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人是我杀的
“那我便放心了。”
“先不提我的私事,好歹他们也害了我义兄一家,这笔账得慢慢算。”她深吸口气:“中舟太乱了,我以前都不在这边活跃,而是去了东石。”
“那你为什么回来,还,还在丞相府蹲了三年。”
“三年间大部分时候不是我。”苏影苦笑一声:“我那被逐出师门的师父总是要我猜他心思,我没猜对,在丞相府的日子自然是少之又少的。”
南天河听得一怔,心思活络起来:“那三年你真失忆呢?”
“是的呢!义父。”
“我还以为你是说出来骗老头子的呢!”他嘟囔一句:“你这丫头也太不叫人省心了,总是往危险地方去。”
“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我还打算去会会皇宫里的几位,要不是怕天下大乱,我现在就杀到皇宫里去了。”
“你不动许济也是这个原因?”见她不说话南天河又言:“我也知道那是你爹,可你爹太不是个东西了。人啊,总是容易被感情束缚,我就是怕……”
“义兄一家的事都不会发生在我身上,若不是……若是不是靖王给我的感觉有些奇怪,我现在就应当带着银子去东石玩了。”
“你心里有分寸就好,我只是害怕,我身边和云家扯上关系的人最后都没好下场。”
“云承泽不姓云,这名字都是先帝给的,承先帝的恩泽,多大的恩赐!”
南天河听着这话一阵汗颜:“是啊!皇家总是这样无情,若是没有长公主,也不想想他算哪根葱。”
“还好我这是后院不是前院。”推开门的正是掌柜的,他和带了面具的银子一手一个馍馍:“要是我不来,你们爷俩是不是打算谋朝篡位去呢?”
“想干么?”苏影咧着嘴朝他抛了个媚眼。
掌柜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耸了耸肩,见没人跟来立刻将门带上了。
“你稀罕那个位置?”他嗤之以鼻,“不晓得多脏!”
“是挺脏的。”老头敲了敲烟袋,将银子抱在了怀里。
银子冷冷的看了一眼苏影,戳了戳她肩头:“他是我舅父么?”
“是。”
“我能看看你面具么?”小孩的手碰到他脸上的面具:“就一眼,不能看就算了。”
“能,就是怕吓到你。”老头语调都和蔼了一些。
“哎哟喂!”掌柜的和苏影挤着眼睛:“有了孙子就忘了儿子,您小时候怎么对我的,一天一顿打,要不是臭丫头比我更皮,这世上说不定就没我这个人了吧?”
“说什么呢?”苏影掏出一把瓜子:“打是亲骂是爱。”
“一顿不打累的慌?”掌柜的弹了苏影一个脑瓜崩,他忽然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不打我?”
苏影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皮痒呢?”
“不是说老虎屁股摸不得么?”
“你屁股才长脸上!”苏影就着面前的杯子就往他脸上摔去,杯子自然是还没落地就被接住了。
“你是夜孤影啊!”
她顿了顿还是想不清楚他要做什么,“对啊!”
“影儿。”倒是一边的老头看不下去了:“他耐揍,打得爹娘都不认识就好了。”
“你们到底是不是亲的啊!”苏影根本没打人的兴趣:“大半夜就让人在靖王府外传信号,现在来了叫我打你儿子。”
“自然……”掌柜的意味深长的看着老头。
“不是么?”银子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苏影:“师父,我们走吧!”
“喂!你不看呢?”
“你们好变态,我不喜欢跟你们待在一起。”银子嘟囔一声,屋子里的三人都很有默契的安静了,之后便是一阵哄堂大笑。
银子的耳尖有些发红,苏影见他害羞才说:“银子也不正常,义父倒是不担心吓到他。最近他跟了泗儿,算盘打的贼溜,怕是会讹义父一笔损失钱。”
老头不解:“什么损失?”
“吓到我的医药费。”银子眨巴着眼,他年龄又小倒是装可怜的一把好手。
老头自己掀开了面具,岁月在他脸上倒是没留下多少痕迹,他本是南家最小的孩子,也不过是发梢间添了几抹雪白。
眼角处有个浅浅的刀疤,以前在山上的时候老头便说过,那是他刚上黑风山的时候和原当家抢山主的时候被误伤了,当时眼睛坏了一个多月才能看清楚东西。
“这里?”银子瞧了一会他的脸指着刀疤问:“舅父疼么?”
“自然是疼的。”
他歪着头又看了几眼掌柜的:“舅父和舅舅一点都不像啊!”
“他易容了。”老头捏着他的脸:“你怎么这么个呆呆傻傻的样子。”
银子的眼眶有些湿润了:“看见舅父,我好像看见了爹爹。”
“外甥像舅。”
苏影在边上说了一句便推开门走了出去,跟着她出去的还有掌柜的:“银子还那么小,你真要让他待在万事阁?”
“我遇见你们的时候也很小,跟义兄认识的时候更小,那时候我就能帮他处理一些事了。”
她还没说完就被掌柜打断了:“你那时候是不是就发现我经常跟着他呢?所有将你从悬崖下救出来的时候你什么都没问?”
“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你们是不会害我的,哪晓得是黑风山的。”她笑了笑:“之后我估摸着身上毒性发了,为了躲你们就到了你们死对头的山上。我被丢在猪圈里没两天,不晓得哪个不长眼的惹了我,等我一觉醒来山上人都死光了。”
掌柜的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仿佛还站在当初的山头上,少女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她衣衫都湿透了,可身上的血没一分一毫是她的。
反倒是那些悍匪们没一个能逃出去,地上尸骸遍地,人的,或者是动物的,没一个活物。
那时起他便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小瞧眼前这个臭丫头了。
那些人身上没有刀伤,全然是被她抓伤或是撕碎的,而好一些的死法伤口处还钉着几枚叶子。
这件事他父亲给山上的人下了闭口令,找到她后她又睡了好几天才醒来,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她将这些事情忘了。
“你……”
“人是怎么死的我没印象,但我知道人是我杀的。”
“嗯。”
第一百三十七章扛着你个辣鸡回来的人
“聊聊云天舒吧!”
“他不是回到自己王府了么?”
“那个背后找事的人,最近江湖上的风向你该是知晓的,你们黑风山虽然只是住在盛京附近的匪山,但是眼线也很多。”
“我也知道瞒不过你。”掌柜的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道,“有些人是为了找你才布置的,不告而别的是你啊!”
“嗯。”
“你是江湖暗主,知道的应当比我们这些半路出生的要多,有些事不用我交代的。”
“多个朋友多条出路嘛!”她的话似乎只是在戏谑却也说的无比真诚。
“有些时候我听你说话总觉得你是在开玩笑,三个国家都有你不少眼线,你还会给我说这话。有时候我觉得你是当年的臭丫头,有时候我又觉得你跟我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还是人么?”
“我没有你那样的勇气,敢把自己师父逐出师门的不是一般人。”
“他……没怎么教我。”苏影怅然,“我清醒了就不想叫更多不相干的人都陷在这件事里了。”
“当年爷爷怕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才没拦着父亲。”
“我这次之所以出来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帮忙……”
清河馆内。
“滚!我不吃你的。”乌羽荫破口大骂着。
“你再来我就给你把屋子砸了!”
“我告诉你我没钱的,砸了也不会给你赔钱!”
“呜呜,你凭什么,咳咳,凭什么替我做主,我说了我不喝药!”
“你就让我死了好不好!我是你手下败将,我不想活了,你给我个痛快啊!”
“我们不是势不两立的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呜呜呜呜……”
……
“哟。”苏影已经换了夜孤影的衣服带好了面具,她靠在门边吹了一声口哨。
屋子里已经没处下脚了,看样子秭归这些天是被欺负的没办法了,正可怜兮兮的蹲在柜子边上,衣服被药打湿了大半,烫着通红的手还颤抖着握着手中的药碗。
“主子。”
“过来。”苏影把人唤过来,半靠在他身上:“用什么香?”
“不知道,主子也知道我向来不管这些的,都是领了就随便用的。”秭归叹息一声。
看着病床上两个还争执不休的人道,“天天都是这样,换药要打一架的。”
“师父怎么来了?”冬泗铁青着一张脸总算是往门框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看了眼床上被绑住手脚的人,似乎师父来了这人动作就不大从前了。
“今天正好有事要出来,就想着过来看看。”她挑起秭归的手,在那红了的地方按了按,秭归手中的药碗差点都翻了,“疼啊!”
“不,不疼。”
“呵。”她轻笑一声:“你当年若是对我说了实话如今也不会在清河馆中做三公子。”
秭归心头一震,看向夜孤影的眼神有些惊疑,“我没什么瞒着主子的。”
“当年遇见你的时候你身上有很多伤,我问你疼不疼,你说不疼。”她将药碗搁在一边替他上药,“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你不说我便当你真不疼,便也不再疼你了。”
“我……”
“泗儿跟着我的时候还太小,你问问其他三个当家的是怎么跟在我身边的便知道了,我向来会疼人。”
“……”秭归张了张嘴唇再也说不出来其他话。
“再有十日你就该死了。”
秭归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害怕的正要下跪却被她扶了起来:“你不笨只是在我面前胆子小,想要又不敢开口。”
“嗯?”他一愣,“主子……”
“自己知道就好了。”她笑了笑将药瓶塞到他怀里,“这十日该做的都做了吧,我也好叫人送你上路。”
“……师父?”
“不可说。”
“你是谁?”被绑着的人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他现在全瞎了。
以前身体好的时候就是个脾气火爆的主,现在哥哥也没了但求一死却被人救了,还有人整天在他耳边说着羞辱自己的话,这些话对他而言简直是一把刺在胸膛上的利刃。
“扛着你个辣鸡回来的人。”她出言不逊,面前的人却也是无可奈何。
“你……罢了,罢了。”
“泗儿,他抓伤你呢?”冬泗的手上跟脸上都有几道红印子,他应当是被抓了才换成自己本来面貌出来见人的。
这几日秭归闭门谢客,再加上这处也偏僻,乌羽荫又是个瞎子,倒也不担心外人会看见。
“嗯。”
“上药了么?我听说猫啊狗啊的抓人咬人之后,有些人遭受不住会死掉的。”
“有这事?”冬泗是真不知道这事。
“你师公告诉我的,他说有的狗咬人了,过几年之后人也会跟狗一样的去咬人,这种疯病还会传染。泗儿,他咬着你了没?”
“我不是狗!”乌羽荫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冬泗却是一屁股侧坐在他背上。
“哦,那就是猫了。”
她哼了一声,一手勾着他下巴,“喵一个?”
