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八艳
又称“金陵八艳”。秦淮八艳的事迹,最先见于余怀的《板桥杂记》分别写了顾横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寇白门、马湘兰等六人。后人又加入柳如是、陈圆圆而称为八艳。
她们八人有几个共同点,先都具有爱国的民族气节;秦淮八艳除马湘兰以外,其他人都经历了由明到清的改朝换代的大动乱。当时好多明朝的贪官贪生怕死,卖国求荣,而和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秦淮八艳虽然是被压迫在社会最底层的妇女,在国家存亡的危难时刻,却能表现出崇高的民族节气。然后呢,她们在诗词和绘画方面都有很高的造诣。她们八人个个能诗会画,只是大部分已经散失,只有柳如是作品保留下来较多,她们创作勤奋,努力表达自己的生活感受。
故宫博物馆曾展出了马湘兰的兰花长卷,无锡博物院也曾在南京展出了董小宛的蝴蝶图;最后一点就是她们对爱情和友谊十分忠诚。秦淮八艳都是被逼上青楼的。有谁想过这样的卖笑生涯呢?她们无不想找一位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终生厮守,可他们的从良,总是以爱情和友谊为择偶标准,但是却历经坎坷。这固然是当时社会妇女的悲剧,也体现了她们自身高尚的品质。
明朝末年,以色貌才气而名冠秦淮河的金陵八艳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时文人墨客慕名而来何止百千?诸多叱咤风云的历史人物的命运皆与她们有着重大关系。美女爱英雄,妓女爱才子。她们的艳丽不仅令凡俗之人动心,更令许多英雄才子为之神魂颠倒,乃至历史随之改变。
明末的秦淮河一派勾栏瓦肆,歌舞升平,笙歌彻夜的景象。其中青楼林立,尽是风尘女子的世界,俨然成为明代最为繁华的歌舞地。许多青楼都收留有父母双亡,孤苦无依的童女。她们教其琴棋书画,诗词歌舞。待其长成后便成为青楼中的招牌。金陵八艳柳如是、李香君、卞玉京、郑妥娘、顾眉生、寇白门、陈圆圆、董小宛皆是由雏妓养成至秦淮河一“绝色”的。
八艳不仅个个相貌身材一流,而且诗词歌舞样样精通,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们关心天下大事,与继东林党之后的复社文人来往密切,指点江山,激昂文字,当真巾帼不让须眉。她们中的李香君,卞玉京,董小宛与金陵四公子中的候方域,方以智,冒襄的风流韵事被时人传为美谈。
岂知金陵四公子在当时文坛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他们成立的复社是继东林党之后又一重要的带有政治色彩的文学社团。金陵四公子均是名门望族书香门第之后,诗词文章一流。其中方以智文武双全,为大明朝作过很多贡献。他任崇祯帝翰林院检。明亡后他为光复明朝而奔走,任南明永王定王的讲官,永历帝的宰相。当清朝一统天下成定局之后,他又积极筹备反清复明活动。当时慕其名而投奔成千上万,其孙方苞便是后来桐城派的鼻祖。
八艳中的柳如是,顾眉生,寇白门后来都从良跟随明末的历史名臣。明亡后,八艳中许多人都因政治原因而遭追捕。陈圆圆,董小宛也由此出现在当时叱咤风云的历史人物的生命中。
当时明末将领吴三桂投在闯王李自成的麾下。他控制着长城要塞,抵御清兵,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陈圆圆被献与吴三桂受尽恩宠。两人感情笃深。后来李自成麾下另一将抢夺陈圆圆。吴三桂迷恋与她,因此大怒道:“我手握重兵竟连一女子也保护不了!”将军一怒为红颜,自此吴三桂起兵投清倒戈相向。农民军毕竟难敌训练有素的正规军,清军入关,如风卷残云般将其歼灭。李自成功败垂成,成为历史上的悲剧英雄。清统一天下后,吴三桂因其功高而被封为西南潘王。若当时陈圆圆未被抢,吴三桂未必会倒戈相向,历史上是否真会有大清朝还未可知。
"董小宛与清顺治帝的爱情更是惊天动地。清军入关之时董小宛已从良嫁了冒襄。冒襄是金陵四公子之一,家财万贯,文章才貌都是无可挑剔的。董小宛本就可幸福安稳地度过一生,不想偏遇豫王多铎兵下江南。他早已听闻过金陵八艳之名。于是设法构陷冒襄,抢走董小宛。后又将董小宛献给顺治帝。顺治得了董小宛就像得了稀世珍宝一样,当真宠幸有加。竟在半年之内册封其为董鄂妃。岂知在当时由刚入宫到被封为妃子一般人至少需要三年。董小宛在半年内被封为妃在清史上怕也是绝无仅有的。她对这一切却不怎么在意,只挂念冒襄。这反使顺治对她更着迷,不思朝政。豫王多铎怕董小宛得宠后伺机报仇,便先下手为强向孝庄皇太后参奏,攻击陷害她。孝庄皇太后终为所动,下旨令董小宛出家当尼姑。董小宛做尼姑后也不怎么悲伤,反倒清静自在。但顺治帝却难以割舍,思念日深。她病逝后,顺治便看破红尘,落为僧。一代君王就这样做了和尚。若董小宛未被逐,那么清史又将怎样演下去呢?顺治帝自是不会出家做和尚的了。"
此系传说,不可信,请看董小宛的词条。
金陵八艳。色冠一方。她们地命运与帝王将相紧连在一起。许多历史事件地背后。帝王将相地许多令常人难以理解诡异出格地行为都可从她们地命运中找到答案。英雄爱美女。金陵八艳之艳。可谓艳之极至!
一、风骨嶒峻柳如是
(1618~1664)。女。本姓杨。名爱。改姓柳。名隐。后改名是。字如是。号河东君。又号蘼芜君。盛泽镇人。幼年被卖到盛泽归家院名妓徐佛家为养女。受徐教养。柳诗擅近体七言。分题步韵。作书得虞世南、诸遂良笔法。年稍长。流落青楼。在松江。她以绝世才貌。与复社、几社、东林党人相交往。常着儒服男装。与诸文人纵谈时势。诗歌唱和。明崇祯十四年(1641年)。东林领袖、常熟钱谦益与柳如是结秦晋之好。两人同居绛云楼。读书论诗相对甚欢。钱戏称柳如是"柳儒士"。明亡。柳劝钱殉节。在刀、绳、水三种死法中选一。钱面有难色。如是奋身跳入荷花池。以身殉未遂。钱谦益降清后。遭猜忌被逐回乡。郁郁而死。钱氏家族乘机向柳如是逼索。如是投缳自尽。
柳如是是活动于明清易代之际地著名歌妓才女。她个性坚强。正直聪慧。魄力奇伟。声名不亚于李香君、卞玉京和顾眉生。柳如是名是。字如是。小字蘼芜。本名爱柳。因读辛弃疾词:“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故自号如是;后又称“河东君”、“蘼芜君”。
她是嘉兴人。生于明万历五十年。幼即聪慧好学。但由于家贫。从小就被掠卖到吴江为婢。妙龄时坠入章台。易名柳隐。在乱世风尘中往来于江浙金陵之间。由于她美艳绝代。才气过人。遂成秦淮名姬。她留下了不少值得传颂地轶事佳话和颇有文采地诗稿《湖上草》、《戊寅卓》与尺牍。
柳如是曾与南明复社领袖张缚、陈子龙友好。与陈情投意合。但陈在抗清起义中不幸战败而死。柳氏择婿要求很高。许多名士求婚她都看不中。有地只停留在友谊阶段。最后于崇祯十四年她20余岁时。嫁给了年过半百地东林领袖、文名颇著地大官僚钱谦益。钱氏娶柳后。为她在虞山盖了壮观华丽地“绛云楼”和“红豆馆”。金屋藏娇。柳氏后生有一女。有“红学“认为。曹雪芹设计地绛云轩是来自柳氏地绛云楼。
当崇祯帝自缢,清军占领北京后,南京建成了弘光小朝廷,柳如是支持钱谦益当了南明的礼部尚书。不久清军南下,当兵临城下时,柳氏劝钱与其一起投水殉国,钱沉思无语,最后走下水池试了一下水,说:“水太冷,不能下”。柳氏“奋身欲沉池水中”,却给钱氏硬托住了。于是钱便腼颜迎降了。钱降清去北京,柳氏留在南京不去。钱做了清朝的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由于受柳氏影响,半年后便称病辞归。后来又因案件株连,吃了两次官司。柳如是在病中代他贿赂营救出狱,并鼓励他与尚在抵抗的郑成功、张煌言、瞿式耜、魏耕等联系。柳氏并尽全力资助,慰劳抗清义军,这些都表现出她强烈的爱国民族气节。钱谦益降清,本应为后世所诟病,但赖有柳如是的义行,而冲淡了人们对他的反感。
郁达夫在《娱霞杂载》中录有柳如是的《春日我闻室》一诗。就文学和艺术才华,她可以称为“秦淮八艳”这。著名学陈寅恪读过她的诗词后,“亦有瞠目结舌”之感,对柳如是的“清词丽句”十分敬佩。清人认为她的尺牍“艳过六朝,情深班蔡”。柳氏还精通音律,长袖善舞,书画也负名气,她的画娴熟简约,清丽有致;书法深得后人赞赏,称其为“铁腕怀银钩,曾将妙踪收”。
1666年钱氏去世后,乡里族人聚众欲夺其房产,柳氏为了保护钱家产业,竟用缕帛结项自尽。恶棍们虽被吓走,一代才女却这样结束了一生。柳氏死后葬于虞山佛水山庄。
二、倾国名姬陈圆圆
陈圆圆(1623-1695),原姓邢,名沅,字畹芬。明末清初江苏武进(今常州)人。家境贫寒,流落苏州为妓。后被明将吴三桂收为妾。李自成军攻克北京,曾被俘。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又归三桂,随至云南。
陈圆圆本为昆山歌妓,曾寓居过秦淮,由于她色艺超群,更与重大历史事件相系,所以清人便将她列入了“秦淮八艳”之中。陈圆圆原姓邢,名沅,字圆圆,又字畹芳,幼从养母陈氏,故改姓陈。她殊色秀容,花明雪艳,能歌善舞,色艺冠时。
崇祯末年,李自成的农民起义军威震朝廷,崇祯帝日夜不安。外戚嘉定伯周奎欲给帝寻求绝色美女,以舒解皇帝的忧虑之心,遂遗田妃的哥哥田畹下江南觅艳。田畹寻得陈圆圆后,被其姿色醉迷,遂私下占为己有。不久李自成的队伍逼近京师,崇祯帝急召吴三桂镇山海关。田畹对农民起义军整日忧心惶惶,便设盛筵为吴三桂饯行,圆圆率歌队进厅堂表演。吴三桂见圆圆后,神驰心荡,高兴得搂着圆圆陪酒。酒过三巡警报突起,田畹恐惶地上前对吴曰:“寇至,将若何?”吴三桂说:“能以圆圆见赠,吾先保护君家无恙。”未等田畹回答,吴三桂即带圆圆拜辞。吴三桂在其督理御营的父亲劝说下,将圆圆留在京城府中,以防同行招惹是非让皇帝知道。
李自成打进北京后,吴三桂的父亲投降了起义军,陈圆圆被李之部下所掠。当吴三桂答应投降李自成时,闻圆圆已被李之部将所占,冲冠大怒,高叫“大丈夫不能自保其室何生为?”遂投降了清军与农民军开战。这就是吴梅村在《圆圆曲》中所曰:“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
李自成战败后,将吴之父及家中38口全部杀死,然后弃京出走。吴三桂抱着杀父夺妻之仇,昼夜追杀农民军到山西。此时吴的部将在京城搜寻到陈圆圆,飞骑传送,自引吴三桂带着陈圆圆由秦入蜀,然后独占云南。吴氏进爵云南王后,欲将圆圆立为正妃,圆圆托故辞退,吴三桂别娶。不想所娶正妃悍妒,对吴的爱姬多加陷害冤杀,圆圆遂独居别院。圆圆失宠后对吴渐渐离心,吴曾阴谋杀她,圆圆得悉后,遂乞削为尼,从此在五华山华国寺长绣佛。
后来吴三桂在云南宣布独立,康熙帝出兵云南,1681年冬昆明城破,吴三桂死后,陈圆圆亦自沉于寺外莲花池,死后葬于池侧。直至清末,寺中还藏有陈圆圆小影二帧,池畔留有石刻诗。
三、艳艳风尘董小宛
董小宛(公元1624年~1651年),名白,号青莲,金陵人(今江苏南京),歌妓,“秦淮八艳”之一,名隶南京教坊司乐籍。
董小宛是明末有名的秦淮八艳之一,董小宛,名白,一字青莲,别号青莲女史,她的名与字均因仰慕李白而起。她聪明灵秀,神姿艳,窈窕婵娟,为秦淮旧院女子中的一流人物。她的姿色曾引起一群名公巨卿、豪绅商贾的明争暗斗。但这个流落风尘的女子鄙视权贵,巧与周旋,勇于斗争。而明末四才子之一冒辟疆富于才气、风流倜傥,两人一见钟情。冒辟疆容貌俊美,风度潇洒,人称“美少年”,是复社中一位才子。
小宛入冒氏之门后,与冒家上下相处得非常和谐。马恭人(辟疆母)和苏元芳(辟疆妻)特别喜欢小宛,而小宛也很恭敬顺从,服侍她们比婢女还要用心。闲暇时,小宛与辟疆常坐在画苑书房中,泼墨挥毫,赏花品茗,评论山水,鉴别金石。小宛初进冒家,仿钟繇帖,学曹娥碑,每天写几千字,既不错字,也不漏字。
小宛还曾代替辟疆给亲戚朋友书写小楷扇面。从前在苏州的时候,小宛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绘画,能够画小丛寒树,笔墨楚楚动人。她1岁时画的《彩蝶图》现收藏在无锡市博物馆,上有小宛题词,并有二方图章印记,还有近人评价很高的题诗。小宛的画传世绝少,该图是一幅难得见到的佳作。到如皋后,她保持着对绘画的特殊爱好,时时展玩新得长卷小轴或家中旧藏。
小宛最令人折服的,是把琐碎的日常生活过得浪漫美丽,饶有情致。小宛天性淡泊,不嗜好肥美甘甜的食物。用一小壶茶煮米饭,再佐以一两碟水菜香豉,就是她的一餐。辟疆饭量喜欢吃甜食、海味和腊制熏制的食品。小宛深知辟疆的口味,她为辟疆制作的美食鲜洁可口,花样繁多。如酿饴为露,酒后用白瓷杯盛出几十种花露,不要说用口品尝,单那五色浮动,奇香四溢,就足以消渴解酲。在喝茶方面,小宛和辟疆有共同的嗜好。他们常常是一人一壶,在花前月下默默相对,细细品尝茶的色香性情。
小宛经常研究食谱,看到哪里有奇异的风味,就去访求它的制作方法,用自己的慧心巧手做出来。现在人们常吃的虎皮肉,即走油肉,就是董小宛的明,因此,它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名字叫“董肉”,这个菜名虽然有些唐突美人,但和“东坡肉”倒是相映成趣。另外,小宛还善于制作糖点,她在秦淮时曾用芝麻、炒面、饴糖、松子、桃仁和麻油作为原料制成酥糖,切成长五分、宽三分、厚一分的方块,这种酥糖外黄内酥,甜而不腻,人们称为“董糖”,现在的扬州名点灌香董糖(也叫寸金董糖)、卷酥董糖(也叫芝麻酥糖)和如皋水明楼牌董糖都是名扬海内的土特产。有人把董小宛和伊尹、易牙、太和公、膳祖、梵正、刘娘子、宋五嫂、萧美人、王小余列为我国古代十大名厨,恐不为过。
月色如水,最为小宛所倾心。夏夜纳凉,小宛喜欢背诵唐人咏月及流萤、纨扇诗。为领略月色之美,她常随着月亮的升沉移动几榻。半夜回到室内,她仍要推开窗户,让月光徘徊于枕簟之间。月亮西去,她又卷起帘栊,倚窗而望,恋恋不舍,还常常反复回环地念诵李贺的诗句“月漉漉,波烟玉”。“我和你一年四季当中,都爱领略这皎洁月色,仙路禅关也就在静中打通。”小宛就是这样在自然平实的日常生活中领略精微雅致的文化趣味,在卑微的生命中企慕超脱和清澄的诗意人生。
辟疆说自己一生的清福都在和小宛共同生活的九年中享尽。这清福也包括静坐香阁,细品名香。辟疆最欣赏“横隔沉”,这是一种内质坚致而纹理呈横向的沉香。小宛最珍爱东莞人视为绝品的“女儿香”,他们还蓄有不少“蓬莱香”。辟疆曾从江南觅得一种味如芳兰的“生黄香”,他拿了一两块给广东朋友黎遂球鉴赏,黎遂球叹为观止。小宛还用从内府获得的西洋香方子制作过百枚香丸。他们讲究品香时的情调。寒夜小室,玉帏四垂,点燃两三枝红烛,在几只宣德炉内燃沉香,静参鼻观,就好像进入了蕊珠众香深处。
四、侠肝义胆李香君
在明末那个非常堕落的年代,大部分的朝庭大臣麻木得已感觉不到他们所面对的局势,正日益变得内忧外患。而南京秦淮河畔,那一座座香浓衣翠的绣楼里,却生活着一群对明朝的前途甚感忧心的红尘女子。
位于钞库街中段的媚香楼,就是这些绣楼中的一座。它的主人歌妓李香君,是一个家喻户晓式的人物。其实,在当时的秦淮八艳中,李香君的名气并没有柳如是或陈圆圆那么大。而现在漫步秦淮旧巷,能找到的绣楼也只剩下这一座了。这是一座两层高的绣楼,楼梯狭窄,行走的脚步声,透过楼板清晰地向上传去。崇祯十二年的秋天,年仅21岁,但已名闻四方的复社四公子之一侯方域,刚从河南商丘来到南京,便抛开即将开始的乡试,直接走上了这架暗红色的楼梯。
那一年,李香君正当十六岁花季妙龄,“温柔纤小,才陪玳瑁之筵,宛转娇羞,未入芙蓉之帐。”她坐在绣帘挂落的花格窗前,遥望着秦淮河,她在等待她梦中的爱情。当侯方域蓦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一定感觉到了她所期待的姻缘已经来临。这本应是一段才子佳人式的风花雪月,只是可惜选错了时代背景。随着满清铁蹄的入关,明朝大厦快速地坍塌。朱氏亲王仓皇南渡,在一片乌烟瘴气中,在南京匆匆地成立了南明政权。
复社的死对头阮大铖,抓住了这个机会,从金陵的深巷中走了出来。他投靠南明佞臣马士英,出现在政治舞台的前台。阮大铖本是一个被清流阶层所唾弃的人物,但他还是想改头换面。于是,他企图用金钱收买侯方域,来达到他个人的政治目的。这一伎俩,很快就被才识过人的李香君识破。她坚决拒绝了阮大铖的金钱诱惑,并要求侯方域立即与之断绝关系,划清界限。老羞成怒的阮大铖,用卑鄙的手段进行报复。侯方域无奈,挥泪离开了南京,这段短暂的爱情也仓促地画上了一个伤感的句号。
不管侯方域后来的表现如何,应该说,李香君在自己的爱情生活中,是无可非议的。事后,她还是在这座绣楼上,对友人深深地感叹道:“田公岂异于阮公乎?吾向之赞侯公子谓何?今乃利其金而赴之,是妾卖公子矣!”对爱情的追求如此坚贞,且是生在一个秦淮歌妓的身上,实属难得。
清顺治三年(公元1646年),南京失陷,南明成了一团历史中的泡影。对于李香君来说,她所生存的外部环境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所追求的爱情最终也因侯方域的北返而破灭。这个在书本上被标榜为有报国之志的名士,曾经的官宦子弟侯方域,在政治气节上,并没有坚守多久,他于顺治八年又参加了由清朝组织的科举考试,结果又一次以失败而告终。在爱情生活上,他也没有像《桃花扇》中所写,在栖霞山与李香君重逢。再翻读侯方域的人生历程,他应该是一个很失败的人。
顺治十二年(16年)的暮春,满树的桃花已经凋谢,落红遍地。李香君悄悄地合上了那把题有侯方域诗句的扇子,凄切地收拾好行装,与过去诀别。她独自来到栖霞山下,在一座寂静的道观里,出家为道士。史书言,李香君后不知所终。
五、侠骨芳心顾眉生
明末清初鼎鼎大名的“秦淮八艳”中,顾横波是地位最显赫的一位,她曾堂皇受诰封为“一品夫人”,柳如是陈圆圆亦有不及;同时,她也是最受争议的一位----据说先有一位与她私订终身的才子由于她的背盟殉情而死,后来她那仕于明朝晚节不保的丈夫龚鼎孳每谓人曰“我愿欲死,奈小妾不肯何”,俨然一个红颜祸水,不是害人性命就是毁人名节,与多数人印象中“秦淮八艳”的侠骨柔肠,深明大义迥然有异。著名史家孟森先生尝作《横波夫人考》一文,对龚顾之人品大大不以为然,认为夫妇二人皆是势利无耻之徒,利欲熏心之辈。曾被誉为““礼贤爱士,侠内峻嶒”的横波夫人,真就如此不堪吗?
