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今晚有人搞事情呗
“那就随便你了。”夜孤影很是同情那个死不了的,从兜里掏出一瓶药来,“加了点我的血,可以驱寒气的。”
“师父,你身子还好吧?”冬泗不好意思看她。
“我也死不了!”夜孤影拍拍他的肩膀,“进屋去吧!折腾完了好好休息,我再去前面看看你师兄那要不要我帮着收场。今天来的江湖人还有些多。”
“是,这下十三花楼出名呢?”
“他想出名我可不就得让他们出名啊!这名声的好坏也得看他们自己怎么去补救,反正,正派人士也好,邪门外道也罢!短时间内事没人敢和十三花楼对接了。”
“那……”
“你师姐的事她自己会处理好的,你当她这些日子不在,又是做什么去了。哪里有异常,她就出现在哪里。”
“那我就放心了。”
“师兄好梦。”银子打着哈欠行了一礼,“碰上惊蛰了,记得叫他去我那坐坐。”
“想学武找你夏师兄,别找他,你学不得那些。”带上门的时候冬泗簇了下眉头,“听了多久呢?”
“你又救我做什么!”阿羽轻声问他。
“你想死别死在我的地盘上。”冬泗拿着澡巾在他后背上搓了两下,“还有,别忘了你欠我钱,这么早死,我找人要债去!”
“我不死了。”阿羽抬着手,似乎想要摸他在哪。
“哦,不死了啊!”冬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嘴角若有若无的扬着,“你确定不死了,这话说了多少次了,你又想蒙谁呢!”
“在水下的时候,我听到上面说话了。”他呛着咳嗽几声,“两个他,那个真正对我好的大哥不在了,他是另一个。”
冬泗没做声,继续给他擦着身子。
“你能帮帮我么?”
“怎么帮?”冬泗抬眸看着他,眼睛里有着没人察觉的阴寒。
“我知道销魂门的一些事。”
“哦,想换自由身?”
“我没这样想!”阿羽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之前他的种种举动确实是很容易让人误解,冬泗现在不相信他也是正常的。
“那你想做什么。”冬泗将他往被窝里一塞,自己下了另一桶水,他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为了换点情报出来可真不容易。
“我想,让你帮我查出那个他是怎么死的。”
“你想报仇?”冬泗躺在浴桶里看着房梁发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能调动的人有限,你能给我什么,要知道我不会无缘出手的。你们销魂门的事,我们该知道的大多都知道。”
“你,你是不是恨我?”阿羽深吸口气,“我也恨之前的自己,之前得罪过你们很多次吧!对不起。”
冬泗一句话也没说,心里想着的是另外一件事:童谣明明就是他秋师姐让孩子们传出去的,为何师父要说十三花楼?
这花楼,难道真有这么笨?
在别人都讨伐的时候,不会为自己辩解一句。
他将阿羽挤到床里面,细想着,还是说,师父知道十三花楼曾经做过的事比销魂门还恶劣?
恶劣到,不会有人去帮?
那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创立出十三花楼?
何靖,应当只是花楼明面上得负责人,而且藏得一定不是太深。
“你……”
“别打扰我!这件事比你想的要复杂,不然师父不会放安阳他们离开的。”
“你压到我的手了。”
“我管你!”冬泗白了他一眼,继续枕着他手,“当个枕头都不乐意,还指望我帮你,想得美!”
阿羽:……
“噔噔噔。”
“大半夜的你敲什么敲!”
“蹭个床。”一身寒气的惊蛰扯开门挤了进来,“好不容易找到间有人的屋子。”
“你就不会找没人的屋子么?”冬泗抓狂的看着这个自来熟的人,“我床上有人!你去找别人给你暖床吧!”
“谁?你夏师兄?那得把我劈了好么?”
“你就不怕我把你劈了?”冬泗忍无可忍的从床上坐起来,手上还举着一把刀。
“你又打不过我!”惊蛰一脸坦然,“今日楼里人多,我不上你这来,上哪去,再说了知根知底的,重点是干净。”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哪听着别扭?”冬泗挠了挠脑袋,还没想明白哪儿错了,人就被惊蛰按进了被子里。
“里面去点。”
“我床上真有人。”
“不碍事,我不占位置。”惊蛰脸皮后期来堪比城墙,“你搂着你的小情儿,我不看你们,我看门就是了。不妨碍你们办事。”
“我,我是男的。”阿羽早就被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状语给吵醒了。
正巧,冬泗就是喜欢看他生气,还没处发火的样子。
“挤一挤,挤一挤,再里面去点。”
“我快靠着墙了。”阿羽不满的说,“我以为我是个瞎子就好欺负的。”
“不好欺负,那你倒是蹦哒一下让我看看啊!”惊蛰又往里面挤了挤,“我这都快从床上挤下去了,你们俩能不能有点同情心啊!”
阿羽:“我,我出去找房间睡。”
“你还想上哪去!”冬泗侧着身子将他按在了墙角,“惊蛰,今晚上要是没动静,你给我小心一点!”
“我这不是防患于未然么?”惊蛰讪笑两声,“再说了,看你们俩斗嘴也挺好玩的,何乐而不为呢!是吧!阿羽?”
阿羽痴傻了好一会,才从被冬泗抱着的状态里找到一点自我:“什么,什么动静?”
“今晚有人要搞事情呗!还能什么动静!”惊蛰嘴角微抽,脑袋蒙在被子里,视线顺着孔隙一直盯着门的方向,被子里他手抱着剑,时刻保持着警惕。
“那,那……”
“说话小点声,我这听得断断续续的。”惊蛰啧了一声,“大半夜的都不让人好好休息,前院还亮着灯办活动,现在做咱们这行的胆都这么大了么?”
“估计是以为没人了吧!”冬泗叹息一声,“几个?我听到了四个。”
“三个?”
冬泗将阿羽按在怀里,冲惊蛰道,“我的东西给我!”
“给不了了。”惊蛰有些无奈,“抱着你的小情儿找个位置躲着。”
说着,他掀了被子,一道破风声响在屋子里,惊蛰已经和人打了起来,而冬泗则抱着阿羽从床上滚到了一边的衣柜里。
第二百二十七章你该不会以为乱的只是盛京吧
“我,我,我……”
“怎么呢?”冬泗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透过衣柜的缝隙看着打斗的人。
现在这间屋子里还只来了一个,若是再来一个的话,他这躲在衣柜里的事就要暴露了。
阿羽羞愤的将他手扒开,“我没穿衣服!”
刚才在床上睡着的时候,两人都隔得有些远,除了冬泗拿他手当枕头外,他也没觉得什么不对。
直到惊蛰上了床,而且这两人还将自己挤到了墙角,惊蛰还说自己是冬泗小情儿!
那时候他也只是恼火。
结果,下一秒就这么刺激的,他连床遮羞的被子都没了。
再过两天就入冬了,原先在水里冻了一次,好不容易睡暖和,现在又被迫躲进衣柜,他身上冻出来了一层鸡皮疙瘩。
“又不是没看过!也不想想之前谁给你洗澡的。”冬泗觉得这人不可理喻,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自己是不是没穿衣服。
他也差不多没穿衣服,只穿了亵衣亵裤,现在想着的也是如何才能趁着那人不注意将自己的武器抢到手。
“给,给我衣服。”阿羽抓着他的手,抬手向上抓了抓,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快点,我真的冷。”
“行行行!”冬泗随手扯了两件衣服盖在他身上,“我出去了,又有人来了,你自己多听听,好好躲着。惊蛰一个人搞不定。”
“嗯。”阿羽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冬泗也趁着与惊蛰对抗的人快要崩溃之时从衣柜里跳了出来,趁他出去,阿羽刚忙将衣柜门带上了,摸着瞎在随手掏了件衣服就往身上套。
“你怎么出来呢?”惊蛰疑惑的张了张嘴做着口型,趁着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冬泗已经捞起凳子朝那人脑袋上砸了过去。
也就是在那人应声倒地的时候,惊蛰将剑刺了过去。
“找武器。”他拿起放在床头的剑,贴在门边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好热闹啊!”
“你那小情儿好像没穿?”
“你又提这做什么?”冬泗紧了紧手里的双刃剑,“现在想的难道不该是怎么杀出去么?”
“为什么要杀出去?死再多人死的也不会是咱们的人,江湖各派这次还都欠银光楼一个人情,是银尊将人全部引到这来一网打尽的。”
“这是要血洗?”冬泗这段日子忙着挽救不归路上的青年,没跟着他师父银尊到处跑,不知道行情。
“大清洗是要的,你该不会以为乱的只是盛京吧?没有乱的地方除了已经交给无间生的北疆那一片,其余地方都开始了。”
“不是师父做的?”
“不是。”惊蛰摇了摇头,“楼主一直想不到幕后之人是谁,甚至怀疑自己猜错了太子被废的事,我之前去北疆,还有现在的霜降,要调查的都是这件事。”
“结果呢?”
