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九江大战(二)
安庆城内,到处是人吼马嘶,随着皇帝的到来,原高杰帐下三位总兵李成栋、李本深、柏永馥也在随后各带了一万多人马入城,安庆城虽然不小,可是短时间一下子增加了近五万大军,依然显得有点拥挤。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在皇帝面前的有四人,其中一人是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另位三人都是三十至四十左右的中年将领,这名年龄最小之人是高杰的嫡子高元照,另外三人是高杰部下三大总兵李成栋、李本深、柏永馥三人。
三人之中,最善战之人非李成栋莫属,这个人也是王福前世最为熟悉之人,在高杰死后,李成栋追随高杰妻刑氏和子高元照投降满清,他是嘉定三屠的元凶,又一杀一擒南明两任皇帝(隆武、绍武),只是在永历帝时又突然率兵反正,为南明王朝恢复了广东广西两省之地,使得永历朝在穷途末路中获得了喘息之机。
古人讲究盖棺而定,可是李成栋的行为即使是死后数百年也无法评价,王福看着这名在历史上犯下累累罪恶,最后又翻然醒悟,为永历朝立下大功的之人,心中感叹不已,一时竟然忘了让他们平身。
李成栋四人跪在地上也是忐忑不安,虽然他们这次奉旨而来,可是他们先前有过一次抗旨不遵,谁知道皇帝会不会记恨,若不是这次由不得他们不来,他们肯定会找种种借口拖延。
“四位爱卿请起吧,来人,赐坐。”
李成栋等人总算等到了这个声音,心中一松,每个人才现自己背上几乎湿透,向皇帝谢恩后,虚坐在几名侍卫替他们搬来的椅子上。
“诸位,左逆被阻于九江城下,眼下九江已被左逆狂攻十余日,虽然九江城高墙固,城中兵力也算充实,只是救兵如救火,朕总不能等九江快支持不下才去救,不知哪位将军先作先锋,先期驰援九江。”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
王福地话刚一说完。李成栋、李本深、柏永馥。还有安庆府本地地数名将领就争先恐后请求。左良玉地兵虽然多。但一个九江连续十余日也没有拿下。大家都是勇气培争。尤其是李成栋、李本深、柏永馥三人。他们本来对左良玉就没有多少惧意。这次更是要在皇帝面前力图表现。好将以前在皇帝心目中不好地映像消除。
“诸位爱卿如此积极。朕非常高兴。李成栋听令。”
“微臣在。”
“朕命你为先锋。带领五千骑以最快地速度赶到九江。朕不需要你单独与左逆交战。只需在外围对左逆进行袭扰。使左逆不能全力攻城即可。如果城中危急。你也可以进入城中守城。”
“臣遵旨。”李成栋脸上微露喜色。皇帝点他作先锋对九江驰援。至少说明皇帝对他地能力信任。其他人见到李成栋接到了任务。脸上微微失望。也有人松了一口气。
“记住,沿途百姓尔等当秋毫无犯,若是朕知道有人强抢百姓财物或行奸淫撸掠之事,虽有大功,朕亦必杀无疑。”
李成栋听得一凛,脸色也红了一下,他自家知道自家的军纪,在以前确实难予拿出手:“微臣明白了。”
“朕亦知道各位带兵的难处,朝庭财政困难,时常有欠饷之事生,官兵生计无着,自然就仗着手中的刀剑向百姓伸手,这次大军出征之前可先领三月粮饷,各位回去后马上下,朕既然给了你们足够粮饷,若还有贪得无厌之辈,莫怪朕手中钢刀无情,朕会给各军派驻军法官,凡有违军法,全部由军法官加予处罚,既使是主将,也不得干涉军法官执行军纪。”
听到这话,李成栋、李本深等人差点要跳起来,派驻军法官,连主将也不许求情,那岂不是等于在各人头上加了一道紧箍咒,这一点可比皇帝以前只派太监监军厉害多了,太监虽然讨厌,毕竟只有一两个人,除了对主帅有所影响外,几乎接触不到下级官兵,而军法官不同,他等于剥夺了主帅执行军纪的权力,如果真派下去,恐怕军中人人要仰军法官的鼻息而存。
李成栋正要反对,见到皇帝左侧的高杰猛向自己打眼色,李成栋才醒悟过来,此事皇帝决心已下,根本不是他反对有效,若是拒绝,只会让皇帝对自己更加不信任,连忙将头低了下去,众将脸色虽然难看,见一向桀骜的李成栋没有作声,一时也不敢触犯龙颜。
“各位也不必拉着脸,朕也是为各位好,各位军中袍泽众多,只是稍加留情便会让军纪荡然无存,若是毫不容情亦会惹起军士埋怨,朕将军法官派驻到各位军中,就是想让各位从军纪中解脱出来,专心打仗,军士有埋怨,自然也是埋怨朝庭,若是军纪不行,朕也不会怪罪到各位头上,直接斩杀军法官。”
不能不说皇帝说的还是有些道理,谁都想要一支军纪严明的部队,军纪越严明,军队的战斗力便越强,只是碍于各种原因,主帅往往对军纪难予执行。
“臣等遵旨。”李成栋等人无可奈何的道。
第二天,李成栋的五千零一百大军从安庆出,多出的一百人正是皇帝往他部队中派驻的军法官,这多少令李成栋有点不舒服,大势所趋,李成栋无法拒绝,这一百人也绝了李成栋三心二意的心思,皇帝如此强势,反倒让他心中有种踏实的感觉。
九江城,经过几天的调养,左良玉的身体已经好了起来,在左良玉生病的几天中,左军虽然没有停止攻城,只是攻势明显减缓,除了在城下多增加一千多具尸体,让城中的守城物质消耗了一点,左军一无所获。
“大帅,斥候有朝庭消息传来。”
“快传。”左良玉放下刚要喝的一碗稀粥道,这几天,左良玉都只能以稀粥为食。
一名斥候从外面快速掀帐进来:“报,大帅,有消息了,朝中奸逆已派出援军,他们的援军已到达安庆。”
“可知有多少人马,谁人领军?”
斥候迟疑了一下才道:“大军五万左右,好象是皇上御驾亲征。”
刹那间,帅帐安静的掉了一根针都能听见,半响,左良玉哈哈大笑起来:“天助我也,此事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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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九江大战(三)
左良玉自持兵多将广,起兵后又顺流而去,势如破竹,并没有太过注意耳目,九江久攻不下,才广撒耳目,然而,左良玉的探子得到皇帝亲征的消息却不敢确认,反复数次后才敢上报,使得左良玉的情报显得落后。
“回大帅,此事已多次确认。”
“好,好,好。”左良玉连说了三个好字,原先有点苍白的脸色布满了红晕:“传本帅令,不计死伤,全力进攻九江城,务必三日将城拿下,全军杀往安庆,活捉皇帝。”
左良玉只想到若是在安庆捉住皇帝,不用攻南京就能取得胜利,却没有想过普通土兵得知皇帝御驾亲征后会有怎样的震憾,他们头上那块清君侧的遮羞布等于完全拿掉,当真要面对皇帝的龙旗时,即使士兵能够听从命令进攻,他们的勇气还会剩下多少。
面对左军的全面进攻,九江城的防守陡然紧张起来,这些天九江城的各种防守物质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一些靠近城墙的房屋已被拆掉,取得的砖石都直接迎往城墙往下砸去,木料也是如此。
九江城头的大炮早已打不响了,最具威力的就是城中的二千余支火枪,这两千多支火枪是总兵黄斌卿带过来的,还是皇帝亲自下令从南京军械处调运给黄斌卿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火枪报废的越来越快,这两千支火枪只用了数日,已经报废了三百多支,这充分说明了大明军械处火器的质量是多么不可靠,好在这批火枪经过挑选,炸膛的并不多,士兵才不至于不敢使用,不过,即使火枪不报废,城中的弹药也耗了大半,袁继咸,黄斌卿两人开头留着火枪不使用,除了要给叛军一个出其不意外,何尝又不是因为知道火枪太过娇贵,弹药不多的缘故。
见到城头火枪比以前稀疏不少,叛军士气高涨,这些天,叛军在城外已经打造了不少攻城器械,护城河也早已填平,冲车、轒辒车、巨盾轮翻而上,士兵们远远的藏在巨盾或轒辒车下,除了巨石,城头的火枪、弓箭都对它们无可奈何,巨大的冲车撞击在城头,让整个城池都嗦嗦抖。
左良玉军中也带有数十门大炮,虽然损毁了一些,不过还有二十多门可以使用,巨大的炮弹砸在城墙上,碰到的士兵往往一下子就被砸成了肉泥,虽然由于数量和准头问题,炮弹能打到守军的并不多,数分钟差不多只有几能打中城头,真正能给士兵造成伤害的也就一两,有时炮弹还会落到左军自己在城下进攻的队伍中,只是只见对方火炮响,自己的火炮却没有动静,无疑大为损伤守城官兵的士气。
总督袁继咸和总兵黄斌卿两人马上意识到了危机,他们带着亲兵和预备队在城头如同救火队员一样左奔右突,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赶,总算将叛军日落前的一攻势挡了下来,当叛军因为天黑开始收兵时,城头的许多官军都累得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就在袁继咸和黄斌卿两人庆幸总算又守住一天时,他们却不知道,随着叛军攻势的加强,城内官兵不可避免伤亡加大的情况下,九江城内已有一股暗流在涌动,无论是九江本地的兵马还是黄斌卿带来的官兵,他们本身的战斗意志都不强,若不是坐拥坚城,恐怕左良玉一来,许多人就要降了,毕竟双方实力相差太大,左良玉又与流寇不同,投降左良玉没有投降流寇的心里障碍那么大,李自成攻破北京时,大明的军队还不是成批成批的向李自成投降。
前些天因为守得轻松,这种思想在官兵当中并不盛行,只是今天眼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城外叛军越攻越猛,许多人渐渐抗不住了。
当晚。左良玉正在与众将军议时。一名亲兵来报。城里有人偷出来要求见大帅。
左良玉一愣。马上意识到什么。将军议结束:“快。把人带来。”
“慢。大帅。来人究竟是什么目地还不清楚。大人万重之躯。不可冒险。不如由末将先期接见。如果没有问题。大帅再见来人也不迟。”一名三十多岁地武将起身拦道。
拦住左良玉地是总兵张应元。左良玉思付了一下。点了点头。张应元行了一礼。先期退下。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张应元满脸喜色地重新进入帅帐:“大帅。大喜。大喜。”
“来是谁?”
