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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月长剑     医道通天txt下载     医道通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妙手回春(一)算命的青年

    永春岛是太湖众多岛屿之一,拥有江南典型的山灵水秀,一大片茶树林在太湖岸边都可以望见,茶叶也是远近闻名,尤其是清明之前的嫩茶,都是由少女用嘴采摘,经过特殊工艺处理,据说不仅清香怡人,还有许多强身健体的功效,当然价格也是天价,大多数被建宁最大的茶楼醉仙阁收走,醉仙阁也就成了一种高雅的象征。

    永春岛的主人很神秘,十几年前低调买下岛屿,从未在大庭广众露面,这次刊登出新闻,一鸣惊人,立即引起社会各界关注。新闻记者们闻风而动,但都被挡在湖面上,连踏入岛屿的机会都没有,当然也有的人精明,混入医生的队伍偷偷溜进去。

    这次来的中医医师有二十几位,但是每个人都带着许多弟子和店里的人,加起来足有上百人,永春岛倒也大方,专门派豪华的画舫上岸迎接,一个画舫十几人,十几个画舫连成一排,十分可观。

    凌威和陈雨轩还有楚韵却没有凑热闹,三个人坐着师小燕架势的半大渔船,沿着紫玉河顺流而下,驶向太湖。

    “凌大哥,你们为什么不和那些医生一起去。”师小燕轻轻摇着双桨,马尾辫在脑后不停晃动着,声音清脆。

    “每个人都憋着一股劲,在一起肯定不太和谐。”凌威笑着指了指河两岸的街道:“不如我们看看风光,落得个好心情。”

    “还是凌大哥会享受,有两位美女陪着,当然开心。”师小燕看着端庄秀丽的楚韵和矫健爽朗的陈雨轩,咯咯娇笑着。

    “师小燕,你也是个美女啊。”陈雨轩笑着说道:“你像太湖水一样水灵温柔。”

    “陈姐姐说笑了,我哪里算得上美女。”师小燕轻轻摇了摇头。

    “美女有好多种。”陈雨轩轻声和师小燕争论起来,一会儿楚韵也加入讨论,女孩讨论起美来总是没完没了,就连楚韵这样的大医师也不例外……凌威望着两岸阳光下的翠柳和轻轻滑过的画舫,听着几位女孩的轻声细语,有一种醉醺醺的感觉。当然,他不敢加入她们的谈话,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是三个性格背景都不同的女孩,楚韵大方得体,温婉含蓄,陈雨轩爽朗清丽,快人快语,师小燕淳朴可爱,水灵清秀,就像三朵含苞待放娇艳欲滴的鲜花。

    船在轻轻的笑声中欢快地前进,眼看着就要离开城市的边缘,进入广阔的太湖,岸边忽然传来一声叫喊:“停一下,停一下。”

    师小燕本能地停止划船,小船慢慢向前飘动,抬眼向岸边望去,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身穿一身银灰色休闲服,正拼命地招手。师小燕大声叫道:“我们这是渔船,不搭客,游玩可以找来去的画舫。”

    “求求各位姑娘,行行好。”青年口齿伶俐,满脸堆笑,向船上拱了拱手:“我只要搭个顺便船,驶向哪里都行。”

    青年话音刚落,在他身后远处出现一群人,一边跑一边挥舞着手臂,神情不善。凌威忽然说道:“师小燕,靠岸,让他上来。”

    师小燕对于凌威的话绝对服从,双桨一划,船立即接近岸边,青年一个箭步跃了上来,回头瞄了一眼岸边越来越近的一群人,拿起船舷的竹篙,在河岸上用力点了一下,船立即向河中心荡去,师小燕慌忙调整姿势,船激烈晃了几下,向前冲去。

    岸上传来一阵大骂声:“你个小王八蛋,再招摇撞骗,胡言乱语,我们扒了你的皮。”

    青年面向前方的河道,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师小燕双臂一用力,船箭一般向前滑去,身后的骂声越来越远,渐渐消失。青年长长松一口气,转脸向师小燕笑了笑:“多谢。”

    “现在可以说了吧。”师小燕一脸认真:“姓甚名谁,为何被人追赶,好人还是坏人。”

    最后这句话问得让人啼笑皆非,青年笑着说道:“姑娘,你看我像坏人吗?”

    “那倒不一定。”师小燕摇了摇头:“坏人又不写在脸上,快点说,不然、、、、、”

    “不然怎样?”青年看着师小燕凶巴巴的脸颊,有点摸不透。

    “不然我把你扔下太湖。”师小燕指了指前方开阔的湖面。

    “别,别,我可不会水。”青年连忙摆手,脸色都有点发白:“我说,我叫孙笑天,无业游民,刚才那群人追我,是因为我说河边一户人家的媳妇怀有身孕。”

    “是你把人家的肚子搞大的。”师小燕的问话让凌威和楚韵等人目瞪口呆,虽然现代社会已经不在有什么避讳,但这样的话从一位妙龄少女嘴里出来确实有点别扭,偏偏师小燕还是一脸严肃。

    “我哪有这个本事。”青年的回话也是十分滑稽,可能是慌乱之下不选择字眼,听得楚韵和陈雨轩都扑哧笑起来,这哪是有没有本事的事,只要是男人都能办得到。

    “我不是这个意思。”孙笑天慌忙摆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布,随手一抖,几个大字呈现在眼前:麻衣神相。

    “原来你是个跑江湖的骗子。”师小燕忽然笑起来,脸上严肃的神情立即如冰雪融化,满脸春光灿烂:“麻衣神相,现在只有没头脑的人相信这些。”

    “此话差矣。麻衣神相流传百年自然有它的神妙之处。”孙笑天晃了晃脑袋,不像现代青年,倒像一个过去的老学究。

    “你是家传还是名师指点。”凌威倒是对江湖奇人感兴趣,态度还算恭敬。

    “地摊上买书,自学。”孙笑天的回答再次让人大跌眼镜,这次连凌威都觉得好笑,撇撇嘴淡淡说道:“看你岁数不大,也就二十出头,怎么迷恋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一定没有好好读书。”

    “我可是正宗大学毕业,商业管理专业。”孙笑天笑得有点得意:“只是我不喜欢按部就班地工作升迁,还是中国古代的一些玄学吸引我。”

    “就你?大学毕业?谁相信。”师小燕咯咯娇笑着,似乎看到世上最滑稽的事情。

    孙笑天看了看凌威和楚韵还有陈雨轩,三个人也一起摇了摇头,他泄气地坐在船边,看着泛着粼粼波光的太湖水:“你们不信就拉倒。”

    “你还没说怎么人家媳妇怀孕偏偏追赶你,怎么回事?”师小燕把话题转回来,眼睛忽闪着,带着一丝调侃。

    “我说大姐,你说话注意点,人家媳妇怀孕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说说而已。”孙笑天苦着脸解释。

    “我也没说和你有关系,你多心干什么。”师小燕口齿也不饶人:“是不是真的有鬼。

    女孩子在话语上的敏感似乎是与生俱来,所以,宁愿和山东大汉打架,也别和女孩子吵架,打架还能痛快点,吵架可就会感到憋屈得要命,她们总是振振有词,孙笑天此时就体会到这一点,他想反驳几句,看着陈雨轩和楚韵也虎视眈眈看着自己,随时有帮助师小燕的架势,立即放弃反抗。陪着笑脸,耐心说道:“我在街边摆摊算命,那位媳妇路过,看她形态和步伐,以及眉梢的气色,我随口说一句此人有喜了,以为人家一定兴高采烈,说不定还可以给几个赏钱,没想到赏钱没拿到,倒是招来一群人,扑上来就动手,幸亏我见机得快,不然可就惨了。”

    “你说话也没有什么不对啊。”师小燕满脸诧异。

    “关键是那位媳妇去年死了丈夫,她一直守孝,在现代已经很少见了。”孙笑天又苦笑了一下:“街坊邻居都说她重感情,报纸还报道过,说是当代有情有义的楷模,是对闪电式感情的最大反击。”

    “这下你真的痛了马蜂窝。”凌威忍不住笑起来。陈雨轩想起那天自己诊断别人怀孕也被大骂过,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觉得孙笑天倒是亲近了几分,笑着说道:“你先在船上待会,躲过风头再说。”

    “恐怕要躲几天,我在附近小有名气,他们一定抄了我的老窝,回不去了。”孙笑天有点忧心忡忡:“还不知道住哪呢?”

    “师小燕,好人做到底。”凌威想了想:“我刚搬出来,把他送到我原来的住处,马大胡子等人待人厚道,不会有事,白天就让他在你船上打渔,就算他今天坐船的费用,也可以躲避一下。”

    “谢谢大哥。”孙笑天向凌威拱了拱手。

    “楚韵,陈雨轩。”凌威指着三位姑娘向孙笑天做了个简单的介绍:“划船的姑娘叫师小燕,附近很有名的。”

    “等一下。”孙笑天还没有张嘴招呼,师小燕已经抢先开口:“谁知道他是好是坏,既然会算命,帮我们算一下今天出去办事的结果。”

    凌威等人并未把这次去永春岛的事看得过重,抱着游玩的心态,也乐得师小燕出难题,一起期待着孙笑天的回答。

    “可以,让你见识一下本人算命的绝活。”孙笑天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微微偏长的头发拂动了一下:“师姑娘,说一句话或是一个字,我算算看。”

    “我就写一个字。”师小燕拿起竹篙,在水面上画了个长长的一字,笑着说道:“有一个古代算命的故事我是知道的,有人在地上写这个字,就说土上加一,为王,身份显贵。我现在在水上写,看你怎么说。”

    “小燕,你真太有才了。”楚韵看着笑眯眯的师小燕,忍不住赞赏一声,小姑娘的字写得有创意,解说也到位,确实很难回答。

第三十二章妙手回春(二)水灾

    第三十二章妙手回春(二)水灾

    测字,是古代一些相士谋生手段之一,简便易行,不过同一个字可以有许多解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真正体现了法无定法,绝无一定的规则,许多古代名人如汉代的东方朔,董仲舒,诸葛亮,宋代的邵康节,明代的刘伯温,都留下大量脍炙人口的故事,为后世之人津津乐道,测字这一种方法也变得等同于游戏一样的娱乐方式,被各种版本演绎得淋漓尽致,街头巷尾,大小书摊都可以见到这些书籍。泛滥得让人觉得谁都可以变成大师,从古到今,发生这种情况的结果只有一个,根本很少人相信,偶尔提起只是付之一笑。

    师小燕写的一字和所说的话就是出自一个典故,古代君王微服视察民情,遇到一位相士,君王随手在地上划了一个一字,相士倒头边拜,君王问他原因,他说土字加一横便是王。相士于是得到赏识,平步青云,此事传为美谈,后世研究者还是把结果归结为相士的察言观色,君王的气质难免不同,阅人无数的相士自然能一眼看出来,测字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师小燕把典故稍加改动,水上写字,孙笑天总不能说水字加一横,根本没有那个字。凌威等人一起饶有兴趣的看着孙笑天显得秀气的脸颊,等待他的解释,看如何和这次出行扯得上关系,而且要很圆满,不然从永春岛回来立即就会知道灵不灵。

    “快点。”师小燕看着仰脸向天,一副深思模样的孙笑天,咯咯笑道:“再不说我就把你扔下水。”

    “不,不,我不会水。”孙笑天慌忙摆手:“我想出来了,你用竹篙在水中划一横,不留痕迹,说明今天的事没有结果,空跑一趟。”

    “怎么会没有结果。”师小燕不相信地摇了摇头:“要么有机会大显身手,治好富家女的疾病,要么插不上手或者无能为力,失望而归,就算失败。”

    “我是说今天没有结果。”孙笑天继续说道:“竹篙比水轻,预示着终有一天可以浮出来,结果自然是一目了然,一鸣惊人。”

    “哪一天?”师小燕紧追不舍地问着。

    “不确定,应该有一段时日才会有定论。”孙笑天板着手指数了数:“十几天吧。”

    “你又打马虎眼。”师小燕大声笑道:“缓兵之计,十几天以后你远走高飞,到哪找你。”

    “你不信任我。”孙笑天似乎智慧受到了侮辱,大声说道:“我就留在你船上,等到那一天。”

    “你好像很自信。”凌威见孙笑天一脸认真,奇怪地说道:“你有什么理由我们会成功。”

    “万事万物都在天地之间,按照一定的规律运行,只是我们光盯着一点,忽视了自然的变化和每一件事和物体的关系。”孙笑天提起自己的专长立即眉开眼笑,望着远方水天相连的湖面,大声说道:“刚才师小燕姑娘问卦的时候天地之间艳阳高照表示事情没有一点挫折,竹篙在水面划的一横很长,说明还要一段时间,水流很微弱,竹篙顺着划过去,说明一帆风顺。”

    ,“好像有点道理。”师小燕摇着船,微微点头,看了看凌威:“凌大哥,你认为孙笑天的解释怎么样。”

    凌威没有回答师小燕的问话,眼睛看着远方,神情沉静,嘴里喃喃念叨:“天地,人活在天地之间,自然影响着人体,也可以改造人体,我们只是从病人的具体病症出发,是不是有点进入了死胡同。”

    想起耿忠对五禽戏的见解,不拘泥于体内,放眼外界无边空间,凌威似乎明白了什么。陈雨轩听着凌威的话也灵机一动,轻声说道:“中医最高境界在黄帝内经上就是合于天地,把握阴阳,疾病的起因也是外界引起的,医书记载得明明白白,外感六邪,风寒暑湿燥火,内伤七情忧思哀乐悲惊恐……”

    “如果放下局部病症不论,把人体放入一个好的环境,就像面对美景会心旷神怡一样,是不是也可以治病。”凌威眼中闪动着炙热的光芒,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利用自然康复疗法,国外有许多报道。”楚韵见识广博:“我国也有一些部门在研究。”

    “他们都是按照西方体系,用的是人体机能,肌肉结构,核糖核酸等理论。”凌威摇了摇头:“我说的是中医提到的那种真气,以及看不见摸不着的天地灵气。”

    “医学我不懂,但万事万物都是相通的。”孙笑天对玄学的悟性似乎不错,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岛:“就像这个岛屿,原本在太湖上和四周融为一体,灵秀自然,现在岛的四周竖起很多桅杆,挂着灯不知是警戒还是为来往船只指引方向,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灵气的格局遭到破坏,小岛布满阴邪之气,”

    “你别危言耸听。”师小燕打断孙笑天的话:“我看这个岛一片碧绿,生机盎然,据说正在开办一个研究中药的场,报纸上说造福人类呢。”

    “你看的是表面,我看并非人类之福。”孙笑天似乎对自己的见解很自信。

    “我看的是表面?好像你目光深远。”师小燕不服气地说道:“你怎么没有算出来今天会被人追赶,落荒而逃。”

    “谁也不能算无余策,总有疏忽的时候。”孙笑天想起今天的事,脸色有点尴尬。

    “你再算算今天会不会有灾难。”师小燕歪着脑袋盯着孙笑天。

    “世上哪会有那么多灾难,遇到你们几位贵人相助,几天一定顺顺利利。”孙笑天笑得有点讨好。

    “不。”师小燕一脸严肃,煞有其事地说道:“我算到你有灾难。”

    “什么灾难?”孙笑天不解地皱着眉头。

    “你再想想.”师小燕望着天边的一小块黑云:“我觉得那块黑云预示着你灾难临头。”

    “不可能吧。”孙笑天仰脸望着天空,轻声笑道:“云层飘忽,吉祥之兆。”

    凌威,楚韵,陈雨轩也看了看黑云,转脸又望了望师小燕,同样感到奇怪,师小燕狡黠地一笑,一手摇桨,一手悄悄拿起竹篙,看着依然仰望天空的孙笑天,大声说道:“想到了没有,灾难马上就要到了,要不要我告诉你。”

    “什么灾难。”孙笑天话语中充满好奇。算命的人很少用肯定的口吻,万事留有回旋余地,不知师小燕怎么说得活灵活现,心中微微觉得不妥,准备转身和师小燕理论,脸颊刚刚侧过来,师小燕的竹篙已经打在他的后背上,身体一个踉跄,向湖中栽去,耳边听到师小燕放声大笑:“我告诉你,水灾。”

    凌威等人一声惊呼,接着也大声笑起来,师小燕一手划船,保持旋转,另一手把竹篙伸向水中挣扎的孙笑天,咯咯笑道:“接着,下次记住了,祸从口出。”

    楚韵笑得含蓄一点,眉毛轻扬,嘴角微翘,端庄的脸颊难得地露出一丝妩媚。陈雨轩笑得可就没有那么文雅,一手按着腹部,弯着腰,笑得酣畅淋漓,指着孙笑天说道:“快抓住竹篙,现在知道师小燕姑娘不是好惹的了吧。”

    “抓住,抓住。”师小燕把竹篙伸到孙笑天舞动的手掌边,忽然,几个人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孙笑天竟然没有抓住竹篙,脑袋在水中沉沉浮浮,动作慌乱无比。

    “师小燕,玩笑开大了。”凌威失声惊呼:“他不会水。”

    “刚才他说不会水,我还以为是骗人。”师小燕也有点慌张,大声说道:“凌大哥,你们谁会划桨。”

    “我来,”陈雨轩接过船桨:“我以前经常在紫玉河上游玩,划船马马虎虎。”

    “保持平稳,我去救人。”师小燕说完一个鱼跃,扎入水中,转眼间又浮上来,看着茫茫的水面,游目四顾,诧异地叫道:“人呢?”