“从前我查到的只有一个十三,霜降得到的结果是十三花楼,再有从前没形成万事阁之前的那些人也在查。十三花楼的来历,现在还在调查。”
“会不会和先帝有关?”
冬泗的话刚说了一半,他们所在的门都被人直接踹了,还好两人躲闪及时,都没伤着。
门开了,外面的景致一览无余。
门口站着的便是最先开始在春宵楼里说要挑战银尊,最后却跑路了的那位,他还是穿着怪异的服饰,只露出了自己两只眼睛。
“这位应当是惊蛰和四君子中的冬泗了吧?”
“还是实相的。”冬泗望着那人。
院子里的白衣女子有几个已经倒在地上了,还剩下的黑衣人手中转着风刃舫的短刀,正在浴血厮杀。
看见冬泗看过来的眼神,点了点头,“不用管我们,咱们人多,支撑不了多久。”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得罪了多少江湖门派,才惹来这么多人要杀你们。”冬泗说话间,又有白衣女子倒下了。
那是剑客世家白家的人,和试剑山庄差不多的存在,这次能来,还是多亏了他师父另一个银尊的身份。
“得罪的很多。”那人笑了笑,也不运功,就这么和身边站着的几个从属一起围在冬泗和惊蛰的门口。
“你还想知道一些什么?”只露两个眼睛的人问。
“前面现在怎样了?”
“拍卖还在继续进行。”那人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要问你师父和银尊去哪了的。”
“你会说么?”
“他们现在不是春宵楼了。”
“被你的人引开呢?”
“是。”那人笑了笑。
冬泗觉得有些奇怪,这人好像再掐着时间,在算计什么。
“你们拖延时间是为了什么?”惊蛰发现了异常。
“哦。”那人背在身后的手打开了一个黑色的盒子,盒子里有股奇怪的味道正在冒出,“你们没什么感觉么?”
“没有,甚至我有点想打你。”冬泗无语的看着那人,已经掏出了那把黑色的双刃剑,“我解决其他,你解决这个。”
“那是什么东西啊!不会影响我实力发挥吧!”惊蛰有些慌乱的摆了摆剑,发现没什么影响,这才将剑提得更高了一些。
“对咱们楼里的人都没影响,早八百年前的东西了,还是从银羽坊买来的,也不想想我师父和银尊什么交情!怎么可能没解药。”
那人错愕的看着他,似乎又打算遁逃了,“你们几个挡着!”
“还有没出来的么!抓住那个人!”冬泗在后面大喊着,也不再管先前的分工了。
他和惊蛰一起追了出去,他长这么大,还真就没看见过哪个比自己更怂的人。
你倒是打了再决定跑路啊!
连打都不打就跑路,你还招惹人家做什么!
“你看你小情儿!”惊蛰将他推了一把,“楼主在外面还安排了人,他跑不远。”
“哦!”冬泗点了点头,也怕这是调虎离山之际,院子里现在打得不可开交,他多少也能帮上一点忙的。
“唉?我什么时候有小情儿的?”他一边点着毒烟一边心说不对,等烟雾燃完了之后,院子里一个能动的都没了。
冬泗一边叹气一边将自己人拖到了通风口,早知道刚才在屋子里的时候就点着毒烟好了,现在才点,是不是晚了点……
他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她师姐从屋顶上下来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他们消息太落后了
“你不用后悔,今天都捏着自己小命了,自己人都只受了重伤。”
“师姐?你怎么知道?”
“你们屋顶上的是我解决的。”秋彦站在屋顶上,扯着一具尸体从楼上抛了下去,“就在你和惊蛰在屋子里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师父交代了,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就在地上装死。各家各门的子弟需要历练,但也不要将自己的命交代出去,比试还需要适可而止。”
“……”
这话,确实是像他师父能说出来的。
“然后就……”
在秋彦的帮助下,冬泗总算是一个个的喂过了解药,似乎自己人这边都还有气,只是伤的不一般。
他忙出了一身冷汗,就算穿的只是最薄的衣服,也出了一层汗。
秋彦看着底下的人有些不知所措,“这些还活着的,咱们怎么办?”
“您是师姐啊!我这段时间也没跟着师父,我上哪知道去?”冬泗大口喘息着,“前院的拍卖真的还没散场?我怎么总觉得有问题呢?”
“我也觉得。”秋彦点点头,“但师父老谋深算,应当不会出事的。”
“咱师父很老么?”冬泗若有所思的搓了搓自己的脸,“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惊蛰出去追人了,屋子里刚才打了一场,我,我……”
“喂!你干什么去!”
“我还藏了个人!”
“小小年纪藏什么人?”秋彦莫名其妙的跟在他身后,天知道她师父多宝贝这个四师弟了,先是派了惊蛰,惊蛰走了之后还安排自己这个替补的也跟着上。
话说,那奇怪的人,为什么也盯上冬泗了。
他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还是说这伙人的消息太落后了,竟然都不知道五师弟才是他们师父的新宠?
冬泗忙着将屋子里的人拖了出去,走到柜门边,敲了敲,“喂,你还活着么?”
“处理完呢?”阿羽哆哆嗦嗦的说着。
“嗯,你出来。”
“你身后还跟着人。”
“那是我师姐。”
“哦。”阿羽这才推开了门。
只是,冬泗差点给他吓掉半条魂。
这屋子也不知道从前住着的是谁,他今夜是随便找的一间,屋子的主人,原先该是个女子。
阿羽穿的便是……
“师姐,你,你先出去去。”冬泗连忙将走了一半的人推出去,抱起那床一起被砍的跑棉的被子将人裹了就抱着往前院去。
“你,你带我去哪?”
“这地方不能睡人了,你先将就一下,回我的地方要点时间。”
“你,我穿衣服了,放我下来。”
“你特么,你穿的是女装,你知道么?还,还……”冬泗一边跑一边喘气,仿佛身后跟着的不是他师姐,而是什么洪水猛兽,“还裤子和衣服穿反了,那是他们上台的戏服,你知道什么效果么?”
“给我闭嘴!别乱动!让我师姐看到了,我还不晓得要怎么编排我们两的。我应付不过来她!”
阿羽已经不知道自己脸红成什么样了,穿的时候他便觉得衣服有些问题,却也没细想,他就说怎么脑袋那找不到出路的。
“芊芊,芊芊。”
好不容易到了前院,冬泗看到一间还亮着灯的屋子就钻了进去,“芊芊,给我床被子。”
“我有事要出去。”芊芊怪异的扫了他一眼,“你抱床破被子做什么?破了扔了就是啊!”
“被子里还有人!快,江湖急救,给我找被子!”
“你不是在后院么?”芊芊看着他衣裳的血迹,还有被子破出来的棉絮都撒了一路了,“你抱的不会是惊蛰吧?”
“想多了,你不给我找,我用你的被子了啊!”
“随便!”芊芊站在门边给他让了个空位,“走的时候给我把地上收拾干净,还小师叔呢!最小的那位今晚都比你淡定!”
“行行行,你快走吧!”冬泗要命的摆了摆手,“你再不走,我怕你等会看了辣眼睛!”
“走就走!”芊芊白了他一眼,“辣眼睛?我确实带了一瓶胡椒粉的,不晓得等会辣谁的眼睛呢!”
“自己脱了转床上去,我还有其他事,不在这陪着你了。”
阿羽动作不自然的说:“这是女孩子的闺房?而且这是春宵楼?”
“她不是风尘女子,也不在春宵楼做事,只是偶尔在这边歇脚。”冬泗一边捡着地上的棉花一边说,“一般只在这里换衣服,就跟咱们刚才在的那间屋子一样。”
“哦!”阿羽这才放下心来的钻进了被子,“我,我真的把衣服穿反呢?”
“是的。”冬泗黑着脸说,“以后你多被追杀几次,你就慢慢知道什么衣服才是对的了。”
“最,最好不要。”他清了清嗓子,“那个,我,我不是你小情儿。”
冬泗一张脸瞬间黑了,恨不得将手上收捡起来的棉花直接塞进他嘴里:“我什么时候说你是我小情儿了,想得美!以前那些我好龙阳的,是我师公,咳,现在他已经被逐出师门了,是他传出去的。”
“是,是么?”阿羽松了口气,“最,最好是这样。”
“什么人啊!”冬泗嘴里骂骂咧咧,“为了防止你被我师姐看光了又闹死闹活的,我都已经很努力了,你还在这曲解我意思!”
冬泗转了转手里的双刃剑,最后还是没狠下心朝床上劈去。
“看光谁啊?”秋彦斜靠在门边,“惊蛰裹奔呢?”
“师,师姐,你和芊芊,都跟惊蛰有过节?”
“有点。”秋彦点了点头,又朝床上瞟了眼,“原来是他啊,看光他不是日常操作么?反正他都不知道我在看他,有什么好得意的。”
“那为什么惊蛰?”
