多大兴趣,记不得什么时候见过,现在交通工具日新月异,各种轿车满街跑,不眼熟才是奇怪。

    一幢二层小楼在进门不远处,白墙红瓦,简洁大方,一些青年人在门前进进出出,似乎住的都是保安一类的人员,领头的青年和一些人远远打着招呼,带着一行人一直向里走,进入一栋别墅。

    别墅占地有几千平方,很长,就像一堵高的城墙横在面前,四层楼,中西结合的现代化构建方式,古朴大气的整体,小巧精致的局部变化,浑然一体,红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别墅正中一个走道穿过,一眼望去,隐约可见后面的假山和池塘。

    一行人上了二楼,进入一个大厅,很宽广,窗子宽大显得光线充足,墙壁洁白光亮,枣红色木地板,顶部两盏水晶灯虽然没有开看起来也是晶莹明亮,在夏日中平添一丝清凉。整幢楼房可能用的是中央空调,温度感觉如春天般宜人。四周摆着一些健身器材。一些沙发和桌子放在大厅的一角,和健身器材很不协调,显然是临时加上去的。

    三十人落座,领着他们进来的青年立即退了出去,大家一起打量着四周,有点拘谨,都不言语。凌威倚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着天花板上一个个椭圆形图案,眼角瞥见那个有点泼辣样的鹅蛋脸姑娘正看着自己,干脆缓缓闭上眼,置之不理,那姑娘似乎感觉到凌威的不在乎,从鼻子里低低哼了一声。

    过了五六分钟,几位姑娘身穿粉红衣裙走了进来,提着茶壶,给大家一一倒茶。一位瓜子脸嘴唇薄薄的女子,秀发盘在脑后,略显高贵大方,似乎是她们的头,向大伙温和地笑了笑:“对不起各位,要文字考核的试卷还没有拿来,还要稍等一会。”

    语气客套,但女孩神情有一种自然的优越感,似乎在这一家做服务的人员也是高人一等,凌威不由得摇了摇头,在他眼里,人是没有贵贱之分的,因为,谁都免不了生老病死,老天爷不会因为你很有钱就不让你生病,相反,有钱人挥霍无度疾病反而会很多。

    领头的女孩感觉很敏锐,其他人恭恭敬敬她毫不在意,偏偏凌威的举动立即引起她注目,瞄了凌威一眼,柳眉微微蹙了一下,拿出手机拨通号码:“王叔吗,小姐要的材料怎么还没到,你们怎么办事的。”

    “对不起,卫姑娘。”手机里面是一个老人的声音:“打印机出了点问题,刚刚完成。”

    “立即跑步送过来,要快。”女孩声音快捷而不容置疑,没有等到对方回话,手指一按关了手机。

    又有两位中年人走进来,一胖一瘦,进门先和那位领头的姑娘打了声招呼,姑娘面向大家,声音高低适中:“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叫卫玲,这位胖一点的是许祝元许叔,瘦一点的是贾逢春贾叔,我们三人对各位进行最后的选择。”

    “卫姑娘,贾叔,许叔。”大家纷纷站起来打着招呼,凌威也含糊敷衍着,心中快速思考是不是有必要再帮着甄天成继续考核下去,既然进来了,还没开始就放弃未免为时过早,假如甄天成及时赶来岂不是对不起他,先应付再说。

    客套声中,那两位中年人明显对卫玲很客气,似乎他们还要听这个丫头的。来选拔的女孩有人嘀咕:“怪不得说这里小姐当家,原来是真的,果然女人地位高一点。”

    “你们嘀咕什么?”卫玲的听觉出奇的厉害,瞄了两个低声议论的姑娘一眼,大声说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鉴于各位在选拔的时候表现都很出色,小姐临时决定多选拔两位,变成两男两女,至于薪水还是不变。”

    “太好了,人群中响起兴奋的低低议论声,凌威可以理解大家的喜悦,多了两个人就多了很大机会,年薪三十万可比一般白领还要白领。

    卫玲见到一群人喜笑颜开,嘴角微微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就像一位富人向穷人施舍钱财那样矜持,她弯腰从一张沙发后面拿出一打硬纸片做的牌子,上面写着大大的数字,一到三十,她把牌子晃了晃:“各位,你们马上把牌子挂在胸前,我们打分的时候只看牌不看人,明白吗?”

    “明白。”一群人齐声答应,卫玲开始读牌子上的姓名:“李玉,郑小妹,、、、、、”

    每个人都走过去接过牌子很端正地挂在面前,凌威是七号,当然姓名就叫甄天成,其他人也不说破,反而有点看热闹的感觉,卫玲见凌威伸手拿牌,看了看他下颌的胡须,柳眉皱了一下,有点疑惑,似乎是在说这家伙怎么进来的。

    凌威从卫玲的口中知道那个鹅蛋脸姑娘叫季丽晴,卫玲还特意夸了一句,似乎成绩在这些人里面最好,怪不得有点傲气,在门外公然叫板,原来有实力。

    牌子很大,凌威的第一反应就是这牌子根本不是给眼前的几个评委来看的,卫玲和另外两个中年人也不太像评委,很可能有闭路电视监控,这些号码牌肯定是让其他人看的,那些人才是主角。他下意识四处寻找,一无所获,事实上这样一个豪华别墅的监控设施如果让凌威发现那才是个大笑话。

    凌威等人挂好牌子焦急等待卫玲宣布如何选拔的时候,三楼一个房间内,五六个人坐在一个大屏幕前,注视着画面,里面呈现出凌威等人的一举一动。

    “张老,你对这些人第一印象如何。”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侧脸看着几个人正中间的一位老人,语气恭敬,

    老人六十多岁年纪,鬓角花白,眼神光亮,脸颊稍瘦,显得精神矍铄,呵呵笑了两声:“你吕经理选出来的人才当然是一流,我们今天要选拔的就是精英了。”

    “张老过奖,您在董事长身边二十几年,这护理的人才选拔还是您说了算,您在这一方面眼光可是比我们高明百倍。”吕经理有点拍马屁地笑了笑。这位老人在公司地位不是很高,但他是董事长的私人护理医生,算得上是朋友,说话可是举足轻重很有分量。

    “吕经理客气了。”姓张的老人一边说一边看着屏幕,忽然指了指凌威,语气疑惑:“这个人看气质还算可以,人也算是有几分英俊,但他那胡须可是小姐不喜欢的,你们怎么让他进来了,是不是最近刚长的胡须。”

    “这个人、、、、”吕经理也认真注视一眼,眉头略皱:“好像没印象,怎么回事,小马,拿档案看看。”

    一位青年人立即翻开手中的档案,轻声说道:“七号,姓名甄天成,籍贯建宁,职业、、、、、”

    “等一下,我记得甄天成不是这个样子。”吕经理忽然叫起来,小马立即翻开相片,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凌威,不用分析,凌威和甄天成相貌出入太大,绝对是冒名顶替。

    “岂有此理。在我们这里竟然敢玩手段,是不是活腻歪了。”旁边一个头很大的中年人猛然站起来,个字显得很魁梧,声音洪亮:“我现在就去把这小子扔出去。”

第一百七十章爱心不死(五)

    “夏奎,你嚷嚷什么?”一个清脆冷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几个人立即站起身,纷纷打招呼:“小姐。”

    一身淡紫色长裙,秀发披洒,叶小曼神态高雅地出现在门口,身边是一身黑色套装的程怡然。两个人刚回来休息一下,从窗子里远远看见一行人进来,讯问了一下卫玲才知道今天是招聘护理的最后选拔,就随便过来看看,选拔的护理是为了照顾叶小曼和她爷爷,虽然下属办事让她们很放心,但还是免不了有点关切。

    刚靠近门口就听到夏奎的大嗓门,程怡然立即叫了一句。叶小曼不太喜欢吵吵嚷嚷,柳眉微蹙随意在沙发上坐下,淡淡说道:“出什么事了,夏奎好像火气不小。”

    “小姐。是这么回事。”夏奎声音温和下来,很谨慎:“有人冒名顶替过来应聘,我打算把他赶出去。”

    “应该。”程怡然立即说了一句:“欺骗到铭宇集团的头上,给点颜色给他瞧瞧,看以后谁还敢在我们面前弄虚作假。”

    “等等。”夏奎刚要转身出去,叶小曼忽然叫了一句,声音不是像平时的淡漠,竟然有一丝惊讶和兴奋:“留下来看看,既然来了也许有一点能耐。”

    “小姐,这、、、、、”夏奎为难地张了张嘴。这种事以前叶小曼处理起来都是干脆利落,不留余地,怎么忽然变得犹豫起来,令他不解。

    程怡然也感到奇怪,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人,嘴角忽然露出一丝怪异的微笑:“夏奎,就按小姐吩咐的办。”

    “把卫玲叫上来。”叶小曼轻轻倚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凌威焦急地拿出手机看了看,下午三点,他有点着急,又拨了一下甄天成的号码,还是关机,只好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美女图案微微发愣,这手机是陈雨轩最近刚买的,说是联系方便,今天第一次和甄天成使用就很不方便,让自己的处境变得很尴尬,心中感觉有点好笑。

    还好,没有让他再等待多久,卫玲走出去一会和一位五六十岁的老人一起进来,那老人可能就是卫玲开始打电话的王叔,手里拿着一打纸和笔,满脸是汗,似乎真的是快步跑过来的,气喘吁吁,连声说着:“对不起各位,我来晚了。”

    “王叔,快点把试题发给大家。”卫玲挥了挥手,接着说道:“各位,今天的试题上一律写上那个自己的号码,只凭号码录取,无论是谁,哪怕你们是冒名顶替也可以录取,但是有一条,我们小姐说了,要是进来不认真参加选拔,就是拿我们公司的声誉开心,希望各位慎重,要尊重别人。”

    卫玲的话说得让许多人都是莫名其妙,凌威却隐隐感觉似乎就是冲着自己,如果退出或者交白卷就算是有点儿戏了,人家辛苦选拔,似乎真的有点不够尊重,那么就先应付吧,反正应该有好几关,想录取不容易,想落选还不简单,变现差一点就行了,何况都是建宁市上万人中选出来的人才,自己还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主意拿定,凌威在试题上方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七号,然后开始答题,题目出乎他的意料,多数是医学常识和护理知识,要说难一点的就是心脏构造和各种功能,但难也是相对其他人而言,他是心脏专家级别的人物,都是选择题,随便用笔钩钩也错不了多少。

    十几分钟过后,凌威已经做完一大半。旁边的那位王叔忽然低低叫了一声:“快,我的头有点晕。”

    说完,老人竟然软软地倒了下去,卫玲显得有点慌乱,手足无措:“这怎么回事?”

    鹅蛋脸姑娘季丽晴放下笔跑过去,把老人放平在地板上,一边解开老人脖颈处的衣扣一边大声说道:“来点冷水,可能刚才跑过来中暑了。”

    “冷水,冷水。”卫玲大声叫着,同时有点自责地说道:“都怪我,这么热的天不应该让他跑过来的。”

    见季丽晴动手,其他人也一起围过去,七手八脚,每人似乎都想表现一下。一时叽叽喳喳:“快,掐他人中穴,还有合谷穴、、、、、”

    主意很多,也很准确,偏偏老人就是没有醒来,季丽晴一探鼻息,脸色大变:“快叫救护车,没呼吸了。”

    “救护车来得及吗。”卫玲一边拨着手机一边大声说道:“你们快点先想个办法。”

    “人工呼吸。”卫玲毫不犹豫地一边用手按压老人的心脏,一边深吸一口气,一手捏住老人的鼻子,俯下身准备吹气。老人忽然咳嗽一声,缓缓张开眼。

    “醒了醒了。”一阵喜悦的欢呼,大家围着老人,一边询问一边观察着。

    三楼监控室,吕经理微笑着频频点头,有点洋洋自得:“张老您看,我选出来的人反应都很快,只有那个有胡须冒充的家伙在一边插不上手。”

    他说的是事实,画面上只有凌威一个人坐在一边一动不动,悠然自得。夏奎脾气暴躁,闷声说道:“这家伙也真是的,就是插不上手也做做样子啊,这叫什么态度,第一关我看就把他踢出局。”

    “张老,您意下如何?”叶小曼神色平静地坐在沙发上,声音也很淡定。

    “这一关表现最好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十号季丽晴。”张老微微顿了一下:“另一个是七号,你们认为冒名顶替甄天成的那位。”

    “什么?”夏奎和吕经理同时惊叫。那个有胡子的家伙一点动作也没有,怎么反而是优秀了。

    “季丽晴第一反应就是老人中暑,抢救手法和应急方法都很好。”张老微笑着说道:“但是,老王假装昏倒却并不是真的昏迷,认真观察,明眼人不难发现,那位无动于衷的人应该是知道这是一场考验,如果假装焦急还不如不动。”