顾横波,生于1619年,本名顾媚,字眉生,又名顾眉,号横波,又号智珠、善才君,亦号梅生,人称“横波夫人”,婚后改名徐善持,上元(今南京)人。据《板桥杂记》记载,顾横波“庄妍靓雅,风度超群。鬓如云,桃花满面;弓弯纤小,腰支轻亚”,她通晓文史,工于诗画,所绘山水天然秀绝,尤其善画兰花,十七岁时所绘《兰花图》扇面今藏于故宫博物院中,十八岁与李香君、王月等人一同参加扬州名士郑元勋在南京结社的“兰社”,时人以其画风追步马守真(即出生较早的马湘兰,也是秦淮八艳之一,明代知名女画家,尤善画兰),而姿容胜之,推为南曲第一。(南曲,泛指卖艺不卖身的江南名妓)又精音律,尝反串小生与董小宛合演《西楼记》《教子》。
顾横波居于眉楼,“绮窗绣,牙签玉轴,堆列几案;瑶琴锦瑟,陈设左右,香烟缭绕,檐马丁当”,时人戏称“迷楼”----有人谓“迷楼”系指顾横波风流迷人,访无不神魂颠倒,实属望文生义。“迷楼”本系隋炀帝时建于扬州的别院,因该处“曲折幽深,阁楼错落,轩帘掩映,互相连属,如仙人游”,故名“迷楼”。以“迷楼”戏称“眉楼”,始作俑的余怀系江南才士,当时又正对横波一往情深,所言当为褒意,指“眉楼”建筑巧夺天工,布置匠心独具,观之仿同仙境。此誉一出,即不径而走,广为延用。顾横波个性豪爽不羁,有男儿风,在秦淮八艳中与柳如是较像,时人尝以曰“眉兄”呼之,颇似柳如是之自称为“弟”。但较之柳,又多几分任性嫉俗。
相传当时的理学家黄道周(后抗清殉节于江西)尝以“目中有妓,心中无妓”自诩,东林诸生乃趁其酒醉时请横波去衣共榻,试试他是否真有柳下惠的本事。这个传闻未必尽实,却反映出时人眼中顾横波不以世俗礼教为意的作风。她的这种我行我素,毫不在乎世人眼光的作风,恐怕是她后来能与江左才子龚鼎孳缘定三生比翼齐飞的重要原因,然而她的备受争议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这种个性招来的恶果。顾横波才貌双绝,有“南曲第一”之称,自然广受风流名士们的青睐,以致眉楼门庭若市,几乎宴无虚日,常得眉楼邀宴谓“眉楼客”,俨然成为一种风雅的标志,而江南诸多文宴,亦每以顾眉生缺席为憾。
六、长绣佛卞玉京
卞玉京名赛,又名赛赛,因后来自号“玉京道人”,习称玉京。她出身于秦淮官宦之家,姐妹二人,因父早亡,二人沦落为歌妓,卞赛诗琴书画无所不能,尤擅小楷,还通文史。她的绘画艺技娴熟,落笔如行云,“一落笔尽十余纸”喜画风枝袅娜,尤善画兰。18岁时游吴门,居虎丘,往来于秦淮与苏州之间,是明末清初的一位秦淮著名歌妓。卞赛一般见客不善酬对,但如遇佳人知音,则谈吐如云,令人倾倒。
卞赛曾与明末清初的著名诗人吴梅村有过一段姻缘。崇祯十四年春,吴梅村在南京水西门外的胜楚楼上饯送胞兄吴志衍赴任成都知府,在这里他遇见了前来为吴志衍送行的卞赛姐妹,看到卞赛那高贵脱俗而又含有几分忧郁的气质,不由想到江南盛传的两句诗:“酒垆寻卞赛,花底出陈圆”。席间吴又对卞赛的文才进行了探试,令吴不由倾倒,以后二人交往频繁,感情渐深。后来吴在长干里寓所得到卞的一书简,知道卞想嫁给他,心里很矛盾。因吴听到一消息,崇祯帝的宠妃田氏的哥哥田畹最近来金陵选妃,已看中陈圆圆与卞赛等。吴在权势赫赫的国舅前胆怯了,只在卞赛的寓所吹了几曲子便凄然离去。
二年后,卞赛嫁给了一诸侯,因不得意,遂将侍女柔柔进奉之,自己乞身下,在苏州出家当了女道士,依附于70余岁的名医郑保御,郑筑别宫资之。卞赛长绣佛,持课诵戒律甚严,为报郑氏之恩,用三年时间为郑氏刺舌血书《法华经》
此时吴梅村当了清朝的官,心情颓伤。顺治七年的一天,卞赛在钱谦益家里看到了吴的《琴河感旧》四诗,方知吴对她的思念。数月后二人在太仓终于相见,卞赛为吴氏操琴,吴感怀不已,写了《听女道士卞玉京弹琴歌》赠之,诗中道出了卞在这十年中的情景,点出了清军下江南、玉京“弦索冷无声”,一派凄凉状况。卞赛后来隐居无锡惠山,十余年后病逝,葬于惠山柢陀庵锦树林。
七、风流女侠寇白门
寇白门名湄,字白门,是明末清初的秦淮八艳之一。《板桥杂记》曰:白门娟娟静美;跌宕风流,能度曲,善画兰,相知拈韵,能吟诗,然滑易不能竟学。正由于白门为人单纯不圆滑,而决定了她在婚恋上的悲剧。
崇祯十五年暮春,声势显赫的功臣保国公朱国弼,在差役的护拥下来到了钞库街寇家,几次交往后,白门对他留下了良好印象,斯文有礼,温柔亲切,所以在朱氏提出婚娶时便一口同意。是年秋夜,17岁的寇白门浓妆重彩地登上了花轿。明代金陵的乐籍女子,脱籍从良或婚娶都必须在夜间进行,这是当时的风俗。朱国弼为了显示威风和隆重,特派5000名手执红灯的士兵从武定桥开始,沿途肃立到内桥朱府,盛况空前,成为明代南京最大的一次迎亲场面。
朱国弼实际上是一个圆滑狡黠的官僚,他迎娶寇白门是一时的需要,数月后他那儇薄寡情便渐暴露,遂将寇氏丢一边,依旧走马于章台柳巷之间。1645年清军南下。朱国弼投降了清朝,不久入京师,又被清廷软禁。朱氏欲将连寇白门在内的歌姬婢女一起卖掉,白门对朱云:“若卖妾所得不过数百金……若使妾南归,一月之间当得万金以报公。”朱思忖后遂答允,寇白门短衣匹马带着婢女斗儿归返金陵。寇氏在旧院姊妹帮助下筹集了20000两银子将朱国弼赎释。这时朱氏想重圆好梦,但被寇氏拒绝,她说:“当年你用银子赎我脱籍,如今我也用银子将你赎回”当可了结。
寇氏归金陵后,人称之女侠,她“筑园亭,结宾客,日与文人骚客相往还,酒酣耳热,或歌或哭,亦自叹美人之迟幕,嗟红豆之飘零”。后又从扬州某孝廉,不得意复还金陵,最后流落乐籍病死。当时文坛祭酒的东林领袖钱谦益作《寇白门》诗追悼曰:“寇家姊妹总芳菲,十八年来花信迷,今日秦淮恐相值,防他红泪一沾衣。丛残红粉念君恩,女侠谁知寇白门?黄土盖棺心未死,香丸一缕是芳魂。”
八、才华横溢马湘兰
马湘兰(148——1604)可以称为明代的女诗人、女画家。据《秦淮广记》载,她名守真,字湘兰,小字玄儿,又字月娇,因在家中排行第四,人称“四娘”。她秉性灵秀,能诗善画,尤擅画兰竹,故有“湘兰”著称。她相貌虽不出众,“姿如常人”,但“神情开涤,濯濯如春柳早莺,吐辞流盼,巧伺人意”。
马氏在绘画上造诣很高,当年曹雪芹的祖父曹寅,曾接连三次为《马湘兰画兰长卷》题诗,共7句,记载在曹寅的《栋亭集》里。《历代画史汇传》中评价她的画技是“兰仿子固,竹法仲姬,俱能袭其韵”。在北京故宫的书画精品中也间杂着马氏的兰花册页,着独异的光彩,她的绘画在国外一直被视为珍品。在文学上马氏亦颇具才华,曾撰有《湘兰子集》诗二卷和《三生传》剧本。马氏多才多艺,还通音律,擅歌舞,并能自编自导戏剧。在教坊中她所教的戏班,能演出“西厢记全本”,随其学技,备得真传。
马氏生长于南京,自幼不幸沦落风尘,但她为人旷达,性望轻侠,常挥金以济少年。她的居处为秦淮胜处,慕名求访甚多,与江南才子王稚登交谊甚笃,她给王稚登的书信收藏在《历代名媛书简》中。在王稚登70大寿时,马氏集资买船载歌妓数十人,前往苏州置酒祝寿,“宴饮累月,歌舞达旦”,归后一病不起,最后强撑沐浴以礼佛端坐而逝,年7岁。马氏死后葬在其宅第,今白鹭州洲公园的碧峰寺附近。
复社四公子
侯方域与方以智、陈贞慧、冒辟疆合称明复社四公子,又与魏禧、汪琬合称清初文章三大家,确实才华横溢。他原本是明天启户部尚书侯恂之子,李香君,秦淮河畔媚香楼里的名妓,陈贞慧隐居不出,冒辟疆放意林泉,方以智出家为僧,杨文聪抗清殉国,陈子龙自沉明志,但侯方域却耐不住寂寞,参加了顺治八年的乡试,而且只进了副榜,
陈贞慧(1604~1656)
陈维崧(1625~1682)清代词人、骈文作家。字其年,号迦陵。宜兴(今属江苏)人。清初诸生,康熙十八年(1679)举博学鸿词,授翰林院检讨,54岁时参与修纂《明史》,4年后卒于任所。
陈维崧出生于讲究气节的文学世家,祖父陈于廷是明末东林党的中坚人物,父亲陈贞慧是当时著名的“四公子“之一,反对“阉党”,曾受迫害。陈维崧少时作文敏捷,词采瑰玮,吴伟业曾誉之为“江左凤凰”。明亡(1644)时,陈维崧才20岁。入清后虽补为诸生,但长期未曾得到官职,身世飘零,游食四方,接触社会面较广。又因早有文名,一时名流如吴伟业、冒襄、龚鼎孳、姜宸英、王士□、邵长蘅、彭孙□等,都与他交往,其中与朱□尊尤其接近,两人在京师时切磋词学,并合刊过《朱陈村词》。清初词坛,陈、朱并列,陈为“阳羡派”词领袖。
陈维崧的词,数量很多。现存《湖海楼词》尚有1600多。风格豪迈奔放,接近宋代的苏、辛派。蒋景祁《陈检讨词钞序》说:“读先生之词,以为苏、辛可,以为周、秦可,以为温、韦可,以为《左》、《国》、《史》、《汉》、唐、宋诸家之文亦可。……取裁非一体,造就非一诣,豪情艳□,触绪纷起,而要皆含咀酝酿而后出。”虽嫌夸张,但陈维崧以豪放为主,兼有清真娴雅之作,是为事实。更难得的是陈维崧各体词都写得很出色。陈廷焯《白雨词话》说:“国初词家,断以迦陵为巨擘。”“迦陵词气魄绝大,骨力绝遒,填词之富,古今无两”,《湖海楼词》最为可贵的,是能注意反映社会现实,如〔贺新郎〕《纤夫词》,写清兵征10万民夫替战船拉纤,“列郡风驰雨骤“,使得“闾左骚然鸡狗“,还写到一民夫与“草间病妇“的“临歧诀绝“,情状凄惨。〔南乡子〕《江南杂咏》揭露官府对劳苦人民敲骨吸髓的罪恶:“户派门摊”,使卖屋纳税的农民“独宿牛车滴秋雨”,而官吏的凶恶却“如鬼”。此外多写自己的怀才不遇及国家兴亡之感,如〔点绛唇〕《夜宿临□驿》、〔醉落魄〕《咏鹰》、〔夜游宫〕《秋怀四》、〔夏初临〕《本意》、〔沁园春〕《赠别芝麓先生,即用其题〈乌丝词〉韵》等,伤时感物,豪放苍凉。〔沁园春〕《题徐渭文〈钟山梅花图〉同云臣、南耕、京少赋》词,则把历史故实、眼前新事、画面景色,作胸臆全都摄纳词中,陈廷焯《白雨词话》评为:“情词兼胜,骨韵都高,几合苏、辛、周、姜为一手。”这说明陈维崧能将不同风格冶于一炉,而能抒写自如。此外,〔念奴娇〕《读屈翁山诗有作》,雄奇壮阔,兼富情趣,〔唐多令〕《春暮半塘小泊》信手拈来,口语入词;也显示出他能运用多种艺术手法的特点。〔望江南〕、〔南乡子〕等组词,以清新笔调,写江南、河南的风光和社会生活;〔蝶恋花〕《六月词》写农民入城的情态;〔贺新郎〕《赠苏□生》写艺人的遭遇,这些词又显示出陈维崧词题材广阔的特点。陈维崧词的缺点是有时倾泻过甚,一无余,便缺余蕴。稍嫌轻率。
陈维崧亦能诗,但成就不如其词与骈体文。他的骈体文,在清初亦是一大家,毛先舒为其作序,评为:“具龙跳虎卧之奇”,“得歌行顿挫之致”;毛际可作序,评为“言情则歌泣忽生,叙事则本末皆见。至于路尽思穷,忽开一境,如凿山,如坠壑……”。《与芝麓先生书》、《余鸿客金陵咏古诗序》、《苍梧词序》等,都写得跌宕悱恻,有很强的
明末清初散文家。字定生。宜兴(今属江苏省)人。明末诸生,又中乡试副榜第二人。父陈于廷,东林党人,官左都御史。贞慧也是复社成员,文章风采,著名于时,与冒襄、侯方域、方以智,合称“四公子”。曾与吴应箕、顾杲共议声讨阮大铖,由吴起草《留都防乱檄》,揭贴于南京,为阮所恨。南明弘光朝,受阮迫害,曾一度入狱。入清不仕,隐居家乡,十余年不入城市。陈贞慧文章婉丽闲雅,兼擅骈散两体。记载掌故及纪念明末“清流”和殉难人士的作品,多寄托故国之思。又《痛史》及《中国内乱外祸历史丛书》第一辑,收录《过江七事》一种,专记弘光朝的史事,也题为陈氏之作。
著有《雪岑集》、《皇明语林》、《山阳录》、《书事七则》、《秋园杂佩》等;后三种,收入《太仓先哲遗书》,合称《陈定生先生遗书三种》。
方以智
方以智
方以智(1611—1671年),字密之,号曼公,又号鹿起、浮山愚等,兼有别号多种,是明末清初一位杰出的思想家、哲学家、科学家。
方以智是安庆府桐城县凤仪里(今属安徽省枞阳县)人。出身世家。其祖父方大镇。曾任万历朝大理寺左少卿。治《易经》、《礼记》。著述宏富。父亲方孔炤。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崇祯朝官至湖广巡抚。通医学、地理、军事。有《全边略记》、《周易时论》等著作。《明史》有传。方以智自幼秉承家学。接受儒家传统教育。曾随父宦游。至四川嘉定、福建福宁、河北、京师等地。见名山大川。历京华胜地。阅西洋之书。颇长见识。成年后。载书泛游江淮吴越间。遍访藏书大家。博览群书。交友结社。曾与陈贞慧、吴应箕、侯方域等主盟复社。裁量人物。讽议朝局。人称“四公子”。以文章誉望动天下。
崇祯十三年(1640年)。方以智中进士。任翰林院检讨。崇祯十七年(1644年)。李自成农民军攻入北京。崇祯皇帝自缢。方以智在崇祯灵前痛哭。被农民军俘获。他设法逃脱。辗转奔回南京。仇敌阮大铖把持南明弘光朝政。他受到迫害。化装逃离南京。流落在岭南、两广一带。以卖药为生。当清兵大举南下时。他曾联络东南抗清力量抵抗。1650年。清兵攻陷广西平乐。方以智被捕。他坚贞不屈。清将为其正义所动。听任其出家。获释后。他即易服为僧。改名弘智。字无可。别号大智、药地、浮山、愚大师等。晚年定居江西庐陵青原山。自称极丸老人。康熙十年(1671年)冬。方以智为他事牵连被捕。解往广东。途经江西万安惶恐滩头。因疽卒于舟中。
方以智酷爱自然科学知识。自幼塾中诵读之余。即好穷物理。曾谓“不肖以智。有穷理极物之僻。”(《物理小识》卷五)明清之季。西学东渐。方以智一面秉承家教。以《易》学传世。一面又广泛接触传教士。学习西学。经过孜孜不倦地努力。他终于在哲学和科学两方面都取得了很大成就。达到了相当地高度。
方以智学识渊博。《清史稿》本传说:“以智生有异秉。年十五群经子史略能背诵。博涉多通。自天文、舆地、礼乐、律数、声音、文字、书画、医药、技勇之属。皆能考其源流。析其旨趣。”这一评价并不过分。他在许多领域都有自己独到见解。例如。在学术分类问题上。他把学术分为三类。说:
“考测天地之家。象数、律历、音声、医药之说。皆质之通也。皆物理也。专言治教。则宰理也。专言通几。则所以为物之至理也。”(《通雅•文章薪火》)
在这三种学术中。他讲得比较多地是通几与质测。他说:
“寂感之蕴,深究其所自来,是曰通几;物有其故,实考究之,大而元会,小而草木蠢蠕,类其性情,征其好恶,推其常变,是曰质测。”(《物理小识•自序》)
可见,所谓通几,是对事物生根本原因的探讨,而质测则要求脚踏实地考察事物变化原因,按特性予以整理分类,总结验证已知规律,预测未来展变化。显然,通几与质测是从研究目的和研究方法着眼对学术活动所做的分类。在中国,这种分类是方以智的独创。
在天文学方面,方以智结合中国传统的天文学和当时传教士传入的西方天文学,讨论了地心学说、九重天说、黄赤道、岁差、星宿、日月食、历法等天文学问题。对于西方天文学知识,他非常重视,经常追踪西方天文学最新进展,例如他在讨论天体运动轨道问题时,就曾根据西方用望远镜观天现金星有周相变化的事实,提出了金星、水星绕太阳运行的正确猜测。
方以智接受西方科技知识,并非盲从,而是经过自己的认真思考、消化。例如他对于西方地圆说,就是先考察了地圆说赖以成立的观测证据,然后才加以接受的。对于传教士的错误说法,他则予以批驳。例如传教士曾说,太阳半径为地球半径的160多倍,而太阳距地球只有1600多万里,方以智指出这是错误的,因为据此计算(定地球圆周长约9万里),太阳的直径就将近有日地距离的三分之一大,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运用自己的“光肥影瘦”理论,对这一问题做了解释,指出人目所见的太阳圆面比实际光体要大,因此按几何方法进行的测量并不准确。他的这一理论后来被《历象考成》的作所接受。
在物理学方面,方以智更有诸多创见。他从气一元论自然观出,提出一种朴素的光波动学说,认为:
“气凝为形,为光声,犹有未凝形之空气与之摩荡嘘吸。故形之用,止于其分,而光声之用,常溢于其余:气无空隙,互相转应也。”(《物理小识》卷一)
显然,方以智认为,光的产生是由于气受到激的缘故。由于气弥漫分布于所有空间,彼此间无任何空隙,被激的气必然要与周围静止的气生相互作用,“摩荡嘘吸”,将激传递出去,这就形成了光的传播。由此,方以智所描述的是一种朴素的光波动学说。为了与近代光的电磁波动说相区别,可以称之为气光波动说。
从气光波动说的角度出,方以智进一步提出了光不走直线的主张,他把它叫做光肥影瘦,认为光在传播过程中,总要向几何光学的阴影范围内侵入,使有光区扩大,阴影区缩小。他并且指出,由于光肥影瘦现象的存在,使得基于光线直进性质进行的测量得到的结果都不准确。他说:
“物为形碍,其影易尽,声与光常溢于物之数,声不可见矣,光可见,测而测不准矣。”(《物理小识》卷一)
为了证实自己的观点,他还做了小孔成像实验,并且努力用自己的理论去解释常见光学现象。所有这些,在物理学展史上,都是很新鲜的。
另外,他对于光的反射和折射,对于声音的生、传播、反射、隔音效应,对于色散,对于炼焦、比重、磁效应等诸多问题的记述,都是领先于同时代人的。
在生物医学方面,方以智也有诸多值得一提之处。他在其《物理小识》一书中,记述有大量动植物的生态学内容和栽培、管理等知识。他引述了传教士“脑主思维”之说,介绍了他们关于人体骨骼、肌肉等方面的知识,但剔除了传教士所说的“全能的上帝创造世界”之类的内容。他自己对于传统医学也素有研究,撰有多种医学著作。遗憾的是这些著作传世不多,我们难以窥其全貌。
方以智一生著述很多,计有一百余种。其中最为流行的是《通雅》和《物理小识》,前是综合性的名词汇编书,后是一部笔记,他的科学见解主要集中在这部书中。他的后期代表作是《药地炮庄》和《东西均》,均为哲学著作,书中提出了一些很重要的哲学命题。他的著作中另外比较重要的还有《浮山文集》、《博依集》、《易余》、《一贯问答》、《切韵源流》、《流寓草》、《周易图象几表》、《性故》、《学易纲宗》、《诸子燔痏》、《四韵定本》、《内经经络》、《医学会通》等。现存共二十余种.