“是九江副将张世勋地家人。张世勋有意向大帅投诚。约定明晚。他在城中动兵变。张世勋道北门守将和他甚有交情。他已说服北门守将。到时举火为号。只要城中火起。大帅可以率兵从北门杀人。”
“张世勋。”左良玉也听过此人名号,此人兵法武艺样样稀松,能当上九江城副将,完全是靠花样巧语和贿赂上司,左良玉马上就打消了怀疑:“好,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晚本帅与诸位在九江痛饮。”
“遵令。”
左良玉和朝廷官兵在九江大战时,李自成终于从逃出北京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从崇祯十七年四月二十一日与吴三桂在一片石交战,到二十二日大败,二十六日返回京城,二十九日北京称帝,三十日从北京逃出来,李自成就象生活在噩梦中一般,进京的数十万大军跟随李自成逃出来的不过三万多人,地方上听闻李自成大败,纷纷暴乱,要么向清廷投城,要么重归于大明。
李自成回到太原后,刚想喘一口气,近在咫尺的榆次竟然叛乱,他虽然派陈永福将叛乱扑灭,可是接着又是原大同总兵姜襄叛乱,将李自成的心腹将领张天琳等人杀害,挂起了大明的旗帜,山东、河南等地的官绅纷纷反攻倒算,不是将大顺朝派驻的官员驱逐,就是直接杀死。
在这种情况下,一向沉稳的李自成也乱了方寸,当李岩向李自成提出要带二万精兵前往河南收拾局面时,李自成终于暴怒了,他怀疑李岩离开他是想自立门户,毫不犹豫的向牛金星下旨,将李岩、李侔两兄弟处死,铸下大错,弄得下面的将领人人自危,面对吴三桂如附骨之蛆的追击,兵无战心的李自成只得再次逃跑,于七月渡黄河归西安,依靠着潼关之险暂时挡住了吴三桂的追击。
第五十八章九江大战(四)
依靠潼关将吴三桂挡住之后,李自成重新开始了整军备战,只是各地上报的情况却让李自成犹如挨了当头一捧,陕西是他的根本,可是此时的关中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残破,崇祯十七年,陕西依然干旱,由于大量青壮被李自成抽调参军,农村劳力稀少,导致庄稼大部分枯死,江南大米只需一两银子一石,而陕西米价已上涨到每斗二两六钱,小麦每斗二两四钱,超过江南米价的二十倍。
若是在以前,李自成还可以杀富济贫,可是陕西的富户早已经被杀光了,就是想抢也没处抢,银子到是有,从北京撤回来后还是带出了不少银子,可是这些银子既不能吃也不能穿,想买也没有地方可买。
没有粮食,军队就要挨饿,在这样士气不振的情况下,军士逃亡只是小事,一个不好就要喧变。
万般无奈下,李自成接受了牛金星与宋献策两人的建议,争取与南明和解,共抗清军,最重要的看看能不能从南明手上买到自己最需要的粮食,哪怕出上江南米价的五倍十倍价格也行,他派出顾君恩作为自己的代表,带上大量礼物,准备先期到湖广与左良玉接触。
由于信息传递不畅,李自成并不知道左良玉已经起兵南下清君侧,大顺军与左良玉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在朱仙镇大战之前,大顺军就与左良玉有过多次接触,有时双方都有默契的彼此避开,左良玉与张献忠的接触则更加密切一些,收过张献忠几次钱财,直接将包围圈中的张献忠放走,以致杨嗣昌被迫自杀,牛金星等人分折认为,左良玉根本对大明毫无忠心,只要有足够的钱财,从左良玉手中取得粮食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九江城下,又是一天大战结束,虽然明知晚上有内应,左良玉在白天却丝毫没有吝啬兵力,几次城头都摇摇欲坠,差点失守,在守城的官兵拼命反击下才将叛军重新赶下城头,袁继咸、黄斌卿两人忙于四处救火,根本没有注意到城中有人正在悄悄串联准备投降。
当夜,袁继咸正在熟睡当中时,突然从梦中惊醒,接着就听到城中大喊火起的声音,袁继咸大吃一惊,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也顾不得穿鞋,就这么赤脚跑出屋内,好在他一直和衣而卧,才没有赤身,袁继咸刚出房,就看到北面火光冲天,隐隐还夹杂着呼喊声:“叛军进城了,快跑。”
袁继咸脸色一下子白了,他的亲兵也从屋里冲了出来,呆呆的看着北门方向的火光出神。
“北门是谁防守?”
“回大人,是副将张世勋。”
“好,好个张世勋。”袁继咸明白过来,这个张世勋白天就有些不对,让他派兵增援城头时总是磨磨蹭蹭,没想到却是打着这个主意,可叹自己有眼无珠,没有看出身边就有一名不忠不义之徒。
一阵“地地得得”地马蹄声传来。黑暗中一条火龙迅速向总督府靠近。袁继咸地亲兵大骇:“不好。叛军来了。”
亲兵正要扶袁继咸走。火龙中有人喝道:“前面是不是总督大人?末将黄斌卿。”
听到是黄斌卿。袁继咸地亲兵总算将心放了下来。等火龙来到身边。果然是黄斌卿带人赶到。此时黄斌卿全身甲胄。手持一把大刀。火光下显得威风凛凛。只是他口中地言语却不怎么威风了:“总督大人。左贼已经进城。九江已无法固守了。还是随末将杀出城外吧。此非战之罪。想来皇上也不会怪罪。”
“杀出城外?”袁继咸摇了摇头:“本官身为九江总督。有守土之责。又岂能弃城而逃。黄总兵。你是客军。这些天多谢你协助本督守城。否则九江早已为贼所破。你先逃吧。本官已决心与城谐亡。”
黄斌卿还想再劝。前面地喊杀声越来越大。距离总督府不到半里地了。他只得用刀柄在地上狠狠地跺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我们走。”
黄斌卿走后。袁继咸身边地数十名亲兵大眼睁小眼。脸上都是一片惊恐之色。几人趁着夜色。悄悄地从黑暗中隐去。袁继咸并没有理会。道:“走。陪本官到城头。”
一群人打着火把,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城头走去,等到了城头,陪着袁继咸身边的亲兵由数十名只剩下五人了,城头上悄无人影,看到城里大乱,守城的士兵早已撤了下来,此时从城北开始的火光已已经延到了城中,并且还在迅速的朝各个方向延去,各种惨叫声不绝于耳,叛军已经在城中释放他们憋了多日的兽性。
袁继咸向南京的方向拜了三拜,望了望还留在自己身边的五名亲兵,脸上一片沧然:“本官上辜负皇上的信任,下不能护得一方百姓,实在无颜再苟活于世,本官死后,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从城墙纵身跳下,刚好跌入护城河,一声巨大的水响后,河中恢复了平静。
“大人。”五名亲兵眼睁睁的看着袁继咸消失在城头,放声大哭。
哭了一会儿,其中一人道:“我等深受大人重恩,不能让大人走的太孤单。”说完,也纵身跳下,在此人的感染下,又有两人跟着下跳。
此时整个九江城已经变成了一片地狱,叛军肆无忌惮的将手无寸铁的百姓杀死,妇女就地奸污,左良玉对一路的情景视而不见,自得意满的跨入了总督府,他已答应部下在九江大索一日,至于一日后九江变成如何,他并不关心。
只是听闻袁继咸跳入护城河而死时,左良玉脸色沉了下来,心中颇为恼怒,这个袁呆子,竟然宁死也不向他投城。
九江城火起时,李成栋的人马离九江不过数十里,正在一处野地扎营,有军法官的监督,这次李成栋的军纪确实做到了与百姓秋毫无犯,看到九江大火,李成栋与诸将都是大惊,只是夜晚不便查看,众人只得疑神疑鬼的重新睡下。
第二天,李成栋刚要拨营起寨,从九江城逃出来的黄斌卿已经来了,从黄斌卿口中得到九江失陷的消息,李成栋顿时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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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出人意料的战局(一)
李成栋不敢自作主张,他奉令增援九江,皇帝可没有交待九江城破后他该如何行事,只得留在营地不动,派人快速向后方禀报,好在他们的营地还没有拨去,倒无需再扎营,不过,加固营地是免不了的。
见到自己的援军,惊魂未定的黄斌卿部才安心下来,此次随同黄斌卿逃出来的官军不到二千人,黄斌卿忍不住扼腕长叹,若是这支援军提前一天到来,九江何至于失守,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而已,眼下他是败将之军,如何敢指责李成栋。
李成栋本以为既然见到了黄斌卿,后面一定会有追兵,一直下令部下严阵以待,只是直到中午,连追兵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为怕左良玉的水军拦截,王福领着大军弃舟登岸,并没有走水道,陆路不比水路,光是各种物质的搬运就花了数天的时间,王福接到九江失陷的消息刚离安庆数十里,王福想也没想,马上下令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大军转了一个向,重新返回安庆,并派人传旨,让李成栋也回安庆。
王福虽然属意在九江与左良玉交战,但九江既然失陷,王福当然不会让自己去碰坚城,反正时间暂时在自己手里,把战场转到安庆也无不可。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王福带着大军重新回转安庆,二天过后,李成栋带着黄斌卿也回来了,对于九江的失陷,王福并没有处罚黄斌卿,黄斌卿与袁继咸死守九江十余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听到袁继咸不肯逃跑而要与城同亡时,王福也不禁动容,在他的映像中,明末能够死节的文臣武将极少。
王福本以为左良玉攻下九江后会很快向安庆进攻,到时自己坐拥坚城,又以逸待劳,击败左良玉并不困难,没想到连等五六天后,左良玉却在九江不动了,这下,轮到王福沉不住气了,虽然相持下去对左良玉不利,可是王福同样没有时间与左良玉耗下去,否则打个数月,等到清军南下,只会白白便宜清人。
大量的锦衣卫探子向九江城涌去,想探听到左良玉大军为何不动的原因,只是九江城戒备森严,白天尚且大门紧闭,每日不过早晚各一个时辰的开城时间,锦衣卫的探子虽然混了进去,却什么消息也没有探到。
又等了数天,眼看着进入崇祯十七年的九月份,王福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了,满人耐寒不耐热,事实上,从五月份进入北京之后,鞑子除了派出吴三桂对李自成追击后,他们自己的大军一直龟缩在北京不动,连山东、河南都没有派兵占据,就是因为天气炎热,许多满人将领水土不服,才耽搁了下来,天气问题,一向也是北方民族进入中原的一个大问题。
而到了九月,即使是南方的天气也会逐渐凉爽起来,这个季节又正是秋高马肥的时候,正适合于北方民族进入南方作战,满人的大军势必不会等太久。
王福派出李成栋带着五千骑兵快速赶到九江城下,这五千骑兵当然不是攻城,他们并没有携带攻城器械,只是左良玉数十万大军也不能全部住在城里,他们在城外一左一右立了一个大寨,每个寨都是连绵十数里,士卒高达十万以上的大军营。
对于外面地军营。李成栋也很是谨慎。他先派出一千骑兵小心翼翼地靠近叛军地左营。一旦敌人出战。他地大军马上接应回撤。
带队地是李成栋地养子李元胤。李元胤向以胆大闻名。这次虽然只率了一千骑兵。对左营却丝毫不惧。直接冲到营外数十步对着营内放起火箭来。很快。左营地一部分营帐就被点燃。火光冲天而起。叛军大惊。纷纷救火。乱成一团。
叛军并非瞎子。对于李元胤地一千骑早已看在眼里。却没有料到他们这么大胆。竟然敢冲到营外放火。一时没有理会才造成这样地后果。数名叛军将领气愤不过。将营门打开。带领着部下向李元胤扑去。