“……”乌羽荫反抗不得现在有双手这么戏弄他,下意识的就想去咬。
“你看看。”夜孤影的手掰着他唇瓣,“还说你不是狗,直接就咬我手了。”
“你……”他将脑袋偏到一边,那手在他下巴上挠着他心中就算再不满也都只能忍着。
乌羽荫忽然发现自己脾气变好了,若是以前有个人这么戏弄自己,他最先想着的一定是当着这个人的面将他爪子给剁了,剁成几截,而且还一定要他醒着,看着自己被剁。
可是现在,他想的却是,能不能别挠了,他真的很痒。
“喵一个?”那人很有耐心的在他耳边说。
“不喵。”
“泗儿,他是不是咬你呢?”
冬泗这边正看戏看得乐呵了,他就知道这天底下最能收拾人的就是他师父,正忍着笑,却没想到师父的视线已经落到自己身上了。
“我没发疯。”他当下否认。
“咬了?”
“还没,刚才秭归喂药的时候还差一点就被咬了,所以药撒了。”
“哦,我叫他下去煎药了。”他点了点头,“所以只抓了你是么?”
“嗯。”
夜孤影抓着他的手看了看,“指甲也不是很长啊,乌羽荫,你武功是不是没完全被废啊!”
“……”
“我徒弟的这张脸我可喜欢了,只有我能看的,所以我经常叫他带面具。”
“面具……”他愣了愣脸色瞬间转为惊惧:“四儿,泗儿,冬泗。”
第一百三十八章你改个名字吧
“对啊!”冬泗不明白为何他突然变了脸色。
夜孤影搓了会自己的脸:“感情你不知道我们是谁,刚才就一直大呼小叫的说我们是敌人?”
“我……”他怂了。
“你,你之前有说过么?”
“扛你来的时候好像是说过了。”
气氛变得越发诡异:“我,我可能烧糊涂了。”
“喂!”夜孤影哪能放过这么点小细节:“你是不是认错人呢?你以为我们是谁?”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染上了些哭腔,“你们杀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师父,他好像要哭了!”
“我没哭!”乌羽荫大喊一声,那声音怎么都不像是没哭的。
“好好好,你说没哭就没哭。”夜孤影无奈的揉了揉他脑袋,“孩子,这么说吧!你到底是有什么委屈,跟爷爷说说?”
“你不是爷爷,我猜过你,你最多是我爹。”他的头埋在被子里,声音翁生翁气。
“好的,咳咳。”夜孤影清了清嗓子:“儿子,你看爹千里迢迢过来看你,你告诉爹你哥是怎么死的。”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我在,儿子。”
“你欺负我。”
“对,儿子,爹就是在欺负你。”
“……”冬泗觉得这人应当是没反抗精神了,这才从他背上起身,顺便从地上找出了已经被打翻的医药箱,准备开始换药了。
师父出马,一个顶俩。
“你轻点,我疼,不要涂那么多药。”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是很诚实的啊!”夜孤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掌,“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你到底是谁啊!”他嘟囔一句,“我只是看不顺眼冬泗这家伙,他看上去很高冷,现在竟然给我上药,竟然伺候我,我觉得很不可思议。难道有错么?”
“我还听着呢?”冬泗的手一顿,再次涂药的时候手上的力道果然是加重了一些。
只听得一阵有一阵杀猪的声音在秭归屋子里响起,有人叹息一声:“唉!乌羽荫,你不打算对我说实话,我凭什么告诉你我是谁?”
“我真不认识。”他被冬泗一双手欺负的上气不接下气,“你管管你徒弟,我错了好不好,你叫他不要再折腾我了,下手真的很疼。”
“你不认识,但是知道对方是谁的人么?”
“我不知道。”
“一般说这么快都是撒谎的时候,都是在心里掩饰了无数遍才能下意识说出口的。”她点了点床上被扯破的帘子:“你今天打坏了秭归屋里不少东西,刚好他要死了,这笔钱不能找他,你说你在清河馆要待多久才能帮我把这笔钱挣回来?”
“你,你想干什么?”他朝床里挪了一些,将被子挡在身上。
“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只是听说盛京城里有些权贵喜欢折磨人,你们销魂门的门主似乎也喜欢做这类事,不过叫我教训了一顿便很少出来惹事了。
你应当知道其中痛苦吧?再仔细想想,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是你哥捡回去的,至于目的……”
“你不许这么说他们!”
“到底还是个孩子。”她啧了一声。
“你要么给我趴好,要么给我坐好!”冬泗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乌羽荫刚上好的药刚缠上去的绷带现在又裂开了。
“脾气得改改。”夜孤影做了个中肯的点评,听得乌羽荫连连几声倒抽冷气她也不急。
“对他能有什么好脾气,连师父最喜欢的眼睛都没了,养着就是个累赘,偏偏还在我面前摆谱。”
“我没有!”
“嗯,你不是,不是你。”夜孤影抿了口茶,叫进门来的秭归将倒在地上的凳子扶了起来,而后将药搁在了马扎上。
“你们门主怎么评价夜孤影的?”
“不能说,你们会去找门主麻烦的,虽然门主他……”差点就说漏嘴了,他连忙止住了。
“你们门主死了,对不对?”
乌羽荫忽然愣住了,他诧异的转过头来,可是他看不见也感觉不到屋子里几人的反应。
“我找到你之前你被一个女人打了,那女人是谁?”
“你,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说错了,除了你的眼睛还喜欢你这张嚣张的脸。”
“你变态!”乌羽荫骂了一声又忽然觉得自己胆子似乎是太肥了一些,正惴惴不安的想着事却忽然听见了对面人在那哼哼笑着。
接着,冬泗也笑了起来。
“可不是么?师父多变态,全天下人都知道。”
“我……”他脑袋一木,就算笨到天了也知道面前人是谁了。
“你是,夜,夜孤影?”
“师父,我也喜欢他这张脸。”冬泗在边上笑的手直抖,“难怪师父喜欢这样的变化,看起来真的特别好玩。一个本该是杀人无数的狠厉人物,见了师父乖得跟个小白鼠似的,想想就有意思。”
乌羽荫脸上青红交加,他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这是事实,从前面对银光楼的人他总是想要为销魂门讨个公道的,因此出言不逊也正常。
可是现在,他不过是银光楼面前一条摇尾乞怜的可怜狗而已。
“好了,别逗他了,我走了你怎样他师父都不会怪罪泗儿的。”
“师父,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我只要他活着。”
乌羽荫没说话,继续装着一条死狗。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都是无奈的摇头,乌羽荫已经没有斗志了。
若是有斗志,他还能帮师父激发一点东西,可是一个人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那就真的完了。
“乌羽荫,你改个名字吧!”
死狗继续死着。
“钱我会尽量赚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药不那么烫了夜孤影打算端上去的时候他才开口,“帮我个忙,我要给我哥报仇。”
“银光楼很贵。”
“那我卖一辈子的身。”
“在你睡着的时候你已经签下卖身契了。”冬泗不客气的说:“所以,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给我们谈判?”
他已经跪在了床上:“你们想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我不会反抗。求你们,求你们给我哥报仇。”
“你说给你哥报仇却不给你们门主报仇?”
第一百三十九章以后你就叫狗剩吧
“门主……”
“你们门主是死在你哥手里的。”夜孤影语气冰冷:“我说得对么?”
“销魂门的门主这么多年没出现的原因,不是因为得罪了银光楼被算计到自宫而无颜面见世人,而是被自己床上的两个**算计死了。”
“武功秘籍是我故意放出去的风声,我自然知道他一心想要打败我,只是我不喜欢肮脏的对手,却没想到叫你们两个捡了现成的便宜。
自宫后他必定会找熟悉的人在身边伺候着,你们杀死了原来的左护法,因为销魂门的门主本就是喜怒无常,区区一个左护法死掉了对销魂门的门徒来说是件很正常的事。
那时候他身体应当很不好了,你们两就趁机杀死了他,摆脱了他。”
乌羽荫已经痛苦的在床上打起滚来,这段往事不堪回首,他以为再也不会有人提起。
为什么夜孤影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你当时是不是在啊!”
“对,我就是当时被你们兄弟两捅了两刀的左门主。”夜孤影笑了笑,“虽然不是我惹出来的事,但毕竟是个笑话,还是自己亲自去围观比较好。谁知道有人竟然比我更想杀死他,还是两个养不熟的狼崽子,好人做到底,我就当自己真的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这些。”乌羽荫快要崩溃了。
一直以来他和大哥都以为这件事天衣无缝,实际上销魂门早就是大哥在做主了,然而在外人眼中大哥却伪装得很好,偶尔还要回据点去一次。
却没想到,千算万算,他们不过是别人眼里的一个笑话。
“唉!真傻了。”冬泗抱着两条腿蹲在床边,“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出来,你就没想过你大哥真的是你大哥么?就算销魂门门主这些年没出面,外面的门徒就不会造反么?”
“不会,有毒丹。”他很肯定,“以前就是这么控制的。”
“那也只能说明流言控制得很好。”冬泗用勺子搅和了几下碗里的药,“又或者销魂门原来的人早就换了,你想想你们的生意,你大概不过是披着左护法皮子的**罢了。又怎么可能抵得过已经死去的左护法一派?”
“左护法是,是,大哥说是门主的兄弟。”
“不是兄弟,是亲弟。”夜孤影补充了一句,“他有两个身份,还有一个是你们副门主。”
“副,副门主在这件事之后失踪了,而,而且那是个肺痨鬼,我哥说,说不用管。”
“是啊,不用管,所以这不是来找你大哥报仇了么?”
“可,可来的是个女人啊!”
“还真是女人啊!”夜孤影笑了笑。
冬泗则是捂着嘴在边上冲那看不见的人乐着,心道:真是个傻子,师父不过随便一说就应了。
“你看,我不问你你就不告诉我,我到现在都是一头雾水的,根本不知道你哥是被谁杀的。就算你现在认不得了,我这边也有画师,你给说说,我也好出去找人不是么?”
“我没看见那人长什么样!我就知道打扮是个女人,男人,该,该不会戴面纱的吧!”
“女人也有戴面具的呢?”
“说话也是个女人啊!”
“孤陋寡闻。”冬泗坐会他身边掰开他嘴一股脑的将药给灌了下去。
“下次我喝药,你能不能别这么粗鲁?”乌羽荫问了一声。
被人说粗鲁的冬泗瞪了他一眼,许是看不见了他对人气场上的变化分外明显,他知道这个人生气了。
“我错了。”
“哪里错了。”
“我是个废物,不该说你粗鲁。”
“知道就好。”
夜孤影看着这两人诡异的相处模式,“你们俩平时就这样?”
“他找打,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哪种,秭归降不住他才去找的我。”
“恶人自有恶人磨。”夜孤影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声:“你知道那个女人背后是谁在撑腰么?”