侯方域(1618一1654),长于古文,尊唐宋八大家,有《壮悔堂集》。其散文往往能将班、马传记,韩、欧古文和传奇小说手法熔为一炉,形成一种清新奇峭的风格,而尤以传记散文见长。《李姬传》》歌颂了明末秦淮名妓李香君明大义、辨是非,不阿附权贵的高尚品德。写品行高洁、侠义美慧的李香君,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同时也写反面人物阮大铖及其他人,均有声有色,形象生动。文字简练,叙事分明,情节曲折,具有短篇小说的特点。剧作家孔尚任后来借用《李姬传》的主题创作了戏曲《桃花扇》。
“文人之文”的三位作家侯、魏、汪被称为“清初三大家”。其中侯方域的散文较为突出。
清朝初年的著名戏剧家孔尚任创作的名剧《桃花扇》中的男主人公侯方域为商丘人。侯方域字朝宗,明末清初著名文学家。侯方域博学强记,因应试中抨击时政,名落孙山。在流落南京时,结识秦淮名妓李香君。两人一见钟情,遂成佳偶。后为躲避阉党余孽追杀,与李香君分手。在有人逼香君再嫁之时,香君怀抱与侯方域定情时候赠的一把扇子欲寻自尽,鲜血溅到扇上。著名画家杨龙友为香君的真情所动,在扇上就其血点画出折枝桃花,成了流芳后世的“鸫花扇”。侯方域在历经颠沛流离之后,返回家中,建“壮悔堂”,取其“壮年知悔”之意。从此在其间潜心于诗文创作,成就了《壮悔堂文集》和《四忆堂诗集》。李香君后来到侯方域身边,死后亦葬在商丘,商丘古城南有“香君墓”。
公元1611-1693年),字辟疆,号巢民,明末清初的文学家。他出生在如皋城一个世代仕宦之家,幼年随祖父在任所...这一切在他思想上产生了激烈的变化,第二年他从盐官回归故里隐居。董小婉与
冒辟疆...
董小宛和冒辟疆
一探董小宛和冒辟疆这对才子佳人婚后在水绘园的生活。水绘园是如皋的著名园林,是冒辟疆的祖传物业,规模宏大,绿树成荫,楼台亭阁建得精巧,处处是小桥流水,看来世代为官的冒家是当地屈指可数的大富豪。
陪同采访的水绘园前院长徐琛是南通市政协委员,地方史专家,对冒辟疆与董小宛研究了30年,他说:“现在看到的水绘园占地70多亩,但只是明代水绘园的一部分,是历尽战火和时代变迁保存下来的一部分。”水绘园旁有幢宏大的明代建筑,叫“水明楼”,是清代盐商汪之珩为纪念冒辟疆而兴建的,一个大盐商为一介平民的冒辟疆建如此宏壮的纪念馆,可见他在江苏盐商心目中的地位相当崇高。
“水明楼”如今成为如皋市博物馆。
6次乡试次次落第
冒辟疆的先祖是个骁勇善战的蒙古骑兵军官,约在十三世纪从蒙古大漠来到中原,据专家考证,冒辟疆的祖先还是元朝丞相的后裔,管理过苏北24座盐场,相当于明朝的“两淮盐运使”。朱元璋起兵把蒙古人赶回大漠深处,冒辟疆的先祖和汉民相处得很好,在挚友郭通甫的劝说下没有再回蒙古草原,而是留在江苏如皋,加入了汉籍改姓为冒,学习儒家文化,成了完全汉族化的蒙古人。冒辟疆的祖父叫冒梦龄,是明代进士,曾任四川丰都、江西会昌知县、云南宁州知府,对他的孙子冒辟疆非常喜爱,两岁时就带在身边。冒梦龄有个好友是明兵部尚书郭子章,前来看望时见到冒辟疆,对这个虎头虎脑、聪明活泼的小男孩异常喜欢,就给他起名为冒襄,希望他能襄助天下,字辟疆,希望他能为国开拓疆土。冒辟疆的父亲叫冒起宗,是明崇祯元年的进士,曾任山东按察副使、湖南衡阳知府、督理七省漕运。冒辟疆生活在这样的官宦之家,从小受到严格儒家教育,诗文写得很好,但他的官运实在太背,6次去南京参加乡试,次次落第。
耐得住寂寞的夫妻
1643年,20岁的董小宛就嫁给冒辟疆,随丈夫来到如皋水绘园。董小宛嫁到如皋后,过的不再是灯红酒绿、宾客如云、受人追捧、清歌曼舞的名妓生活,也不是“阔太太”、“少奶奶”的贵夫人生活,素装淡雅,一心一意做良家妇女。但好景不长,国破家亡、战乱流离的苦难接连落到这个弱女子身上,清顺治二年(公元1645年),清兵大举南下,董小宛随冒辟疆为避战火而逃难,流离颠沛,历尽磨难,途经安徽马鞍山时,行李和财物遭乱兵抢劫,家丁奴仆20余人被杀,董小宛回到水绘园时,冒家已一落千丈,冒辟疆又身患重病,此时的董小宛是苦不堪言。
冒辟疆也遭受着痛苦和折磨,他力挽明朝颓势的政治愿望完全破灭,他是个有强烈民族气节的人,宁愿终生甘受寂寞,淡泊度日。记在水绘园看到,冒辟疆的客厅叫“壹默”,意思是一直保持沉默,不事清朝,显得极有骨气。到晚年,冒辟疆的生活更加清贫,贫穷到卖字换酒的地步,他在《自述》中这样写道:“陋巷独处,仍手不释卷,笑傲自娱。每夜灯下写蝇头小楷数千,朝易米酒。”
董小宛性情淡泊,随冒辟疆过着清贫的隐居生活,两人都耐得住寂寞。冒辟疆只能在寂寞清贫中度过一生,董小宛也在寂寞中积劳成疾,28岁就早逝。
董小宛已算幸运
如何评价冒辟疆与董小宛这对才子佳人的婚后生活?水绘园前院长徐琛说:“冒辟疆与董小宛在寂寞中度过一生,却受到世人的敬慕,清代大盐商汪之珩为冒辟疆建‘水明楼’就是明证,当代有不少作家为冒辟疆和董小宛写了许多怀念的作品,足见他俩人品之高。董小宛嫁到如皋蒙受一系列苦难,确实不幸,但这些不幸是社会大变动造成的,是国破家亡带来的不幸,董小宛也不能避免。在秦淮八艳中,就数董小宛的命好,比陈圆圆、李香君、柳如是、寇白门要好得多。”
在“秦淮八艳”中,董小宛作为一个青楼女子能得到夫家接纳,不仅不受歧视,不受排挤,而且敬重有加,仅此一点就很幸运了。在封建社会里,妓女的地位卑微而低贱,妓女从良也不可能为礼法森严的大家庭所接受。“秦淮八艳”之一的李香君随丈夫回到商丘就遭到侯家拒绝,侯朝宗和李香君在南京爱得死去活来,一回家乡就无力保护李香君。董小宛就不同,其婆婆对她很喜欢,冒辟疆的正妻苏元芳对她的美艳不妒忌,对她的青楼出身不轻视,能和谐相处,互相敬重。冒辟疆对董小宛没有始乱终弃,感情始终如一,这在他写的《梅影庵忆语》中已表现得很充分,对她的贤慧与美德大加赞扬,说他的一生清福在与董小宛九年生活中全部享尽,董小宛得到名士的立传褒扬,美名流传下来,也是幸运的。
如今如皋人还在怀念董小宛,餐厅里推出一种“虎皮肉”,如皋人称之为“董肉”,是董小宛明的美食,街头出售一种酥糖,如皋人称为“董糖”,也是董小宛的明。
故事越编越神奇
有些作家张冠李戴,移花接木,把董小宛的故事一再戏说,越编越神奇,最后成了顺治皇帝的宠妃,叫董鄂妃,又和顺治皇帝演出了一出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徐琛说:“这是作家戏说,从历史学的角度来看没有任何依据,董小宛和董鄂妃是互不搭界的两个女人。董鄂妃是满族人,是内大臣鄂硕之女,生于1638年,后来成为顺治皇帝的妃子,俩人爱得死去活来,顺治皇帝演出了不要江山要美人的活剧。董鄂妃死于1660年,《清史稿后妃传》有明确记载。董小宛是生于苏州长于南京的汉人,生于1624年,死于1651年,冒辟疆在回忆录中,对与董小宛相识相爱、完婚、蒙难,最后到董小宛病死,都作了比较详尽的记录,这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盐商王之珩为冒辟疆建的水绘园,“瞻古”两字意瞻仰冒辟疆的气节。水绘园前院长徐琛是南通市政协委员、地方史专家,对冒辟疆与董小宛研究了30年,他说:“现在看到的水绘园占地70多亩,
少年英雄夏完淳
夏完淳(1631-1647),别名复,字存古,号小隐、灵(一作灵胥),乳名端哥,南明诗人,爱国英雄。明松江府华亭县人(现上海市松江),家住郡城西花园浜。完淳父夏允彝为江南名士,与完淳师陈子龙创立几社。夏完淳受父亲影响,矢志忠义,崇尚名节。天资聪颖,早慧,5岁读经史。当时陈继儒曾写诗赞:“包身胆,过眼眉,谈精义,五岁儿。”7岁能诗文,9岁写出《代乳集》。允彝出游远方,常带完淳在身边,使他阅历山川,接触天下豪杰。从陈子龙为师,又受知于复社领袖张溥,在文章气节方面,深受二人熏陶。少年时即胸怀大志,至十一、二岁,已“博极群书,为文千言立就,如风泉涌;谈军国事,凿凿其中。”一次他问岳父钱栴:“今日世局如此,不知丈人所重何事?所读何书?”丈人惊愕,一时无从回答。
崇祯十六年(1643年),与同县友人杜登春等组织“西南得朋会”(后改为“求社”),成为“几社”的后继。次年春,农民起义军席卷北方,完淳自称“江左少年”,上书40家乡坤,请举义兵为皇帝出力。
清顺治二年(1645年),清兵下江南,完淳年15,随父、师在松江起义抗清。失败后,夏允彝投水自殉。乃追随陈子龙与太湖义军联系,参谋义军领袖吴易军事,继续从事抗清复明活动。不就,太湖义军被包围消灭。完淳泅水脱险。复明意志坚定不移。因痛心国事,作《大哀赋》,文采宏逸,情词哀惋,见无不感叹惊佩。
顺治四年春,明鲁王赐谥夏允彝为“文忠”公,并遥授完淳为中书舍人。完淳写谢表,连同抗清复明志士数十人名册,交与专在海上往来通信联系的秀才谢尧文,使赴舟山呈与鲁王。谢在漴阙候船,被清兵拿获,解送提督吴胜兆处系狱。后吴胜兆反清事败,清当局得完淳所书谢表等,于是南京总督军务洪承畴,秉承清摄政王意旨,按名册严缉夏完淳等,务要一网打尽。
完淳避在嘉善岳父家中,曾秘密西行受阻,返回松江,决定渡海至鲁王处,再图大举。不幸于六月底被清当局侦获逮捕,取水道解往南京受审。船过细林山(即辰山),想起老师陈子龙,作《细林夜哭》诗,以表哀悼。船过吴江,又作《吴江夜哭》诗,以悼念吴易。
押至南京,洪承畴亲自讯问并劝降,说:“童子何知,岂能称兵叛逆?误堕贼中耳!归顺当不失官。”完淳挺立不跪,佯为不知审讯大员就是洪承畴,高声答道:“我闻亨九(洪承畴字)先生本朝人杰,松山、杏山之战,血溅章渠。先皇帝震悼褒恤,感动华夷。吾常慕其忠烈,年虽少,杀身报国,岂可以让之!”当左右差役告诉他堂上“大人”就是洪承畴时,完淳更声色俱厉地说:“亨九先生死王事已久,天下莫不闻之,曾经御祭七坛,天子亲临,泪满龙颜,群臣呜咽。汝何等逆徒,敢伪托其名,以污忠魄!”洪承畴色沮气夺,无辞以对。时钱栴亦被捕,意志沮丧。完淳在旁勉励说:“今与公慷慨问死,以见陈公于地下,岂不亦奇伟大丈夫哉!”使钱得全晚节。在狱中谈笑自若。自被捕至狱中写下得诗,名《南冠草》,都是慨世、伤时、怀友和悼念死之作,慷慨悲凉,传诵千古。继其父所作之政论集《续幸存录》,分析南明弘光王朝败亡得原因,识见超卓。如谓“南都之政,幅员愈小,则官愈大;郡县愈少,则官愈大;财赋愈贫,则官愈富。斯之谓三反。三反之政,乌乎不亡?”故郭沫若惊叹“完淳不仅为一诗人,而实为备良史之才也。”九月十九日,被押出处斩。临刑,立而不跪,神色不变。死年才17岁。死后,由友人杜登春、沈羽霄收殓遗体,归葬于荡湾村夏允彝墓旁。
夏完淳短暂的一生中,著有赋12篇,各体诗337,词41,曲4,文12篇。他15岁前的早期作品,受拟古主义影响,内容比较单薄。如《青楼篇》、《杨柳怨》等诗,描写“醒来锦袖飘歌院,醉后红牙唱酒楼”的游冶生活,反映了他作为贵公子的思想局限。但在明亡之后,他投身抗清义军,所作诗文迥然一变。表现为:①不再以拟古为主旨,而是直面人生,正视现实。如《军中有作》、《军宴》、《江城》、《避地》、《即事》、《翠华篇》等诗,小令《狱中草》,套数《自叙》、以及赓续其父所写的《续幸存录》等等,记述了江南亡国之变和自己抗清斗争的史实。叙事抒情,都有生活实感。②展示了高昂的抗战激情和坚定的民族气节。他投笔从戎之后,“风骈霜胝,提襟短衣,备人世之艰辛,极忠臣之冤酷”,以血泪写了《大哀赋》,抨击了明朝廷弊政,剖析了亡国原因,描写了“竿木群兴,风云毕会;兴六月之师,振九天之锐”的战争经历,表达了“乾坤重照,日月双悬”的复国志向,具有崇高的思想境界。同样的思想内涵,也见于《易水歌》、《博浪沙歌》、《南越行送人入闽》、《题曹溪草堂壁》、《霸图》等大量诗中;而在他被捕后写的《南冠草》中,有了更大的扬。如其中《别云间》写道:“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寄内》:“九原应待汝,珍重腹中身”等句,都充满为国捐躯、视死如归的壮志豪情。③他虽备尝艰辛,终遭失败,但作品中流露出昂扬的乐观精神。如《哀燕京》诗写道:“风云江上钟山气,夜看牛斗伫中兴。”《土室馀论》文中也说:“呜呼,家仇未报,匡功未成。赍志重泉,流恨千古。今生已矣,来世为期。万岁千秋,不销义魄;九天八表,永厉英魄。”充满了光复故土的必胜信念。④直抒胸臆,不事雕琢,形成朴直爽朗、慷慨悲壮的创作风格,产生了巨大的艺术感染力。如他悼念老师陈子龙的诗《细林野哭》:“去岁平陵鼓声死,与公同渡吴江水。今年梦断九峰云,旌旗犹映暮山紫”,“呜呼抚膺一声江云开,身在罗网且莫哀。公乎公乎为我筑室傍夜台,霜寒月苦行当来”,真挚的战斗情谊,极为感人。正如陈均在《夏节愍全集序》中所评:“故其忠肝义胆,为文章,无非点点碧血所化。”
夏完淳的作品先曾编为《玉樊堂集》、《内史集》、《南冠草》、《续幸存录》等。清乾隆五十五年(1790),吴省兰合编为《夏内史集》,颇有遗漏。嘉庆十二年(1807),王昶、庄师洛编刻为较完整的《夏节愍全集》,14卷。1959年,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重加校订,编印为《夏完淳集》,为今日较完备的通行版本。
诗作有:
别云间
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
无限河山泪。谁言天地宽!
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
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
即事
复楚情何极。亡秦气未平。
雄风清角劲。落日大旗明。
缟素酬家国,戈船决死生!
胡笳千古恨,一片月临城。
绝句(四选一)
扁舟明月两峰间,千顷芦花人未还;
缥缈苍茫不可接,白云空翠洞庭山。
精卫
北风荡天地,有鸟鸣空林。
志长羽翼短,衔石随浮沈。
崇山日以高,沧海日以深。
愧非补天匹,延颈振哀音。
辛苦徒自力,慷慨谁为心?