“他妹,叫,现在叫念汝吧!说她哥身材好来着,想见识一下,我往常要看光一个人都要在澡堂子里蹲点的,要是他裹奔就好了。我蛮想知道……”
她的手轻轻抚摸在两把带着血槽的刀上,深情款款,像是在看着久别重逢的恋人一样。
“想知道是他穿衣的动作快,还是我下刀的手速快。”
“那,芊芊呢?”
“大概跟我一样吧!她以前一直就说,想在一个强者身上试一下刀。芊芊不算二十四使,接触他们中最多的人也就是惊蛰了,对芊芊来说惊蛰算强者吧!”
“……”
这天,没法聊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这个宫里没人能限制住他了
“他,你们给的名字太多了,现在叫什么?”
冬泗看着秋彦头疼,自己也跟着头疼:“师父说叫阿羽。”
“成!你好好躺着,前院目前还是安全的,只要你别自己作死到处乱跑就不会有问题,等会这屋会落锁装作没人来过。你别发出声音就行。”
“谢谢。”
“等你什么时候不想死了再对我说谢谢。”
阿羽静静听着他们俩离开,听着自己被关在了屋子里。
他确实是不想死了,等人走了没多会,他又听见了屋外的走廊上有其他声音过来了。
那人的刀划过一扇扇门,“奇怪,这儿怎么这么多棉絮?整条走道上都是?”
阿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在那人只在门口站了一会,该是推开了对面的屋子走了进去。
-------------------------------------
“皇上,既然大门开了,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那名出去寻安阳的天字辈人已经回来了,他将情况如一告诉了云天逸。
“你的意思是说后院有许多江湖人?”
“是,属下过来的时候还能听见几个院子里都有打斗的声音。”
“几个?”
“是,今晚好像他们联手在对付什么,属下怕这边生出变故,就先过来了。”
云天逸点点头,他又何尝不想离开了?
可是,春宵楼的大门虽然开着,现今坐在里面的人却都只盯着拍卖,好像那扇逃生的门,对他们而言吸引已经不大了。
他有些怀疑,那扇门到底是能让他出去的,还是送他下地狱的。
早知道先前的时候听安阳的话,先离开就好了。
“先下去看看吧!”
云天逸刚想动,就听见附近的隔间里也打了起来。
一楼大厅中的那位花魁,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向客人们展示着要拍卖的物品。
“皇上。”
“离开。”云天逸拽着还睡得昏天黑地的小竹子往外面撤,走道上已经陆续有几间的仆人出来探看情况了。
云天逸只吩咐着快些离开,等他们到了春宵楼大门前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三楼,正巧有个人被从上面砸了下来。
那人,刚好落在云天逸脚边。
若是,站在他身后的小竹子没有拽他一把的话,那人就落在他头顶上了。
云天逸直想吐,两个天字辈的人,趁着人群往外涌去之前,先将云天逸和小竹子拖了出去。
“这次的事一定要查清楚。”云天逸说,“不只是江湖了,事情不可能一下子闹得这么大的,我却一次这样的消息都没收到,只能说,有人瞒得很好。”
“这些人不会一下子这么团结的去对付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江湖门派的。”
先前安阳走了之后,那位出去探查消息的天字辈影子,已经接触了银光楼的人,他将十三花楼的消息,适当的吐露了一点。
“属下倒是觉得不会是简单的简单的江湖门派,夜孤影也曾在东石做生意,而且茶舍就开在银羽坊隔壁,却也没引起这么多江湖人忌惮的。”
“你想说什么!”云天逸扶着他的手问,“朕赦你无罪。”
“十三花楼,是如临国的。”
那人说到这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这人生性多疑,他们三个影子都察觉到了。
既然云天逸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笨的话,只需要稍稍给点提示就好了,多说了反而错的也越多。
“现在皇叔不在盛京,去和夏无国对战了,从前一直不发,最近却惹得这么多江湖人围攻,一定是最近做了什么事。从前,他们是在忌惮皇叔……”
云天逸一下子就将所有的关键点都想到了,这十三花楼,果然是留不得了。
“如临国,这是想要将中舟一举拿下了么?”
云天逸吃惊的说,“快,现在立刻回宫。”
“是!”
云天逸赶回皇宫的时候天都快亮了,他自然是见到了守在宫殿门前的内侍,那内侍见到云天逸之后便跪地痛哭流涕。
“皇上,太后……”
“母后如何呢?”云天逸现在正焦头烂额,只当是太后生命了怎么着的,“叫太医啊!”
“太后没了!”
云天逸片刻失神,又问,“怎么,怎么没得?”
他知道冷玉芬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这次出宫他没能将于竹救回来,冷玉芬多半会对自己有所意见的,就算是上次宴会上的事让她那张老脸上蒙羞了,现在也依然会在他面前宣誓一下这个皇宫究竟是谁能做主的。
因为冷玉芬的背后,还有冷家。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内侍竟然会说,会说冷玉芬没了。
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因为上次的事自尽?若是真想自尽,也不会在他将于竹带回来之前自尽啊!
“火!”那内侍眼中竟是惶恐。
“好大的火。”他哭嚎着,“这几日太后都不让我们靠近寝宫,甚至我们这些下人都住在另一所院子去了,太后说那样清净。”
这点,云天逸早就知道了。
他那天去找冷玉芬的时候便是如此,还好是白日,去之前也只有一个站在门边等着的侍女。
按照以往的规矩,那侍女是要跟着他们一起进入的,可侍女只是歉意的行了一礼,便自行离开了。
确实是冷玉芬不让他们接近院子的。
“可是谁也没想到,今日天冷了,屋中少有炭火。咱们伺候的人进不去,只好在送饭些的时候问问太后需要什么,这几日送进去的炭比较多。”
“你的意思是太后就是这么死的?”
“奴才也不知道啊!可,可奴才也想不到别的原因啊!太后不要咱们伺候了,咱们睡的也比较早,等火起来了,想救却也救不上了啊!要是于竹嬷嬷还在就好了,那样太后身边最起码还有个愿意留着的,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云天逸将人打发了下去,进了自己的寝殿,换了身衣裳,这才前往第一现场。
宫殿外没烧完的地方已经是一片焦黑了,早就看不出曾经的金碧辉煌了,这里,一切都暗淡了下来。
“皇上,请节哀。”
云天逸看了看那白布掩着的尸身,并没有动手去掀开。
他只有深深的无力,因为这一夜的奔波,也因为,冷玉芬终于没了,这个宫里再也没有能限制住他的人了。
第二百三十章请陛下节哀
云天逸一边高兴一边愁。
今晚上发生的事,就像一张细密的网。
江湖、庙堂,都是那张网上的猎物。
这个下棋的人心很大。
他要的似乎不只是江湖上的地位,还有他的朝堂。
“你叫什么?”
“蒋姚。”蒋姚指着另一位天字辈中人的影子,“金桥。”
“金桥,你去搜集一下十三花楼有关的一切。”
“是。”
“蒋姚,你去,看看那个刑部将那个地字辈的人查的怎样了。”
“是。”
“小竹子。”
“奴才在。”
小竹子似乎永远困着,就算是现在也不例外。
“你在长身体?”云天逸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小竹子长高了一点点。
“可,可能是吧!总是困,也许,也许是知道干爹找不回来了,就想着梦里还能再见到干爹吧!”
“奴才,不,不是故意在皇上面前说这些的。”他呆呆的看了一眼云天逸,紧张的捂着嘴。
云天逸长长的叹了口气,“回去休息吧!”
“奴才,还是先伺候皇上休息吧!”小竹子强打着精神,跟在云天逸身后,“皇上也有一夜没休息了。”
“你有没有想过出宫去?”回寝宫的时候云天逸忽然问他。
小竹子哪敢轻易开口回这个问题,虽然他知道真正的小竹子,大概是不会同意的。
“奴才可是做错了什么?”小竹子泪眼汪汪的看着云天逸。
“算了,朕还没想好。”云天逸望着已经露出鱼肚白的天色,“你并不适合这宫里。”
小竹子惊慌失措的看了云天逸一眼。
为了学好真正的小竹子的一举一动,他可是学了整整五年的啊,不带第一天上岗就露馅的啊!
“朕没有想赶你走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不太适合这里,等时候到了,会送你出宫的。”
“谢,谢谢陛下。”他将头埋的很低,似乎是不想要云天逸看见自己已经哭了。
而实际上,他的眼角,一滴泪水都没有。
可是,声音却是,实打实的带上了哭腔。
小竹子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和楼里那群经常自己跟自己说话,自己打自己,自己掐着自己脖子的疯子前辈们比较一下,谁演得更真切了。
云天逸这边刚歇息没多久,便有人来求见了。
求见的人,是冷家来的。
“臣拜见皇上。”
这时候的云天逸刚洗了个澡,他就知道短时间内他是没有安宁日子了。
冷俊彦来见自己的目的,一定是为了自己姑母冷玉芬,也一定会对姑母的死因产生怀疑,让他进行彻查。
“起来吧!”云天逸挥了挥手,强打着精神。
“皇上,太后之死尚存疑点。”冷俊彦说,“还请皇上彻查,给太后一个公道。”
“这时候敢为太后说话的可是没几个。”
那天中秋宴会上的事发生之后,冷家的几个可是不管冷玉芬是不是太后的,都进宫骂了一顿冷玉芬。
这也是为什么从那段时间开始冷玉芬寝殿那边都不再有人的缘故,没有人,想见人的便找不到人进行通传。
说起来,害死太后的还有冷家这一份力,怕是连冷家自己都没想到吧!
