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本》完结啦!
写本书的时候是回家整理旧东西时正巧看到高中时的本子上有两个人设,又正巧没事,就写下去了。
期间有几次都想太监算了,不过每次那个时候又有一位给我订阅的可爱人,然后慢慢写下来了。
不知不觉就写了这么多啦,故事讲的很烂,也是第一次写这种类型的,画风也跑偏了几次,不过最后都算圆回来了,结局自认为算圆满了。
说了这么多,再次感谢那些能忍受了我这么久还没离开的小可爱,有你们真好,爱你哟。
第一章大吉
“唉!师父还有多久啊!”少年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你又想偷懒是吧!”老头瞧着天上的乌云心中道了一声不好,他瞧着身后的棺木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师父,你说这许丞相家也是的,明着是冲喜的可送去的却是个死人,现在竟然害了俩条人命了,这得是多晦气啊!”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师父捋着胡须催促着队伍快些走。
躺在棺木中的女子迷迷糊糊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中想着自己这是死了么?
她脑袋一阵疼不偏不倚的朝一侧撞过去隐约间她像是碰到了什么,她伸手摸了摸边上,给自己吓了一跳。
那分明是另一人,她吓得差点从棺材里坐起来,也就这时又撞了一下脑袋,竟然一不小心出声了。
“疼,疼死了。”
她误打误撞的趴在身侧人身上,那人身子还软乎看上去应当是新死没多久,手不自觉的在他手腕上探了一下。
“还在跳,就是慢了一些。”她嘴里小声嘀咕着,这才放心自己还活着。
只不过她却是怀疑的捏了捏自己的手,又探了探,那人手太凉了。
“我到底是谁啊?”
大脑一片空白越想似乎也疼得越厉害,她在这狭窄的空间里翻转起来。
“疼,疼。”
那棺木被她这么一折腾,抬棺的八人和边上协奏的乐师互相对视一眼,那小徒弟走在最前面撒着白花有些狐疑的朝身后瞅了一眼。
“师父,你,你刚才有听见女人的声音么?”
就算是听见了,如今进了这荒山野岭的地他们也不能做什么。更何况这趟生意本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呢?
师父打算对小徒弟的问话置之不理。
“师父,是不是……”小徒弟面色发白的看着那晃悠了一阵又消停下来的棺材道,“靖王爷是不是没死啊?和,和那劳什子许家女做**妻出来呢?”
师父本就有心事被小徒弟一说直接给他踹翻在地上,“再乱说!我以后都不带你出来。”
“就是!你这般说着晦气!”
“师兄,我……”胆小的弟子看了那帮衬的师兄一眼嘟囔一声,“本来就是听见了,万一……”
“没有万一,天家的事不是咱们惹得起得!”师兄身上还抬着棺木不好动手只能动嘴吓唬他。
小徒弟心不在焉的走在前面,他时常朝身后看上几眼,可是那棺木明明平稳的狠,好似刚才那些异样只是他的幻觉一般。
许秋影揉了揉脑袋,除了头疼她所得到的信息仍旧是一片空白。
“你,你还好么?”她小声问身边的男人。
男人的手腕还被她捏着,那脉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明显,看样子是要醒来了。
不过她等了许久直到棺木落下来她又朝男人撞去,那人都没醒来的意思。
现在这事她不想闹大,若是出去了被人当作鬼怪一样抓起来就不好了,可不闹大就要等着被活埋。
许秋影陷入了沉思,她听着边上哼次哼次的挖土声心中百感交集,手心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我们是不是要假死变真死了啊?”她凑近身边男人如是说。
男人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清冷的香堵在她鼻息间,她又喃呢一声,“我好像也是个病秧子来着,你受伤了么?”
得到的自然是男人的沉默,她揉着脑袋上撞出来的几个大包朝着锦被下缩去。
“我以前一定是做了很多缺德事,不然不会死在新婚前。”她翻了个身自暴自弃道,“算了,死就死吧!”
棺材外面站着的乐师各负其责,一支吹奏着婚礼该用的喜乐,而另一支则是百转千肠的哀调。
如此诡异的两支曲子却偏偏是在同时吹奏的,天上下着毛毛细雨,本是正午刚过天上却密布着乌云,现如今倒像是晚上了。
“师父。”小弟子习惯了偷奸耍滑他的眼神朝四处看着,那树林里像是忽然多了很多黑影子正朝这边挪动。
近了,近了,他们又近了。
吹奏的人停了下来,小弟子拽着师父的袖子看着那几个穿着黑衣袍子的人大声吼着,“你们!你们什么?是人还是鬼?”
那几人不语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冷眼看了小弟子一眼抬起手一挥,周围七八人四散开来他们被围住了。
“这,这是当朝靖王爷的棺木!你们……”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推到在地上,小弟子看着天上的雨幕眨了眨眼,他看见自己的师父师兄一排排倒下。
他又扬了扬手,却发现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猩红。
这场毫无悬差的打斗像是闹剧一般很快就收场了。
“主子。”黑衣人站在棺木前朝身后的竹林望了一眼,“要开棺么?”
“开!”那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随风而过,多了些苍凉的意味。
许秋影深吸口气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外面的打斗她听得明白更是知道这些人多半是来寻仇的。
那也就能说通了,一个王爷前来送葬的人不该只有这么二十来号人,他多半是被人算计了。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别人对他的死还保持着怀疑态度,竟然丧心病狂到了要开棺验尸的地步。
棺材盖被推来的那一瞬间她还是很紧张的,那人掀了她脸上的被子在她鼻息间试探一二。
“许秋影死了。”
这是我的名字么?许秋影脑海里想着。
相比她而言黑衣人在对靖王爷的时候就粗鲁多了,先是探了探鼻息而后不放心的将他胸前的衣襟划开,伸手按了一会才道,“主子,靖王爷也去了。”
“回吧!”树丛里传来簌簌的声响,那主子应当是走了。
可是黑衣人却还是没打算放过靖王爷,仍旧是不放心的举着那明晃晃的匕首朝他胸口刺去。
“靖王爷,主子在您身上吃亏的次数太多了,既然已经死了,那再死一次也未尝不可!”
也就是在那刀口要刺下去的一刹那,棺木中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忽然掀了起来,那黑衣人没察觉到许秋影的动作被罩了个满头。
等回神的时候身边站着的下属已经前去追了,他诧异的看着前方奔走的背影心头的血气在胸膛翻滚。
他竟然着了一个小丫头的道,醒的不是靖王爷是许秋影,她正慢悠的背着云承泽奔跑。
第二章失忆逃生
黑衣人收敛了情绪朝身后的树林看去,他心中一叹,还好主子已经走了。
这出闹剧不该出现在主子面前。
他几个飞跃间就落到了许秋影身后,挥散了紧追的其他人,他忽然想要和这猎物玩玩,顺便抢了云承泽的尸身回去交差。
天上细雨绵绵吹在人身上有些凉意,许秋影身上还背着个大男人,她脚步虚浮的跑着根本没注意到贴近的人。
眼见着黑衣人就要动手了,她却是忽然朝前摔去一把给云承泽扔了出去,而她自己面前则是一小水坑那嫁衣的袍子太长又被她给踩到了,许秋影手舞足蹈的在空气中抓着想要站稳最后一扭身一枚簪子就这样飞进了黑衣人眼里。
“啊——”黑衣人头领的声音无比凄厉。
刚苏醒的许秋影浑身使不上二两力,她只想着快点把自己这个还没醒来的便宜夫君带走,不想在这逗留。
可是黑衣人那血窟窿般流血的眼睛还是给她吓到了,她哆哆嗦嗦的后退着一下就坐到水潭里,视线一瞥看见边上围拢而来的其他黑衣人赶紧凑到了云承泽身边。
她架着云承泽紧张不安的一步步朝后退着,“你,你们别过来。
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你,你们是谁啊?
干,干嘛要给我和他活埋一起?”
“他没死?”黑衣人头领恶狠狠的盯着她,似乎这样能将他失去的眼睛盯回来。
“自,自然是啊!”许秋影没底气的硬撑着,“不,不然我带他走,走什么?”
她的手握在云承泽手腕上,那跳动的频率好像在慢慢减弱。
她心中一动,不会是先前那一下摔得太厉害了吧?
许秋影瞅准一个好突破的方向,一边说着一边将云承泽护在自己边上,“我,我和你们无怨无仇的,干嘛,干嘛要追我?”
她脸色苍白任谁看都是在硬撑着,却还是倔强的背上了身侧的人,瞄准时机朝着那边跑去。
“抓住她,不管死活。”
黑衣头领是真气了,他拔出眼眶里的簪子朝着前面飞去,那簪子定格在许秋影面前的一棵树上。
许秋影咽了口唾沫,“你,你到底醒没醒啊?我,我快要撑不住了。”
她朝身后看了一眼,那黑衣头领飞来的姿势有些踉跄,许秋影警惕的站住身形。
“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本来放下云承泽我还可以饶你一命,现在嘛!”他嘴角抽搐着用自己仅好的那只眼望着他,抬起自己鲜血淋漓的手道,“既然已经死过一次了,那再死一次也无妨了。”
看着他突然袭来的手,许秋影后怕的朝后退去,“明明是你先追我在先,那,那簪子又不是我故意飞的。
你这人,好,好不讲理得。”
她话音还未落,忽然尖叫一声,黑衣人站在树边朝那黑黢黢的洞口看了一眼。
“这附近有猎手?”
这洞口出现的太过奇葩了一些,像是猎人设下的陷阱,可陷阱不该这样深不见底。
“回护法,这东青山上很少有猎人,只有药童。”
“东青山。”黑衣护法喃喃自语,“丰白谷?”
“这里接近丰白谷。”身后的人道,“怕是——”
“在这守着。”
这东青山上的药材以丰白谷附近的最好,谷内的药材其实是最上等的,却是无人敢进。
至于原因则是进了丰白谷的人要么是疯疯癫癫的走出来,那么是再也出不来,丰白谷附近流窜的豺狼虎豹也格外多,就算是再想要里面的药材也是没人敢进去采摘的。
黑衣护法拿出止血药坐在树边打坐,身上的伤虽然痛楚却远没跟丢了云承泽要紧。
“你,去给主子汇报。”他随便指着一人,用内力将那树上的簪子吸了过来。
“护法,等几日?”
“三日后用狼烟。”护法嘴上噙着一抹嗜血的笑。
“咱们不进去?”
“你是想叫本护法去死么?”他骂了那人一嗓子将他踹了进去,“既然想死,那你下去探探路。”
许秋影跌落下去的一瞬间心里冒了无数个“要死了要死了”,可惜最后还是没死成,那洞穴下方竟然有一张硕大的渔网。
她和云承泽就这样摔在渔网上,许是不堪负重,渔网碎裂开来而她刚巧抓住一截在空中荡起秋千来。
云承泽微微转醒慌乱中抓住了渔网,他眼中寒芒一闪看上去分外虚弱,“这是哪?”