滔滔东逝波,劳劳成古今。
卜算子
秋色到空闺,夜扫梧桐叶。谁料同心结不成,翻就相思结。
十二玉阑干,风有灯明灭。立尽黄昏泪几行,一片鸦啼月。
婆罗门引•春尽夜
晚鸦飞去,一枝花影送黄昏。春归不阻重门。辞却江南三月,何处梦堪温?更阶前新绿,空锁芳尘。
随风摇曳云。不须兰棹朱轮。只有梧桐枝上,留得三分。多情皓魄,怕明宵、还照旧钗痕。登楼望、柳外。
夏完淳《遗夫人书》译文
夫人:
你我结亲才将三月,就遇到大变故(指因抗清而离开妻子),竟然连累了你,要依靠别人来照顾。(此前)你却从不曾因为我们夏家荣盛或败落而感到高兴或愁苦。你我之间的感情虽然称得上举案齐眉,(你我分离在即)可又怎能相比呢?贤惠、淑静、和顺、孝敬,要同时具有这些品质自古都是难事(而你竟然都有了)。痛心的是现在我(面临国破家亡的境况)不得不勇赴国难,我死之后,夫人你又不能不活着。因为上边有两位老人,下边还有一个幼女,这奉养老人、抚育孩子的事我又能托付给谁呢?然而我劝你好好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荒芜的田地,长满了蔓草;原来是夫唱妇随的好夫妻,现在却做了阴阳相隔的隔世之人。(你)青年失去了丈夫,可你仅仅才十八岁呀;沧海横流,又到了世事变迁的时际了(注1)。你孤孤单单一个人,靠什么来维持生计呀?令人悲伤呀!说到这里,我肝肠寸断,拿着笔心中痛酸,唯有对着纸流泪;想写又(不知道写什么)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一句话也说不出。我就要死了,就要死了!心中已乱!平生常替他人出谋划策,能侃侃而谈,今天想为夫人你想想(将来的安排和打算)思绪却像是乱丝积麻,(茫无头绪)。我死后的事,只能全凭你裁度处理,我什么也说不上、说不出了!放下笔吧!
去年在江南扶立新君继位,大家都得到了(新君的)典封,各有官职,而唯独我不曾接受。夫人啊夫人,你也算是大明(正统)遗臣的夫人呀!(注2)我连累了你,我耽误了你,我还有什么可说呀!呜呼悲哉!见这信如同见我!
王铎,董其昌,阮大铖,史可法
王铎(1592-1652)字觉斯,一字觉之,号嵩樵,又号痴庵,别署烟谭渔叟。孟津(今河南孟津)人。幼时家境十分贫寒,过着"不能一日两粥"的生活。明天启二年(1622)中进士,累擢礼部尚书。王铎身逢乱世,仕途多变,1644年李自成攻克北京,明崇祯帝自缢于景山。马士英等在南京拥立福王,待为东阁大学士。入清后,他降清,清授予他礼部尚书、官弘文院学士,加太子少保。王铎由明朝旧臣变为清廷新贵,在以气节自持的明代遗民眼中是被鄙夷的贰臣,因此,他始终抑郁不乐。入清之后,王铎做了8年的官,于顺治九年病逝故里。乾隆帝时,朝廷借敕编《四库全书》之际,查毁了王铎的全部书刊,并将王铎列入《贰臣传》。
王铎博学好古,工诗文。好古博学,诗文书画皆有成就,尤其书法独具特色,世称“神笔王铎”。他的书法与董其昌齐名,明末有“南董北王”之称,他书法用笔,出规入矩,张弛有度,却充满流转自如,力道千钧的力量。王铎擅长行草,笔法大气,劲健洒脱,淋漓痛快,戴明皋在《王铎草书诗卷跋》中说:“元章(米芾)狂草尤,觉斯则全讲势,魏晋之风轨扫地矣,然风樯阵马,殊快人意,魄力之大,非赵、董辈所能及也。”他的墨迹传世较多,不少法帖、尺牍、题词均有刻石,其中最有名的是《拟山园帖》和《琅华馆帖》。
王铎因他在明亡之后降清,在气节上颇多可疵之处,故许多人对他的人品常有微词。但其书法在日本.韩国.新加坡等地深受欢迎。日本人对王铎的书法极其欣赏,还因此衍成一派别,称为“明清调”。他的《拟山园帖》传入日本,曾轰动一时。他们把王铎列为第一流的书法家。提出了“后王(王铎)胜先王(王羲之)”的看法。
王铎善于画山水和梅阑竹石,他的画主要继承了五代的靳浩和关同的风格,王铎的作品丘壑高峻,气势雄伟。同时他也吸收董源和王维的画法,主要以水墨晕染为主,皴擦不多,略施淡色,山川显得厚实雄伟,生机勃勃。他的山水画景色比较写实,山石的造型方峻,勾皴相间,他的山水画是以元人的笔墨技法画出了宋人味道。王铎的人物画极少见,而且画法比较简略,写意。
王铎,1592年生,1652年逝世,河南孟津人。明末清初书家。字觉斯,一字觉之,号嵩樵、十樵。明天启进士,累官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入清,官至礼部尚书。卒谥文安。工真、行、草书,得力于钟繇、王献之、颜真卿、米芾,笔力雄健,长于布局。梁评其“书得执笔法,学米南宫,苍老劲健,全以力胜。”清姜绍书《无声诗史》称具“行草书宗山阴父子(王羲之、王献之),正书出钟元常,虽模范钟、王,亦能自出胸臆。”居然有北宋大家之风。当时书坛流行董其昌书风,王铎与黄道周、倪元璐、傅山等人提倡取法高古,于时风中另树一帜。近世对日本国书风有极大影响。存世书迹较多,刻有《拟山园帖》、《琅华馆帖》。《清史稿》卷七十九有传。《王维五言诗卷》,书于崇桢十六年(1643),绫本,楷书、草书。凡32行,其中楷书13行,草书19行,每行字数不一。纵21厘米,横165.5厘米。故宫博物院藏。在书法上王铎是一位各体皆能、风格多样的书法全才。无论是伟岸遒劲的大楷、高古朴厚的小楷书,还是他那飞腾跳踯的行草书,在晚明书坛上都应说是一流的。正书在王铎作品中不多见,源于唐人而能自出胸襟。此诗卷前半部分,无论是字的大小、结体、字画、字距,皆给人一种奇特的感受。诗卷后半部分的行草在王铎作品中则不乏见,章法变化丰富,行笔能纵能敛,整体感强,结体欹正莫测,点画错综复杂,线条枯实互应,故其成就被人给予很高评价。
代后期著名画家、书法家、书画理论家、书画鉴赏家。“华亭派”的主要代表。董其昌生于明世宗嘉靖三十四(1555)年,卒于明毅宗崇祯九(1636)年,他字玄宰,一字元宰,号思白,又号香光居士,人称“董华亭”。万历进士,授编修,官至礼部尚书。华亭(上海松江)人。一作上海人(上海在唐为华亭县地,清属松江府。华亭、云间、松江、上海、娄县俱为一地)。
董其昌少年时即负盛名,家中富有,好书画,并以书法名垂海内。神宗万历十七年中进士,官至南京礼部尚书,曾做太子太保等职。精鉴赏,富收藏。既是画家、书法家,又兼美术评论家。著书有《容台集》、《容台别集》、《画禅室随笔》、《画旨》、《画眼》等。平生对书画理论见解相当丰富,竭力推崇和提倡“文人画”的“士气”。曾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董其昌才溢文敏。在当时书法上就有“邢张米董”之称,即把他与临沂邢侗、晋江张瑞图、须天米钟并列;绘画上有南董北米之说。他与莫是龙、陈继儒提倡“南北宗”之说,即把“院体”山水画与“文人画”人为地分为南北两派。
董其昌是明代大家,绘画上,他专长于画山水,宗法董源、巨然、高克恭、黄公望、倪瓒等,尤其看重黄公望,他的山水画大体有两种面貌,一种是水墨或兼用浅绛法,这种面貌的作品比较常见;另一种则是青绿设色,时有出以没骨,比较少见。他十分注重师法古人的传统技法,题材变化较少,但在笔和墨的运用上,有独特的造诣。他的绘画作品,经常是临仿宋元名家的画法,并在题识中加以标榜,虽然处处讲摹古,并不是泥古不化,而是能够脱窠臼,自成风格,其画法特点,在师承古代名家的基础上,以书法的笔墨修养,融会于绘画的皴、擦、点划之中,因而他所作山川树石、烟云流润,柔中有骨力,转折灵变,墨色层次分明,拙中带秀,清隽雅逸。他的画风在当时声望显著,成为“华亭派”的领。
董其昌在书法上也有杰出的成就。他的书法广泛临学古人,融会变化,尤其擅长行、楷书。早年他从颜真卿入手,后改学虞世南。他认为唐书不如魏、晋,于是又学钟繇、王羲之,兼吸取李邕、徐浩、杨凝式、米芾等各家之长,晚年仍归入颜真卿。他的书法综合了晋、唐、宋、元各家的书风,自成一体,笔画园劲秀逸,平淡古朴。在章法上,字与字、行与行之间,分行布局,疏朗匀称,力追古法。他作书与作画都以生拙取胜。他的书法影响深远,一直到清代中期。康熙、乾隆都以董书为宗法。
董其昌一生极为勤勉,又享高寿,所以创作了极多的书画作品,流传至今的也很多,其中已定论为真迹的收藏在故宫、上海博物馆、吉林省博物馆,南京博物院等处。故宫博物院收藏的董其昌作品最多,绘画方面较著名的有:《高逸图》轴,作于63岁,略仿倪、黄、笔墨丽秀是中晚年佳作;《关山雪霁图》卷,作于81岁,是老年的用力之作,根据卷末自题,此卷是从关仝的《关山雪霁图》原幅改写而成。藏于故宫的著名书法作品有:《月赋》卷,作于47岁,取法唐晋,笔画秀娟,是早年小楷书精心之作;《东方先生画赞碑》,作于50岁,所作楷书,师法颜真卿,字体规整,行气疏朗,是中年时期楷书代表性杰作;《三世浩命》卷,作于71岁,楷书、师法颜真卿,结体端正,法度严谨;《岳阳楼记》卷,作于54岁,大行书,师法颜真卿、李兆海。运笔中锋直下,转折流畅,反映了中年时期行书面貌。《路马湖记》卷,代表晚年行书之作。
上海博物馆收藏地代表作有:山水画《江干三树图》、《秋兴八景》大画册(为董其昌一生之精心杰作。与此同样还有一本大画册。已流往海外);北京市文物商店藏有一件书法作品《金沙帖》;南京博物院藏有书法作品《松江府制浩》。吉林省博物馆藏有一件著名山水画《昼锦堂图》卷。
董其昌作品比较珍贵。但在流传过程中赝品不断充进去。至今已难见精品。可说赝品充斥市场。尤其是民间收藏。即使不是赝品。也是小幅泛泛之作。海外艺术市场董其昌作品较多。欧美收藏家喜欢他地书画。但由于难辨真假。所以不敢轻易出大价购买。反之。一旦能确认确是真品。则不惜重金。以购到手为目地。1989年6月纽约拍卖过一幅他地《婉娈草堂图》被专家认可。价格一下子被抬了上去,高达165万美元。成为当时仅次于《元人秋猎图卷》地第二幅价格最高地中国古代书画。此图之所以能为专家认可。主要是一些典籍中曾记载过这幅画。此画曾为王鸿绪、安仪周、乾隆收藏。著录于《平生壮观》、《墨缘汇观》、《石渠宝籍三编》。这幅山水画,笔墨韵厚重。皴法细密。气韵雄浑。代表了董其昌文人画地最高成就。画面空白处则填满了各名家题跋。是难得地精品、真品。以后。纽约市场一直没出现过这么好地精品作品。因此价格也一直没上去,1990年共见到幅作品出售。第一幅是《行书》二十七开册。售价为1.65万美元;第二幅是《行书》手卷。8800美元;第三幅是《山水》立轴。仅卖到3850美元;第四幅是《尺牍》十一开册页。售价1.4万美元;第五幅是《九峰雪霁图》绢本手卷。卖到1.5万美元。作品辨伪董其昌作品流传多。其重要原因是生前有许多人为其代笔。这比一般地仿制要难予分辨。启功先生专写一文《董其昌书画代笔人考》。详加考证。据现代学研究。书法地主要代笔人最著名地是吴易。作画地代笔有赵左、僧珂雪、沈士充、吴振、赵问、叶有年、杨继鹏等。董其昌地代笔画。大多是自己落款盖章。水平较高地代笔之作大多出于赵左、沈士充之手。
阮大铖(约1587~约1646)中国明末戏曲家。安徽怀宁人。字集之。号圆海、石巢、百子山樵。天启间官给事中。依附阉官魏忠贤。为人奸诈猾贼。嗜权罔利。时人称之为小人中之小人。崇祯二年(1629)。魏党事败。他名列逆案被罢官。避居南京。招纳游侠。谈兵说剑。但崇祯一朝终未得仕。十七年三月。李自成破北京。明亡。同年五月。福王在南京即帝位。马士英执政。阮大铖得其荐举。被起用为兵部右侍郎。不久晋为兵部尚书。他索贿敛财。镇压异己。对东林、复社诸人立意报复。大兴党狱。顺治三年(1646)六月。清军渡钱塘。阮大铖率先剃降清。清授其内院职衔。他感激涕零。自请为前驱。破金华后随清兵入闽。过仙霞岭时因病死于道旁。一说阮大铖闻马士英被杀。自投崖下死。被戮尸。阮大铖品格卑劣。为士林所不齿。但他颇有才华。尤善词曲。所作传奇戏曲有《春灯谜》、《燕子笺》、《双金榜》、《牟尼合》、《忠孝环》、《桃花笑》、《井中盟》、《狮子赚》、《赐恩环》、《老门生》等10种。前4种今存。合称《石巢传奇四种》。诗文有《咏怀堂全集》。
明末时人阮大铖(1578—1646)字集之。号园海。又号石巢。安徽怀宁人氏。万历丙辰科中会试。天启初。由行人擢给事中。不久因居忧还里。阮大铖曾经列籍东林。为高攀龙弟子。同乡左光斗是一位谠直敢言地御史。也是大铖倚以自重地朋友。天启四年春甲子。吏部都给事中出缺。左光斗通知大铖来京递补。而星、高攀龙、杨涟等以察典近。大铖轻躁不可任。准备改用他人。大铖至北京。使补工科。因此心怀怨恨。于是暗中结交宦官进行活动。吏部不得已。重新任用大铖为吏部都给事中。遂得偿心愿。
??大铖自此投靠魏忠贤,与一班阉党结为死友。造《百官图》。以献媚于魏忠贤。因为畏惧东林党人地口诛笔伐。上任未及一月便自请归里。大铖回到故乡怀宁。难免心有不平。私下谓亲朋曰:“我犹善归。未知左氏何如耳。”已而杨涟、左光斗诸人因弹劾魏忠贤。而被捕入狱死。大铖不免面有得意之色。不久又被召至京城。为太常少卿。再次进京为官。大铖似乎预感到危机即将来临。与阉党地来往总是非常地小心。甚至每一次去拜见魏忠贤。都要以重金贿赂忠贤地门卫。要还其投递地名刺。仅过数月。便又侦知大事不妙。复上书乞归。崇祯改元。忠贤既诛。大铖准备了两本不同地奏章。一起送至北京地朋友杨维垣处。其一专劾崔、魏之阉党。其二“以七年合算为言。谓天启四年以后。乱政忠贤。而翼以呈秀。四年以前。乱政王安。而翼以东林”。把天启一朝分为前后两个阶段。对东林和阉党各打五十大板。如此手段既为前史之未有。确实不枉史称有机敏贼猾之誉。崇祯元年。大铖三上京华。任光禄卿。可惜仅过数月。御史毛羽健劾其党邪。不久被罢官。又重回故里。明年更是被钦定为通番逆案。论赎徒为民。从此终庄烈帝世。废斥十七年。郁郁而不得志。
??既然无官一身轻。大铖于是游山玩水。作诗。娶妾。拍曲。演戏。也结交了不少东林名士。俨然晚明士绅地风雅生活。其实阮大铖天生不甘寂寞。暗地里一直心存投机钻营之心。针对阮大铖准备卷土重来地阴谋。崇祯十一年七月。复社人士会集南京。起草《留都(南京)防乱公揭》。作为明末地一个重大政治事件。签名多达一百四十余人。这篇檄文揭露阮大铖作为阉党余孽。迫害东林党地罪行;表达了复社志士为国除奸地决心。由于一时声势浩大。吓地阮大铖偷偷跑到南京城外地牛山。在那里闭门谢客隐居了五六年。公元1643年周延儒复相。大铖亦曾出资相助。仍然期望能够谋得一官半职。延儒曰:“吾此行。谬为东林所推。子名在逆案。可乎?”大铖沉吟久之。曰:“瑶草何如?”瑶草。士英别字也。延儒许之。此举为大铖弘光时最后一次地出山。得以捞取光宗耀祖地政治资本埋下伏笔。崇祯十七年为躲避农民起义军。正式定居金陵居咏怀堂。位于今日江苏南京城南库司巷。此处即当年被百姓戏称为“裤子裆”地地方。大铖避居南京。颇招纳游侠为谈兵说剑。期望朝廷能以边才见召。
??明亡之际,南明弘光初立。在佞友马士英的筹划下,阮大铖进‘长江要害’一疏,终于谋得兵部尚书高官。然而举朝以逆案攻大铖,大铖憾甚。及见北都从逆诸臣有附会清流,因倡言曰:“彼攻逆案,吾作顺案与之对。”以李自成伪国号曰顺也。遂与马士英密谋,干了不少残害忠良,卖官鬻爵,排除异已的勾当。可惜弘光政权仅仅存在一年左右的时间,就随着清军攻占南京而灰飞烟灭。在有限的政治舞台之上,给有才的阮大铖表演的机会不免过于短暂。识时务的阮大铖在逃出南京不久,即偕一干帮闲等赴江干向清人乞降,以才子降清后,在清兵营中为清军将领唱曲,“即起执板,顿足而唱,以侑诸公酒。诸公北人,不省吴音,乃改唱弋阳腔,始点头称善。皆叹曰,‘阮公真才子也’。”后为王前驱,从清兵攻仙霞关,僵仆石上死。在他人生最后一幕的闹剧里面,完成了一个有才无德的文人所有地表演。
??纵观大铖一生的官宦生涯,先后累计在一起,也只有大约二年左右的时间。因一时之贪欲,而留百代之骂名。当为不择手段,钻营鬻官戒。然而大铖其人虽然人品极差,却是着实有文采。而且结交广泛,在放意归田的一段时间里,如史可法、文震孟、张岱、范景文等一批名士,皆曾是大铖游宴倡和的朋友。这在阮大铖的《和箫集》和《咏怀堂诗》之中,都收有大量唱和之作。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如大铖《咏怀堂诗外集》乙部中,有十四作于天启甲子的还山诗,其中有:“星占处士山中卧,影弄婴儿世上名,但使榆关销战斗,何妨花坞有深耕”。又有:“拂袖行呤归去来,草堂猿鹤莫相猜,云霄自愧无修翮,雨露谁为弃不材”。虽然是描写归隐一类的诗歌,虽有怨气,但却不多,确是深得还山诗之三味。诗不但写的漂亮,也并不脱离实际,倒是完全符合温柔敦厚的诗教。大铖不但在诗歌作上的确是文采斐然。而且于戏曲创作上,也显示出过人之处。如《燕子笺》、《春灯谜》等陈寅恪先生认为尤推佳作。不过利用戏剧来进行政治宣传,也是大铖的一种创造。如大铖在戏曲《双金榜》中以戏中人,分别影射东林,东厂和自己。为自己进行无罪地辩解,再三表白自己的清白。大铖的另一本传奇《牟尼合》中,其中《伶(讠同)》一折,在传世的刻本之中,甚至有两种不同的内容。当是大铖为取媚于权贵,所玩出的新奇花样。
??今日评论前人功过,当应不以人废言。所以陈寅恪在遗作《柳如是别传》中曾有一段谈论阮大铖的文字:“圆海人品,史有定评,不待多论。往岁读咏怀堂集,颇喜之,以为可与严惟中之钤山,王修微之樾馆两集,同是有明一代诗什之佼佼”。章太炎先生亦曾有评语曰:“大铖五言古诗,以王孟意趣,而兼谢客之精练。律诗微不逮,七言又次之。然榷论明代诗人,如大铖少矣。潘岳宋之问险诈不后于大铖,其诗至今尤存。君子不以人废言也”。更有胡先(马肃)先生甚至称大铖为“有明一代唯一之诗人”。《中国大百科全书》之《中国文学分卷》中,在“清传奇杂剧作家”中,也列入了阮大铖的名字。
??自古小人有才亦多矣,如唐朝诗人沈(亻全)期、宋之问,宋代有孙觌、方回,蔡京,明时有严蒿、赵方华等。而每逢社会生疾遽变革时代,尤其多见如此人品虽差,但是文采斐然的“精英”。此类人物过去有之,只是不知未来还会有怎样的变故。在每个人短暂的一生之中,总是会在历史长河留下自己踪迹。综观阮大铖的一生,就因为利欲熏心之故,而辜负了大好的文采。鲁迅先生曾经指出:“要论中国人,必须不被搽在表面的自欺欺人的脂粉所诓骗,却看看他的筋骨和脊梁。”今人读之,当以史为鉴也。