“皇上,上次也是贼人设计,太后是无辜的。”
“当初冷家可是让朕下不来,好几日都没有上朝的,说是要废了太后。太后虽不是朕的生母,但这些年的照顾,也和朕有了母子情谊……”
“皇上,当初的人里面可没有臣。”冷俊彦冷静的分析,“臣没拿她当太后,她如今死了,只是臣的姑母。臣想为自己的姑母讨回一个公道,这应该没错吧!”
“没错。”云天逸捏着眉心,知道这人不是个好打发的。
“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朕会调查清楚的,她不仅是你的姑母,也是养育了我和七弟的人。”
“那臣先告退,陛下节哀!”
“节哀!”云天逸冷笑着。
他伸了个懒腰,“你真怕朕不知道你们冷家打的什么主意?现在节哀,下次是不是就要往朕宫里塞人了呢?死了一个冷家的,又要塞一个新的进来。”
他叹息一声,上次去找冷玉芬的时候,冷玉芬可不只告诉了他关于于竹的纸条,还有一点便是冷家觉得冷玉芬已经不配再为冷家人了,想让冷玉芬劝说云天逸立冷家的女儿为皇后。
这才是冷玉芬选择和自己合作的原因。
可她没想过自己会死在火海里,而自己更是没想过,出去一趟,虽然九死一生,但却得到了一个不得不让他产生警惕的消息。
他的中舟,除了一直忌惮的皇叔,还有一个比皇叔更危险的存在,正在威胁着中舟一国的安慰。
云天逸甚至不敢想象,他若是没去春宵楼,是不是就不会知道十三花楼,或许和各处都有联系。
如今更是渗透到皇宫中来了?
就算夜孤影的名声臭成这样了,却还是有人同她合作一起对付十三花楼,这已经足够能说明十三花楼更是罪无可恕了。
他用纸笔写下一道道密令,又用特殊的方式,将自己最后的底牌都唤了出来。
他看着屋子里立着的十个玄字辈的人,“帮我去查一下纸上的东西。”
“是。”
这十个,是先帝当初在世之时为未来的君主留下来的,云天逸平时不会动用玄字辈的人,用过最厉害的也不过天字辈份。
如今将这十张王牌抽出来的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有些解脱。
“要快。”
“是。”
那十人各自领了各自手上的东西,出了门去。
-------------------------------------
“师父,你这样诈人能行么?”
银子觉得成为银光楼的人之后是真的没有自由可言,就算他现在只是一个孩子,可半夜三更的还是要跟着自己师父到处跑。
因为现在谁也不确定十三花楼,是否已经知道了银光楼和万事阁的联系。
按照十三花楼接收消息的程度来看,暂时应当是不知道的,但保不准因为银子一个人待在别院,便会联想出来。
为了保险起见,夜孤影一直将银子拴在身边。
“您叫二十四使随便均给我两个使唤不就是了?”银子问。
“要真这么简单,你师父我会想不到?二十四使有二十四使者的事要做,想要他们出手,得你先干出一件大事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什么时候发现这人别有用心的
银子若有所思,不再说话了。
“行不行也不是师父说了算的。”冬泗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话说天都快亮了,他们还没打完么?”
“这群江湖人士还没好好打过一场架,平时都太憋屈了,若真要拼了命的去打,也不划算。倒是这一次,师父给的尺度刚刚好,他们还舍不得下场。”秋彦坐在椅子上磕着瓜子。
“前院的灯火都熄了?”“银尊”问。
“早就歇业了,今日春宵楼里的除了新选出来的花魁,其余的都跟芊芊一起待在来月楼去了。打打闹闹的,春宵楼也多年未翻新了,等这三天完了,师父,咱们改头换面吧!”
“那得把你春师姐叫回来,这些都是她管的,我能给你弄出个监牢样子的春宵楼出来。”
秋彦讪笑两声,“也是,还是春师姐更像个女人一些。”
“何靖怎么办?”“银尊”开口问她。
“我同他没半点干系,是他要缠着我的,你们要杀要打,自己看着办。”秋彦叹息一声,将冬泗那把椅子也占了,横躺在上面,“他们家对我也没有恩情可言,该还的,在那那么久,我都还完了,两不相欠。”
“真的不欠?”夜孤影扬着声音,银子不说话之后,已经趴在她肩上睡着了。
“不欠,反倒是他,老娘的遗物都让他给拽走了,非说那是我给他的定情信物。”
“他在我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师父!你难道相信他一个外人,还不相信我?他接近我,本就是别有用心。”
“说说?”夜孤影掰开一个橘子,扔了一半给夏云,“什么时候发现这人别有用心的?”
见夜孤影还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她才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就是当初赶我走的时候,他的病好的特别奇怪。”
“那时候可能被调包了么?”
“师父的意思是,那时候的他可能就是影子呢?”秋彦躺不住了,“这么说,我还真的非得杀了他啊!我就说那时候对我的态度和从前怎么有些奇怪呢!”
“哪奇怪呢?”夏云追问她,“细点说。”
“就是从前他母亲不喜欢我,使唤我的时候他还会帮忙,后来病好了虽然也会帮我,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就是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那时候我经常盯着他发愣,就,就总觉得人还是那个人,但是……”
“魂换了?”
夜孤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形容词将秋彦吓了一大跳,“可以,可以这么认为吧!我也不清楚,就是他看我的眼神里,没了从前那种怜悯。”
“后来可能我看他的次数多了,他就对他母亲说不喜欢我了,他母亲本来也只觉得我是个穷丫头,养着还吃他们家米。原本是打算卖掉我的,我听到了,然后就偷跑了。”
“再后来,我就碰上了夏师兄,后来和夏师兄一起乞讨,再后来就碰上了师父。”
“真的有人被换掉魂么?”“银尊”问。
“你们从前的师公就是。”夜孤影叹息一声,“事情有些复杂了,彦儿,他可能真的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何靖了。”
“我当时也觉得很奇怪的,我去何家的时候,何家落魄得不成样子了,有好几日都没米下饭了。他母亲还经常说我吃的多,那时候我就出去要过饭了,每次这个时候了她母亲就回卖自己从前的嫁妆。”
“家里都没钱买书,怎么可能会成为名满盛京的才子的?当初我知道他是大才子了,也只以为是同名同姓之人,却没想到竟然就是他。”
“他大我七岁,也可能是我进何家门之前读的圣贤书也说不定,许是我多想了吧!”秋彦挠了挠脑袋,“反正,我就是觉得他这人很奇怪,所以,我就一直躲着他了。”
“这么说来是有点奇怪。”冬泗嘀咕一嘴,“可是,十三花楼究竟在盛京待了多久也是我们所不能知道的。”
夜孤影想了想,上辈子她并没有听过十三花楼的事,因为这个时候的她并不在盛京,而是已经去了东石。
就算从东石回来之后也是如此,她并不知道什么十三花楼。
又或许,那个时候确实是有十三花楼存在的,只不过面对十三花楼的人是云承泽,而这一世的云承泽,已经被自己调到北疆去了。
要是能联系上上辈子的云承泽就好了,可惜,这注定是不可能的。
老天爷让她重活一世,让她身边多了这么一些小孩儿的陪伴已经不错了。
虽然小孩儿们有时候只把她当姐姐看待,并不是师父,但她也觉得欣慰。
因为这是上辈子的她,不曾体会过的人生。
“也许从我离开何家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也说不定。”
“不,可能还在更早之前。”夜孤影叹息一声,“这次的事之所以会发生,是因为银尊收到了信。”
自然,这银尊是她自己。
十三花楼找了很多门派的麻烦,不然,也轮不到她必须保证武林盟主银尊的身份出现在别人视线里。
银尊,是要为整个江湖人士负责的。
“先帝当初登上皇位是因为长公主,也就是靖王的母亲在中间出了不少力,才能坐稳这个位置。你们想想,当年长公主外嫁北疆部落,先帝作为最小的皇子应该没有继位的可能……”
“这个我知道。”银子在夜孤影怀里嘟囔一声,声音带着刚清醒的沙哑:“前几日我查到了,因为其余皇子或疯或病,又在太祖面前上演手足相残戏码。太祖最后身体也一直不太好,更有外戚想要夺权,这个时候是太祖一道密令将长公主唤回来的。”
“那为什么或疯或傻呢?再想想八王爷,我一直以为他是装疯的,因为冷玉芬还活着,接着,我发现他疯得很自然,倒是他身边的福公公有些不寻常。”
“师父想要说什么?”