看到上万人向自己扑来。李元胤正要带着部下拨马逃跑。只是现出营地叛军毫无秩序。步骑混杂在一起。骑兵根本没有机动力。李元胤马上改变了主意。拨出长刀。大喊道:“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冲啊。”
“冲!”什么样地将带什么样地兵。李元胤傻大胆。他地部下也是如此。一千骑兵紧跟在李元胤身后。向出营地一万多叛军直扑过去。
几名叛军将领还以为自己只要一出营对方就会惊走。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敢向自己反冲。一时急得拼命大喝。想把骑兵从步兵中解放出来迎敌。可是已经晚了。没等他们地骑兵运动起来。李元胤已经率军杀到。从叛军侧翼掠过。仿佛是刀入豆腐一般。只一个回合。外围地叛军纷纷倒地。被李元胤切下了一大块。至少数百名叛军倒在了李元胤部地刀下。
“再冲!”李元胤拨转马头,又一次向叛军冲去。
看到官军高举着寒光闪闪的长刀向自己冲来,刀尖上尚滴着自己同伴的鲜血,外围的叛军大惊,拼命向中间挤去,中间的士兵被挤成一团,动弹不得,拼命向外挤,上万名叛军就象是沙丁鱼一样,密密麻麻挤成一团,任由外面的官军逐步蚕食,根本不作任何反击。
“杀啊!”李元胤和一干部下兴奋到了极点,他们从没有打过这么轻松的仗,对方就象是围成一排排的木桩,任由自己砍杀,每运动一次,对方就要倒下一大片。
“跑。”也不知是叛军中谁先喊了一句,后方的叛军如梦方醒,放弃了挤成沙丁鱼一样的阵式,率先向营门跑去,既然队列保护不了自己,自己当然不能白白等死,刹时间,刚才沙丁鱼一样的叛军四散开来,纷纷向营门跑去。
看到这种情况,李元胤大喜,刚才叛军虽然挤成一团,可是他们同样不敢陷进去,只能在外围一点一点的蚕食,如今对方既然四散而开,哪还客气,一马当先,向叛军中间穿凿而去。
第六十一章出人意料的战局(二)
被官军这么一穿凿,叛军更是大溃,自相践踏不计其数,一万多出营的叛军最终只有不到一半人逃回了军营,若非李元胤兵少,他敢一直追杀进去,将外围的残余叛军消灭后,叛军大营已经紧闭,李元胤绕着叛军的大营出各种挑衅的动作,见叛军用弓箭严阵以待,才兴高采烈的离去。
李成栋站在山坡上看得目瞪口呆,他可没有想过派李元胤这次试探会演变成一次大胜。左良玉的军队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弱了,他心中闪过一丝念头,若刚才自己五千大军都冲过去,会不会将左良玉的大营踏破。
随即李成栋自己摇了摇头,这太不现实了,好呆叛军一营有十多万人,何况九江城和右营随时可以增援。
“总兵大人,末将回来了。”李元胤兴冲冲的策马来到李成栋旁边。
“好,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李成栋点了点头,心中却在苦苦思索,叛军的战斗力如此之弱,到底是对方有阴谋还是出了什么变故。
第二天,尝到甜头的李成栋又派李元胤领着一千骑兵前往叛军营前搦战,自己领着四千人悄悄跟在后面,一旦再出现昨天的情况,他会毫无犹豫的率军一起猛攻,既使攻不破对方大营,也要让对方损失惨重。
可是面对官军的挑衅,叛军理也不理,营门紧闭,只是用弓箭压住阵角,不让官军放火,完全摆出一幅缩头乌龟的样子。
李成栋无奈,只得派出斥候向后方报告,接到李成栋的报告,王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一千骑兵在对方军营外杀数千人,从容而去,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皇上,会不会是叛军故意示弱,想引诱皇上率军到九江决战?”阎应元马上提出了一个可能。
故意示弱,有这个可能,可是眼睁睁的看着数千士兵被杀而不救,这也太伤己方士气了,如果引起部下离心,恐怕得不偿失。
“高爱卿,你看如何?”王福向高杰问道。如果论打仗经验,这次出征的将领中,还是以高杰最为丰富。
从李成栋、李本深、柏永馥三人遵旨拜见皇帝时起。高杰已经失去了与皇帝抗衡地筹码。高杰打定主意。尽量韬光养晦。见皇帝问到自己。连忙起身:“回皇上。臣以为阎大人所言有理。”
“是吗?”王福心中总是觉得有哪儿不对。
“皇上。臣不懂战事。不过也知道坐拥坚城与劳师远征地区别。不管左逆有无阴谋。只要皇上紧守安庆。久之左逆必败无疑。”钱谦益道。
前段日子东林党许多重臣被逐。钱谦益颇为低调过一段日子。生怕皇帝看他不顺眼将他也赶出朝堂。后来见皇帝并无此意才又活跃起来。
王福当然知道守在安庆稳妥。可是若左良玉一个月不动。自己也一个月不动不成。这样岂不是等着鞑子来收拾自己。那还不如冒险一试。他心中隐约有一个念头。不会是左良玉军中生什么巨变了吧。
“朕不管左逆是否有阴谋。朕不能等下去了。传朕旨意。明日大军出。全力杀向九江。扫平左逆!”王福地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神色坚定。
“皇上三思!”钱谦益大吃一惊。
然而高杰、李本深、阎应元、柏永馥等人却豁的一声站了起来:“臣等遵旨。”
钱谦益尴尬的看着一帮武将,王福露出一丝笑意:“没什么事,钱爱卿也下去准备吧。”
王福坐在黄色伞盖的马车上,放眼望去,到处是旌旗飘扬,数万大军向前辚辚而行,除了马蹄声和队伍的行军声外,再无其他声音。
此时正值晚稻快要成熟的时间,道路两旁无数稻穗已经垂了下来,在阳光下,出金黄色,大约再过半月左右,这些稻田就可以收割了,从沉甸甸的谷穗来看,江南无疑又是一个丰收年。
虽然明知左良玉有数十万大军,可是皇帝就在军中,羽林卫和原先高杰的手下都士气高涨,大明享国二百八十年,又是皇帝御驾亲征,岂是区区叛逆能挡。
若说诸人当中最没有信心的反倒是王福了,虽然王福相信无论是高杰原先的部下还是自己刚成军不久的羽林卫战力肯定要强于叛军,只是俗话说蚁多咬死象,从现在的情况下来看,左良玉部起码还有二十五万以上的大军,而自己满打满算,不过是五万人。
五比一的兵力啊,若是在安庆城下,既使兵力更悬殊一点,王福也不用太担心,可是没想到自己却要去和左良玉野战,甚至还有可能要攻城,是自己疯了还是傻了,仅仅为一个不太靠谱的猜测么。
不,是自己实在没有时间了,多尔滚正在北京冷然的注视着整个中原的形势,他已作好了随时南下的准备,自己若是连一个左良玉也收拾不了,拿什么去和多尔滚作战?只有以最短的时间击败左良玉,无论他的声望还有大明的民气军心都会大涨,如此,无论是多尔滚派吴三桂,孔有德还是他自己亲自来,面对的不再是四分五裂,只知争权夺利的小朝廷,而是一个有着强有力统一的南方朝廷。
王福此时浑然忘了自己原先一心要逃走的计划,否则管他清军南下之时有没有平定左良玉,到时打不到再逃就是。
也罢,大丈夫岂可一心保命,与其窝囊活着,不如轰轰烈烈一场,不成功则成仁。王福叹了一口气,马车在吱吱声中继续前进。
“报,皇上,此地离九江只有五十里了,前方请示,是否安营扎寨?”一名羽林卫策马来到皇帝车驾前禀道。
“传朕旨意,扎营,马上派人与李成栋联络。”
“是。”那名羽林卫马上拨转马头,向前奔去,连跑连喊:“皇上有旨,安营,皇上有旨,安营。”
正在前进的队伍顿时停了下来,纷纷开始在平地上寻找扎营的地点,为了不让大军疲惫,王福吩咐每日只行走三十里左右,以这个速度,还有二天才能到九江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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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出人意料的战局(三)
刚扎下营盘不久,就有侍卫来报,李成栋派的人来了,王福连忙传见。
王福端坐在刚建好的营帐内,一名二十余岁的青年掀帐而入,在离王福十余步的地方跪下:“卑职徐州总兵帐下参将李元胤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就是以一千骑兵歼敌数千叛军的李元胤,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王福赞赏的道。说到少年,其实王福前世的年龄也不比眼前的李元胤大,只是穿越后身体一下子比以前大了十多岁,这让王福很不爽,好在他努力减肥后,最近照镜子时总感觉自己脸上比以前年轻了,这才让王福安慰了不少。
“多谢皇上夸奖。”李元胤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自己的功劳能上达天听,无疑是最值得高兴之事。
“李爱卿,现在叛军可有何动静?”
“回皇上,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动静,无论末将等人如何挑衅,叛军就是不出营门。”李元胤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
“爱卿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末将遵旨。”
看到李元胤下去后,王福转向众人:“各位爱卿,叛军攻下九江已经十余日了,到纹丝不动,到底欲意何为?”
高杰、阎应元、李本深等人也皱眉苦思不已,两军作战,哪有一方一直龟缩在营,连斥候探子也不派的道理,偏偏数十万叛军就如此做了,左良玉好呆也是征战天下二十多年的一员猛将,即使要示敌以弱,也不用自断耳目吧。
见到众人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王福更是加深了自己的猜测。只是此事毫毛根据,王福却不便道出。
此刻地九江总督府。一片愁云惨淡。左梦庚头缠白带。坐着最上面地一张椅子上。左右分坐着各个总兵。副将。这些人身上也无一不披上了一件白色地外衣。使整个议事大厅变得象一处灵堂。
王福猜测地不错。左良玉竟然当真死了。郎中早就警告过左良玉。不可暴怒。也不可太过高兴。可是攻占九江地那天。左良玉却两样都占了。他先是做着休整一天就可以直奔安庆将皇帝擒获地美梦。后来听到九江总督袁继咸守愿投水而死也不愿降他时。又是勃然大怒。
左良玉倒不是一定非要袁继咸投降。可是在袁继咸身上。左良玉看到了依然有不少大臣在危急时刻忠于弘光朝。他意识到自己地这次起兵或许是错误。忧心之下。第二天就病倒了。
左良玉一病。下面地各将顿时乱成一团。左军中。除了左良玉再没有一个能服众地人物。左梦庚太过年轻。根本压不住阵脚。大家对于叛乱不可能完全没有想法。只是左良玉地威望使得众将不敢反对。如今左良玉一病。各种矛盾自然就浮现了出来。这才导致了左军地种种奇怪举动。
好在左良玉病重地消息及时封锁。否则若是传到全军。恐怕马上就会军心浮动。
头几天。各个将领还盼望着左良玉地病早日康复。毕竟左良玉才四十多岁。只是左良玉地病越来越重。众人顿时绝望了。这种情况下。谁也不会与官军主动交战。到时只会白白损耗实力。他们在等。等左良玉病好或干脆去世。再决定自己地行止。
昨天,左良玉在房中呕血数升,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左良玉一死,各个大将马上就开始了激烈的争吵,再想打下安庆是不可能了,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向朝廷请罪,希望朝廷赦免他们,另一条是投靠鞑子。
虽然从感情上来讲,重新向朝廷投诚并没有什么障碍,只是吴三桂被鞑子封为平西王的消息已经传来,大明可没有封异姓王的传统,而且眼下军事以鞑子最盛,自然会有不少人仔细衡量,关于投满还是投明分裂成两帮人马。
左梦庚暂时被推为大军统帅,只是面对两方的矛盾他却无力调解,呆呆的看着两帮人吵得不可开交。
巡按御史黄澍站了出来:“好了,各位将军也不用吵了,本官有一个提议,愿意重投大明的投大明,愿意投大清的投大清,如何?”