    “有那么神吗?老王演得多像。”夏奎知道张老说得对,但还是有点不服气。

    下面房间内,大家还在为救醒老人而高兴,季丽晴却忽然站起身,脸色略显不悦,望了望坐在一边的凌威和站着的卫玲,轻步走过去,眼神疑惑地盯着凌威看了一会,轻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卫玲的眼睛看着那群围在王叔身边的人,耳朵却听着凌威和季丽晴的谈话,凌威声音不高,很淡:“老人满头大汗似乎是中暑,但是出汗的人毛孔张开,老人脸部的毛孔反而有点收缩。”

    “只有冷水才会让毛孔收缩。”季丽晴反应很快,立即说出答案。

    凌威微微点头,继续说道:“倒地的方式也有人为控制的痕迹,还有呼吸停止但腹部却微微起伏。”

    “怎么回事?”季丽晴转脸看着卫玲,语气变得明显不悦。她现在当然知道王叔脸上和身上的汗水是假的,而且她自己也想到了一点,如果王叔刚刚进来就昏倒还可以说是中暑,但这是有空调的地方,十几分钟后再晕倒就有点牵强。她看着悠闲的凌威,相比之下有点被戏耍的感觉,她是个要强的人自然很不高兴、。

    卫玲笑着看了看季丽晴,扫视一眼大厅,大声说道:“好了,我们继续进行选拔。”

    凌威对今天的选拔方式忽然有点感到怪异,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盯着自己,盯得浑身不自在,这种感觉今天已经是不止一次出现过,隐隐觉得不妥,心中有一种快速逃离的冲动。

第一百七十一章爱心不死(六)

    凌威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慢慢平缓不安的心情。目光扫视一下大厅,所有人都已经接着把试题做完,站在一边。看着卫玲把一张张试卷收起来,交给一位青年拿走。凌威更加断定负责选拔的人是躲在暗处观看。

    楼上,张老拿着所有应答的试题逐一看了看,都是选择题,一目了然,结果在意料之中,答案基本都是准确,毕竟都是一流的人才,唯一比较差的是那个七号,准确率只有八成。

    “张老,这一关如何?”吕经理探头望了望。

    “七号答案不太完整,其他的还算可以。”张老随手把试卷扔到一边。

    “冒名顶替毕竟没有真才实学。”吕经理兴奋地说道:“这第一关先把害群之马赶出去。”

    叶小曼冷冷的脸颊上隐隐露出一点兴奋,看来这个凌威并不是处处讨人喜欢,至少在这里不是,如果真的在这里工作,不知他会是怎么样的感觉。但是她也知道留下凌威是绝对不可能的,以他的地位和声誉,只要挑明了自己奈何不了他,关键是凌威现在也不想挑明,自己就要让他慢慢享受一下,最低限度要让他走完全过程。

    “吕经理,别着急,张老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叶小曼声音很轻,似乎轻描淡写,但是谁也不敢轻视,吕经理立即看着张老,等待他的回应,既然叶小曼说张老有话要说,张老就一定会接着说下去,因为许多情况下可以不惧怕叶子问,但绝对不会不在意叶小曼的话。叶小曼平时说话不喜欢重复,手下对她每一次吩咐都格外注意。

    “小曼说的不错。”张老有时候也按照叶子问的习惯亲热地叫了一声小曼,作为一个长辈来说大家也很适应。

    “七号的答案确实最差。”张老的语气有点疑惑:“但是他把许多复杂的问题都回答得很正确,一些细小的地方却错得离谱,似乎就是故意这样做。”

    “这小子脑袋是不是有毛病,既然混进来怎么又不用心考核。”夏奎不解地皱着眉头。

    “我倒觉得有趣,进行下一场考核吧。”叶小曼接过程怡然端过来的一杯香茶,微笑着喝了一口,吕经理和叶小曼相处很长时间,难得见她开心地微笑。就冲这个微笑,先留下七号那个家伙也不错。

    凌威把一杯茶喝完,卫玲才有所行动,拿着一个盒子,晃了晃:“各位,下一场考核是你们都熟悉的伤口包扎,这盒子里有三十个小牌子,每个牌子上写着人体不同部位伤口的位置和大小,虽然我们老板没有受伤的可能,但你们还要知道如何应付突发情况,抽到试题你们必须在五秒钟之类做出正确回答。”

    私人护理要有很多的专业医学知识,有些地方甚至于超过医生,医疗包扎必不可少,而且更为重要,可以应付突发情况,止血消炎,第一时间保护生命。

    第一个抽题的青年叫林雨寒,脸颊线条柔和,略显清秀,题目是腿部骨折,他只瞄了一眼,迅速说道:“木棍或扳固定,布条或布带蛇纹式缠绕。”

    第二个青年抽的是腿部伤口,他的回答也很快:“布带环形法,第一圈环绕稍作斜状,第二圈、第三圈作环形,并将第一圈斜出的一角压于环形圈内,这样固定更牢靠些。最后用粘膏将尾固定,或将带尾剪开成两头打结。”

    季丽晴接到的题目有点特殊,伤在腹部,内脏流出体外,但是她的反应比其他人还要快,毫不停留,脱口而出:“内脏脱出时,不应送回,以免引起严重的感染或发生其他意外。原则上可用消毒的大纱布或干净的布类包好,然后将用酒精徐擦或煮沸消毒后的碗或小盆扣在上面,用带子或三角巾包好。”

    凌威望了季丽晴一眼,回答的很全面也很具体,但不像是有经验而是像背书一样,看她的气质倒还真像一个教师。

    “到你啦。”那个叫林雨寒的青年轻轻推了推心不在焉的凌威一把,凌威微微一惊,走到卫玲面前伸手在盒子里抓了一个题目,展开,头部伤。

    凌威愣了一下,故意慢吞吞说道:“三角巾包扎法,将顶角结放于前额,底边结放在后脑勺下方,包住头部,两角往面部拉紧,向外反折包绕下颌,然后拉到枕后打结即成。”

    卫玲的柳眉皱了皱,她对凌威也很不满意,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知楼上监控的几个人是怎么想的,怎么不把他现在就赶出去,如此做事的态度小姐是肯定不喜欢,留下来毫无意义。但是她却不知道,这正是叶小曼的主意。

    回答完题目,凌威退到一边,静静看着其他人回答,他不得不佩服这些人,回答都是流利无比,不愧是千挑万选的人才,自己在护理方面功底扎实,但要想超过他们也很难,好在自己不想超过,只想玩玩就悄无声息退出,按照刚才的表现,要淘汰第一个肯定是自己无疑。

    三十个人答题只用了几分钟,季丽晴等人紧张地看着卫玲,已经经过两关,不知道是谁最先离开。卫玲的脸色很自然,带着淡淡微笑:“各位稍安勿躁,这一场考核才刚刚开始。”

    “不是都回答过了吗?”季丽晴疑惑地瞪大着眼。

    “那只是书面知识。”卫玲笑着说道:“只是提醒大家不要忘了基本知识,我们小姐最注重实际,接下来每个人会有十个模型和各种包扎的工具,每个模型上都有一个不同部位的伤口,考核时间八分钟,看包扎完多少个模型论胜负。”

    卫玲的话音刚落,十几个青年抬着大木箱进来,迅速拿出模型摆好,三百个人体模型在地板上摆成三十排,很是壮观,一些绷带等用具放在一边。这才是正式的考试,模型的伤口有简单也有复杂的,简单的如手脚划伤,刀伤,烫伤,复杂的就是胸腹部各种伤口,最厉害的当然就玻璃或刀片等扎入要害和动脉血管。每个伤口旁边都写着深浅,出血等情况,一目了然,有利于处理。

    青年们手脚非常麻利,十几分钟就摆好,然后退了出去,卫玲看一眼那些模型,大声说道:“再给大家五分钟时间观察,要记住,你们面对的就是真人一般,马上包扎起来不仅要准确到位而且要快。”卫玲语气很认真,似乎面对着的真是一些伤病的人:“时间就是生命,限时八分钟,就看各位能在短时间内救助几个受伤的人。”

    包扎的方法每个人当然都是了然于胸,但是大家还是一起盯着眼前的模型,快速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办,按照时间推算,任何人都不可能在八分钟之内完成十个模型的包扎,这样就会有明显的差距,淘汰是难以避免的,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在最快的时间内怎样下手才能超过其他人,伤口的包扎在身体不同位置有难易之分,自然也就有快慢。

    “准备好了吗?”和卫玲一起的中年人许祝元大声询问。

    “好了。”大家一起回答。

    “开始。”

    随着许祝元一声喊,三十人同时蹲在地板上,靠近模型,拿起绷带等工具快速包扎。凌威在京都医学院的时候十一二岁就进行过这样的训练,过人的天赋让他的成绩比起当时医学院的护士班的姑娘们还要出色。他的眼角瞄了一下其他人,手法都很熟练,自己尽力而为不一定拿到第一,但也不至于被淘汰,关键是他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就想着被淘汰,所以速度明显放慢,先拿起一个手腕部动脉血管被划破的模型,用绷带紧紧扎在胳膊上,在实际生活中这样可以有效控制身体血液从伤口喷出来。

    离他不远处的季丽晴也在处理同样的伤口,眼角还瞄了一下,凌威恍如未觉,不紧不慢地进行下一个模型的包扎。

    那个叫林雨寒的青年恰好在季丽晴和凌威之间,他第一个拿起的是腿部轻微划伤的模型,这样的伤口包扎最快,也不必太讲究,他刚拿起绷带,眼睛的余光忽然发现凌威和季丽晴第一个选择的和他不一样,心中一动,立即跟随着季丽晴,她包扎哪一个模型自己也照着做。

    八分钟过得很快,随着卫玲一声时间到,所有人一起直起腰,站在自己模型的旁边。这一次差距确实在意料之中,很明显,最多的包扎好八个模型,其他的多数是五六个,原本表现出色的季丽晴只有五个,最少的当然是凌威,他只包扎好四个模型。

    季丽晴和林雨寒同时看着凌威,他们对这个懒懒散散心不在焉的人忽然有一种留恋的感觉,觉得就这样离开有点可惜,凌威的神情却让他们很意外,脸颊带着满不在乎的神情,还冲着他们笑了笑,似乎很高兴。

    “这一次准备淘汰十位,大家要有心理准备。”卫玲一边说一边缓步走在一个个选手之间:“你们的成绩四五六七八不等,我想自己心里也该明白。”

    淘汰十个,凌威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自己至少是其中一名了,毫无疑问,几分钟以后又可以游山玩水自由自在,自己进来就是一个错误,出去顺理成章,不过纠正了一下而已。

    但是,叶小曼会放过他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爱心不死(七)

    卫玲和两个中年人低声交谈了一下,写下每个人的成绩,许祝元快步走出去,片刻又转了回来,手上拿着一张纸,脸色有点疑惑不解。凌威更加确定卫玲等人只是摆设,刚才是去取名单了,不过他也懒得分析,微微活动一下手脚,看来等宣布完自己应该走了,没有理由自己包扎的数量最少反而留下。

    “我读到的人请站到一边。”卫玲看着名单,脸上也是有点疑惑,轻声读着:“张琳,善路、、、、、、、”

    每读一个就有人站到一边,但是人越多大家越疑惑,名单里有第一名包扎好八个模型的,应该是留下的,但是又有两个包扎很少质量也不是很好的选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读到第十个人,卫玲抬起头,淡淡说道:“刚才读到名单的可以到下面会计室领一件礼品离开,不好意思,你们这关被淘汰了。”

    “怎么回事?”包扎好八个模型的年轻人首先叫了起来:“卫姑娘,你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吧,我包扎得最多,凭什么淘汰我。”

    “是啊,我们也做得很好。”其他被淘汰的人一起附和,吵吵嚷嚷,还有人把矛头直指凌威:“那个七号可是只包扎了四个,凭什么他留下。”

    这也是凌威的疑问,自己不仅没有什么熟人走后门拉关系,而且是个冒名顶替的,绝对没有理由留下。他眉头微皱,低头打量着那些被淘汰的人包扎的模型,看了几个,他的脸上慢慢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淘汰就淘汰,我们自然有理由。”卫玲也是不太明白,干脆挥了挥手:“你们不用多问,我们的决定绝对公平公正。”

    “我们也相信公平,但是卫姑娘你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吧。”一位被淘汰的选手语气放缓了一些,带着几分诚恳,卫玲一时有点为难,看了看许祝元。他们名义上作为评委,一句交代的话都没有确实不妥,至少应该敷衍两句。

    季丽晴在一旁似乎也看出点门道,忽然开口说道:“这个问题我来替卫玲姑娘解释。”

    “你说什么原因淘汰我们?”那几个人一起把目光转向季丽晴,有点微微愤怒。辛苦了很久莫名其妙被淘汰,换着谁都会不高兴。

    “你们包扎都很好很到位,数字也很多。”季丽晴扫视一眼那些人:“但是你们都是检那些手脚伤,好包扎的,再看看你们留下的,都是伤在胸腹部,伤势很重的模型。”