“我以为是风刃舫的。”
“风刃舫没心思管你这事,过几天吧!如果我猜的没错,或许答案就出来了。”
“什么?”他听见渐渐远走的脚步声急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以前就知道你们销魂门是邪门歪道,门主喜欢虐杀**,副门主喜欢涂指甲。这次的女人说不定就是他为了隐藏身份扮的,我可是找了他好久的,当年左门主的尸体可是说没了就没了的。”
“……那你一定不要放过他。”
“放心,看在你那张卖身契的份上。”
“我……多少钱?”等人走了之后他听见冬泗在收拾屋子的声音忽然开口。
“呵。”冬泗从怀里掏出那张卖身契念了起来:“本人原销魂门左门主乌羽荫,现等主子改名,自愿入清河馆等主子发配,将来赎身费用为10000银币往上走,奴希望永远不被赎身。”
乌羽荫咬着牙他很想打这个人一巴掌,可是他现在没有这个行动力,也没这个能耐去做。
“怎么不说话啊?”冬泗像发现了什么大宝贝似的,前几天这人没给自己好脸色看,师父一来就投降了。
“哑巴呢?”
“……”
“刚才不是还挺凶的么?屋子都被你弄乱成什么样了。”
“这是几天的,我弄乱了你就没收拾过。”
“呵呵,我收拾了你就不弄乱了?就不发脾气呢?”
“……”
“还不是一样的脾气大?”他坐在床边用手戳了戳那人的后背:“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我年纪还没你大都没你这么作,用我师父的话来说爱哭的小孩就是欠揍。”
银子站在门边小心翼翼道:“师,师兄,我,我不哭。”
“没说你!”冬泗白了他一眼,“你要是哭了。”
“就抱着我哄?”
“我就狠命揍你,拉着你其他三个师兄师姐一起揍,叫你哭的更大声。”
银子看了他一眼,丢了个包裹在屋子里就跑了。
“你们都是变态,难怪师父叫我不跟你们玩!”
“喂!你师父才是变态好不!”
可是银子已经跑远了,他拆开包裹里的信皱了皱眉头,乌羽荫忽然嘟囔一声:“他师父不就是你师父么?”
“是的哦!”冬泗点了点头,伸手揪住了乌羽荫耳朵,“以后你就叫狗剩吧!”
“……”
第一百四十章过来我就给你小饼干吃
“掌柜来呢?里面请。”
“帮我接个人。”她的话还没说完那边便有人看了过来,而且来的还是她熟悉的人。
“你先下去,我就不该换衣服了过来。”
小二看了她一眼,小声道:“是太低调了,以后来还是得穿那身。”
“穿那身我怕你生意做不下去,再加上名义上是许秋影的铺子。”
那人挠了下头发,“您说的是。”
“哟,这不是靖王妃么?”
女人的声音一出口,楼中不少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大家似乎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那就是靖王妃貌似无盐,而且传闻中是个傻子,靖王都活不下去几天了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偷跑出来,而后误打误撞过来的?
看看刚才小二还很恭敬,现在竟然招呼不打一声就将她丢在外面了,多半是嫌她笨了。
“妹妹好。”
可能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竟然在外面碰到了许秋妍。
那天花园里的事,许家的两个大人一定是没告诉她。因为一切说开之后银光楼那群小祸害们拿梅月衫去练手如何装鬼了,梅月衫现在疯魔了。
至于许济,则是有一次去了那栋被毁的院子,好巧不巧的和梅月衫撞在了一起,也见了“鬼”。
听小祸害们传来的话,意思就是许济如今茶不思饭不想的在怀疑人生。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自言自语她娘苏越是不是讨厌他,从来不出现在他梦里,做鬼了也只叫他看见一次。
对此,苏影只想说呵呵。
当初舍得下狠手,那是一条人命,不是花花草草来年还能再开在同样地方的。
不过就算花开了,也不是从前的花了,她一小破孩都能明白的道理,她就想不明白许济那脑阔是怎么想的。
难怪跟别人生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笨的。
“姐姐做了靖王妃便不与妹妹亲厚呢?”
许秋妍一想到她娘现在还被爹关在屋子里,她的心就一阵不爽,就想拿面前人开刀。
刚巧今天这边开了诗会,她必须为自己打算了,娘疯了,她害怕爹因为娘的原因不喜欢她。
再过两年许秋英那臭丫头也要嫁人了,她不能叫许秋英笑话自己,她得早早的为自己谋划一份亲事。
若非如此这几日她也不会没休息好,时常要靠补妆才能站在面前这堆人中间,若是别人知道自己有个疯子娘了,她这辈子就毁掉了。
“我出来逛逛。”许秋妍用力很大,她恨不得将指甲都掐进苏影肉里。
在她眼里,没了云承泽撑腰的苏影就是任人拿捏的好玩意。
靖王,对,靖王在哪?
她左看右看,“姐姐,你是一个人来的么?”
“对啊!不然呢?”苏影继续懵懵懂懂,她这双眼睛骗过很多人,苍寻绿说过若是她在他们那个地方定然是个影后。
“姐姐是不是迷路呢?”
“算是吧!”苏影跟在她身后,嘴角忽然扬起一丝笑意却又很快压了下去。
唉!这人还真是没许秋英一点聪明。
“喂!”说曹操曹操到,苏影是真不知道许秋英也在这。
“许秋影,你给我过来!”
她大大咧咧惯了,对于她来说败坏丞相府的名声好像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就像现在别的世家小姐都已经开始鄙视的嗤笑她了,她却满脸不在乎的瞪了回去。
她穿的也不是世家小姐们该穿的衣服,而是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一件男士旧衣,那衣裳洗的有些发白了。
苏影愣了愣,她知道这套明显大了很多的衣裳是谁的,是她娘在世时做给许济的。
他没想到许济现今的地位还留着这衣裳,想必又是她偷出来的。
“过来我就给你小饼干吃哦!”她勾了勾手指,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你看,他们叫你过去什么都没有,我这有小饼干,我是好人。”
许秋妍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确实拗不过苏影力气大。
而且她走了不说,还将自己衣袖给撕碎了,楼里人多眼杂,有些自称君子的已经别过了脸,而有些还没转头的则是一眼就看见少女白皙的胳膊上几道被掐出来的红痕。
“许秋妍!你做什么?她现在是靖王妃了,不是在许府上任你欺负的阿猫阿狗。”许秋英大叫一声,“都在外面了你还这么欺负她。”
“天啦,我还以为她是个多好的人呢!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姐姐。”
“我听说靖王妃脑子不行,她刚才认出人来了,我还以为是见靖王妃一个人很可怜才过去的。”
“是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女人?”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
“你披着我的衣服。”许秋英将苏影抱在怀里,阻挡了别人的视线,将她带到一边的偏房:“你不要这么看着我,要不是我娘突然理我了,我才不会这么好心的帮你。”
“嗯。”
“你,你不许看我!”
“好。”她背过身去,小丫头恼羞成怒的跺脚,也不知道纠结了多少,竟然站着给她缝起衣服来。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补衣服啊!”
“没见过人补衣服还这么凶的,也不怕把你圆圆的眼睛戳瞎了。”
“你,你你!算了,我跟你个傻子计较什么。”她嘟囔一声,“你带了多少钱?这里吃的很贵的。”
“那你为什么要来呢?”
“还不是……没什么,不对!明明是我问你!为什么……”她抬起头来,总算是正视起面前的绿衣女子来,而后惊讶的退后几步:“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不傻呢?”
“我从来没说我傻过。”苏影摇了摇头,心说这妹妹真可爱。
“你,你骗人!从前他们叫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见她不做声许秋英有扭捏起来,“我才不是同情你!你,你这么出去有伤风化晓得伐!”
“我是担心你们靖王府的面子挂不住,才,才给你补衣服的。”
“嗯,我知道。”苏影笑着捏了捏她鼻子,却见少女忽然往后退一步,又冲她大叫:“你做什么!我我我我补衣服!”
“补的真难看!”
“给你补都是小爷我今天心情好!你不许说我!”
“好,我不说。”
许秋英被她看的毛毛的,“也,也也不许这么看我。”
“英儿真可爱。”
她脸红的站在一边,觉得手脚都不会动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我没那么多穷亲戚
衣服自然是没继续补下去的,因为扮作掌柜的大寒已经过来了。
“主子,我给您送衣服。”
“进来吧!”
“他,他是谁?”许秋英应当是时常在这边浪的,看样子是认识掌柜的,所以只是一瞬间的狐疑便将目光停在苏影身上了。
大寒扫了一眼苏影觉得没问题才道:“你是东家的妹妹吧!”
“东家?”许秋英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什么意思?”
等苏影在屏风后面将衣服换好了她才醒悟过来:“你不仅不傻,还有钱开一家大商铺?”
“别整的跟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好不好。”苏影懒洋洋的扫了她一眼:“自己什么来路自己知道么?”
“什么什么来路?”她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出老千啊!”苏影哼哼笑了一声,一个脑瓜崩就落在他头上了,“不然还能是什么?”
“我,我是好孩子,不去赌场的。”
“就逛青倌红楼?”苏影捏着账册扬了扬眉毛。
“那,那你一定是看错了。”
“是啊!看错了,那人的爱好一定非常独特,现在还没被她娘亲揍一顿简直是天理不容。”
“我娘亲才不会揍我!”她哼了一声,抓着桌上的糕点就往嘴里送,这才发现苏影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脸色又唰的红了:“我,我什么也没说,你什么也没听到。”
掌柜的立在一边也是好笑的看着她,却立刻被她瞪了回去:“你们铺子太热了,怎,怎么弄得?”
“是是是,这不是快到冬天了么?楼里就放了地龙,可能打开得早了。”掌柜做久了自然也是人精,至于他们主子这个身份背后发生的一些事多少也是知道的。
“哼,你知道就好!”许秋英瞪了他两眼又继续跑回桌边吃东西,她像是百八十年没吃过似的。
“再去拿点过来。”苏影偏头看了她一眼,“你喜欢吃什么给他说。”
“不是,你到底带钱了么?”她忽然放下来了手里的食物,慢慢朝她靠拢:“要是没带……我们,我们就跑路吧?”
“我听到了哟。”大寒冲她挤出一个笑脸来:“这真是我们东家。”
“……”
她又愣了一会,“你真没骗我,你要是骗我,我就打你!”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苏影叹息一声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赌瘾不小啊!”
她倒是满不在乎的说:“许济又不给我钱,我不赌上哪吃饭去?”
苏影怔愣片刻,她在想,上辈子这时候的许秋英去了哪。
这时候念白已经死了,她被苍寻绿养在春宵楼,这小丫头最后的结局如何呢?
似乎是被许济找回去了,是逼着嫁给谁了吧?
不是亲生女儿的事被梅月衫察觉了,察觉的原因是……对,二娘那么严谨的人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这中间必然是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舅舅,那是不是意味着舅舅还活着,只是因为什么事情被耽搁了呢?
该死,她的记忆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若是再多记起来一些就好了。
“你,你怎么呢?”许秋英慌了,“我,我承认我在许济那破院子里对你不是怎么好。可,可也是你先招惹我的啊,我不让你跟许秋妍那贱人在一起玩,可是你不听我的啊!”