听到这个提议,双方的将领都是一愣,随即点头,既然谁也不能说服谁,那就只有各奔东西了,否则除非先火拼一场。
左梦庚见黄澍一席话就解决了双方的争执,心中松了一口气,父帅一死,他根本无力控制这支队伍,他倒不在乎是投明还是投清:“各位叔叔伯伯既然都同意黄伯伯此议,为防夜长梦多,事不宜迟,还是要尽快向双方派出使,联系投诚事宜。”
黄澍自高奋勇的道:“小侯爷放心,老夫愿往山西走一场与大清联络,一定不让小侯爷吃亏,若小侯爷过去,至少也是一个侯爷衔。”
“放屁,谁说小侯爷要投靠鞑子了。”张应元站起来指着黄澍的鼻子大骂,他和金声恒等人是支持重投大明的总兵之一。
“你才放屁,小侯爷投不投大清关你什么事?”另一名总兵李国英也站了起来,挡在黄澍面前,表示对黄澍的支持。
虽然确定了各投各的,可是谁能争取到左梦庚这个名义主帅一起投降,无疑是大功一件,左梦庚顿时成了双方争夺的对象。
又是一番争执,谁也不肯相让,左梦庚被吵得头晕脑涨,心中不由一片冰凉,自己父帅尸骨未寒,这些人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一枚筹码了。
这番争执无果,天黑之后,各自回府,李国英刚走出总督的大门就被黄澍叫住:“李总兵,老夫有事相商,不如暂且到老夫居所一聚如何?”
李国英点了点头,两人一同到了黄澍府上,黄澍将下人支开,马上道:“李总兵,本官有一场天大的富贵相送,就看李总兵有没有这个胆子。”
李国英不悦的道:“黄大人,你我已是同一条线中的蚂蚱,说话何必吞吞吐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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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出人意料的战局(四)
黄澍快速向门外查看了一下,见到没人,才道:“总兵大人,大明皇帝御驾亲征之事你可知?”
李国英点了点头:“本官自然知道,本来大帅还想将皇帝一网成擒,没想到天不假年,大帅英年早逝,只是我们反正要投靠大清了,这和我们又能什么关系,难道皇帝还敢与大清为敌?”
黄澍摇了摇头:“李大人有所不知,大明文臣武将确实不敢与大清为敌,只是皇帝却不知大清兵锋之利,一味孤行,你道前些天刘良佐,刘泽清为何被杀,还不是因为逼着皇帝与大清交好,行借虏平寇之策,将皇帝触怒,这才被杀。”
李国英哦了一声,他只知刘良佐、刘泽清等人被杀,大帅因为朝中有奸人才愤而起兵,没想到真正杀两刘的却是皇帝本人。
“如今两镇被杀,大明满朝文武再无一人敢言与大清和议,大清摄政王雄才伟略,早晚要统一南方,如此不久之后大清与大明必有一战,金声恒、张应元等人一意要重投大明,等于与大清为敌,如果李大人能够将他们除去,将二十余万大军一起投靠大清,这是何等大功。”
李国英被说的动心,只是他还是有些迟疑:“黄大人,我与几位总兵的兵力并不比金声恒他们多,如何除去他们?”
黄澍压低了声音:“擒贼先擒王,大人只需……”后面黄澍的声音简直低至不可闻。
与些同时,想向朝庭投诚的一干武将也来到了金声恒在城里的临时府第,刚进入府内,金声恒马上吩咐亲兵道:“去,马上解除何大的监禁,把何大人请来。”
“遵令。”
何腾蛟在武昌被左良玉抓住后,刚开始对他的看守并没有太严密,可是何腾蛟几次想跑后,左良玉对何腾蛟的看守也严密起来,只是如今左良玉已死,何腾蛟变得无人关注,不一会儿,何腾蛟就被金声恒的亲兵请了过来。
“大人请上座。”
一群武将恭恭敬敬地将何腾蛟让到了上地位置。何腾蛟摸不到头脑。问道:“诸位这是干什么?”
“这个……”金声恒有点尴尬起来。武将们也齐低下头。不敢看何腾蛟地脸。前几天还把人家当成了犯人。现在却要求上门。谁也会不好意思。何况他们以后很有可能还是要归于何腾蛟地治下。
金声恒见各人都无和何腾蛟解释地意思。只得硬着头皮道:“大人。是这样。大帅昨日不幸病逝。我等经过商议。愿意重归大明。”
“左良玉死了。”何腾蛟几乎不相信自己地耳朵。他向一个个将领看去。从他们地表情中何腾蛟确认此事属实。他想大笑。又想大哭。终于。还是强忍住激荡地心情。道:“诸位愿意迷途知返。本官当然是非常欢迎。本官这就写奏章。以八百里加急地速度赶到南京。”
金声恒与诸人对看了一眼。心中地大石放了下来。有何腾蛟地担保。他们基本不用担心朝廷会不接纳。金声恒忙道:“大人不用去南京了。如今皇上御驾亲征。就驻留在安庆。”
“什么。皇上御驾亲征。岂有此理。内阁是干什么吃地。怎么能陷皇上于险地。”何腾蛟急得差点要跳起来。大为失态。
金声恒,张应元一帮人面面相觑,他们都要向皇帝投降了,皇上还会有什么危险。
张应元小心的道:“大人,皇上在安庆稳如泰山。”
何腾蛟这才一愣,他刚才太过关心皇帝的安危,以至忘记左良玉的大军已经对皇帝不构成威胁了,随即又想起,此番皇帝亲征,一举瓦解了左良玉数十万叛军,皇帝的声望恐怕会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普通人并不会去关心若不是左良玉病死,皇帝能不能胜利也是一个末知数,他们只会看到皇帝亲征,连不可一世的左良玉也败了,这对于大明的中兴来说无疑极为有利。
何腾蛟眼睛转了数下,现还有不少将领没有在这里,问道:“金总兵,为何本官没有看到李总兵他们。”
不等金声恒回答,张应元已经气突突的道:“大人,不用提他们了,这些人数典忘祖,他们要投鞑子。”
何腾蛟大吃一惊:“什么,他们要投鞑子,不行,他们是大明的部队,如何能够去投满人?”
金声恒不以为然的道:“人各有志,大人又何必如此激怒。”
何腾蛟神色严厉起来:“胡说八道,什么是人各有志,他们要投鞑子,就是大明死敌,两刘如何被皇上处斩,各位不会不知道吧?”
金声恒顿时想起,两刘被杀的罪名里就有一条与鞑子勾结,心中一凛,自己差点铸成大错,若是放任刘国英等人的离开,即使皇帝免去了他们的罪名,恐怕也会在心中留下疙瘩,他心虚的问道:“大人,既然如此,不知我等该如何是好?”
“对呀,大人,我们该怎么办?”众人纷纷叫道,纵使他们脑袋再迟顿,见何腾蛟提起刘良佐、刘泽清两人之事,也知道任由李国英等人任意离去不妥,何况这些人还要与他们争左梦庚的去留。
何腾蛟对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轻抚了数下长须才道:“这样,大家看看可不可以劝谏一下,让他们回心转意。”
想起今天的争执,金声恒道:“大人,这些人已经是铁了心了,肯定不会回心转意。”
“既然如此,那就无需劝谏了,各位当拿出雷霆手段才是。”何腾蛟决然的道。
诸人对望了数眼,他们不知道那边李国英也在算计他们,突然要将刀剑挥向相交十几年的同伴,心中难名有点抵触,金声恒咬了咬牙:“下官谨遵大人吩咐。”
“下官谨遵大人吩咐。”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一起齐声道。
诛杀李国英等人已是势在必行之事,不管他们以前与李国英等人的交情有多好,容不得他们有退缩,否则只要何腾蛟在奏章里多加上一句,他们的命运就殊难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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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乱(一)
清晨,一缕阳光升起,照在一片起伏的山坡上,李成栋带着数名亲兵就立在山坡最上方,打量着远处有点朦胧的九江城还有左右连绵十余里的两处大营,从这个山坡上,可以勉强看到叛军在大营中的一些活动,可惜相隔太远,人影只有蚂蚁大小。
这数天,叛军照例不出营,李成栋也只能远远的守着,往日,两座叛军大营此时应该炊烟袅袅,生火做饭的时刻,今日却好象有一些反常,炊烟并没有升起来,营中影影绰绰的人在晃动,好象还有刀剑的声音传来。
“大人,好象有一点不对。”一名亲兵道。
李成栋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快,传令,让李元胤出击,靠近叛军军营,看看出了什么事。”
“大人,李参将大人前往皇上处报信,还没有回来。”
“哦。”李成栋才记起自己的义子被派了出去:“那就让孙参将带队吧。”
“遵令。”亲名匆匆下去,李成栋也失去了继续在坡上观察的兴趣,拨转马头,向山坡下冲去。
“杀!”九江城内,喊杀声响成一片,两队人马在城中间碰撞在一起,各自用手中的刀剑狠狠的挥向昔日的同伴,城中到处可见横七竖八的尸体,九江城内从上次左军大索中活下来的居民胆战心惊的关闭着自家的大门,祈祷着乱军千万不要闯进来。
这场撕杀已经持续了半夜,昨天晚上,李国英偷偷在总督府内埋下伏兵,想在金声恒、张应元等人祭拜左良玉时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哪知金声恒等人得到何腾蛟的指令后,也存在同样的心思,偷偷带了大量亲兵在身后。
李国英自以为得计,金声恒等人刚要祭拜,李国英马上伏兵四起,金声恒等人大惊之下,夺门而逃,就在李国英命人将大门挡住时,金声恒等人伏在外面的亲兵同时动,将总督府大门攻破,与金声恒等人汇合,李国英的计划顿时化为泡影。
见到李国英先期动,金声恒、张应元等人自然不会客气,马上指挥亲兵反攻,双方的实力在城中相差不大,黑夜中又不方便到城外调兵,双方只能凭着城中的兵马撕杀,半夜的功夫过去了,除了城中到处是尸体外,难也没有奈何谁。
天色一亮。九江城门大开。双方都派出人马前往军营调兵。谁地兵马先入城。谁就能占据到上风。到了这个地步。双方谁也没有退让地余地。只能不死不休。
两座军营内各有双方地人马。城中地撕杀军营内也隐约可以听到。只是没有确切消息地情况。各个将领都约束着自己地兵马不敢乱动。否则一旦在黑夜中生营啸。后果不堪设想。天一亮。各人接到自己总兵大人传来地将令。马上明白事情地始末。双方都争抢着往九江城里赶。路上也不知是谁先动手。还没入城。双方在城外又撕杀起来。
半路上地撕杀传导到军营。很快。军营内也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城里、路上、军营分成了三处战场。双方穿着同样地军服。手持相同地武器。狠命地撞击在一起。在这里。人命如草芥。每时每刻都有无数地人倒下。
当孙参将带着人马赶到叛军营外时。所有人都勒住马匹。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乱成一锅粥地叛军大营。若不是看见不少血淋淋地尸体就倒在眼前。大家恐怕都会以为叛军是在演戏。否则怎么可能自相残杀。
“大人。怎么办?”