    “这怎么啦。”有人辩护:“要想包扎得多,当然留下最难包扎的,不是比速度吗。”

    “可是你们没有听见卫玲姑娘在比赛前说的话吗,当着真人。”季丽晴声音提高了一些:“你们包扎的手脚伤短时间内不会死人,而留下的几个人伤很重一定会死,也就是说先包扎重伤的,其他人留几分钟血都不要紧。”

    那十个人立即哑口无言,他们确实忽略了伤势的轻重差别,光顾着从简单到复杂的顺序进行包扎,保持最佳包扎数量。卫玲有点不悦地瞪了他们一眼,挥了挥手:“王叔,带他们出去。”

    “我们进行下一场考核。”卫玲看着王叔带着被淘汰的人离开,转脸看着剩下的人:“这一场相对简单,给大家一副人体图,画出全身血液循环路线,越详细越好,同时谈谈对时下热论的心脏移植有什么看法。如何护理,注意哪些细节。”

    这一场考核题目倒是真的不难,但是人体血液循环很复杂,要想画得全面就是专家也不容易,而且谈论自己的看法也没有标准答案,大家只能根据意思揣摩。

    王叔拿着二十张人体图片进来,一一分发,凌威和其他人一样一副认真的样子,在图上划来划去。作为一流的外科大夫,对人体大部分血管都是了如指掌,他当然不会填得太好,故意在许多地方马虎画了几笔,错处百出。

    卫玲把每个人画的人体图收好,开始一个个谈论对于心脏移植的看法和护理要点。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心脏移植毕竟很少有人护理过,许多细节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加上每个人自己的推想。还有的人专门提到心脏移植,似乎做过准备,都是来自书本,这些理论真正实践起来漏洞百出。听得凌威频频皱眉,几次忍不住要出言反驳。不过自己表现的过于优秀,要是真的过关留下可就有点麻烦。他强忍着冲动坐到一边喝茶,闭口不言。轮到他发言也只是含糊其辞:“对不起,我对心脏方面不太了解。”

    “不了解你怎么被选拔出来的,我们招聘的时候可写得清清楚楚。”卫玲没好气地白了凌威一眼,不再理他。凌威微微笑了笑,看来这次真的是死定了,总该轮到自己扫地出门了吧。

    “大家先用茶,等待一下。”全部回答完毕,卫玲客气地向大家打了声招呼,和许祝元等人快步走了出去,看来是商量结果去了。

    “你真的对心脏病不了解?”季丽晴不大相信地看着凌威。

    “了解又能怎样,我又不打算在这里做护理。”凌威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为什么?”季丽晴疑惑不解地上下打量凌威,不像个有钱的贵公子,凭什么对一年三十万的薪水一点不感兴趣。

    “没为什么,只是不喜欢。”凌威笑了笑,一时也说不清,干脆不解释,走到窗边观看别墅后面的风景,有花园假山游泳池喷泉,远处还有池塘荷花小桥流水,简直就是人间仙境,令人陶醉。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很长,卫玲回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大声说道:“对不起,各位久等,甄天成,季丽晴,马小妹,林雨寒,你们四个人跟我来,其他人到楼下,有人招待。”

    “我可不可以不去。”凌威忽然感到一阵不舒服的感觉,苦笑了一下。

    “不可以。”卫玲的目光似乎在看着一个怪物,转身向门外走去。凌威只好跟随过去,心中盘算着如何向主人挑明自己是顶替甄天成,大不了让甄天成来,自己又没有签什么合同,应该不要紧。

    季丽晴和其他两个人轻步轻快,明显带着喜悦,凌威却是脚步深沉,她们进入三楼一个房间十几秒后,他才慢慢走了进去。刚刚站稳,还没有来得及分清楚房间里的人是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凌威先生,恭喜你通过考核。”

    “叶小曼。”凌威惊讶得差点跳起来,目光一扫,叶小曼正笑微微坐在沙发上,身边站着的苗条姑娘除了程怡然还能有谁。

    “见到我用不着那么惊讶吧。”叶小曼缓缓说道:“我可没逼你,是你自己要来应聘的。”

    “原来你早就知道。”凌威忽然想起卫玲在考核之前说的话,冒名顶替的也算,看来就是冲着自己的。

    “为我们铭宇集团做事不算辱没你。”叶小曼声音很轻,带着微微得意:“每天上班八小时,轻松自在。”

    “打住、”凌威抬手打断叶小曼的话:“叶姑娘,我表示歉意,只是一场误会,我退出。”

    “退出,没那么容易。”叶小曼声音忽然寒冷下来:“你是不是拿我们开心。”

    “不是。”凌威忽然有一种被束缚的感觉,冒名顶替自己有点错,可是叶小曼既然知道还留下自己难免有点捉弄的意味,心一横也冷着声音说道:“不管怎样我不会留下来。”

    气氛一下子僵了起来,但谁也不敢乱发言。季丽晴和林雨寒诧异地瞪着凌威,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凌威会和这家的贵小姐认识,居然还公然顶撞。

    “凌威,这次确实有你的不是,既然不愿意为何还要一直接受考核。”程怡然在一旁冷冷说道:“你还欠小姐一个人情,别忘记了。”

    “我会还的。”凌威声音低沉,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上她们的圈套。

    “怎么还?”叶小曼冷冷说道:“你就在这里做一个月实习护理吧,到时候胜不胜任还是个未知数,薪水照发,人情一笔勾销,怎么样。”

    “不行。”凌威语气还是很坚决,他可不能给叶小曼一点机会,不然这个女孩会得寸进尺。

    “不行也得行。”叶小曼忽然拍了一下桌子,猛然站起身,和凌威面对面,脸上带着寒霜。

第一百七十三章爱心不死(八)

    叶小曼平素沉稳冷静,越是大事她越淡漠,有种看破生死的睿智,一向喜怒不行于色,更不用说勃然大怒了,她面对凌威表现的怒气冲天,不仅令凌威有点震惊,就连吕经理等人也是更感到诧异。反应最强烈就是夏奎,他是老资格的保安经理,稍稍对公司不敬的行为都是他无法容忍的,让叶小曼这样公司的首号人物不满,更是令他火起,条件反射般跳起来,大声吼道:“你他*妈是什么东西,竟然和我们董事长这样说话,相不相信老子一拳揍死你。”

    夏奎发怒的时候喜欢说粗口,但是在叶小曼面前绝对没有过,因为叶小曼不喜欢,她恬静的处世态度也慢慢影响着身边的人。现在忽然口不择言说明夏奎确实是怒不可遏,双拳紧握,眼珠都有点发红,毫无疑问,只要叶小曼挥挥手,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扑过去把凌威撕成碎片。

    程怡然伸手拉了一下夏奎,缓缓摇了摇头,只有她知道叶小曼和凌威的微妙关系,叶小曼的这种怒气不是气愤,而是一种想压制对方的手段,叶小曼此时的状态是咄咄逼人,凌威在她面前明显有一点点被控制的尴尬,如果别人掺和反而坏了气氛。

    凌威瞄了一下夏奎,神情坦然,还有点微微不屑,他感到压抑的倒是叶小曼的气势,面对着清丽如画的脸颊微微有点心慌,立即压住心神,淡淡说道:“叶姑娘,我希望你不要强人所难。”

    “我也希望你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叶小曼神色略微放松,在生意场上很多年,知道一张一弛的重要性,像凌威这种人外柔内刚,不能逼得太紧,否则会恰得其反,眼睛依旧盯着凌威,淡淡说道:“既然参加了选拔就要有一点诚意,如果传出去说你仗着有点成就游戏人生,置别人的诚意于不顾,媒体不知会怎么说。”

    “你不要危言耸听。”凌威眉头微微皱了皱:“我说过不是故意的,我也不会留下来,你看着办吧。”

    凌威的表情和话语不软不硬,冷冷看着叶小曼,全场一时无语,尤其是季丽晴和林雨寒,脸色更加不可思议,听叶小曼话中的意思,这个年轻人还是大有来头,别人就更不敢插嘴了。

    叶小曼沉思了一会,缓缓坐回到沙发上:“我们也不是非得要你这个护理不可,既然你是比较优秀的,我们出于事实的评选,去留你自己决定,我不勉强,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须做完,就是今天选拔的最后一道程序。”

    “什么程序?”凌威语气谨慎,担心又是捉弄人的圈套。

    “程怡然和你说吧。你放心,不是针对你的。”叶小曼似乎看透了凌威心中的想法,淡淡笑了笑,脸色忽然换上一丝萧瑟,站起身缓缓走了出去。

    “最后一道程序只是走个过场,但是请各位要保存虔诚的心态,不然,也有可能被淘汰。”程怡然脸色也变得郑重无比,缓缓说道:“因为你们也充当小姐和老爷子的护理,我必须先告诉你们,小姐刚刚做过手术,心脏移植。”

    “什么?楚韵做的手术就是她。”凌威失声惊叫起来。他一直以为做手术的亿万富翁一定是一位老人,不是垂死也不会太年轻,万万没想到会是个年轻的姑娘,但是,楚韵为何和自己只字未提。他忽然感到一丝不妙的感觉,说不清,但无比压抑。

    “我们小姐活得很健康,要感谢捐献心脏的人,小姐一直把捐献者的遗体保存着。”程怡然接着说道:“大家马上要做的就是见见那位捐献者的遗容。”

    凌威这时才想起叶小曼从长宁医院运出来的尸体,原来是个捐献者,心中立即呈现一阵敬意,做手术移植的供体在医学界一直是个难题,身体捐献一般人还无法接受,作为医生,凌威了解这些捐献者的伟大,他们在用自己的死亡之躯挽救着另一个生命。

    房间里陷入一阵沉默。凌威和季丽晴等人沉浸在一种震惊之中,其他人提到捐献者则是一片肃穆的神情。过了几分钟,程怡然挥了挥手:“大家跟我来。”

    一楼的走道上,叶小曼静静站立,一身黑色丝绸长裙,容颜清冷,显得几分忧伤。见凌威等人下来,领先向后面轻轻迈步。

    “等一下,等一下。”一个纤细的身影快步跑过来,气喘吁吁,凌威轻轻叫了一声:“楚韵。”

    “果然是你。”楚韵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看了看凌威:“我刚从外地回来,看看小曼的病情,一进门就听到卫玲说选拔护理的事,还提到一个留胡子的年轻人,我一听就估计是你。”

    “我只是替一个人在门外排队,稀里糊涂就进来了。最后还被选中。”凌威笑了笑,有点无可奈何。

    “既然这样,你跟我到保和堂,我有问题要请教。”楚韵迅速判断出凌威还不知道可可的事,当机立断,拉着他就向外面走。

    “楚韵姐,等一下。”叶小曼走到近前:“耽误不了几分钟,我既然说了让大家见见那位姑娘就不会改口,我不会对在天之灵随意承诺。”

    话说得有点严重,楚韵感到为难起来,温和地笑了笑:“小曼,既然凌威不会留下,就别让他看了吧。”

    “不行,至少要到灵前鞠个躬。”叶小曼的话没有回旋余地。

    “也行,在旁边看一眼就看一眼吧。”楚韵无奈地笑了笑,跟在凌威身边一起向后走,她心中紧张万分,但愿凌威只是远远看看,毕竟没有多少人习惯观看死人的面孔,还有,希望不要有人提到可可两个字。

    假山池塘荷花凉亭垂柳,一行人如在画中游,但神情没有丝毫兴奋,唯有缕缕沉重,除了张老,夏奎等人也一起跟过来,不管愿意不愿意,接近叶小曼这个公司最高层的机会毕竟难得。

    走了好一会儿,进入一座精致的小楼,雕梁画栋,屋檐飞龙走风,很是别致。没有上楼梯,程怡然打开一个小门,沿着走道向前不远,再打开一扇红色的铁门,是一条向下的大理石台阶。拾级而下,一股清凉扑面而来,这不是空调,而是地下室特有的自然凉爽。

    一条两米多宽的走廊延伸向前方,顶部水晶吊灯发着柔和的光线,脚下是地毯,两边墙壁朱红色,肃穆大气。大家脚步很轻,几乎发不出任何声响,感觉就如同走在寂静的旷野。

    走廊尽头是一扇雕花木门,两朵牡丹花娇艳欲滴。推开,里面是一个有三十多平方的房间,。粉红色调,沙发茶几梳妆台一应俱全,还有几盆兰花,可惜是塑料的。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和一些牡丹图,其中有两副看落款竟然是古代名家真迹。

    高贵不失淡雅,温馨宜人,简直就是千金小姐的闺房,唯一令人感到怪异的是,在摆放床铺的位置放着一口透明的棺材,四周寒气阵阵,显然有冷冻设备。棺材里是一个大冰块,冰块中镶嵌着一个人,看衣服是一位姑娘。