史可法(1601年—1645年),明末政治家,军事家。字宪之,又字道邻,祥符人(今河南开封)。
崇祯年间进士。授西安府推官。历任户部员外郎,郎中。崇祯八年(1639年),随卢象升镇压各地农民起义。十年,被张国维推荐升任都御史,巡抚安庆,庐州,太平,池州及河南江西湖广部分府县。崇祯十四年总督漕运,崇祯十六年七月拜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崇祯十七年三月李自成攻占北京,弘光政权建立后,拜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时称“史阁部”。时议设刘泽清、刘良佐、高杰、黄得功江北四镇,以可法为兵部尚书,督师扬州。清兵入关后,曾主张与之议和,共讨李自成的农民军。后被马士英等人排挤,于是督师淮扬,竭力协调江北四镇将领,以抵御清兵。
顺治二年四月,左良玉率数十万兵力,由武汉举兵东下,要清君侧,“除马阮”,马士英竟诎史可法尽撤江防之兵以防左良玉,只得兼程入援,抵燕子矶,以致淮防空虚。左良玉为黄得功所败,良玉呕血死,全军降清;史可法奉命北返,此时盱眙降清,泗州城陷。史可法遂至扬州,继续抵抗清兵。顺治二年(1645年)5月10日,清豫亲王多铎兵围扬州,史可法传檄诸镇兵援救,刘泽清北遁淮安,仅刘肇基等少数兵至,防守见绌。此时多尔衮劝降,史可法致《复多尔衮书》拒绝投降。副将史德威史可法追随有年,可法收德威为义子,托以后事;二十四日清军以红衣大炮攻城。入夜扬州城破,史可法自刎不死,众人拥下城楼,大呼曰:“我史督师也﹗”,多铎劝降,可法表示:“城亡与亡,我意已决,即碎尸万段,甘之如饴,但扬城百万生灵不可杀戮﹗”,后壮烈就义。多铎因为攻城的清军遭到很大伤亡,心里恼恨,下令屠杀扬州百姓。大屠杀延续了十天,死亡八十万人,史称“扬州十日”。史可法死后十二日,其遗体不知下落,隔年,史德威将其衣冠葬于扬州城天甯门外梅花岭。后来全祖望曾写《梅花岭记》描述此事。
在围城期间,多尔衮劝降,史可法写就著名的《复多尔衮书》:“今逆贼未服天诛,谍知卷上西秦,方图报复。此不独本朝不共戴天之恨,抑亦贵国除恶未尽之忧。伏乞坚同仇之谊,全始终之德;合师进讨,问罪秦中;共枭逆贼之头,以泄敷天之愤。则贵国义闻,照耀千秋,本朝图报,惟力是视。”不卑不亢,流传万世。另著有《史忠正公集》。
史可法是左光斗的学生,方苞曾写《左忠毅公逸事》,述说史可法与其师左光斗之间的提携情感,自是铮铮铁骨、有血有泪。
附《左忠毅公逸事》全文及《复多尔衮书》全文
左忠毅公逸事
方苞
先君子尝言,乡先辈左忠毅公视学京畿,一日,风雪严寒,从数骑出,微行入古寺。庑下一生伏案卧,文方成草。公阅毕,即解貂覆生,为掩户。叩之寺僧,则史公可法也。及试,吏呼名至史公,公瞿然注视,呈卷,即面署第一。召入,使拜夫人,曰:“吾诸儿碌碌,他日继吾志事,惟此生耳。”
及左公下厂狱,史朝夕狱门外。逆阉防伺甚严,虽家仆不得近。久之,闻左公被炮烙,旦夕且死,持五十金,涕泣谋于禁卒,卒感焉。一日,使史更敝衣,草屦,背筐,手长镵,为除不洁,引入。微指左公处,则席地倚墙而坐,面额焦烂不可辨,左膝以下筋骨尽脱矣。史前跪抱公膝而呜咽。公辨其声,而目不可开,乃奋臂以指拨眦,目光如炬,怒曰:“庸奴!此何地也,而汝来前!国家之事糜烂至此,老夫已矣,汝复轻身而昧大义,天下事谁可支拄?不速去,无俟奸人构陷,吾今即扑杀汝!”因摸地上刑械作投击势。史噤不敢声,趋而出。后常流涕述其事以语人,曰:“吾师肺肝,皆铁石所铸造也。”
崇祯末,流贼张献忠出没蕲、黄、潜、桐间,史公以凤庐道奉檄守御。每有警,辄数月不就寝,使将士更休,而自坐幄幕外。择健卒十人,令二人蹲踞而背倚之,漏鼓移则番代。每寒夜起立,振衣裳,甲上冰霜迸落,铿然有声。或劝以少休,公曰:“吾上恐负朝廷,下恐愧吾师也。”
史公治兵,往来桐城,必躬造左公第,候太公、太母起居,拜夫人于堂上。
余宗老涂山,左公甥也,与先君子善,谓狱中语,乃亲得之于史公云。
复多尔衮书
史可法
大明国督师、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史可法顿谨启大清国摄政王殿下:
南中向接好音,法随遣使问讯吴大将军,未敢遽通左右,非委隆谊于草莽也,诚以大夫无私交,《春秋》之义。今倥偬之际,忽捧琬琰之章,真不啻从天而降也。讽读再三,殷殷致意。若以逆成尚稽天讨,为贵国忧,法且感且愧。惧左右不察,谓南中臣民偷安江左,顿亡君父之仇,故为殿下一详陈之。我大行皇帝敬天法祖,勤政爱民,真尧舜之主也。以庸臣误国,致有三月十九日之事。法待罪南枢,救援无及,师次淮上,凶闻遂来,地坼天崩,川枯海竭。嗟乎,人孰无君,虽肆法于市朝,以为泄泄之戒,亦奚足谢先帝于地下哉!尔时南中臣民哀痛,如丧考妣,无不抚膺切齿,欲悉东南之甲,立剪凶仇。而二三老臣,谓国破君亡,宗社为重,相与迎立今上,以系中外之心。今上非他,即神宗之孙、光宗犹子,而大行皇帝之兄也。名正言顺,天与人归。五月朔日,驾临南都,万姓夹道欢呼,声闻数里。群臣劝进,今上悲不自胜,让再让三,仅允监国。迨臣民伏阙屡请,始于十五日正位南都。从前凤集河清,瑞应非一。即告庙之日,紫云如盖,祝文升霄,万目共瞻,欣传盛事。大江涌出柟梓数万,助修宫殿,是岂非天意哉!越数日,即令法视师江北,刻日西征。忽传我大将军吴三桂假兵贵国,破走逆成。殿下入都,为我先帝、后丧成礼,扫清宫阙,抚戢群黎,且免剃之令,示不忘本朝。此等举动,振古烁今,凡为大明臣子,无不长跽北向,顶礼加额,岂但如明谕所云感恩图报已乎!谨于八月,薄治筐篚,遣使犒师,兼欲请命鸿裁,连兵西讨。是以王师既,复次江淮。乃辱明诲,引《春秋》大义来相诘责。善哉言乎,然此文为列国君薨,世子应立,有贼未讨,不忍死其君立说耳。若夫天下共主,身殉社稷,青宫皇子,惨变非常,而犹拘牵不即位之文,坐昧大一统之义,中原鼎沸,仓卒出师,将何以维系人心,号召忠义,紫阳《纲目》踵事《春秋》,其间特书如莽移汉鼎,光武中兴;丕废山阳,昭烈践祚;怀、愍亡国,晋元嗣基;徽、钦蒙尘,宋高缵统,是皆于国仇未剪之日,亟正位号,《纲目》未尝斥为自立,卒以正统予之。至如玄宗幸蜀,太子即位灵武,议疵之,亦未尝不许以行权,幸其光复旧物也。本朝传世十六,正统相承,自治冠带之族,继绝存亡,仁恩遐被。贵国昔在先朝,夙膺封号,载在盟府。后以小人构衅,致启兵端,先帝深痛疾之,旋加诛僇,此殿下所知也。今痛心本朝之难,驱除乱逆,可谓大义复著于《春秋》矣。若乘我国运中微,一旦视同割据,转欲移师东下,而以前导命元凶,义利兼收,恩仇倏忽,奖乱贼而长寇仇,此不惟孤本朝借力复仇之心,亦甚违殿下仗义扶危之初志矣。昔契丹和宋,止岁输以金缯;回纥助唐,原不利其土地。况贵国笃念世好,兵以义动,万代瞻仰,在此一举。若乃乘我蒙难,弃好崇仇,规此幅员,为德不卒,是以义始而以利终,贻贼人窃笑也,贵国岂其然欤?往先帝轸念潢池,不忍尽戮,剿抚并用,贻误至今。今上天纵英明,刻刻以复仇为念。庙堂之上,和衷体国;介胄之士,饮泣枕戈;人怀忠义,愿为国死。窃以为天亡逆闯,当不越于斯时矣。语云:“树德务滋,除恶务尽。”今逆成未伏天诛,谍知卷土西秦,方图报复。此不独本朝不共戴天之恨,抑亦贵国除恶未尽之忧。伏乞坚同仇之谊,全始终之德,合师进讨,问罪秦中,共枭逆成之头,以泄敷天之愤。则贵国义闻,照耀千秋,本朝图报,惟力是视。从此两国世通盟好,传之无穷,不亦休乎!至于牛耳之盟,则本朝使臣久已在道,不日抵燕,奉盘盂以从事矣。法北望陵庙,无涕可挥,身陷大戮,罪当万死。所以不即从先帝于地下,实为社稷之故。传曰:“竭股肱之力,继之以忠贞。”法处今日,鞠躬致命,克尽臣节而已。即日奖帅三军,长驱渡河,以穷狐鼠之窟,光复神州,以报今上及大行皇帝之恩。贵国即有他命,弗敢与闻。惟殿下实明鉴之。
明末清初广宁(今辽宁北镇)人,祖籍陕西武威(今属甘肃),字瑞梧。明诸生。明末降清,值文馆,隶汉军镶红旗。崇德间,任秘书院副理事官,曾疏请定衣冠之制及从速入关、图取中原诸事。顺治元年(1644),授山东东昌道。迁湖广布政使,擢左副都御史,巡抚安徽。六年,调广东巡抚,镇压南明反清武装。官至兵部尚书,两广总督
序
南方某都市,骄阳似火,王福西装革履,手提着一个装着简历的公文包,匆匆往前行走。
王福,二十三岁,出身于普通的农家家庭,今年刚刚大学毕业,现在的大学生早已不是什么天之骄子,毕业的学生一年比一年多,加上去年的经济危机还没有结束,象王福这样的普通学生,虽然从学校毕业了,要想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却是千难万难。
现在已经是七月份,王福辗转于这座南方城市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依然没有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想起身上仅剩下的数百元钱,王福心中更是着急似火,若是再过半个月找不到工作,他就要身无分文了。
前面一座气派的写字楼,王福看得一喜,加快了脚步,这座写字楼就是他今天要面试的公司,这里位于城市中心,能进驻这座写字楼的公司都是实力雄厚之辈,若是能在这里找到工作,远比一般公司的待遇要好。
走进写字楼里,一阵凉风吹来,顿时让王福全身舒爽起来,连干得快要冒火的嗓子仿佛也湿润了许多,路边到处有买矿泉水和冷饮的小商贩,可是为了省钱,他连一瓶矿泉水也舍不得买。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距离自己面试还有半小时,王福来到大厅的玻璃前整了整衣服,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卷五月花的卫生纸,弯腰细细的擦试起已经灰蒙蒙的皮鞋,擦了数下,王福眉头轻皱,大部分灰尘虽然擦去了,只是皮鞋上依然留有不少灰尘,干干的难以擦净,抬头往大厅四下一看,心中一喜,往一块标有洗手间子样的绿色牌子方向的通道走去。
重新从通道回到大厅后,王福的皮鞋已经光亮如新了,他再次看了看时间,距离面试还有十五分钟了,紧握了一下拳头,给自己鼓劲后,王福向电梯走去,进入电梯,王福的手指在最上面的数字49上点了一下,电梯门缓缓关闭,载着他向这幢楼最高层驶去。
“叮铃。”一个小时之后,王福从电梯门口走了出来,脸上充满了喜色,刚才公司经理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恭喜你,你已经被本公司录取了,如果你本人没有问题,下周一就可以过来报到。”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王福压下心中狂喜的心情,彬彬有礼的告辞,出了电梯,再也忍不住咧嘴微笑起来..
“疯子。”每个经过旁边的白领看到王福的模样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能在这里工作的人都自诩为精英,哪会象王福这样傻笑。
笑了一阵,王福重新感觉到噪子冒烟般的难受,他冲出写字楼,快步走到路边的一个小摊:“来一瓶矿泉水。”
冰冷的矿泉水倒入喉中,王福感觉到全身的汗毛都舒展开来,冰凉的感觉顿时将刚才的干渴和燥热驱散,他舒服的差点要呻吟一声。
对面的小贩眼睛腾的睁圆,脸上一片惊恐之色,丢下摊贩转身就跑,王福莫明其妙的看着小贩,刚想说还没给钱,身后刺耳的刹车声传来,接着王福感觉后背被重重一撞,整个身子飞了起来。
“我靠,老子刚找到工作就被撞了。”王福只是闪过一丝念头就重重的摔到了地上,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中,手中的矿泉水瓶咕噜噜滚到一边,剩下半瓶水汩汩直流,与鲜血迹混合在一起,路面很快变成殷红一片。
第一章荒唐天子上
价比黄金的龙涎香在香炉里轻烟袅袅,散发出奇异的香气,明黄色的地毯将整个房间铺满,中间一张大床,隔着珍珠组成的琉梳,隐约可见大床中间躺着一个身材肥胖如猪的中年男人,大床的另一头,则是两团黑影,互相搂在一起,好象正嗦嗦发抖。
王福幽幽醒转,感觉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记起自己先前出了车祸,心中一惊,连忙睁开眼睛,映入他眼帘的首先是一张古色古香的床顶,上面雕梁画栋,他心中大奇,自己莫非不是在医院,正要起身,头上一阵疼痛传来,用手在头上摸了摸,几点干枯的血迹落在肥肥的手掌上,等等,这个可以和熊掌比厚的手是自己的吗。王福连忙往自己身上一看,差点没把自己吓死,他赤身裸体,身上只盖着一床薄薄的黄绸丝服,肌肤雪白细嫩,仿若女子,只是无论是手脚都委实太大太粗,肚子上一圈一圈的肥肉,用水桶来形容都嫌小,简直可以用澡桶来形容。
“天,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肥胖如猪了,做梦,一定是做梦,这不是我。”王福掐了掐肥肥的大腿一下:“痛,真他妈的痛!”王福痛的差点要惊叫起来。
“格、格、格”牙齿发抖的声音传来,王福将头转向声音处,更是差点让他跳起来,声音是两名女子发出来的,这两名女子一大一小,大的年龄在二十七八左右,小的只是十二三岁的稚龄,让王福差点要流鼻血的是那名二十七八岁的少妇身上不着寸缕,双峰挺立,丰满白嫩的身体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少妇脸蛋秀丽,隐隐有泪迹,身上还可以看到不少青紫处,少女虽然比少妇要好,身上的衣裳也大半被撕坏,刚刚发育的蓓蕾若隐若现,两人面容有七八分相似,既像姐妹又像母女,此时两人相搂在一起,目光惊惧的看着王福。
王福的脑袋一时短路,呆呆的说不出话来,那两名女子脸上一片惊惧,更是说不出话。
半响之后,还是那名少妇先开口,她咚咚的在床上磕起头来:“皇上饶了婉儿吧,她还小,承受不了皇上的龙体,请皇上开恩,请皇上开恩……”
若不是自己身材大变样,王福肯定要怀疑是不是撞自己的那个司机搞鬼,一时之间,王福根本没有听清少妇的语言,只顾呆呆出神。
见王福不语,少妇更是着急,她爬到王福身边,嘴里喘急的道:“皇上开恩,放过婉儿,民妇什么都可以做。”
对面更是有一个少女睁大眼睛,用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
没有犹豫的将少妇的手拨开,王福用黄色的丝被裹起身体,敏捷的跳下床,哦,说敏捷只是王福的想像而已,事实上,王福拖着臃肿的身体,连滚带爬才下了床,下床时还差点摔了一跤。
一堆衣物就堆在床角,最上面一件宽大的衣服上绣着的几条龙栩栩如生,抬眼望去,整个房间摆满了各种华贵的木制家具,中间点缀着各式各样上等的瓷器,以王福经常收看鉴宝节目的眼光,这里随便一个瓷器若是拿出去拍卖都不会下于几十万上百万。
联想到刚才少妇对自己的称呼,王福打了一个激凌,自己穿越了,还成了皇帝,哈哈,王福几乎要大笑起来,老子成了皇帝,去他妈的鬼工作,身为皇帝,要什么没有。
现在是什么时候?看房间的摆设和地上黄色的龙袍,应当是明朝,自己会是谁呢,万历?嘉靖?反正只要不是崇祯那个倒霉鬼就成了,看看自己的身材,肯定不会是崇祯,也不会是那个木匠皇帝,嘉靖也基本可以排除,那么很大可能就是万历了。
王福越想越兴奋,这个几十年不上朝的皇帝,天下照样太平无事,倒是他的孙子崇祯整天霄衣肝食,依然免不了做亡国之君,不过,自己既然来了就不会让这样的惨剧发生,嗯,等弄清情况之后,马上派人去辽东,将野猪皮一家捉了全部咔嚓掉,到时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逍遥自在的过一生,岂不美哉。
只是想起自己的父母,王福才心中一痛,不过,王福的心态很快调整过来,“爸爸,妈妈,你们的恩情报不了,不过,你儿子现在成了皇帝,将改变整个民族的命运,你们如果知道了,肯定会为你们的儿子自豪。”
嗯,记得自己五六岁时家里盖了新房,自己可以派人先寻找到此处,然后在下面多埋金银珠宝,或许以后父母建房时就能将这些金银挖出来,权当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对,就这么办。
正当王福胡思乱想之时,外面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起身了吗,奴婢进来侍候皇上更衣。”
“起了,哦,没起,你别进来。”王福想起自己只裹了一床薄服,身上还是赤身裸体,连忙冲到那堆衣物里翻起来,只是拿着手上的衣服,王福却只顾发呆,他实在分不清哪件是下裳,哪件是上衣,没有扣子、拉链,他亦不知怎么往身上穿。
床上的少妇探出头见到王福手忙脚乱的样子,裹了一件衣服在身上,战战兢兢的来到王福面前,小心的道:“皇上,民妇侍候皇上穿衣。”
第二章荒唐天子下
对于眼前少妇的身份,王福有几分疑惑,若是皇帝的后妃,哪有自称民妇的道理,若不是后妃,又会是谁?还有床上的那名少女,若是宫女,又如何会用仇恨的眼光看着自己,王福想得心中一片乱麻,有心拒绝,只是眼前的衣服他实在不知如何穿戴,装作不在意的嗯了一句,得到王福的允许,少妇才从地上拾起衣服,一件件的帮王福穿戴起来。
正当王福尴尬万分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刚才那尖细的声音在王福背后响起:“奴婢给皇上请安。”
正在给王福穿衣的少妇手指一僵,脸上又变白了几分,对于这个尖细的声音,少妇好象很是畏惧,偷偷的看了看王福一眼,见王福脸色通红一片,心中更加害怕起来,给王福穿衣的动作也不觉变慢。
王福转过身来,顿时见到一个白白胖胖,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站在身后,没等王福发话,中年人已经尖叫起来:“啊,皇上,你的额头怎么啦?是不是你这个贱妇敢弄伤皇上的龙体,你好大的胆,难道你不怕诛灭九族?”