“怎么办?走。咱们回去。赶快向李大人报告。”孙参将几乎是大嚷着道。数十万人杀在一起。他这点人马若是被卷了进来。很快就会连渣也不留。何况他根本不知道该帮哪一方。自然是避得越远越好。
李成栋听到孙参将回来的报告,第一个反应也是拨转马头,将队伍带得离开叛军大营十数里的地方才停了下来,只是多派斥候,时刻关注着叛军大营的情况。
将这些安排下来之后,李成栋才想了起来,对身边的几位部下问道:“对了,皇上的大军离此不远了吧。”
一名副将接话道:“大人,皇上昨夜的宿营地离此只有二十里。”
“快,马上派出快马向皇上报告。”
“是。”
数匹快马带着尘烟向后方急驰而去,不到半个时辰,王福已接到叛军大营自相残杀的消息,此时大军已经拨营起寨,正在行军当中。
王福一直紧绷的弦一下子松驰了下来,虽然以前有种种迹象表明左良玉已经不能掌控局势,但哪一次也没有这么清晰,王福确切的知道,左良玉确实死了。
“传令全军,速度放慢,以慢行军的方式前进。”
“遵旨。”几名侍卫带着不解的目光离去,很快将皇帝的命令传下去,正在行军的大军速度开始放慢。
“杀吧,杀吧,杀得越多越好,最好死个干干净净。”王福心中默然的想到,对于左良玉这支毫无军纪,又战力低下的队伍,王福毫无兴趣,这些人如果收编只会徒耗粮饷,可若是遣散,又会祸害地方,还不如自相残杀死个干净最好。
左梦庚跌坐在总督府内的一张椅子上,双眼布满了血丝,无论是李国英还是金声恒等人,暂时对左梦庚还是有一丝尊重,拼杀虽然是在总督府引起,但双方很快从总督府内转移出去。
“小侯爷,快走吧,否则就来不及。”黄澍蹑手蹑脚来到左梦庚身边,昨晚的撕杀一起,黄澍就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自到天色已亮,撕杀声离总督府越来越远,黄澍才敢偷偷出来,他一眼就看到呆在椅子上的左梦庚。
“走,走到哪里去。”左梦庚双眼茫然的问道。
“当然是投大清,小侯爷,不要再迟疑了,眼下小侯爷无兵无势,只有大清才能收留小侯爷,若是落以大明手里,皇帝若是追究侯爷起兵之事,小侯爷,你就是千刀万剐恐怕都是轻了。”
左梦庚打了一个冷颤,大明向来有兵就是有一切,若是没兵,无论是多大的官,皇帝杀起来都是毫不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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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乱(二)
恐惧之下,左梦庚想也不想就要站起来和黄澍一起逃命,只是左梦庚突然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黄澍:“黄大人,我是父帅唯一的义子,皇上放不过我很正常,你为何又一心要逃走?”
左梦庚不是蠢人,若不是黄澍一番话,金声恒、李国英等人虽然最后双方还是免不了分道扬镳,矛盾却绝不会激化的如此之快,今天的这场撕杀可以说是黄澍挑拨起来的也不为过。
“小侯爷,下官得罪了何腾蛟,还有其他退路吗。”黄澍素性老实的说出自己的苦衷,左良玉刚死,黄澍就想过是不是借机除去何腾蛟,只是他一介文官,军中并无心腹,总不能由自己亲自动手,这才作罢。
左梦庚点了点头,打消了对黄澍的怀疑,如今两人等于同拴在一条线上,左梦庚也顾不得左良玉的灵柩了,他马上吩咐亲兵收拾一些金银细软,准备出逃。
左良玉这些年搜括财物无数,虽然大部分用来养军,但自己也积攒下不少,何况这次出征之前又纵兵将整个武昌城几乎抢空,沿途各个城镇也是如此,如今军中光金银就不下六七百万两,各种物质更是堆积如山,这次出兵,左良玉已不打算回武昌,所有东西都随身带着,不过,大部分都在船上,要想投大清,左梦庚不可能乘船去投,只得无奈放弃,搜刮了府中十数万两金银,装满了十三辆马车,避开城中撕杀,慢慢的向城外挪去。
一路上,左梦庚一行虽然碰到了几起乱兵,但见到是小侯爷亲自领队,这些乱兵并没有拦截,任由左梦庚一行离去,只是在快要出城时,突然生变,由于收拾的匆忙,有一辆马车上的箱子并没有捆紧,偏偏这辆马车行进时在一块石头上碍了一下,就是这一碍坏事,数只箱子从马车上翻滚下来,箱子中的金银洒满一地,在阳光下出夺目的光芒。
“金子,是金子。”远处一队士兵恰好看见这一幕,刹时间,这队士兵眼中全是金灿灿的黄金,飞快的向马车方向奔来。
若是左梦庚能够当机立断,将这几箱金银放弃,或许还能及时走脱,偏偏左梦庚象是昏了头一般,竟然命令亲兵停下来。
“快,把箱子搬回去。”左梦庚在马背上大喊。
这十三辆马车中装的大部分是金子,银子只有小部分,左梦庚舍不得将一点金子放弃。
这数百名亲兵是左良玉留给左梦庚最后的家底,平时都是用银子喂饱,他们虽然知道马车中全是金银,脑中也出现过贪念,只是左良玉才刚死,他们尚记着左良玉的恩惠,将各种贪念压了下去,只是如今见到黄澄澄的金子就在眼前,心中的贪念再也压不住了,有人直接将地上的金子往怀中塞去。
左梦庚在马上看得清清楚楚。他勃然大怒。那是他地金子。以后投了清人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象以前一样轻松抢劫。这些金子就是他地命根子。他策马跑了过去。用马鞭对着将金子塞到怀里地亲兵脸上乱抽:“混蛋。把金子放下。”
被鞭子抽到地亲兵见到是小侯爷。不敢回击。只是得乖乖地把金子放下。脸上全是愤然之色。只是这么一耽搁。刚才地那队乱兵已经过来了。他们虽然认出了左梦庚地旗帜。可他们早已被黄金耀花了眼。直接向停下来地马车扑去。
“站住。不要过来。”左梦庚地亲兵连忙抽出刀剑相拦。
面对明晃晃地刀剑。那队士兵却丝毫不肯退缩。也抽出刀剑上来对峙。眼光中喷射出贪梦地光芒。
“你们干什么。还不快退去。”左梦庚看着围上来地乱兵。心中怒火焚烧。同时又夹杂着恐惧。
若是平常。左梦庚地呼喝当然有用。只是眼下这队士兵却连对左梦庚地方向也不看一眼。眼中尽是黄金地光芒。
黄澍正庆幸就要逃出城去,没想到生了这样的事,他虽然生性贪婪,却知道眼下逃命才是最要紧之事,见到左梦庚只顾叫人收拾黄金,急得在马车上团团转,拼命大喊,要左梦庚赶快下令启动马车逃走。
可惜他距离左梦庚有点远,四周又是乱糟糟的局面,他的喊声根本传不到左梦庚的耳朵,黄澍有心先走一步,驾车的都是左良玉的亲兵,他根本指挥不动。
“抢啊。”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刚才还对峙的乱兵齐挥舞着刀剑向亲兵守着的马车杀去。
“铮、铮、铮。”的兵器撞击声响起,不时有人生惨叫声倒下,若是平常,身为主帅亲兵,一人应付四五名普通士兵也不成问题,可是面对着这群乱兵眼中疯狂的杀意,那些亲兵非但没有占到上风,反而步步后退。
“轰。”几声大响,乱兵已经杀退了一辆马车前的亲兵,将箱子从马车上踢了出来,箱子大开,金银顿时乱滚。
“好多的金银。”一名年轻的士兵将手中刀剑放下,拼命的将地上的金银捡起来往怀中装去,可是嘴中突然出一声惨叫,身体向前扑去,他的后背出现一条可怖的伤口,鲜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去,腿脚抽动了数下便死去,怀中的金银洒满了一地。
一名老兵一脸狞笑,他手头的刀尖还滴淌着点点鲜血,将尸体拨开,老兵弯下腰,用单手飞快的拾着地上的金银,双眼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轰。”又是一声大响,这次是一辆马车直接掀翻,无数的金子从箱子里滚了出来,守着马车的亲兵面面相觑一会儿,仿佛如梦方醒一般,转身扑向自己身边的箱子,将箱子打开,拼命将金子往怀里塞去。
慌乱中,也不知是谁把左梦庚从马背拉了下来,左梦庚狠狠的摔到地上,他刚想从地上爬起来,无数的大数踩在他身上,向马车的方向扑过去,左梦庚就象是溺水之人一样,刚想挣扎起来又被踩了下去,不一会儿,左梦庚口鼻鲜血直流,再也无法动弹。
一名亲兵惊呼起来:“不好,小侯爷死了,小侯爷死了。”
没有人理会那名亲兵的惊呼,许多得到消息的乱兵赶了过来,他们的眼睛全都盯着那十余辆装满金银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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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乱(三)
左良玉一向放纵军纪,终于自己也受到了惩罚,他唯一的义子死在乱军之下,左梦庚的死并没有在九江城引起什么波澜,反倒是那些金银掀起了更大的风波,越来越多的乱兵加入进来,使得九江城的拼杀更加血腥起来。
李成栋带着五千骑兵立在高山上,默默的看着叛军的自相残杀,这场撕杀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中午,他们从城里杀到城外,从城外杀到军营,此刻叛军的两座大营差不多已经损毁了,外面的撕杀渐渐停了下来,而城中的撕杀越残烈,眼看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就要天黑,撕杀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远处闷雷般的马蹄声响起,一杆鲜红色的大旗高高飘扬,大旗之下,无数红色的身影出现出来,不一会儿,漫山遍野的全是红色的身影,仿佛是一片红色的海洋,这片海洋的中间是一支整齐的方队,方队上方,白色的羽翎轻轻颤动。
“大人,皇上的大军来了。”一名副将激动的道。
“走,咱们迎接皇上。”李成栋说完,拨转马头,向远处白翎颤动的方向奔去。
见到李成栋过来,正在行军的羽林卫丝毫没有停步,自动分开一条通道,供李成栋数人通过,马上合拢,后面李成栋的亲兵只得拨转马头,在前方替羽林卫引路。
“为国羽翼,如林之盛。”李成栋一边骑马,一边打量着身边通过的羽林卫士兵,白色的羽翎下,是一张张坚毅年轻的面孔,所有人都目不斜视,尽管路面凹凸不平,一万人的队列依然齐整,很难想像,这是一支成立才两个月的队伍,他们中许多人更是只有一个月左右的军事生涯。
“微臣参见皇上,甲胄在身,不便行礼,还请皇上恕罪。”看到皇帝的马车,李成栋离数十步远就连忙抱拳行礼。
马车停了下来,王福活动了一下身子,摆了摆手:“爱卿不必多礼,说一说,叛军的情况如何了?”