    “姐姐,我来看你了。”叶小曼近前几步,弯腰深深鞠了一个躬,语气很淡,听起来却让人有点心酸。

    其他人不知是惧怕寒意还是什么原因,都离得稍远,也弯腰鞠躬,向这个伟大的少女致敬。楚韵暗暗松一口气,这种气氛没人多说话,也不会提到死者的名字,远远看一眼就离开,凌威也不会发现什么,一切似乎只是一场虚惊。她望了凌威一眼,心中忽然掠过一丝悲凉,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你们回去吧,我在这静一静。”叶小曼向身后的人轻轻挥了挥手,语气幽幽。

    楚韵立即拉了一把凌威,几个人一起向后退,刚到门口,凌威愣了一下,心底忽然冒起一阵哀伤,似乎谁在呼唤自己,就像在灵韵寺佛像前的感觉一样,甚至更加强烈。当时转脸见到的是叶小曼,惊讶之下没有细想。现在又感觉到了,不错,就是叶小曼,还有、、、、就是棺材里的少女。

    猛然转过身,凌威一步步向棺材走去,每走一步心中的恐惧就加深一分,脚步也越来越缓慢沉重无比。

    “凌威,你要干什么,回来。”楚韵慌忙拉住凌威的胳膊,叶小曼也转脸诧异地看着凌威,其他人走到门外立即又转了回来,夏奎死死盯着凌威的后背,只要凌威对死者有一点不敬,他就要打得让凌威后悔一辈子。

    凌威甩开楚韵的手,脸色越来越凝重,一步,两步,三步,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沉闷压抑,近了,近了,终于近了,他看见了镶嵌在冰块中的一头秀发,栩栩如生的肌肤,还有一张如同桃花般娇艳的笑脸、、、、、、、

第一百七十四章心向何方

    叶小曼见凌威一步步靠近棺材,本能地想伸手阻拦,可是看到他一脸凝重,眼中露出复杂的光芒,有点哀伤有点恐惧,还有点说不清的温柔,她的手立即又放了下来,任由凌威走到自己身边,靠近用玻璃封好的棺材。

    看到那张笑脸,凌威的脑中刹那间一片空白,手臂扶着棺材的边缘,身体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看起来萧瑟无比。

    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看着他,看着他僵硬的脊背微微恢复了一点生机,然后伸出手抚摸着冰冷的玻璃,好温柔,温柔得就像抚摸着情人的脸颊。

    不,不是好像,凌威心中就是在抚摸着女孩的脸,眼前浮现出山水相依如画的太湖,一艘画舫,相依相偎的姑娘在身边轻声歌唱,还有青城山优美的风景,手挽手游走在山间小道上,一切如在梦中。

    这就是五年来自己魂思梦绕的女孩,苦苦寻找的恋人,自己还曾经以为她变心了,这种念头简直就是对感情的侮辱,自己感到无地自容,曾经想问她一句心里话,没有机会了,她躺在冰冷的棺材里,永远失去了生机,但也不用再问,她留下了一颗心,或许就是在等待,等待心爱的人知道,心脏移植在全国不多,只要凌威活着,他是外科专家一定会关注。

    凌威暗暗自责,为什么没有早点关注心脏移植,如果注意,在手术之前还可以见到可可一面,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晚得凌威心中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身体似乎已经麻木,手指绝望而无助地在棺材表面的玻璃上抓动着,抓动着,指甲盖偶尔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令人感到一阵森然。

    心疼过后是无尽的悲凉,凌威双腿一软,跪倒在棺材前,一阵酸楚,泪水夺眶而出,肩膀不断抽动着,喉咙里发出阵阵低沉的呜咽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男儿的泪水更是令人震动,身后的所有人都被凌威感染得眼眶微微湿润,叶小曼的白皙脸颊边缓缓流下两行泪水。

    许久,许久,凌威慢慢站起来,脚步有点虚浮,转过身,狠狠看了楚韵一眼,目光寒冷带着一丝愤怒,楚韵张了张嘴:“我、、、、我、、、、”

    善意的谎言毕竟也是谎言,仓促之下楚韵也无法解释,而凌威也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向门外走去。留下一屋的人微微发愣,好一会儿,夏奎才狠狠地嘀咕了一句:“这小子发什么神经,也太过分了吧。”

    “楚韵姐,怎么回事?”叶小曼疑惑地看着楚韵的脸颊,她当然看出凌威绝对不是伪装,能让一个男人动情到这样地步的一定有耐人寻味的故事。她也从凌威临走时看楚韵的那一眼里隐隐发现什么,楚韵一定知道原因。

    “或许他以前受过刺激,我、、我、、去问问。”楚韵闪烁其词,避开叶小曼的目光,转身也跑了出去。

    出了地下室,夏奎一脸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眼睛看着程怡然:“四位护理现在缺一个,是不是让吕经理在淘汰的人中间再物色一个。”

    “不用。”叶小曼挥了挥手:“我感觉凌威还会回来,暂时就让季丽晴跟着我吧。”

    “这、、、、”程怡然微微思索:“要是他不回来呢?”

    “不来我就只要一个护理。”叶小曼语气坚决,丝毫没有商量余地,眼睛望着院子里的假山池塘,若有所思。

    楚韵急匆匆赶到保和堂,一路上想起无数种解释的方法,但都是觉得不妥,打算见到凌威再说,但是她并没有见到凌威,迎接她的是陈雨轩:“楚韵姐,好久不见。”

    “凌威在哪?”楚韵脸色有点焦急。

    “怎么啦?”陈雨轩惊讶地看着楚韵的脸颊,在记忆里楚韵一向大方稳重,恨少像今天这样惊慌失措。

    “你别多问,凌威在哪?”楚韵重复了一句,目光在大厅里四处观望,已经是黄昏,病人寥寥无几,坐堂的医生正准备下班,一边收拾桌面一边说笑着。

    “孙经理,见到凌威没有?”陈雨轩对着大厅里正在和梅花说话的孙笑天大声叫了一句。

    “凌威和祝玉妍花前月下去了吧。”孙笑天微笑着走过来:“今天一天没有见到他了。”

    “他有手机吗?”楚韵柳眉紧蹙。

    “有,刚配的,他还一直不想要,现在有作用了。”陈雨轩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拨通号码,听了一会,扬了扬手机,对着楚韵无奈地笑了笑:“关机。”

    接下来的一连三天,凌威杳无音讯,又一次失踪了,失踪得令楚韵忧心忡忡。

    青城山,龙骨崖。

    凌威孤零零站立着,衣衫凌乱,眼神呆滞,这几天他已经记不得是怎么过来的,吃了什么。睡在哪里,都毫无印象。整个人像行尸走兽,梦游般把自己和可可走过的地方又走了一遍,太湖山水,青城烟云,每一个名胜景点都可以听到可可娇脆的声音,如同山野的风吹动风铃。最后停留在这里,两个人行走的终点,五年前在这里一别成为永久的遗憾。

    龙骨崖下云雾弥漫,这里有一个神秘的家族,让凌威学到了最神秘的医术,可是他不能回去现在也不愿意回去,他的心随着可可远去,他甚至想到过死,这不应该是一个男儿的心态,可是他偏偏想到过,心灵被无边的绝望缠绕着。但是,他不能死,可可的心脏还留在世上,他可以感受到那颗心脏的温柔和牵挂,这也许是自己见到叶小曼的感觉都是很奇怪的原因。

    一阵风吹过,黄昏的山野虽然在夏日里依旧泛起丝丝凉意,凌威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身后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年轻人,天快黑了,回去吧。”

    凌威转过身,是一个腰微微有点弯的老人,身后是一个小背篓,手里拿着一个锄头,是上山采药材的人,这些人在山区比较多见,采药材多数是为了卖钱贴补家用。

    “谢谢你,老人家,我马上就回去。”凌威情绪缓和了一点,看着老人满脸关切,想起了抚养自己长大的兰教授,心中一阵温和。

    “唉。”老人微微叹息一声:“每年在这里都会有一位姑娘,和你一样在悬崖边呆呆站着,然后把花瓣揉碎扔下去。”

    “姑娘长的什么样?”凌威随口问了一句。

    “水灵漂亮,穿着白衣服,每年清明和秋天都会来,几年了,不知什么原因今年没有见到她。”老人惋惜地摇了摇头,缓缓向山下走去。

    可可,凌威的心针刺般痛了一下,老人说的一定是可可,每年都来这里寄托哀思,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一个在悬崖下,一个在上,咫尺天涯,几年来两个人几乎没有真的分别过,在心中默默相思。

    夕阳的余晖照在脸上,凌威如泥塑木雕般挺立着,消瘦的脸颊布满沉思。一切都没有了,接下来做什么,难道这时候还有心思和祝玉妍成亲吗,不,但是又如何向姑娘说明。

    远处传来寺庙的钟声,凌威竟然有一种出家的念头,跳出这个尘世,但是他不能,还有许多朋友和病患需要他,而且,可可的心脏还活着,他无法舍弃可可留给自己的唯一纪念。

    眼前浮起叶小曼清丽如画的容颜,还有嘴角时嗔时怒的淡淡微笑,一刹那,他有点迷茫。

第一百七十五章长生不老药方(上)

    青城山为四川名山之一,道教圣地,被称为‘青城天下幽’。青城山空翠四合,峰峦、溪谷、宫观皆掩映于繁茂苍翠的林木之间。

    临溪镇就青城山脚下,一条小溪从中而过,这里原本是游山玩水寻幽探胜之人的落脚处,山上药材丰厚,这里也成为南来北往客商的集散地,渐渐形成一个比较繁华的小镇。不过建筑都是很简单,还有几处吊脚楼,有一种山里人的质朴,整个小镇和优雅的山景融为一体,也是旅游景点之一。

    福运茶楼的名称很俗气,但是布置却很雅,整体都是木结构,坐在二楼可以看到全镇最繁华的街道,还有不远处的小溪,溪水远远看去清澈明亮,比起太湖水多了一份娟秀。

    茶楼的茶水清新可口,带着一股山野的清新,几样点心也是具有地方特色,松子饼,,茯苓糕,野菇卷等,虽然微微有点苦涩,凌威吃起来倒觉得很舒服,茶水也有点洗涤身心的感觉。

    昨晚在山野坐了一夜,清晨走下山,朝霞刚刚染红了天边。他信步走进这家茶楼,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茶楼的生意好像并不太好,老板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并不着急,只是偶尔好奇地看凌威几眼,凌威基本是呆呆看着外面的街道或是远山,面无表情。

    几位服务员也是老板的本家姐妹,唧唧咋咋小声说个不停。都是一些山里山外以及旅游者的趣闻轶事。

    对面的街道旁支起一个钢架凉棚,红绿相间,这样的棚子在许多城市都是到处可见,摆地摊卖冷饮搞宣传,比比皆是。吸引凌威的不是棚子而是人,凉棚刚刚搭起,就有许多人围过去,看衣作都是附近的村民和山上的人,大家自觉排成长队,十几个人一排,然后又在旁边另起一排,一直站了五六个队,秩序井然。

    凉棚里空无一人,凌威感到有点奇怪,刚要转脸问一下,一位服务的姑娘先叫起来:“梅姐,梅姐,你看免费看病的又来了。”

    梅姐就是这家茶楼的老板,叫郝梅,身材健壮皮肤微微有点暗,大眼睛带着山野姑娘的真诚,探头望了望窗外,笑着说道:“云姨真是个好人,定期免费为附近困难的父老乡亲诊病配药,难怪大家都叫她活菩萨。”

    云姨?凌威心中忽然闪出一张高贵庄重温和慈爱的脸颊,不错,一定是她,不仅救了自己还传授了医术,这里是青城山脚下,自己应该想到会遇见她,但是当年云姨吩咐不要回来,一定有原因,见她是万万不能的了。

    街对面的凉棚里,两位头上包着头巾的山里青年人抬着一张桌子和两张凳子放好,又在一旁摆了个大木板的案子,一位中年人肩膀宽阔,麻利地在案子上摆上许多小布袋,打开,一眼看去,凌威立即分辨出是一份份中药。

    摆完药材,那个中年人抬头看了看天空,瘦削的脸颊带着缕缕沧桑。凌威心中一动,差点叫出声来,哑叔,他就是跟在云姨身边的哑巴,凌威跌落龙骨崖后的几年都是他精心照顾,凌威做梦都经常梦到他。

    哑叔的哑并不像一般人那样同时是个聋子,他的听力只是比正常人弱一点,不停做着手势和排队的人交流着什么。几分钟过后,一辆人力车靠近凉棚,缓缓走下一位中年妇人,淡绿色丝绸长裙淡雅得体,秀发挽在脑后,鹅蛋脸,虽然皮肤有点阳光晒的暗淡,但依然显得高贵端庄。

    中年妇人没有和任何人寒暄,直接走到桌子边坐下,在她对面一张凳子上立即坐下一个人,伸出手腕。中年妇人把脉的速度很快,稍着思索,立即写出一张方子交给一旁的哑叔,哑叔快速抓好药,用纸包包成几份,交给第一位接受诊治的人,那人拉住哑叔的手,弯腰点头似乎在说着很感激的话,哑叔挥了挥手把那人推到一边,倒不是对人不礼貌,而是因为第二张单子又到了。

    把脉开单抓药,如行云流水,中年妇人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如山野间清晨的旭日,温和自然。有人提来一壶茶水,帮她倒上,她一边把脉一边偶尔喝上一口,不停忙碌着。排在面前的人却并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照这样的情形,恐怕一天也诊治不完,但那中年妇人依然淡定,不慌不忙,看姿态就是三天三夜她也不会介意。

    见到对自己有再造之恩的云姨,凌威心中的温暖又多了几分,哀伤的情绪稍稍缓解。他对云姨了解很少,只记得她经常免费替困难的人治病,永远带着温和的微笑。永远秉承着医生救病治人的宗旨,她一定也有不开心的时候,但是凌威在龙骨崖的几年从来没有见到过她忧伤。凌威记得她的教诲,学医不是为了个人,而是为了天下苍生,这种观点在现代繁华的社会显得有点滑稽可笑,但也正因为如此,物质至上的年代还固守着一份执着才是难能可贵。凌威忽然觉得自己很渺小,身怀云姨教的医术,竟然一直纠缠在儿女情长之中,颇感惭愧。

    “老板。”凌威招了招手,郝梅立即走过来:“客观,您有什么事?”