听到中年人的话,少妇一下子软倒在地,她心中最害怕的事被揭破,顿时心如死灰。
王福记起自己刚醒时摸到的血丝,脑中闪过一幅画面,一个肥胖如猪的中年人将少妇蹂躏一遍后,又将目标转向了少女,少女奋起反抗,无奈身小力弱,衣服还是被片片撕下,情急之下,少妇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在肥胖中年人脑袋上砸了一下,那名中年人顿时昏迷过去。
禽兽啊,禽兽,这么肥大的身躯若是压向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少女,恐怕非把人压死不可,突然王福感觉不对,这不是自己骂自己禽兽吗。
嗯,不对,他是他,我是我,他不是我,我不是他……王福绕了几下,差点把自己绕进去,打得好,若不是眼前的少妇打了一下,说不定就轮不到自己穿越了,自己真正的魂飞魄散,自己应当感谢眼前的少妇才对,王福整了整脸色,喝道:“大胆,这是朕自己弄伤的,关你这个阉货什么事?”
王福的话一出口,眼前的少妇和中年人都愣了,少妇疑惑的看着王福,明明是自己打的,皇帝为什么会说自己弄的,中年人心思活络,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想必皇帝昨晚对这对母女很满意,连忙赔笑道:“是,是,奴婢冒失了,皇上,要不要宣太医?”
“嗯,不用了。”王福含糊的道。
“那黄氏母女怎么安排?”
“母女?”王福反应过来,原来这两人是母女,难怪少妇宁愿自己牺牲也要保护那名少女,不对,眼前的少妇至多二十七八岁,又怎会有这么大的女儿,嗯,古人结婚得早,十三四岁生子也不是不可能,那么昨晚自己也不算强**女了,呸,呸,自己想到哪里去了。
鄙视了这具身体原的主人一翻后,王福含糊的道:“就照原先的办。”这对母女肯定是从民间召来的,王福也可以肯定这不是第一次,眼前最重要的事是搞清自己的处境,虽然感觉到有点对不起眼前的母女,王福也只能如此处理。
“是,奴婢遵旨。”中年人办此事显然颇有经验:“赏黄氏母女上好蜀锦四匹、云锦四匹、松江布四匹、青瓷两对、十两金两锭、五十两银两锭、其他各式礼物若干。”
中年人的话刚落,门外数名小太监跨了进来,手上端着的正是刚才中年人口中说出来的礼物,显然是早有准备。
“多谢皇上开恩。”黄氏刚才死灰色的眼中重新露出了光芒,她没想到就这么轻易的逃过一次大劫。
黄氏母女下去之后,房间内只剩下了王福和那名中年人,与少妇脸上感激的神色不同,那名少女几乎一直用仇恨的眼光看着王福,直接两人消失后,少女仇恨的眼光仿佛还在王福眼前飘荡。
中年人的身份王福可以猜到,应当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太监,说不定就是大内总管,大明的大内总管可是称为内相,宫内宫外之事全都了如指掌,王福几次想张口向中年人询问一下外面的情况,又总觉得不妥。
“皇上,不知有什么吩咐?”中年人问道,他总觉得今天皇帝有点古怪,具体古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见皇帝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索性主动询问。
“嗯。”王福想了半天,也不知该吩咐中年人干什么。
一名小太监在外面看了一下,中年人向王福告罪了一声,匆匆走到外面与小太监耳语了几句,连忙又返回到王福身边,禀道:“皇上,钱阁老求见。”
“钱阁老,哪个钱阁老?”
“皇上,就是钱谦益钱阁老啊。”中年人大为奇怪,莫不是皇上糊涂了吧,连钱谦益阁老也不知道。
晴天霹雳,绝对是晴天霹雳,钱谦益,还是阁老,这不是南明那个小朝庭的臣子吗,天啊,你玩我,王福刹时间眼冒金星,就是成为崇祯,凭自己多出数百年的知识,说不定还能有救,可是南明这个小朝庭,完全是一盆散沙,清军大军压境之下内部还斗的死去活来,这不是让自己来送死来了吗。
第三章先思退路
满清入关三百年,可以说是中华民族最黑暗的时期,为了维持满人的统治,历代满清皇帝都不遗余力的钳制汉人文化,大兴文字狱,烧毁各种科技箸作,禁锢火器使用……使中华文明生生倒退数百年,偏偏这样的皇帝几乎个个都落得个勤政的美名,这样的勤政实在是中华文明的不幸,以致到了二十一世纪,中华文明依然落后于西方文明。
王福在学校时也算一个愤青,读到这段历史时常慨叹不已,恨不得早生三百年,挽救整个民族的气运,可是要让他当真面对满清的屠刀,王福还真没有勇气,这也是现代人的通病,永远是说的多,做的少。
“怎么办?”王福脑中转着各种念头,据他所知,弘光朝非常短暂,只有一年多的时间,弘光帝也落入满清手中,最后不知是凌迟还是直接一刀砍了,若是一刀砍了还好,若是凌迟,王福打了一个冷颤。
“天啊,我是王福,不是福王,你让我穿回去吧。”王福心中哀叹不已,面上一片悲戚。
“皇上,皇上。”田成看出皇帝的神色不对劲,心想莫非皇上还记恨钱谦益,钱谦益是东林党领袖,今年三月,崇祯皇帝在煤山自缢,四月份消息传出后,对于大江南北的大明诸臣无疑晴天霹雳,当时作为陪都的南京地位一下子重要起来,接替北京成为残明中枢。
国不可一日无君,只是立谁为君,当初却很有一番争执,福王作为万历的嫡亲子,又离南京最近,年龄也最长,无论从血统还是各方面的条件都应该顺理成章的接替皇位,只是东林党人生怕福王为帝后,会掀起当初老福王的立嗣之争,对东林党人不利,推出潞王和福王争夺帝位,史可法,钱谦益等人更是列出福王七不立的理由,将还未登基的福王骂了个狗血喷头。
后来东林党人最终失败,钱谦益这位东林党大佬见形式不对头,马上向福王靠扰,成功取得礼部尚书的高位,但皇帝要说心里没有芥蒂,恐怕不太可能。
田成的呼唤将王福从自冤自哎中拉了回来,有点茫然的问道:“什么事?”
“皇上,钱阁老求见。”田成重新禀道,心中总觉得古怪,今天皇帝明显象丢魂失魄一般,莫非是对昨晚的那对母女不满意,可是也不对,刚刚才赏赐了她们出去,又看了看皇帝的额头,坏了,不会是皇上的脑袋被撞坏了吧。
“不见,朕什么人也不见。”王福虽然不是如田成猜测的那样,在拥立之事上对钱谦益记仇,只是王福对钱谦益这样尾两端之人毫无好感,此时哪有心思见他。
“是,奴婢遵旨。”
“田公公。怎么样。皇上可是要召见本官?”看到田成出来。钱谦益连忙一脸喜色地迎了上去。
田成摇了摇头。道:“钱大人。十分抱歉。皇上今天谁也不见。”
听到皇帝不见他。钱谦益一脸失望。他自知在拥立之事上先前站错了队。所以这些天加倍补救。身为阁臣。毫无自己地主张。事事依附皇帝之意。而且经常入宫问安。想修复与皇帝地关系。若弘光是一个勤勉地皇帝。钱谦益这番做作说不定会取得很好地效果。偏偏弘光一登基就只顾吃喝玩乐。将政事尽托付给辅马士英。钱谦益等于俏媚眼抛给了瞎子。对于这个频频打扰自己玩乐地老头子。弘光反而更加讨厌。
“田公公。皇上可是还没有起身?”钱谦益试探着问道。
田成脸一沉:“钱阁老。皇上早已起身了。只是皇上不愿见你。咱家也无可奈何。”
田成是福王府地老人。当初洛阳被李自成大军攻破前。老福王由于身体太过肥胖无法翻墙。结果落到闯贼手中。据说被做成福禄羹让闯贼众人分食。而他与数名侍卫护送福王世子逃了出来。一路吃尽苦头才到达江淮。如今福王成为皇帝。他们这些福王府地旧人也跟着水涨船高。只是皇帝登基不到一月。马上沉迷于酒色之中。而且为了赏赐有策立之功地江北四镇。新朝甫一建立。各地差役就开始对江南敲骨吸髓。加派各种皇粮。这引起许多百姓地不满。加上东林党人不甘心失败。在百姓中推波助澜。让皇帝地名声一下子变得极差。大家不敢明着说皇帝地不是。只是将矛头对准辅马士英以及福王府地那些旧人。都道皇帝身边尽是奸佞小人。所以田成这些人对于有损害于皇帝名声之事非常敏感。眼下已近巳时。若说皇帝还没有起身。岂不是说皇帝懒床。
钱谦益也意识到自己问的不妥,只是他身为阁臣之尊,也不好拉下脸皮向田成道歉,只得讪讪的道:“是本官鲁莽了,田公公,麻烦你再向皇上通报一声,就说本官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向皇上禀报。”
田成听得心中一动:“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君父死难,流贼百万大军随时可能南下,偏偏内皇帝只顾吃喝玩乐,将政事尽付大臣,外江北四镇仗着策立之功,尽成骄兵捍将,只知向朝庭索要财物,荼毒地方,眼下的小朝庭实在太需要好消息了。
钱谦益迟疑了一下,他接到消息后马上飞快入宫,本来是想先行一步讨得皇帝欢心,只是没想到他身为阁臣连皇帝的面也见不到,只得道:“本官接到消息,四月闯逆离开北京率众在一片石与平西伯吴三桂交战,平西伯借助清人之力,将闯逆打得大败,闯逆所率精锐全失,如今闯逆已离开北京,向北逃窜,如此江南无忧矣。”
好消息,对于江南绝大多数人来讲,李自成在吴三桂和清人的联合下败北,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大顺军攻破北京后,天下人心都以为天命在顺,各地官吏争先恐后向大顺朝投诚,大顺军就象是滚雪球一样愈滚愈大,过一天,大顺朝的实力便强一分,面对大顺朝的百万大军,这个刚立的南明小朝庭就象铁锤下的一枚鸡蛋,哪天铁锤落下,哪天就是壳破蛋流。
如今大顺军被吴三桂和清军击败,就象是大雪球撞到了岩石上,不但原先的大雪球遭到削弱,而且再也滚不动了,天下臣民必然要观望一段时间,弘光朝这个小朝庭也不再是铁锤下的鸡蛋,而是已破壳而出,暂时脱离了险地。
“钱阁老,你稍等,咱家马上就向皇上汇报。”田成听得也是兴奋起来,对于流贼,田成有切齿之恨,当初若不是逃得快,他和皇帝都要落入流贼手中,说不定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他相信皇帝听到此事肯定也会极为高兴。
王福在卧房中来回踱步,脸上神情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惊慌无比,自从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后,王福就觉得自己象是掉进陷井中的困兽,他一会儿觉得上天既然让他来到这个地方,给了他一个重新改变神州大地沉沦三百年的机会,而且给了他一个皇帝的身份,他就应该担负起责任,阻止这场以野蛮征服文明的浩劫,一会儿又觉得这是上天开的玩笑,以他手中的实力,妄想阻止历史的进程,只会白白陪上性命。
“逃。”王福心中陡然升起一个念头,作为一个现代人,明知必死还要留下来,那是傻子行为,王福心中自私的念头还是占了上风,至于逃到哪里去,在大陆肯定是不安全,眼下只有到南洋,只要手中有几万军队,到了南洋依然不失为王侯生活,如果南洋也不安全,那么澳大利亚,北美也可以……
“皇上,皇上,好消息,好消息。”田成大步走了进来,将王福的思绪打断。
想好退路,王福已不象开始时慌乱,听到田成说有好消息,不由问道:“什么好消息?”
“闯逆败了,败了。”田成气喘息息的道,将刚才从钱谦益处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一片石?”王福喃喃自语,这个消息对王福来讲是喜忧参半,忧的是李自成果然还是如预料中的惨败,喜的是既然李自成大败的消息现在才传来,那么他应当刚登基不久,离清兵南下攻占南京的日子差不多还有一年。
“现在是什么日子?”
“回皇上,现在是弘光元年六月初四。”见皇帝没有如预料中兴奋,反而问起日子来,田成不由一愣。不过,还是如实的回道。
“六月初四。”王福听得精神一振,或许事情并不如自己预料的那么糟糕,只要自己历经图治,说不定这个南明朝庭还有转机,至少不会短短一年就亡于满清之手。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对了,朕要批折子,你把所有的折子都拿过来吧。”
皇帝要批奏折?田成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是,奴婢遵旨。”
第四章朕不同意
王福要批奏折,主要的目的还是要了解一些外面的具体情况,他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人,转眼成为大明皇帝,又没有以前的记忆,可以说眼下是两眼一抹黑,总不能事事向别人询问。
钱谦益在政事堂等了半天,好不容易见到田成再次出来,连忙问道:“田公公,怎么样,皇帝可是要召见本官?”
“钱阁老,皇上得知闯逆大败的消息十分高兴,只是皇上事务繁忙,要批阅奏章,若钱阁老只为此事而来,可以回去了。”田成表情轻松的道,心中却是嘀咕不已,刚才皇上闻听到消息的时候好象没有多高兴的样子,难道皇上连对闯逆的仇也忘了。
钱谦益听得一阵气恼,皇帝登基以来,多数政事都推给马士英,哪里有什么奏折要批,这恐怕只是皇帝玩乐的托词,他自然不知道,这一次却是冤枉了皇帝,王福此时当真是在认认真真的看着奏折。
若是马士英要见皇帝,自然不是太监能阻,钱谦益可没有勇气在皇帝不见的情况下硬闯,正找算悻悻而回,殿外数声脚步声传来,却是辅兼兵部尚书马士英和大学士王铎两人联袂而来。
“马大人。”
“王大人。”
“钱大人。”
三人互相打过招呼后,看见马、王两人都是一脸喜色,钱谦益更是懊恼,知道这两人也必是得到闯逆大败的消息后来面见皇帝。
寒喧过后,马士英开口向田成问道:“田公公,皇上在哪里?”
“大人,皇上正在武英殿批阅奏折。”
“咦。”听到田成地回答。马士英与王铎不禁面面相觑。仿佛听到有人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
还是马士英先反应过来。毫不客气地对田成道:“田公公。前面带路吧。本官有事要面见皇上。”
“是。大人。这边请。”对于马士英几乎命令地口气。田成却没有什么不满。眼下马士英是辅。皇帝只顾吃喝玩乐。几乎所有政事都操纵于马士英手中。田成虽然是皇帝身边地旧人。对于马士英依然只有俯听令地份。
见马士英、王铎两人向武英殿走去。钱谦益迟疑了一下也只得跟了过去。
武英殿内。王福一份一份地翻看奏折。越看越是恼火。眼下这个小朝庭刚立。迫在眼前地危机没有解除。大臣们仿佛已经觉得天下大平无事一般。所上折章要么是一些锁碎小事。要么是争权夺力。互相攻击。其中光是攻击辅马士英地奏折就有十几份。各地要求加丁增饷地折子又是十几份。至于如何整军备武。厘清吏治。尽快巩固政权地折子一份也没有。他们已经理所当然地认为无论怎么折腾。江南百姓也会对大明正统支持。
“啪。”王福将一份折子直接丢到地上。嘴里恨恨地骂道:“鼠目寸光。简直是民族败类。”
这是一个叫陈洪范的官员上的奏章,奏章上这位官员对三月份京城被流贼攻破,皇帝死难非常难过,他恨不得只身提剑杀贼,为君父报仇,只是考虑到流贼势大,他要留有用之身为新皇效力,才没有与流贼死战,如今终于想到办法为君父报仇,那就是效仿唐平安史之乱:借虏平寇。
陈洪范奏章后面还有洋洋洒洒一大篇,都是讲借虏平寇的好处,虏所求无乎是财物,如今大明朝还有江南富裕之地,只要在财物上满足清人的胃口,说不定大明可以轻松击败流寇,恢复北方之地,最不济也可以和清人划江而治,各守太平。
王福却没有兴趣再看了,他自然知道满清才是自己的敌人,若不是他刚来还模不清情况,这个陈洪范肯定马上就要倒霉。
马士英等人来到武英殿外时,正听到里面王福骂骂咧咧的声音,几人大为惊讶,不知是谁得罪了皇帝,几名守在外面的太监看见马士英等人正想大声禀报,马士英摆了摆手,几名太监顿时将快要涌出口中的喊声咽了回去。
“臣等参见皇上。”
突然而来的声音让王福一惊,他连忙抬头,只见三名身着大红色官袍,胸前绣着一个只仙鹤的半百老头正对着自己行礼。
王福对明朝的官员服饰还是有所了解,胸前绣仙鹤代表着文官一品,这三人无疑都是一品大臣,只是到底谁是谁,王福就无法分清了,不过,看到对方连通报也不用通报就直接闯入大殿,王福心中还是一阵气恼,自己这个皇帝好象做的有点太失败了。
“各位爱卿免礼吧。”
“谢皇上。”马士英略拱了一下手,看到桌子上堆着的奏章,心中大奇,莫非皇帝当真转了性子,不过,这对他来讲不一定是好事,当初未立嗣前,史可法曾与人言道:“以齐恒之伯,听管仲则言治;听易牙、开方刚乱,今吾辈所立,岂其不惟是听,而又何患焉?”
不过,史可法事机不密,此话竟然传了出去,引得以贤为名立潞王的东林党人大哗,马士英对史可法的话却深以为然,先皇就是求治太心切,又不信任大臣,才最终导致大明残破,若是权力操在大臣手中,只要正人君子在朝,必定会天下大治,只是最终史可法抗不住东林党人的压力,提出立桂王,想左右妥协,反而左右不得好,马士英虽然也一度与东林党联手,想立潞王,却因为转变快,得以入主中枢,如今当真是所有权力操于一身,如果皇帝突然变得勤政,他的权力必将遭到削弱,这非他所愿。
“几位爱卿过来,可有何事?”王福端坐在位置,因为不知三人的身份,只得含糊的问道。
“禀皇上,臣等是为皇上报喜而来。”王铎上前一步回道,将李自成大败的事又说了一遍。而马士英刚好奇的将王福刚才丢到地上的奏章捡起来翻看。
又是报喜,王福差点忍不住要翻白眼,大家都要死在满人的刀箭下了,有什么喜可报的。
“嗯,朕知道了,各位爱卿还有何事?”