“你,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我,我这就走,不用你赶我的。”
她一边退一边看着苏影不太自然的脸色,又看向跟木头人一样立在一边的大寒:“她到底是不是你东家啊,去,去找大夫啊!”
“回来!”苏影捏紧了拳头,手中的账册已经化为齑粉,“应当有备份吧!”
“总账有好几份备份。”大寒见怪不怪的说。
“没事了。”她挥挥手,“这间屋子今天别租出去了,我就在这边待着吧!”
“掌柜的!”小二站在外面敲响了门,“那群世家子说是过来看看。”
“看就看吧,又少不了一两块肉。”苏影捏了捏眉角,“你拿着这个香囊去给我接个人,怎么说也是人家出钱将这买下的。”
小二看着手中的香囊一怔,眸光一闪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待人都下去之后许秋英这才又跟浑身上下都爬了虱子似的在她边上转悠起来,“你,你就不害怕?”
“害怕什么?”她静静的听着外面涌来的脚步声。
“你现在不傻了。”
“嗯,我知道。”她呷了口茶:“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这些可都是来月楼最拿的出手的零嘴了。”
吃的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我,那我吃了啊?”她试探的问了一声,“你,你要是想打我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嗯?”
“毕竟天底下我在意的东西不多,美食算是一个,你怎么对我我都不在意。”
她扬了扬唇角看着那狼吞虎咽的小兔子:“我也算一个是不是?”
“才!唔,才不是!我不喜欢你!对,一点也不喜欢你。”
“口是心非。”苏影推开了窗子,“我和许家闹翻了,最近梅月衫的日子应当很不好过吧?”
“对。”许秋英下意识的说出口,立刻捂住了嘴,“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才去打听的,才不是,才不是为你关注的。”
“那你脸红什么?”
“我刚才就说了,屋子太热。”
“以后想吃什么自己来。”她推开窗子看着映入眼帘的湖泊,“掌柜的会带你去后面吃的,记住,要偷偷的。”
“为什么啊?你今天已经暴露了,他们早晚会知道这是你开的。”
苏影回头看她,“我没那么多穷亲戚,这个理由行不行?”
“你你你。”她扫了眼桌上的吃食,“算了,我就是穷。”
“跟个二傻子似的。”苏影无奈的笑了笑,“记住,你大姐的名字以后叫苏影了。”
“反正不姓许就好,姓许的没一个好东西。”她闷闷不乐的回了一句。
“说的好像你不姓许一样。”
“我我我,我也不是好东西,我看见许济就烦,恨不得把他弄死了。”她忽然不吃了,“可是谁叫他是我爹了,弄死了我就没爹了。”
苏影没说话,她知道二娘应当还没告诉她真相。
第一百四十二章带那么多人是想打架么
一炷香前。
“秋妍,你就不担心么?”
许秋妍望着苏影刚才离开的方向发愣,提醒她的是手帕交王娜,她的手碰了几下许秋妍的胳膊才将她拉回现实。
今日来参加诗会的也都是盛京城内有头有脸人物的子女,说的是不介怀身份,可实际上许秋妍空顶了一个才女的称号,其他人也是看不起她家室的。
毕竟她母亲是商户出生,而不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
这里面也就只有王娜和自己一般,和王娜在一起她倒是不担心受排挤,反倒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能将王娜当作挡箭牌。
现在王娜会提醒她也是因为四周有好多双眼睛都盯在许秋妍身上,他们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许秋妍是否真的在家虐待过长姐的解释。
“你们也知道的,我二姐她脑子也有点不好使。”许秋妍讪笑着,氛围好不尴尬,可她没办法只能继续说下去。
“我爹一直就不怎么喜欢二姐,说不定还是她对大姐动粗了,她也向来同我不对付的。如今在朋友面前诋毁我也是正常的,二姨娘是她亲生母亲,都不怎么理会她。”
“许三小姐。”
原本围在这一处的都是女眷,这时却突然传来一声男声将众人吓了一跳。
“何公子?”许秋妍不明白这人叫自己做什么。
她知道自己是名不符其实的才女,这何靖却是名副其实的才子,当年先帝还在世的时候便许了他官爵想要留他在盛京,却是被他拒绝了。
何靖这人一向懒撒惯了,若真为官定然也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先帝只得就此作罢。
他常年跟盛京城内一众小辈们到处闲逛,对于诗会邀请之类的是凭心情来的,许秋妍记得刚才是未曾见到何靖的。
“刚才和靖王妃在一起的是你二姐么?”
“是。”许秋妍有些紧张的绞着帕子,“二姐行事不拘礼法,若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何公子那一定是无形之举,还请何公子不要往心里去。”
她这话一出旁人也觉得她坦荡,对先前她与靖王妃间的事都淡忘了,反而是同情起她来。
也不知这上头出了两个不正常的女儿,丞相府的未来该怎么办,想想都是叫人头疼的。
自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实际上他们也是乐意看戏的。
更何况现在何靖还掺合进来了,有人开始猜测难不成这何靖是看上许秋妍了?
虽然许秋妍年纪还小,可她也是才女一枚,郎才女貌相配也不错。
“我想许三小姐是误会了。”何靖礼貌的笑了笑,“不知道能否和许三小姐一起去见见靖王妃?”
“我……我尽量。”许秋妍咬了咬嘴唇。
心想:要是能入了何靖的眼,就算到时候何靖没那个心,她也能误导别人。
自从上次许秋影来府上之后,许府就乱套了,她虽然不知道自己走后又发生了什么,但她也不是傻子。
当初她娘亲送给许秋影的药她也知道一点,怕是靖王要找他们这些人算总账来了。
她现在要抓紧机会给自己找退路了,药虽然不是自己下的,但皇家人向来讲究连带。
“许三小姐和靖王妃关系当真不好?”
“没有的事。”许秋妍摇了摇头,“只是上次姐姐回门也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我刚才是打算道歉去的,刚才她那样大家都是看见了的,估计是还在生我气。”
傻子生气了怎么哄,没人知道。
“那便走吧!”何靖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这一走,坐着公子哥的那一桌也都蠢蠢欲动起来。
“何靖今日吃了什么药呢?”
“你管他吃什么药了。”坐在角落里的白衣公子趴在桌上,“你要是想看戏就去看呗,就咱们几个还在这了。”
“唉!要我说这诗会可真是无趣咧,早知道还不如宅在院子里逗逗鹦鹉。”那人拿着扇子打在白衣公子后脑勺上,“你爹昨晚上又虐待你呢?”
“嗯,罚我背书。”白衣公子白了他一眼又继续睡自己大觉去了,“韩连,我真的很想睡觉,困死了。”
“你就不想知道何靖这货肚子里又憋着什么坏水?”韩连瞧着快要消失在转角的背影从座位上起来提溜着白衣公子朝前走。
“你别闹我,我好不容易找个偷懒的好去方。”乔庄的手抓着椅子不放。
“这话也是我要跟你说的。”韩连俯身在他耳畔道,“我走了就你一个在这,你这小白脸的模样太能叫人误会了,万一又惹事了我可没法再找你爹要人了。”
“他稀罕你这个干儿子。”乔庄虽然还是闭着眼睛,但好歹站得直了一些,“何靖这小子肚子里的坏水不是一般多,这许三小姐恐怕以为自己抱上什么大腿了。”
“管他呢!”韩连摇了摇扇子,“我看那靖王妃也不像个傻的,咱俩看戏就好。”
“你说……”乔庄顿了顿掩面打了个哈欠,“你说我爹为什么会看重何靖,别人还都说他是什么才子,生得也坦荡,咱俩看的何靖就是一焉坏的主,谁看谁倒霉。”
“义父叫我们跟着他自然也是有他的打算的,咱们管那么多做什么。”韩连又摇了几下扇子,“这天要渐渐冷下去了,我这扇子要放起来了,你给我想想我以后手上拿什么呗?”
“拿个鹦鹉,你不是最爱你家小白鹤的么?”
“算了,带出来叫人笑话么?何靖带回去玩了两天,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我现在醒得格外早,因为小白鹤天天骂我。”
“……”乔庄深表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我跟你也差不多,自从何靖借了我几本闲书之后,我爹隔三差五就要抽检我功课。”
韩连深有同感的看了一眼乔庄,两人勾肩搭背的站在门边,相视一眼,默契的摇了摇头。
“唉!也不知道现在该谁倒霉了。”
“可是靖王妃?”何靖随着许秋妍一并进去,见到的就是苏影在桌边看册子,许秋英在边上吃东西的情景。
“我……”
苏影话还没出口就被许秋英截胡了:“许秋妍你干什么?带那么多人是想打架的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王妃今日是来学艺的?
吃你的。”苏影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指着开门的小二道,“小二,先去搬些椅子来,这间太小了,没那么多空位置。”
跟着来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靖王妃看起来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好糊弄,而且,怎么看也不像是许秋妍所说的傻女。
难不成这几年他们都被骗了么?
有人开始怀疑。
“秋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王娜只看一眼便发现苏影目光咄咄逼人,这种眼神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一个傻子身上。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许秋妍也很是心慌,本来丞相府里最近闹鬼的事就叫她心神不宁了,这好不容易出来透气,还要面对一惊一乍的王娜。
她在外面立下的人设是好脾气的盛京才女,捧她的人很多,可这一次好像从许秋影出现后就不正常了。
她知道,那是因为许秋影靖王妃的身份。
当时她爹实际上是找过她的,她只是不愿意嫁,那个时候的靖王已经是病入膏肓了。于是,成亲的人成了许秋影,宫里送来了药,靖王死了,许秋影入土了……
可是谁都没想过,死去的两个人竟然都同时活了过来。
倘若,倘若当初是她嫁给云承泽的呢?
那是不是意味着许秋影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她自己都没发现,现在的她,竟然会嫉妒起这个从前在她眼中上不得台面的长姐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娜同她咬着耳朵,两人声音虽小,却也有人注意了。
比如说苏影。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这间屋子虽然大,但毕竟是雅间,待客的地方也容不下这十多人,因此也只进来了少部分人。
苏影话不多说,她也没这功夫去认识这些小辈,是以,看了一下大致人数,给每人都倒了茶。
“靖王妃学过?”乔庄端着茶从人群后面挤了过来,他站在桌边看了眼何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何靖嗤笑一声,“知道什么?你除了看戏就是睡觉?”
“能不能别这样戳人痛处啊!”乔庄白了他一眼,而后恭恭敬敬的对着苏影行了一礼,“还未介绍,在下乔庄。”
“母家是山源茶庄的那位?”苏影冲他笑了笑,见他愕然的看着自己又说,“我知道一些,王爷喜欢喝茶,前些日子学的,尚且不上道。”
“学,学了多久?”