    “刚刚沉下去,就在你右边。”楚韵焦急地指着水面。

    师小燕快速转身,游了几下,脚部碰到了孙笑天逐渐下沉的身体,立即沉下身,从后面抱住孙笑天的腰,在水下向小船慢慢靠近。

    救落水的人一定要从后面反手抱住他的腰,因为惊慌之下,落水者会胡乱挣扎,手臂如果缠住施救的人,两人就会同时有危险。师小燕久在湖上,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做得也很到位。可是孙笑天却很不配合,身体扭来扭曲,手臂竟然缠住师小燕的腰,脑袋紧紧贴在师小燕微微鼓起的胸部,晃来晃去,晃得师小燕忍不住要把他撒手扔掉,可人命毕竟比女孩子的羞涩重要,她还是吃力地把孙笑天抱上船,仍在船舱里,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叫道:“凌大哥,看这家伙死了没有。”

    “还有气息,可能被呛着了。”凌威快速把孙笑天翻过来,趴在船舷上,孙笑天吐了一大口水,哼了一声。

    “没事了。”凌威把孙笑天扶起倚在船舱内,孙笑天看着师小燕苦笑了一下:“我还是学艺未精,竟然没有算到水灾,实在惭愧。”

    “这时候你还有心事开玩笑,真是佩服你。”师小燕站起身,微风拂过,忽然打了个寒战,看了看湿透了的孙笑天:“你冷不冷。”

    “不冷不冷。”孙笑天眼光在师小燕面前转了转,师小燕衣衫湿透,贴在身上,玲珑毕现,想起刚才在水中孙笑天的脑袋在自己胸前磨蹭的情景,立即感到全身火辣辣一阵燥热,面红耳赤,狠狠瞪了孙笑天一眼,冷着脸说道:“你相不相信我会挖了你的两只大眼。”

第三十三章妙手回春(三)高手如云

    春暖花开的江南,艳阳高照的上午,许多游玩的姑娘已穿起单薄的衣裙。但是掉进水里的滋味却不好受,立即感觉到什么叫春寒,师小燕和孙笑天虽然不至于哆哆嗦嗦,却也是脸色苍白。幸好永春岛不是太远,又过了二十几分钟就出现在眼前。

    永春岛的南边是一个小码头,十几艘画舫已经停靠,迎宾的青年都是西装革履,英俊挺拔,姑娘们上身粉红配着青色套裙,落落大方,笑容可掬。可能是因为岛主女儿病重的缘故,没有太大的欢笑声,寒暄也都是适可而止。

    负责接待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鼻梁挺直,浓眉虎目,虽然微笑但有一股不容逼视的气魄,正不断和客人打着招呼,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对讲机,不时汇报几声,显然是向老板说明每一个人的来历。

    师小燕把小船系在岸边,几个人快步走上来,另外一些人恰好从画舫上上岸,打了个照面,凌威认识其中几个,戴金丝眼镜,略显秀气的是一春堂的曹龙,旁边一位金黄头发的青年好像叫秦于夏。

    “凌医生,幸会。”曹龙抢先打了声招呼,伸手和凌威握了握,又转脸向陈雨轩,楚韵:“两位美女今天真是光彩照人。”

    曹龙倒不是刻意奉承,楚韵和陈雨轩虽然都是穿着淡红色衣衫,发型也是普通的马尾状,但天生丽质,一个温和端庄,一个水润清丽,在众多客人中分外耀眼,而且中医人才中女孩并不多,来的多是门下弟子和家人,凑个热闹,她们俩的名医气质更是出众。

    “曹医师。”接待的中年人和曹龙打了声招呼,转脸看了看陈雨轩和楚韵:“在下程明清,不知哪位是保和堂的二小姐,因为二小姐刚刚回到建宁不久,恕在下眼拙。”

    “程先生客气了。”陈雨轩笑着说道:“我是陈雨轩,这位美女是长宁医院的楚韵姑娘。”

    “楚韵姑娘,久仰。”程明清微微有点吃惊,楚韵的名头在其他行业可能不是太大,但提到治病的医生,在建宁排在前几名,几乎无人不知。程明清重新打量几眼,语气有点疑惑:“不过,我们请的都是中医,楚医师是外科能手,但恐怕无用武之地。”

    “没关系。”楚韵淡淡一笑:“我现在经常在保和堂出入,也算沾着点中医的边,今天来就算长长见识。”

    “欢迎欢迎。”程明清脸上笑容展开一点:“各位请到客厅说话。”

    “程先生,您这里有没有换身的衣服。”孙笑天从凌威身后转过来,湿漉漉显得有点滑稽。

    “你怎么啦?”程明清吃了一惊。

    “不小心掉水里了。”孙笑天拉过师小燕:“还有这位姑娘,因为救我下了水,现在有点冷,再说这样的打扮未免有失岛上的体面,我想找几件衣服换一换。”

    “衣服当然有。”程明清向远处招了招手:“程新华,过来。”

    “爹,什么事?”一位身材健壮,剑眉大眼,鼻尖微微有点勾的青年应声大步走过来。

    “查一下这两位落水的客人是谁接来的。”程明清沉声说道:“竟然出了这种意外,让他立即卷铺盖走人。”

    “不用查,不用查。”孙笑天慌忙摆手:“我们是自己划船来的,和你们的工作人员无关。”

    “原来是自己来的。”程明清脸色稍微缓和,向孙笑天挥了挥手:“你们俩跟着新华到房间里换衣服,别忘了喝碗姜汤去去寒气。”

    “谢谢程先生。”孙笑天客气一句,拉着师小燕紧跟在程新华的身后,程新华步履坚定沉稳却很快捷,两人几乎小跑才追得上。

    岸上是一片开阔的场地,种着许多花草,不远处的草坪上停着一架私人飞机,显得主人的不同凡响。沿着几条石板路走过去,几幢朝阳的别墅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茶树之间,欧式建筑,融入一点江南园林的风味,恢弘大气而不失*精致,几种不同颜色的琉璃瓦在阳光映照下流光溢彩,

    待客的大厅在最中间别墅的底层,许多桌椅沙发,式样豪华,但摆得有点杂乱,显然是临时布置。陈雨轩和凌威楚韵在靠边的一张桌子边坐下,一位姑娘立即过来倒上茶水,异香扑鼻,可能就是岛上最名贵的清明前茶。

    “你是否感觉到大厅有点古怪。”陈雨轩靠近凌威,低声说道:“不大像待客的地方。”

    “临时改装的吧。”凌威倒是没有发觉什么不妥,淡淡笑道:“不过平时哪有这么多客人,我觉得大厅宽广,有点浪费。”

    “这应该是练武的地方。”陈雨轩眼角瞥了一眼大厅旁边不起眼的一扇小门:“刚才我见到那边门内有许多木板,是跆拳道练习专用的那一种。”

    “练武场不大可能吧,这里远离河岸,也不可能是一个武馆。”凌威轻轻摇头:“也许老板喜欢健身,离岛去健身馆不太方便,有的是钱,干脆建一个。”

    “小声点。”楚韵纤细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低声说道:“程明清一脸严肃,正戏要开场了。”楚韵的比喻虽然不是太恰当,但一群人熙熙攘攘,不管熟识还是不熟识都在打着招呼,更有几位年轻小伙子盯着别人带来的姑娘观看,偶尔搭讪几句。整个场面看起来确实有点像戏台。

    凌威立即正襟危坐,目光静静扫视一下全场,停留在前方的一个小舞台上。台上的主角是程明清,脸上带着淡淡微笑,拱了拱手:“各位,老板心情不好,不方便见客,还请多多海涵。”

    女儿重病,心情恶劣在所难免,凌威可以理解。不过,这位大老板一定在某个房间内看着大家,注视着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如此有钱的主,稍有脑子的人都能想象出一定有监控设备,说好听点是保安系统。

    现代飞速发展的科技,给了许多人堂而皇之窥探别人**的自由。凌威忽然觉得就像动物园关在笼子里的猴子,全身不自在。但是人类在观赏猴子,又何尝没有被猴子所戏弄,此时此刻,别墅的主人一颗心可能都寄托在这群人身上。在平时,对这群人或许不屑一顾,然而,纵是家财万贯,在疾病和死亡面前都要低下高昂的头颅。

    “程先生,客气话就免了。直接说一下病情吧。”一位身穿长袍,典型中医郎中打扮的老人站起身。脸色红润,声音很亮,从他身上让人感觉到长命百岁不是幻想,让他看病一百个放心。

    “老先生稍安勿躁。”程明清微微笑了笑:“我们老板比大家还要着急,但是病比较复杂,还希望等一会大家一起交流,先熟悉一下。”

    “也好,难得见到这么多中医界同仁和一些后生晚辈。”老人大声说道:“老夫马长利,从省城赶来,只为治病救人。”

    言下之意,并非为了紫色玉佩。他老于世故,一眼就看出人群中混有一些报刊等媒体的记者,追名逐利是每一行的大忌,别一时好奇毁了半辈子英名。

    “陈雨轩。建宁保和堂。”陈雨轩站起身向大家一抱拳,保和堂小有名气,几个字就够了,她接着向马长利笑了笑:“马老先生,和长春经常提到你,二十年前你们师兄弟三位在省城的一支堂可是赫赫有名。”

    “难得和长春还记得老朋友。”马长利哈哈笑着:“陈姑娘小小年纪就代表保和堂,真是年轻有为。”

    “马老先生过奖,以后还请多多教诲。”陈雨轩客气着坐了下去。曹龙立即站起身,声音略显斯文:“在下曹龙,建宁一春堂,家父有事外出,我代表一春堂来长点见识。”

    曹龙措辞委婉,谦虚谨慎,却没有了陈雨轩那种阳光和霸气,听得程明清微微皱眉,他不喜欢畏畏缩缩的年轻人,抬手示意曹龙坐下,转向陈雨轩旁边不远处的几位青年:“几位就是来自建宁新开张的益仁堂吧。”

    这次站起来的是三位,一位姑娘齐眉短发,目光温和,尖尖的下巴带着一丝调皮,两位青年一胖一瘦,胖子满脸和气,像一位开店的掌柜,瘦子脸色严肃,一丝不苟,如同随时战场厮杀的将军,两个人形成鲜明对比。

    “在下单月亮,我和卢天浩,岳小怡都是来自江南医学院中医专业。”瘦子声音刚劲有力:“我们益仁堂是唯一一个不是靠祖传或是名师传授,只凭学院支持开办的中药铺。请各位同仁多多关照。”

    “单先生客气了。”程明清对单月亮等人倒是很恭敬:“你们虽然刚开张,可是江南医学院可是名头响亮,我们老板特意指出,必须请到你们,因为你们打破了中医的界限,据说采取的是以中医为主,中西结合的疗法。一定大有作为。”

    “只是一种尝试,走出中医一些固步自封的误区。不敢妄言有什么作为。”单月亮话语虽然谦虚,声音却很坚定,让人听起来有一种高高在上,独领风*骚的感觉。凌威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锋芒毕露,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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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了,别忘了投票啊,明月谢谢各位朋友

第三十四章妙手回春(四)我是她师傅

    年轻人朝气蓬勃,初生牛犊不怕虎,值得赞赏。可锋芒过于强烈,难免招来非议,尤其是各自为政,各有绝活的中医界。

    凌威的担心并非多余,单月亮话音刚落,人群中有不少人接连哼了几声。一位西装领带,不像个医生,倒像个白领的中年人站起来,瞄了刚刚坐下的单月亮等人一眼,大声说道:“白一帆,祖传中医,在五百里外的晓春市开一间中药铺,勉强度日,不过我相信中医还是对疾病有独特之处,今天来不为别的,只为中医扬一下眉,吐一口气。”

    “白一帆?”凌威见中年人矛头直指单月亮,气势非凡,思索着喃喃说道:“看气势有两下子。”

    “晓春市就他们一家中药铺。”陈雨轩低声快速说道:“专治疑难杂症,因为治好市长夫人的食道癌而一鸣惊人,还得过全国杰出中医师的奖牌。”

    “看来今天的客人中真是藏龙卧虎。”凌威轻声说着,不断有人站起来自报家门,每报一次四周就是一阵窃窃私语,有赞叹也有惊异。

    足足有二十多家中医代表,都有特长,妇科的擅长崩漏带下,月经疼痛,乳痈宫寒,骨科的擅长骨节脱位,骨坏死,皮肤科的擅长溃烂黑斑,牛皮癣鱼鳞病。专治心脏的心悸不安,心绞痛,专治风湿的关节屈伸不利,肢体变形,甚至于擅长儿科夜啼不安麻疹胎毒的都有人到来。

    “这么多能人。”孙笑天和师小燕不知何时坐到了身边,随着大厅里议论声越来越大,介绍也接近结束,孙笑天感叹了一句。

    凌威转过脸,孙笑天换了身名牌西服,白衬衣银灰色领带,师小燕也是流行的粉红套装,质地精良。凌威忍不住笑了笑:“今天这趟来我们不知有没有收获,你们俩这两身行头算是赚了。”

    “这是师小燕的功劳。”孙笑天眯着眼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别猪八戒抱烧纸,假装读书郎。”师小燕在桌下踢了孙笑天一脚:“你看大家都在议论,你也帮凌大哥分析分析今天的情况。”

    “你别逗了。”孙笑天撇了撇嘴:“凌大哥和二位姑娘都是医生,哪有我一个相面的插嘴地方。”

    “说说也无妨。”凌威见陈雨轩和楚韵都是柳眉微蹙,把目标转向孙笑天:“当局者迷,或许你看得最清楚。”

    “听到没有,凌大哥让你说说。”师小燕白了孙笑天一眼。

    “那我就说说。”孙笑天清了清嗓子,声音很低,楚韵和陈雨轩也一起凑过来,人在犹豫或疑惑的时候,总是下意识期待别人指点迷津,哪怕胡说八道也好。

    “来的人各有所长,而且各不相同。”孙笑天扫视一眼全场:“可见病人的情况谁都没有底,都有碰运气的成分,也就是说每个人的情况一样,不见兔子不撒鹰。谁都在期望病情和自己的绝活有关。”

    “我也奇怪,怎么没有公布疾病的细节,不然不对症的中医师就不会来。”陈雨轩思索着说道:“如果这样叽叽喳喳,各抒己见,情况岂不是更糟。”

    “除非有一种情况,需要这么多各种类别的中医师。”楚韵忽然插言:“那就是全身感染,每一个部位都有致命的病症,比如肺部的肺炎,皮肤的溃烂,胸膜发炎,血液循环障碍肝肾病变等一起发生。”

    “那还用不用活。”师小燕低声惊呼。

    “报纸上说生命垂危,很可能是这样。”凌威点了点头:“我们听听看,程明清总要公布病情的,不然大家怎么医治。”

    “不一定。”孙笑天忽然语出惊人:“我看他们不会公布病情,而是让你们自己诊断,如果公布了每个人都会拿出一两种无关痛痒的方案,自己诊断就能体现出水平的高下,诊断不出当然谈不上治疗,避免鱼目混珠。”

    “你还真要点本事。”凌威笑了笑:“我也刚刚想到这一点,中医诊病不是依靠仪器,如果连病都无法诊断出来,也就谈不上治疗了。”

    “号脉。”陈雨轩脱口而出:“古代宫廷女子让外面的医生诊断病情都是隔着屏风,仅露出手腕,以脉搏定病情,传说最玄的就是接线号脉,连手腕都看不见,把一根棉线搭在病人手腕上,根据线的传感诊断病情。”

    “接线号脉不大可能。”凌威摇了摇头:“但号脉是一位好中医师的基本功,高下全凭本事了。”

    “诸位。”程明清见大家议论得差不多了,大声说道:“大家已经相互认识了,接下来希望发挥自己的特长,我们老板有言在先,即使无功而返也有丰厚的礼品,感谢各位光临。”

    “无功不受禄,程先生就不要提礼品了。”有人大声说道:“还是介绍一下病情吧。”

    “病情不用我介绍。”程明清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们不是专业医生,即使是专业医生,描述病情难免有自己片面的词语,就会错误引导诸位的判断,所以,诊病全凭各位自己。”

    “那么,是否把贵小姐请出来。”又有人大声询问,不过没有等到程明清回答,就被别人大声否决:“病人都病重危急,如何出来见这么多人。”

    “那位兄台说得有理。”程明清微笑了一下:“小姐不方便见客,大家分别进去诊断。”

    “谁先来?”单月亮用词简洁。

    “先请德高望重的马长利老先生和弟子们,然后从我这边轮流进去,大家尽量快一点,时间有限。”程明清向马长利拱了拱手:“马老先生,请。”

    马长利看了大家一眼,带着几位弟子走进大厅前方的一个电梯。看他的老脸上充满自信,似乎在说,有我在,你们就免了吧。

    “马长利是和我爹一个时代的中医高手,生姜老的辣,医道更注重经验丰富。看来我们真的要白来一场。”陈雨轩微微叹息:“不过他如果束手无茦,别人也就更没有办法。”

    陈雨轩的声音稍大,靠得很近的单月亮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轻声说道:“不一定,时代在变,病情也在变。治病的方法当然也要变。”

    “高见。”凌威对陈雨轩笑了笑:“他们那边桌子有空位,我们过去和他们讨论讨论,或许有点收获。”

    “好。”陈雨轩立即站起身,几个人走到单月亮等人的旁边坐下。单月亮冲着楚韵笑了笑:“楚师姐。”

    “你们认识我。”楚韵柳眉挑了挑,有点意外。

    “楚师姐是我们江南医学院的骄傲,谁人不知。”岳小怡声音轻柔:“不过我们是中医科,没有西医那样风光,楚师姐自然不识。”

    “中医也不错。”楚韵笑了笑:“你看我不是加入保和堂凑热闹了吗。”

    “你什么时候加入了保和堂。”岳小怡有点意外地瞪大眼。楚韵声名如日中天,她如果加入一个中药铺就是医学界的特大新闻,中医界简直应该集体欢庆。

    “刚刚加入几天,不过只是个学徒。”楚韵嘴角现出一丝调皮。她一向严肃端庄,这几天和凌威等人在一起,被他们那种坦诚自然感染,心情愉快,也开起了玩笑。

    “学徒。”胖胖的卢天浩摇了摇头:“楚师姐别开玩笑,谁能收你这个徒弟。”