其实他早该醒来的只是先前许秋影将他扔出去那一下摔得太狠了一些,这才导致他现在才醒来。
“我怎么知道?”许秋影白了他一眼,最后见他抓得比自己还费劲刚巧又听得上面人的尖叫声,这才赶紧拽着渔网一翻身到了他跟前。
“你要做什么?”云承泽警惕性很强,两人现在又脸对脸的贴着这叫他很不适应。
“有人。”
许秋影还没来得及喘气就带着他朝前面荡去,慌乱中她抓住一根垂在边上的藤条,二人这才固定在山崖上。
至于那从天而降的黑衣人则是于慌乱中抓住了渔网的一角,最后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渔网碎裂,他也该是跟着摔下去了。
“好险。”她叹息一声。
“你真是许秋影?”云承泽诧异的望着这比自己还矮一截的女人。
“我也想知道啊!”她大口喘着粗气,应付刚才的状况对她来说已经够呛了,“话说你到底是谁啊?”
“你不认识我?”云承泽一副见鬼的表情。
“小哥哥,我该认识你么?”
云承泽身子骨本就虚弱,被她这声一叫直接呛了起来。
“我们下去吧?”她嘟囔一声,“我快抓不住了。”
“嗯。”云承泽没反对,只是看向许秋影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
“许秋影!”
“你叫我?”她怔了片刻,“我是叫这个名字吧?”
“……”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呢?”
“这种事有什么好骗你的?他们说我嫁给你是冲喜的,结果我先死了,有这么一回事么?”
“是。”
“那我爹不疼娘不爱?”她嘀嘀咕咕的,“若非如此怎么可能会将我嫁给一个病入膏肓的——”
她忽然一激动,眼睛闪了闪,“你是王爷?”
第三章几天没吃饭了
云承泽不清楚她这眼神一亮是什么意思,可他现在全身大部分力气都压在这女孩身上,估计她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是。”
“那你爹是皇帝老儿?”
“……”这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他心中一阵复杂,看来许秋影真是打击太大将一切都给忘记了,连皇帝现在多大都不记得了。
“异姓王。”
“哦,难怪你混的这么差的,都没亲朋好友什么的来给你送葬。
不对啊!你又没死,怎么会被下葬的?”
云承泽不说话,她也讨了个没趣,手上抓住的藤条忽然从岩壁上垂落下来,两人抱着直接滚落下去。
好在最底层那是一棵树冠茂密的树,再加上身上那渔网两人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像旗帜一样被挂在树上随风飘扬。
弄了好半天许秋影先下去了,她坐在下面歇息一会正要走却是被云承泽叫住了。
“你上哪去?”云承泽几乎脱力就算勉强挣脱出来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还能站稳,他现在得省着点力气。
“哦,我忘记你还在了。”许秋影心不甘情不愿的嘟囔一声却是没想到瞥见了最先摔下来的那人,她一阵恍惚直直的摔下去。
好在没爬多高,她看着树冠上的云承泽眸中微光闪闪,嘴角渐渐上扬很快又将那笑容掩盖住。
“你等我一会,我背疼。”
“……”
云承泽已经很肯定现在的许秋影多半是脑子摔傻了,先前是他多想了,现在这傻乎乎的样子倒是和许府里貌似无盐的许秋影有几分相似之处了。
“啊!”她刚上树就尖叫一声,对面也传来轻微咳嗽声。
“先把我弄下来。”云承泽用命令的口吻对她说着。
“他,他是不是要杀了我们啊?”许秋影万分害怕的朝那边盯着手却是没停下,哆哆嗦嗦的给云承泽拽了下来。
“先前怎么不见你胆子这么小的?”云承泽本是口头上的随便一说却没想到叫许秋影为难了。
“我,我要是不快些跑,那独眼龙是要我命的。
还不是你害的我……我不就害怕么?
本来想跑却是没想到把你给带出了,总不可能大半路又给你丢下吧,那岂不是做无用功?”
“现在后悔呢?”云承泽半靠在她身上质问她。
“不后悔。”许秋影讪讪道,“你一个大男人本事怎么也该比我大的,跟着你有肉吃。”
“……”
云承泽内心一阵复杂,看来这人虽然失忆了,但孰轻孰重还是心里有数的。
“那你刚才为何打算跑?”
“我都说了我忘记你还在树上了,我不能想事的,一想脑袋里就疼。”她说着按了按脑袋,“我以后跟你混好不好?”
“嗯?”
“我就当我爹娘都死了好了,他们这么坑我,我想不起事来肯定是他们动了手脚的。
你能不能收留我?”
“我自身难保。”
云承泽本是想打击她的却没想到这丫头还上头了,“没事,只要你保护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我很乖的。
只是小哥哥啊,你能不能先把那个人弄走。
我,我怕他,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把他老大眼睛戳瞎的,就,就我头上簪子误打误撞飞出去了……都,都是误会。”
那人原本还打算等着两人落下来之后再拼搏一把的,却发现自己摔得太严重了,从兜里拿出一根信号弹来正要放出去。
“去抢了。”云承泽推了许秋影一把,自己坐山观虎斗。
“我……”许秋影闭着眼睛咬了咬牙,“好的。”
不过她终究是迟了一步,那信号弹已经发射出去了。
“我,我是不是很笨啊!”她耷拉着脑袋无辜的望着云承泽。
“回来!”
“哦。”
“快走!”
“他——”许秋影指着身后那黑衣人,“他会不会追上来啊?”
“笨!”
若是按照云承泽以往的脾气他多半是要生气,可是现在却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声,“不会,先出了山洞再说。”
“好的。”
许秋影抿着嘴搀着他,仍旧是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那黑衣人眼睛睁得很大,他瞧见许秋影正对他笑着,嗓子里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吓破了胆,脑袋一歪,那些话永远没人知道了。
“他,他死了。”许秋影咽了口唾沫,“会不会变成厉鬼缠上我们啊?”
“不会。”
云承泽腿上应当是有伤,他半依靠在许秋影身上,也不知是否太无聊了竟然玩笑道,“你若是走得慢了,说不定就缠上你了。”
“真的啊?”许秋影呐呐的看着他,怔了片刻直接蹲地上,“快点快点上来,我背你。”
云承泽诧异的看着她,他真没想过这是许秋影的第一反应,“你背得动么?”
“你,你先上来啊!”她心急的拽了云承泽一把,“我刚才不就是这么背着你的么?快些,我不要被鬼缠上,我才从棺材里爬出来没多久呢!”
许秋影的步子并不快,甚至于背了他之后整个人都踉踉跄跄的朝前栽去,但这也比扶着他走的快。
“你吃什么长大的啊?”她气喘吁吁的背着他朝前跑着,“你好重,我背又开始疼了。”
“那放我下来。”
“你要下来自己就直接下来了,我又没把你整个背着,你太高了,那两条腿一伸就垂地上了好么?”
“……”
云承泽杵着一侧的石壁站着,许秋影跑路了一个时辰扔了他就跟条咸鱼似的倒在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拿手扇着脖子,似乎还是热不过随手一扯就给身上的嫁衣袍子脱了。
“你——”她歇一会道,“身上好像有点冷,给,给你披着。”
云承泽刚醒来就这么一折腾,他身上还带着伤又被雨水一淋,确实是有些冷的。
“火折子,你,你有么?”
出了原先那天然的小山谷,一路向前跑,本来许秋影说是等她歇会了再跑的却是没想到靠着的那面墙另有玄机。
山洞外面挂满了藤条将洞口掩藏得严严实实,四周又都是绿茵掩盖着,倒也是一处好躲避的地方。
“没有。”
“好吧!”许秋影颓丧的靠在墙上见他还站着扯了扯他的裤腿,“唔……”
许秋影有些肉疼的揉了揉肩膀,“小哥哥,你几天没吃饭了,比小姑娘还容易推到。”
“……”
第四章我是个颜控
云承泽内心一阵无语,可也听说许秋影不清醒许多年,听到这话也只能当自己倒霉了。
“你要干什么?”
他在她身边躺着,刚才这么一拽好在他出手敏捷给撑住了,不然许秋影多半是要被他砸晕的。
“叫你躺着啊!你腿受伤了吧?”
“是。”
许秋影像是休息好了,撑着脑袋侧身打量着他。
云承泽面色发白双眼乌青,隐隐绰绰得还能看到额上的青筋,看上去倒是和真正的死人别无二致。
许秋影的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像是找到了什么又用手捻了捻,而后放在鼻子下面嗅了一会。
“小哥哥,你为什么喜欢在脸上抹面粉啊!”
说着她吹了一下,云承泽一个不查被呛得咳嗽起来。
“咳咳,你说什么?”
是了,喝下医者送来的药水之后他那段时间脑袋还是清醒的,进棺的时候鱼尧他们刚巧不在……他是靖王爷,他的好侄儿怎么着也该派人来查看一番的。
做戏当然得全套的,只不过他一直以为是自己那段日子生病太长脸色才苍白得像个死人,却没想到脸上还覆盖着这样一层东西。
“我给你刮了吧?”许秋影坐起身来,拆了头上的簪子和繁琐的饰品,又束了个马尾。
“……”
“你会医术?”
他记得在棺木中他悠悠转醒之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在手腕上探了探脉息,那时候棺木中只有他们二人。
“不会吧!”许秋影晃了晃脑袋,“我想这个不疼,应当是不会的。”
“……”云承泽一阵无语,任着她在自己脸上擦拭着。
这山洞以前应当是有人居住的,有一张石床还有家用的炊具,以及一堆熄灭了许久的柴堆,四周都连接着蛛网,看上去很是荒凉。
山洞里“叮咚叮咚”的响着,先前许秋影跑过去的时候他注意到那是石缝间沁出来的水。
外面是绿色的屏障内部又别有洞天,再加上这地理位置,叫他不得不猜想丰白谷这些年没人敢闯入的原因,是否是因为有位世外高人在此隐居呢?
只是那个高人不知道因何原因而离开了。
许秋影用石碗接了水,正坐在他边上搓着给他擦脸了的布条,山洞中有股莫名的香在发散。
“扔了。”他忽然焦躁的朝边上挪去。
“你怎么呢?”许秋影不明白自己又怎么得罪这小哥哥了,“扔了你赔我啊?”
他心中一动不知道怎的说了一句,“出去了赔你。”
“真的啊?”许秋影立刻小财迷附体眼中冒起了小星星,“小哥哥,你说的是真的?”