只要是乔庄感兴趣的他便会多聊几句,若是兴致欠缺,他多半时候都在打瞌睡,何靖知道这点也不打断他,眼神倒是饶有趣味的盯着许秋英看。
“半月有余。”
“半月?靖王妃说笑吧?”乔庄一脸惊奇,慌乱间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实不相瞒,我学了三年,到现在还没学会,经常被我娘揍。”
“乔公子若是想学,可以到来月楼来,楼里有师父。”
“王妃今日是来学艺的?”
“算是。”苏影点了点头,“乔公子可还有疑问?楼里师父都挺好,都挺有耐心的,乔公子要想学也不用担心学费。”
“真的么?我爹最近都不给我钱了。”他讪笑一声,“那,那我要做什么?”
“听说乔公子一手画不错,二楼有几间空屋子,正巧需要几副墨宝。”苏影见他似乎正在纠结又言:“我认识这儿新来的东家,可以帮着说说情,要画不要钱。”
“那,那成交。”
韩流无可奈何的用扇子戳了何靖两下,“这下我义父就不用为这小子不学无术找借口了,何靖,今早上你到底给我义父说了什么才叫他放人的?”
“秘密。”何靖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这位是靖王妃二妹吧?”
“你盯了我半天了,想说什么就直说。”许秋英瞪了他好几眼,“你这个样子的人我见得多了,都是花心大萝卜。”
“坐下说话。”苏影将许秋影拽在身边坐好,“不会说话就少说话。”
“何公子既然什么都知道直言不讳就行,我这二妹心性直,说话爽利,从来不忌讳别人心里怎么想的,要是不小心得罪何公子了还请直说。”
苏影见他只笑不说话也就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过了半天她翻完了桌上的册子才说,“何公子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二妹了吧?”
闻言,许秋英已经瞪了过去,至于连位置都是靠在角落里的许秋妍则是狠狠掐着自己手腕。
“靖王妃说笑了。”何靖摇了摇头,“百闻不如一见。”
“见面不如闻名。”苏影抓着许秋英的手腕,防止这丫头忽然给何靖一闷棍,“何公子最好不要拐弯抹角,耽误大家时间都不好,我听说你们还在组织诗会。”
“不了不了。”被提名的宴双红着脸摆了摆手,“诗会,诗会下次办就可以了。”
“哦,原来是宴家公子办的啊!”苏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何靖也若有所思的朝她看。
“不知道本王妃脸上是否有东西?何公子看了好半天了,若非是已为人妇,本王妃还以为做了什么事惹得何公子心悦了呢?”
“只是觉得丞相眼拙。”何靖道,“鱼目混珠罢了。”
“买椟还珠之人的想法谁知道呢?”她也跟着冷笑一声,一抬头就看见最先接待自己的小二正站在门外轻轻跳着脚。
她点了点头,小二这才离开。
“靖王
第一百四十四章你该不会是欠情债了吧
韩流有些警惕的看着她,好像她是什么吃人的恶鬼一般。
“我也听说靖王妃五年前路上遇了山匪,两年前才找回来,那时候的靖王妃可没这么咄咄逼人啊。”
“人都是会变的啊!”苏影叹息一声,“何公子要学会放下。”
“那靖王妃是否放下呢?”
“这话当年庙里得主持也问过我,我听说何公子也曾在那里住过一段日子,莫非是主持要何公子帮问的?”
许秋英的手在桌子底下掐了她一把,苏影装作没事一般将她手握住,又继续:“当年不可能放下,如今更是不会放弃。”
“真巧,我也是。”
韩流同乔庄面面相觑一阵,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迷。
角落里的许秋妍听得此话,下意识的朝两人看过去,而后又默默低下了头。
“什么意思啊?喂,许秋妍,你可说句话啊!”王娜又在扯她衣裳,“大才子和靖王妃认识?我看你大姐好像真的不傻啊!”
“我不知道,别问我。”她有些烦了。
若是这两人真的认识,那许秋影的靖王妃?
她忽然想到了这一点,就现在看起来许秋影应当是不傻了的,靖王是被迫才娶下她的,倘若现在她德行有亏呢?
那靖王还会要她么?
这想法一出,许秋妍忽然笑了起来,她越想便越觉得许秋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从自己身上抢来的。
“不问就不问,发那么大的火做什么?”王娜皱了下眉头,“我也没说什么别的啊!你可得好好想想,你大姐她现在不傻了,你刚才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出去的你自己心里有数。”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难道想不明白?”王娜嗤笑一声,已经挽着别人胳膊站到了一侧,“我爹叫我尽量远离麻烦,原本我以为你是个安分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
“我身子不舒服,今日先回去了。”王娜冲她笑了笑,和刚才那女伴互相挽着手同苏影道了声别离开了。
“是个聪明人呃。”韩流嘴里念叨着。
“韩公子也是个聪明人。”苏影呷了口茶,见他不解又道:“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难道不够聪明么?”
“恩?”
“先前我进楼里的时候可是听见了的,也就你们仨不谈实事,其余人都在说五王爷的事。这难道不是聪明么?”
韩流不再多说话,因为他总觉得靖王妃的话别有深意,现在他更想先行离场,可乔庄那呆子现在正兴致勃勃的瞧着靖王妃的手看。
对此韩流很无语,总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乔庄拖出去吧!
他多少是要点面子的。
而且乔庄盯着有夫之妇的手看算怎么回事?现在这么多人就算他想提醒也不敢说啊!
“算是吧!”还是何靖打破了这份寂静,他大抵也是知道要那些世家子弟说话是不可能的。
靖王妃和普通人家的女子不一样,不是因为她曾经的名声,而是,和她共处一室会叫人有压力。
就好像,靖王也在这一样。
而他们,又都不是那个层次的人。
“不是不是,我是真的困。”乔庄将桌上的杯子移到了自己面前,“靖王妃,我能说句得罪你的话么?”
“小冤家,你能别说话么?”韩流已经上前一步捂住了他的嘴,“知道要得罪人你还开口?”
“可是,我觉得,靖王妃不是那样小家子气的人啊!”乔庄将捂嘴的手拿开了,“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你先说说,我看看王爷准不准。”
“就是,靖王妃能再演示一遍么?我觉得刚才的手法,真的,真的很漂亮。”
“得了!”韩流拍了一下脑门,脑门上都被他吓得冒汗了,“我义父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吓得我。”
“可以。”苏影笑了笑,“我倒是觉得乔公子真性情,不过今日就算了,王爷来了,我得先离开一会了。”
“啊?”乔庄有些失落,“那,那好,我明日是直接来找师父就可以的么?”
“嗯,他们认得乔公子。”苏影点点头,拽了许秋英的手往外走,“先失陪了,这屋子今日不会做生意,想吃什么可以点,会算在靖王府头上的。”
“靖王妃。”苏影正要踏出门去却是被人叫住了,她认得此人,是办诗会的晏双。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苏影,见她没有不悦,才不好意思道:“我,我想对你说声道歉。”
“嗯?”苏影不觉得这人有得罪自己的地方。
“我跟他们一样以为你是,你是傻子,是,是我以前误会你了。你能,能接受我的道歉么?”
许秋英已经瞪了回去,在她眼中大姐不管怎么坏都只能她一个人欺负一个人说,其他人都是不可以的。
苏影知道她的性子,将人抓紧了,弯了弯唇角。
“晏双公子认为道歉有用便有用,毕竟晏双公子从未当众侮辱过我不是么?那么,我也没必要接受这莫须有的道歉,对吧?”
晏双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思索,等人走出去了,他发现何靖正看着自己。
“何,何大哥?”
“看呆了啊!”何靖笑了笑,“她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何大哥惹过?”晏双皱了皱眉头,想到先前他们说的云里雾里的那些话,他有些不舒服。
等许秋妍出去了,屋子里也就只剩下他们四人了,他才道:“我惹的人不是她,她们只是有些相似。”
“何靖,你该不会是欠情债了吧?”韩流的手搭在他肩膀上笑了笑,“靖王妃话里有话。”
“你是聪明人应当懂的。”何靖面无表情的站在窗边。
“嗯,靖王妃和你认识的人有渊源。”他叹息一声朝半掩着的门看过去,一道声影闪了过去,“只不过,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认为的,你想知道那人的事应当少不了要接近靖王妃吧?”
“是。”何靖点了点头,“许秋英和我认识的人很相似了,我一直在想什么样的人才能养出那样的女子来,今日见到了。”
“许秋英?靖王妃二妹?”
“也不是她。”何靖摇了摇头。
第一百四十五章你后面有人
“许秋影?”
“有事?”苏影挑眉,这个名字若不是身后的人叫了几遍,她真的快要忘记了。
原来自己还是和那家人有关系的,原来她没办法真的成为一个人。
“你,你去哪?”
“你想跟上来就跟上来。”苏影看着她显得很无奈,“丞相府上发生的事应当叫你很不安心吧?”
许秋妍站在原地没动,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这些事多半和她有关。
“你,你对我娘做了什么?”
“你可别血口喷人了。”许秋英一贯是看不上她这样的,现在听见又要闹起来了,她泼妇骂街的事做多了也不尊礼数当下就推了上去,许秋妍靠在栏杆上,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狠狠剁了下脚。
当初她欺负许秋影的时候,还不是有许秋英的份。
凭什么?凭什么现在呗孤立的只是她一个,这不公平。
“我再警告你一次。”许秋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她现在是靖王妃了,不是你以前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下人了。”
“当初还不有你的份?”
“是有我的份,可那本来就是她欠我的。”许秋英瞪了她一眼,“我哥哥疼她,她就该让着我,而且她也稀罕我,不是么?”
“许秋影到底知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许秋妍咬着嘴唇,“你这样的人,凭什么啊?恶心!”
“那也没你以前做的事恶心,你和你娘还没入许府的时候,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她冷冷笑着,“你当真以为我娘不说话就真的是怕了你娘么?什么当家主母,许府本来就是大娘的。我欺负大姐,也只是恨她自己不争气。”
“你,你……”许秋妍绞着帕子,恨不得上前去打人。
可惜今日她来的时候,为了避免枝儿那丫头说错话,便将她留在马车上了。
现在她孤立无援,许秋英说话的时候和她咬着耳朵,旁人根本听不得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边上传菜的小厮瞧了她几眼,都叫许秋妍给瞪了过去。
她现在很纠结,许秋影那样子明显是不想搭理自己的,她这时候凑到靖王身边去的话,靖王会看她么?
“看什么看?”
小二像是带了一张假脸,脸上的笑容丝毫没变,甚至说话的声音都像是从嗓子里冒出来一般。
“这位小姐,您后面有人,麻烦让一下。”小二嘿嘿笑着。
许秋妍后知后觉的偏了过去,她诧异的回头,她心头本就不快,正要说点什么却是在看见那人的脸时生生止住了。
“五王爷?”