见皇帝反应如此平淡,王铎与钱谦益两人忍不住面面相觑,若说在崇祯时期还有许多大臣认为贼亦赤子,可抚可剿,三月份流贼攻破北京后,流贼已是国仇,君父死难的主凶,无论谁提到流贼都要切齿大骂,否则就是不敬君父,丧心病狂,只是如此重大的消息,怎么皇帝好象毫无反应。
“好!好!皇上,此奏章与老夫所见略同。”
王铎、钱谦益两人连忙向马士英处看去,却见马士英正拿着刚才从地上捡起来的奏章,边看边赞。
“辅大人,此奏到底所说何事,大人如此称赞。”钱谦益凑过去问道。
“辅大人。”王福听得暗自点了一下头,这个人就是马士英了,难怪在自己面前也一点不拘束,又打量了一下其余两人,想起刚才太监的汇报,知道其中一人必有钱谦益,另一人却猜不出是谁。
“你们也看看。”马士英将奏章丢给了钱谦益,王铎连忙也凑过头去。
“好,这陈洪范居然愿意自请前往北京与清虏联系,也算忠勇之辈。”钱谦益赞到。
“辅大人,虽然如此,只是陈洪范仍洪承畴女婿,恐怕不可为正使。”王铎道。
马士英笑道:“这有何难,另选一人为正使即可,听说洪承畴在北面很受清虏重视,有这层关系,此事的把握又多了几份。”
王铎点了点头,道:“辅大人高见,只是以谁为正使为好?”
马士英转向钱谦益道:“这是礼部之事,就请钱大人推荐如何?”
钱谦益想了一下,道:“安庆巡抚左懋第品性纯良,其母在京城死于流贼之手,与流贼有不共戴天之仇,以为正使如何?”
马士英和王铎都听过左懋第的名字,对此人也很满意,一齐点头:“可。”
三人数言即将联虏平贼之策定了下来,将旁边的皇帝当成了空气,此时弘光朝有内阁大臣五人,除此三人外,还有二人分别是礼部左侍郎姜曰广、吏部尚书张慎言,这两人虽然不在,不过,只要马士英点头,这两人纵使反对也是无用。
将联虏平贼之事定下来之后,三人已经开始商量该用多少财物来买通清人,大明丢了北方,不用承担北方的巨额军费,财政应该比以前宽余许多,只是江北四镇仗着定策之功,累累威胁朝庭索要巨额军费,不到一个月,朝庭给江北四镇的饷银已过半年,加上左良玉的楚军,六万京兵,江督、安抚、芜抚、鸿逵、郑彩、黄斌卿、黄蜚、卜从善八镇十二万兵力,都伸手向弘光朝索要军费,结果仅军费开支一年就七百万两有余,弘光朝财政仅有短暂的宽余,马上又拮据起来。
给多了,朝庭负担不起,给少了,三人又怕不能打动北虏,最终相商出给银十万两,金千两,绸缎万匹,由使团送进北京,献予清人。
王福越听越恼火,这三人视自己无物也就罢了,竟然就在自己身边商量要拿巨额财物给敌人,王福越听越气,再也忍不住重重的啪了一下桌子,吼道:“朕不同意!”
马、钱、王三人听到皇帝几乎是喘着粗气出的声音,尽都愕然。
第五章出宫
“朕不同意!”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听到马士英三人耳中却仿佛石破惊天,一直以来,对于士英的提议,皇帝从来没有否决,虽然皇帝只顾玩乐,实在有些荒唐,但在马士英一干大臣看来,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只要皇帝能放权,国家大事自然有他们这些大臣去操劳。
只是今天的皇帝处处古怪,先是突然心血来潮要批奏章,然后将三位内阁大臣定下的政策毫不客气的推翻,若非三人对皇帝的容貌早已熟悉,恐怕马上就会怀疑是不是有人冒冲皇帝了。
“皇上,借虏平寇,仍是为先皇报仇的最佳方案,不知皇上为何不同意?”马士英最先反应过来。
“放屁……”
“皇上慎言。”王铎与弘光有师徒明份,听到皇帝口出粗言,大吃一惊,连忙阻止。
“放……流寇是害死先皇的仇人,清虏又何尝不是,若没有清虏屡次入侵,与流寇相互呼应,先皇早已平定了流寇,又如何会逼得自缢的地步,尔等要用财物联结清虏,分别是损己肥敌,若先皇地下有知,定会被尔等气得重新吐血而亡。”王福愤愤的道,这时候,他差点忘记自己是皇帝,只想对眼前三个不开窍的大臣恨恨骂上一顿。
三人听得大吃一惊,这还是先前浑浑噩噩的皇帝吗,互相望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惊疑的目光。
若说马士英等人完全不明白满清的凶残和野心,那当然是假话,只是眼下朝庭虽然有数十万大军,却完全不堪使用,无论是左良玉还是江北四镇,祸害起老百姓来是好手,面对流寇和清兵,都是一触即溃,应天府的六万禁军比江北四镇的军队还不如,又拿什么抵挡流贼的百万大军和数十万满清军队,两害相较取其轻,他们有联虏平寇的想法也不奇怪。
只是他们却不知自己搞错了方向,闯逆已败,满清正如日中天之时,弱与强联合,注定没有好下场,不过,君父刚刚在流贼手中死难,谁也没有想过要与流贼联合,何况流贼的威胁就在眼前,满清刚刚进入北京,离江南还远,有错觉也不奇怪。
“王大人,你说皇上是不是好象换了一个人似的。”出了武英殿,马士英不无疑惑的问道,半年前,谁也不会去理会一个福王世子,如今这个福王世子成为皇帝,马士英等人虽然都有拥立之功,只是时间太短,君臣之间熟悉还有限。
王铎皱了皱眉,对于这个学生,王铎当然远比马士英等人熟悉,他才会更觉古怪,只是王铎几经沉浮,深知自己能在南京站住脚,与他曾是皇帝的老师不无关系,他当然不愿破坏皇帝的形象,勉强道:“辅大人,皇上在做福王世子时颇为英武,有此言并不奇怪。”
马士英哦了一声。不再追问。他虽然对王铎地话还有所怀疑。只是无论马士英权力多大。对于皇帝还是不得不尊重。否则只要皇帝不支持他。东林党人马上就会把他拉下辅地宝座。
“辅大人。那这联虏平寇之策是否还要执行?”钱谦益问道。
“当然要执行。皇上之言虽然有理。只是皇上初掌大权。不明白眼下情形地险恶。大明绝对不能再承受流寇与清虏地共同夹击。”
三人都一阵沉默。是啊。先皇在世时宵衣旰食。历经图治。最终却落得一个煤山自缢地下场。就是因为有流贼和满清地前后夹击。眼下大明只有半壁江山。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时与清虏和流寇作战。
“可是皇上地意见颇为坚决。此事恐怕不好处理。”王铎迟疑地道。
“那就动清议。只要满朝文武都同意联虏平寇。皇上也不能视而不见。”
清议是大明的传统,纵使崇祯皇帝在世时,大臣们一旦群起反对,皇帝也不得不妥协,当初明明是皇帝授意兵部尚书陈新甲与满清议和,消息泄露之后,陈新甲也不得不做了替罪羊,被斩弃市,又何况是刚刚继位不久的弘光帝。
王铎却有点不同意,道:“辅大人,这样不好吧?”
一旦挑起清议,等于造成君臣对立,虽然可以达到目的,只是后果孰难预料。马士英当然也不愿走到这一步,道:“当然,能不挑起清议最好,王大人这几天最好多入宫劝劝皇上,让皇上明白我等的难处。”
“好吧,我试试。”王铎叹道。
国事艰难,进宫前的那点喜悦已经冲淡,三人一时都失去说话的兴趣,出宫后,各自拱手告辞。
“绝不能借虏平寇。”王福在武英殿激动的走来走去,他虽然打定主意要在清兵南下之前出逃,只是他既然来了一场,若眼看着手下大臣这种资敌的行为不管的话,即使逃了出去,王福也难予心安。
王福虽然不知道三人出了武英殿时的商量,但也看到三人刚才对自己强烈的反应不以为然,三人嘴里唯唯诺诺,心下却可能另有主意。
可是以什么方法来阻止这个荒唐的政策,以皇权直接下压无疑是下下之策,王福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心中一动,向外面喊道:“来人,来人。”
听到皇帝的喊声,田成连忙匆匆走了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准备一下,朕要出宫走一走。”
“是,皇上稍等,奴婢马上准备。”田成行了一个礼,马上下去。
看到田成出去的背影,王福愣了半响,他还以为自己要出宫,田成肯定会拦阻几句,说不定还会苦苦哀求,他已准备好了几套说词来对付田成,没想到田成根本问也不问,马上就下去安排,仿佛把皇帝出宫之事当成了理所当然。
“皇上,衣服准备好了,请皇上更衣。”不一会儿,田成已经手捧一套衣服过来,这套衣物全是上好绸段所制,只是完全没有皇宫内的标记,王福换上衣服后,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团团面面的富家翁。
出了武英殿大门,田成带着王福左拐右拐来到一个后院,数十名身穿便衣的护卫已经等在一旁,见到王福出来,连忙行礼:“皇上。”
“记住,出门之后你们全部要叫王老爷,若是谁敢泄露皇上的身份,咱家诛他九族。”田成尖着嗓子吩咐道。
第六章秣陵教坊上
换便服,带侍卫,出门交代,这些田成做的最为自然不过,显然不是第一次,看来原先的弘光皇帝并不是一个乖乖坐在宫里的皇帝。
这也难怪,弘光藩王出身,大明自靖难以来,对藩王管理最严,虽然极为优待,只是丝毫没有人身自由,连城也不能出,简直是把藩王当成猪养,如今弘光好不容易做了皇帝,自然更不愿限制在比城还小的皇宫。
出了皇宫,一路上碰到了不少侍卫检查,都是田成用腰牌应付过去,又连走了一段路,再没有侍卫后,热闹顿时扑面而来,街上全是来往的行人,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应天府本来是陪都,自然繁华,如今升为正都,北面不是流寇就是清虏,各式各样的人都往应天府挤来,比起以前自然更加繁华了许多,商铺,酒楼里都人潮涌动,让各个开店的老板笑得合不笼嘴。
古色古香的木制阁楼,衣袂飘飘的行人,第一次看到数百前的六朝古都,王福大感兴趣,两只眼睛不停的东张西望,若不是王福一身富商打扮,身后还跟着一群保镖护院模样之人,恐怕过往的行人都会把他当成一个刚进城的土包子。
队伍在一幢青砖瓦房的院子前停了下来,田成弯腰轻轻的道:“老爷,到了。”
“到了?”王福疑惑的看了看田成一眼,他出来只是想听听民间对满清击败李自成的大军持什么样的看法,连自己都不知道要到哪里去,田成却好象未卜先知一样,将他径直带到这幢小院,王福不由抬头向上面的牌匾上看去。
“秣陵教坊,这是干什么的?”王福脑中闪过一丝疑问。
“哟,几位官人,你们来了,里面请,里面请。”一名三十岁上下,风姿绰约的少妇扭着腰肢走了过来,她一眼就看出王福是这群人当中的领头人,直接挽住王福的手臂,丰满的胸部甚至贴在王福的手臂上,马上让王福明白了这个秣陵教坊到底是什么。
没想到田成带自己来的是妓院,王福心中哑然失笑,他此时哪有猎艳的心思,真要女人,皇宫内的女人总比妓院里的女人要好吧,只是到了门口总不能这么退走,何况自己的手还被那名女子抱在怀里,只得挥了挥手,带着一群人走了进去。
进到里面,王福才现外面看来不大的院子别有洞天,整个院落占地不下十数亩,院落中间有一个小湖,湖面水波荡漾,一片片荷叶伸出水面,被风一吹,顿时出沙沙的声音,中间一座木制的回廊从湖面穿过,湖面左边是一座假山,几丛修竹将假山环绕,湖面四周修建了不少亭台楼阁,此时这些亭台楼阁中间大多数空荡荡的,偶有一两座亭中传来男女的嬉笑声。
从湖面地回廊穿过就是一座三层地木楼。木楼面积极大。里面大厅至少可以同时容纳数百人。或许还是白天地缘故。此时大厅中人数并不多。加上陪酒地姑娘也不到百人。显得有些空荡。王福一行人一进来。马上让空荡地大厅填满了不少。一时人人侧目。向王福地方向看来。心中暗暗猜测王福等人地身份。
“这位老爷可有相熟地姑娘?”刚才挽着王福地丽人在进厅之前就松开了手。此时正站在旁边含笑问道。
“把你们这里最好地姑娘叫出来就是。”没等王福开口。田成尖细地嗓音已响起来。
听到田成地声音。大厅中正在饮酒作乐地众人都是一惊。当今皇帝能登基。若说靠地是江北四镇地武力。可是若没有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地穿针引线。江北四镇也不会和当今皇帝生什么联系。可以说卢九德才是弘光能登基地关键人物。由于有此功劳。新朝内相地权力也大涨。连带着太监地身份在南京也抖落起来。虽然大家背后没有少骂阉国。可当真面对一名太监。心下却忍不住有点忐忑不安。
“是。老爷。姑娘马上到。只是大厅人多眼杂。老爷要不要开一个雅间。”少妇是八面玲珑地角色。只是对于王福这伙人还是觉得头痛。这伙人中很有可能有一人是太监。另外数十人腰间鼓起。明显带着兵器。若是在大厅与人冲突起来。秣陵教坊地打手根本弹压不住。而妓院又是一个争风吃醋地场所。若让这群人在大厅。她还真不放心。
田成正要回答。王福摆了摆手:“算了。还是就在大厅吧。”
“这……”少妇不由迟疑了一下。
“这什么,没有听见王老爷的话吗,把你们最好的姑娘叫过来,好酒好菜也尽管上来。”
“死太监。”少妇心里大骂,脸上却依然挂着甜甜的笑意:“老爷稍待,酒菜和姑娘马上就到。”
看到少妇下去,田成才低声笑道:“老爷,奴婢听说这家秣陵教坊菜色不错,尤其是姑娘更是美貌非凡,听说她们的头牌李香君更是绝色,老爷等下见到就知道了。”
“李香君?”没想到自己刚来就可以见到明末大名鼎鼎的秦淮八艳之一,一时之间,本无沾花惹草心思的王福变得颇为期待起来。
楼上,一群打扮的花技招展的莺莺燕燕对着王福等人也指指点点,谁家上妓院还带着几十名保镖,王福等人想不引起人注意也难。
“好大的排场,肯定是一个大富豪,好象是第一次来我们秣陵教访,姐妹们,咱们谁下去?”
“太胖了,简直象个肥猪。”
“肥猪又怎么样,人家有钱,说不定随便赏赐一下,就够我们吃一年。”
“就我们这般姿色,下去又能怎样,人家看得上才怪。”
这话一落,一大半莺莺燕燕便不作声,越是有钱人越挑,愿意下楼的自认自己姿色不够,没得凭白让别人羞辱一番,几名自持姿色的女子又厌恶王福的体态,不愿委曲自己,一时明知下面的客人可能大有油水竟然也没有人主动下去。
第七章秣陵教坊下
“妈妈,下面那个人是什么来头?”
“是啊,他是高官显贵还是富商巨贾?”
……
见到少妇上楼,刚才那群叽叽喳喳的女子马上将少妇围成一团,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
少妇这才懊恼的拍了拍自己高耸胸脯,以前无论是什么人第一次来到秣陵教坊她都能巧妙的用言语摸清来人真正身份,只是刚才被那名太监喝了几回,竟然忘了这一茬,这绝对是她少有的失职行为,只是此时再返回去询问无疑不妥。
少妇懊恼的神色没有持续多久,一闪而收,道:“女儿们,不管是什么来头,只要他来到我们秣陵教坊,我们就要让他满意而归,怜梦,怜心,你们两人下去侍候。”
“是,妈妈。”被叫到名字的两名女子脆生生的应了一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其余女子脸上露出又是羡慕又是不屑的神色,所谓女儿爱俏,鸨儿爱钱,下面那人无疑不符合俏的标准,只是妓女也要吃饭,又俏又有钱的嫖客毕竟不多,她们的大部分收入还是要从富商巨贾手中所得,才会有如此矛盾的心理。
自从王福等人进来后,整个大厅安静了许多,大多数人说话都客意压低了声音,王福根本听不清任何人讲话,他扫了一下围在自己身边的数十名侍卫便明白了原因,低声向田成吩咐了几句。
田成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见王福用眼连瞪了数下,才不甘的点了点头,又向侍卫领吩咐了几句,那名侍卫领也是为难的看了看王福,见王福脸上神情坚定,只是低声布命令,听到命令的侍卫连忙起身向门外走去,刹时间,王福所带的数十名侍卫除了领外走得干干净净,大厅中重新空荡起来。
没有那么多骠性大汉坐在身边,厅中众人压力顿时大减,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不过,令王福失望的是众人谈论最多的还是风花雪月,丝毫没有对满清击败李自成的反应。
其实王福实在太心急了,他也不想想,他自己才刚刚接到满清击败李自成的消息,普通民众又如何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何况这里本身就是妓院,当然谈风月的多。
“老爷。你要地姑娘来了。”
少妇娇滴滴地声音响起。王福转头看去。只见刚才那名少妇身后有两名十岁地少女向自己款款而来。一人穿着水绿地绸衣。一人穿着火红地轻纱。绿地如幽兰。红地如芍药。人末近。一阵香风已飘进王福地鼻端。
这两名女子长相清秀。脸上还带着良家女子地羞涩。虽然离绝美还有一段距离。却也是难得地佳丽。秣陵教坊果然无愧为应天府最有名地官妓院之人。单单两女若是稍小一点地妓院。恐怕已经可以作头牌了。
“奴家怜梦。怜心拜见老爷。”离王福数米远。两女已是盈盈下拜。向王福行礼。
王福抬了抬手:“不必多礼。”
“谢老爷。”说完。两女如穿花蝴蝶般地来到王福身边。紧挨着王福一左一右坐下。
听到对方没有将自己的头牌李香君请出来,田成正要火,见王福毫无生气的模样,田成心中暗暗纳闷,只得将火气压下,向那名老鸨模样的少妇挥了挥手:“快把酒菜端上来。”
少妇看到王福身边只剩下两个人,心中也是暗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不一会儿,王福面前的桌子便摆满了各色佳肴。
“老爷,喝酒,这可是最好的状元红。”
“老爷,尝尝这个鸭块,这是金陵板鸭,本坊的招牌菜,鸭子都是专门饲养,只取三个月的嫩鸭,又香又滑。”
酒菜一上来,怜梦,怜心两人就围着王福倒酒夹菜,尽心侍候,可怜王福还是第一次如此享受,虽然心中不停的催眠自己现在是皇帝,不是以前那个还在苦苦找工作的学生,只是身体却不听使唤,不但手脚无措,而且脸上也渐渐红了起来。
看到王福的反应,怜梦,怜心两女大奇,若王福年轻十岁,两女肯定会认出他是一个欢场初哥,偏偏王福的这具身体虽然白白胖胖,保养的非常好,只是怎么看也不下三十岁,这个年代若是三十岁的富家子弟才第一次进入欢场,说出去谁也不信。
在大厅中喝花酒的嫖客多数不是太有钱之人,有钱而象王福这样不要雅间执意要坐大厅的人毕竟不多,怜梦、怜心两人在秣陵教坊的缠头之资虽非高得离谱,也非大多数人付得起,他们身边的姑娘自然也远较两女逊色,对两女如此服侍一个大胖子,而他们连小手也没有摸过,心中羡慕之余也忿忿不平起来,不过,他们还记得先前王福等人进来的一群护卫,只敢小声的议论。
面对其他人做梦都想的艳福,王福却是有苦自知,他是不折不扣的初哥,即使两女再出色,他也做不出在大厅广众之下和两女之事,只得将精力放在四周,听到大部分的窃窃私语都指向自己,更是哭笑不得。
眼见根本听不到什么,王福倒是有点后悔坐在大厅里了,正当王福有点坐立不安时,又有数人跨进大门,来都头戴方巾,身着长衫锦衣,手摇折扇,一幅文士打扮,这些人年龄都在二十多岁。
看到进来的众人,王福明显的感到身边的怜梦、怜心两人眼睛都闪亮了一些,甚至本来偎在王福身边的娇躯也挪开,变得端坐起来。
“来人是谁?”尽管王福并没有与怜梦、怜心两女有任何纠葛的打算,不过,看到两女明显转变的态度,心中也不由微微吃味。
那边怜梦却仿佛没有听到王福的问话一样,只是怔怔的看着进来之人,怜心一个机伶,重新将身子靠近王福,低声道:“老爷,那是东林党学子,中间一人正是鼎鼎有名的侯方域侯公子。”
“侯方域。”王福点了点头,没想到没见到李香君,却先见到侯方域,心中升起一股厌恶,此人虽然是偏偏佳公子,世代受大明皇恩,却毫无气节可言,清军南下,复社四公子中此人率先投敌,不但与坚持抗清的方以智不能相比,只是与祖上蒙古出身,在清军南下时却甘于清贫,至死不出仕的冒辟疆也不能相提并论。
只是可惜了李香君这样的奇女子,竟然会看个这样猪狗不如的男子,看着身边如梦用希冀的眼光望着侯方域,王福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在怜梦耳边低声问道:“你很喜欢他?”