云承泽怔了怔,目光定格在她脸上,那双眼睛泛起星子像极了一个人。
他一阵恍惚,点了点头,“是。”
云承泽盯着许秋影远去的背影发愣,脸上那层粉去掉之后他感觉舒服多了,现在又忽然闻得那奇怪的味道,他忽然想到了天衣水。
所谓天衣水乃是皇室中的一味禁药,每到天衣藤成熟的时候将藤蔓切开来取水。
天衣水无色无味,将之涂抹在皮肤上等到水份蒸发人会暴躁发狂而死,这是前朝皇室用来惩治下人用的秘药,而现朝则是一味禁药。
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天衣水虽能杀人于无形,却也会留下痕迹,那便是涂抹的皮肤处干涸后会出现一种白色的细粉,而这种粉末遇水之后会散发出一种奇香。
那香味若是闻得太久了,也会同身中天衣水之毒的人一般死去,若他不是和天医府的人有所联系,自然也会和常人一般认为这是种诅咒。
天衣水是禁药,寻常人家根本不可能得到,只能是那最高位上坐着的人。
云天逸啊!
没想到他这个侄子为了对付他竟然将当朝的禁药都使出来了,还真当是叫他大开眼界呢!
“我扔了。”许秋影嘚嘚的跑过来,见他发呆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小哥哥,你身上流血了么?”
“嗯?”
“我都闻到了。”许秋影指着他的腿道,“你不会就因为腿受伤了才被人暗算的吧?”
“过来!”云承泽冲她招了招手叫她再过来一些,他用掌心抬着她下颚,许秋影没觉得什么不对在他手心里缩着脖子玩儿。
“……”云承泽满头黑线,心中却隐隐有些发笑。
“你干嘛啊?”许秋影抬着眼睛问他。
云承泽看见那双幽紫色的大眼睛冲他眨巴着,扇了扇睫毛,她打了个哈欠,眼中蒙上一层雾气,星子闪闪发亮。
她无辜的看着他,“你把我瞌睡整上来了。”
“嗯。”
“你的手好多茧子,一点也不舒服。”她推开他站起身来撑了个懒腰,“小哥哥是摔伤的?还是中毒呢?
我猜是中毒的,不然也不会比我睡的还死了。
我去给你找止血药。”
“你认识药材?”云承泽好奇的打量着她。
他不是走不了,而是脱力太久,他现在状态不对硬撑着能走到半路就不错了,更何况还是有去无回的丰白谷呢?
再加上身边还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当拖油瓶说去给他找药材的时候他真是惊呆了。
“好像是认识的。”许秋影深吸口气揉了揉鼻子,“小哥哥你放心,我这人虽然脑子傻了点还是路痴,但是,我是个颜控啊!”
“……”这怎能叫人放心呢?
“小哥哥长得这么好看,我怎么舍得抛弃小哥哥呢?”
“……”
云承泽内心更复杂了,他甚至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出去另谋出路,这丫头太不靠谱了点。
“小哥哥,我走了啊!”许秋影把取下来的头饰堆在他身边自己只拿了几枚簪子,“我还喜欢钱,这个这个好像是金的,融了应当能值钱的,你要帮我保管好,这是我所有的钱哦!”
云承泽哭笑不得的看着许秋影走远,拿着那几枚钗子在手中掂量一阵,缓缓松了口气。
他心想,许是这次死里逃生于她打击太大了一些,故而前程往事都抛下了。
“小哥哥。”绿帘边上忽然探出个小脑袋来,那人目光悠悠盯着他的手,“我心里有数的,不许偷我银子。”
“好。”云承泽点头笑了笑。
第五章打牙祭
许秋影出了山洞离得远些了找了棵树正悠闲的荡着秋千,山洞那边云承泽的安危她并不需要多心,那山洞虽然没吃的,可水源却是养心的良药。
那地方偏僻,山洞外面还有阵法加持一般人是闯不进去的,至于云承泽短时间也难出来。
许秋影身上已经换上了一套黑色斗篷,蒙着面,头上还带着一顶大斗篷。她并没有急着去找药材,她心里想着事。
她的名字叫影,许秋影这个身份是她假冒来的。
丞相府要出嫁的许家女没指名道姓,但是配靖王这种角色要出嫁的本该是许家三女这样的盛京才女才可,面对皇帝的施压许丞相显然是个聪明人。
许秋影早年也是得过才女称号的人物,十岁那年去庙里烧香路遇劫匪失踪了两年,回来后脑子就坏掉了,整日里呆呆傻傻,貌似有盐也成了平庸者。
她任务在身需要进王府一趟,没什么身份比这个傻子更容易叫人放松警惕了。
可是奈何许秋影在许家不受宠爱的程度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原本是好好的嫡长女平日里过的苦不说,到了出嫁的那一天还被灌下了一碗迷魂汤。
好在她昏迷前自救了一番,不然她就真去死了,只是她吃的那药会叫人短时间内失忆。
至于她的难友云承泽,他腿上的伤她早有耳闻,据说是在战场上中了一只毒箭导致的坠马,而后被皇帝召回盛京在路上又遇上劫匪,这两次的摔伤对他这条腿的影响很大。
若非他底子好,怕是连站稳的力气都没了。
还有那天衣水,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想不到皇室中的勾心斗角比江湖上的毒门暗镖更伤人。
倘若不是她在棺材中好几次都闻到一种奇怪的香,她也不会处处留意云承泽,更别论发现竟然是天衣水了。
天衣水在她去过的几个国家都不受欢迎,江湖门派也是为不齿,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没想到中舟皇室竟然用它来对付一朝的大功臣。
这真是!
她冷冷的笑着,阴冷的笑声划过长空,引得树上的鸟兽飞散而走。
活动一下筋骨,她瞧准一个方向,那是他们最先摔下来的方向。
信号弹已经发出去了,丰白谷中的鸟兽们也饿了许久,是时候该随她去饱餐一顿了。
她摸了摸脖子,跳下树梢,一边走一边吹响了骨笛。
悠扬的曲声响起,林中一阵肃杀之意,原先奔走的鸟兽都朝着那边狂奔而去,一时间林子里各色群魔乱舞魔兽咆哮而过。
敢对她动手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她心情不好,正好看这群小的打打牙祭。
“敢问前辈是何人?”
影飘飘荡荡像是一阵风,她坐在头狼背上,在头狼脖颈上轻柔一二,那红了眼面目狰狞的狼哼了一声原本要向前的步子停了下来。
“闯我丰白谷问我是何人?阁下真是好本事!”影变了声音,语调有些苍老,这身打扮再配上这声音倒像是个隐士高人了。
她抬眼漫不经心的看了人群一眼却没看到那独眼龙的身影,心里已经知晓那人不是去领罚就是去养伤了。
这样的人迟早会成为她的敌人,这次独眼龙虽然跑了,可现在这里严正以待的人知道丰白谷里有主了,也是绝对不能放出去的。
“前辈,我们只是进谷找人。”为首那人伏低做小,能号召这么多异兽为自己所用的人能是什么小角色么?他也是有眼见的。
他们尚且还没见到这人怎么出手的,现在是万万不能得罪了去,云承泽和许秋影的尸首他们也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找人?我这丰白谷只进不出,你可知道?”
“这……”
“他们就是从这进来的,一男一女。”
影扮演的老者气势太过强大,为首的黑衣人说话颇有些底气不足。
“前辈若是看到了请告诉我们。”
“你这是想叫我帮你找人?还是怨我私藏了你的人?”气势再度凛冽,“后生可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牌啊!”
“前辈?”
“上!”影一挥手,那些兽类一阵嘶吼,黑衣人们被围住,头狼回看了影一眼似乎不确定是不是真要下嘴。
“前辈,敢问在下哪里得罪前辈呢?”
黑衣头头也是怕了这人说变就变的脸,他粗略看了一眼他们也不过二三十人,而后面的野兽光是狼群来的就有上百只,自己这些人根本不够打牙祭的。
“哪里得罪?”影轻叹一声,“后生口口声声唤我前辈却目无尊长,直言要进谷找人却不报家门,更遑论怀疑我瞧见你什么人,让一前辈帮你找人,想得倒是挺美的。
阿狼!这肉你还吃不吃了。”
“啊呜!”那头狼似乎通人性,被这么吼了一嗓子之后便不管不顾的朝前冲去。
“前辈你不能这样,在下是销魂门的人,门主……”
他后面的话已经无人能听了,他也无人可说,因为现在的他已然魂飞魄散了。
销魂门。
许秋影揉了揉眉骨,这还真是个不好对付的门派。
销魂门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说他出名,是因为这门派没下线,只要是关于杀手的任务你出钱他就给接了。
不过客人的生命没保障,因为只要目标比你有钱,下一个要收割的人头可能就是你的。
虽然口风差到这个地步,却仍旧有不少人找它做生意,因为起步价便宜,也就是这份便宜,不知道要了多少人的性命又收了多少闲钱。
云承泽好歹也是堂堂靖王,没想到他的命还真是不一般的低贱,竟然来的是销魂门而不是银光楼或者无间生,销魂楼的底价可是杀手界最便宜的。
“豹子,带我去幽境。”
幽境在丰白谷最深处,那里有一处寒潭,寒潭水边上生出来的邪影花可解百毒比山洞里的石沁水功效要好上不少,这是除了师父外基本没人知道的地方,毕竟豹子和阿狼是不会允许任何人闯入丰白谷的。
邪影花是给云承泽的,最少能清理伤患处表面的毒素,至于寒潭水则是她需要以备不时之需。
第六章天机不可泄露
许秋影提着寒潭水和邪影花倒在一边的树上,谷内的腥风席卷而来,她忽然立起身来睁开了眼睛。
阿狼欢腾的绕着树在下方徘徊着,脖子上沾了血红色的毛发叫她看了有些不舒服。
“师父多久没回来呢?”她问了一声,阿狼虽然听懂了但是无法言说只是朝着山谷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直未归?”
狼群一阵清啸。
“你说谷口来人呢?”
阿狼低低呜咽一声,算是她猜对了。
“豹子。”她跳下树梢,揉了揉那豹子的后颈,“帮我抓几只兔子呗!我等会回来了要。”
原来碍于情面的豹子听了这话之后用爪子扑了许秋影一下,不情不愿的跑了。
许秋影嘴上笑笑,等它跑远了才跟着阿狼朝山谷那边走去。
“师父说过,丰白谷中的玄机不能叫外人知道的,你不该叫我过去的。”她一边收拾着药一边对阿狼道,“天医府的人还在找师父,如果叫他们知晓这处的玄机了师父就没家了,我如今还在盛京脱不开身。”
“啊呜。”
她站定身子训斥道,“吓不走的你直接吃了就好,向来不是如此么?”