    “我。”凌威脱口而出,他觉得几位年轻人性情爽快,说话虽然有点傲,但也符合现代年轻人的特点,他们都是没有民间师传或祖传的条条框框约束,信马由缰在所难免。忍不住配合着楚韵开起了玩笑。

    “你?”这次连单月亮都惊讶地瞪大眼。凌威除了那一点略显凌乱的胡须引人注目,神情懒散,实在没有出奇的地方,竟然会是著名的外科专家楚韵的师傅,打破脑袋也没有人想得到。

    “怎么?有什么疑问吗?”凌威端起茶杯,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神态倒真像个自得意满的师傅。

    “楚师姐。你的老师可都是教授级别的人物。”岳小怡小声嘀咕,明显对凌威怀疑。

    “小姑娘的意思是我不配,愧为人师?”凌威板着脸,装着一脸不悦。

    “我不是这个意思。”岳小怡俏脸红了红,求助地看着楚韵。

    楚韵笑了笑:“这位凌威先生确实是我师傅。”

    岳小怡见楚韵的神情有七八分真诚,楚韵在医学院就是以不开玩笑,一丝不苟著称,立即相信了几分,对着凌威讪讪说道:“对不起。”

    “没什么。”凌威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显出一副大度不计较的样子。

    “陈姑娘,这位凌师傅师出何处,原来在什么地方高就?”卢天浩语气变得谨慎委婉,低声请教陈雨轩。

    陈雨轩一脸认真,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他师出何处不知道,几天前是在大虹桥上卖高皮膏药的。”

    话音刚落,卢天浩和岳小怡满脸啼笑皆非,尤其是单月亮,一口茶喝到嘴里差点喷出来,又觉得对人不大尊敬,强忍着咽下去,差点噎着,瘦瘦的脸颊拉得很长,更加滑稽。凌威故意装着没看见,板着脸,忍着笑,和其他人一起望着楼梯口,等待马长利的消息。

第三十五章妙手回春(五)命悬一线

    中医医生分好多种,有享誉一方的名流高手,有开设店铺的各地名医,有替人家坐堂的大夫,有一技之长独门秘方专治一种病的祖传郎中,还有在医学院教书育人的老师。最不入流,最让人不屑,甚至都算不得医生的就是卖狗皮膏药的,这种人很少有真正实力,大多数被划分为骗取钱财的骗子一流。

    楚韵作为医学院的高材生,校花,到了长宁医院又做了最先进的心脏移植,声名鹊起,竟然拜了一个卖狗皮膏药的人为师,怎么能不让岳小怡等人大跌眼镜,一时不知如何与凌威交谈,只好略显尴尬地沉默不语。

    孙笑天不知底细,只是诧异地瞪着眼瞄来瞄去,陈雨轩和楚韵强压着笑,一本正紧。气氛显得有点僵持,僵持得陈雨轩都快要忍不住放声大笑。

    还好,大厅前方的电梯门缓缓打开,大家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去。马长利略显瘦削的身影从里面慢慢走出来。神情没有了那份自信满满,眉头微皱,脸色冷清,身后的几位弟子也默不吱声,一副不自然的模样。

    不用问,马长利也是对病情毫无把握。大厅里一下子沉寂下来,既然马长利这样的前辈都是一愁莫展,病情的严重可想而知。

    “马老,这位姑娘得的是何种疑难病。”有人仗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提出疑问。

    “等会你们自己瞧。”马长利挥了挥手,端起茶杯喝着,一言不发。

    又有几批人接连走了进去,包刮白一帆,但是,出来得比马长利还要快。神情更加沮伤,也是一言不发。大家的心情立即压抑起来,更加紧张。

    第十批人出来的时候,马长利叹息一声:“我看大家就免了吧,我们虽然难以确定病症,但已是回天无术了。”

    话说得语重心长,但更激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马长利居然连病症都没有看清,自己或许能碰点运气,再说既然来了不上去瞧一瞧,等会拿了别人的礼物未免于心不安。

    又有几批人去而复返,大厅里的议论声逐渐寥落。凌威不远处的曹龙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角,他身边的秦于夏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曹龙,你一个人进去吧,我觉得气氛压抑,进去也是白搭。”

    曹龙微微笑了笑,大步向电梯走去,他理解秦于夏,没有经过大世面,在众目睽睽之下难免退缩,他毕竟只是个院校的实习生,不用承担一个药铺的声誉。

    曹龙刚刚消失在电梯里,秦于夏移到凌威等人的桌前,可能为了消除心理压力,微笑着和楚韵等人打着招呼:“楚师姐,岳师姐,单师兄,卢师兄。”

    “于夏,你的学业不错,有没有兴趣到我们益仁堂。”单月亮对同一学院的同学还是比较熟悉,说话直截了当:“还是继续在一春堂实习。”

    “曹龙曹大哥待我不薄,我考虑一下。”秦于夏笑得有点勉强,看了看凌威,岔开话题:“凌医生,没想到您真在保和堂坐堂。”

    单月亮听了秦于夏的话不由得微微一惊,再次打量着凌威。还是看不出出奇之处,秦于夏的意思似乎凌威在保和堂实在委屈,换句话说,这个人确实身怀绝技,不可小觑。

    “你们认识?”岳小怡微微侧着脸,疑惑地看着秦于夏。

    “当然。”秦于夏的语气似乎以认识凌威为荣:“在紫玉宾馆,凌医生一针治好了林老板的下颌神经炎,逼得长宁医院的夏志斌主任拱手认输,让我们中医扬眉吐气,以后长宁医院的西医见到我们还要矮一截呢。”

    秦于夏说得眉飞色舞,楚韵忽然轻轻哼了一声,他立即住口,楚韵毕竟也是西医,如此贬低未免不妥,歉意地笑了笑,低头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但他的短短几句话还是引起了单月亮等人的兴趣,岳小怡眼神有点异样,那是女孩对异性好奇特有的目光。附近桌上的人听到秦于夏的话,也转过脸看着凌威,眼神飘忽不定。

    凌威满脸懒散,静静望着前方,见曹龙大步走出来,立即笑着问:“曹老板,怎么样?”

    “毫无把握,你们自己看吧。”曹龙说得倒是洒脱,年轻人嘛,敢作敢为,但也表示病情过于棘手,不然他也不会泄气到如此地步。

    “我们上。”单月亮果断的站起来,带着岳小怡和卢天浩,走上电梯。

    “但愿他们能另辟蹊径。”楚韵有点期待地说道:“他们打破中西医界限,应该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方案。

    果然,单月亮三个人上去时间稍微长久,下来的时候神情也不像其他人沮伤,倒有点愤愤不平,单月亮大声嚷着:“既然是重病就应该到医院医治,又不让我们见人,仅仅凭诊脉能有什么用,难道真还打算找来个神医。至少应该用现代仪器检查一下具体病情再让我们对症下药。”

    “曹师兄说得有理。”有人大声附和:“无论什么病现代医学都可以给个答案,何必让我们盲人摸象。”

    “大家少说两句。”楚韵站起身,声音清脆地说道:“既然主人不说明情况,自然有主人的道理,哪有不为女儿作想的父亲,至于到医院检查,我想既然报纸上说经过许多大医院,一定已经束手无策才不得不求助于中医。”

    “楚师姐,只剩下你们了。”岳小怡轻声说道:“上去看看情况你就知道了。但愿你们能为中医争口气。”

    “争气我们未必有把握,见识见识而已。”陈雨轩倒是毫不在意,既然大家都这样,自己保和堂何德何能可以凌驾于别人之上。她轻轻甩了甩马尾辨,带着凌威和楚韵直奔电梯,孙笑天犹豫了一下,拉起师小燕跟了过去:“等一等。”

    电梯的门缓缓关上,红灯显示三楼,陈雨轩看了看孙笑天:“你和小燕进来干什么?”

    “凑凑热闹。”孙笑天陪着笑:“我也想见识一下神秘的东西。”

    “这可是治病救人,不是逛市场,你少说两句,严肃一点。”陈雨轩脸色冷静,开玩笑归开玩笑,治起病来可容不得半点含糊。孙笑天立即闭上嘴,一时不让说话,神情很不自然,看得师小燕差点笑起来。

    电梯缓慢稳重,不像常见的那种大起大落,停下来丝毫感觉不到心慌,门打开也是轻缓无声,门边站着一位妙龄少女,樱唇小口,琼鼻桃腮,眼睛明亮,身穿复古的女装显得苗条可爱,一条显眼的大辫子直到腰间。

    “欢迎。”少女声音轻缓悦耳:“我是服侍大小姐的,叫朱珠,大家随我来。”

    沿着走道紧走十几米,病人的房间就到了,孙笑天看着病房对门的卫生间,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房间很宽阔,粉红色调,一张大床被一个布幔罩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床边放着一株翠绿的兰花,一张茶几只是个摆设,面对着重病的人谁有心思品茶,所以也没有茶具,靠墙边摆着两张沙发,空调的声音很轻,暖风微微带来一股百合的清香,但还是难以掩盖一种浓浓的药味,随时提醒着床上是一位病患。

    “老板吩咐,请的都是中医,诊病的方法只用一种,就是最传统也最神奇的号脉。”这几句话朱珠说过将近二十遍,口齿伶俐:“结果如何请到隔壁老板那里回话,要是无能为力请退出。”

    凌威和陈雨轩相视一眼,微微苦笑,果然不出所料,只能号脉,意料之中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艰难。

    “你先来。”凌威向陈雨轩点了点头,陈雨轩来到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朱珠从布幔内拿出一只胖乎乎的手,不像一个久病之人的骨瘦如柴,看起来还算饱满。

    陈雨轩深吸一口气,放缓心情,三根手指轻轻搭在病人的脉门上,凝神体会起来,过了片刻又换了病人的右手把了把脉,一言不发地站起来,面色凝重,向凌威微微点头:“你来。”

    号脉,主要观察病人手腕处脉搏的跳动情况,中医把脉搏分为尺寸关三个位置,手腕部骨头凸起的地方为关,向手掌靠近的一边叫寸,向上一点叫尺,把脉的人把中指放在关的位置,食指和无名指放在两边的尺和寸的位置,根据脉搏的沉浮强弱深浅缓急等变化来判断病情。

    左右手代表身体的不同脏腑,反应不同部位的变化,左手尺关寸分别反应膀胱肝心,右手尺寸关反应肾脾肺。取脉的方法常分为深中浅,手指轻按,观察表面病情,中度观察内里病情,重度则是观察深入骨髓的重病。

    凌威把了一会脉,闭上眼体会一下手下的感觉,自从那天经过耿忠提醒领悟到五禽戏的妙处,凌威意识里模模糊糊可以感受到一些气息的流动。人每时每刻都在和整个宇宙发生着一些能量的交换,病人的污浊气息难免在外界有所反应,只不过很轻微,一般人无法体会。

    凌威以为凭借自己过人的这一点能力可以多掌握一点情况,至少可以把感觉从手指延伸出去,领会手部三阴三阳六条经络的气血盛衰。然而他错了,病人脉搏极度微弱缓慢,几乎观察不到气血流动,凌威感受到了前面一些人的心情,那就是绝望,眼前的病人生机全无,命悬一线,如花的年华眼看着就要随春风而去。

第三十六章妙手回春(六)寻找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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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天无术,对于病人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对于病人的家属来说就是一种苦痛,而对于医生就是一种悲哀,深深的悲哀,都会因为能力不及而深深自责,感觉愧对自己从事的职业。

    凌威的心一阵冰凉,如同沉入寒冷的深渊,缓缓站起来,对着陈雨轩摇了摇头,又转向楚韵,语气郑重:“楚医师,你是否要看一下。”

    “不用了,我已经了解病情。”楚韵缓缓摇了摇头:“恐怕我也无能为力,我理解你们此时的心情。”

    心情虽然沉重,楚韵的话还是让凌威微微吃惊,她竟然不用号脉就能了解病情,岂不是太神奇来,西医教学可没有特异功能这一课。

    “怎么办?”陈雨轩也对楚韵的话好奇,可眼下不是追问的时候,就这样退出去吗?于心不甘,可是,又有什么理由再逗留呢。

    “按照正常情况你们应该直接退下楼,不过我还想说两句。”朱珠对陈雨轩和凌威的反应毫不奇怪,似乎在意料之中,瞄了床上的病人一眼,继续说道:“老板在房间内等了大半天,第一位马长利老先生过去交谈几句,但似乎没有任何效果,再就是前面三位益仁堂的医生,要求老板出示化验和检查结果,采取中西医治疗,被老板拒绝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是今天最后一批,也是最后一点希望。”陈雨轩盯着朱珠的脸颊,歉意地说道:“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

    “我知道。”朱珠满脸忧伤:“可你们是今天的最后一点希望,也是小姐仅剩的一点希望,我想你们能给老板一点安慰就给一点吧,就算我求求你们了,别说没有救了。”

    “有希望,当然有希望。”凌威看着朱珠带有乞求的眼神,心中一热,大声说道:“陈雨轩是药王的弟子,楚韵是最好的西医医师,怎么会有我们保和堂治不了的病。”

    “可是、、、、、”陈雨轩心直口快,立即提出疑问,刚一张口就被楚韵抬手拦住:“凌威说得对,我们见见老板,至于疾病的治疗,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

    “对,有希望,有希望。”朱珠眼中泪光闪闪,声音有点哽咽:“小姐躺了十几天了,当然不会有事,一定会好起来,她的心可好了,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的。”

    “带路吧。去见你们老板。”陈雨轩看着朱珠一脸关切,显然和床上的姑娘感情很深,心中也十分不忍让她的希望破灭。

    “朱珠,别费心了。”床上的姑娘忽然轻声说起话来,飘忽无力:“就让我安心地走吧,治好了也是个丑八怪,我早就说不用治了。”

    “不,小姐你在我们心里永远是最美的。”朱珠扑到床前,拉住那只胖乎乎的手。

    床上传来一声叹息,声音中带着一丝痛苦。女孩的声音消失,恢复静寂。凌威眉头紧皱,语气坚决:“朱珠,抓紧时间。”

    “好好。”朱珠连声答应,立即带着几个人出了房门,进入右边第三间。

    房间和刚才那个差不多大,不过格调完全不一样,乳白色墙壁,暗红色办公桌和沙发,钢化玻璃的茶几,布置得错落有致,显出主人的干练利索,墙上一个精美的西式挂钟轻轻摇摆着,微微的滴答声在提示着时光的流逝。

    天蓝色窗帘拉开挂在一边,一位身材挺拔的中年人站在窗前向外眺望着,听到有人进来,声音干脆地说道:“请坐。”

    凌威等人在沙发上轻轻坐下,朱珠立即拿起旁边柜子上一个紫砂壶,给每个人满上一杯。中年人缓缓转过身,脸颊棱角分明,剑眉朗目,鼻直口方,英气逼人,只是眼中淡淡的忧虑和鬓角微微花白的头发显露出岁月的沧桑和一丝无奈。

    “我刚才真有点害怕你们立即离去。”中年人声音深沉,毫不避讳自己心中的恐惧,说得直接,显示出他处事果断,面对现实的强硬风格。

    “我们理解。”凌威声音也深沉低缓,这个人一定在窗前站了大半天,一个人面对女儿的最后机会,看着一批批人上来又下去,一次次失望,谁都会接近崩溃。

    “所以你们并没有把握,到这边只是安慰我。”中年人目光锐利,任何时候都保持着敏锐的判断力。

    “有这点意思。”凌威也是直言不讳,在这种人面前不用兜圈子:“不过,刚才听了你女儿说话,声音虽然微弱,但中气还没有散乱到无法收拾,不知为何不到大医院疗养而呆在家中。”

    “这也是孩子自己的意思。”中年人微微叹气:“她最后的时光不想见任何人,只想消失在这风光秀丽的山水之间。”

    “她这样想,难道你也放弃?”陈雨轩紧盯着中年人,期望他提供一些治病的线索。

    “我怎么愿意放弃。可是我已经尽力了。”中年人神情有点激动,拿起桌上的一包烟,抽出一支,又缓缓放下,目光痛苦:“从小到大我们父女一直相依为命,她在学校里的成绩一直让我骄傲,可惜刚刚考上大学,准备出国深造就得了病,三年过去了,病魔消耗了我们父女的一切希望。”

    “能告诉我们什么病吗?”陈雨轩一脸认真:“你不说出来恐怕真的没有希望了,我们不是神仙,必须就事论事,对症下药。”

    “说出来你们更没有信心。”中年人摇了摇头:“今天我不会破例告诉你们,我本来就没有抱多大希望,中医号脉断生死毕竟只是传说。”

    “断生死不一定是传说。”凌威声音平静:“正常人脉搏一个呼吸跳动四下,你女儿只有一两下,脉细而无力,忽有忽无,偶尔见到晦涩不堪如入泥泞,体内血脉难行,有阴阳分离之兆,阴阳和生万物,阴阳分,必死,如不及时医治,十天恐怕都难支撑……”

    凌威把情况的严重性说得清清楚楚,意图刺激一下中年人的神经,但是,没想到中年人只是缓缓摇了摇头:“你这番话第一个进来的马长利老先生就说过,年轻人,看来你的造诣非浅,但是,按照眼前的病症中医有什么可以应对的方法吗?”