第八章党争(一)
听到王福的问话,怜梦吓了一大跳,才记起眼前之人才是自己现在的恩客,连忙摇头:“老爷,奴家蒲柳之姿,身份鄙贱,又如何会喜欢东林士子?”
“可惜,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个小白脸,否则我一定想办法让他娶你,也算成就一桩佳话。”
听到能让侯方域娶自己,怜梦砰然心动,只是却根本不信眼前的人能办成此事,她连摇头都懒得摇头,两眼痴痴的向侯方域方向看去,见侯方域的目光扫过自己,怜梦脸上绽开笑容,只是侯方域眼光根本没有在如梦脸上停留,随便扫了一眼就向二楼噔噔的走去。
怜梦的笑容刹时间收了起来,将头低了下去,王福眼中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对田成轻轻的道:“去,看看他们进入哪个雅间,把我们安排到隔壁。”
“是,老爷。”
田成很快上楼,不一会儿就回来,刚才那名少妇也跟了下来,看着王福,少妇脸上的神色有一点惊疑不定,也不知田成是如何与她分说。
“老爷,安排好了。”
王福点了一下头,从位置上起身,吩咐道:“好吧,前头带路。”
“是,老爷。”
见王福起身,怜梦,怜心两女也连忙跟着起身,刚才王福对田成的吩咐两人听得清清楚楚,她们暗自纳闷,为何要坐在侯方域等人的隔壁,难道王老爷真有办法让怜梦嫁给侯方域?
想到此事的难处,连身处其中的怜梦也抛弃了幻想,不一言的跟在后面。
刚在雅间坐下。隔壁一群东林学子地声音就传了过来。多是催促侯方域将李香君请来地声音。侯方域稍推却了几下马上答应。叫人拿来笔墨。唆唆写下几行字。
“好字。好词。香君姑娘见到朝宗兄地笔墨。肯定会立马放下所有事情赶过来。”
“献丑。献丑。”侯方域地声音微露得意。将字随手递给一名秣陵教坊地婢女。让她去请李香君过来。
那名婢女下去后。隔壁地声音继续传来。
“朝宗兄。此番闯贼大败于平西伯和清虏之手。实仍一大快事。若非皇上昏庸无能。将权力尽操于马瑶草。卢九德等小人之手。此正是我朝中兴良机。”
“正是。我东林党人铮铮铁骨。可惜却尽受小人排挤。如今虽有高阁老、姜大人、刘大人等人在朝。却得不到重用。前些日子。我听说马瑶草还想引阮大胡子入朝。代替吕大人兵部侍郎之职。实在是可恨。”
阮大胡子指的是阮大铖,他本是高攀龙的弟子,曾为东林党人打倒非东林阁老史继偕等人的斗争中立下汗马功劳,成为东林党骨干之一,可惜在天启四年,他按资历本应接任的吏部给事中之职被另一东林干将魏大中夺去,只获得了一个工部给事中的职位,六部中,吏部为第一,工部最末,阮大铖大怒,只做了一个月的工部之职便挂冠而去,从此与东林决裂。
崇祯二年魏忠贤倒台,阮大铖认为自己机会来临,他准备了二本奏折,一本专劾崔、魏之阉党,一本却是指责东林党附宦官,应一起罢去,因阮大铖不在京城,他只得将奏章托付友人杨维垣代递,本意是让杨维坦见机寻事,可惜杨维坦正和东林作对,他在东林党人已受到崇祯的信任下将阮大铖第二份奏折递了上去,结果可想而知,阮大铖被东林党人打入逆案罢官,终身不得启用。
阮大铖十多年没有做官,只是并没有消沉下去,反而依靠自己的财力招纳游侠,谈兵说剑,结成文社,加上阮大铖本身确有才能,其创作的戏曲风头多次盖过东林党人,在江南文人中结成了另一股势力,这样一个死敌,如果入朝为官,对于东林党人无疑极为不利。
“对,绝不能让阮大胡子入朝。”数人随声附合。
“可是皇帝对马士英信任有加,阮大铖曾与马士英有恩,若马士英执意要引阮大胡子入朝,我等又能奈何?”
这个声音一起,整个雅间顿时安静下来,一个有点不自信的声音打破平静:“要不,我们再起一份文告,将阮大铖的名声彻底弄臭。”
五年前,东林党人为了将名声越来越大的阮大铖从南京逼走,起一百四十多人在一份驱除阮大铖的《留都防乱公揭》的文告上签字,四处派,文告中,将阮大铖的各种丑事极力喧染,说白了,这就是一张大字报,一度将阮大铖弄得颇为狼狈。
“好,不过,此事还需找次尾前辈起草。”
次尾为吴应箕的字,当初的《留都防乱公揭》文告即为吴应箕起草,其中复社四公子都有在上面签名,在座之人除了侯方域外,也还有数人都在文告上签名,自然也看过这份《留都防乱公揭》,可以说写得入骨三分,阮大铖一度忧惧,被迫闭门谢客。
“对,就这么办,上次没有将阮胡子赶走,这次一定不能让他轻松。”
众人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言语中恨不得对阮大铖剥皮披骨,这些人讨论的毫无顾虑,一点也不在意是否有人偷听,或许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专门偷听他们几名东林学子的谈话。
开始听到他们谈李闯被吴三桂和清军联手击败一事时,王福还竖起耳朵倾听,倒是田成听到这些人直接骂皇帝昏庸差点忍不住冲过去斥责一顿,只是被王福制止,没想到这些人马上将讨论的话题转到阮大铖身上,让王福听得大为气闷。
说实话,若论恩怨,应该是东林党先对不起阮大铖,而不是阮大铖对不起东林党,没想到东林党人却一直对阮大铖不依不饶,不过,在王福心中,阮大铖也不是什么好鸟,只是眼下南明小朝庭还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这些东林党学子却不思为国效力,将精力放在如何搞臭阮大铖身上,让王福对东林党更加失望。
东林党已经不是原先的东林党了,在万历年间,东林党的前贤为了心中的道义可以真正做到无惧于生死,不屈于权贵,如今的东林党则只会争权夺利,排除异己,或许他们之中尚有真正的热血之士,却无法阻止东林党整体向下坠落。
第九章党争(二)
正当王福听得不耐烦时,一名女子仙乐般的声音响起:“奴家见过各位公子。”
“香君姑娘多礼了。”
“香君姑娘不必客气。”
“香君姑娘快请坐。”
……
刚才还在高淡阔论的诸人顿时停止话题,纷纷向过来的李香君献起殷勤来,王福虽然看不到李香君的容貌,但是她能挤身秦淮八艳之一,容貌想必不差。
后世各种选秀节目泛滥成灾,若说眼界,可以说此时所有人都不如王福,不过,后世选出来的美女虽然美丽,但也难免有各种缺陷,容貌佳,身材不一定好,身材好,容貌不一定佳,身材容貌皆佳,声音说不定沙哑难听,仿佛上天造人故意要留下缺憾,这位李香君单是声音如此动人,若是再加上倾城的容貌,可以说近乎完美,难怪能得到那些东林党学子如狂蜂浪蝶般追捧。
又过了一会儿,李香君的声音重新响起:“各位公子刚才在谈论什么?”
一人回道:“香君姑娘,我们刚才正在讨论如何阻止阮大铖入朝,大家都认为应该仿以前的《留都防乱公揭》,重新给阮胡子一篇文告,让阮大铖无脸出仕,既使阮大铖一定要厚着脸皮出仕,我东林党朝中诸贤也可以此为由将其驳回,不知香君姑娘以为如何?”
沉默了一会儿,李香君的声音才幽幽而起:“奴家只是青楼女子,朝庭如何选官入仕,仍是朝庭官员之事,本不应参和,诸位公子就不用问奴家了。”
众人面面相觑,若选官入仕只是官员之事,他们这些东林学子虽然在文人中甚有名望,岂不是也轮不到他们什么事?
“香君姑娘差矣。官职仍国之重器。关系到天下苍生。若是正人君子在朝。则吏治清明。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若是奸妄小人在朝。便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香君姑娘虽出身青楼。一向豪爽侠义。又何必推迟?”
“好!”一行人哄然叫了起来。他们忘了。东林党人出身地官员贪官污吏并不比其他非东林出身地要少。其中东林党党魁周延儒正是受到阮大铖地资助才得以官拜辅。
“既然杨公子如此说。那奴家就妄言了。若是说地不对。还请各位公子见谅。”
“香君姑娘才识非凡。不必如此客气。我等洗耳恭听。”那名杨公子回道。
“眼下流寇席卷北方。先皇遇难。朝庭新立。奸也好。忠也好。正需朝庭内外诸公齐心合力。稳住江山社稷;若是互相攻击不休。外有强敌。内部不稳。恐怕大明半壁江山也将失去。奴家窃以为诸位公子做法不妥。”
与阮大铖团结?若说话地不是李香君而是换了一个同伴。恐怕马上就会被打成另类。开玩笑。自古忠奸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又如何能同结。侯方域脸上更是青一阵。红一阵。他一向视李香君为红颜知己。没想到李香君却说出完全相反地话来。
还是那位杨公子先反应过来:“香君姑娘说笑了,忠就是忠,奸就是奸,又如何能够共存,正因为外有强敌,才要阻止奸邪小人入朝为官,不过,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诉香君姑娘,我等刚刚收到消息,流贼在一片石遭到平西伯与清虏联手击败,如今流寇精锐尽失,正退出北京,惶惶然向西撤走,我大明忠兴之日为期不远。”
“哦,此言当真。”听到之话,李香君的声音也变得欢喜起来:“谢天谢地,终于有好消息传来了。”对于她们这些青楼女子来说,同样希望天下安稳,谁也不知落到流寇手中,会不会变成营妓,这是她们最担心之事。
李香君一直生活在南方,对于清人并没有多少认识,虽然名声大起后,交往的不是达官贵人便是读书人,眼界渐阔,但到底也不能超过所交往的人太多,她不知道,李闯的失败其实并不是一件值得祝贺之事。
快到天黑,王福才回到皇宫,换上皇袍后,王福又重新从富商巨贾的模样变成了皇帝。
今天的微服私访并没有听到百姓对李自成失败后的反应,只是从东林党这些学子口中的议论,王福对于自己的个小朝庭更加悲观起来,这些人一心内斗,这么多东林学子见识竟然不如一名妓女,实在是太可笑了。
若真是一个富家翁就好了,马上买船出海,有多远跑多远,可惜,他偏偏是皇帝,微服私访没有什么问题,真要乘船逃跑却是难上加难。
“皇上,皇上。”田成叫道
“什么事?”
“今晚已经有五对母女送入宫中,皇上是否过去看看,选一对母女侍候?”田成小心的回道。
“什么五对母女?”王福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敢情弘光玩母女还要每天亲自挑选,他连忙摇了摇头:“不用,朕没有兴趣,将她们全部放回去。”
“是。”田成大为纳闷,皇上怎么转性了,以前皇帝可是每夜无女不欢,还非要母女同床,为了替皇帝寻找合适的女子,锦衣卫全城出动,遇到相貌好看的母女便直接贴黄纸在额头,若是不从,不但该家主人要倒霉,甚至左右邻居也要遭殃,当然,如果能拿出巨额银子贿赂,便一切无事,为止,这些日子锦衣卫不知收取了多少银钱,单单给他这个皇帝面前的红人就有一万两之多,只是现在才刚刚开始,若是皇帝转性,他岂非再也收不到银子。
“回来。”看到田成走下去,王福连忙又叫住了他。
“皇上有何吩咐,奴婢一定办得妥妥贴贴。”田成大喜,连忙转身道。
“赏赐她们一些银子压惊,还有,此事就此停止,尔等不可再借朕的名义胡作非为,借机敲诈,否则若是被朕现,定斩不赦。”
田成被说的吓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多言,只得低头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处理。”
出了大殿,田成才想起来,皇帝怎么好象知道他收过贿赂一样,他自然不知道,王福在后世见惯了各种贪官污吏,自然一猜就中,田成才进皇宫一个多月,眼下胆子还不大,否则既使被王福警告也会不以为然,许多皇帝以为太监无儿无女,贪欲极小,其实恰恰相反,正因为太监身体残缺,才会把金银之物看得极重,王承恩愿意陪同崇祯一起上吊,可以说极为忠心,可是他在皇宫中依然贪污了数十万两银子的财产。
第十章党争(三)
王福独自坐在椅子上呆,宫女和内侍都躲得远远的,他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月色,现在最多只有八点钟左右,若是在后世,这个时间正是夜生活的开始,即使是宅在家中,也可以看电视,上网,打游戏等等来打时间,可是他身为皇帝,依然只能枯坐,要么就直接上床睡觉。
难怪古代的皇帝,大臣老婆娶了一个又一个,到了晚上实在是没有娱乐啊,只剩下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了,不过,王福却没有后悔让田成将几对母女送走,他前一天毕竟还是一个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并不是禽兽,强夺别人妻女之事暂时还干不出来。
下午李香君那仙乐般的声音仿佛又在王福耳边响起,虽然一直没有见到李香君的容貌,但正因如此,王福心中早已将李香君当成了最美女人的化身,强夺别人妻女之事太缺德,那自己身为皇帝,若是想要一名妓女进宫总没有问题吧?
王福的眼睛出一丝绿光,从普通刚出校门的学生突然之间穿越数百年的时光变成了九五之尊,这个九五之尊却当得不是那么牢靠,短短一年之后若是没有逃出去就要死于非命,若非王福的神经够粗,现在说不定不是已经疯了,哪还有闲情出去微服私访。
只是知道历史的他,一年后清军将南下灭亡弘光朝之事却象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在王福头上,只要一想起就足以让他冒出一身冷汗,在这样的压力下,王福终于想到要放纵自己了。
若是一年后自己不幸落到满清手中,到时还是一个处男那才是笑话,只是一般的庸脂俗粉又如何配得上自己皇帝的身份,侯方域这样的软骨头何能何德,可以得到李香君这样的女子,其实将怜梦塞他,已是这小子的福份,侯方域啊侯方域,你就等着做新郎官吧,王福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密的微笑。
当今辅兼兵部尚书府内,灯火通明,马士英在大厅内刚刚送走一拨客人,不由伸了一下懒腰,自从他担任兵部尚书和辅以来,每天求见他的人都络绎不绝,这些人多是为获得一官半职而来。
这些人当中,真正有才之人极少,只是马士英还是每天抽出时间接见,他这个辅兼兵部尚书虽然位高权重,其实依然每天都做得战战兢兢,若不是史可法脑袋太不开窍,辅的位置也轮不到他,如今史可法远走江北督军,他不用担心史可法会夺了他的位置,可是江南仍是东林党的势力范围,他迫切需要在朝中引进一个能和东林党抗衡之人,阮大铖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阮大铖仍是崇祯时期打入逆案的人物,先皇有言,凡是逆案中人永不录用,而且数年前的《留都防乱公揭》又将阮大铖的名声搞得大臭,要想将阮大铖引入朝中,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偏偏这时候皇帝好象突然变得勤于政事起来,而且直接将他联虏平寇之策否决,若是得不到皇帝支持,不要说引阮大铖入朝,就是他的辅还能不能坐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想起今天皇帝的举动,马士英只觉得大为头疼,他不由抬手用力的的揉着自己额头,旁边两名相貌清秀的侍女连忙来到马士英身后,在他头上按摩起来。
将背靠在侍女柔软地胸脯上。马士英才觉得自己地头疼减缓了一些。正当马士英闭目养神时。一名家丁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轻轻地道:“老爷。有情况。”
马士英睁开眼睛看了看家丁。向后挥了挥手:“下去。”
“是。老爷。”两名侍女连忙停止对马士英头按摩。退了出去。
那名家丁看了看左右。见厅中再没有其他人才道:“老爷。据我们地人报告。皇上又微服出宫。”
“嗯。皇上这次去地地方是哪里?”
“秣陵教坊。”
“秣陵教坊。”马士英重复了一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白天的疑心顿时尽去,皇上还是那个皇上,今天之事只是心血来潮罢了:“嗯,知道了,你到管家处领赏十两纹银。”
那名家丁大喜:“多谢老爷。”出了大厅却忍不住摇了摇头,皇上去妓院,自家老爷身为辅不劝阻也就罢了,怎么好象还非常高兴。
几乎同时,一条黑影来到阮府,在门上轻敲了数下,阮府大门顿时打开,一名管家摸样的人伸出脖子向左右瞧去,边瞧边问:“谁呀?”
来人将声音压的低沉,回道:“是我。”
“原来是杨公子,老爷正等着你呢。”说完,管家连忙将门让开,黑影一闪而入,阮府的大门重新吱吱呀呀的关了起来。
阮府大厅内,年近六旬的阮大铖正坐在椅子上,他下巴的胡子又密又长,这正是阮大铖外号阮胡子的由来,由于年龄的关系,已经夹杂了不少灰白色,只是阮大铖的精神依然显得很好,马士英早和他通了气,只要有适当的机会就会引他入朝,到时至少一个兵部或吏部侍郎的位置,这可远比他当初所求的吏部给事中高,此刻的阮大铖心情大好,人老心不老,双手不时在为他捶腿捏背的几名俏丽丫环身上的敏感点乱摸。
“阮大人,学生有礼了。”那个黑影一到大厅,便向阮大铖行礼,不过,他的身体刚好处于光线黑处。
阮大铖摆了摆手,向身边的几名丫环道:“你们下去吧。”
“是,老爷。”
等到大厅中只剩下阮大铖和那名黑影时,阮大铖才笑道:“龙友贤侄不必多礼,老夫现在还是白身一名,当不得贤侄大人的称呼。”
那名黑影总算从暗处走了出来,道:“大人过谦了,谁不知道大人和辅马大人是好友,大人入朝不过早晚之时,到时学生还要请大人提拨一二。”
若是侯方域看到这一幕,一定会目瞪口呆,从暗处走出来的那人正是下午他一起在秣陵坊的好友杨龙友,当时杨龙友还极力推动对阮大铖的讨伐,没想到这个杨龙友却是阮大铖的人。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五年前,阮大铖被吴应箕等人贴出的大字报搞得狼狈不堪,又如何会不加以防备,杨龙友正是阮大铖放在东林党中人的一着暗棋,如今果然收到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