“啊呜。”阿狼呜咽一声扯着她的裤腿继续往前走。
她叹息一声:“罢了罢了,我去就是了。”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阿狼带她来的地方不是真正的谷口,而是云承泽该在的那处偏僻的山洞,那处的阵法已经被破坏了而阵眼中正躺着一个灰不溜秋的人。
“……”
天上只有淡淡的月芽,似乎是天气不好的原因月芽都偷工减料的成了浅浅的月辉。
许秋影身穿厚重的黑袍,在袖子里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也不知道山洞中的云承泽现在如何了。
这……
待走进一点的时候她竟然发现那人是被阵法屠戮过的云承泽,许秋影整个脑子傻掉了片刻。
好好的肉票不当干嘛要折腾自己当肉串呢?
她叹息一声,继续摆出一副室外高人的样子,蹲下身子探了探鼻息,好在这人还活着。
想来阿狼也是知道从石门里出来的人很重要才急着去找自己的,她又望了望天,深刻认识到这是老天爷在惩罚她。
今天晚上,她注定要不眠不休了。
这阵法,得补起来啊!
“喂,醒醒。”
许秋影继续装着自己的糟老头子,“醒……”
好吧!
影看着自己脖子上的手却是在想:原来许秋影真的就这么容易叫人放下戒心么?
她现在也很和蔼的啊!要不要这么上纲上线?
“这是我家!”她指着身后的山洞冷漠道,“你闯了老汉的家还要这么对老汉,你这后生可还真是奇怪!”
她没去管脖子上的手,云承泽现在又饿又困根本没什么手劲又不像她好歹还摘了几个野果果腹。
果然被她这一吼,那手就垂下来了。
“对不住。”他闷着头嗓音有些沙哑。
许秋影还想摆摆谱,没想到这人忽然站起来了,自己晃晃悠悠的朝前走着,也不知是在跟谁较劲。
“你上哪去?”她掂量起一块石头飞了出去,正巧打在他受伤的腿上。
云承泽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双眼里满是猩红,看样子是要发飙了。
“坏了我阵法这就想走?”
半跪在地上的男人气势不输人,屈辱的回头看他,“前辈想要怎么办?”
“你给我做徒弟呗!”
男人冷哼了一声抬腿就走,许秋影拍了一下脑门,她好像玩脱了。
对方是谁啊?
那是威震四海的靖王爷,上阵杀敌,豪气万千云的英雄人物,怎么可能认她这个忽然出现在山野里的小人物呢?
她也是一时心急将跑江湖时的口语带出来了,好在还没学她师父说什么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之类的奇怪话……
“喂!”她才刚出口,一直待在树丛的阿狼见她似乎有些急了直接扑了上去。
云承泽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阿狼倒是没想到这人能脆弱到这等地步,一时间竟然举爪措爪的愣在那。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许秋影伸着手点点它脑袋。
阿狼呜咽一身站远了一些,似乎是害怕自己要是再过来些这还有气的人立刻就死翘翘了。
“啊呜。”
“滚吧!”她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将晕倒的人扛起来,“找你哥玩去。”
“啊呜。”阿狼一步两步的朝后退着显得有些呆了。
许秋影没空去管它了,不过云承泽这一闹倒是省了她一些功夫,那邪影花现在光明正大的拿出来也不成问题,只不过她怕是又要去寒潭一次了。
因为阵法中的勾线是带毒的,云承泽多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至少瘸了一条腿还能闯出一半天地来,到现在也只是虚弱,还没真正步入死亡。
“喂,醒醒啊!”许秋影不耐烦的在他脸上拍了两下,云承泽警惕性很强认出这是那间石室而现在他就在床上躺着。
自于那一直唤他的人则是坐在火坑边上堆着石头,人高的火焰一下就窜了出来,云承泽看了那老头一眼,这一次他说了一声谢谢,看样子是又打算出去的。
“……”
这人怎么就这么实心眼呢?
许秋影叹息一声又掷出一枚石子,云承泽直接倒在了硬邦邦的石床上,那石床显然是被收拾过的,原先遍结的蛛网都不见了,石床上也干净得一层不染。
“我见你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吧!不习惯睡床你就睡地上,我这可没你家里住的讲究。”
“你,你要干嘛?”
云承泽现在被封了穴道,若是换作以前他还能自己冲开,可这一次元气大损,他连多余的力气都均不出来了。
“你说我要干嘛?”许秋影凑近他一些,数着他衣服上的血洞洞,白了他一眼嫌碍事的掀了他衣服扔进了火堆。
“你——”
“孤男寡男,干柴烈火,共处一室,好像不能做什么吧?”
……
云承泽怀疑自己碰上了个老顽童,“敢问前辈是这什么人?为何会在丰白谷?”
“天机不可泄露。”
她故作神秘的拿盆去接了点石沁水,见云承泽万分别扭好笑道,“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吧?”
“……”
“你还真猜对了。”许秋影忽然坏笑起来,云承泽一低头就发现自己裤子飞出了一截,而他大腿边上还立着一柄明晃晃的匕首。
“……”
匕首插入石缝里,可见这人的武功造诣之高。
第七章走火入魔
“呼!”许秋影看到他身上的万千沟壑之后心中叹息一声,最后扔了身上的披风盖到了他身上。
“先睡会。”
“前辈要做什么?”
虽然这人行为举止处处透着怪异,可云承泽见他在火堆边上烧水却觉得他好像对自己没什么恶意。
“捣药!”
许秋影没摘掉身上的斗篷,反正她会缩骨功身高都能改变,原来的身份是个傻女云承泽也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
他自然是看见了她在捣药的,只是不确定又摸不准她脾气罢了。
“前辈在这山中多久呢?”
“聒噪!”
“……”
云承泽向来觉得自己脾气喜怒无常,现在这算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
“晚辈只是想问前辈可有在山中见到一女孩,年龄十五六岁,长得很瘦弱。”
云承泽见到那人捣药的手忽然停了下来,身形一顿,周身的气息忽然变得凌冽起来。
“闭嘴!”
“……”
“前辈——”
见他还是在继续问话许秋影叹息一声,“没见过。”
许秋影正心烦意乱着,昏迷前她吃下的药太过霸道,虽然是醒过来了可两种药一中和,又加上这一晚上劳心劳神,她这身体多少受了点影响。
她本是背对着云承泽的再加上蒙着面孔,云承泽自然是看不到她面色是何等的苍白,许秋影正集中精神逼着身体里的毒素却几度被他打搅到。
若非是她忍住了,现在任人宰割的云承泽怕是就要变成一滩碎肉了。
原先采来的四五株邪影花也因为她心绪不宁彻底在药缸里化为药渣,就连那捣药用的木槌也出现了裂缝。
她忽然从地上站起身来,云承泽狐疑的目光在她身上一阵逡巡,许秋影阴寒的眸子立刻便扫了回来,“我等会回来!”
云承泽一动不动的躺在石床上,好在屋中升了火,他身上盖着的外袍比原先身上的衣服是暖和多了,他等了一会也没能等来那人的归来。
只是隐约间听见了狼嚎,等睁开眼睛的时候瞧见石室内多了几只虎视眈眈的灰狼。
他在外猎游的机会很多,只知道狼群怕火,却没见识过在火堆旁烤火的狼。
狼身上带着股腥味,他久经沙场,又见到那斑驳的血迹,自然是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咽了口唾沫,想着自己是否就要送入狼口了,却没想到那狼将前爪搭在他手上轻轻拍了一下,而后爬上石床帮他把身上盖着的袍子朝上拢了拢。
之后那头狼也不走就趴在他身边,等云承泽再看的时候头狼已经睡着了,而屋中剩下的四五只狼则是对着他呜咽一声便也趴在火堆便睡了。
“……”
云承泽现在可以肯定这老者应当是丰白谷的主人了,这群狼应当是被驯化过的,那外界传说丰白谷只进不出应当也是这老人引导狼群而为。
只是什么样的苦衷才能叫这老者在此隐居避世呢?
云承泽陷入了沉思。
寒潭深处。
天上下着毛毛细雨,冰冷的寒潭泉水中站着一女子,她似乎是睡着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周围碧绿的潭水似乎是沸腾了一般。
水面上冒出氤氲的雾气将女人笼罩在其中,过了小半晌只听得“噗通”一声,等到雾气散去水中没了任何人。
忽然一阵疾风扑腾而过,豹子在水中闹腾一阵,总算是将那陷入其中的人扯了出来。
“咳咳。”落水的人在风雨中躺了一会才清醒过来,“我要你去抓的兔子呢?”
豹子朝不远处看了一眼,地上摊着几只已经死去的兔子,它又在许秋影身边蹭了蹭示意她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要是师父还在谷中就好了。”许秋影嘀咕一声,“这一次我也不会这么呛。
我太累了,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在这种地方睡着。”
她起身活动一二筋骨,“阿狼还在云承泽那边么?”
豹子见她没什么精神叼了兔子半趴在地上,这是叫她先上来再说。
“先去老屋那边,山洞那是我练功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你别被阿狼带傻了。”
“屋恩。”豹子不服气的扭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说自己怎么可能和那种货色一样。
这两只一直就是互相不对付的样子,她从小到大见习惯了。
许秋影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内力烘干,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打坐一会,觉得身上的伤差不多好全了这才换回那身脏兮兮的火红色嫁衣。
“师父若是回来了,记得告诉他我来过。”许秋影提了那几只兔子又摸摸豹子脑袋,“免得他胡思乱想自己老窝要被人端掉了。”
“嗷呜。”
她临走时又看了眼屋子,对着豹子嘱咐一通,“若是有腰带红樱的人找来记得别吃,五天之后放他们进来就好。”
腰带红樱,那是云承泽护卫鱼尧鱼星两兄弟的标志,这两人应当是被云承泽派出去找药了,却没想到主子能着道被人给活埋了。
若说现在还有谁是真正为着云承泽着想的,那一定是这跟着他一起长大的两兄弟了。
许秋影揉了揉脑袋,她这一回为了进靖王府找东西可真是下血本了。
那寒潭水是活水,药效最好的地方自然是在最上游,可若是泡澡她也只敢坐在师父当年为她挖出来的小坑里。
寒潭水能毁人根基,若非身上所中奇毒多,师父这些年又每每外出寻药替她调理,说不定她现在早就是个死人了。
这一次她竟然在寒潭水中睡了一觉,许是滋养得过多,现在被风一吹她竟然觉得像是入了冰窖一般。
她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对,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扔了迷香进山洞里,等群狼都出来之后她先是给云承泽上了药这才出去布置石门外的阵法。
她上下牙关都打着颤,阿狼看出了她不对劲怎么也不肯走,许秋影也就随它去了。
阿狼在她面前杵着,至少能帮她挡住一点风。
许秋影一直忙活到天色成了鱼肚白这才进屋去,又往那火堆里添了些柴火,就着火取暖她才舒服一些。
可是骨头缝隙里生出来的寒凉之意却是那火怎么都驱逐不了的,她吃了一粒药,恍恍惚惚的朝石床上走去。
第八章冰蚕蛊
云承泽闷哼一声,而后闻到了满屋子的香气,最后才醒悟到自己身上竟然趴着一个人。
“冷。”那人看了他一眼像是想要越过他去石床另一边,只不过没能过去。
“许秋影?”