夜孤影将他糊在脸上的头发往一边拨去:“福公公,是淑妃的人,淑妃当年是疯了被送入冷宫的,我之前怀疑过冷玉芬。直到,我真正跟冷玉芬相处之后,我发现冷玉芬段位太低了。”
“这样的人不像是能靠自己坐上这个位置的,更像是……或许有她都不知道的人在背后帮她。”
第二百三十二章这都能睡着?
夜孤影的一番话,让几个弟子都沉默了下来。
如此说来,整个中舟皇室的脉络也有人在中间把控着,若非如此,冷玉芬坐不到如今的位置上来。
但那个人,怎么可能是何靖呢?
“师父,我要不要再去查查?”秋彦问,“毕竟我以前也算得上是他的熟人,而且,我现在也糊涂了。不知道他对我的感情,究竟是真是假,可能,可能只是误会了也说不定。”
“你自己若是想去,便去吧!”夜孤影对此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以十三花楼的能力,真要在中舟潜伏了这么久,今晚冒出来的定然只是一小部分势力。
何靖,不过是他们给自己的一道开胃菜罢了。
夜孤影深吸口气,“小竹子换回来呢?”
“在别院那边,刚醒来还灭搞清楚状况,自己就将自己给吓晕了。”秋彦捂着脸头疼的说,“我当时带了个面具,可能以为见了鬼吧!”
“那孩子胆小,以后就跟着你了吧?”
“师父,您也知道我的性子,我若真收了他,还不如直接叫春师姐回来好了。”
“懒!”夜孤影骂了一声,“算了,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了,你若是真想查,和晏双搞好关系,他也是个会见风使舵的。只不过,他更相信他义父的判断。”
“也就是说,要先在户部尚书那取得信任?”秋彦有了新的想法,“那简单,户部尚书最宝贝得就是他儿子了,讨好乔庄那个呆子就够了。”
“哦!”夜孤影像是忽然醒悟了过来,“差点忘记了,丞相府还有个小呆子,你可以引着他们见见,对三房母女尊敬一点。”
“谢谢师父。”秋彦喜滋滋的跑了。
余下的几人面面相觑,还是银子先张了口,“师父,现在天快亮了。”
“要不我先去前院看看?今晚损失不少,有些人拍了的东西都没拿走。”夏云颇为可惜得说。
“你想多了,这次出来的东西大多是芊芊那双手弄出来的赝品,摔了就摔了。这场打斗来得这么急,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波及了,你以为他们拿的出来钱?”
夏摸了摸鼻子,他到底是还没往这方面去想。
“到是我多虑了。”他尴尬的看了看另两个都心不在焉的师弟,“那我去了啊!”
“给惊蛰带个话。”银子嘟囔了两句。
“惊蛰怎么你了?”夜孤影有些奇怪,这话不是银子第一次开口了。
冬泗听闻也起了热闹,“是啊!怎么得罪你的?你们怎么好像都跟惊蛰有过节啊?”
“都?”夜孤影抓住了关键词。
“说说?”
“也没什么,就他们家的一些事,我想问清楚而已,算作,算作信息交换吧!”银子啧了两声,“不是啊,师父,你和师兄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夜孤影继续正襟危坐着,“没,就是看个热闹而已。”
“他平时拽的二五八万,得瑟得跟个花孔雀似的,找他麻烦的有点多。我,我也凑个热闹而已。”冬泗不自在的咳嗽两声。
银子奇怪的看了一眼他二人,心说如果真这样,为什么这两人都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样子。
他虽然奇怪,也知道这件事怕只有惊蛰本人才能替自己解开了。
而此刻的惊蛰,正在和人玩躲猫猫。
最先开始的时候,那个从三楼隔间里飞出去的人,便是惊蛰的手笔。
他很头疼的站在远处喊了几声,都怪这春宵楼外面招牌挂的小,实际上里面另有乾坤,占地位置太大了一些。
他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几座院子了,还是没能将最先那逃走的傻子给捉到。
“不是我说你,你上哪玩躲猫猫不是躲,我可是堂堂二十四使,现在天都亮了,您躲得不累么?”惊蛰看着自己手上的剑越看越觉得不顺手。
他另一只手上多出来的武器,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上哪拿回来的。
这长长的大砍刀,拿起来虽然有些钝了,但是托在地上发出的刺耳声音,却足够让人觉得震慑了。
这招还是他从前和苍寻绿学的。
每次,总有胆小的自己受不了了的先跑出来。
可是这一次,他好像算错了。
“喂!我说,你这就没意思了,你不打架跑来做什么?”
惊蛰拖着砍刀得手抖有些发酸了,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翻,却还是没能找到半点人影。
他心说,这要是在来月楼打,他也不至于这么狼狈,直接一人一层楼,一间房得搜就是了。
可现在偏偏各个院子里都有人,却都没能将那人找出来。
“怎么呢?”打扮成银尊的夏云出现在他身后,“天亮了,外面都在收场了,你这边……”
“别跟我说话!”惊蛰目光矍铄的盯着每一间屋子,“我从来就没输过心理战,你说我这算怎么回事?我明明看着人进了这层楼的,一间一间的找,竟然找不到人?”
“心理战也要他听见,或许这是个素质很强的人也说不定。”
“秋主子呢?”
“搬救兵去了。”夏云跟在他身后,顺手检查起他已经看过的屋子。
这层楼里除了已经上锁的几间屋子外,剩下的屋子都开着门,按理来说是不该有人藏在里面的。
“你会不会是看错呢?他趁着你不注意去下面一层楼呢?”
“上锁的屋子不会有人是吧?”
“你见到了几个?”
“就一个。”惊蛰咬着牙说,“肯定在这一层。”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没钥匙,能上锁的,该是跟在芊芊身后的那群女孩子。她们中人若是有问题了,芊芊会先发现的。”
“但愿吧!”惊蛰的眼神还是盯着锁,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间屋子里有人。
“这是谁的屋子?”
“芊芊的吧?下去之前看她是从这间屋子里出来的。”
“算了,她藏人也正常。”惊蛰叹了口气,将手从锁头上拿了下来,“只希望这个不是要被剥皮的。”
“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夏云忽然问,“也许那人现在听不到你在说话,也不知道你这层楼里转悠,所以,你发现他不慌,反而是你自己慌了?”
“怎么可能!”惊蛰大喝一声,下意识的先朝着芊芊对面的屋子冲了进去:“这都能睡着?”
第二百三十三章你坠崖的地点是不是选过
听不到声音,不会怕。
可不是只有睡着了的人才会这样么?
而且,惊蛰能很肯定的是,最先开始出场的那人绝对不是聋子,他能听懂人说话的。
只是,他从没想过,自己找了整整一个后半夜,那人竟然就在春宵楼的某间房里休息了这么久。
这人的心,还真不是一般大。
跟他有得一拼了。
可是睡觉,藏在哪儿睡呢?
当惊蛰将屋子里的东西到处翻了一遍之后还是没看见,他头疼了,“再去别的屋子里也找找?”
正在这时芊芊屋子里也算是有了动静。
阿羽一直没能睡着,虽然他房门窗子都被人锁上了,没有人能进来,但是外面的动静太大了。
再加上他又是个瞎子,下床的时候难免弄出来了一点动静。
夏云朝身后上了锁得屋子看过去,似乎想要透过门缝看清楚里面到底有人没有。
“银光楼的?”屋子里的阿羽问。
夏云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毕竟,他是想不出来阿羽怎么会认识芊芊的。
“嗯。”
“冬泗,是你……”
“师弟。”
“嗯,对面屋子里有藏着人,我一直听着。”阿羽说完这话之后,又艰难的摸着地,慢慢的爬回了床上。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若不是贴着门,夏云根本听不出来他在说什么。
夏云心想他一定是生病了,到时候让芊芊放过他一命。
“我没找到人。”惊蛰一脸颓丧的从隔壁屋子里出来,“这人到底藏在哪呢?一件一件的到处翻?”
夏云没理会他,又重新进了芊芊屋子对面。
他先是在床底下看了一圈,又翻开了衣柜,转了一圈,最后抬起头来。
那人现在还睡得香甜,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被发现。
夏云都不知该说他心态好认为寻常人根本想不到房梁上也能睡人,还是知道自己就算被抓了也不能被问出什么来,而显得无所顾忌。
惊蛰深吸口气,对夏云树起了拇指。
夏云摇了摇头,慢慢靠过去,守在了窗子边上。
惊蛰点点头,走到门边去,将门带上了。
夏云从怀里掏出一根香来,慢慢点燃了。
对于服用了解药的人来说,这种香虽然看着浓烟四起,但没什么实际上的威胁。
可是,没有解药的人,却是难受了。
“谁!放开我!”