“我是,你是?”云天舒皱了皱眉头。
他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在王府上也待了好几天,他闲的没事做,这才来来月楼看看。
这来月楼是拆了重建的,将隔壁两家铺子也买了下来,算算这地皮也知道买下的人应当有什么大动作。
因着背后东家藏得严实,他又遭难,他不得不多想最近的盛京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来月楼,原先是三层楼,现今已经是七层楼了。
算得上是盛京最高的建筑了,在他看来,一座酒楼就算特色再多,也没必要弄得这么高。
“小女是丞相府的三小姐。”
“哦。”云天舒点了点头,这是打算走了。
可许秋妍却像根本没察觉到他的不悦一般,“今日来月楼有诗会,小女特地来看看。”
“哦。”对诗词古玩涉猎很广的五王爷如今并没有想要研讨的兴趣,他清楚的记得,上次便是因为一块石头差点要了他的命。
最后石头没得到,那群人好像还想要在他身上找出什么重要物品,害得他手下死了不少人。
“王爷……”
“本王只想静静坐着,小二,你们东家换了,我常去的雅间还在么?”
“今日不在。”小二笑着摇了摇头,“但是有别处好位置,东家特意留着了。”
“你们东家倒是挺会做生意的。”
“那是自然。”小二笑了笑,“王爷您等等,我先把菜送那边桌子。”
“好,最好能叫你们东家赏脸让我见见。”
小二有些为难,“王爷这怕是在折煞我了,小的也只有见掌柜的份,哪来的脸面去见东家。”
“说笑不说笑你心里清楚。”云天舒冷笑一声,“我看你和你们掌柜的身形倒是有些相似。”
“哎哟喂,您可千万别再说下去了。”小二连忙慌了,“我这把年纪可不想再被调到其他地方去了,在这养养老也挺好的啊!”
“哦,这样的么?”云天舒问。
小二尴尬的笑了两声:“今日诗会那边的在您原先的屋子里待着,您也该是认识的,大才子何靖,现在就他们三还在那边了。”
“应当是乔庄在,他们才没说要走的吧!”
“还真就那么回事。”小二挠了两下头发,“乔大人对乔少爷爱护又加,逼得有些紧,以前楼没那么大的时候经常是来睡觉的。”
“他倒是有个好爹。”云天舒叹息一声。
两人完全忽视了许秋妍。
她忽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好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成了个透明人,别人都看不到她,都忽视她的存在。
什么时候开始呢?
大概是许秋影做了靖王妃回门之后,她娘整日里疯疯癫癫的,最近府上的下人对她都没往日里殷勤了。
她娘一直忌惮的二娘倒是还安安分分的,可是西苑那几处的最近也开始在她面前乱嚼舌根去了。
许秋影……她一定要从她身上将自己的一切都要回来。
“我真没想到你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云承泽坐在屋子里,看着桌上上好的素菜一阵无语,“可算是来了。”
“叫王爷久等了。”苏影在外人面前同他总是带着些许疏离,他倒是不在意。
“坐吧!”
许秋英进来之后一句话都不敢说,跟乖宝宝似的抱着个碗,连平日里故意放大的声音都收敛起来了。
苏影有些好笑的看了她几眼,“不知道进来了要给王爷打招呼的么?”
“啊,我……”她站起身来,椅子发出很大得噪音,“我不是故意的,靖王好。”
“我可算是见到一个你怕的人了。”苏影叹息一声,“吃完之后早点回家,别叫二娘担心。”
第一百四十六章知道后悔就可以了
“啊,好,好的。”
许秋英傻愣愣的点着头,脸都埋进了碗里。
丞相府里几姐妹的事,以前鱼尧就查过,云承泽多少知道一些事。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自己长得也不像是修罗一般吧!
其他女人要说怕他,可就鱼尧和左汀调查来的结果来看,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是不该在自己面前那么怂的。
“本王长的很吓人?”
“啊,不吓人,靖王,靖王丰神俊逸、非常俊朗、俊朗,和,和长姐很,很配。”
苏影捏着帕子很无语的笑着,“你这话是损他吧!”
“本,本来就是。”她脑袋近乎要低进桌子里了。
“二娘说你很长时间都没回去了。”
“我回不回去也没人管我的,那个家……早就不想待了。”她嘟囔一句,又似乎是想起来云承泽还在,偷摸摸看了一眼那个冷淡的男人才继续。
“我,靖王,可能我说的有点多了吧!抱歉。我,我今晚就回去好了。”
苏影为了避免冷落云承泽,给他添了几碗汤。
“做菜的师父去庙里住过一段时间,做的也都是你能吃的素斋,王爷在府上这些日子也该是味淡了吧?”
“是有些。”云承泽点点头,“你找我来不会就真的是吃饭的吧?”
“自然不是,只是怕王爷一个人在府上闷着了,正好我的事情办完了就接王爷过来坐坐。”
“左汀他们在隔壁坐着,小二挺机灵的,就是府上的人被你吓到了,以为你出事了。”
“是差点出事了。”苏影揶揄的扫了眼许秋英,“这不是有替我挡事的么?跟了我两条街都没甩掉的尾巴。”
一直偷听的许秋英立刻炸毛,“我,我没跟。”
“哦,没跟就没跟吧!当我看错了。”她捏了捏鼻子,“何靖总不可能没来由的盯上你,我进门的时候人眼睛就一直在你身上了,毕竟你鬼鬼祟祟的,还要躲着我。”
“我,我那是怕我哥回来了没法交代,他那么宝贝你。”许秋英委屈起来,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云承泽:“当初知道你死的时候他差点就回来了,现在回不来也是因为之前犯错了。”
“嗯,他现在确实是在回来的路上了。”苏影淡淡的说。
就好像在提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可也只有她心里知道那人对她有多重要。
那人怕是她唯一的血亲了,许秋英毕竟是舅舅的孩子啊!
“什么?”许秋英高兴的站起来,条件反射的一拍桌,发现云承泽正奇怪的看着自己立刻又焉了,“我,我习惯了,对,对不起,靖王。”
“今晚回去了和二娘好好说说,有些事,看看她愿不愿意告诉你。”
许秋英皱着眉头:“我娘瞒着我什么?你可不要瞎说啊,该不会是我不是许济亲生的吧!”
苏影没说话。
“哈哈哈,我倒是希望这是真的。”
“你怎么呢?不会真叫我猜中了吧?”
“没有,回去了你问问吧!”苏影叹息一声,有些头疼道:“真不知道你这性格是怎么养出来的,二娘也没惯着你啊!”
“她不是不惯着,是根本不管好不好?”许秋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不用替他们说话,我早就习惯了。”
“我和许家断绝关系了,这件事你知道么?”
许秋英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的看了眼云承泽,“听到一点,但是许济不愿意。”
“嗯。以后大大咧咧叫我名字的时候,直接叫苏影知道么?”
她不说话,过了好久才将挡住脸的碗放下来:“那你以后还人不认我?”
“认。”
她苦兮兮的脸这才好看一些,仍旧是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大姐,王爷……对你好么?”
“好是用眼睛看的,不是自己说的。”
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你过的好就是了,娘说你不能走大娘的老路。”
“所以,你也不能走你娘的老路,帮我告诉她,故人还在。”
“嗯?”
“二娘知道我在说什么。”
“哦。”许秋英感觉自己又被排挤了,“我,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先等等。”苏影的手扣在桌上似乎在思考什么,“王爷,借个人送她回去,许家说不定还要派人给我带话的。”
“叫鱼尧去吧!他心细一些。”
送走了许秋英,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俩,云承泽还在不紧不慢的喝着汤,过了半晌他才问:“重头戏是什么?”
“来月楼不算重头戏么?七层高啊!”
“是有点吓人。”云承泽道,“本王从来没想过王妃出身这一行,一出手竟然是大手笔,而且别人欠下的人情也不一般。”
她甩了甩脑袋,“我还以为你会和我打起来的。”
“嗯?”
“我算一下吧!”她捏了一下手指,“我刚到靖王府的时候,有一次去了墨阁,那时候红芷还在,你和鱼尧在屋内慌乱的在藏什么东西。”
云承泽扬了扬下巴。
“那段时间我虽然想起来的事不多,但出于本能,我还是在不断试探你。”
“嗯。”
“你是真的云承泽。”
“嗯?”
“进屋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种味道,很熟悉,当时没想起来,今天又闻到那个味道了。”
“你是说在来月楼?”
“我师父还没被我逐出师门的时候,他就喜欢说我狗鼻子,他喜欢改头换面,皎月阁的人皮面具是养在一种特质的水中的。味道很淡,但我还是记住那时的墨阁中有这种气味了。”
“嗯。”他的王妃没说错。
“你应当是有替身的。”她叹息一声,“出现在我面前的大部分是王爷自己,王爷受伤是真的,我只是想不明白王爷可以作假,为何还要真的以身犯险。”
“你很聪明。”云承泽又喝了口汤,“但是,影儿,聪明的人很多。”
“也就是说,当初若是没有我,你的生命也不会有危险对么?”
“一半一半。”他神色闪躲的瞟了几眼少女,“如果真有意外……以后出现的不会是我,他们会继续我要做的事,以……以我的身份。”
“看来你是什么都想好了?”
“以前想好了……”他不自在的将手放到桌下,“现在……”
“知道后悔就可以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我有一个秘密
“我身边不怕死的人很多,不缺你一个。”
“所以你故意将鱼尧支走了才对我说这些对么?”他揉了揉额头,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的影儿很好,对什么都敏感,欺瞒对她而言是不可能的。
“嗯,青冥不在,你身边也就他一个机敏的。”
“不犯忌讳你就会觉得我很可爱了。”她笑了笑,“也就是说你现在想好好活着了是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苏影会这样咄咄逼人,他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先提醒你一句,别作死。”
“嗯?”
“你一直缺少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可是这个机会不是那么好用的。”她靠在椅背上,“我知道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你说明年会娶我的,不怪我多想,我的人收到许秋桐回来的消息了。”
“嗯,是他主动找上我的。”云承泽点头,“他……大约半个月前,那时候你突然发火离开了,也就那时候有人往靖王府送了信。”
“也就是说丞相府的乱摊子你大概是知道了,才陪我回去的对么?”
“嗯。”
“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嗯?”
“没什么,就是……他革职呢?”
“应当是没成功的,这次回来也是在云天逸面前争取到的最大了。”
“你们最好不要上杆子作死,之前留下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你要做什么我不打搅,我要做的是你也别拦着。但是,既然互许了心愿,我不能眼见着你去送死。”
“是发生了什么么?”云承泽打断她,“你不必有避讳,夜孤影应当也要你转告我些什么吧?”
“嗯,现在盛京闲杂人太多了,等她将江湖上的事处理好了,你再去做。不然……到时候不晓得要生什么变故。”
“别处呢?”
“北疆别动,其他地方你自己看着办。”她有些难受的睁开眼,“何靖可用,要真出了事,乔家不会站在云天逸那边。”
“什么意思?”