云承泽愣了愣,脑袋还有些犯晕乎。
昨天那忽然生气走掉的老者他没能等到,但是身上的伤口好像都被重新包扎过,且他身上穿着的衣服虽然粗糙了一点但一看就是那男人的。
想来是他睡着了来的。
他坐起身来,原本沉重的身子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药现在竟然轻松了许多。
“许秋影,你怎么呢?”
他还想问问许秋影有没有看到那老者,只是一碰到许秋影的手他就愣住了。
这女人的手简直冰冷得不像人样,他打了个哆嗦,下床去搬了几根木柴打算将火烧的更旺一些。
他抱着迷迷糊糊的许秋影下了床,谁知道一碰上那火许秋影突然朝他拍了一掌而后快速跳上了石床。
云承泽愕然了。
这人怎么跟只兔子似的能跑这么快?而后他才注意到火堆边上串着的五六只兔子。
许秋影似乎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嗫嚅着道,“别出去。”
“为什么?”云承泽一边揉着自己腿一边皱着眉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见过一个穿着黑衣的老人么?”
“见过。”许秋影也是说话不打草稿,“他叫你别出去,别再坏他事。”
“那你是怎么呢?”
“替你受过。”许秋影眯着眼睛。
可不是替你受过么?
若非是为你这么一通乱来,现在自己也不会到走火入魔的地步。
“他把你怎么呢?”云承泽似乎是怒了,听得这话忽得站起来只是因为他腿脚不便差点又摔在地上。
“没怎么。”许秋影不耐烦的在石床上翻了个身,“兔子够吃几天吧,我可能要睡上两天了。”
“兔子是你弄回来的?”云承泽诧异,他还以为是那不愿留下姓名的老者送来的。
“你也可以认为,我在树下蹲着它们自己撞过来的。”
豹子抓兔子,每次都是吓得兔子去撞树,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
云承泽心里窝着火,只当她是在外面受了苦难,现在心里不好受这才说话阴阳怪气的。
“你身子到底怎么回事?”
那冰凉的程度若不是她还在生气,云承泽甚至会想,这多半是个死人。
“以前应当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吧!”她揉了揉脑袋,“不大记得了。
夫君,不要再抱着我去火堆了,我会越来越冷的。”
云承泽手一抖,刚举起来的兔子差点摔在了地上。
“你叫我什么?”
“夫君。”
云承泽又问了几遍那边已经没了声音,等他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时,那背对着他的人睡着了。
他不放心的在她脖颈处按了按,好在这山里寂静,他探了半天才感觉到很微弱的跳动,而许秋影的眉目渐渐凝上了一层像白霜似的东西。
云承泽怔住了。
这东西他知道,以前母亲还在的时候便同他说过这世上有一种蛊,名叫冰蚕。
等到这种蛊毒发作的时候身中此蛊的人会感觉自己身在冰窖之中,更甚者浑身关节僵硬,肉身都能结出冰晶来。
许秋影现在就是这状况。
云承泽将许秋影翻了个身,那张小脸皱着似乎是在痛苦最后脸上的神情慢慢归于平静,原本只是面部出现的冰晶还是遍结全身。
云承泽想过许秋影怎样的不靠谱估计什么都要指望他,却没想过她将什么都准备好了,自己竟然陷入了沉睡。
他大脑宕机的坐在边上,很想将她抱到火堆边上去烤一烤,可是那一声“夫君”却如同魔怔一般叫他不敢动。
香味四溢,肉已经熟了,可他还是不敢动一下。
他站在洞口前的绿幕后看了一眼外面,他昨晚折腾出来的痕迹已经被抹掉了。
出去,那老者躲着他,自然是找不到他的痕迹。
可是在这干等着,那丫头现在这样了,又叫他如何呆得住?
“嗷呜。”
他昨夜见过的那只狼瞧见他之后立刻扭身冲了过来,到了他脚边低下头,从嘴里吐出个药瓶又朝山洞方向望了一眼而后走了。
云承泽感触良多的捡起地上的药瓶,看了眼身后,那狼在远处定定的望着他。
他忽然听得一声哨声,那狼便跑了,恍惚间云承泽似乎瞧见树丛里一闪而过的黑影。
“谢前辈。”
“客气。”
许秋影连着睡了两天,期间有人喂了她药丸,她便知道该是师父回山里了。
毕竟那天她从棺材里出来之后动静闹得这么大,销魂门的左护法乌羽荫又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手下门徒入了丰白谷无一出者。
这种江湖事情本不该传播的那么快,奈何其中还有靖王爷这尊大佛呢?
师父收到门人口信之后必然是会快速回丰白谷一趟的,豹子和阿狼都是通人性的兽类,自己什么情况师父铁定很快就知道了。
“醒呢?”
云承泽提心吊胆的守在她身边,冰蚕蛊太过霸道他在她身侧躺着怎么都没能捂热,好在那间或性跳动一二的脉搏在告诉他这丫头还活着。
“你是怎么中冰蚕蛊的?”
“冰蚕蛊?”许秋影诧异。
她的表情恰到好处,似乎是真心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可心里却是在想着当初师父确实在她身体上动过手脚,说是能克制体内的毒素,后来天医府就将师父除名且列为追杀名单,说是丢了放在圣堂里的冰蚕蛊。
冰蚕蛊的特性和她体内的艳萤正好相反,她早该想到的。
云承泽见她一副不解的样子叹息一声,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两下。
“想不起来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许秋影含糊的应了一声,她现在虚弱的狠,并不想和这人扯太多。
这跟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了,云承泽该是要冷落她的。
“吃吧!”
“……”
许秋影看着他递过来的鸡腿下意识的朝身后躲了躲,“你干嘛?”
“给你吃。”
她一阵恍惚,这怕不是云承泽。
“你之前烤的几只被一老人拿走了,今天早上送来的新鲜的。”
师父来过了么?
第九章天医府
许秋影站起身抖了抖身上掉落的冰渣子,坐到火堆旁看着自己身上蒸腾而上的雾气心中感概颇多。
师父出面做什么,老窝真的要换了?
“你看着本王做什么?”
自打看她好了一些之后云承泽的眼神便一直定格在她身上,许秋影也不过是好奇才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几秒。
“不是靖王一直看着我的么?”
许秋影心中叹息一声,原先她果然是在做梦,她就说靖王爷怎么可能暖呢?
云承泽被她堵了个不是,无奈的用手拨着火堆。
“你是许家嫡长女。”
“嗯。”许秋影很认真的听着。
“现在家里有三个妹妹,一个大哥。”
“嗯。”
“你与家中姐妹关系都不算好。”
“嗯。”许秋影点了点头。
心中却在掂量,这是怕自己掉马所以给点提示么?
靖王爷还真是细心,不过也无聊透顶!
这些她都知道的啊!
“许丞相许济是你爹,你娘早在你四岁时就死了。”
“哦。”
她好好学生听讲座似的坐在云承泽对面,听着他的话时不时点点头。
云承泽的火气也就忽然间升腾上来,他凝视着许秋影气到,“你就这么面无表情的?”
“那我给你笑一个?”
许秋影说罢,还真用手指在脸上扯出一个弧度来。
“我太累了,笑不出来。”
“……”
那人不是说给点提示,她兴许能想起来的么?
为何许秋影听着听着还能打起瞌睡来?
云承泽气不过,那老者虽然未曾透露姓名但是给他治疗腿伤的手法却像极了一位故友,这也是他信任老者并在这疗养的缘由。
天医府的老圣医计城同他是忘年之交,不过计城没有别的堂兄弟,天医府中的规矩又繁多。
难不成这人是很早以前被逐出天医府的某个人?
他知道被逐出师门的人是不能再行医的,否则叫天医府的人抓住了把柄就是死路一条。
天医府是这片大陆上只专研医术且是最厉害的一个门派,各国都有他们的眼线,势力之大叫人瞠目结舌,再加上天医府不常出世所在的地理位置也特殊就更是叫人不敢得罪了。
宁得罪小人也莫得罪医者,这世道谁还没给头疼脑热的毛病呢!
这样有大能的人他本该结识的,可却是吃不透那人的本事,他害怕一溜烟的功夫那人就像前天晚上一样忽然走了。
毕竟人家是隐居才到此的。
“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
他摔着衣袖杵了拐棍上了石床,许秋影坐在火堆边上用绿藤编着草帽子。
她嗫嚅着嘴唇,“我要是知道刚出棺材来我就给吓死了,话说,我的银子呢?”
“……”
云承泽面色一阵古怪。
瞅了她一眼道,“许秋影,你眼里只有钱是吧?”
“还有你啊!”她摊在地上,模样很不雅至少他认为这行为习惯是不该发生在一个相府嫡出的大小姐身上。
只不过一想到这丫头后来在相府中的日子,他倒是释然了不少。
“……”
听得她这话的云承泽一口气堵在心口上,最后化为咳嗽呛了起来。
“你风寒呢?”
不应该啊,既然师父来过了,定然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靖王府的。
云承泽这点小病在师父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多少也会帮着一起治疗的吧?
“簪子,给老者了。”
“……”
这消息简直是五雷轰顶了。
许秋影想了想他师父那个缺钱的样子,确实是个会贪墨她簪子的人。
这还真是见了鬼了,她原先光顾着乐师父回来了。
云承泽见她皱巴着一张脸,再联想起来那日跑出去时她脸上的小心思,也知道多半是伤心了。
“回靖王府了还你。”
说不上为什么,按照他本来的想法该是要对许秋影冷落的,可是在她在出嫁前一天死在了许府,那时候他心中竟然一颤。
是因为觉得这女孩身世可怜了么?
他那时候这么想着,却没想到第二天他就被薄葬了。
他出生在北疆,父亲是部族的小王子,当年的先帝坐上皇位还是他父亲在其中出了不少气力。
后来高堂上的人害怕北疆的势力,等他长到七岁时便被接来了盛京,按照惯例他若真死了这算得上是客死他乡,虽然中舟算他的国都。
所以他成了唯一一个被葬在东青山——这座与安陵山遥遥相望的山峰上的王爷。
“真的么?”许秋影顺着他的话眨了眨自己的卡姿兰大眼睛。
“嗯。”
许秋影不过是政治的牺牲品,更何况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女?
这样的人在许府和他侄儿眼里连弃子都算不得,同他一般都是无依无靠的浮萍罢了。
许秋影这样的小财迷,他还是养的起的。
“那你有什么啊?”