房梁上的人自己摔了下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别想着从我身上套到消息,我告诉你们,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知道,我也不会说的。”
夏云和惊蛰对视一眼,两人都没动。
这人自己挥舞着手,站在浓烟中,像是陷入了某种危险的处境中。
毫无疑问,就算是在平时,这人也应当是经常受到这种训练的。
“死士?”夏云心中已经有了疑惑。
普通的江湖部门,就算是培养杀手也不会这么训练人的意志,因为他们眼里只有训练,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杀人。
只知道杀了人,主子会有赏赐。
可是,有脑子的死士就不一样了,这种人,只有一类人能养出来。
皇亲贵胄。
除此之外,夏云想不出来别的。
显然,意识到这一点的还有惊蛰。
他已经等不及了,看了看手上的刀刃,翻了个面,砍在了那人的后脖子上。
“你怎么知道一定在这屋子里的?”
“芊芊屋里的人说的,应当是自己人。”
“自己人?”惊蛰将那人绑好之后才打开门窗通风,楼下依旧人来人往的江湖人还在继续搜捕着,“我这抓了个大鱼,小鱼可以放回去。”
那人原本还想再问上几句,却是看见惊蛰身后银尊打扮的夏云,点了点头,去通传了。
“那人怎么办啊?”
“我也想知道。”夏云慢慢整理起被翻乱的屋子,“好像还真的要请春师姐回来了,到处都乱了。”
“喂!你说,这人到底会是谁的人?”
“别问我,我也不是万能的。庙堂的事少说也有半年没碰了。我现在忙着到处收租,盛京城水深,我也不知道这个深浅。”
“你若想知道,多问问师父就是了。对了,银子一直想找你聊聊你们家的事,说是算作交换情报。你们兄妹俩也有些年头没回家了吧?”
“嗯,不敢回。”惊蛰揉了揉鼻子,早上的风有些冷,他知道自己多半是要染上风寒了,“对面屋子到底谁啊!”
“阿,阿羽。”床上的阿羽张了张嘴。
夏云的话他都听到了,这两人好像都没有钥匙,而且那什么芊芊姑娘在银光楼里应当是座上宾这类的存在。
所以,除了冬泗,应该是不会有人来开门的。
“哦!你饿么?”惊蛰揉了揉脑袋,“饿就睡一觉,睡醒了冬泗也该回来了。”
“我跟他,没关系。”阿羽咳嗽两声,他现在脑袋有些发昏。
“我也没说你有关系啊!”惊蛰搭着夏云的胳膊,将那人拖着出了房间,“早该想到的,一条走道上全是棉絮。”
阿羽:……
夏云:“走了,先下楼,调侃的话下次再说。”
惊蛰:“我好像染上风寒了,阿嚏!”
-------------------------------------
“你的事完成呢?”满秋坐在春雨楼的大门前晒着太阳,看着朝他身上扑的银子有些心疼,“老爷子不在。”
“我说,您能不能别顶着这张脸在自己地盘上到处乱走?”
“你也说了,这是我的地盘啊!”满秋翘着二郎腿,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昨儿听说闹出来的动静不小,云天逸也去了?”
“你是担心被他看见了,到时候不好收场?”
“嗯,有这么个意思。”满秋呷了口茶,“山上的孩子们想你了,有时间就回去看看。”
说到这他抓了抓银子的头发啧了一声,“我差点忘了,您啊,最缺少的就是时间了。”
“知道就好。”夜孤影坐在他身边,和他一同看着天上刚刚升起来的日头,“户部那边怎么样呢?”
“你这是想云承泽呢?”
“没有想,只是记起来,有些事应当是和他有关系的,就问问。我知道你的人最近也去北疆了。”
“我还真是。”满秋叹息一声,“有时候我和老爹都会想,当初你坠崖的地址,是不是好好选过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往后尽量不惹人
“你想说我奸诈?”
“跟个狐狸似的,还好我不曾得罪过你,你也不是个疯子,不会凭白算计我。”
“嗯。”夜孤影点点头,“十三花楼找你们了么?”
“真要找了,那就有问题了。”满秋将银子往上送了送,好让这孩子睡得更安稳一些,“一晚上没睡?”
“出来的时候他们还在收拾,这不是那边有能主事的,我就过来问问梅川的反应么?”
“催了几次,都是来问我货什么时候到的。”
“不是我说你啊,你真的能找到药材么?如临国的那一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当是打算给云承泽备着的吧?”
“从前是,在你们知道的那一刻就不是了。”夜孤影叹了叹,“别这么看着我,消息是有时效性的,我但凡能给出去的消息都是真的,只是看你们行动的快慢而已。”
“那你现在的药材从哪里出?”
“谁要药材,自然就谁出。这一来一去的,自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满秋深吸口气,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你这是要将宫里那人逼疯啊!”
他想了又想,惊愕的说不出话来,“你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么?这疯掉的绝对不止一两个,而是成片成片的,可真够歹毒的。”
“你这么说自己亲妹子真的好么?”
“你你你,短时间内咱们不是亲妹子了,我单方面宣布,我和你断绝关系了。”
“幼不幼稚啊!”银子嘟囔一声,“你们能给我找个睡觉的地方么?看看我的眼圈,跟被人揍了似的,我真的好困哦!”
满秋看了一眼夜孤影,这两人都带着面具,他还真没法看出来他们眼圈是不是都黑着。
“走吧走吧!先进屋子里,我这春雨楼比不得你们春宵楼和来月楼人满为患,这段时间都不做生意了。”
“干爹很忙?”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可怕,不点都被看破,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银子吸了吸鼻子,揉着有些发胀的脑袋看了他一眼,“可不能这么说,满秋小小年纪就出门打拼了,得了家财万贯。若是不聪明,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家业?”
“也许是有了新机缘呢?不过跟我没关系。”满秋说着将人引到了地下室。
里面别有洞天,若是一般人根本想不到在酒窖的酒缸下面还有几条逃生通道,满秋走在前面:“这是老爹从前修的,说是,就算被人堵住了也能逃出去。”
“就算有人知道这里不寻常了,守住出口进口,也不一定能走得通这个迷宫。而人,以里面的物质,最少也能活上三个月。”
夜孤影笑了笑,顺着地下的弯弯绕绕,跟着走进了一间密室,她将银子放在床上。
“你这是在给我交代退路了?”
“算是吧!以前我觉得老爹的脑袋是靠跟绳子系着的,稍有不慎绳子就没了。直到碰上了你,我觉得你的脑袋可能就只是放在你脖子上了,随便一碰,可能就人头落地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有个人这么为自己着想,夜孤影心里还是开心的。
“严不严重我说不准,就这次的事来看,要不是银尊过来帮你,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抗过去。”
“嗯,我知道了,往后尽量不惹人。”夜孤影给两人脸上的面具都扯了下来,她拿着自己的面具递给满秋,“我这个,上次被箭擦破了点,什么时候给我补补?”
“上次?我上次见你不是还好好的么?除了昨晚上的,你又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夜孤影撑了个懒腰,往床上一趟,“我困了。”
“切!”满秋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永远都是这副冷漠的样子,每当怀疑她心是不是也这么冷,却又总是出乎人意料。
满秋知道,自己看不懂她。
而她,似乎也不需要人懂。
满秋叹息一声,走出了密室,又重新回到春雨楼,将自己装作是普通的客商。
新的一天,他要作为满秋出去活动了。
梅川今日也同样来的很早,满秋正在大厅里和其他扮成普通客人的山匪吃着早饭。
“哎呀,您还在就真的太好了。”梅川额头上都是一层汗,嘴里却大口喘着白花花的水雾。
“我……”满秋一瞬间的错愕之后又恢复了正常,“梅老板怎么会这么说?在下怎么呢?”
“我原以为您是会去春宵楼凑个热闹的。”梅川擦着额头上的汗,看到大厅里还有那么多闲人在场也不好再继续下去,“您先吃,等您吃完了,咱们在消停的说。”
“没事。”满秋捞了跟油条,“梅老板要吃点么?咱们边走边吃,或是让小二送进房里也是可以的。”
“不,不用。”梅川心里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因为昨儿晚上,他还差那么一点就去春宵楼拍东西了,只不过家里临时有事,他被叫了回去。
这才免于一场灾祸。
也不知道找春宵楼麻烦的是谁,今日从春宵楼里拖出来好几具尸首,有的还是他的熟面孔。
只是让梅川觉得诧异的是,这些人的家属竟然没有去闹事。
现场除了刑部的人,也没见其他管事的出来。
他派人去打听了一下,说是这件事已经被上头压下来了。
在天子脚下能控制住刑部的人,除了丞相,梅川只能想到当今皇上。
昨天晚上他正是因为丞相造访,他才回去的,说是丞相的可能性不大。
外面一直传闻春宵楼背后的东家有多大本事,昨日他对于春宵楼背后东家易主的事多少听了一点,还像说了是夜楼主的。
如此看来,夜孤影多半也是皇室中人。
这个消息让他好一阵子不能消化,甚至连他爹也没敢告诉。如果夜孤影真是皇室中人,又有这么一场打斗在,那皇上是不是疯了啊!