    “茯苓糕,两份,用盒子包好。”凌威一边吩咐一边从靠近的柜台边拿过纸和笔,画了一个大的手掌和小的手掌。递给郝梅,微微笑了笑:“把这张纸放在糕点里,送到对面那个诊病的云姨手中。”

    郝梅爽快地应了一声,这种糕点完全是山上的野生药材制作,价格很高,难得有人一次买几份,几分钟后,郝梅的一个小姐妹走了出去,不一会出现在对面的凉棚里,把两盒包装精美的糕点放在云姨的桌子上。云姨略感诧异地问了送糕点的小姐妹几句,那女孩指了指对面的茶楼。云姨打开糕点的盒子,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看了看凌威这边,微微摇了摇头,目光中充满温和慈爱。

    凌威知道云姨还是不愿意自己在这里现身,不管什么原因,他只有遵从,刚才的两只手的图案是他在龙骨崖瘫在床上经常画的,代表着一种拯救弱者的意思,还有一种对云姨的感激,云姨就像一位母亲,搀扶着心爱的孩子一步步站起来。

    “龙老大,你们这里怎么连一家像样的茶楼都没有。”一个粗哑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很沉重,木质楼梯发出嘎嘎的声响。

    上来的有四五个人,领先一人三十上下。五大三粗,脸上满是横肉,眼睛很大有点突出,正对着身边一位尖嘴猴腮的青年嚷嚷着。那位青年可能就是他口中的龙老大,不过看样子完全不像老大,倒像个孙子,一脸媚笑:“金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

    穷乡僻壤,哪来的上等茶楼,这里就算不错了,但是这里的茶和糕点都是正宗的野味,需要现采现做,出了这山区绝对不会再尝到。”

    “我们就尝尝吧,兄弟们坐。”金老大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一屁股在一张凳子上落座,身躯笨重,压得凳子吱吱作响,一个服务员担心地看着他,真有点害怕会把凳子压垮。

    “龙大哥,你们要点什么?”郝梅笑着拿着一张单子递到尖嘴猴腮的青年面前,青年是这一带的小混混,叫龙野,但没有什么恶名,混吃混喝那一种。不仅对郝梅没有妨碍,平时有什么游客出言不逊或者什么人找麻烦,他还会过来维护,所以,一个姑娘家开着茶楼才会平安无事。,

    其实,菜单也没有什么内容,就是几样糕点和两三种茶水,用菜单纯粹是为了赶上潮流,让来往的游客觉得有点正宗,费用自然好收一点。

    “交给金大哥。”龙野把菜单推到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面前。汉子瞄了一眼菜单,向着郝梅呵呵笑了两声,目光淫邪:“不用看,每样都来几份,最好再加上你。”

    “我一个山野妹子,那里有城里人娇嫩。”郝梅咯咯娇笑着,经常应付南来北往的客人再单纯的乡野妹子也学会了一些场面话。

    “我看你就不错,有味道。”姓金的汉子伸手摸郝梅的下巴,郝梅敏捷地向旁边一闪,笑着说道:“我为你们准备糕点。”

    “这小丫头。”大汉咧嘴笑了笑,转脸看着龙野:“要是能把她搞上床,就不虚此行。”

    “金大哥,喝茶,喝茶。”龙野把一杯茶端到大汉面前,陪着笑脸:“要是高兴,今晚到城里找几个漂亮的乐呵乐呵。”

    “龙老大,不会是你自己留下了吧。”大汉哈哈笑着,龙野和其他人跟着一起笑,似乎很开心,但是凌威听着却很不舒服,难得找个地方清静,又遇到这些家伙吵吵嚷嚷。但是客人在消费场所肆无忌惮地说一些玩笑话也属于正常,他可以听着不舒服,但也管不着。

    端起面前的茶杯,喝完最后一口,凌威打算离开,刚把茶杯放下,还没有站起身,龙野身边的另一位青年忽然大声说道:“金大哥,我们到窗口坐坐,如果要等的人来了我们也不会错过。”

    “窗口?”姓金的大汉望了望四周,指着凌威那边,语气深沉:“过去,让这小子滚开。”

    凌威的屁股刚刚离开凳子,听到大汉的话立即又坐下,他倒要看看,他们用什么方法让自己滚,当然,和别人叫板要有实力,几次和井上正雄手下较量,尤其是镇江江面上的生死搏杀,又经过最近的不断训练,他有把握给点颜色让这些人看看。

第一百七十六章长生不老药方(中)

    茶壶放在手边,凌威稳稳地倒了一杯,端在手中,眼睛盯着窗外,神色淡定。一阵脚步声,一位青年走到桌边,声音很冷:“请你离开一下,我们老大要坐这边。”

    小地方,没有什么厉害人物,要有也就是龙野这样的混混,南来北往的客人有点能位也不会在这小茶楼落脚,要不是别人约好,姓金的大汉也不会到这里,所以他们压根就不会把凌威放在眼里,何况凌威衣衫不整,头发凌乱,除了有点潦倒,看不出什么特别。

    凌威缓缓转过脸,看了说话的青年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对不起,我的茶还没有喝完。”

    “那你就挪个地方。”青年毫不客气地继续说着,带着命令的口吻,手臂动了动,似乎准备出手。

    “我要是不挪地方呢?”凌威脸上浮起一丝不屑的神色。

    “那我就帮你。”青年立即伸出手抓凌威的胳膊。

    “等一下,等一下。”龙野忽然笑着跑过来,对凌威抱了抱拳:“这位兄弟,麻烦你让一下,茶水钱就算我头上,怎么样?给我朋友行个方便。”

    凌威只是觉得对方说话不好听,倒也不是成心闹事,既然龙野出来打圆场,自己也懒得再坚持。伸个懒腰慢慢站起来:“好吧,我就给你个面子,不过茶水钱我还付得起,不用麻烦你。”

    “谢谢,谢谢。”龙野高兴地咧嘴笑了笑。

    “龙野,哪有你这样做事的,见到谁都低声下气,以后我们在这里可怎么混。”姓金的大汉猛然站起来,大声说道:“看他刚才的样子好像不太愿意,应该让他长长记性,”,

    听口气这些人打算在这附近落脚,今天要拿凌威试试手脚,立立威。凌威暗叹自己够倒霉的,想躲都躲不过去,只好站在原地不动,等待对方的反应。

    几位青年似乎是姓金的手下,看着大汉等待吩咐,大汉刚要发话,郝梅噔噔噔爬上来,手里端着糕点,见到情况有点不妙,立即大声说道:“各位,我这是小本经营,经不起折腾,要是有什么事,换个地方说话怎么样。”

    “滚一边去。”大汉毫不理会,对着郝梅吼了一声,然后一挥手:“把这小子扔下楼。”

    “是。”一位青年大声答应了一句,迅速靠近凌威,伸手抓住凌威的胳膊,一用力,准备把他从窗户扔出去。

    龙野和郝梅一起瞪大眼,神情紧张,大汉的嘴角则露出得意的微笑,他到每一个地方都喜欢立威,而且是用最直接的方法,武力。他认为任何时候武力是解决问题的最好途径,快捷有效令人胆寒。

    但是,这次他失望了,失望得有点意外,手下的青年靠近凌威,紧接着一个人飞了起来,但不是凌威,而是那位青年,一直向这边飞过来,另一位青年伸手去扶,只觉得胳膊一震,自己也跟着向后倒去,两个人沿着楼梯咕噜咕噜消失在楼下。

    大汉嘴角的笑容瞬间僵硬起来,没想到自己立威不成,手下反而在人前丢脸,眉头紧紧拧了拧,上前一步,举起拳头,似乎想一拳把凌威砸扁。凌威淡淡笑了笑,蔑视地盯着他,考虑是否让大汉吃点苦头,或者动用银针让他永远无法发威。

    两人渐渐靠近,凌威紧紧攥起拳头,眼睛盯着大汉的脸颊,蓄势待发,忽然,一阵脚步声急匆匆由下而上,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住手。”

    大汉转过身,神情立即恭敬了许多:“井上先生。”

    “下去,到小桥酒家,你要等的人在那边。”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大汉应了一声,带着龙野等人迅速走下楼去。茶楼立即恢复了平静,凌威也看到一张笑眯眯的脸颊,是一位老人,下颌几缕长须显得有点仙风道骨,这人在李正教授家见过,似乎是李正教授的朋友,自己为了神奇小木盒上的文字求助过他和李正教授。

    “凌医生,幸会,还记得我吧。”老人呵呵笑着,向凌威打了声招呼。

    “井上肖英老先生。”凌威略加思索就想起了老人的姓名,很有印象,是因为名字和井上正雄有点联系。

    “凌医生,好记性。”井上肖英指了指一张椅子,示意凌威坐下:“我来这里考察一些道观中的古代文字,难得遇见你,上次让我和李正教授翻译的文字有眉目了吗?”

    “没有。”凌威招手让郝梅把茶水递上来,笑了笑:“井上先生,上次帮我翻译文字还没有谢谢您,您用茶。”

    “要是方便,你可以抄一份我带回去研究研究。”井上肖英一脸和气:“我还有一些老不死的朋友精于文字,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文字有点凌乱,我回去准备一下。”凌威轻轻笑了笑,他可不想拿着那些神秘的文字到处询问,关系到神秘古墓,太过诡异,他宁愿一些事永远是个谜,就像古墓中见到的柳炫柳洪兄弟两,解开了很可能就像一个噩梦。

    “凌医生,看你的样子似乎有点忧心忡忡,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忙吗?”井上肖英悠闲地喝着茶,同时观察着凌威的脸色。

    “一点小事,医学上的难题,有点想不开。”凌威也端起茶喝一口掩饰自己心中的伤感,可能喝得太多,茶水入口有点苦涩。

    “医学我不懂,但一些与古代的医学传说有关的文字我倒有点研究。”井上肖英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淡淡说道:“尤其是中医,许多神奇之处远远超过现在的许多西方自以为高级的医术。”

    “神奇?”凌威苦笑了一下,想起可可的死亡,随口说道:“人总有生老病死,难道还能让死人复活。”

    “复活也不是不可以啊、”井上肖英似乎捕捉到什么信息,脸上的笑更加深了一点。

    “噢。”凌威望着窗外随口应了一声,紧接着全身一震,转脸盯着井上肖英:“您刚才说什么,死人能够复活。”

    “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井上肖英轻声说道:“人体一些疾病治不好,经过一种迅速冷冻术,保持细胞活性,当医学发达到能够治好疾病,再激活人体机能,这在西方许多地方已经有人实行。”

    “保持细胞活性绝对没问题。”凌威眼前浮现出可可冷冻的尸体,他是一位医生,当然知道复活简直是一种笑话,但是心中亿万分之一的希望,还是闪动着火花,满怀期望地继续说道:“如果这个人已经没有了心脏而且很可能已经脑部死亡,会有办法吗?”