一说到这她还上了瘾直接趴到石床边去,“有这个床么?”
云承泽露出些许厌恶,自己说的话怎么都得接下去。
“你想要这石床?”
“我在许府睡的床褥子经常是湿的呢?”
这是真的,若不是她内力深厚又善于隐藏,怕是就要老寒腿了。
“这石床有什么不好的呢?”
“最起码它干啊!”
“……”
云承泽眼底掩过一抹深意,“你在许府……”
他的话还没说完又被打断了。
“那你能每天给我烤鸡腿么?”许秋影指着地上的骨头道,“味道不错,就是比我想象中的差了点。”
反正没她师父做的好吃,尝一口就知道是云承泽烤的。
看在靖王爷洗手做羹汤的份上,她借杆子往上爬,装傻好像还挺好玩的。
毕竟靖王爷这种死面瘫吃瘪比那种妖娆公子哥吃瘪难见多了。
许秋影心头泛起一丝恶趣味。
等她任务完成了,她就把整个靖王府搬空。
玉石赏玩什么的太大件了她没法带走,但是小件的金银饰物她总是可以带走的啊,到时候融了不又是钱么?
云承泽还不知道自己全部家当已经被人安排好了,看着她忽然傻乐起来也只以为是她看见了无数奔跑的鸡腿。
心中厌恶更甚了。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出息是什么?那玩意能吃么?”许秋影完全没意识到这靖王爷说了什么只是随口应声。
“你——”他深吸口气翻了身,“也是,我同个傻子计较什么。”
第十章苍寻绿
床榻上的云承泽睡着了,许秋影无聊了。
装傻对她这种小机灵鬼来说可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呢!
对面这人也是个不好骗的,若是寻常人定然不会这么劳心费神,可偏偏是见多识广的云承泽。
她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去靖王府找一个香囊,比大海捞针还要难,她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任务呢?
许秋影哀怨自己,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她叹息一声,又用手戳了戳云承泽,云承泽起先还应一下。
结果发现这傻女戳了他之后,一睁开眼睛,就瞧见她一脸的花痴。
在躲了她几次之后云承泽就闭上了眼睛,关闭了五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了。
他这样不想理会自己正是许秋影期望的,于是在戳了好几遍这人都没反应之后她按下了山洞内的机关。
暗道里黑漆漆的,好在这条路她不是第一次走了,通过这条路能到山腰处,那儿有个开凿的小山洞就隐在山林间垂下来的绿幕后。
丰白谷很早以前应当是有人住的,她和师父只是这里的暂住者,这条暗道是她耍小性子时无意间进来的,当初可把她师父急坏了。
她推开门就看到悬边坐着个黑衣人,那人正悠闲的晃着自己两条大长腿,身边只有阿狼像条狗似的等着他投喂。
那人听见身后的声音并未回头,只是拍拍阿狼的狼头,“越来越没有狼王的影子了。”
“还不是师父带的好,我都不时常回山谷的。”
许秋影就势坐在他边上,看着递过来的药酒饮了一口,不满道,“越来越不好喝了。”
“你当是茶水呢?”男人嗤笑一声。
眸中星子一闪,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你说你啊!以前还知道爱惜自己,怎么一碰上云承泽就给自己搭进去了呢?”
男人模样看上去二三十岁,一双桃花眼正定定的望着她,许是喝了酒眼中泛起一层水雾,他这一说倒是显得有些吃味了。
“师父担心您在徒儿心中地位不保?”
“倒不是担心。”男人有些惆怅,“我要去东石国一趟了,中舟这边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是因为天医府么?”
他师父本该是有大好前程的,只因为出生不好,是天医府的前掌门与江湖女子生在外面的孩子。
后来虽然入了天医府的门,医学也有所成就可却一直被人瞧不起,更是在掌门死后被家中兄弟排挤,这才漂泊在江湖上……
至于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师父不乐意说,她便未曾问过了。
也因为和天医府曾经的过节,叫他闲来无事就以找天医府乐子为生,江湖上来无影去无踪的天医盗圣便是她师父了。
别人只知道天医府出了一个盗圣,他只接偷盗任务跑腿又勤便,就算天医府和朝廷联合起来想要追踪他的痕迹,江湖上却很少有人卖的。
因为盗圣看中的每一单任务成交下来的赏银要比朝廷的奖赏多得多,也因此盗圣成名也有四五年了,却没一人知道这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更何况他师父明明快三十岁的人了,却偏生长了一张十八九岁的少年脸呢?
“他们找不到我。”苍寻绿将她小脑袋按在怀里,“影儿,这次幸得我还在盛京活动。
以后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了,师父可就只有你了。”
“师父。”
“别给我说你这次又是误打误撞陷入囹圄,我可没云承泽好忽悠,真当你师父几年的神童是白当的?”
“我也知道不可能骗过师父。”许秋影叹息一声,“师父,你相信缘分么?”
“嗯?”
“用了天蚕蛊的人是不是会失去一段重要的记忆?”
苍寻绿沉默一阵,“你的意思是云承泽知道你体内有天蚕蛊?”
他忽然意识到不对。
“我当年被逐出天医府不是因为天蚕蛊,你别多想,我只是不服气那老小子算计我,出圣堂的时候当着他面顺走的。
若是你用不着我也就扔这谷里了,我只是要给那老小子找不快。”
“嗯。”
她师父确实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以前或许会碍于师公面子不给天医府难堪,师公走后他还能继续憋屈许秋影觉得多半是见鬼了。
不过这话说出来一点都不可信,她知道自己在这师父心里的重要。
“天蚕蛊病发是会叫人失去记忆,特别是你体内还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艳萤。
怎么呢?碰见云承泽你想起来什么呢?”
“我以前同他应当是认识的。”许秋影皱着眉头似乎是不确定。
她十岁那年被人推下山崖误打误撞的砸晕了一个人,那人正是和队伍走散之后独自采药赚钱的苍寻绿。
之后再经历了什么她忘记了,大概就是两人一见如故,苍寻绿收她做了弟子。
苍寻绿听得这话握着酒坛的手一顿,酒水洒了他一身,酒坛也顺着悬崖边上滚落下去。
过了一两分钟才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苍寻绿掏出帕子擦了擦身子。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他脸色晦暗的看着许秋影,双手撑在她肩头上。
见许秋影一副呆呆的样子赶紧将她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后背。
“影儿,以前的事别多想,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别瞎想,知道么?”
苍寻绿神色间都是慌乱,语气哽咽道,“忘了就忘了,为师只要你好好的。
最好一辈子都别想起来,为师的影儿只要自由自在想做什么都能做就好。”
“师父……”
许秋影愕然,就算以往她满身是伤的进谷也未曾见过师父这么慌张过。
“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
阿狼听得他这一声咆哮,硬生生的后退几步。
“云承泽可有对我做了什么?”
“他很好。”苍寻绿焦躁的起身一拳捶在墙壁上,“若是我早些来中舟你也不必受这些苦难。”
“师父,你又在哄我对么?”
以前她因为身体里潜在的那些东西疼得浑身难受的时候,他便是这样自责。
“影儿,我是你师父,又不是了。”
他深吸口气努力叫自己平复好心情,只是脸上的神情依旧苦涩。
“云承泽如果对你不好,我不会多看他一眼。”
第十一章丢失的记忆
许秋影不再说话,她师父就这个德行多余的话不想说再怎么逼问下去都是不会说的。
“师父确定云承泽对我很好?”
“确定。”
“那靖王府我是一定要去呢?”
“嗯,任务是我下的。”
“……”
许秋影疑惑的看着他,“师父?您开玩笑?”
那描述中的香囊看起来更像是什么定情信物之类的,师父怎么可能会下这类的任务?
她当初也是随便接的,只是觉得这任务简单。
“你总归是要记起来得啊!”这跟先前说的话不一样。
“唉!”苍寻绿忧心忡忡的望着她,“你说说你,什么时候能叫我省点心呢?”
“……”
她是个会打怪也能扛伤的好徒弟,除了偶尔弄得自己一身都是伤以外。
这次真的是个意外啊!谁乐意被人活埋呢?
“我不叫你自己去想,是因为你的法子太极端。”苍寻绿敛着眉目,“你若是想记起来,就去靖王府转转,找到香囊之后以前被冰蚕蛊带走的记忆或许就回来了。”
“所以师父故意给我假药,害我脑子疼?”
她昏迷前咽下去的解毒丸效果不该这么差的,不应当在坠下山谷的那一刻就忽然记起事,正常来说应当是在她昏睡的第一天慢慢想起来。
药效太差了,毒都没解完就想起来了,若非底子好,怕摔下树之后就不是背疼了。
“跟假药无关。”苍寻绿拍着她脑袋,“小丫头,当初你撞见我的时候可是说过这辈子唯一不会伤害你的就是我了。”
“是说过。”可是怎样的语境她没有半分印象。
“是被你身体里的两种毒性中和了,故而你早些清醒了。”
“哦。”她趴在横栏边上将盖下来的绿藤朝边上扒了一些。
“师父,你是为东石国的小郡主去的吧?”
“嗯。”
“东石和中舟是两个国家,我总觉得……”
“不会。”
苍寻绿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这丫头怕哪天对云承泽动情了,而他又和东石郡主有所牵连,到时候师徒会反目。
“为师是去寻仇。”他拍着她后背,“小丫头人小鬼大,总是容易多想。”
“我也不知道为何,总是害怕听到东石这名字。”
“可能是上辈子被伤害过吧!”苍寻绿冲她微微一笑,“你总是思虑过多,明明只是个小孩却跟小大人似的。”
“师父就莫要打趣我了,我十岁时认识师父如今也快五年了。现在又作为许秋影嫁做人妇,怎能算作是小孩?”
“嗯。”
苍寻绿在她眉心一点,扔给她一个白瓷瓶,“收好,每日一粒吃完就差不多好了。”
“好。”
她心不在焉的应着,眼神却是一直在山崖下面晃动的树丛中逡巡着,那是豹子带着林中的小崽子们在追捕什么。
“我刚才明明听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了。”
许秋影醒来时就是下午,如今月黑风高,她又和苍寻绿站在山腰上正好将下面的景致瞧得仔细。
“你是不是听错了?”
风声往往能将声音传得很远,苍寻绿若有所思的看着许秋影,中舟的事情他除了必要的任务不会同过多人接触,但别人找上门来了也一定不会手软。
甚至于他马上就要去东石了,这边怎么办还要看他的小丫头怎么想。
“师父,溜溜他们吧!明天是第四天,丰白谷以后兴许还用得着不该叫外人破坏。师父以为如何?”