    “我来说两句。”楚韵忽然开口:“我是学西医的,只说一下我的观点,刚才病人的手掌圆润中泛着光泽,不是肥胖,而是激素药服用的副作用,用激素药多数是免疫系统的疾病,从最简单的风湿病到被誉为绝症的艾滋病,无一不是世界级难题,都是消耗生命的慢性病,这些病都会引起无数并发症,看病人手指甲有点发青,血液流动不畅。病情已经发展到心脏,声音中带着细微的嘶哑,肺部已经感染,现在要做的先重药保住命,再缓解病情,最后寻求彻底治疗的方法。”

    “楚医师果然高见。”中年人赞叹一声,显然对每个人都很了解,眼睛盯着楚韵:“你说的也是有关专家的方法,你从一只手看出这么多而且提出最合理的西医治疗方案,不得不令人佩服。”

    凌威瞄了一眼楚韵,心中也暗暗敬佩,这些情况按理自己也应该发现的,可是光想着诊脉,竟然忘记了最起码的西医常识,看来有得必有失,要想融合中医和西医自己还要狠下功夫。

    “看来你们也无能为力。”中年人叹息一声,轻轻挥了挥手:“朱珠,代我送客。”

    “慢着。”凌威忽然大声说道:“既然来了我们就要试一试。”

    “怎么试?”中年人目光锐利地看着凌威略带沧桑的脸颊。这也是陈雨轩等人的疑问,一刹那所有目光集中到凌威身上。

    “病人的意志是战胜病魔的关键,但是看现在的情形似乎她自己都放弃了。”凌威思路清晰:“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让病人有活下去的决心。”

    “刚才听她说治好了也是丑八怪,显然病情已经发展到皮肤。这种情况难免会留下疤痕。”楚韵轻声说道:“一个少女对容貌胜过对待生命,有什么办法代替这种极度的失望呢,”

    “我倒有个办法。”孙笑天脱口而出,但是师小燕立即在他后背捶了一下:“你又不是医生,不要多嘴。”

    “说说看。”凌威深思地看着孙笑天,孙笑天犹豫了一下,凑近凌威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凌威眉头皱了几下,转脸看着中年人:“要想救你女儿,你必须无条件接受我们的安排。”

    “可以。”中年人出奇的冷静,并不因为女儿有了希望而过于激动,淡淡说道:“但是你们必须先拿出令我信服的方法。”

    “你随我来,我们再去诊断一下病情。”凌威微微笑了笑,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用不着了吧,刚才你们已经仔细诊断过。”中年人跟在凌威身边,语气疑惑。

    “记住,一切听我的,不要多嘴。”凌威毫不客气地吩咐道:“关键在你身上,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知道。”中年人立即闭嘴,似乎对绝对服从的重要性深有体会,凌威直接怀疑他是不是一个军人。

    无论是谁,在凌威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前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无条件服从。中年人也深知希望渺茫,但是哪怕欺骗一下自己也比彻底绝望强。他曾经无数次面对生死毫不畏惧,然而,女儿的一场疾病把他打击得心力交瘁。现在一切都寄托在眼前的几个年轻人身上。

第三十七章妙手回春(七)您必须生病

    房间里还是寂静得让人窒息,朱珠走过去再次拿出病人的手腕。这次把脉的只有凌威一个人,他也只是象征性地把手指搭在病人的脉搏上,转脸看着中年人:“还没有请教你女儿芳名。”

    “她叫祝玉妍。”中年人轻声回答,干脆利落:“我叫祝子期。”

    “玉妍姑娘,玉妍姑娘。”凌威叫了两声,病人没有动静,他忽然站起身,长长叹一口气:“看来她是睡着了,我们走吧。”

    “就这样?”祝子期实在忍不住,不知凌威多此一举是何用意。

    “你女儿的病确实严重,恐怕、、、、、、、”凌威顿了一下,忽然转了个话题,声音提高了一些:“祝先生,您还是保重自己吧。”

    “凌先生此话什么意思?”祝子期脸颊上露出一丝不解。

    “您是坚强的人,我不妨告诉你。”凌威的语气充满遗憾:“医院对你的身体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只有三个月,看您女儿的情况,最后一段时间你可能要自己度过了,多保重。”

    凌威一边说话一边用眼角瞄着床上的女孩,见她的手神经性地下意识动了一下,立即拉住刚要开口说话的祝子期,大声说道:“祝先生,我们外面说话,如此不幸的消息,让孩子听见对于她的病情不利。”

    “凌医生,我什么时候做过体检。”回到自己的房间,祝子期忍不住满脸激动地大声叫起来:“我又什么时候得了不治之症。”

    “您几天前刚刚体检完,马上楚韵医师就会做出一份像样的报告单。”凌威语气沉静:“为了您的女儿,您必须病入膏肓,而且病情发展很快,在女儿病重的打击下,有可能还要坐轮椅,”

    “我懂了、”祝子期想了一下,脸色立即冷静下来:“你们想用这种方法刺激我女儿求生的念头。”

    “这是唯一的方法。”凌威瞄了一眼略显秀气的孙笑天:“在您女儿心中比容貌和生死更重要的只有您和她的父女之情了,既然相依为命,她不会忍心您最后的岁月孤苦伶仃。”

    “这样做你就不怕刺激我女儿,加重病情吗?”祝子期眼中充满担忧。

    “祝姑娘得的是慢性病,虽然命悬一线,但长期用药,稍微刺激一下不会有问题。”凌威胸有成竹地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两个装满熬好中药的塑料袋放到桌上:“用水温一下服用,分为四份,每天两次,子时,也就是夜里十一点到第二天凌晨一点服用一次,午时,也就是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之间服用一次,情况有转机再到保和堂通知我们。”

    “这是什么药?”祝子期看着有点暗红色的药液,脸上的疑惑更加深了几分。

    “这你也不用问。”凌威笑得有点神秘:“但可以保证,没有比这个再好的药了。”

    楼下大厅的人见凌威等人上去,开始窃窃私语,讨论着等一会如何离去,全体失败确实脸上无光,传出去还不被一些西医医生笑掉大牙。二十分钟过去,凌威和陈雨轩还没有下来,许多人心里燃起了一点希望,又过了十分钟,所有目光都盯着楼梯口,一言不发。大厅里静得出奇,大家翘首等待奇迹的发生。

    作为同行,别人出了风头心中难免不太舒服,但作为中医,有人治疗好西医束手无策宣布放弃的疑难病,为大伙争光,还是有点兴奋的。就像两个不和的兄弟,遇到外来压力立即同仇敌忾。

    电梯门再次打开,凌威等人似乎没有让大家失望,面带着淡淡微笑走出来,送他们下来的是守着病人的小姑娘,朱珠。

    “几位,找到治病的良方了吗?”马长利首先发问,语气客气了许多。

    “没有。”凌威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没有你们笑什么?”一个人气鼓鼓地说道:“我还以为这下中医扬眉吐气了,空欢喜一场。”

    “也不是全无方法,我们回去再想想。”凌威卖了个关子,扫视一眼,大声说道:“对不起各位,失陪了,我们先行一步。”

    说完,几个人急匆匆向门外走去,似乎真的要回去商量什么对策。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告辞。程明清大声叫道:“大家慢走,老板在后面餐厅准备了丰盛的酒菜,请赏光。”

    “程先生。”马长利轻轻咳嗽了一声:“这种情况我们还有心思吃饭喝酒吗。”

    “既然马老先生如此说,我就不勉强各位,不过礼品一定收下,不要拂了老板的一片心意。”说完,程明清挥了挥手,几位青年搬着大纸箱过来,每人一份,大家看了看,稍作推辞纷纷收下,并不是大家贪心,而是礼品对于他们来说比较特殊,是一支支野山参,色泽黄褐色,体态玲珑,一看就是上品,都是平时千金难求的货色。

    单月亮走过程明清身边,犹豫了一下:“程先生,保和堂的几位先行一步,人参是否由别人带给他们。”

    “谢谢单医生提醒。”程明清掏出手机拨通放耳边听了听,向着单月亮笑了笑:“我们老板说他们没有,要是必要的话老板自己送过去。”

    旁边混在中医群里的几位记者耳听八方,程明清的话让他们微微一愣,没有礼品,是不是说明老板对保和堂很不满意,但必要的时候又自己送过去,似乎十分重视。话里传递着模棱两可的信息。今天可以说毫无热点可以报道,从整体情况来说,只能用一句话概刮,中医界铩羽而归。要说值得推敲的就是老板对保和堂的态度,不知里面是否有什么玄机,几位记者小声商量着。

    记者在我们生活里担当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没有的事他们都可能变出新闻,何况还有程明清的几句话。保和堂注定要在他们一番讨论下大名远扬。

    太湖水碧波万顷,山水相映,春光旖旎,微风轻轻拂过,心旷神怡,时间已经过了晌午,凌威等人倒是不觉得饥饿,刚才永春岛上别墅内的压抑感在无尽春色里一扫而空,楚韵和陈雨轩坐在船舱内,手臂伸出轻轻撩拨着湖水,感受着难得的清凉,凌威站在船头,双手背在身后,长身玉立,风轻轻拂动他近似风衣的衣服,带着一丝飘逸。

    师小燕双手轻快地划着船桨,孙笑天在她身边轻轻说着什么,引起她一阵阵咯咯娇笑。远处画舫上传来一位姑娘的声音,柔如春水:“太湖美,太湖美,美就美在太湖水、、、、、、、”

    歌声在水面飘荡,如诗如画,孙笑天眼里流露出淡淡的陶醉,望着悠悠划动的画舫,脱口而出:“好美。”

    “你是看好人家姑娘了,还是觉得歌声美。”师小燕噘了噘嘴:“渔歌谁不会唱。”

    “你也会?”孙笑天转过脸,夸张地瞪大眼。

    “看你瞪得跟牛眼似的,渔歌本来就是我们这些打渔的女孩唱的,有什么奇怪。”师小燕瞟了孙笑天一眼。

    “你唱唱看。”孙笑天歪着脑袋,眯着眼,有点挑衅。

    “我为什么要唱。”师小燕笑着说道:“偏不唱给你听。”

    “你肯定不会唱。”孙笑天满脸失望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就不勉强你了。”

    “你瞧不起人。”师小燕性情直爽,明知道孙笑天激将,还是忍不住大叫起来:“唱就唱,难到我还怕你。”

    说完,师小燕清了清嗓子,一边摇船一边唱起来:

    几缕浮云几丝风,

    渔女驾船晚霞中

    波光粼粼水含笑,

    心上的人儿约我在月儿上树梢

    春花烂漫柳枝俏,

    渔网飞洒,鱼儿跳

    阿哥你为何在岸边偷偷笑

    笑得人家的心儿蹦蹦跳、、、、、、

    歌声清脆如风铃,几丝羞涩,几分天真,把一个情窦初开的渔家女表现得淋漓尽致,孙笑天没想到师小燕的声音如此美妙,一时如痴如醉,就连楚韵和陈雨轩也静下来倾听,两人看着挺立在船头的凌威,心中的一丝柔软忽然被师小燕的歌声撩拨起来,温馨甜蜜,觉得心儿真的蹦蹦跳起来。

    师小燕唱得高兴,一首接着一首,歌声时而悠长时而轻缓,时而婉转如九曲流水,时而如长江一泻千里。小船在歌声中划进了紫玉河,两岸熟悉她的人不时大叫着打着招呼,师小燕不停点头微笑。

    一座古朴的拱形石桥横跨在紫玉河狭窄处,连接着两岸繁华的市场,桥上行人来去匆匆,正是午后上班高峰,更是拥挤不堪。一位十几岁的小女孩听到河面上师小燕的歌声,忍不住探出身子张望,一脸羡慕,不时伸出白嫩的小手鼓掌几下,师小燕抬手捋了一下鬓角的秀发,回报她一个欢欣的笑容。

    忽然,桥上不知什么原因骚动了一下,人群慌乱,不断相互挤撞起来,小女孩一下子被挤出桥栏,旁边的一位大汉慌忙伸手去拉,可惜晚了一步,小女孩一声惊叫,头下脚上栽入紫玉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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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妙手回春(八)微弱的浪漫

    桥上传出一阵惊呼,小女孩的身影在惊呼声中笔直地落入河中,溅起一朵水花,师小燕双臂一用力,渔船快速向女孩落水的地方划过去。还没有接近目标,师小燕身边的孙笑天忽然一个鱼跃,在水面上空画了一个优美的弧线,直入水中。

    “他不是不会水吗?”凌威惊愕了一下,但人命关天,顾不了那么多,师小燕一手划桨,让小船保持原地旋转。凌威抄起竹篙紧盯着河面,随时准备接应。

    十几秒钟过后,孙笑天的脑袋露出水面,目光扫视着水面,大声叫道:“没有啊。”

    “左边,左边。”桥上有人大声叫喊:“好像有点动静。”

    孙笑天身体立即向左边侧翻,瞬间沉入水中,这一次时间更长,长得让所有围在桥上和河岸边的人揪心,师小燕对着水面焦急地喊叫着:“孙笑天,孙笑天。”

    终于,水面翻了一个大水花,孙笑天双手举着小女孩浮出来,师小燕慌忙把小船靠近,陈雨轩和楚韵接过小孩,孙笑天扶着船舷,小船微微晃了晃,迅速靠岸,凌威抱起小女孩一个箭步冲到岸上,让小女孩头部下垂,倒一下腹中的河水,然后放平在地上。

    陈雨轩抓住小孩的脉搏,凌威用手观察孩子的心脏,楚韵则伸出手指探一下鼻息。三个人几乎同时抬起头,面色凝重,孩子脉搏微弱,心跳几乎停止,呼吸全无。

    “师小燕,打120。”凌威一边吩咐一边快速把孩子的脸侧向一边,用衣角擦尽孩子嘴中的杂物及污泥,头也不抬地继续叫道:“楚韵,人工呼吸。”

    凌威把手掌压在孩子心脏的位置,轻轻一下一下按压,孩子骨头细弱,不能像对待成年人那样用力。楚韵立即跪趴在地面上,右手轻轻抬起孩子的下巴,保持嘴微微张开,左手捏着孩子的鼻子,深吸一口气,吹了进去。

    凌威按压三下楚韵就吹一口气,周而复始,午后骄阳高照,一两分钟过后,两人焦急加上用力,已经汗水湿透衣衫。可是孩子依旧悄无声息。

    抢救在进行着,围观的人一起屏住呼吸,有几位老人随着凌威有节奏的按压,双手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上下运动,为两位年轻人加油。

    人群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两位记者挤在上面,分别拿着相机拍摄着。他们是刚刚从永春岛回来的,虽然混进中医队伍,依然毫无收获,现在刚上岸就碰上一个绝佳的新闻,怎么能不抓紧机会。心中暗暗窃喜,今天总算没有白出来一趟,多么感人的救人场面,更庆幸的是,刚才小孩落水和孙笑天救人的镜头也被他们抢拍下来,组合起来一定更加感人。

    记者在做着他们的美梦,凌威和楚韵可急得嗓子眼冒烟,时间长一秒,孩子的生机就少了一分,又接连做了几口人工呼吸,楚韵抬起头看了看凌威,眼中充满悲天悯人的忧郁。

    凌威眉头皱了皱,下颌短短的胡须抖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衣袖遮掩着手掌,从腰间抽出一根银针,压在手掌里,左手在小孩胸口轻轻摸了摸,对着左边心脏的位置猛然扎下去,楚韵几乎失声惊呼起来,慌忙下意识地用手捂了一下嘴,手掌滑过额头,假装擦汗。

    奇迹就在刹那间发生了,小孩似乎受了强大的刺激,全身颤抖了一下,居然发出一声咳嗽,虽然很微弱,但表示生机已经恢复了一点。

    凌威快速取下针,放入腰间,短短几秒钟,他似乎极度疲惫,运用这套神奇的针法,不仅需要精准的计算,还需要准确无比不差分毫的手法,全身的力量几乎都集中在针上。而且心脏下针还要有极度的勇气。这一切无一不是猛耗精神和体力,本来就疲倦,凌威当然更加受不了。

    “你歇一下,我来。”楚韵把手掌按在孩子胸前,做呼吸恢复,凌威坐在一边的石头上长长喘几口气。

    救护车到来的时候,孩子的呼吸基本恢复,只是意识还模模糊糊,孩子的家人也赶过来,一边连声说着感谢话一边七手八脚地把孩子抬上车,场面有点混乱,凌威乘机拉着楚韵的手向人群外面挤去,陈雨轩则和师小燕,孙笑天跳上船,竹篙一点,渔船马上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救人对于凌威等人来说并不复杂,但如果面对孩子的家长们问长问短,感激涕零再加上不知什么地方会冒出个记者,缠杂不清,那可就麻烦了。几个人同时想到这一点,立即不约而同地选择逃之夭夭。等那一群人反应过来再找救人的英雄,已经失去了踪影。

    凌威和楚韵转了两个街道,才疲惫地在路边花坛边的一张木制长椅上坐下,喘了几口气,同时笑起来,有救活一条生命的欢快,也有童年时捉迷藏式的兴奋。

    凌威笑着笑着,忽然觉得手中一片温柔,软软的感觉一直舒服到心底,一路奔走,竟然忘记松开楚韵的纤手,欢欣之余,忍不住轻轻摸了几下。

    女孩子的敏感可比凌威强烈得多,楚韵立即感觉到凌威轻微的举动,快速抽出手,瞥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也不老实,还想吃女孩子豆腐。”

    凌威脸上瞬间火辣辣发烧起来,还好一阵奔跑脸色原本红润,掩饰了一点,凌威虽然生在现代都市,但专心医学,对女色接近一片空白,神情比楚韵还要不自然,下意识地搓了搓手。

    楚韵看了看凌威的脸,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凌威微微侧身,瞥着楚韵鬓角的秀发,嗫嚅着说道:“你笑什么?”