“我义兄出事的时候,乔大人是看得最明白的,他是最先撇清关系的。他一直知道义兄有入幕之宾,但不知晓人是谁。他在朝中谁也不得罪,甚至唯一的儿子都打算接手妻子那边的产业,云天逸对他很放心。”
“他的入幕之宾是你?”
“是。”苏影点头,“若是老太后身子还应硬朗,不管巫蛊是真是假,她都不会叫事情这么快结束的。只可惜在我出事后,她身子就一直不怎么好,不然……她一定会叫我做太子侧妃的。”
“你跟了我。”云承泽握住她的手,“你若是想,也会坐上那个位置。”
“以后再说吧!”苏影无奈的摇头。
云承泽现在说的好好的,可是对于以后,他不是太子哥哥,她不知道是否该信。
她的日子向来是有一天活一天的,为了不叫苍寻绿难做,她连师父都能逐出师们的。
这辈子的不信任,应当是从前太子死后,先帝真应当睁开眼睛一直看着,到底谁才是包藏祸心的那一个。
“我说的是真的。”云承泽抓着她的手,“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便觉得眼熟,以前我认为你和她……和一个人相似,后来,我觉得你就是你。”
“她是谁?”苏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云承泽有些慌张,她,怕是早就已经不在了吧?
他很少和人提起以前的事,她,已经在他们这群人的记忆中了。
他本以为不会在提起了,却没想到……
“我阿姊。”
“哦。”苏影不再多问。
每个人都有秘密,她懂,就像她不会一下子将所有地盘全部说出来一样,云承泽背后大部分的事她的万事阁都知道,可有些心事是查不出来的。
“你是……生气了么?”
“没有。”苏影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想多了,亲姐姐,又不是打算过一辈子的女人。”
“呵,你,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他闭上眼睛,“有些时候,我觉得我一放手你就溜走了,影儿,我有些害怕。”
“那是因为你动心了。”她眨了眨眼睛,推着轮椅到了窗边。
屋子早就被收拾干净了,点了香,再加上先前吃的本来就清淡,倒是闻不到重油气味了。
“好看么?”
来月楼本就修在靠近河的地方,他们的房间在最高的五楼,一推开窗子便能看见下面爱爱的长廊,还有停泊在江上的画舫。
今日画舫上的据说是请了清河馆的三公子,寥寥琴音不远不近的从江面上飘过来,倒是便宜了来月楼的客人。
画舫上有人点了天灯,一个接一个的送上了天,没多会,正片天空上便都是亮堂堂的。
“好看。”云承泽顺着她的话说。
“你该有想问我的。”
“影儿?”云承泽看着搭在自己肩上的斗篷,身上暖了,可心却依旧是冷的,“你说你心悦我……”
“嗯?”苏影侧过身去。
“原本我是信的,直到看见你和许秋英,你的眼睛里有笑意。可是和我在一处的时候,那层笑,我总觉得不真实。你……”
苏影静静听着,她是敏感的,云承泽也是这类人。
“你没感觉错。”苏影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当面对我说这些,是亲情,不是爱情。爱情……谁先开始谁就输了,长这么大,我也只在你身上栽了,不想再栽一次了。”
“你上次说……我杀了你。”他叹息一声,“我原以为这件事可以就此打住得,现在看来是不行了。能,能具体说说么?”
“王爷,你现在很卑微啊!”苏影关上了窗子,风吹得她有些冷了,有些事,是必须要面对的,就比如现在这件。
“我……”
“王爷在我面前大多数自称都是我,连带着跟我在一起的人,也是这样。”她甩了甩脑袋,将人移到了床上,“我原以为只是王爷平易近人,哦,我们这行出门经常不带脑子的,因此看东西和别人不一样。”
“我有一个秘密,王爷要听么?”
看着他有些期待的眼神,苏影苦笑一声:“其实也没什么,我现在也没完全想起来,或许是我想多了也说不定。”
“那个秘密啊,就是,我活了两辈子。王爷这辈子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了,和王爷在一起,我只是走了上辈子的路而已。”
第一百四十八章银尊欠夜孤影几次比武
“你对我,对本王?”云承泽的声音不自觉颤抖起来,“只是,只是上辈子的原因么?”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是嫉妒上辈子的自己的。
他明白了,梦里,他见到的不是梦,而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因此,当苏影说出这话的时候,他根本没什么怀疑就信了。
苏影说过的,她的师父也因为定魂针的原因,瞧见了自己最害怕的事。
“你师父……”
“嗯,看来王爷想到了,因为自己作死的原因……他用了定魂针,想起来了上辈子的事。”她顿了顿,还是打击了云承泽:“我不是,这辈子我母亲死的时候我就醒了,说是梦也好,反正很多相似之处。”
“相似之处,那不同呢?”
云承泽永远记得,梦里自己的眼睛,是那样的无情。
这辈子,他也只有在战场的时候,面对千万铁骑,才会露出那样冷漠的神色。
若梦里的人不是用的他的脸,他甚至会怀疑,那个人是不是没有心。
“我和师父,重复了很多上辈子的路,都比上辈子厉害。”她的眼睛定在云承泽身上有一会了才道,“上辈子代替我死的丫鬟是念白,她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丫鬟,这辈子不知道哪里出问题,叫靖王府给买回来了。”
“上辈子,念白代替我死了,王爷从棺材里出来之后,性格,比以前更不讨喜了。”
“不讨喜?”
“除了下葬的人是王爷,王爷身上的伤都是假的。”她点点头,“若非如此,这辈子我也不会一直在试探王爷的底线,看看出现在我面前的王爷是真是假。”
“人皮面具么?”他晖了口气。
“是,那时候王爷有很多替身,有的是人皮面具做掩护,有的是真的和王爷很相似。我时常分不清哪个是真的你,大抵最冷漠的那个是你。”
“我那时候艳萤毒发,一般的毒药不能奈何我,我知晓宫中派人来送药,也知道你不在靖王府,正在外面谋事。”
“我易容成了你的样子,等着宫中人来见你,喝下了赏赐给你的毒酒。等我回到房间清洗干净了变回一个王妃该有的样子,你院子里有秋千,我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嫁给你之后,问你要的唯一东西。”
“我喜欢坐在秋千上面,我与你的联姻,是因为一场交易,我是要复仇的。那时候的丞相府一家独大,又恰好是与你作对的,而你又有那个野心。”
“那时候我坐在秋千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等我因为疼痛清醒的时候我就看不清什么了。胸口处插着一把匕首,我迷蒙中能看见那是个男人,我随手在他腰上抓了一把。”
“我听见他嗤笑一声便走了,我的手垂在地上,我从秋千上摔了下来。我眼前是被我抓掉的香囊,那是我亲手为你缝制的。”
“嗯,那时候,你身上有一种奇毒,那是天医府的计城在接近你的时候留下的。我与你的合约当中,还包括给你解毒这一项,那香囊里装着的便是我给你配的药。”
“就是你师父要你绣的?”
“是,师父说,上辈子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你。”苏影眨了眨眼睛,将眼角的泪憋了回去,只是眼眶还有些红。
“我因为冰蚕蛊的原因失忆了,他以为我嫁给你,保护你不受伤,跟着熟悉的人和事在一起,总能想起来不少东西。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这辈子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另一条路,根本没将丞相府放在眼里。”
“我去的地方是固定的,也就跟着钟情一起玩的时候绣过几张帕子,因为没人可送,最后都给钟情了。现在那些帕子应当是被太子府上的一把大火烧没了吧!”
“师父说,是你刚到盛京的时候送你的,这辈子我是没碰上你。至于上辈子,在念白将香囊补全之后,我和师父打了一架,打着打着就想起来了。”
“好像有个大哥哥在问路,我的香囊便是那时候遗失在路上的,那时候你们正被黑风山的山匪追着,是我给你指的路。再后来,你认得我,我却不认得你了。”
“我……”云承泽抱了她好一会才开口,“我曾经做过几个莫名其妙的梦,许是上辈子。”
“你被施了定魂针很正常的,只是……我现在倒是有些好奇那人到底是谁了,为何要对你用定魂针,而不是直接干净利落一点。”
“你知道是谁?”云承泽诧异,“若是银光楼有需要,你可以叫夜孤影来找我,或者直接传话也是可以的。”
“不知道有没有联系。”她也是一阵头疼:“有件事或许没人知道,销魂门的门主不是自宫修炼去了,而是真的死了,但是,他有个弟弟……我怀疑这个弟弟现在在憋着什么坏招。”
“云天舒的事?”
“不是主谋也逃不了干系,销魂门应当是掌握在他手中的,好歹我也装过他一段日子,他性格我也知道。那是个杀人全凭心情的恶心主,现在就看跟他合作的人是谁了。”
“好,我知道了。”
“你叫青冥最近小心点女人吧!”
“什么意思?”不怪他多想,主要是苏影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像是有什么卡在嗓子眼里了。
“可能当时哥哥自宫的事,给了他不小的刺激,以前只是喜欢涂点丹寇的,现在开始女装了吧!销魂门的左使者乌羽荫,给我说打他的是个女人。”
“……”云承泽嘴角微抽,简直是……
“不过他现在眼瞎了,精神也有点不对劲,不然我倒是能做张人皮面具出去吓唬人。”
“做销魂门原门主的?”云承泽偏过头去看她,却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我……我走神了。”
“没有。”苏影高兴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是个好法子,万事阁那边应当还有画像。”
“万事阁……不是刚出来么?”他刚出口就明白了什么,“你们银光楼的?”
“不是,皎月阁的,银尊欠夜孤影几次比武。”
苏影不认为自己撒谎了,这件事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当时银尊是自己,夜孤影是苍寻绿。
现在……两个身份都是她的。
这欠下的比武,自然也是要一直欠下来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银尊是东石人么
“银尊是东石人么?”云承泽问。
银尊也就武林第一的称号,他听闻已久。
甚至于他一直在想,当年送自己乌月的男人该不会就是银尊吧!
武林第一人的武功不会差,再算算能有这样成就的人,他推算银尊的年纪应当不小了,这样正巧能和当年那个男人有些相似之处。
“是。”
银尊是她最开始用的身份,为了表示自己很高,她那时候个子矮,脚底下跟踩高跷似的穿的特质的鞋子。
她名字都报上去了,苍寻绿才来找自己,也因为这样的原因才导致她两个身份施展不开了。
银尊这个称号前面的扮演者都是故意矮着身子的苍寻绿,直到最后一场,她才重新回到银尊的壳子里,和装在夜孤影壳子里的苍寻绿比试。
自然,她是赢了的。
关于江湖上银尊和夜孤影的传闻,都是苍寻绿找人散出去的,他那时候早就恢复了上辈子的记忆。
这收尾的工作自然是要他来做的,也因此没人怀疑这两个身份的背后其实是同一个人。
“那夜孤影呢?”