    “这、、、、”井上肖英心中快速转动,凌威是个专家,向自己提出如此幼稚的问题,只能说明他六神无主,期望着奇迹的发生。略着思索,他盯着凌威的脸颊,缓缓说道:“你说的情况在西医来说是绝对无法复活,但是中医神秘之处不可限量,据说有人把自己的尸体保留下来,用一种特殊的方法复活。”

    “这个我见过。”凌威想起那个神秘的古墓,脱口而出,他的注意力在可可身上,一时忘记了这是件危言耸听的事。语气急迫,继续说下去:“老先生,我想知道没有心脏可否复活。”

    井上肖英听凌威说见过复活的事,眼中一丝狂热惊骇的光芒一闪而过,喝一口茶压抑自己激动的心,继续说道:“有一种药可以让人体每一个部位都在正常温度下永保活性,也就是说,可以随意再植入心脏,慢慢让你说的死人复活。”

    稍微有一点思维的人度能听出井上肖英的话简直就有点胡说八道,偏偏凌威此时就像一个落水的人,面对渺茫的生机,抓住一根稻草都觉得充满希望,心情激动地盯着井上肖英:“老先生,您快告诉我,是什么药。”

    井上肖英扫视一眼,见郝梅等人都已离开,压低声音,一字一板地说道:“长,生,不,老,药。”

第一百七十七章长生不老药方(下)

    上午的阳光越来越灿烂,几缕光线透过窗户照在凌威的脸颊上,神色憔悴中透露着一种狂热,紧紧盯着井上肖英,语气略显急迫:“您说什么,难道真的有长生不老药。这不过是一个传说。”

    “这世界上,许多传说都是真实的。”井上肖英笑容很超脱:“只是古代人的思维方式很独特,在世界各地,许多传说逐渐被证明。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长生不老只不过是人们心中的一种愿望而已。”凌威情绪稍稍平息,微微摇了摇头,他毕竟是个聪慧之人,脑袋稍微清醒,立即知道许多事只是虚幻。

    “长生不老的传说有许多种。”井上正雄声音很平静:“但是流传最广的就是秦朝秦始皇求仙的故事了。”

    “这个我倒是知道。”凌威接过话茬:“秦始皇统一天下以后,享尽荣华富贵还不知足,追求长生不老,让一个叫徐福的人寻求药物,传说之一是徐福得到药方,秦始皇对他并不信任,怀疑他用药物谋害君王,另一说是徐福根本找不到药方,怕秦始皇追究责任。不管究竟是哪一种情况,徐福最后向秦始皇提出出海求仙问道,带上五百童男和五百童女,远渡重洋,据说在一个小岛上落脚,就逐渐形成了现在的日本。”

    “你怎么看待这个传说?”井上肖英抬手缕了一下下颌的胡须,微笑着。

    “传说或许有点道理,”凌威语气平淡下来,眼中虽然还有期盼,但理智了很多:“要是有长生不老药,几千年过去了,怎么一个长生不老的人也没见过。”

    “长生不老药既然神奇,恐怕炼制也没那么简单。”井上肖英微微思索着说道:“徐福是确有其人的,现在我们日本就兴起一股寻根的热潮,许多人都在研究徐福,他是当年最神秘的世外高人鬼谷子的关门弟子,医药仙道都很精通,他得到长生不老药方很有可能。”

    “您有根据吗?”凌威知道井上肖英既然是研究古文字的专家,说话一定很严谨,绝对不会信口雌黄。一脸诚恳地等待着他说下去。

    “对于徐福的记载,日本倒是比中国要详细一点,尤其是古代墓葬出土的文物中多少都会有他的影子,但是日本后来的文字和原来从大陆带过去的文字大相径庭,许多考古者又不愿意拿到大陆研究,所以渐渐被埋没。我也是在研究中国古汉语的时候才从一个日本古老家族的典籍中偶尔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井上肖英谈起了自己擅长的文字,像所有学者一样都微微有点兴奋:“徐福当年确实已经有长生不老药的药方,雕刻在一块古玉上,但是离开中国时并没有被带走,而是留在他师父鬼谷子那里,但是鬼谷子似乎也没有练成,随着鬼谷子的消失,这件事就成了一个谜,徐福的后人一直在不断寻找,由于鬼谷子隐居的地方神秘莫测,最终无而返。”

    “几千年过去了,寻找一块古玉恐怕比大海捞针还要渺茫。”凌威失望地叹息一声:“即使有也没有任何痕迹可循。”

    “那倒不一定。”井上肖英笑得有点意味深长:“那个家族中有我一位老友,他曾经提起过,虽然他们对古玉不报多大希望,但依然保存着一幅古代鬼谷子隐居之地的图,里面包含许多神秘的地形构造和阵,如果那块记录长生不老药配方的古玉要是有一定在指定的地方。不过几千年下来,地形经过无数次山洪和地震,已经面目全非。”

    “地形无论如何变化,都会留下一点痕迹。”凌威眼中再次燃起了希望,身体前倾:“老先生,您可不可以搞到那张地图,我需要它。”

    “难啊。”井上肖英眼中露出一丝得意,神情和语气却变得很为难:“传家之宝,他们家族几乎是守口如瓶,我还是用一个古老的药方才从老朋友那里换到一些零碎言语。”

    “您帮帮忙,无论任何代价我都会答应。”凌威想起躺在冰块中的可可,心中又是一阵痛苦。

    “什么都可以?未必吧。”井上肖英笑了笑:“要是让你用传说中的大周天针交换也愿意吗?”

    凌威猛然一惊,警惕地看着井上肖英,大周天针可是人家的,云姨一再叮嘱不能轻易外泄,用之不当反而后患无穷,一个虚无的传说怎么能用大周天针冒险,还有,这个井上肖英和井上正雄什么关系,大周天针他是怎么知道的?

    “老先生说笑了,我哪里懂得什么大周天针,”凌威坐正身躯,和井上肖英拉开一点距离,微微笑着说道:“我练习的也不过是平常的子午流注针而已。”

    “我只是开个玩笑,凌医生不用当真。”井上肖英轻松地笑着:“大周天针我也是从我侄儿井上正雄那里听说的,随口说说而已。”

    井上肖英是老奸巨猾,当然知道谎言不能全是假话,他已经发觉到凌威的警觉,立即采取迂回的方。果然,凌威神情释然了许多:“原来井上正雄是您的侄儿。”

    “我一向研究学术,井上正雄和我一年也难得见上几面,这次是到这边做学术交流偶尔见上一次,也没交谈几句。”井上肖英提起茶壶把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满,随口问:“凌医生对长生不老药感兴趣,除了学术方面的兴趣,是否还有个人原因,能否和我谈谈,看能否帮上点忙。”

    “是这样的。”凌威思索了一下,感觉说出来没什么要紧,语气低沉:“一个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不幸去世,她的遗体用特殊的冷冻保存着,我想让她复活。”

    “你不是开玩笑吧,我只是说说而已。”井上肖英虽然感觉到凌威的目的可能和死人有关,但听到凌威说出来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目光紧紧盯着凌威,语气严肃:“你可是要明白,复活这种事,几千年没有人做到,做起来是难于登天。”

    “我明白,我已经有一点信心了。”凌威眼神坚定,迷茫的神情似乎找到了目标,一刹那晴朗起来。

    井上肖英想起凌威刚才说过他见到过复活,那一定也是个令人震惊的事,但是他不能问,以免引起凌威更加怀疑。喝了一口茶,思索着说道:“既然凌医生很需要那个寻找药方的地图,我倒可以帮个小忙,那位老友喜欢古玉,如果可以拿到一块上等的紫色玉佩,我想一定可以换到地图的复印件。”

    “玉佩,我有。”凌威脱口而出,紧接着愣了一下,讪讪说道:“不过我还得考虑一下,别人寄放在我这里的,需要和她商量。”

    凌威顾虑的不是祝玉妍答不答应把紫玉佩交给别人,而是用祝玉妍的东西去救心爱的女孩合不合适。

    井上肖英并不着急,拿出一张名片放到凌威面前:“如果你想好了打电话给我,我要和我的老朋友慢慢商量。”

    “谢谢老先生。”凌威握了握井上肖英的手,充满感激。

    “不用客气。”井上肖英看了一眼太阳,站起身:“不好意思,我还有一个会议,先失陪。”

    “您先去吧,我还想坐一会。”凌威客气地笑了笑,转脸大声叫道:“老板,这位老先生的帐算我的。”

    “那就谢谢凌医生。”井上肖英又和凌威说了几句客套话,慢慢走下楼去。凌威重新在窗口坐下,心中隐隐有一丝兴奋,复活虽然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但即使是漫漫长夜中萤火虫一样微弱的一点光亮凌威也不愿意放弃,他要努力,接下来就是如何和祝玉妍等人说明,这种事太难,他不仅要取得别人理解,而且要帮助,他还没有自信到自以为是的地步,自己一个人绝对完成不了如此艰巨的事情。

    对面的街道上,云姨还在不停忙碌着,排队的人在阳光下都撑起了遮阳伞,但还是秩序井然,丝毫不乱,热情比这三伏天还要高涨。

    几个人摇晃着走过来,是刚才离开的龙野和姓金的大汉一伙,不知什么原因他们还没有离开,一边走一边随意看着两边的街景,偶尔对着几位漂亮的姑娘调笑几句,发出哈哈的肆意笑声。

    接近云姨的凉棚,姓金的大汉犹豫了一下,分开人群直接走了进去,拍了拍坐在云姨对面等待诊病的人,那人立即闪开,大汉大马金刀地坐下,伸出粗壮的手臂,脸颊对着云姨,似乎在说着什么不恭敬的话,旁边几位山里小伙子攥着拳头,有点愤怒地蠢蠢欲动,被身边的家里人紧紧拉住。

    云姨坐着一动不动,大汉有点恼怒地挥了挥拳头,似乎是云姨不愿意替他把脉,打算拆了凉棚,这个举动立即引起一阵哗然,群情激奋,许多人一起挥动手臂吵嚷起来。

    大汉见众怒难犯,立即放弃云姨,站起身看了看,心有不甘,对着一位漂亮的小姑娘指手画脚起来,小姑娘不断向一边躲闪,大汉咧着嘴笑着,远远看去都能见到一嘴的黄板牙。

    凌威手指紧紧扣着茶杯,眼中冒出一点怒火,猛然把杯中的茶水一干而尽,准备冲下楼到对面街道,让这伙人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对面的云姨似乎知道了凌威的想,向这边摆了摆手,温和地笑了笑。凌威刚站起身,又缓缓坐下。这时候,只见哑叔走到大汉面前,一边嚷嚷一边用手比划,大汉对着他吼了几句,似乎有点不耐烦,伸手抓住哑叔的肩膀,看姿势要把哑叔仍出去。

    大汉五大三粗,哑叔站在他面前整整矮了一个脑袋,显得很弱,大汉一伸手,四周立即响起一阵惊呼,惊呼声还没有落下,一件意外的事发生了,哑叔忽然身体一旋转到大汉的身后,一手抓住大汉的脖颈,一手抓住大汉的腰,一,把那个粗壮的身躯高高举起,在半空中旋转了几圈,一扬手,重重仍在街道上,大汉哼了一声,像死猪一样躺在艳阳高照的街道上,恰好有一个臭水坑,溅起一片水花。

    “好。”四周立即响起轰然的叫好声和一片掌声,在这个小镇的上空久久回荡。

第一百七十八章永春岛的毁灭(一)

    汽车在无尽的旷野飞驰,窗外流过的景色如梦如幻,凌威的心情时而清晰时而飘忽。死而复活毕竟太过渺茫,眼下还是沉浸在无尽的哀伤中。和几天前比起来,衣衫整洁了一点,不再是失魂落魄的样子,脸色没有明显的痛苦,平静如清晨的原野,冷清自然,他的伤感和那些两个人一起走过的山山水水沉淀在心底,这种哀伤更是刻骨铭心,不时会有一种悲天悯的感觉,偶尔还有一种天地不公的发泄和冲动。

    和所有长途客车一样,客人们经历刚上车的兴奋,慢慢沉寂下来,要么睡觉要么望着车外的景色发呆,前排两队小情侣在窃窃私语,神态甜蜜温馨。凌威嘴角微微浮起一丝微笑,世上并不都是像自己一样的不幸,还有许多美好的东西在点缀着我们的生活。

    汽车路过一个小镇,一批人挤了上来,空着的几个座位立即被占领,还有几位只好抽出加座勉强凑合,有两三个人扛着行李,肩膀宽阔,皮肤黝黑。一看就是个经常干苦力的主,可能是农忙刚结束回城里做工,他们对加座似乎很不满,一边把行李塞到行李架上一边冲着售票员嚷嚷:“你们没座位就不应该再超载。”

    售票员陪着笑脸:“大兄弟,凑合吧,我们也不容易,各种费用不算,被交警发现还得罚款。”

    “那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一位梳着分头的民工扫视一眼,盯着凌威前面的一对情侣,粗着嗓子说道:“你们俩让一下,到加座上去,轮到我们舒服舒服。”

    “加座?”女孩很胆怯地看了加座一眼,硬塑料,看起来就不舒服,小声说道:“我们、、、、、”

    “你们什么?”分头打断那个女孩的话:“同样买票,轮流坐,没错。”

    话语盛气凌人,可能是看出那对小情侣是学生样,好欺负,这种小人心理到处都是,但一般客人也都不愿管这等闲事,许多人张开眼看一下立即又闭上。那对小情侣中的男孩张嘴想反驳,另一个民工也转过身瞪了瞪眼:“你们让还是不让。”

    男孩一时不知所措,既有点害怕又担心在女朋友面前失了颜面。正犹豫着,凌威忽然冷冷开口:“几位,既然有先来后到,就老实在加座上呆着。”

    “你是什么东西。乱说话。”分头显然在车上横行惯了,见凌威身材不是太强壮,语气咄咄逼人地呵斥起来。

    凌威眉头皱了皱,忽然站起身,双手快速搭在分头和他旁边同伴的胳膊上,手指扣住曲池穴,微微一用力,那两个人只觉得半边身一阵酸麻,身体晃了换,脚步发软,身不由己地向下坐,凌威顺势带了一下,两个人很听话地坐到加座上,满脸惊骇地看着凌威。凌威淡淡笑了笑,缓缓坐回座位,眼睛望着车外,神情淡然。

    过了一会儿,分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哥到哪个城市?”