    “看你衣衫凌乱,脸上汗水还带着一点泥土,我的模样一定很丑。”楚韵抬手理了理头发,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

    凌威转脸正视着她,楚韵的脸上也有一点污泥,混合着汗水留下轻微的痕迹,头发散乱如同睡懒觉刚刚醒来,鼻梁挺直,鼻翼微微煽动着,微笑的嘴唇曲线红润,眼睛流露着女性特有的那种温和,衣衫湿透,由于跪趴在地上抢救小孩,下摆和膝盖部位满是污泥。

    如果单单以这种形象走在街上,楚韵一定显得滑稽,和美扯不上关系。可是凌威知道为了救人,楚韵把自己的一切都置之度外,连女孩最注重的外表形象都毫不在乎,在这凌乱的外表下显示着一颗悲天悯人的心,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很美,真的很美。”

    “真的吗?你不是笑话我吧。”楚韵听出凌威语气中的真诚,心中忽然升起开玩笑的念头,挺了挺胸脯,向凌威靠近一点。她对自己的身材充满自信,对男生有绝对的杀伤力,在平时她对男生可是不屑一顾,今天不知为什么,忽然对眼前这个身怀绝技但对女色接近天真的男子动了一点邪邪的念头。

    汗水湿透的春衫,变得朦朦胧胧,近乎半透明,楚韵的娇躯若隐若现,优美的腰部曲线,凸起的胸部,散发着含苞待放女子的诱人气息,凌威心中一荡,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向后退了一步,目光转向远方,话语显得有点慌张:“我们回去换身衣服,和陈雨轩他们去吃饭,已经大半天滴水未进了。”

    看着凌威的窘态,楚韵放声笑起来,灿如春花,大方地拉着凌威的手,迎着春风,笑声如银铃:“我们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去吃饭,换身衣服,我请客。”

    “我们?”凌威还没有来得及说下去,楚韵已经拦住一辆的士,直奔保和堂。

    陈雨轩还没有回来,凌威换上一身银灰色休闲服,楚韵更简单,在保和堂门外不远处一家服装店,来了个大变身,换上一身藕青色瘦腰连衣裙,裙摆中等,刚好露出一截圆润丰满的小腿。然后把换下来的衣服交给梅花,叮嘱她告诉陈雨轩凌威不回来吃饭,又拉着凌威上了的士,

    “去哪?”司机是个年轻姑娘,在反光镜中对着两人微微笑了笑,声音轻缓。

    “临湖街。”楚韵一边用绸带把头发束好,一边随口回答,似乎早就想好了去处。

    凌威被楚韵带着来来去去,几乎没有来得及说上几句话,现在才缓口气,望着车窗外缓缓向后移动的街道,轻声说道:“楚大医师,你风风火火拉着我像急诊似的,现在可以告诉我去干什么了吧。”

    “吃饭啊,难道你忘了。”楚韵倒是理直气壮:“难得今天医院没有大的手术来烦我,放松一下,大吃一次。”

    “到哪吃饭好像你也想好了。”凌威倚在靠背上,懒懒说道:“我如果问纯属多余。”

    “聪明。”楚韵轻声笑了笑:“男生请女生吃饭,地方当然女生定。”

    “我好像没有带多少钱。”凌威撇了撇嘴。

    “没关系。”楚韵摆了摆手,接着拍了拍前面司机的椅背:“姑娘,水上情韵,知道吗?”

    “当然知道。”司机把车拐了一个弯,紫玉河在一边若隐若现,司机指了指前方:“那是最有名的情侣餐厅,我一猜你们也是去哪里。”

    “情侣餐厅?”凌威一怔,猛然坐正身躯,意外地看着楚韵。

    楚韵瞪大秀丽的眼睛,略带霸气地看着凌威:“怎么?做一会我的情侣难道会辱没你凌大医生的威名。”

第三十九章妙手回春(九)水上情韵

    临湖街在建宁市最南边,故名示意,临近太湖,但严格说还没有到太湖,只是紧邻紫玉河通向太湖的出口,河面比较宽阔。

    水上情韵是一家餐馆,建宁市最有名气,不是因为它豪华或者菜肴高档,而是它确确实实在水上。整个餐馆是一艘豪华的游轮,上下两层,每一层两边都有许多窗口,每一个窗口边摆着一张精致的长餐桌,餐桌两边是椅子,背对背,形成如同排挡一样的小格局。每张桌子对面而坐只能容纳四五人,主要招待情侣,当然一家人或是朋友三五小聚也是可以。

    通向船上的是一块几米宽的跳板,不过和一般船上的跳板不一样,朱红色,厚重异常,两边是一米高的不锈钢栏杆。跳板除了上下客人,还有另外一个重要作用,船离开岸边的时候,跳板挂起来刚好挡住大门,在湖中如果要上下只有通过前面的甲板。

    凌威和楚韵并肩而入,没有专门的迎宾小姐,许多男男女女静静坐在临窗的位子上,轻声细语,一首流畅的乐曲在悠悠飘荡,,每一个餐桌上方都挂着一个带着黄丝穗的小红灯笼,走道中间是粉红色地毯。整体显得温馨浪漫,船主一定心细如发,几乎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周全,没有迎宾小姐,客人倒是很自然。

    水上情韵以浪漫为主旨,来的多数是情侣,当然喜欢轻松自由的空间,凌威踏上红地毯的一刹那有一种走上婚姻殿堂的错觉,心中一阵欢愉,情绪立即快乐起来。虽然只是接近黄昏,客人已经坐满,两人观望了一下,正在犹豫,一个轻柔空灵的声音传来:“两位,这边请。”

    船舱的最里边一张桌子边坐着一位女子,绿色丝绸衣衫,看不清脸颊,因为戴着一顶雅致的鹅黄色宽檐帽,帽檐挂着一串串珠链,朦胧间只见到脸颊的轮廓,看脖子里白皙滑*嫩的肌肤,应该是妙龄。

    “谢谢。”凌威走过去,和楚韵一起在女子对面坐下。一位渔家打扮的少女脚步轻盈地走过来,手中托盘里是一个小蛋糕和一瓶红酒,还有酒杯等用具,麻利地摆在桌上。

    “给这位姑娘也摆上一套餐具。”凌威望了对面的女子一眼,转脸吩咐服务的少女。

    “不用。”女子声音轻如春风,但带着一股难以抗拒的意味,似乎她说的就是无可挑剔的自然法则。,凌威心中竟然没有一丝再客气的感觉……

    “两份牛排,蔬菜汤,再来一杯白酒。”菜单有中餐有西餐,楚韵随手点了一份,少女微笑着离开。两位身穿天蓝色服装的青年快步从后面走出来,来到门口,按了一下开关,跳板缓缓升起。

    船晃动了一下,凌威微微诧异:“要离开河岸吗?”

    “你好像不知道这家餐厅,很有名的。”楚韵把红酒打开,倒满两杯,笑着说道:“餐厅客满的时候就离开岸边,进入太湖,一边用餐一边欣赏湖光山色,尤其是晚上这顿饭,许多人都是提前预订,因为可以欣赏湖上的晚霞夕照。”

    “真是浪漫。”凌威感慨地轻声赞叹:“五年前好像没有,我想,这艘游船的主人应该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

    “何以见得。”坐在对面的女子忽然开口问了一句,语气平淡如宁静的湖面。

    “男子大汉谁会如此细腻,浪漫。”凌威看了看桌上的蛋糕,精致华美。

    “这是船上免费奉送的。”楚韵切开蛋糕:“不过我们的座位费就是每人贰佰。”

    “贰佰?我们两就是四百。”凌威微微有点吃惊,低声叫了一句:“普通打工的人一个月生活费也就这么多。”

    “你嚷嚷什么。”楚韵娇嗔地瞥了凌威一眼:“如此浪漫的气氛,花钱都不容易买到的。”

    “这话说得倒是也有道理。”凌威看着窗外的晚霞洒满湖面,波光粼粼泛起一片金黄,脸上不由得露出舒畅的微笑:“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你们慢聊,失陪一下。”对面的女子打了声招呼,莲步款款地走到餐厅的一角,掀开一大块红绸布,露出一架棕红色古筝,古筝后面是一个银灰色真皮靠椅,她轻轻坐上去,餐厅的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下来,女子抬手指了指凌威和楚韵,声音清润如水:“今天是水上情韵两周年的生日,最后来的一对情侣刚好是今天的第一百位,作为幸运顾客,餐饮免费,还可以得到醉仙阁茶楼的两张贵宾卷,将会得到阁主的亲自接待,奉上最好的茶水。”

    后面的几句话立即引起一阵轻轻的赞叹声,凌威好奇地低声询问楚韵:“醉仙阁的贵宾卷很厉害吗?”

    “小声点,别让人家笑话,在建宁不知道醉仙阁简直就是孤陋寡闻。”楚韵凑近凌威,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颊:“茶楼有几十家,但醉仙阁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一家,进出的都是文雅之士,据说阁主茶道精深,,烹制的茶水不仅令人神清气爽,而且可以益寿延年。”

    “这么神奇?”凌威微微觉得不可思议:“你见识过吗?”

    “进去过一两次。”楚韵脸上露出一丝遗憾:“但是没有见到阁主,阁主极少见客。”

    刚才服务的少女快步走进来,把两张精致的卡片放在桌上,卡片泛着淡淡光芒,似乎是镀金的。旁边许多小情侣投来羡慕的目光。

    “这个我要收下。”凌威拿起贵宾卷,反复看了几眼,脸上露出一丝好奇:“不为茶水,就为了看一眼阁主也值得去一趟。”

    “最好阁主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凌大神医就期盼一段佳话了。”楚韵嘴角露出一丝调侃的微笑。

    “如花似玉很出奇吗。”凌威侧着脸看着楚韵在晚霞映照下娇艳的脸颊,脱口而出:“我看你比花还美。,”

    “去你的。”楚韵噘了噘嘴:“看起来你很老实,没想到还会油嘴滑舌。”

    “我说的可是实话。”凌威脸色认真,在他眼里楚韵不仅是外表貌美如花,一颗医者仁心更美,这确实是由衷的话,和儿女私情无关。

    “吃蛋糕。”楚韵用叉子叉起一块蛋糕送到凌威的嘴边,女孩的心思实在无法和凌威表述,先塞住他的嘴。

    “下面我弹奏一首乐曲花好月圆送给两位幸运的情侣,也祝大家和睦美满。”古筝前的女子抬起手指,轻轻弹拨了一下,一声清响如同天外飞来,大家心中都是微微一动,似乎触动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乐声清新舒展,充满诗情画意,配着湖光山色,恍如天籁之音,餐厅里每一个人都被融化进去,恍惚间,天地一片清宁,圆月高挂,花香阵阵,微风轻拂,枝叶婆娑,真是人间仙境。

    各桌点的菜肴陆续端上来,却没有人动筷,都沉浸在难得的美妙乐声中,直到古筝的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后好久,餐厅里才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服务的少女端来一杯茶水递给弹奏古筝的女子,女子接过,捧在手中,脸颊正对着餐厅,看不见面容,但每一个人都似乎感觉到她目光中无尽的柔和,包容天地般的温馨。

    夕阳落下,夜幕低垂,天边没有象征美满的圆月,只有勾月一弯,清辉点点,别有一番风味。窗子都是可以活动的玻璃,升下自如,风很轻微,每一扇都打开着。凌威吃了几口牛排,红酒喝完一杯,换上白酒,端在手里微微晃动,脸颊对着窗外,可以闻到水的清凉气息。微风拂过,他忽然轻轻叹息一声。

    “怎么啦?如此良辰美景还叹息。”楚韵已经坐在凌威对面,放下手中的刀叉,也侧脸看着窗外的水面,声音轻柔。

    “不好意思,有点伤感。”凌威歉意地笑了笑。

    “想起过去的女孩了,她很美吧。”楚韵声音很淡,如同窗外的微风:“你们在一起很久吗?”

    “七天零八个小时。”凌威说得很深沉,这个数字在他心中不知滚动了多少次,是欢乐也是酸楚。

    “时间很短,可你的感情很深,听师小燕说你几乎天天到大虹桥等她,你们约好了吗?”楚韵柳眉微皱,语气有点疑惑,她担心是不是凌威在这一方面太老实,被骗了,七天能有多深的感情,就算一见钟情,几年过去,现代快节奏的社会,又有什么经得起时光的敲打,结婚都可能离了好几次。

    “我们没有约好,但是我相信她会来见我,一定会。”凌威加重一下语气,似乎在坚定自己的信心:“她是一个好女孩。”

    “她不出现你就不刮胡子,不接受其他女孩。”楚韵几乎肯定凌威被骗了,看着他略带萧瑟的脸颊,心中没来由地一阵酸楚,忍不住抓住凌威的手掌,但是,一个男人坠入情网比女人更可怕,更死心眼,楚韵只能顺着他的思绪慢慢劝解,轻声说道:“女孩叫什么名字,或许我能帮上点忙。”

    “谢谢。”凌威看着楚韵的俏脸,声音变得温柔:“她叫可可。”

    “什么?”楚韵失声叫了一句,诧异地瞪大眼睛,一脸惊骇。

第四十章妙手回春(十)意外

    楚韵的失态让凌威震惊了一下,目光闪动,急迫地问:“你认识她?”

    “不认识。”楚韵笑得有点勉强,转脸望向窗外:“我在家乡的一位童年伙伴叫这个名字,一时感到惊异。”

    “你家乡在哪?”凌威语气急迫。

    “镇江一个小村子。”楚韵尽量放松声音:“她很久以前就嫁到北方了,你说的人不会是她。”

    “叫可可的女孩应该很多。”凌威语气充满失望:“这名字很好听。”

    楚韵端起红酒一口气喝了一杯,嘴里感到一丝苦涩,窗外夜色更浓更深,她的心也在一点点下沉。现在可以确认,凌威要找的可可就是捐出心脏的女孩,而凌威就是五年前做心脏移植的外科天才,除了他,还有谁能精准地一刀切开石莲花的侄女小玲的喉咙。

    第一次见到凌威时,他颤抖的手臂,沧桑的脸颊,根本无法想象他是第一流的外科高手,也可见他受尽了多少痛苦。如今他回来了,带着一份痴情,等待着心爱的女孩,而可可也是一往情深,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念念不忘,叫着小威。

    多么好的一个故事,五年的思念,相逢将是多好的姻缘,然而,现在是天人永隔,一切显得残酷无情,楚韵无法想象凌威知道这个结果会是怎样一种情形,这个真诚坚定的青年会不会彻底崩溃。

    楚韵的思绪快速运转,考虑着如何处理这件事,纸包不住火,凌威迟早会知道真象,怎么办?楚韵看了看依然望着窗外的凌威,这小子也太死心眼,都什么时代了,还那么讲究一往情深,,现代人感情转移都成了一种时髦。

    感情转移?楚韵心中一动,对啊,把凌威的感情转移到别处,自然就淡忘了可可,到时候知道了可可已经不在人世,也就不至于太伤心。关键是怎么转移,难道转移到自己身上?

    “来,我们喝一杯。”楚韵思索着举起酒杯,向着凌威笑了笑。

    “我不想喝。”凌威端起酒杯又放下,歉意地笑了笑。

    “凌威,太过分了吧。”楚韵故意噘了噘嘴:“和我出来吃饭,惦记着别的姑娘,是不是有点不太尊重人。”

    “对不起。”凌威的思绪被楚韵强行拉了回来,微微笑了笑:“我确实不应该辜负这浪漫的晚餐。”

    “这才像个爷们。”楚韵一语双关地说道:“既然错过了昨天,又何必再错过今天的美好时光。”

    “谢谢。”凌威听出楚韵语气中的一种关切,举起酒杯喝了一口,脸色又恢复平静坦然。

    “你看月色多美,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弯月也很好看。”楚韵指了指湖面上空的勾月,轻声笑着。从学校到医院,她从来不缺少追求者,无论是容貌还是学识才干,她都对自己充满信心,,可是想到把凌威的感情转移过来,忽然一阵脸红心跳,竟然一点自信都没有。

    湖面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一艘小船忽然出现在视野里,凌威笑着说道:“你看,有人比我们还会浪漫,两个人月夜泛舟。”

    “月夜泛舟是不错,但是我看着不像一男一女。”楚韵探头望了望,小船靠近水上情韵大游轮,船舱露出的灯光照在船上,是两个看不清面貌的男子。,穿着暗黑色衣服。

    “鬼鬼祟祟,不像好人。”凌威也看清了一点,撇了撇嘴:“夜深人静到湖面上干什么。”

    大船没有游动,只是静静停在水面上,随波飘荡,小船很容易就靠过来,船舷靠近前方甲板处有一个上下的钢架扶手,两个人把小船系在扶手上,竟然快速爬上船,转眼间就从一扇小门走进了餐厅。

    凌威和楚韵一起转过脸,两个男子都是三十几岁,一个长脸小眼,一个圆脸勾鼻,眼神都有点闪烁。两人看了看,没有座位,走到离凌威两人不远的一对情侣身边坐下,那对情侣看起来都很瘦弱,见两人气势汹汹,立即向窗前挤了挤。

    “牛排,白酒。”长脸的人向着走过来的服务员大声叫着。服务的少女笑了笑:“对不起,牛排没了。”

    “没了?”圆脸汉子皱了皱眉,声音不大但很阴沉:“随便来几样,哥两先垫垫肚子。”

    “不过、、、、”服务的少女犹豫了一下。长脸汉子立即转脸瞥了她一眼:“你放心,哥两不是来吃霸王餐,有钱,还不在乎一顿饭。”

    “好好,我现在就告诉厨房准备。”少女转身向后面厨房间走去。

    “两位好雅兴。”少女刚刚离开,刚才两位中年人进来的门口忽然出现一个高大挺拔的青年,黑发偏分,目光凌厉地盯着两位中年人。

    “你是谁?”长脸汉子声音很冷,警惕地看着门口的青年。

    “小泉明志。”青年声音干脆利落,深沉有力。

    “不是条子,你来干什么。”圆脸汉子脸色略微放松,端过身边小情侣的红酒喝了一口,斜着眼望向小泉明志。

    “刑仁刑义。”小泉明志盯着两位中年人,微微一笑:“仁义二字,可惜做的事不仁义,鸡鸣狗盗。”