他之所以这么赶来,一是因为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二则是会认为满秋会去凑这个热闹,而自己能想到这些,满秋自然也能想到。
到时候若是满秋跑了,他的生意可不就是白忙活了。
一想到这些,梅川连饭都没吃,就匆忙赶了过来。
好在,满秋只是一脸懵懂的看着他。
梅川纠结了,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第二百三十五章咱们商人最讲究的是信任
最后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这不是听说盛京不太平么?在下也知道的不大清楚,只是对那批药材却是特别需要的。”
“哦!明白了,梅老板是怕我跑了对吧?”
梅川没想过满秋竟然是这么直接的一人,他还想过怎么委婉将这话说出来,才不会惹得满秋生气。
现在看来满秋似乎并没有半点气恼的样子,“满老板知道呢?”
“哦。”满秋嚼了几口油条,“知道什么了?春宵楼的事?”
梅川心虚的点点头,还好他刚才没打算糊弄过去,说的也不多,不然现在理亏的就要成自己了。
“盛京现在不还好好的么?咱们做商人的最讲究的就是信任,所以……梅老板大可以放心。”
说着,满秋从身上掏出来了几封信,“看看,这都是各处的铺子调来的,除了如临那边的已经在路上了,其余各处也在想办法。”
梅川将往来书信接过去看了看,果然是放下心来了。
“这么说,岂不是很快就能运到盛京这边来呢?”
“最多半个月,对了,交货地点是在盛京么?”满秋问。
原先确实是定在盛京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如果银光楼真的是云天逸的爪牙,梅川不敢想象那位皇帝究竟想要做什么。
因为,昨天宫里还起了一场大火。
听说当时皇上根本不在皇宫,是大火熄灭之后皇上才回来的,也正因为这样的原因,梅川才会特别相信银光楼就是皇宫的人。
昨天春宵楼里往来的客商颇多,不少无辜者都受到了波及,却每一个人敢把事情往大处闹,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让我再想想吧!再想想。”
梅川坐地不安的思索了一会。
“就在城郊一带吧!我们家在那边还有几座老宅子,我明儿让人收拾出来。”
“如此以来是最好不过了。”满秋点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些体己话,等梅川心里的疙瘩完全放下了,满秋才让人将梅川送了出去。
“论下棋,揣摩人心,还是你最厉害。”满秋苦笑着摇了摇头,收拾了一下桌子,给他老爹又去了一封逼紧天医府的信件。
就现在这么一点兆头,满秋很能肯定,云天逸离下台不远了。
-------------------------------------
山源茶庄。
“秋女侠,喝茶。”乔庄中规中矩的坐在秋彦对面,“何靖有几天没来这边了,我不知道他在哪,你若想知道不防去找找韩连,他是个喜欢往外跑的。”
“乔公子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何靖的?”
“本来是不确定的。”乔庄微微一笑,“其实,你师父来找过我的,不然我也不会一下子就认出你的身份来。”
“你不害怕我?”秋彦有些好奇。
她虽然知道这位少主为人是很呆,但是没想过他呆到,明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了,竟然还不害怕自己。
“为什么要害怕?你来找我也不是为了取我性命的。”乔庄叹息一声,“大约三天前,你师父救了我一命。”
“然后呢?”
“然后,我大概知道是谁所为。”乔庄抿了口茶,没像是将秋彦当客人,而是自己忙活起来,去给茶叶分门别类了。
“你自便。”
秋彦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忙活,“我发现你很聪明。”
“我爹和义兄都这么说,说我只是懒的聪明。”
“来我们银光楼吧?”秋彦忽然起了个主意。
乔庄分茶的手顿了顿,“那我可以去来月楼么?”
“这你也知道?我师父可不会告诉你这些。”
“猜出来的。”他笑得时候露出两颗虎牙,“何靖也知道这个,不过,不是他说的,也是我看出来的。”
“我总觉得你在这待着算是埋没了。”秋彦打量着山源茶庄的陈设,到处都显着古朴,就连乔庄身上的长衫也见不得有多华贵,“你是喜欢这种返璞归真的生活?”
乔庄只摇头不说话。
“可我觉得也不像,你的心若不在那庙堂,又怎么可能猜出这些事来?”
“或许,我只是好八卦呢!”乔庄道,“从前府上没什么新鲜的事,我就喜欢看话本,后来话本看腻了,看来看去都是那几种。于是,我便喜欢听下人们嚼舌根去了。”
“我爹不让我出去是怕我吓到人家,我若是对谁感兴趣,就跟个呆子似的一直盯着她身边的人去了。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记住那张脸,等什么时候得空了,就去茶楼书社听听。”
这都什么癖好?
秋彦倒还真是为他找到了可以去的地方。
楼里这样的地方不就是银子的万事阁么?
他们那一点风吹草动的消息,都是要去探查的。
“你确定你是想去来月楼的?”
“我还没确定要入你们银光楼咧,我手无缚鸡之力,闲暇之时也只是写字画画,再要么就一个人煮茶玩。”
“说到画画,我们最近倒是要捧一个人,不知乔公子是否有兴趣。”
乔庄放下茶壶,认真的看着她,“没有真才实学的,可别拿来讨好我。”
“对方还是个孩子,师父说可塑性非常强,你应当信我师父的话吧!”
“什么时候见?”
“今天晚上。”
“这么急?”
“乔公子有别的事?”秋彦见他这为难的样子,心说最近户部也没什么大事啊!
乔庄给外人的形象就是个会游山玩水的公子哥,秋彦想不到他晚上回去做什么,但就刚才的接触,秋彦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
“没有别的事,只是想静下心来思考点东西。”
“什么东西?”秋彦好奇的望着他,心说难不成他想让自己带着她去偷窥八卦?
“我能问一下,你师弟是不是真的有龙阳之好么?”
“……”
秋彦忽然觉得脑子不够用了,“那是我从前的师公放出去的消息,怎么呢?”
“哦,我就是听人说在清河馆看到他了,就想着当面问一下有关人。”
在清河馆看见他了,有人?
秋彦狐疑的目光扫向乔庄,“乔公子,你说的,有人是谁?”
“何靖啊?”乔庄懵懂的看着她,一脸淡然,“你想说的是,何靖应当不知道冬泗长什么样子吧?”
“对。”秋彦深吸口气。
第二百三十六章风太大我看不见
她还真就搞不懂了。
为什么三天前师父救下这人的时候,他不对师父说这些,现在却对自己说这些呢?
“三天前,我没想明白要对付我的是谁,三天后,我想明白了。”
乔庄仿佛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秋彦这边还没开口,他就完全吃透了秋彦的心思。
“现在想明白了,能对我这么好的除了他我也想不出来了。”乔庄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一眼,“对不起啊!这几天我晚上都没睡觉,今日夜里原本是用来补觉的。”
“为什么?”
“我义兄虽然看不惯我喜欢玩乐的性子,但是也乐意看我玩乐,他更是知道我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样——用你们的词来说叫什么啊!天然呆?反正就这么个意思吧!”
“他的仕途就指望我爹了,不会对我动这个手,再加上我和其他人不熟悉,也就何靖将我爹忽悠住了。这茶庄上都给他留了单独的厢房,除了他我还真想不出来害我的人是谁。”
“为什么?”
“你是说他为什么害我么?”乔庄摇了摇头,“其实,我也想不明白啊!等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了,我大概就明白了。我义兄,这话你被传出去了,除了在为官上是一把好手,其余地方就是个榆木疙瘩。”
“嗯?”
“算了,告诉你这么多,你也听不明白。”乔庄连连摇头,“你是非要今晚出去么?”
“我不急,本来就是往你这来坐坐,因为师父说,讨好你就是讨好了户部尚书。”
“哦!”乔庄恍然大悟,“我说了,怎么突然这么殷勤起来了,靖王去北疆了啊!那何靖这么急……靖王同何靖有过节么?”
“这个我还真没办法告诉你。”
秋彦忽然懂了韩连每每叫他一声祖宗时候是怎样的心态了,这确实是很让人焦灼的。
这个人明明知道很多事,却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总是用一张天真无邪的懵懂脸,瞒过了许多人。
若非自己这次接触,说不定还要被他继续瞒下去的。
何靖得罪了这样一个骨子里腹黑的人,也算是碰到对手了。
“那算了,不爱说就别说了。”乔庄一边清洗着茶具一边说,“你的茶还喝不喝?不喝我就倒了,洗完了我去休息,晚上跟你一起出门。”
“那……”
“你要是也想休息,我便让人给你找间厢房,若不想,就在院子里四处逛逛吧!”
“找厢房吧!昨儿晚上闹了一整晚。”
“昨天晚上发生大事呢?”
“竟然有乔公子不知道的事?”秋彦也不知怎的生了调侃的心思,“真是稀奇事啊!”
“三天前的事最终还是被我义兄捅到我爹面前去了,这不,几日都被禁足了么?夜猫子也做不得了,但是有女侠你,出山源茶庄的大门对我而言应当还是小问题吧!”