    凌威挥了挥手,懒得和这种人搭讪,这只是很普通的一种人,他们以自己的方式活着,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严格意义上说和所有人都平等,凌威不鄙视更谈不上好感,出手阻止一下他们的气焰只是为了替一对小情侣解围,也为了自己耳边落个清静。

    几位名工没有再说话,一路上客人上上下下,他们和凌威一起到了终点站——建宁西站。下了车,分头还想和凌威搭讪,凌威还是挥了挥手,看着他们和那对学生模样的小情侣消失在车站的茫茫人海中。

    望着建宁市许多熟悉的建筑,凌威的思绪忽然格外的清晰,清晰得微微有点心痛,这座城市自从五年前踏入,竟然成了自己的第二故乡,那个可爱的女孩可可永远留在这里,自己也许也会留下去,无休无止。

    一辆红色出租车路过,凌威招了招手,钻进车,轻声说道:“保和堂。”

    不用多说,保和堂已经不再是几个月前的小药铺,现在是声名赫赫,家喻户晓。就算刚刚上路的司机都会知道。因为保和堂已经像麦当劳肯德基一样成为一种标志性地点。

    宝和堂内,一群人正围在一起低声议论着,见到凌威出现在门口,大家都一起愣了一下,祝玉妍第一个跑过来,娇柔的脸颊上布满关切,也不顾众目睽睽,拉着凌威的肩膀,娇嗔地说道:“你跑什么地方去了,害得我们好担心,正商量着是不是报警呢?手机怎么不开着。”

    语气急促带着一丝责怪但更多的是温柔,要是在几天前凌威一定会感到心都被融化般的幸福,可是现在却不行,他忽然想起可可那张和祝玉妍一样纯真可爱的笑脸,心中一痛,勉强笑了笑:“没带充电器,手机没电了。”

    “你看,几天不见都瘦多了。”祝玉妍伸手摸了一下凌威下颌的胡须,没有问凌威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因为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凌威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祝玉妍,你感觉肉麻不肉麻。”孙笑天大声笑起来:“大庭广众,我们这里还有很多没有结婚的姑娘小伙,你是不是故意显摆啊。”

    “故意又能怎么样。要是眼馋你找师小燕去。”祝玉妍转身和凌威站在一起,挽着他的胳膊,满脸兴奋带着娇羞,脸颊艳红,一边说一边故意噘了噘嘴,带着一点挑衅。

    “真受不了,祝姑娘,你这哪像个大家闺秀,活脱脱一个乡下小媳妇。”陈雨轩在一旁也调侃起来,凌威的失踪让她焦急万分,现在忽然归来,无论经历了什么总算是有惊无险。这几天没有了凌威陈雨轩忽然感觉天要塌下来一样,这种感觉令她心慌,没想到自己对凌威如此依赖,这是个不妙的信号,陈雨轩不敢多加分析,也不愿意分析。

    有些东西经历过失去的那种感觉,我们往往才知道应该珍惜。陈雨轩内心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她也想像祝玉妍那样紧紧抓住凌威,可惜这个机会已经属于祝玉妍,而且是自己拱手让出的。

    祝玉妍对于大家的调侃毫不在意,拉着凌威走进大厅。凌威一眼就看到了穿着制服的西门利剑,两个人相交不深,但一起经历过生死搏杀,心中自然而然产生一种异样的默契,温和舒适,凌威淡淡笑了笑:“西门警官,你也在啊。”

    “我来过好几趟了,正打算到局里备案,让弟兄们协助查找你。”西门利剑年纪不大,但经常接触各种各样的人,察言观色的本领异乎寻常,一眼就看出凌威脸上隐藏的淡淡哀伤,立即上前亲热地搂住凌威的胳膊,大声笑道:“无论你这几天干了什么,但是许多弟兄都为你提心吊胆,就冲这一点,你也要请客。”

    西门利剑是在提醒凌威,他还有许多朋友。凌威看着眼前的一张张笑脸,心中热了一下,大声说道:“好,今天中午,蓝天酒楼。”

    “晚上吧,中午这边生意很忙。”陈雨轩立即插了一句:“算我请客,慰劳一下大家。”

    “要你犒劳干什么。”孙笑天的嘴永远不闲着,又搬到陈雨轩身上:“陈老板,凌威回来高兴的是祝玉妍,也轮不到你啊。”

    四周一阵笑声,陈雨轩立即假装生气地板着脸,大声说道:“孙经理,这顿饭的钱从你工资里扣除。”

    “为什么?”孙笑天夸张地叫着,一副冤枉的模样。

    “不为什么。”陈雨轩扑哧笑起来:“扣工资是因为你做事没有说话多,婆婆妈妈。”

    大家再次笑起来,凌威的心情稍稍缓和,可惜没有缓和几分钟,另一个人的出现立即让他的心再次冷下来,冷到冰点。

    是楚韵,一身素白衣裙,秀发飘飘,从大厅门口快步走过来,刚要开口说话,一眼看到凌威,立即震住了,脸色阴晴不定,凌威也冷冷看着她,眼神复杂。

第一百七十九章永春岛的毁灭(二)

    楚韵一向温和大方,面带笑容,有一个主治大夫优良的素质,这几天却一反常态,神色紧张,每天打来几次电话或者跑来一两次,出口就是问凌威在不在,然后一言不发匆匆离开,令人费解。现在见到凌威的神情更是古怪,关切紧张还有点胆怯。凌威的脸色也是少有的冷漠,眼中还有点愤怒。

    大厅里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许久,凌威神色缓和一点,淡淡说道:“楚医师,我们后面说话。”

    说完,凌威转身就走,楚韵犹豫了一下,快步跟了过去。祝玉妍下意识地抬起脚,孙笑天立即拦在她面前,缓缓摇了摇头。

    “她们、、、不会有什么事吧?”祝玉妍焦急地望着凌威走向后面,语气疑惑。

    “事一定是有的,不过和你无关。”孙笑天淡淡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凌威和楚韵不会是感情纠葛,但是事情好像很严重,严重得他都有点笑不起来。

    “大家做事,凌威回来就好,应该没什么大事。”陈雨轩笑着招呼一声,几位坐堂的都各就各位,接待面前的病患。现在的保和堂不是以前那样偶尔来点客人,而是更像一个中医院,病人很多,有时候几个人都忙不过来,陈雨轩又开了几间临时休息室和治疗室,还有一个不大的手术室。

    年轻人有活力有激情,在许多行业都是很受欢迎,但也有许多行业还是生姜老的辣,医生就是其中一种,虽然陈雨轩和凌威都是很有名,但大多数人进门还是选择辛好古和冒雨靑两位老先生,排成长队,两位年轻的实习生打头阵诊病开方,然后两位老先生复诊指导,一个病人相当于诊断了两次,又不像许多大医院那样收检查费,病人都很满意。

    梅花的面前却是很冷清,这也难怪,陈雨轩在一边招呼西门利剑和祝玉妍,低声商量着事情,她一个小姑娘坐着,再如何煞有其事,脸上还有点幼稚的神情也令人不大信任,中医在大家印象里还是越老经验越丰富。除了几个老病号,其他人自然不会选择她。

    老病号多数都是复诊,按照老的方子继续服药或稍微调整一下药量,很简单,梅花很快就处理完,一个人端着茶杯喝了几口,瞄了瞄站在一边的西门利剑,见他和陈雨轩的谈话已经结束,招了招手:“你过来。”

    “什么事?”西门利剑礼貌地走到近前,他见识过小丫头手脚的凌厉,倒有几分好感,客气了几分。

    “坐下。”梅花指了指对面的凳子,西门利剑依言坐下,梅花摇了摇脑袋,大辫子已经改为披肩秀发,微微波动,略显成熟,看着西门利剑的脸色,淡淡说道:“把手放桌上,我帮你把把脉。”

    “开什么玩笑,我又没有病。”西门利剑有点哭笑不得,哪有拉人看病的医生。他立即不耐烦地站起身。

    “坐好了。”梅花白了他一眼:“还说没病,看你心急火燎的样子,一定是上火了。”

    “我们干刑警都这样,必须在第一时间抓住战机。”西门利剑低头看着梅花娇嫩的脸颊,听陈雨轩说梅花是她父亲从山里带回来的,这小丫头看来看去不大像山里人,是不是城市的水土改变了她。

    “看我干什么,坐下坐下,没见过美女啊。”梅花噘了噘嘴,轻轻拍了一下桌子。西门利剑眼角一扫,见许多人望过来,他不大喜欢开玩笑,立即觉得有点不自在,顺从地重新坐下,伸出手腕,打算老老实实号完脉走人。

    西门利剑是在敷衍,梅花的神情却很专注,手指搭在西门利剑的腕脉上,好一会儿,默默无语。西门利剑倒有点不耐烦,低声说道:“好了没有,我还有事。”

    “你急什么。”梅花放开西门利剑的手腕,轻声说道:“你体内有一条经脉寒气太重,似乎受过伤。”

    “我身体壮得很,哪会有病。”西门利剑摇了摇头,一脸不信,一定是梅花想捉弄自己。

    “你的右腿会不会时常疼痛,尤其在阴天。”梅花神情不像是开玩笑。

    “这倒是有点,但很轻微,不要紧吧。”西门利剑疑惑地看着梅花,没想到这小丫头真的有两下子,竟然从脉搏上看出自己腿部有伤。

    “说说看,什么时候受过寒。”梅花拿起笔,像平时对待病人那样开始记录。

    “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趴在雪地里一整夜伏击,腿都冻僵了。”西门利剑想起那次伏击,脸上依然有一丝紧张,可见当时十分凶险。

    “一定很精彩。”梅花眼中忽然闪出一丝亮光,压低声音:“西门大警官,有机会带我一起见识见识,我可羡慕那些穿警服的姑娘了,多威风。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西门利剑摇了摇头。

    “小气。”梅花噘了噘嘴,坐正身躯,轻声说道:“你的腿需要针灸调理,现在还年轻没什么要紧,等岁数大一点就会很麻烦。”

    梅花说得很慎重,似乎自己很老似的。西门利剑不由得笑了起来:“针灸耽误时间吗?我可没空。”

    “马上就可以。”梅花说着从抽屉里拿出几支钢针,站起身让西门利剑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挽起裤腿,然后快速扎了几针。

    “这样就可以了?”西门利剑觉得腿上微微有点发热,舒服多了。笑着说道:“有时间到我们刑警队去,我那帮兄弟多少都有点小毛病,你帮着调理调理。”

    “出诊啊,我的价钱可是很贵的。”梅花瞥了西门利剑一眼:“你那点工资够吗,”

    “大不了全给你。”西门利剑淡淡笑着:“再不够就打欠条。”

    “那些钱你就留着娶媳妇吧。”梅花忽然凑近凌威,压低声音:“不过,有一件事你只要答应我就免费为你的手下诊病治疗。”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西门利剑向一旁挪了挪身体,和女孩子靠得太近他有点不适应。

    “你教我擒拿的手法,上次和你动手,你的擒拿很特别。”梅花目光闪动,有一种新奇的感觉。

    “一个女孩子,学那些干什么。”西门利剑微微笑了笑,婉言推辞,他的擒拿术是专门拜师学的,独树一帜,怎么可以轻易传授。

    “我只是好奇,几个小擒拿术换你弟兄的健康,你总是划得来吧。”梅花看着西门利剑线条硬朗的脸颊:“你要是不教我说明没有兄弟情分,对手下好全是假的。”

    “有时间教你就是。”西门利剑真还就不愿意被扣上一个不关心弟兄的大帽子,略着思索,反正梅花也不知道小擒拿具体有哪些,随便教几个简单的搪塞一下不就得了。

    “一言为定。”梅花兴奋地挥了一下手,走回到桌边,快速写了几笔,交给西门利剑,吩咐道:“这都是中成药,服用方便,省得你又要说没时间熬药,舒筋活血的,服完你的腿就没事了。”