不用许秋影多说话阿狼早已蠢蠢欲动,它踌躇满志的站在栏杆前朝山下望着,时不时挪动爪子朝身侧的人看上一眼。
“唉!”苍寻绿叹息一声,“若是我娘知道当初狼王生下来的小狼王成了这副德行,在天之灵怕是恨不得杀了我吧!”
“师奶不会,她一直后悔送师父去了天医府不是么?”
苍寻绿的娘是江湖儿女,快意恩仇却没能拗过天医府前掌门苍成天的执念,苍寻绿去了天医府并不开心也是师奶最开始预料到的。
师奶路问梅是三年前去世的,她见过,死在天医府现任掌门的追杀下,许秋影一直后悔自己晚到了一步。
死因是苍成天在世时对现掌门这个大儿子不管不问,对外人生的儿子苍寻绿关爱有加,路问梅怎么都没想到本该是和阎王抢人的天医府却成了现掌门打击报复的爪牙。
此时的路问梅早已和天医府断绝往来二十年了,从苍成天执意带走苍寻绿的那天起,她就和天医府没关系了。
“若是没有这事,为师也不会遇见你。”他沉默一阵道,“影儿,你总是活在过去,娘的死和你无关。”
许秋影愣了愣,直觉告诉她苍寻绿说的这话和她失去的记忆有关,可是……
活在过去?
山涧里几声狼嚎,阿狼在他们说话的功夫早已经跑没了影。
通往山腰的路不止云承泽所在的山洞里一处,许秋影也不担心阿狼会突然从那面墙里窜出去,狼崽子心里门清。
“啊!”只听得男人倒抽一口冷气。
“这,怎么这么多狼?”
“我就说前一批人不会消失得这么无影无踪的,看来多半是被狼吃了。”
“不会说话能少说点么?现在难道不是想想要怎么出去么?”
……
许秋影听了半晌道,“是销魂门的人。”
“嗯。”
“师父,这动静那么大云承泽怕是要醒了,我得过去了。”
“告诉他,只留他到明日。”
“好。”她点了点头还是道,“师父走得这么急?”
“是东石那边的人急,盗圣失业有段时日了。
不然你我师徒一场,我多少也会做做样子留你不是么?”
“那倒是。”她笑着。
……
“你去哪呢?”
许秋影刚从外面进来就和云承泽撞了个满怀,偏偏这人还腿脚不灵要不是她急忙扶稳两人都得在地上滚上一圈了。
“老头叫我陪他过去看月亮。”
她那双眼睛太过干净,看得云承泽心头一窒,算是相信了。
“别什么人的话都信,当心被骗走了还给人数钱。”
许秋影听得这话脸上笑出标致的月芽儿,“我们明天晚上出谷。”
云承泽一怔,“他同你说的?”
“嗯,说是外面来了很多人,他不想参与。”
见他不说话,许秋影就围在他身边转着圈注视着他脸上的神情,她忽然想试试云承泽对她的底线在哪。
她始终相信师父是不会对她撒谎的。
第十二章她是傻子
云承泽在她身上瞅了两眼,而后坐回火堆边叹息一声,“我知道了。”
许秋影没看出来他知道什么,倒是看见听了这消息之后云承泽松了一口气,她想这人或许是觉得师父对他是有所图谋的。
她正这么想着就被人推搡了一下,“他还有说什么么?”
“说我不是个省心的。”
“……”
云承泽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这正是他的心里话。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许秋影只是有感而发,没成想一下就说中了他人的心思。
“没。”云承泽讪讪道,“你去休息吧!”
“不用。”
她闲下来的时候总是喜欢接些五花八门的任务,有的时候为了盯一个人能三天两夜不睡觉。
再说现在体内的冰蚕蛊害得她睡了两天,现在根本不需要睡觉。
“王爷腿上还有伤,地上湿气重,王爷还是去石床上睡着比较好。”
“……”
云承泽深吸一口气,他好像被嫌弃了。
“你回来的时候是他送你回来的?”
“嗯。”
“有听见什么声音么?”
他是被谷中狼嚎声音吵醒的,这满山都是狼嚎还是他刚进谷的时候听过。
“好像叫销魂门,不知道做什么的。”许秋影嘟着嘴,“估计是找王爷的?”
“那人什么态度?”
“山谷旁边就立着一块白色的石头:擅闯丰白谷者死。”
“……”
云承泽汗颜,他忘了丰白谷真正的谷口确实是有这么一句话。
“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呢?”许秋影呆着脑袋好奇道,“知道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
云承泽被她这么一整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乖乖的上床睡觉去了。
“人才。”许秋影拨着火小声嘀咕一声。
云承泽握了握拳头,他今天上头了。
明知对方是个傻女,明知道自己会生气,可为什么就要控制不住地去和她说话呢?
云承泽觉得自己被傻掉了。
……
他醒来的时间是第二天中午,昨天夜里的风带来了谷中的喧嚣,那厮杀争吵的声音到了后半夜才算消停下来。
偶然间他还能听见就在山洞外面有人刀剑落地的声音,之后声音渐渐平息变成几声狼嚎。
许秋影则是趴在石床边上手里拿着树枝串起来的烤鸡翅,颇为嫌弃的扔给他,“你吃吃我的,你给我烤得一点都不好吃。”
亏得还是来自北疆的,竟然不会烤肉。
许秋影在心中将云承泽鄙视了千遍万遍。
“……”
云承泽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满头黑线的接过鸡翅。
许秋影精神劲头十足,昨天发生的一切似乎根本对她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她正一边哼着小调一边继续烤鸡翅。
也是,她是傻子。
云承泽这么在心中安慰自己,若她是寻常女子,现在他所要面临的一切肯定没现在这么轻松。
白色的鸡翅在火中慢慢变得金黄,泛出点点油光在火中一过烧得更旺了,也不知道她在鸡翅上抹了什么酱料,本就外焦里嫩的鸡翅发出吱吱的声音,最后添了一小点烟熏的黑色。
她将手中的木枝翻转一遍,那香味随着手的摆动溢满整个山洞。
云承泽愣愣的举着手中的木枝,他咽了口唾沫,竟然发现自己肚子饿了。
“不好吃么?”
少女秀美的眉毛皱成一条直线,试探的说:“那我给你换一个?”
“本王不用。”
“哦。”
那你纠结个毛线!
见他还没下嘴又问,“怕我下毒?”
而后她就见到鸡翅进了云承泽的嘴,他抬起头愣了愣,等吃完了才道,“本王只是不确定你加的什么。”
“他给的,我也不知道。”
“该不会是给你的药吧!拿过来,我看看。”云承泽伸出了手。
鸡翅还是那个鸡翅,味道很好,就是吃了总觉哪里怪怪的,他舌头有点麻。
“哦。”
我特么在你心里就是个弱智么?
许秋影内心一边咆哮着一边面无表情的将装有酱料的小罐子给了云承泽。
云承泽放在鼻尖扇了扇这才相信真的是酱料,而不是给许秋影治冰蚕蛊的药。
“……”
许秋影看着他的担忧心情也越加复杂,甚至于她开始思考,这靖王爷莫不是个假的吧?
“还你。”
许秋影接了那药瓶,手上也多了一个生鸡腿,见她不动声色云承泽催促道,“本王饿了。”
“……”饿了你不是还有手的么?
许秋影叹息一声还是给烤了。
任务是师父下的,说是去了靖王府能帮她找回因为冰蚕蛊丢失的记忆。
谁叫这人是她以后要抱的大腿呢?有什么不高兴的她也只好受着了。
“你以前在许府经常做这个么?”
在许府我经常没吃的,不然为啥我做了这么久的许秋影我还瘦了呢?
“啊!”许秋影捂着脑袋,眼中泪水都溢了出来,“我不知道。”
“别想了。”云承泽拍拍她肩膀。
“……”
这么快就过关呢?这有点不科学啊!
许秋影脑子都是懵的。
“收拾一下,咱们出去。”
也不过三四天的日子出山洞的时候云承泽觉得像是过了大半年,他看着外面的天色皱了皱眉头。
昨天后半夜又是风又是雨的,倒是将谷中的痕迹抹杀干净了,只是有些地方却还是能看出打斗的痕迹。
许秋影还算乖,眼神虽然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但一点也不见害怕,若非是知晓她原先是什么鬼样,云承泽想他怕是会将其当作见过世面的高手。
“你在看什么啊?”
“看怎么出去啊?”
许秋影诧异的瞪着他,神色间是满满的嫌弃,像是在说,云承泽你是不是傻。
云承泽扭头看向了另一方,也准确的错过了许秋影脸上的浅笑。
昨天夜里有人朝这边来了,动静闹得太大,她知道云承泽多半是没睡也不敢出去。
山洞前的几声哀嚎不正常,阿狼应当是受伤了。
也不知师父什么时候走的,它的伤可是处理好了,许秋影忧心忡忡不免失神。
“往那边去。”云承泽指着一个方向。
许秋影的眼神却是瞅准了一个相反的方向,她第六感向来准确,丰白谷除了师父没人比她更熟悉。
她不顾云承泽的反对拽着他朝一边的树丛中卧倒,云承泽恼火的正要推开压在身上的她,却是被许秋影捂住了嘴巴。
云承泽诧异的盯着她的脸,少女脸上神情肃穆,身上迸发出来的凛冽气息吓了他一跳。
她,好像不是许秋影了。
第十三章是个包袱
只是那骇人的气势立刻又化为乌有,变成痴痴傻傻的笑容。
“我,我走神了。”
少女害怕的看着他,像是担心他生气。
眼见着许秋影就要起身云承泽却是给她按了下来,许秋影伸出手扒拉一阵,云承泽干脆给她捂住了嘴巴。
他现在很怕许秋影再多出声一些,因为他看见有人过来了。
来的方向正好就是他想要去往的方向。
“你刚才不是说那边有个人影的么?”
“是看见了啊!会不会跑呢?”
“找找看,估计就在这附近。云承泽腿脚不便,那傻子虽能带着他走但肯定走不远也不怎么会听话。”
“好,咱们分头?”
“你去那边,我再多叫些人过来。这丰白谷里应当有人住,不只有狼还有陷阱,都小心些。”
“成,右护法要小心。”
“……”
许秋影听着就在自己头上说话的两人有些头疼,她刚得罪了销魂门的左护法,现在这个右护法又来凑什么热闹啊!
云承泽现在就是个包袱,她难不成真要暴露自己会武的事实?
她一扭头就看见云承泽正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自己,许秋影心头一惊,难不成叫他发现自己是装傻呢?
云承泽一直盯着她脸看,从最开始的坚毅变成忧心,之后又成了懊恼,现在则是迷糊的对着自己犯花痴……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他在心里如是说。
许秋影就是个傻子,傻子做什么事都是合理的。
“走。”他起身。
云承泽犯了难,丰白谷内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就跟他没想到许秋影将他一拽就给拽进了一个小山坡下面,上面刚好枝繁叶茂挡住了路边人的视线。
若是只有他自己还好说,可若是带着许秋影这个拖油瓶……
“我们分开走?”