“算是吧!”云承泽正直勾勾的看着她,她知道自己有些抗拒不了他这真挚的眼神,“你想说什么直言就是了。”
“我上辈子用的也是乌月么?”
“上辈子?”苏影怔愣片刻,“我以东石公主身份嫁给你,乌月是我送你的。你以前用什么我不记得,那时候我一心想着报仇,在你身上花的心思很少。送乌月也是因为有人对我说乌月适合你,所以我带着的嫁妆里有这么一把剑。”
“东石公主?”最先开始听她说和亲公主的时候云承泽还以为是哪个小国的公主,却没想到是文化底蕴都比中舟强大的东石。
“你和东石……”
“还没想起来。”苏影也很无奈,“所以银光楼最近在帮着我和东石接触,万事阁能在中舟起来也有一半原因是我在帮忙。”
这点底子苏影也不怕自己说多了,云承泽现在什么底细都没冒出来,她也知晓是什么个原因。
虽然这辈子有些人表现得和上辈子差别太大,但她相信很多东西都不会变化得那么明显,就比如他的野心。
这也是为什么,在想起来之后她还决定留在他身边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云承泽要是知道她真正的本事了之后,她也不怕这人会利用自己,因为这辈子先动心的人是他。
“哦。”他点了点头。
“说说乌月吧!为什么会这么早出现?”
“我刚来盛京,人生地不熟,很多人也不怎么喜欢我。这件事在我母亲死在北疆之后,影响就更大了,偏偏先帝要我握着重兵,我消沉了一段时间。”
“然后呢?”她将发丝别到耳后,“之后怎么呢?你这么看着我,我总觉得后面有什么事在等着我。”
“夜孤影多大呢?”
江湖上没人知道夜孤影究竟多大了,这个人好像一直是这样一身行头,仔细想想,又出现得特别早。
真要推测的话,最大可以五六十岁,最小现在也该三十余岁了。
“呵呵呵,我劝王爷还是不要凭空瞎猜比较好。”苏影无奈的笑了笑,“我们这些暗处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多大了。回答之前,王爷先说说我多大呢?”
“嗯?”
“十六还是十七呢?”
“那只按照感觉来呢?”
“二十五六是有了,我没见过谁像你一样的,一会小孩子一会老成。你在丞相府内突然哭出来的时候吓坏我了,说心悦我的那个晚上,我直到后半夜才有点清醒。”
苏影哼哼笑了两声,“叫王爷委屈了。”
“夜孤影也一样,符清也是个机警的,我想他应当也在王爷面前说过自己的猜测吧?”
“……你先等等。”云承泽打断她,“你现在和我编排夜孤影,她现在又有万事阁,她若是收到了消息……”
“无事。”苏影摇了摇头,她看得出来云承泽是真紧张她。
“夜孤影不止她一个,路问梅知道么?”
“知道,和天医府有些渊源。”说到天医府他捏了捏拳头,风刃舫的人在云天舒的事情结束之后就已经派人出去找了。
计城还是没有消息。
他甚至开始怀疑,也因此,云承泽甚至开始认为,自己从前见到的计城是否是真的计城了。
或许,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个傀儡而已。
“她和天医府的老府主相爱了,有个孩子,那个男孩在老府主死了之后就被抛去了。而导致这一切的人就是老府主的大儿子,大儿子害怕这个男孩去抢夺他的身份。”
“后来啊,也不知道哪儿出现了问题,叫这个新任府主知晓男孩没有死,他将目标放在了路问梅身上。”
云承泽捡着自己知道的说,“路问梅消失很久了,有人认为她是和师兄一起隐居了。”
“师兄就是计城嘴里天医府的天才,至于蒋生……他去了鬼谷。他的医术并不是天医府教出来的,而是源自鬼谷一派的寻踪人。”
“那路问梅?”他若有所思。
“在儿子被老府主抢回天医府之后,路问梅和被逐出府的蒋生一起成立了银光楼。她本来就是快意恩仇的人物,做这一行自然也是最好不过的,只是不知道天医府是怎么传她的。”
“我以前听过的好像是弃暗投明,但一直不知晓怎么弃暗投明。”云承泽皱着眉头,“现在知晓天医府的后辈是怎样作风了,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了。”
“嗯。”她苦笑一声,“路问梅就是第一个夜孤影,不过她很少用这身份做事。”
“那现在的夜孤影?”
“按理来说应当是她弟子,可是她不收弟子,路问梅死在三年前,是现在的天医府府主带人逼死的。”
“如果苍元良知晓真相了,一定很后悔吧!”云承泽能体会到她的情绪,甚至觉得他的影儿好像与路问梅还有别的关键。
只是,她不说,他便尊重她。
“嗯,或许吧!反正他现在是动不了路问梅儿子了。”
“嗯?还有故事?”
“银光楼最近和东石搭上线了,她那个儿子也连带着被逐出银光楼了,现在……现在应当正郁闷的同东石郡主挤在一个屋子里吧?”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儿子……是你师父?被你逐出师门的那个?”
第一百五十章是谁接了靖王府的单子
“对啊,所以你可得小心一点哦。”
“夜孤影是在帮你们?”云承泽若有所思,“你师父若是留在中舟,迟早会引来天医府的人。再加上你和你师父闹掰了,东石倒是一条好去处。”
“……哦。”苏影意味深长的点头。
这个云承泽和上辈子相隔太多了,她的试探,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作不知情。
“你怎么呢?”见他不说话,云承泽以为是她后悔了,觉得不该这样对自己的师父。
“唔……”她沉默一阵,“你不怕我么?我啊,可是能狠下心将师父逐出师门的人啊!”
“我又不是你师父,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的有道理啊!
“王妃,这是拜帖。”管家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苏影正躺在椅子上晒着太阳,候在边上的是念汝和念瑶,念白并不在此处。
“谁的?”
“有两份,王妃先看哪份?”念汝接了拜帖。
“回王妃,一份是宫里来的,一份是山源茶庄的。”管家有问必答。
“山源茶庄的?传话的人可有说什么?”
“何公子为王妃请了贵客,想请王妃一续。”
“何靖么?”苏影笑了笑,这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她不过多说了几句话,却没想到何靖还真上头了,竟然妄想从她身上找到秋彦的影子。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两个地位不对等的人,如何能有交集?
“先看看宫里的消息吧!”苏影揉了揉眉心,“管家,你先下去吧!这几日马车都备着,我兴许要出去一趟,顺便……帮我问问王爷,可有想出去看看的意思。”
“是。”管家笑了笑,“王爷在府上待的太久了,前两日去了一趟来月楼露面,这几日往府上来的人都多了几分。”
“王爷见呢?”
“这……”管家看向她身边低眉顺眼的两位丫鬟,顿了顿,“王爷身子不好,出去一趟又染了风寒,如何见得?”
“哦,念白还未从来月楼回来么?”
“还没。”
“那她这手艺未免学的太慢了一些。”前两日从来月楼回来的时候,她将念白打发在了来月楼,名义上是叫她跟楼里的掌勺师傅学学手艺,可实际上却是让她出府闭闭。
她,要开始清人了。
该送走的,不相干的,都快要走了。
宫里这封中秋夜宴的帖子,是那对母子的战书,也是她开始反击的信号。
江湖和宫苑的僵局,总有一边要先打破。
是敌是友,对方不出面,那她就只得迎上去。
“是来月楼里的吃食太多了。”管家讪笑两声,将帖子拿了回去,“老奴代为保管了。”
“也给王爷看看。”
“是。”
“王妃可是明日要出去?”念汝见管家走了,这才开问。
苏影拿掉遮住眼睛的手,透过层层树荫,她还是能感觉到太阳的毒辣,她坐起身来,给她捏肩的手却还未挪开。
“你想要我去么?”
念汝被她一噎,“奴婢只是觉得王妃有些日子没落王府了,王爷,王爷在府上也不知晓在做什么……奴婢……”
“你是在怨我没让你到王爷跟前伺候?”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念汝吓得跪在了地上,“奴……”
“我好心好意问你话,你若是乐意跪就继续跪。”她叹息一声指着已经看傻眼的念瑶道,“扇子别扇了,给我继续捏肩。”
“是。”念瑶朝念汝使了个颜色,苏影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她知道自己今日是将两人吓傻了。
“王妃。”念汝试探的唤了一声,见苏影没睁开眼睛,这才不确定的从地上起身了。
“怎么就起来呢?”
念汝双腿一哆嗦,差点又给跪下了。
“奴婢……”
“想好去哪了再起来,刚才问你的话都没回答,就想着起来?”
“去,去茶庄?”念汝小心翼翼的看她。
“嗯……”
她松了口气,慢慢悠悠的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那……”
“想出府就跟着。”
“王妃,奴婢……”念瑶也跟着反应过来了,她送了口气,“奴婢也想出去看看,明日王妃出府奴婢可否……”
“跟你们说话真的能急死人。”苏影喟叹一声,摆了摆手,“去了别到处乱跑就行,你们也该知道我以前是怎样的名声,万一叫有心之人利用了,我也保不住你们。”
念汝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她才抬起头来,“会,会有危险么?”
“说不定啊!”
苏影本是吓唬吓唬这两个丫鬟的。她想自己看人应当还没差劲到这地步的,这两个丫鬟她现在看哪个都不像是做探子的料,也不知晓是她们扮演得太过认真了,还是自己最近太放纵了所以眼拙。
“我,我不去了。”念汝摇了摇头,又看向念瑶,“瑶瑶想去就去吧!”
“为什么?”念瑶摇了摇头,“王府是很大,可是很多地方都是我们不能去的,你真不想去外面看看么?”
“不想。”念汝勉强摇了摇头,脸上毫无血色,“我,我就想老老实实的待着。”
“念汝去收拾收拾东西,我记得耿嬷嬷上次给我拿了个小屋子的,帮我装好。”
“那个会唱歌的木鸟么?”
“嗯。”
“好。”念汝进门的时候还深深看了念瑶一眼。
“怎么呢?不想去就不去,看我做什么?”念瑶小声嘀咕一句,“王妃,是明日么?”
“明日或是后日,你问了不就晓得了?”
念瑶不说话。
“你也下去吧,我睡上一个时辰了再叫我。”
“那时候大概要吃晚膳了。”
“我知道。”苏影迷迷糊糊的转了个边,背对着念瑶。
等到念瑶离开之后,苏影却是立刻睁开了眼睛。
她一直就知道这两个丫鬟中间至少有一个是有问题的,却没想到这个世界会那么小,念汝之所以会突然害怕,是因为她之前做了一个手势。
这个手势,是银光楼杀手门接头时用的,却被她无意间使出来了。
她是怎么都没想过,耿嬷嬷找丫鬟,竟然还找到自己门上了。
看样子,念汝在府上待了这么久,好像都不知道自己就是夜孤影,直到她刚才使出银光楼的暗号方式。
只是,是谁接了靖王府的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