    “谢谢梅花姑娘。”西门利剑坐在椅子上敬了一个礼,颇有点威严,梅花满意地瞥了他一眼。

    后院,凌威的房间内,楚韵和凌威隔着茶几相对而坐,没有茶水。冷冷相互看了一会,楚韵张了张嘴:“凌威,我、、、、、”

    “不用说了。”凌威抬手打断楚韵的话,淡淡说道:“你早就知道那个女孩就是我要找的人。”

    “是。”楚韵回答很干脆。

    “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凌威继续问,面无表情。

    “在你和祝玉妍结婚以后。”楚韵觉得自己很被动,必须解释清楚,接着快速说道:“我也是担心你受不了打击才这样的,希望你重新有一段感情再告诉你真相,你的痛苦会减轻一点。”

    “这么说,你是为了我好。”凌威眼睛盯着楚韵,目光深邃。

    “是。”

    “你以前对我表现的也是假的。”凌威语气很淡,想起自己和楚韵在水上清韵用餐时的温馨,心中又是一阵疼痛。

    “不是,我觉得你这人很好。”楚韵咬了咬牙,她对凌威有好感,不过要让她在祝玉妍即将和凌威成亲的时候表达出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现在必须说明,不是为了感情,而是不能让凌威认为自己以前只是在安慰他。

    “真的?”凌威目光依然深邃,语气听不出什么不一样。

    “是。”楚韵回答得很郑重,但是把感情拿到桌面上来谈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她感到十分别扭,忍不住皱了皱柳眉。

    凌威盯着楚韵又看了一会儿,脸色忽然放松下来,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楚医师,这件事以后和任何人都不要再提起。”

    “行。”楚韵也松了一口气,她没想到凌威如此平静,略感疑惑地说道:“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有。”凌威语气很快,似乎早就想了很久:“你把西方对于冰冻复活的方法和例子找出来给我,越详细越好。”

    “你想复活可可姑娘。”楚韵失声惊叫:“凌威,你不是开玩笑吧,如果正常的人迅速冷冻倒还有复活的可能,一个失去心脏的人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楚韵说得是事实,对于凌威来说很残酷,但是她必须这样说,她不能让凌威钻进死胡同,不然会毁了一个天才医生。

    “我明白。”凌威回答得很冷静:“你也不用为我担心,我想了很久,还记得那个什么古墓吗,天下有许多我们认为不可能的事都会发生。”

    “太难了。”楚韵摇了摇头,但是她知道凌威的性格,要想让他悔改不大可能,但愿他能知难而退。

    “这件事很漫长,我需要你的帮助。”凌威诚恳地看着楚韵,语气执着。

    “好吧,但愿我能见证一次医学奇迹。”楚韵轻轻叹息一声,她知道凌威走的几乎是一条不归路,略感惋惜,轻声说道:“祝玉妍怎么办?”

    “你说呢?”凌威眉头皱了起来,现在谈婚论嫁实在没有心情。

    “我来替你安排吧。”楚韵声音温柔几分,目光坦诚:“祝玉妍对你一往情深,我想可可有灵也不会反对,毕竟你们有感情,复活的事即使有可能也在很多年以后,大家还要好好活着,不是吗?”

    “就依你。”凌威忽然感到极度疲惫,如果用可可复活这样渺茫的事来拒绝祝玉妍的婚事确实有点荒唐。他需要朋友,而最好最值得信任的朋友没几个,这个楚韵姑娘是最稳重的了。他对楚韵有一种天生的信任感,或许因为两个人都是出类拔萃的医生吧。

第一百八十章永春岛的毁灭(三)

    走出凌威的房间,楚韵第一眼就是看看天空的艳阳,庆幸自己不是在梦中,凌威竟然要救活可可,一个失去心脏的尸体,可能吗?这恐怕比天方夜谭还要天方夜谭。可是自己竟然答应帮他,是不是自己也疯了,竟然甘愿和他一起做这种永无止境没有什么希望的事。

    祝玉妍和陈雨轩等待在院子里,模样有点焦急,见楚韵露面,两个人立即围过来,祝玉妍俏脸微扬,抢先开口:“楚医师,凌威没什么事吧?”

    “没事。”楚韵看了两个人一眼,脸上浮起一股微笑,恢复一贯的温和大方,轻声说道:“他只是有些事不好说,我和他算是朋友,让我替他说一下,祝姑娘你就准备婚事吧。”

    “婚事?”祝玉妍微微一惊。虽然自己一直梦想着和凌威洞房花烛的那一天,但是从楚韵口中说出来还是出乎她的意料,拔腿就向凌威的房间冲:“我去见见他。”

    “傻丫头。”陈雨轩一把拉住祝玉妍,笑着说道:“凌威这人虽然是大老爷们,可不像孙笑天那样油嘴滑舌,有点面嫩,你当面一问,他如果推辞岂不是更糟,既然楚韵姐发话,凌威这边就包在我和楚韵姐身上,你就收拾收拾做新娘吧。”

    祝玉妍停下脚步,想了一下,陈雨轩说得也是,凌威在感情上确实不太主动,自己一问说不定会矢口否认楚韵的说法,还不如交给她们两个人处理。

    “谢谢二位姐姐。”祝玉妍向着陈雨轩和楚韵笑了笑,一脸嫣红,转身走了出去。

    “这丫头,好幸福。”陈雨轩语气有点异样,转脸看着楚韵,语气疑惑:“凌威真的答应结婚?”

    “没有,但是他不会反对。”楚韵看着院子里的假山,语气很淡。

    “什么意思?”陈雨轩更加不解,眉宇间露出更大的疑惑。

    “因为他找到了心中的那个女孩。”楚韵声音变得有点伤感:“他现在很痛苦,需要解脱出来,我就帮他决定了这场婚事,这本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我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

    “女孩变心了。”陈雨轩轻声笑了笑:“现在的女孩心眼活得很,五年了谁还像凌威一样傻等着。”

    “不是变心。”楚韵一字一板地说道:“那女孩死了。”

    “死了?”陈雨轩失声惊叫,死亡在这个世上经常发生,但陈雨轩绝对不会想到年纪轻轻会遇到这种事,不管女孩变心不变心,对凌威的影响都不会太大,但死亡无疑是致命的打击,生离死别永远是最令人伤痛。

    “所以我们必须把他们的婚事办得风风光光。”楚韵语气有点萧瑟:“祝福他们吧。”

    “祝福他们。”。“祝福他们。”陈雨轩重复了一句,和楚韵相视一眼,两个人同时感觉到的不是喜悦,而是有点沉重,而且并不全是为了凌威,还有点为了自己。凌威无疑是优秀的,但是两个人要把他送到别的女人身边。

    紫玉河边,祝玉妍看着清澈的河水,满脸喜悦,轻声对身边的朱珠说道:“知道吗,今天凌大哥让我准备婚礼。”

    “太好了。”朱珠兴奋地拍了拍手:“小姐,你不是早就准备着这一天吗,房子都买好了。就等凌大哥这句话了。”

    “别瞎说。”祝玉妍娇羞地推了朱珠一下:“传出去会让人家笑话。”

    “是。”朱珠故意拉长声音,笑着说道:“我不说还不行吗,但是婚纱照要在哪一家我们可是要去看看了。”

    “天都婚纱摄影,马上去看看,我得先给我爹打个电话。”祝玉妍拿出手机,拨通:“喂。”

    “喂。”对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但不是祝子期。

    “程叔。”祝玉妍轻声说了一句:“我爹呢?”

    “老板在歇息,玉妍,什么事?马上我告诉他。”

    “我准备在这几天举行婚礼,想和爹爹商量一个日子。”

    “恭喜你啊。”手机里传来程明清的呵呵笑声:“我马上和老板商量。”

    “谢谢程叔。”祝玉妍甜甜地笑了笑,挂了手机。

    程明清手拿着话筒,并没有放下,愣了一会,又拨了一个号码:“程新华吗,把你的朋友带过来。”

    半个小时以后,程新华和一位有点秀气的青年坐着快艇迅速靠近永春岛,程明清背着双手等待在岸边,看着那个青年:“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你们帮我起就是了。”秀气的青年淡淡微笑着:“井上老板吩咐,一切都听你们的。”

    “好,你就叫李武吧,一个新进的服务生。”程明清点了点头:“下手利索点。”

    “程老板放心。”青年扬了扬头,满脸自信。

    “爹,我们为什么不把祝子期直接控制起来。”程新华一边向岛上走一边疑惑地询问程明清:“按照我们的实力,有把握一下子干掉他。”

    “你懂什么?”程明清白了儿子一眼,没有再说下去,程新华的年岁比井上正雄小不了多少,但是论智慧,这个儿子比起井上正雄可是差了百倍,他有点担心,将来儿子执掌这片家业会吃亏,应该预先打算一下了。

    别墅二楼一个房间,祝子期正端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池塘中盛开的荷花,面带微笑。程明清轻轻走上来:“老板。”

    “明清啊,最近你一直在外面打点生意,辛苦了。”祝子期转脸笑了笑。

    “应该的,老板把岛外的一些家产全部分给弟兄们,大家都感激不尽。”程明清温和地笑着,语气恭敬:“还有一件大喜事,玉妍打来电话,准备举行婚礼,让你定一个日子,另外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她,不知现在她在保和堂那边忙那个儿童基金的事怎么样了,顺便筹备一下婚宴之类的事。”

    “小丫头终于要出嫁了。”祝子期喜悦地笑了笑:‘我这个做爹的是应该去张罗一下,不能总是呆在岛上。”

    “我推你下去。”程明清扶着轮椅后面的手把,转了个弯,把祝子期向电梯推去。

    楼下,程新华和那位秀气的青年正恭敬地等待着,祝子期刚从电梯里出来,两人立即上前行礼:“祝老板。”

    “这位兄弟是?”祝子期疑惑地看了看那位青年。

    “这是李武,新来的服务生,帮您推轮椅的。”程明清笑着回答,向李武做了个手势,青年立即推着轮椅,缓缓向门外走。

    “张凡到哪去了?”祝子期随口询问,张凡就是每天推着轮椅的人。

    “临时有点事,没有来得及向您请假,他老婆得了急性阑尾炎。”程新华立即回答,都是想好的应对方法,当然滴水不漏。

    轮椅沿着一条小道进入一个僻静之处,程明清爷俩一起转过脸看着祝子期,神色阴晴不定。祝子期忽然笑了笑,微微叹息一声:“你们终于要动手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在轮椅扶手上轻轻一拍,轮椅后面忽然冒出一把锋利的尖刀,迅速扎进李武的胸膛,李武闷哼了一声,手掌忽然一挥,几根钢针迅速扎进祝子期后背的几处穴位,随着祝子期身躯一震,李武也软软向后倒了下去。

    事出突然,程明清父子同时一怔,但马上从祝子期有点绝望的眼神中发现了什么。程明清微微笑着:“老板,现在是不是觉得手脚无力,真好像病得不轻。”

    “我还是低估了你们。”祝子期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想到你们会和日本人勾结,一刀穿胸还能顽强做出一击的,附近只有日本的杀手,他们的武士精神实在顽强。”

    “你似乎也料到无论是谁中刀后的力道都伤不了你,所以你放心让他在你身后。”程明清望着祝子期,一时还不敢近前,一边说一边观察:“但是你没想到会使用针灸的钢针,用不了多大力道就可以控制你,我们的目的也不是杀你,所以现在你只是全身动弹不了而已。”

    “你们爷俩果然有计谋,不愧是我的得力干将。”祝子期哈哈大笑起来,有点自嘲:“我没想到你们真的会动手,我对自己很失望,养虎为患。”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下手的。”程新华掩饰不住好奇,忍不住询问起来。

    “这还不简单。”祝子期不屑地瞥了程新华一眼:“你走路的姿势有点僵硬,步法却很整齐,说明你很谨慎,这不符合你一贯的作风,还有张凡的老婆以前做过阑尾切除,哪来的阑尾炎。”

    程新华的后背忽然冒出一身冷汗,怪不得爹爹分外小心,要不是井上正雄的人得力,自己父子两是否能制住祝子期还是个未知数。

    程明清又看了几眼,确定祝子期手脚无法动弹,放心地大声笑起来:“祝老大,我从来就没有小看过你,,”

    “说吧,我把家产都分给了你们,还有什么目的?”祝子期冷冷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痛快。祝老大果然干脆。”程明清笑着说道:“你我兄弟一场,也不为难你,交出你多年来积蓄的宝藏。”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祝子期摇了摇头:“程明清,你以为我会说吗?不说你们不会杀我,说了才一定是死。”

    “我也没打算你会痛痛快快说出来。”程明清也冷笑几声,语气阴狠:“等会就用你宝贝女儿和女婿的命来换,你看如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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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通天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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