“回皇上,目前城外撕杀已经停止,城内还在互相撕杀中,微臣已经清楚了他们自相残杀的始末,皇上,大喜,左逆已死,其部下有人要重归朝廷,有人想投鞑子,因而自相残杀,那些想投朝廷的将领已经向我军派出信使,有湖广巡抚何云从的担保,他们想让我军帮助剿灭想投鞑子的叛逆,只是微臣没有皇上的旨意,不敢乱动。”
“哦,他们派出使了,把使带上来,传令全军,就地扎营,爱卿也下去作好准备吧,明日视情况再决定全军是否出击。”
“是。微臣告退。”李成栋抱拳退下。不一会儿。一名三十余岁左右地军官被带到了王福地面前;。
“微臣襄阳总兵金声恒帐下副将刘承胤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承胤。这个名字好象听过。”王福使劲想了想。却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只得作罢:“你回去告诉金声恒。张应元他们。朕可以免去他们附左逆叛乱之罪。不过。凡是想投靠鞑子。必须斩尽杀绝。朕不再需要这些反复无常之人。”
“是。微臣遵旨。”刘承胤心中一凛。巡抚大人说地没错。皇上对鞑子深为仇恨。
刘承胤下去后不久。王福才想起来。刘承胤。这个家伙不就是在永历朝胁持朱由榔由桂林迁都到武岗地人吗。永历朝初期。刘承胤仗着自己手下有三四万兵马。又将皇帝胁持在手里。大肆排斥异己。几乎把永历朝当成了刘氏朝廷。后来清军一来。这个刘承胤马上率军向清军投降。若不是朱由榔趁着他与清军接洽时逃跑。朱由榔早就落到清军手里了。
“操。又是一个狗汉奸。”王福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心中转着主意。是否找一个借口把刘承胤砍了。
“杀!杀!”李国英挥舞着长剑,神经质的大喊,他的身上到处是斑斑血迹,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沾上别人的,战事越久,对于李国英等一心投靠鞑子的人越不利,左良玉已死的消息传遍了全军,多数人已经失去信心,不愿再与朝廷为敌,当然,更不愿意去投降鞑子,毕竟向鞑子投降是辱没祖宗之事。
越来越多的人向金声恒、张应元他们倒戈,若不是军官弹压,李国英恐怕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他意识到不妙,几次想走,哪知道金声恒等人急于立功,丝毫不肯放松。
此刻九江城内,李国英等人的兵马压缩到了三分之一左右的城区,从半夜撕杀到现在,所有人都筋疲力尽,李国英不得不亲自上阵,才勉强稳定阵角。
“万岁!万岁!万万岁!”正在进攻李国英部的明军突然出山崩海啸般的呼声,这个声音把李国英部下都吓了一大跳。
原来却是孙承胤返回了城里,将皇帝的话转达给金声恒、张应元等人,听到皇帝的大军就在外面,而且亲口赦免了他们,金声恒等人无不大喜,将这条喜讯也传给了下面的官兵,刚刚还有点萎靡不振的官兵顿时精神大振,这才出山崩海啸般的呼声。
“怎么回事?”李国英向亲兵询问道。
“大人,好象是皇上到了。”亲兵带着哭腔的回道,连亲兵也不免在心中对李国英暗暗埋怨,鞑子远在山西,而皇上迟在咫尺,干吗要去投降鞑子,
皇帝的大军离城不过数里,九江城头已经可以看到大军的轮廓,只是旗帜有点模糊不清,听到下面的明军大呼万岁,李国英的部下大部分已经猜到,本来他们就处于下风,皇帝一来,这仗还怎么打?
“黄澍,你这个混蛋,害苦老子了。”李国英忍不住大骂:“不打了,不打了,传令下去,我们投降。”
此时李国英手上还有三万左右的残兵,只要有军队,李国英相信皇帝还是会饶他不死,若是等到拼光了就难说了,这在崇祯朝时是武将屡试不爽的把戏,他此时完全忘了江北四镇中的两刘是如何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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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乱(四)
“什么,投降,总兵大人,不能投降啊。”原九江副将张世勋大吃一惊,他将九江献给左良玉,害死了袁继咸和九江无数百姓,朝廷绝不会放过他,所以一心跟着李国英想投鞑子,此刻听到李国英要投降,顿时急了。
张世勋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李国英,他朝亲兵使了使眼色,冷不丁的喝道:“拿下。”
数名李国英的亲兵如狼似虎的扑向张世勋,张世勋武艺本来就稀松平常,他刚想反抗,李国英的一名亲兵用剑重重的在他手腕上敲了一下,他手中的长剑咣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数名亲兵一拥而上,将张世勋捆的扎扎实实。
“李国英,你这个王八蛋,别以为绑了我就没事,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张世勋自知不能幸免,对李国英破口大骂起来。
李国英气急败坏:“把他的嘴吧堵上。”
“唔,唔。”很快,张世勋只剩下了呜咽声,只是双眼依旧愤怒的瞪着李国英,李国英不理会他:“快,快,向下面大喊,我们投降了。”
九江城的战斗终于结束了,一队队的俘虏被明军押着,李国英和一众部下垂头丧气的被押到了金声恒等人面前,金声恒只是淡淡的看了李国英数眼,对这个昔日的同僚丝毫没有半丝同情:“拖下去,斩!”
“什么。”李国英吃惊的用眼睛瞪着金声恒,直到两名士兵拉着他的手,他才拼命挣扎起来,大声嚷道:“一斗栗,你好狠,张大人,王大人,刘大人救我,一斗栗这是要公报私仇。”
金声恒出身流寇,一斗栗是他的外号,只是投降官军后已多年不用,听到李国英如此叫他,金声恒只是冷笑,被李国英叫到的人都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根本不回李国英的话,杀李国英是皇帝的意思,无论以前与李国英有多大交情,他们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违背皇帝之意,何况李国英与他们也没有多大交情。
“李大人,李总兵,你就安心上路吧,不过,你一心要投鞑子,就是死后也要落个不忠不孝,辱没祖宗的骂名,这又是何苦呢?”
“哈哈,杀得好,杀得好。”张世勋大笑起来,眼中露出一丝疯狂。
“噗”李国英气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两名士兵将李国英押到一旁。用力在李国英地膝盖上一踢。李国英腿一软。顿时跪了下去。
“一斗栗。王杂毛。你们好狠。我做鬼……”咔嚓一声。李国英地声音中断。他地脑袋与颈脖分离。咕噜噜地滚到一旁。双眼圆睁。显然死不瞑目。
张世勋仍然在大笑。金声恒面无表情地道:“下一个。”
咔嚓一声。张世勋地笑声中断。他也步了李国英地后尘。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被推过来地军官见到李国英。张世勋就象是杀狗一样被处死。一个个都大惊失色。拼命求饶。可惜金声恒等人犹如铁石心肠。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一众随李国英投降地军官被拖死狗一样拖到一边直接砍杀。
这样地情景只是城中一个小场景。城中到处是杀人地声音。左良玉地部下烧杀抢掠惯了。这次虽然杀地是自己以前地同伴。却毫不手软。整个九江城成了一个巨大地屠宰场。城中血气冲天。李国英连同他投降地部下。整整三万多人。被杀地一个不剩。连同以前双方交战地尸体。城中至少遗尸七八万具。
忙碌了半夜,城中的官兵才将尸体全部拖出了城外,直到天亮才挖坑掩埋干净,现在虽然进入九月,可是尸体若不及时处理还是容易产生大疫。
第二天一大早,投降的金声恒、王得仁、刘承胤、张应元等人自缚着双手来到城外的军营向皇帝请罪。
“罪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福脸上神色冰冷,丝毫没有大胜后的喜悦,这次左良玉率三十万大军反叛,许多人去以为朝廷就要被倾覆,谁也没有料到,皇帝御驾亲征,除了开头李元胤与叛军一次小的交锋外,竟然没有动一兵一卒,左良玉的三十万大军已经灰飞烟灭。
按理皇帝应当龙颜大悦,大肆庆祝才对,可是王福的心情却是百感交集,眼前的这些人除了张应元外,历史上竟然都成了汉奸,金声恒、王得仁两人虽然在以后反正,可是却不能掩盖他们以前双手沾满汉人血腥的事实。
若从感情上来讲,王福恨不得大喝一下,将这些人都拖出去斩了,省得想起来就心烦,只是理智上,王福却不得不对他们安抚,否则若自己见一个以后会成为汉奸的人就杀,只能让自己众叛亲离,将更多的人推向满清。
金声恒、王得仁等人半响得不到皇帝的回应,心头忐忑起来,几人偷偷拿眼瞄着何腾蛟,何腾蛟落入左良玉手中依然不肯同流合污,王福对他大为赞赏,将何腾蛟由湖广巡抚提为湖广总督,过几天就可以上任。
何腾蛟收到金声恒等人的求助,他自付自己任湖广总督后需要这些人的支持,开口道:“皇上,金总兵等人虽然依附左逆犯下滔天大罪,可是能及时反正,也算功于朝廷,还望皇上从轻落。”
王福点了点头,朝中大事由不得自己的喜好,说起来,这些人所以会投降满人,多半还是对朝廷太过失望,如今自己得知左良玉反叛,并没有孤缩在南京等待左良玉的进攻,而是御驾亲征,好呆也算中兴之主的模样,或许他们的心态也得到了改变,否则这些人在左良玉死后就不会投朝廷而是直接投鞑子,王福的神情微微一松:“免礼吧,来人,将他们的绳子解开。”
“多谢皇上,吾皇万岁!”金声恒感激的看了何腾蛟一眼,他们来之前还幻想着能得到皇帝的嘉奖,此刻看来,能顺利脱罪已是不易。
“朕虽然可免尔等之罪,可是尔等所部毫无军纪,朕需要重新整顿,汰弱留强,尔等可愿意?”