    “你是什么身份,管得着吗。”长脸汉子猛然站起来,气势汹汹。

    “不过,你们的手法还挺不错,城南古墓的文物刚出土就被你们轻而易举搞到手。”小泉明志轻蔑地笑了笑。伸出手:“拿来吧。”

    长脸汉子下意识地把手里的一个布包向身边拢了拢,大声笑道:“原来是同道中人,下手迟了一步,跟到这里,不过道上有道上的规矩,黑吃黑,可没那么容易。”

    “谁和你一个道上的。”小泉明志向前走几步,逼近两位中年人,语气低沉凌厉:“少废话,拿来。”

    “你小子找死。”圆脸汉子低声吼了一句,猛然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跳到椅子上:“你他*妈也不看看我们兄弟是谁,在这湖面上难道我们两个人还怕你,识相的快给我滚。”

    小泉明志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耐烦,一步跨到圆脸汉子的面前。圆脸汉子见情况不妙,手臂一挥,匕首直接刺向小泉明志的胸口,快而敏捷,凶狠异常,四周引起一阵惊呼。

    小泉明志嘴角挂着微笑,匕首接近身前,忽然一侧身,抬手抓住圆脸汉子的手腕,圆脸汉子手臂一麻,匕首啪一声掉到地上。就在这时,长脸汉子手腕一翻,衣袖中滑出一把短刀,出其不意划向小泉明志的喉咙。

    小泉明志冷哼一声,拧腰,旋转,动作麻利,左手贴在长脸汉子的腋下,长脸汉子忽然痛苦地皱着眉,手臂伸展着,一动不动,小泉明志右手慢慢拿过长脸汉子手中的短刀,左手一松,长脸汉子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神有点惊恐。

    “好快的身手。”楚韵靠近凌威,低声嘀咕:“一招制敌。”

    “动作快捷,但出手的部位都是穴位,用不了多大力气。”凌威低声说道:“这种人心思细腻,比练武术的人还要难对付。”

    小泉明志冷冷看了刑家兄弟片刻,把短刀啪的一声插在桌上,刀柄微微颤抖,他的声音像刀锋一样寒冷:“两个选择,第一,交出东西,第二,从窗子跳进太湖。”

    “见者有份,你也不能太贪心。”长脸汉子堆起一脸笑容,把布包放在桌上,慢慢打开,餐厅里所有目光都一起亮起来,布包里竟然是一大把珠宝,光芒闪烁,珠圆玉润。

    “这些东西我还不放在眼里。”小泉明志抓起珠宝,撒手,又一件件落下,珠宝声音清脆悦耳,他的声音却依旧寒冷。

    “那你要什么?”圆脸汉子感到很意外:“这些可都是价值连城。”

    “还有一个小箱子,拿出来。”小泉明志盯着面前的两人。

    “原来你是要这玩意。”圆脸汉子松了一口气,从椅子上拿起一个颜色暗黑的小木箱,扔到桌上,撇了撇嘴:“拿去吧,我以为是什么贵重东西,里面只是一快破布,写着许多中药。”木箱已经被打开过,小泉明志迅速拿过去,打开,是一块玉帛,他瞄了一眼,脸上一阵惊喜,一把抓起玉帛塞进口袋,顺手把木箱扔到地板上,转身向门外走去。小木箱滚了一下,停在凌威的脚边。

    “他*妈的,虚惊一场。”长脸汉子大声骂了一句,快速把珠宝放进布包。扫视了一下餐厅:“不要看了,吃你们的饭,少管闲事。”

    好奇的人一起转过脸,吃东西的吃东西,欣赏夜景的欣赏夜景,长脸汉子似乎忘记了刚才在小泉明志面前吃瘪的事情。得意地叫道:“服务员,上菜。”

    话音刚落,湖面上忽然亮起一串灯光,耀眼夺目,四周立即亮如白昼。几艘快艇快速把大船围拢起来。

    “怎么回事?”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从后面房间走出来,趴在窗口,手遮在眼前,对着刺眼的灯光大声叫道:“我是这里的经理方中和,有话好好说,不要惊了船上的客人。”

    “我们是水上巡逻队。”一个大喇叭的声音传来:“有两个盗窃文物的人驾着小船向这边过来,小船系在你们船舷的扶手上,我们要上去搜查。”

    经理转身看了一眼两位中年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犹豫了一下,船外快艇上的人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有个清亮的声音大声叫道:“人在里面,上。”

    两位中年人立即站起来,一人握着匕首,一人拿着短刀,眼睛慌乱地四处游走,最后停在弹古筝女子的脸上,长脸汉子忽然露出一丝怪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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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妙手回春(十一)奇怪的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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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弹古筝的女子看起来柔弱,却十分镇定,面对目光凶狠的刑家兄弟,端着茶杯的手一点抖动都没有。眼看着长脸汉子步步逼过去,凌威的心提了起来,咬了咬牙,一步跨到长脸汉子的身后,大声叫道:“你不要动她。”

    长脸汉子正要抓住女子做人质,听到凌威的声音,立即转过身,对着凌威撇了撇嘴:“怎么。英雄救美,太老土了吧,而且自不量力。”

    “盗窃不是重罪,但劫持人质可是罪加一等。”凌威语气冷静而严厉。

    “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法律,老子比你懂,。我可是不止一次进去过,这次可是国宝文物,进去就要呆半辈子。”长脸汉子恶狠狠叫道:“识相点滚一边坐着,我们不想杀人。”

    “要人质冲我来。”凌威一边说一边把一根银针压在手指下,慢慢向长脸汉子靠过去,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长脸汉子猛然举起匕首,凌威手腕也微微抬起,准备反击。

    “来不及了。”圆脸汉子忽然叫了一声,凌威注意力全部放在长脸汉子身上,听到身后的声音立即觉得不妙,还没有来得及应对,身后伸过一只手臂一下子圈住他的脖颈,一把冰冷的短刀压在喉咙上。,

    “不许动。”一声清脆的命令,几个身穿警服的年轻人冲了进来。

    “滚开。”长脸汉子嘶哑着嗓子大声叫着,圆脸汉子控制着凌威站在他身后。

    “你们想干什么?”领头的青年警察大声叫道:“放下刀,你们跑不了。”

    “少废话,一艘快艇,放我们走。”长脸汉子挥舞着匕首:“不要逼我们杀人。”

    “你冷静点。”青年刑警声音严厉:“现在放下武器还来得及,你们要想好了,即使今天侥幸离开,全国通缉,你们躲到什么地方。”

    “我不管那么多,有了这笔财宝,我们至少可以痛痛快快活一阵子,值了。”长脸汉子似乎早有打算,固执到底。目光又在其他人脸上逡巡:“我喊到三,你们再不退出去,我们就把人从窗子扔出去。”

    “好,我们为你准备快艇。”青年刑警不敢再逼得更紧,采取缓兵之计,一边慢慢向外退一边皱眉思索着对策。

    “劫持人质,老掉牙的把戏,你们也好意思玩。”凌威忽然笑了起来:“电视上那些人好像都没有好结果。”

    “你他*妈哪来这么多废话,相不相信老子宰了你。”控制住凌威的圆脸汉子懊恼地大声叫着,用刀在凌威的喉咙上蹭了蹭。四周立即一阵惊呼,就连一直临危不乱的弹古筝女子的手也抖动了一下,楚韵则是失声惊呼:“凌威,你别乱动。”

    “好,好,我不乱动。”凌威脸上依旧带着微笑,不过身体似乎规矩了许多,胳膊老实地垂着,手臂反向后面,手掌轻轻贴在身后圆脸汉子的软肋部。

    “这还差不多,配合点。”圆脸汉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杀人毕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只要有一丝天良,眼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手中消失,都会惊恐不安,昼夜难眠。

    “唉。”凌威忽然叹了一口气,圆脸汉子的动作猛然变得僵硬,惊恐地瞪大眼睛,失声惊呼:“你,你。”

    “我不是说了吗,这样玩不好。”凌威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抬手拿开圈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另一只手缓缓拿过圆脸汉子手中的刀,轻松自然,然后肘部向后微微一撞,圆脸汉子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长脸汉子听到同伴的惊呼,愕然转过生,看着凌威如同魔术般的动作,惊骇得目瞪口呆,等到凌威把短刀仍在一边,他才醒悟过来,低吼一声,匕首带着一缕寒光和长脸汉子的满腔怒火,疾刺而来。

    凌威右手微抬,靠近长脸汉子的肘部,似乎并没有多大力气,长脸汉子确信那点力道无法阻挡攻势,手臂毫不犹豫继续出击。

    凌威的力道确实并不大,和长脸汉子的拼命一刀比起来就像蚊子叮咬一样,长脸汉子只觉得肘部的一个部位微微一麻,紧接着一股酸酸的感觉电流般闪过,伸到凌威胸前的手腕忽然停顿下来,凌威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领头的年轻刑警抓住时机,迅速冲上前,一个擒拿,干净利索地给长脸汉子戴上手铐,轻轻一推交给身后的其他人:“带走。”

    圆脸汉子僵硬的半边身子恢复了一点,不过还没有等到他站起来,就被戴上冰冷的手铐,和同伴一起被推了出去。

    “兄弟,好样的。”青年刑警拍了拍凌威的肩膀,微微笑了笑:“我叫西门利剑,建宁刑警大队二中队,有时间过去坐坐,我请你喝茶。”

    “谢谢。”凌威伸手和西门利剑握了握,看着他离开,转身回到桌子边,坐下,端起酒杯向楚韵扬了扬,微笑着:“来,我们继续喝酒。”

    经理方中和走到弹古筝女子身边,弯腰嘀咕了几句,转过身对着大家大声说道:“一点意外,让大家受惊,很抱歉,我们将免费奉上安定心神的菜肴玉竹炒猪心,”

    玉竹炒猪心,一道药膳,效果似乎挺不错,大家吃了一会,心情似乎舒畅了许多,船舱里渐渐又响起一阵阵低声的欢笑。

    古筝清脆古朴的声音再次响起,春江花月夜,一首流传百年的经典古曲,欢快流畅,浪漫柔和,把大家心中剩下的一丝不悦一扫而空。

    “凌威,你刚才用什么方法让那两人轻松就范。”楚韵微微好奇地仰着红润俏脸:“刚才可把我紧张得要命。”

    “我是仿照小泉明志的手法,不过他用的是手,而我用的是银针,对着穴位下手用不了多大力气,”凌威笑了笑:“第一针扎在圆脸汉子的期门穴,期门穴属于肝经,肝主筋,他当然半边身僵硬失灵。第二针扎在长脸汉子的肘部曲池穴,这个穴位足以让他手臂迟钝。”

    “太神奇了,看来中医真是博大精深。”楚韵目光兴奋,话锋一转:“假如你遇上小泉明志,交起手来将会怎样?”

    “你怎么有如此奇怪的问题。”凌威诧异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和他交手。”

    “我只是说假如。”楚韵思索着点了点头:“既然你用银针防身,总要每个人都可以对付才能确保安全,不是吗?”

    “你想得也对。”凌威皱了皱眉:“他除了对穴位运用自如,还有一些功夫套路的武术基础,我没有,除非五禽戏也可以伤人。”

    “五禽戏为什么不可以。”楚韵脱口而出:“从古到今只是作为养生锻炼的方法,可也没有人下过定论不可以伤人。”

    “我回去想想。”凌威心中微微动了动,似乎又有一扇窗户打开,淡淡笑道:“不过我还是不愿意遇到那个什么小泉明志,我又没有和他抢什么文物。”

    说完,凌威脚微微动了一下,似乎碰到什么东西,弯腰捡起来摆到桌上,忍不住笑起来:“你别说,我和小泉明志真还有点关系,他取走了宝物,留下一个空盒子给我做个纪念。”

    “这盒子似乎还可以。”楚韵拿过盒子看了看,古色斑斓,下面还有字迹,凑过去看了看,古体字,不太清楚,推到凌威面前:“你瞧瞧什么字?”

    “应该是小篆。”凌威歪着头左右观看:“我只认识一个,似乎是个秦字。”

    “秦朝的玩意,里面的东西岂不是真的无价之宝。”楚韵低声惊呼,接着遗憾地噘了噘嘴:“可惜我们只得到一个废弃的盒子,不过这盒子也奇怪,什么木头做的,千年不腐。”

    “木头是无法保持千年不腐的,是油漆的功劳。”凌威阅读过文物的知识,还知道一点,随口说道:“古代许多油漆工艺现代人也做不到。”

    “可是这木盒许多地方没有上油漆,还露出木纹。”楚韵奇怪地抚摸着木盒一个木纹清晰的地方。

    “那么就不大可能是秦代的,也许是后世伪造。”凌威也感到好奇,忍不住再次仔细观察起来,果然有几处露出细微的木纹,只是木头的颜色和油漆一样棕红色,不太显眼,凌威用手轻轻抚摸着木纹,他不是植物方面的专家,但经常接触药物和药物有关方面的书籍,许多树本身就是药材,既然用来防腐,如果不是后世伪造,这木头一定是名贵的药材,可搜遍记忆却一无所获。

    思索容易让人专心,凌威心神沉静,手指下意识用上了号脉的习惯,忽然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在指尖围绕,骤然大吃一惊。天地之间万事万物都有灵性,这是中国古代哲学的基础,但是灵气必须在一定身体里才形成气息和气流,一颗活的树有气息也是可能,但一个木盒严格来说就是死的木头,就像人,死了以后哪会有经脉气血的流动。

    然而,这个木盒却有一股气息,清晰地传到凌威的手指上,一刹那,凌威除了感到惊奇,还有一股莫名的恐惧,

第四十二章 妙手回春(十二)又见灵芝

    水上情韵的浪漫情调确实是无与伦比,在水上既用餐又可以欣赏晚霞夕照,湖光山色,最主要的是绝对没有一般餐厅客人的来来去去,每一个人几乎都拥有自己的自由小天地,温馨无限,几乎乐而忘返,当船再次靠岸,舱门打开,许久,客人们才陆续依依不舍地离去。

    凌威扫视一眼餐厅,空荡荡只剩自己和依然趴在窗口欣赏夜色的楚韵,那个弹古筝的女子也不知何时悄然离去。

    “楚医师,应该走了。”凌威微笑着提醒楚韵:“今天免费用餐,你不至于还要在这里免费住宿吧。”

    楚韵拿出手机瞄了一眼,站起身:“时间真的不早了。”

    “这个我得带上。”凌威拿起自己琢磨不透的小木盒,撇了撇嘴角:“别人送的礼物,不可不收。”

    餐厅服务的少女走出来收拾桌子,凌威心中微微一动:“请问姑娘,那位弹古筝的人天天来吗?”

    “你说是童姑娘,她很少来。”少女眼中露出一丝羡慕和崇拜:“今天你们很幸运,两次听到她弹奏古筝,这是我们水上情韵开业以来第一次。”

    “是吗?”楚韵柳眉弯弯地笑着:“看来我们真的运气不错。”

    “你们俩一定会幸福的。”少女看着凌威和楚韵并肩而立,笑得意味深长。凌威本来还想再问问那女子的事情,听到少女话语中带着异常的暧昧,心中一慌,拉了一下楚韵,挥手向少女告辞。

    “那位弹古筝的姑娘一定很美,你是不是还想见她。”走在街道上,楚韵轻声笑着,语气有点调侃。

    “什么意思?”凌威在男女之事反应确实迟钝,疑惑地侧脸看着楚韵。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楚韵摇晃着蓬松的马尾辫:“你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你可别瞎说,我只是好奇。”凌威停下脚步,紧紧盯着楚韵巧笑嫣然的脸颊。

    “好了好了,我只是开个玩笑。”楚韵被凌威盯得有点脸红心跳,转过脸摆了摆手:“我们回去吧。”

    两个人没有打的,沿着街道缓步走着。夜深人静,路灯显得异常的冷清,两人都默默无语,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微风带着丝丝清凉,凌威心中感觉到一种淡淡的温馨,很久没有人关心了,忽然出现了楚韵这样一位相貌和才干都出众的女孩,沧桑的心如同干涸的大地得到雨露的滋润,暗暗感谢上苍对自己的垂怜。

    细腻并不是女孩子的专长,男人许多时候也有,尤其是凌威这样学医的天才,可以感觉到人体的细微变化,楚韵举手投足流露的关切他当然清楚,只是他没有想到楚韵内心很大一部分为了可可,柔情中带着几许怜惜。

    街道边,不知谁家还没有入眠,窗子里流淌出一首绵缠的老歌:你问我爱你有多深,爱你有几分……月亮代表我的心。

    没有月亮,也还谈不上爱,一种淡淡的信任在两人心中弥漫,凌威悄悄握住楚韵温润的手掌,楚韵微微挣扎了一下,迅即放弃,两人手牵着手在夜色下,迎着扑面的春风向前走着,走着、、、、、、、

    接连两天,楚韵没有在保和堂出现,凌威一边替病人诊断病情,开方抓药,一边望着墙壁上的挂钟,指针慢慢变成九十度角,指向十点。

    “看你心神不宁,想什么呢。”陈雨轩乘着空闲,喝一口茶,意味深长地望着凌威。

    “我在想楚韵怎么没有来。”凌威脱口而出,眉头微皱。

    “我还以为这两天病号过多,你有点劳累。”陈雨轩挑了一下眉梢:“原来是惦记着美貌佳人。”

    “没你想的那回事。”凌威摆了摆手:“我在想永春岛那个女孩的病情,两天过去了还没有消息,是不是诊断有误,想找楚韵商量商量。”

    “不是假公济私?”陈雨轩歪着脑袋,一脸不相信:“从永春岛回来的那天晚上,你们到什么地方去了。”