“……”
许秋影不高兴了,这人竟然嫌弃自己。
“好。”
分开走就分开走,我在后面看你被追的嗷嗷叫。
她只是略略一迟疑就走了,云承泽心中未免有些不忍起来,还想改口人就没了影。
“……”
云承泽不知道的是他刚选了个方向朝前走,后面树梢上坐着的许秋影就在心里开骂了。
个大猪蹄子,大路不走走小路。
你腿不要了么?是不是傻?
许秋影在树梢上磕了会瓜子看着树下来来往往的人,又看着云承泽往丰白谷更深处走去,心里的笑更深了。
这货竟然是个路痴,都在原地打转好几圈了还没发现。
“笑什么呢?”
许秋影听得身后的声音警惕地抓住放在肩上的手正打算来个过肩摔就听得那人一声轻笑,“影儿,玩心别太大,阿狼受伤了。”
“师父!”许秋影松了口气,“别吓我成不?我正打算去找他的。”
“你心中有数就好。”
她撇撇嘴不依不闹说:“师父,您和云承泽到底什么关系啊?我都怀疑他才是您好徒儿了。”
“天机不可泄露。”
“……”
“没趣。”
“有乐子你不会自己去找?”
“也是。”她叹息一声,“阿狼怎样呢?”
“你消停些它就能好得快一些,若不然豹子也会受伤。”
“那我走了。”
“给。”
许秋影看着手中多出来的碧绿色瓷瓶怔了怔,“这什么?”
“靖王府请了天医府的老圣医前来为云承泽治腿伤,那人是我老相识,影儿可得控制好自己脾气。”
“老相识?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许秋影将瓷瓶收好后问,“师父是怕我在他面前露出马脚?这是在锻炼我?”
“算是。”苍寻绿徐徐道,“你生性洒脱有什么事总容易显在脸上,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叫你去许府受气那么久。
为师只是想叫事情顺着你想要的方向走,影儿,有些事情得忍住。”
“我知晓了。”
许秋影点点头,脸上再也没了先前散漫的笑。
苍寻绿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坐在她原先坐着的树梢上,继续嗑起了瓜子。
他这徒儿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动情,若非如此那冰蚕蛊也不可能蚕食掉她最重要的记忆。
云承泽早就发现不对劲了,他在原地转了三四圈还是没能转出去,这地方就像是个隐形的迷宫一般任由他怎么换方向还是没能找到出口。
只是转的次数越多也进来了一些别的人,这儿的路不好走,他更是不敢再随便动弹了。
这些年还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屈辱。
“右护法,这地方怎么回事?”
“再转转,昨夜有阵笛声你听见了么?这丰白谷应当是有高人入住,怕是入了人家阵法了。”
“有些邪门。”
“等会和燕三他们汇合了叫大家都注意一下这边,免得又进来了。”
“右护法,你看!”那人扯着一处折断的树枝。
云承泽握紧了手中的拐杖,正等着一触即发的大战却忽然听得一声惊呼。
“右护法,那边有人!”
“我看到了,追!”
“……”
是许秋影么?
云承泽在说完分开走之后他就后悔了,可是世上没后悔药。
那人虽然傻了点但身体里的骨气却还在,行事也未曾拖泥带水直接就走掉了。
她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陷落在这出不去呢?
云承泽等人走了之后慢慢悠悠的从草丛中站了起来,也就这么一下他紧张了。
背后忽然有只手搭在他肩膀上,那手应当还是有所余力可速度太快差点给他压倒。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他一直在努力蓄力正要拿着拐棍出手却觉得身后那人软了下来,整个人都无力的挂在他身上。
“我好累啊!”
“……”
虚惊一场的云承泽傻愣愣的站着,傻乎乎的转身扶稳了许秋影也摸到了她额头上的一身汗,先前引开人的应当是她了。
他心知肚明,却也像是有张无形的手扇了自己一嘴巴子。
在处事方面他竟然没一个傻子做的好,只是因为她是许家出生的人么?
“我们歇息一会好不好?”
许秋影面上装着柔弱心中却想着这人莫不是个烫嘴的唐僧肉?
她过来的时候好不容易引走了销魂门,竟然还差点碰上了同为杀手门派的无间生,来得还不是无间生的左右副使而是门主宗献。
若不是因为那任务是师父下的,她现在真的很想趁着这机会把云承泽给KO了。
任务什么的,见鬼去吧!
提着人头赚赏金才是正事!
第十四章什么玩意
“你看我做什么?”
云承泽意识到了危险,且这危险是从怀里女孩身上发出来的。
他望过去果然看了女孩眼中的深意,“你很值钱么?”
现世报。
云承泽脑海里划过这三个字。
这傻子该不会是要……
不过还未等他多想他又听见了此处不和谐的声音,他赶紧又抱着许秋影缩了回去。
这还真是前所未有的憋屈呢?
原先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人憋屈,现在还被一个傻子盯着憋屈,云承泽从未觉得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的难熬。
“门主,刚才销魂门的人?”
“他们找人咱们也找人,雇主不同,不伤他人就是了。”宗献淡漠的说着。
“还好来的不是销魂门左护法。”
“来得是我又如何?”乌羽荫眼睛上贴着黑色的眼罩,看来是对许秋影伤他怀恨在心,若非如此也不会这么急着赶过来。
“乌兄好。”宗献还是礼貌的打了一声招呼,“各为其主,大家凭本事吧!”
“凭本事?”他怔了片刻,“不知道宗门主想怎样凭借本事。”
说话的功夫他招了招手,身后就围上来一群爪牙,宗献这是被包围了。
“你,你这算怎么回事?”左寻不满意的瞪着这人。
“不想怎样。”乌羽荫挑了挑眉毛,“只是想和无间生做做交易。”
“我这次来只是收消息的。”
宗献这人是个笑面虎,就算现在被围困了面上也依旧是挂着自己皮笑肉不笑的标志笑容。
“左护法也知道我无间生多半时候都是做消息买卖的,这次来主要也是消息。
靖王爷的性命我们无间生不要,大家何不联手呢?
要知道最大的那家现在还没出面呢?若是银光楼四君子来了这场面可是你我都收不住的。”
银光楼的四君子和其楼主雁孤影一般难缠,都是喜好捉弄人的好手,乌羽荫也知道这次出面两大杀手世家了保不准最大的那家也能请动。
“好,暂且依你。”
乌羽荫嘴上虽如此说着,却未曾叫自己的爪牙跟远一些,只不过是不再对宗献刀剑相向了。
宗献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按下身边抱怨的左寻。
“无事,我们只是寻个消息。”
“门主。”
宗献摇了摇头,闷着头在前面探着路。
许秋影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的,这地方刚才引开销魂门右护法的时候她已经跑出好几条痕迹来了。
不过云承泽弄出来的那些细节她还没来得及收拾,因为这货又作死了,云承泽简直就是个祸害。
现在,她看着祸害流起了口水,仿佛自己抱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座未知的金山银山。
“你能卖多少钱啊?”
云承泽的手正抓着边上的枯藤缓解着压力,听得这话手中的藤条瞬间湮没成碎末,他看见许秋影眼中的贪婪有些厌恶。
他知道自己长得很美,以往也有很多女子对自己犯花痴,可是这么一个智力都尚未发育完全的人为什么也这样粗俗?
“不知道?”
“十块银币可以么?”
“……”
云承泽很想大笑一声,他憋着憋着胸膛处憋出一口老血,竟然没忍住直接吐血了。
“……”
乖乖!这人身体是有多弱哦!许秋影一阵汗颜。
“许秋影,在你眼里我难道只值十块银币?”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丝,脸色苍白又脆弱像极了刚出棺材时的样子。
“十块银币可以够我吃三天了,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半个月。”云承泽叹息一二,“银币后面还有小刀的,一千个馒头。”
“饱餐两个月,我很聪明吧?”
“……”
我到底是为什么要跟你扯这么多的?
云承泽仰面倒在草丛里听着附近的搜索声,他现在很怀疑下一刻是不是就要搜到这里来了。
若没被气得吐血到还好,他倒是还能跑,现在也就只剩下任人宰割了。
“你告诉我啊,你值多少个百面馒头啊?”
有可比性么?
云承泽一边在心里想着要不要回答一边却很诚实道,“几万银币是有的。”
“这么多呀?”许秋影忽然从草丛中站起身来,“喂,你们是不是在找他啊!”
云承泽:……
他很想按住此人奈何腿脚没人灵便还没来得及按下来,许秋影滑得跟条泥鳅似的已经跑一边去了。
“喂,是不是啊?”
“他说他叫云承泽。”
云承泽很想打人,却发现自己手脚忽然麻了,他看了看自己握住的藤条心中一阵恍惚,该是带毒的。
“云承泽在这?”乌羽荫原本还很热情的想要过来,可看到站起身来的是许秋影之后却颇有些顾忌的站在靠后的地方。
“宗门主,还是你过去看看吧!”
宗献在心中笑着这人的胆小,却还是叫左寻去看了。
“你们,你们不许过来。”许秋影挡在云承泽面前显很是慌乱。
云承泽瞧见这两派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了,他心中再度懊悔了,怜悯之心什么的,给谁都不该给许秋影。
“小姑娘还是躲开一些,我手中的刀剑可不长眼哦!”
世人都知道丞相府的嫡长女许秋影在十岁那年去庙里烧香,回盛京的时候遇上了劫匪,之后在外流落了一年才被找到,回来的时候脑子已经坏掉了。
左寻也是拿她当傻子看待的了,想吓唬吓唬这小姑娘。
毕竟都这时候了她还想着出卖队友,而云承泽也确实是在她身边,而且闭着眼睛一副头痛的样子,这时候一个正常人应当是藏着掖着不叫他们发现才对。
“哈,我也有刀剑。”
许秋影甩着手中的枯枝,左寻哭笑不得就要扔出剑来,谁知那枯枝打在手上却叫他手心一麻,手中的剑差点滑落下来。
宗献一直盯着这边看,自然也是看到了其中关键。
这丫头——
“怎么样,我的刀快不快?”
云承泽不忍直视坐闭目眼神状,他现在很想找个深坑将自己埋了……
蠢女人,傻女人,你弄得什么玩意啊!
“……”左寻收回剑。
他还不至于真和一个傻女较劲,就同乌羽荫不会当着他们的面找许秋影麻烦反而是躲着一样。
“你们开个价,我就把他送给你们。”
小丫头抱臂挡在云承泽面前,身后灌木丛生根本过不去人,两方僵持下去到了晚上山里还有狼,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