到了这个地步,纵使金声恒等人不愿意也由不得他们了:“臣等任凭皇上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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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乱(五)
左良玉的三十万大军经过九江的攻城战,加上这次互相残杀,又有三万多俘虏被屠杀,还有战斗中不少偷偷溜走之人,现在金声恒等人控制的人马只有七万左右,依然比王福带来的人马多,虽然这些部队军纪涣散,可是能在这次血战中活下来,也算得上可战的老兵。
虽然是整编,可是羽林卫绝看不上这样的士兵,如果给李成栋、李本深等人扩充也不妥,最终还是要留给金声恒等人统领,不过,整编之后,每支队伍依然要派军法官,以前所犯的军法无法追究,如果以后有人再犯,军法官就不会客气。
花了数天的时间,这七万多人才整编完毕,只留下了五万人马,金声恒等每名总兵名下的军队由原先的四五万人缩减到只有一万人左右。
太平时节时,各个武将都拼命吃空饷,到了乱世,他们又拼命扩充部队,军费来源除了向朝廷索要外,无非是拼命搜刮地方,弘光朝初定时,左良玉和江北四镇都有权直接在地方上征收税收,如今左良玉已死,江北四镇实际上只剩下黄得功,各个军头在地方上的收税权王福自然要拿回来,也不用再担心那些军头会私自扩充部队。
裁减下来的人员,王福却是颇为头痛,这些人已经习惯了军队生涯,而且多是老弱或身有残疾,若是放他们回去,根本无法养活自己,不知有多少人会沦为盗匪,又或死于沟渠。
只是王福不可能把他们养起来,说实话,这些人现在虽然是老弱病残,说不定身上背着多条普通百姓的人命,王福最后还是决定全部就地遣散,愿意回家的,不管路程远近,一律给一斗白米和十两纹两作为路费,愿意留在九江的,每人除给一石大米、五两银子外加十亩地。
十亩地自然不是十两纹两可比,江南上好的地至少要卖上十几两银子一亩,十亩地就是一百多两银子,九江城内已以残破不堪了,昔日十数万人的大城,经过昨天十几万叛军在城内自相残杀,加上左良玉进城时的杀戳,城中百姓只剩下不到三万人,多是一些老弱妇孺,青壮年不是被杀就是逃走,至少数年无法恢复元气,如果这批人全部留下,九江城恢复元气的时间可以大为提前,由于居民死伤惨重,城外无主田地多的是,而且不到半个月就可以收割,王福也不用担心没田可分,说实话,如果没有这批人留下,半个月后九江城外收割稻谷的人也找不到,许多成熟的稻子只能白白烂掉。
大部分人选择留了下来,这些人随着左良玉转战各地,只是为了混一口饭吃,早就忘了家乡是什么样了,既然九江能落脚,当然是好事,也有少部人实在思念家乡,拿了大米和银子走路。
原先那些得予重新整编入军队之人开头对于被裁减的士兵多少还有一点幸灾惹祸,看到这些人如此好的待遇后,倒有不少人羡慕起来,朝廷额定给他们的粮饷是一年二十两白银,可是他们从没有足额拿过,除去各种花销,许多人一年到头都是空空如已,能攒下二三两银子就算节省了,依靠着粮饷,自己当一辈子兵也别想攒下十亩地。
只是以前给左大帅当兵时,一年总有一两次抢劫的机会,这一个月来,已经分别在武昌和九江抢劫了一次,这两处地方都是富裕之地,许多士兵都了小财,只是以后随着军法官的进入,抢劫的事恐怕不要想了,只能光拿军饷。
事实上,如果一年二十两的军饷能够足额放,当兵至少比当普通百姓舒服,只是他们在担心,以前在左大帅手上从来没有拿过足额军饷,只能靠抢劫补充,朝庭又能给他们下足额军饷吗。
这种担心很快就传到了王福耳中,老实说,士兵的担心不无道理。
看来军法官不但要监督军纪,以后还要监督军饷的放,最好是所有粮饷都有军法官来分,这样士兵才能对军法官有足够的敬畏,同时对朝廷也能忠诚,而不会沦为将领的私军。
至于军法官,为了防止他们被将领拉拢腐化,必须采用轮回的办法,每年军中军法官都要轮换三分之一,三年完成一个轮回,这样即保证军法官不会与部队脱节,又永远有清新的鲜血进入。
为了稳定军心,王福决定每人加三个月的粮饷,算作这次大胜的赏赐,银子王福不愁,金声恒等人投诚后,朝廷从他们手中接过了大量物资,单是金银折合加起来就有七百多万两,粮食五十多万担,兵器、甲杖、布匹、食盐各类物资无数,由于水军没有参战,所有船只都完好无损,共有大小船只三千多艘。
这些东西看似多,其实细算起来也不算太多,左良玉部有近三十万人,以每人一年二十两银子的粮饷计算,七百万两银子不过是一年多时间的军费,就算减半放,也只能维持两年,左良玉征战数十年,不知抢了多少城池,老本尽在这里,被王福毫不客气的接收。
如今包括王福带过来的人马只有十万人,虽然羽林卫军饷高,不过只有一万人,三个月的军饷包括军官加起来差不多只需九十万两银子左右,算一算这次出征,朝廷竟然大赚了一笔。
沉甸甸的银子到手,刚刚整编的五万左良玉余部怨气和担心立刻消散,三个月的军饷,普通士兵是一人五两,伍长六两,什长八两,把总十二两……到总兵一级是四百两,虽然银子比起他们抢劫的要少的多,可是这些是光明正大的军饷,这银子拿起来也心安,除了少部分穷凶极恶之徒外,大部分士兵对于抢劫多少会感到内疚,毕竟他们也是出身农家。
有了这额外的六百多万两银子,王福总算可以暂时不为银子愁,大笔一挥,下令减免武昌、九江两地三年钱粮,同时又从中拨付出一部分物资给何腾蛟还有新任的九江总督黄斌卿。
第六十九章捷报(一)
南京,虽然进入九月,可是天气依然炎热,街上的各种叫卖声也显得有气无力。
自从皇帝御驾亲征后,南京城无论官民都有一种惶然的感觉,虽然皇帝只是带走了一万羽林卫,六万京营还在,可是谁也不会把安危寄托在六万京营身上,如果皇帝失败,等待大明的只可能是改朝换代。
大明享国二百八十年,前些年,虽然北方天灾不断,可是南方却一直安稳,就在大家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时,京城竟然被流寇攻破了,这简直是晴天霹雳,难道大明二百多年的江山就这样完了。
好在朝廷很快又立了起来,南京由陪都升为正式的都城,只是新皇登基后又是加税,又是大兴土木,而且还派锦衣卫大肆搜刮美女入宫。
听东林党那些读书人说新皇贪、淫、酗酒、不孝、虐下、不读书、干预有司七不立,这让听到此话的百姓瞠目结舌,一个人有这么多缺点还能作皇帝,只是读书人的话总不会错,大明摊上这样的皇帝还有救吗?
就在百姓忧心仲仲时,皇帝很快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不但停止了加税和修建宫殿,也停止锦衣卫在民间搜索美女,而且拿出内库银来募军,尽管还是有不少东林党士子在民间说皇帝的坏话,不过,大多数百姓只是当笑话来听,只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百姓才懒得去管皇帝是否酗酒、不读书、干预有司,至于贪、淫,皇帝富有四海,三宫六院,需要贪什么,淫什么;不孝,虐下,有这么一回事吗?
皇帝斩杀两刘的消息传来,朝中官员惶恐不安,民间却是兴高采烈,虽然刘泽清,刘良佐两人的士兵没有在南京肆虐过,可是江北到南京讨生活的百姓并不少,他们对于刘泽清,刘良佐放纵士卒荼毒地方深恨不已,连带着南京大部分百姓对两刘被杀拍手称快,对于皇帝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层,起码皇帝不会对武将一味姑息迁就。
两刘余部造反的消息传来,南京百姓都切齿痛骂,只是并无多大担心,两刘都死了,他们的部下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可是左良玉也造反的消息传来,许多人顿时蒙了,左良玉可能号称百万大军,谁能抵抗。
虽然皇上御驾亲征,大家的担心却没有减弱,皇帝满打满算才五万人,又是第一次领兵,谁也不看好这次皇帝的出征,许多人暗暗惋惜,若是皇帝不要操之过急,逼反左良玉,或许大明不至于落到眼下的境地。
皇帝出征后,南京可谓是一日三惊,生怕皇帝战败的消息传来,京城已经有不少富户悄悄将财产,家人往乡下转移,自高弘图抄家流放后沉浸了一段时日的东林党人却兴奋难言,在民间鼓吹弘光得位不正,朝中奸臣当道,宁南侯此番起兵是顺应天命,大明到了重立天子的时候。
若不是马士英和镇守太监卢九德两人联合,用强硬手段压制,恐怕城中早就谣言四起,乱成一团,不过,东林党人看马士英的目光却象是看跳梁小丑,蹦达不了几天,只要等皇帝失败的军报传来,马士英这个国辅就得下台,好在皇帝将钱谦益带走,东林党人在朝中并无干将,否则说不定军报没到,东林党人就要开始闹事。
马士英、王铎等人每天也是愁眉苦脸,他们心中照样没底,只是每天不得不强打精神。
这天,顾大牙头上撑着一把大伞,象往常一样在烈日下守着城门,他的同伴照样早早躲到阴影下纳凉,眼下正是中午,城门并无多少人进出,顾大牙微闭着眼,正在似睡非睡时,远方一阵泼刺,泼刺的马蹄声传来,将顾大牙惊醒。
顾大牙抬头望了一眼,见前方只有一股细小的烟尘,看样子最多不过五六骑,也不在意,嘟嚷了一句:“这个大热天赶路,也不怕中暑吗?”
不过,有人来了,他就不能再睡了,只得站起来等待远处的几名骑手过来,随着来骑越来越近,顾大牙心中突然格登了一下,他已看清来总共三人,每人的背后都斜插着一杆红色的小旗,这杆小旗是朝廷用来传紧急信息才会使用。
紧急信息,眼下会有什么紧急信息,无非是皇帝御驾亲征左逆之事,难道皇上这就败了,顾大牙只觉得心中一紧,他从北方逃过来,好容易才有一个守门的差事,虽然辛苦却再也不愁温饱,如果左良玉打了过来,谁知道会生什么事,或许他只会丢了这个差事,从此过上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或许干脆死在乱军之中。
就在顾大牙胡思乱想之时,三骑已来到城门口,他们脸上都晒得通红,衣服上全是尘土,嘴唇干裂,跨下的马匹更是大汗淋漓,仿佛如同水洗一般。
“咴律律。”一匹奔马突然大叫一声,在离顾大牙不过数步之遥轰然倒地,马上的骑士也随着战马摔到了地上,好在骑士并没有被马压住,否则非受重伤不可,顾大牙连忙上前将那名骑士从地上扶了起来,另外两名骑士看着同伴摔倒在地,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这么纵马入城。
骑士用手推开扶着自己的顾大牙,用沙哑的声音喊起来:“大捷,皇上大捷了。”
“大捷,皇上大捷了。”随着那名骑士的喊声,远处也传来纵马入城的两名骑士喊声。
“大捷,皇上大捷了。”顾大牙愣住了,怎么可能,皇上才出征不到一个月就打败叛军数十万兵马了,这个捷报不会是假的吧,顾大牙随即又摇了摇头,这可是皇上御驾亲征同,根本没必要作假。
顾大牙连忙用手摇了摇还在大喊的骑士:“怎么回事,皇上什么时候打败叛军?”
那名骑士被顾大牙摇了晃了数晃,向地上栽下,顾大牙眼急手快,连忙将骑士扶住。
“大捷,皇上大捷了,水,水……”骑士张开干枯的嘴唇,依然不忘报捷。
“快,快拿水来。”一向老实的顾大牙急了,对着围上来的同僚大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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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捷报(二)
马士英、卢九德两人正在文华殿批阅奏章,自从皇帝御驾亲征后,白天马士英大部分时间都与卢九德两人一起在文华殿办公,两人一为外相,一为内相,牢牢的把握着朝中大权。
文华殿因为是内外相办公之地,即使是侍候的内侍也一向轻手轻脚,生怕出一点声音惹起辅和总管大人的不快,否则丢了性命也有可能,要知道现在天气炎热,人火气就大,何况皇上御驾出征之事更是沉甸甸的压在二位大人心头,谁要出一点声音,那绝对是找死,这里平常连针掉在地上也清晰可闻。
突然,巨大的吵杂声从外面传来,将整个文华殿的安静打破,马士英紧皱着眉头,生气的将手中的毛笔放下,喝道:“谁在外暄哗?”