    “到水上情韵吃饭了。”凌威脱口而出,说得自然而然。

    “水上情韵,好浪漫的地方。”陈雨轩咂了咂嘴,神态带着一丝调皮:“你还说没什么关系。”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凌威把一个病人需要针灸的穴位写出来递给梅花,转脸看着陈雨轩:“要是你愿意,我也和你去吃一次。”

    “我不稀罕。”陈雨轩噘了噘嘴,满脸自得,似乎打了一个大胜仗的将军。

    “不可理喻。”凌威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说谁不可理喻。”陈雨轩见大厅里只剩下一两个病人,玩心大起,盯着凌威不放。

    “我说我自己还不行吗。”凌威机灵多了,和女孩子斗嘴就要避开锋芒。

    “不行,你刚才明明是说我。”陈雨轩竟然站起来,大有和凌威理论到底的意思。

    “是谁得罪了我们的二小姐。”一阵笑声从门口传了进来,白上衣,黑色紧身裤,干净利索。楚韵面带微笑,莲步款款走了进来。

    “楚韵姐,有人正惦记着你呢。”陈雨轩咯咯笑着,拉着楚韵的手。

    “谁啊?”楚韵目光扫了一眼大厅,停在凌威的脸上。

    “别听陈雨轩胡说,你快坐下。”凌威指了指椅子:“我正焦急永春岛上病人的情况,两天过去了,我给的药应该已经用完,怎么没有消息。”

    “你确信你带去的药有效?”陈雨轩也觉得凌威的担心有理,提到治病,脸色立即冷静下来,思维敏捷:“病人会不会已经出现意外。”

    “绝对不会。”凌威语气异常坚决:“只要病人有一口气在,只要服药,两天绝对不会有任何意外。”

    “这么自信,你用的什么灵丹妙药?”陈雨轩奇怪地看着凌威,就是在川藏药王那里,也没有人敢如此肯定一种药的疗效。

    “这个、、、你就不用问了,以后会告诉你。”凌威扫视一眼大厅里的其他人,有了药方失踪和灵芝被抢的经历,就是傻子也会变得谨慎异常。

    “我们楼上说话。”陈雨轩把最后一位病人的药方开好,领先沿着走道向楼梯间走去。路过熬药的药房门口,凌威忽然站住,对着里面轻声说道:“耿老爷子,您出来一下。”

    “有什么事,凌医生。”耿忠立即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准备熬制的一包药。

    “随我们上楼。”凌威吩咐一句,几个人立即登上二楼的那间书房。

    墙上的那件壁画风景永远那样优美,凌威瞥了一眼,一位少女的脸颊一闪而过,他听过陈雨轩的解释,见怪不怪,只是对于自己为何可以反复看见那个脸颊感到微微有点疑惑。

    凌威用笔在一张纸上快速写了一会,递给耿忠:“这是我们上次失窃的药方,您记一下,帮我们熬制一副药膏,您自己一个人动手。”

    “这个药方比上次多了一味药,应该就是保密的一味药。”耿忠看了一眼,反应和他的年龄似乎不相称,快捷异常:“不过,还是需要一样解毒的灵药才可以,目前还很难找到,用普通的甘草一类解毒药,药效恐怕不尽如意。”

    “把这个加进去。”凌威从口袋里拿出十几片薄薄的中药材药片,放到桌上。陈雨轩探头看了看,一时瞧不出是什么药材,正在思索,耿忠却脱口而出,语气惊讶:“千年灵芝。”

    “真的是千年灵芝?”陈雨轩诧异地看着凌威,凌威微微点了点头。

    “耿老爷子。”陈雨轩的语气忽然变得有点冷淡:“您的见识看来很不一般,如此灵药切成片您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年轻时候见过一次,如此灵药看了一眼当然终身难忘。”耿忠回答得不慌不忙,淡定自如。

    “药方记住您就下去吧。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凌威把灵芝片塞到耿忠手里,低声叮嘱了几句。耿忠慢慢转身走了出去。

    “我觉得耿忠有点可疑。”陈雨轩疑惑地看着凌威:“你就放心把秘方交给他。”

    “我也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是他熬制药的技术比我们要高,除了他,这个药方很可能无法熬制。”凌威似乎心中早有准备,思索着说道:“但是他对熬药治病的虔诚是无法伪装的,有一颗治病救人的心,我相信他的为人。”

    “但愿你没有看错。”陈雨轩微微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么说你交给永春岛的药就是千年灵芝熬制的。”

    “不错,所以我确信药的疗效。”凌威脱口而出,毫不犹豫。

    “千年灵芝的效果我也相信。”楚韵插言说道:“这两天心脏移植的病人有点免疫反应,用了千年灵芝后病情稳定了许多。”

    “恭喜你,心脏手术空前成功。”凌威高兴地笑了笑:“任何一位生命都值得庆贺,楚医师可以写一个名震医学界的论文了。”

    “怎么写。”楚韵的俏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难道我写一篇千年灵芝与心脏移植的疗效,千年灵芝只能存在传说中,谁知道你走了什么运,一下子得到那么多。”

    “我可是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凌威笑容中有点苦痛:“我现在真想见见那位心脏移植的幸运富翁。”

    “不行。”楚韵脱口而出,语气还有点慌乱,凌威如果见到小曼,一定会知道捐献心脏的女孩是他苦苦等待的可可,情何以堪。

    “不行就不行,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凌威奇怪地看着楚韵:“是不是那个糟老头子情况不妙,不方便见客。”

    “病人这两天确实有反复,我一直观察。”楚韵温和地笑了笑,她宁愿凌威相信做手术的不是妙龄少女,而是一个家财万贯的糟老头子,最好永远不要知道真相。

第四十三章妙手回春(十三)红斑狼疮

    凌威交给永春岛的药液只够两天的份量,按照推算,应该有了反应。现在已是第三天接近中午,依旧没有一点消息传来,难道出了什么意外,是祝子期装病穿帮还是病人彻底放弃求生的**?

    凌威在房间内皱着眉头走来走去,楚韵看着有点不忍,轻声劝道:“放松点,我们都是医生,应该比谁都清楚,不可能每一种疾病都能治好,既然他们放弃治疗,我们已经尽力,问心无愧。”

    “要不然我们再去一次永春岛,问个究竟。”陈雨轩柳眉微蹙,小声提出建议。

    “不能去。”凌威眼中光芒一闪,立即否决:“必须他们来才能显出诚意,对于病人这一点很重要,求生的意志必须强烈。”

    “这样等着也心烦。”陈雨轩抬手梳理一下鬓前的秀发,看了看窗外:“我到前面大厅看看,永春岛的人来了没有。”

    “不用去,祝子期很低调,即使来也不会大张旗鼓。”凌威摇了摇头:“我想一定从后门来,避开多事的记者。毕竟他们几天前广招各路中医引人注目,许多新闻机构一定还在关注。”

    “凌威,你的看法果然与众不同,看,他们来了。”楚韵站在窗前忽然叫了起来,语气带着一丝兴奋,凌威和陈雨轩立即凑过去,窗户对着紫玉河,远远望去,河上划来一艘不起眼的小船,船尾划桨的是一位少女,动作灵敏有力,船舱中坐着一位身材苗条的女子,带着宽檐帽,看不清面容,显眼的是船头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背着手,迎风而立,看气势就是永春岛的祝子期。

    小船快速靠近保和堂后面的小码头,人也看得更清楚,少女正是服侍祝玉妍的朱珠,她麻利地把小船系好,扶着船上的女子慢慢走下来,祝子期紧跟在身后,步履从容不迫。

    “我去接他们上来》”陈雨轩一边向书房门外走一边扔下一把钥匙,大声说道:“打开隔壁房间,”

    书房隔壁的房间并不大,但是桌椅沙发,空调床铺齐全,还附带一个卫生间,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凌威刚刚进门扫视一眼,陈雨轩已经走了上来,和朱珠一左一右掺扶着那位姑娘,嘴里不停说着:“祝姑娘,小心,小心。”

    祝玉妍戴着大墨镜,口罩,脖子里围着围巾,捂得严严实实,进门就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祝子期一言不发,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我叫楚韵。建宁医院外科专家,”楚韵见祝玉妍面对着几个人模样有点犹豫,立即笑着介绍:“这位姑娘是保和堂的当家人,川藏药王的弟子,还有这位凌威医师,子午流注用得出神入化。”

    楚韵说得毫不谦虚,倒不是为了炫耀几个人的本事,而是为了增强病人的信心,心理治疗也是医学的一部分,尤其在一些重大疾病的康复上,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果然,祝玉妍身躯挺了挺,精神振奋了一点,声音略带嘶哑:“楚医师,你们先瞧瞧我爹的病。”

    “祝先生,您出去一下,到后院散散步。”楚韵转身向祝子期使了个眼色,祝子期立即走了出去。楚韵嘴角露出欣慰的微笑。祝玉妍开口就关心父亲的身体,说明凌威的计划成功了,祝玉妍果然爱父心切。心中燃起了求生的**。

    “祝姑娘,你父亲的病我已经仔细检查过了。”楚韵一脸冷静,拿出一张化验单在祝玉妍面前晃了晃:“他现在主要是静养和调理,不能受太大的打击。”

    “我知道。”祝玉妍语气有点哀求:“楚医师,我爹说过,你是著名的医师,医学院的高材生,求求你救救我爹。”

    “你爹的病我们会尽力,你尽管放心。”凌威走近祝玉妍,沉声说道:“现在你的恢复才是至关重要,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父亲就没有人照顾,后果你应该知道。”

    “我明白,凌医生,你说我该怎么办。”祝玉妍似乎下定了决心。

    “我们想先请你把墨镜和围巾,口罩取下来,看一下你的病情。”陈雨轩看着祝玉妍的脸,说得格外小心,尽量显得自然。

    “好。”祝玉妍抬起手放在墨镜上,犹豫了一下,缓缓取下来,接着是口罩和围巾,一张圆圆的脸蛋呈现在眼前,有点浮肿,嘴角和脸颊布满猩红的班,像一个个翻飞的蝴蝶,触目惊心。

    “红斑狼疮。”楚韵陈雨轩和凌威同时低声惊叫,目瞪口呆。

    红斑狼疮是一个累及身体多系统多器官,临床表现复杂,病程迁延反复的自身免疫性疾病。红斑狼疮和其他自身免疫性疾病一样还未能找到确切的病因。一般认为它与遗传、感染、内分泌及环境等因素有关,人们看到得这种病的人,在颜面部或其他相关部位反复出现顽固性难治的皮肤损害,有的还在红斑基础上出现萎缩,瘢痕,素色改变等,使面部变形,严重毁容,看上去就象被狼咬过的一样,故而被称为红斑狼疮。

    红斑狼疮还有一个最典型的症状,就是像祝玉妍脸上一样的猩红色蝴蝶斑。凌威等人一目了然,就知道是这种目前没有任何特效方法治疗的顽症。

    “我是不是很丑。”祝玉妍笑得有点凄凉,对于女人来说,容貌重于一切,甚至超过生命。

    “不,你很美。”凌威目光柔和地看着祝玉妍的脸颊,他不能显出一丝厌恶,连皱一下眉都不可以,此时此刻绝对不能打击病人的情绪,声音尽量显得温和:“祝姑娘,你放心,我们会让你恢复青春靓丽的。”

    “谢谢。”祝玉妍叹了一口气:“我的病我自己知道,红斑狼疮是国际难题,这几年我们父女两东奔西走,进过无数大医院,方法都是保守治疗,,尽量避免并发症的发生。激素药用多了副作用就越来越大,全身免疫系统彻底遭到破坏,紧接着就是全身各器官感染,谁都无能为力。”

    俗话说久病成医,祝玉妍是个聪明的姑娘,几年来四处求医,对自己的病情了如指掌,可以说一般的专家学者也未必比得上她,说道自己的绝症,面色除了淡淡的遗憾,平静自然:“我只要多活一两年照顾我爹,希望能服侍父亲走过他最后的岁月。”

    “老天爷一定会被你的一片孝心感动。”凌威一边观察祝玉妍的病情,一边继续安慰:“现在最主要的是你要保持快乐,只要你快乐了你父亲才能开心。”

    “我想开心,可是我开心得起来吗。”祝玉妍笑得有点勉强,隐约可见两个小酒窝,生病前一定是个靓丽可爱的女孩。

    “你能开心。”凌威语气坚决:“我也理解你的痛苦,我曾经在床上躺了几年,生不如死,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期望早点死去,但是在一位好心人的鼓励下,我活了下来,你看,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祝玉妍盯着凌威的眼久久不语,凌威的目光清澈深沉,毫不退缩,他也不能退宿,就连一丝犹豫都不可以。高明的医生治病不是从用药开始,而是从和病人一见面就无声无息地进行,就是取得病人的绝对信任。

    “我相信你。”祝玉妍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轻松了一点:“说吧,我如何配合。”

    “我不瞒你,你的病是个难题。”凌威直言不讳,对于一个在鬼门关打过滚的人不用隐瞒:“我们需要研究研究。”

    “好,我不着急。”祝玉妍轻轻倚在沙发上,脸色疲倦,身体本来就极度虚弱,刚才心理的不断变化耗尽了精神和体力。

    “喝杯参茶,保持元气。”陈雨轩倒一杯茶,朱珠立即接过去,恭敬地递到祝玉妍面前,祝玉妍笑了笑:“谢谢。”

    “你们俩坐一会,我们到隔壁查一下资料,马上制定医疗方案。”凌威对着病人始终保持温和的笑容。

    “我不着急,你们去吧。”祝玉妍理解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关切地叮嘱一句:“别忘了查一下有关我父亲的治疗方法,我倒不要紧。”

    查资料是假,商定方案是真,走进书房,三个人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相互看了看,凌威苦笑了一下:“红斑狼疮有好多种,我们不幸的是遇到了最严重的一种,已经全身感染,如果能轻易治疗,我们都可以得国际医学最高奖励了。”

    “西医治疗方法不用查了,我都知道。”楚韵看着满脸愁云翻看书籍的陈雨轩:“你查一下中医典籍,有什么偏方或是医案没有。”

    “没有。”凌威立即摇了摇头:“红斑狼疮是近代刚发现的病症,而且开始出现是在国外,中医典籍根本没有任何记载。”

    “也就是说没有任何办法?”陈雨轩泄气地坐在椅子上。

    “天无绝人之路,我倒要试试。”凌威面对着墙上的那幅山水画,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和义无反顾,挑战医学难题,是他从小就形成的习惯,精神不仅没有颓废,反而略显兴奋。楚韵和陈雨轩静静看着他,这个普通得豪不起眼的青年,后背忽然变得无比宽广坚强。

    凌威脑中快速想着治疗方案,刚刚闪出一丝曙光,山水画中的少女又若隐若现,还是看不清面容,但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带着一丝期望,还有极度的惶恐不安。

第四十四章妙手回春(十四)改善体质

    小船停靠在岸边,师小燕一身翠绿紧身衣,马尾辫调皮地晃动着,动作伶俐,从船上跳下来,把缆绳拴好,对着船舱大声叫道:“孙笑天孙大公子,请下船吧。”

    孙笑天从船舱里站起身,神情有点萎靡不振,沿着石阶慢慢走上来,摇着脑袋:“师小燕,我没什么要紧,你非要拉我来保和堂看病,不就是受点风寒吗,干嘛大惊小怪。”

    “我大惊小怪。”师小燕瞪着眼,大声嚷道:“孙笑天,你可要讲点良心,你刚和我打了一天鱼,就病得卧床不起,要是让凌大哥知道肯定要说我对你刻薄。”

    “本来就是你的错。”孙笑天咳嗽了一下,继续说道:“要不是你那天在去永春岛的时候推我下水,我能得这场病吗。”

    “你还说,你假装不会水,占我便宜。”师小燕想起那天孙笑天脑袋在自己胸前蹭来蹭去,脸色立即涨得通红,大声叫道:“你相不相信我会把你再次扔下去。”

    “相信,相信,你的话我能不听吗。”孙笑天一脸无奈,指了指保和堂后面的院门:“马上就到了,先进去,天都快晌午,我们今天这顿午饭就落在凌大哥身上了。”

    “谁要交你这个朋友就算倒霉。”师小燕挑了挑眉梢:“凌大哥既要替你看病,又要倒贴一顿饭。”

    “话不可这么说,我可是会算命的。”孙笑天有点得意地笑了笑:“在永春岛我还为你们出谋划策。”

    “你别臭美,一点小聪明而已。”师小燕指了指院门口正在给一些花草浇水的耿老太太:“你看看这位老太太,瞧瞧麻衣相准不准。”

    “当然准。”说着,孙笑天挺了一下身躯,想威武一点,可是正在感冒发烧中,极度虚弱,身体忍不住晃了晃,师小燕慌忙扶住他的胳膊,在靠近门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算了吧,不难为你了,看病要紧。”师小燕用手在孙笑天脑门上按了按,一片滚烫,立即显得有点焦急。

    “不行,我一定要说说,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技术。”孙笑天固执地摇了摇头,他对自己所学的东西接近痴爱,不容别人小瞧。这是这一类人的通病,手艺有时候甚至重于他们的生命,容不得半点亵渎。

    “好好好,我服了你还不行吗。”师小燕娇嗔地噘了噘嘴:“快点说。”

    “别急,别急。”孙笑天打量着正向这边走过来的老太太,不紧不慢地说道:“五官端正,岁数很大。眉眼还有点秀丽,年轻时是一个美女,家庭富足,脸颊中部略有缺陷,中年稍有挫折,下颚圆润,晚年幸福美满,衣食无忧,儿孙满堂。”

    话音刚落,师小燕大声笑了起来,如同听到天下最滑稽的玩笑,孙笑天愕然地看着她,还没有来得及疑问,耿老太太笑着走到面前,语气温和悦耳:“师小燕姑娘,来了怎么不进去,笑什么呢?”