马士英话声刚落,王铎带着六部主官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两名信使,没等马士英开口,王铎已经大喊起来:“辅大人,皇上大捷了,皇上大捷了。”
“大捷。”马士英反应过来,他兴奋的语无论次:“你说的是真……真的,皇上当真大捷了?左良玉呢,他退兵了吗”
“没有,左良玉没有退兵,他已经死了,皇上全歼了左逆的大军。”
听到左良玉没有退兵时,马士英心中忍不住失望起来,这些天,左良玉的大军就象是一声大石压在他心上,可是听到后面一句,马士英忍不住张大了嘴吧,在他看来,皇帝虽然大捷,了不起是暂时击退了左良玉的进攻,没想到左良玉竟然已经身死,而部下也被全部歼灭。
“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详细情况大人问他们吧。”王铎将两名信使推了出来。
“参见大人。”
“行,不用多礼了,快说说皇上大捷之事。”马士英急不可耐的道。
两名信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将皇帝这次亲征过程详细说了一遍,当然,其中也有不少夸大之词,比如左良玉的死,在两名信使嘴中,左良玉完全是被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所吓,又初次交战失利才忧惧而死,金声恒等人的反正也是皇帝高瞻远瞩,派人联络的结果。
“天佑我大明!天佑我大明啊!”听完信使的禀报,马士英满脸泪水,丝毫不顾自己辅的形象大叫起来,兵力相差太大,皇帝能击退左良玉都是一个奇迹,更不用说将左良玉部全军歼灭,自己损失还微乎其微,这不是天佑是什么?
看到马士英泪流满面,卢九德、王铎等人也步了后尘,这些人要么是拥立功臣,要么是皇帝提于微末之中,是皇帝登基得到极大好处之人,如果皇帝败了,他们即使向左良玉投降也不一定有好结果。
卢九德边流泪边向北方拱手道:“皇上英武,此仍不世英主,我大明中兴有望,我大明中兴有望啊。”
相对于马士英天佑的话,无疑卢九德的话更深入人心,倘若大明中兴,皇上是中兴之主,他们自然是中兴之臣,如果在数月前讲大明中兴只是笑话的话,现在他们却实实在在的看到了中兴的契机,左良玉起兵号称百万,被皇帝五万人马轻易破之,如此不可思议的事都能生,大明又如何不能中兴?
“大明中兴有望,大明中兴有望。”王铎和六部官员都如同颠狂一样同复着这一句,外面的守卫不知生了何事,只能面面相觑。
“咚”的一声响,刚才报信的一名信使又累又疲,再也支持不住,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殿中颠狂的群臣才清醒过来,马士英急忙吩咐:“快,请郎中,把食物和水拿来,千万不能让他出意外。”
城中,早已是鞭炮阵阵,从三名报捷的骑士喊出大捷开始,鞭炮就开始响个不停,救助了一名报捷信使的顾大牙已经成为守城门官兵当中的一名英雄,信使走后,许多人都围着顾大牙打听这次大捷的具体消息。
虽然知道皇上大捷了,只是不知道大捷的经过,未免美中不足,顾大牙唯一作为了解情况最多的人,自然受到大家的追捧,连顾大牙的上司也在人群中催着顾大牙讲述。
顾大牙受宠若惊,他从没有这么风光过,不过他只是从信使口中知道一个大概,这当然不能让听众满意,顾大牙只能挥自己的想像,根据信使口中的一点信息尽量吹嘘,结果越吹越离谱,皇帝简直成了神仙,只是挥军手,左良玉的大军已经灰飞烟灭了,虽然漏洞百出,其他人却听得津津有味。
到了晚上,除了鞭炮,整个南京城点起了灯笼,从远处望去,城中灯光点点,整个南京变成了一个不夜城,无数的百姓在灯笼下开始围绕着皇宫游行,表达自己的欢乐,万岁的欢呼此起彼伏。
五城兵马城的衙役也及时解除了晚上戒严的命令,任由百姓举行盛大的游行,这些天,大家都担心皇帝的失败的消息,压抑实在太久了,如今都可以尽情释放,南京的军心民气到了顶峰,此时就是被形容的青面獠牙的北方鞑子也变得不可怕了,只要有皇帝在,叛军也好,鞑子也好,都不是皇帝的对手。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刘宗周府上,各个东林党人都忍不住摇头晃脑,他们实在相不通左良玉为什么会失败,还落得一个身死的结局。
“大人,这个消息会不会是假的。”姜曰广问道,他略通兵事,从哪方面来看皇帝也没有胜算,至少不会这么快取得胜利,只是随姜曰广又摇头,九江离南京并不是太远,即使作假,只需数天的时间就可以拆穿,又有什么用。
“应该不是假的,报捷的三人确实是皇上身边的羽林卫,他们不眠不休,跑了二天一夜才到南京。”刘宗周道。
“唉。”众人都叹了一口气,外面的鞭炮声和游行声是如此的刺耳,与他们的心情格格不入,没有左良玉,东林党人彻底失去了重返朝廷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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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江北
江北淮安,这座扼漕运、盐运、河工、榷关、邮驿之机杼,一度与扬苏、杭、扬三州并列的大城此刻正杀声震天,城下无数穿着大明红色军衣的官兵正在沿着云梯向上攀爬,队伍的最前面已经杀上了城头,与一支同样穿着红色军衣的军队杀得难解难分,不时有人惨叫着从城头掉下来,又有更多的人补充上去。
这里是刘良佐、刘泽清两人余部的最后老巢了,徐勇、方国安、张天禄、张天福、施风仪、?国琦、李洪基、李化鲸、刘之干这些人刚刚叛乱时声势浩大,其中光刘良佐部四总兵名下步兵十万,骑兵三万,刘泽清部下步兵五万,骑兵二万,水军二万;总共二十二万大军,而且水陆步骑齐全,一路攻城掠地,好不快活。
只是黄得功统领大军刚一进攻,叛军就显出了原形,由于谁也不服谁,二十多万大军分散各地,每处比起黄得功来兵力都不占优,素质更是差得太多,黄得功充分挥骑兵的优势,往往在叛军刚到一地就突然出兵,叛军只顾抢掠地方,无心应战,一触即溃,四散奔逃。
黄得功与其说是与叛军作战,更象是检验自己的行军速度,短短二十余日,刘良佐部下总兵徐勇、方国安战死,张天禄、张天福见识不妙,拼命向北逃窜,黄得功部追之不及,才让两人溜走,施风仪、?国琦本来是水贼出身,被刘泽清收复不久,见到黄得功部势不可挡,干脆丢下部下,只带着小部分骨干窜入大湖,重新当起了水寇。
只有李洪基、李化鲸两人拥着刘泽清的侄儿刘之干逃入淮安,凭借着淮安城池固守,淮安也是黄得功部唯一要啃的硬骨头,只要攻破淮安,这场江北两镇余部掀起来的叛乱就可以宣告结束。
“砰、砰、砰。”数十名膀大腰圆的士兵推着一辆巨大的撞车正在撞击着城门,撞车每撞击一下,连带着整个城墙都在摇晃,城门两旁,数辆已经损坏的撞车静静的躺在一边,它们身上火烧,巨石所砸的痕迹清晰可见,上面的斑斑血迹更是诉说着此战的惨烈。
又是一声巨响,城门终于经不住了,哗啦一声裂成两半,砰然倒地,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一条笔直的城中大街显露在这支攻城的军队面前。
“万胜!万胜!”城外的大军欢呼声响了起来。
一名将军模样的人拨出长剑,斜指着趟开的城门:“骑兵,进攻!”
隆隆的马蹄声响起,无数的骑兵从城门风驰电掣般涌入,叛军看到城门被破,已是惊慌失措,面对骑兵的冲击,更是吓破了胆,撒腿就跑。
“城破了,城破了。”城中到处是惊慌的声音响起。
正在城头舍生忘死,拼命阻挡着明军攻城的叛军顿时土气大溃,步步后退,数名明军轻松的来到原先撕杀最为惨烈的一杆大旗旁,将绣着斗大刘字的大旗旗杆连砍数刀,大旗轰然倒地,另一杆飘扬着黄字的大旗冉冉升起。正在城墙沿着云梯向上攀爬的官兵暴出震天般的呐喊:“万胜!万胜!”
淮安府最为华丽的府第内,刘之干坐在椅子上呆呆的出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二十多万大军就这么完了,他本以为就是破不到南京,至少可以占领江北,到时大清南下,他以江北之地相投,即使不能象吴三桂,孔有德他们那样封王,至少高官厚禄少不了,没想到还没等到清人南下,他已经败了。
一名满身污血的军官闯了进来,见到刘之干还在呆,连忙道:“官军已经进城了,少帅赶快逃吧。”
“逃,逃到哪里去?”刘之干冷然的问道。
那名军官嘴唇动了动,眼下淮安被数万明军围得水泄不通,刘之干目标如此大,又如何能逃出去。
“不好了,不好了,李洪基,李化鲸已经降了,官军正在往大帅府过来,少帅,赶快逃吧。”又一名军官闯了进来,向刘之干禀道。
“哈哈,大难临头各自飞,本少帅也不怪他们,只是他们难道以为到了此时投降就有活路么,蠢,真蠢!”刘之干大笑起来。
两名军官见到刘之干一幅疯狂的模样,摇了摇头,互相望了一眼,默契的转身出了刘府,将身上沾血的军衣脱下,融入到淮安百姓当中,他们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黄得功的军纪相对于他们来说好的太多,并不会进城之后大屠杀。
就在两名官军走出刘府不久,府中一片火光升起,熊熊的大火很快席卷开来。
城外,一名亲兵纵马来到主帅黄得功的面前:“报,侯爷,刘之干在府中纵火身死,淮安叛军都已投降,马总兵和田总兵请侯爷入城。”
黄得功皱了一下眉:“纵火,烧得怎样了。”
“回侯爷,由于我军进入及时,刘府只有大厅部分烧光,其余没有损失,府中找到十余具尸体,其中已经确认刘之干就在其中。”
“好!进城。”黄得功大为满意,历经一个月,这场叛乱终于平定了,只是他心头还压着一个阴影,皇上不知怎么样了。
大兵入城,街道上几乎看不到百姓,只是从两边鳞次栉比的建筑还是可以看出淮安的繁华,黄得功扫了数眼便收回目光,自己不可能在这座城池待太久,至多休整一天就要出,左良玉的大军还要等自己去破,皇上,你可千万要等着微臣到来。
“侯爷,饶命啊,饶命啊。”大街上一声突兀的声音打断了黄得功的思绪,两名身穿甲胄,三十多岁,留着山羊胡的武将在数名军士的押送下从旁边走过,见到黄得功顿时拼命喊叫起来。
黄得功扫了一眼就认出两人正是昔日刘泽清帐下的宠将李化基,李化鲸两人,他厌恶的挥了挥手,示意部下将他们拖下去,李化基、李化鲸两人的喊声越去越远,不久就嘎然中断,这两人已经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