    “我在笑他,自称麻衣神相,实在可笑。”师小燕忍着笑,把孙笑天刚才的话向老太太说了一遍。

    “这孩子,在哪学的麻衣相。”耿老太太看着孙笑天,微微摇头:“我是一个要饭的老婆子,要不是陈雨轩小姐收留,还在沿街乞讨,哪里谈得上衣食无忧,晚年幸福。”

    “不可能。”孙笑天一下激动得站起来,大声说道:“我初中的时候就喜欢麻衣神相,多年来翻遍古籍,至少已经进入门径,您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绝对不是讨饭的命。”

    “年轻人,别激动。”耿老太太笑着说道:“你看现在出来的这个人,算算他的情况。”

    孙笑天转脸看了看,微微吃了一惊,是永春岛的老板祝子期,一个人从保和堂走了出来,面色有点忧虑,脚步匆匆,没有注意到孙笑天和师小燕,直接跳上河边的一条小船,解开绳子,扬长而去。

    “龙行虎步,脊梁挺拔,大将之才。”孙笑天知道点底细,对照自己掌握的相术,更是自信满满:“富贵荣华不可限量。”

    “还有呢?”耿老太太眯着眼望着驾船远去的祝子期,继续询问孙笑天。

    “还有什么?”孙笑天有点愕然:“匆匆一瞥,还没有来得及细看,我只是从身形上推断。”

    “身形上推断的还不错。”耿老太太似乎很有兴致:“但还有许多东西你没有看到。”

    “不就是一个背影吗?我们都看清了。”师小燕见老太太否定孙笑天,忽然有点不舒服,抢着说道:“您说说看,难道比孙笑天还神奇。”

    刚才她还打击孙笑天,耿老太太一出现,她立即又顺着孙笑天说话,孙笑天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女孩子的心就是难以捉摸。

    “龙行虎步,大将之才,小伙子说得不错,脊梁挺拔,财富丰足,也不错。”耿老太太轻声说道:“不过,刚则易折,他的背影在宽广的河道中如同一把利剑,锋芒毕露,艳阳高照本来是好事,但艳阳为刚,遇上利剑,最近必有灾难,阳光为红色,恐怕会有血光之灾,幸运的是在水中行走,水为阴柔,化去一份暴戾之气,不至于失去生命。”

    “您这是把自然和人结合在一起判断。”孙笑天失声惊呼,惊讶地瞪大眼睛。

    “没有自然,又哪来的人。”耿老太太微微笑了笑,转过身走向远处,继续给花浇水,动作沉缓稳重,和周围的花草浑然一体。

    孙笑天想追过去说什么,被师小燕拉着走进了保和堂后院,只好带着满腹疑问穿过走道进入大厅,正门迎面而来进来三个人,第一位身材略显瘦削,眼睛大而有神,身后是一位秀气的少女和一位眼睛不大但很妩媚的姑娘,青年和孙笑天同时扫视一眼大厅,异口同声地问:“凌医生在不在。”

    说完两人相视一眼,笑了笑,孙笑天扬了扬手:“你先说。”

    “我叫韩震天。”青年笑了笑,转向一位配药的伙计说道:“凌大哥今天没上班。”

    “稍等,我问一下。”伙计拿起柜台上的电话,拨通陈雨轩的手机:“二小姐,韩震天和师小燕来找凌威,是不是让他们上去。”

    “不,我们马上下来,让他们稍等。”手机的声音清晰可闻。韩震天和孙笑天等人只好在长椅上就坐。几分钟以后,凌威和陈雨轩楚韵三个人走下楼,眉头微周,有点心思重重。心不在焉地与王月虹和楚玉打了声招呼。

    “恭喜各位。”孙笑天向凌威拱了拱手:“祝子期大驾光临,一定有戏,你们就要一鸣惊人了。”

    “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治病不是请客吃饭那么。我们还是一筹莫展。”凌威苦笑了一下,看了看几个人:“你们来有什么事?”

    “孙笑天病了,发烧。”师小燕嘴快,抢先说道:“凌大哥快点开副药。”

    “受了风寒。”凌威稍微替孙笑天把了把脉:“大青龙汤,服用后出汗就行了。这两天少吃荤腥,以免咳嗽难以清除。”

    说着,他快速写了个药方:麻黄12克(去节)桂枝4克(去皮)甘草5克(炙)杏仁6克(去皮、尖)生姜9克(切)大枣10枚(擘)石膏20克{碎)。

    “师小燕,拿到后面熬药。”凌威把药方交给师小燕。

    “凭什么是我。”师小燕不情愿地噘了噘嘴,但还是拿着药方抓药,然后走向后堂去熬制。

    “你是怎么回事?”凌威转脸看着韩震天:“是不是胳膊又不舒服了。”

    “凌大哥,你真是神了。”韩震天笑着说道:“我这几天在工地干活,有时间还帮着送送煤气罐,都是体力活,胳膊有点吃不消。”

    “用力过度,我有什么办法。”凌威摇了摇头:“干活悠着点,赚钱可要慢慢来。”

    “你能不能帮帮我。”韩震天笑得有点不好意思:“用针激发一下气力。”

    “滚一边去。”凌威没好气地瞥了韩震天一眼:“我现在治病还没工夫,哪有心思帮你激发什么能力,再说激发能力必须用来运用或治病,就像体内平白无故多了一股力道,没地方用反而不好。”

    “用的时候再激发哪还来得及。”韩震天还是不死心,继续说道:“激发一下,先把力道收藏在体内,说不定改善体质,以后就用不着激发了。”

    “不行。”凌威脱口而出,迅即又愣了一下,看了看陈雨轩:“我们治病用的针灸都是恢复人体的本来素质,包刮大周天,在治病方面疗效显著,但是如果如韩震天所说,改善体质不就是全面激发人体潜能吗,体能加强,人体免疫功能也就加强,还有什么病难以治疗呢。”

    “免疫功能?”楚韵和陈雨轩同时叫了一句:“红斑狼疮就是免疫功能失调。”

    “不错。”凌威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我们一直在药物上下功夫,还是忽略了一点,病人自身的能力,祝玉妍自身免疫修复功能很弱,我们可以改善她的体质。”

    “你试过吗?”陈雨轩慎重地看着凌威。

    “没有。”凌威摇了摇头:“激发潜能的手法有轻有重,力道很难掌握,必须反复试验,不然力道过重,病人体质虚弱,反而适得其反,甚至危及生命。”

    万事万物,有利必有弊,潜能是无限的,开发出来如果人体能够承受就是一种福,难以承受就是一种祸,道理很简单,就像鸡鸭鱼肉,吃下去能够消化吸收,正常代谢就是有益,如果难以消化就会伤及脾胃,消化吸收代谢不正常就会滋生疾病,比如现代的高血压,高血糖等慢性疾病。

    祝玉妍身体接近油尽灯枯,是否能够承受改变体质,下手的力道,轻重如何把握?凌威虽然看到了一丝曙光,但还是犹豫了起来。目光不断闪动,额角竟然流下了汗水。

第四十五章妙手回春(十五)山雨欲来

    面对疑难杂症,几乎每一位医生都会跃跃欲试,凌威就像一位冲锋陷阵的战士。片刻犹豫之后,猛然抬起头:“时间紧迫。我们就自己做实验。”

    “我来试验。”韩震天忽然站起来:“我身强力壮,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陈雨轩看了看凌威,凌威思索一下,微微点头,转过脸,表情严肃:“韩震天,我在你身上做过一次,你有经验,不过也不能大意,实验的时候,你必须把每一个细节说清楚,这有关别人的生死。”

    “我知道。”韩震天目光明亮,神情坚定。

    “好吧,我先在你胳膊下针。”凌威取出一根银针:“你胳膊有点虚,激发出的力道可以治疗一下,不至于过于凶猛。”

    针扎下去,胳膊抖动了一会,几个人一起紧紧盯着韩震天,韩震天脸上倒是没有多大痛苦,淡淡笑了笑:“有点酸麻,没什么异样。”

    凌威想了想,举手用指甲在针尾弹了弹,韩震天惊叫了一声,胳膊上青筋忽然暴起,如同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乱串。

    “没事吧。”凌威手指捏着银针:“我把针取下来。”

    “不用,还可以承受。”韩震天摆了摆手,几分钟过后,他的脸色平静下来,胳膊恢复如初,他挥舞了一下:“没事了,不过感觉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慢慢来。”凌威笑了笑,对效果很满意,没有发生不利于人体的意外就是成功。

    “快十二点了,我请客。”陈雨轩见事情有了一点转机,心情好了很多,笑着说道:“对面的大酒楼。怎么样?”

    “我没时间,必须回医院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效的进口消炎药。”楚韵快速说道:“祝玉妍全身感染,消炎还是第一位,虽然有副作用,但可以保持病情不恶化。”

    “我也没工夫。”凌威看着手中的银针,神情思索:“我要抓紧一切时间研究治疗方法。”

    “盒饭吧,大家看怎么样?”韩整天扫视一眼大厅里的人:“简便快捷,对面就有快餐店,打个电话直接送过来。”

    “盒饭太简单,岂不是委屈大家。”陈雨轩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又不是什么贵客。”孙笑天嬉笑着说道:“平时能有盒饭吃就不错了。”

    “那我就不好意思了,怠慢各位。”陈雨轩歉意地笑了笑,拿起电话订餐。

    快餐倒是很快,几分钟就送到,几个人草草吃了点,凌威神情专注,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都是经络穴位,点点线线,乱糟糟一片。

    王月虹低声和楚玉嘀咕几句,手指指了指门外,韩震天一直关注着王月虹,立即凑过来:“商量什么?”

    “月虹姐有点渴,想吃雪糕。”楚玉轻声说道:“不知有没有卖的。”

    “我去买。”韩震天迅速站起身,向着王月红笑了笑,瘦而有神的脸上布满温柔,,几乎是小跑着冲出大门,四处望了望,大步向对面的一条街道走过去。

    一辆豪华轿车悄然停在保和堂门口,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上台阶,向着门口的一位药铺伙计笑了笑:“打搅一下,王月虹小姐是不是在这里。”

    “我不知道谁是王月虹,帮你问一下。”伙计快步走进去,几秒钟过后,王月虹莲步款款地走出来,对着中年人笑了笑:“马总,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王小姐,我专程到舞厅给你捧场,你不在,我好不容易打听到你在这里。”被称为马总的人满眼温柔,笑得有点献媚:“赏光,共进午餐如何。”

    “这个、、、、、”:王月虹犹豫了一下。韩震天从对面快速跑过来,一手拿着两个蛋筒,另一手拿着一瓶啤酒,大声说道:“月虹,怎么回事?”

    “这位就是韩震天吧,我听说了。”中年人眼角瞄了瞄气喘嘘嘘衣作有点凌乱的韩震天,语气不屑:“没想到王小姐如此绝色佳人就是和他在一起。”

    “我们进去。”韩震天眉头皱了皱,不悦地白了中年人一眼,拉了拉王月虹。

    “不行。”王月虹低声说道:“马总很有实力,在娱乐场所立足离不开他这样的人支持。”

    “王小姐,请。”中年人拉开车门,做了个恭敬的手势,眼睛自信地看着王月虹,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王月虹看了看韩震天又望了望中年人,脸色接连变了变,低声对韩震天说道:“对不起,我先走一步,有时间再陪你。”

    王月虹弯腰钻进轿车,中年人也坐上驾驶座,打开车窗向着韩震天挥了挥手。驾车缓缓驶向远方。

    韩震天呆呆地站在台阶上,目光冰冷异常。药铺的伙计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很无奈:“兄弟,看开点,这是个现实的世界,这种上百万的轿车,这辈子我们只能看看罢了。”

    韩震天脸颊流露出一丝痛苦,目光变得凌厉,两臂紧紧绷着,手指紧扣,心中的苦涩不安似乎要从手指上发泄出来,左手的蛋筒瞬间被捏得粉碎,散落在台阶上,同时啪的一声,右手的啤酒瓶也被捏成碎片,

    永春岛。

    祝子期回到岛上已经是下午,离开保和堂以后他没有直接回来,只是漫无目的地在湖里随波逐流,女儿的命运就交给了几位年轻人,虽然有点不放心,可还有什么好的方法呢?听天由命吧。

    踏上岛,他的脚步忽然变得沉重,连日来心力憔悴,刚刚燃起的希望让心情大起大落,有点筋疲力尽的感觉,难道自己真的老了?

    沿着小道缓步走向别墅的大门,进了大厅,不由得微微一怔,大厅里竟然有许多人,大多数是几天前来过的中医医生,还有几位脖子上挂着相机的记者,他们见到祝子期进来,迅速围拢。

    “等一下。”没有等到记者开口,祝子期神情严肃,挥手阻止他们的动作,大声向一边冷冷说道:“程明清,他们怎么进来的?”

    “我们也没想到他们一窝蜂涌进来。”程明清走过来挡住记者:“他们说等你回来。”

    “等我干什么?”祝子期从记者身边挤过去,记者紧追不放,几位身穿青西服,面色冷清的青年迅速挡在记者面前,动作凌厉,张开手臂,如同一道坚固的城墙。

    祝子期并没有离开大厅,他走到一位老者面前,脸色缓和一点:“马长利马老先生,不知您怎么忽然回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祝老板,请您不要怀疑我们的诚意。”马长利语气不亢不卑,手掌一挥,指了指大厅里的各位医生:“我们大家都是为您女儿的疾病而来。”

    “好意我心领了。”祝子期目光冷静:“不过,你们几天前已经放弃治疗,难道大家一起想出了什么好方法?”

    “几天前是因为您没有公开女儿的疾病,我们束手无策,现在知道了是红斑狼疮,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法。”马长利声音浑厚老道。

    “谁走漏了消息。“祝子期眼中忽然露出一缕寒芒,扫视一眼,最后把目光停在程明清的脸上。接触目光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可能是玉妍自己走漏的消息。”程明清神色冷静,不慌不忙:“我昨天听她和采茶的姑娘们说起过病情,还说要到保和堂治疗。”

    “保和堂?”大厅里一阵骚动,马长利大声说道:“祝老板,你把女儿交给保和堂几位毛头小子,对大家来说是不公平的,对您女儿也是极不负责的行为。”

    “住口。”祝子期剑眉微挑,面带怒色,大声说道:“我的事还轮不到外人指责。”

    祝子期全身散发着逼人的冷酷,大厅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马长利老脸微红,局促不安。程明清走到祝子期面前,低声说道:“子期,你别生气,他们毕竟是一片好心,为了玉妍的病情,你看,还有许多记者,就让他们说说看,也许真的有好的方法。”

    “我已经把女儿托付给保和堂,出尔反尔,不是我的作风。”祝子期沉声说道:“再说,他们也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说服我。”

    “这个好办。”程明清转脸向着大家:“各位,老板说了,你们没有令人信服的治疗方案,就不要枉费口舌,他已经把女儿交给保和堂,对不起大家,多多包涵。”

    “用不着祝老板出面,保和堂那边我们可以让他们交出祝小姐,然后我们选择一个最好的方案。”这次说话的是中年医师白一帆,面皮白净,语气沉稳有力。

    “你们几天前把脉的时候就一筹莫展,难道几天就有了对策?”祝子期声音冷漠,不信任地摇了摇头。

    “当时只是把脉,从脉象上来说是没有任何方法。”白一帆不慌不忙:“请问祝先生,保和堂的几位医生当时是否拿出合适的方案。”

    “没有。”祝子期说话直接,停顿了一下:“不过、、、、、、”

    “子期。”程明清打断他的话:“当时他们没有方案是事实,祝玉妍不知什么原因有了战胜病魔的决心,严格来说是她自己的事,和保和堂无关,你要三思。”

    程明清在岛上是管家一类的身份,但他也是祝子期出生入死的最好弟兄,他的话立即在祝子期心中引起一丝波动,论年龄和资格,面前的人可都是德高望重,自己错了主意不要紧,可关系到女儿的生命。他脸色接连变了变,最后还是猛然一挥手:“我已经拿定主意,绝不更改。”

    “不用您更改主意,我们说个方案您暂时参考一下。”白一帆胸有成竹地说道:“明天我们去保和堂,同时邀请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作为裁判,根据自己以往的成绩,拿出一个能够说服人的治疗方案,如果保和堂有自知之明就应该拱手让出祝小姐让我们治疗。”

    “我看值得一试。”程明清凑近祝子期,低声说道:“明天我亲自去看看,如果哪位有实力,我们再仔细考虑,确保万无一失。”

    祝子期眉头深深拧起来,心中一时难以取舍,自己做事一言九鼎,可现在有关女儿生死,保和堂明确表示没有完美的方案,眼前这一群人又有几分把握呢?

    “就这样定了,大家请回吧。”程明清迅速挥挥手,大声说道:“明天八点,保和堂见。”

    “我、、、”祝子期抬了抬手,还想说什么。程明清立即拉住他的手:“子期,到里面休息一下,最近你也太累了,具体的事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又麻烦你多费心了。”祝子期苦笑了一下,神情确实有点疲倦。

    “你和我难道还要说客气话。”程明清轻轻拍了拍祝子期的肩膀,微笑着说道:“我去送送那些人,顺便告诉岛上的警卫,以后闲杂人不要放进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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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通天介绍:
世界上从来不缺乏金钱和女人,关键是如何运用和享受。
天才少年凌威为寻找千年灵芝跌落悬崖,揭开一个古老医学家族的面纱。五年后回到都市,物是人非。心爱的女孩不幸遇难,心脏移植给一位亿万富家女,爱心是否延续一段情缘,复活是否只是一个神话?几位少女,半张长生不老的药方,掀起悍然大波,凌威何去何从、、、、
凌威:“美女脱光了也不过是一具病人的躯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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