“会说话!”秋彦笑了笑,还是将疑惑问了出来,“我师父是不是说过我会来找你?”
“说过的啊!”乔庄推开一扇门,“进去吧!天黑了,用膳了咱们就走。”
“我只希望这次出门不是有去无归。”
“放心,有我。”
乔庄哀怨的看了她一阵,“你不懂,就是因为有你,我才不放心。你们银光楼都好斗。”
午夜的时候,好斗的秋彦醒了,她的床前站着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黑衣男人。
“你怎么穿的夜行衣?”
“话本里不是说白天穿白衣,夜晚穿黑衣的么?”
“那话本里还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你就不怕?”秋彦挤兑他。
“还真不怕,就是你动手别让我看见就行。”
“成啊!”秋彦拧着他飞出了山源茶庄的地盘,在外面的山谷中吹了一声哨子,立刻两匹没有缰绳的马跑了过来。
“这……”
乔庄虽然知道银光楼能人异士多,但也没想过,竟然一女子也有能驯服野马得本事。
“看什么看!上去啊!”
“这,没有缰绳,不会有事吧?”
“那你我同乘?”
乔庄想到上次被疑是为何靖的人莫名其妙的追杀,连忙摇了摇头,“他心里有你,我还不想死的这么早。”
“要真有我,昨晚上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再说,他不过鸠占鹊巢罢了。”秋彦飞到他身后,拍了那马屁股一掌,野马飞快的跑了。
乔庄双腿夹着马肚子,吸了吸鼻子,晚上的风吹得他脸生疼。
“女侠,您这马不会尥蹶子吧!咱们明明可以一人一马的。”
“不是你怕的么?”秋彦无语的俯下身子,又扯着鞭子在马儿身上抽了两下。
“不能,不能再快了,我要吐了。”
“那我也没绳子让它慢下来啊!”秋彦倒是无所谓,“你放心好了,这不是所谓的野马,是训养好了放回山林的。毕竟,万一出了什么事落在荒郊野岭了,没办法找到人家歇脚,就只好这样以防万一了。”
“那这样的马,在这附近多么?”
“我不知道啊!”秋彦叹息一声,“这都以前师公偷我师父银子了,到处放的,他说什么动物与人类要讲究和平共处,还说动物永远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然后,我们几个想吃糖葫芦了,就要帮着师公看着师父。这样师公偷了钱,会分我们一些去买吃的,剩下的都被他买了马或者是别的,然后给放生了。”
“你师公现在?”
“哦,被逐出师门了。”秋彦毫无感情的说。
乔庄大为吃惊,“你师公现在多少岁了,他上面莫不是还有师太公之类的?”
“没有。”
眼见着快入城了,秋彦安抚着摸了两下马头,马通人性,立刻停了下来。
“那为什么会被逐出师门?”
“我师父逐出去的,现在只要等师父闲下来了,我们就能过去看被卖掉的师公了。”
“那你师公一定是偷了你师父很多钱,才会被卖掉。”
“卖给郡主做郡马爷。”秋彦看着禁闭的城楼,又回看了一眼一副想不明白的乔庄:“你敢抱我么?”
乔装吸了吸鼻子,“你说什么?风太大我看不见!”
“算了,我抱你吧!反正刚才已经抱过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何靖是不是你装的
“姐姐,咱能矜持点么?”
乔庄看着将自己抱着躲在城墙下的女人,有些头疼。
“矜持点,你就进不了城了。”
“可我怕那个疯子,现在还盯着我,咱俩靠这么近,你这不是想叫我死么?”
“你知道么?在我们楼里有一个也总说死这个字。”
“那他最后没了?”
“不,现在活的特别痛苦。”秋彦将飞爪扔了上去,“要是我一个人,用得着这东西,我轻功没师父好,抓不住人。”
“哟,您去找我的时候还做了两手准备?”
“那是,晴带雨伞,饱带干粮,那是我们楼里的传统,不能丢。”
“说你胖,你还真就喘上了啊!”乔庄有些无语,“你要抱就抱紧点,我觉得我快掉下去了。”
“没事,我师父说,摔着摔着就习惯了。这边是个盲区,他们就算听到声音了,这一时半会的也不会赶过来的。”
乔庄有些无语,心说还好自己就喜欢闲着无趣,不喜欢这庙堂之争。
也不知道这守城的是做什么的,竟然没发现这么个缺点。
真是,白白浪费了他爹四处划算下来的钱。
“你确定?”
老实说乔庄对于守城的信任还是有的,可是在无意间得知夜孤影和其弟子都在盛京之后,而且还能撑起那么大几个门面,他不确定了。
他想象中的门派都是杀千刀的,做不得好事的,哪有想这些这么好说话的。
“不太确定啊!”秋彦慵懒的看了他一眼,“所以啊!你要抓紧我啊!”
秋彦说完这话之后,便先将乔庄扔上了城墙,而后自己一只脚绕着绳子,也翻身上去了。
“现在跟着我,贴着墙壁走!”秋彦将东西收拾好,趁着巡逻人走过一趟之后,就跟着那人慢慢下了城墙。
乔庄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你胆真大!”等到了正街上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
今天晚上似乎宵禁了,隔着不远处便能看见巡逻的人,想必这就是秋彦嘴里说的昨晚出现的大事了。
“昨晚上到底怎么呢?”
一路上遮遮掩掩的,好不容易到了丞相府,结果还是要翻墙进去的。
“先是皇宫太后葬身火海,然后是皇上在宫外遇刺,和属下一起随着丰收节的队伍回到春宵楼的时候,春宵楼一群江湖人士又正巧在守株待兔。”
“这一切都和皇上有关?”乔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深吸口气,“你师父做的?”
“嗯。”
“你和我说这些——”
“你不是还想去来月楼么?说实在的,我觉得来月楼委屈你了,倒是有个好去处……我相信你是不会随便将这些说出去的。”
“说出去是不会,甚至想帮你们添油加醋了。”
翻进院子之后,乔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秋彦正要往前走,他一把拽住秋彦的胳膊,问她,“现在你看得出来我是谁么?”
“不管看不看得出来,三姨娘是个聪慧人,和丞相从来不是一个派系的。她只想为自己女儿谋一份出路,就算知道你是谁了,也不会生张。”
“等等,三姨娘?我还以为你给我引荐的是许秋妍了,吓死我了。”
“你好像对许秋妍有意见?”
“不算吧!”乔庄一边留意着四处的黑暗,怕是有府上的人瞧见自己,“只是见过几次,知晓华而不实罢了。”
“所以你见她要蒙面?”
“算是,之前在来月楼还不知道是靖王妃产业的时候。那一次,也能看出不怀好意,我不喜欢和麻烦相处。虽然,你们银光楼本就是个麻烦,但却是没多少人愿意得罪的麻烦。”
“我爹老了,义兄靠不住,不管将来的乔家是怎么打算的。是继续处于庙堂,还是想要还乡做个富家翁,我这个做儿子的,都得谋划出一条退路。”
“银光楼是退路?”秋彦问。
很少有人会将银光楼当作自己的退路吧!
毕竟楼里养着的是一群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的疯子,这不太对。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不是,对我们家来说则是。”乔庄目光坚定的看着她,“你看,你和你师门的名声还不太好,可也没把我怎么样不是么?说到轻薄,还是我占了便宜的。”
秋彦深吸口气,“其实,我才是占便宜的那个。”
乔庄又想吐了。
因为这人带着她跑了起来。
奈何他就是个缺乏锻炼的富家子弟,身子骨没江湖人结实,才不过跑了两个院子,他就想吐了。
“我轻功是不行,但是区区丞相府,带个人跑还是可以的。”秋彦狠狠的盯了他一眼,“不要再说刚才那些话了,谁欺负谁还说不定呢!”
“完了!”乔庄甩了甩脑袋,低声长叹一声,“我真的要完了。”
秋彦接触过的男人也不少了,却没见过像这位这么复杂多变的,此刻她甚至觉得师父说让自己来找乔庄就是为了惩罚她愚钝的。
乔庄给她的感觉总是莫名其妙的,好像一不小心,自己就要落入什么陷阱中去了。
这比在面对从前的旧人何靖得时候更难捱。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不能给我满意答案,我现在就杀了你。”
秋彦将他提溜到墙角的时候,乔庄还在喘气,他一点也不怕,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就又垂下了脑袋。
他也不是没看到秋彦手里的匕首,不是没看到她蹲下身子,将匕首斜在自己脖子上的动作。
可他现在,跟着跑了个前半夜,真的是太累了。
“问,我知道的尽量说,你要是问我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哪来的,我还真没法回答。大概是睡觉的时候,偷听来的,再加上自己的分析。”
“然后,碰上当事人了,诈骗一两次后,就能得出来的结果罢了。你若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了。”
“不是这个。”秋彦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她沉稳的看着他,“何靖是不是你装的?”
“姐姐,你觉得会么?”乔庄抓着匕首,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你是怎么往这方面想的?”
“乔大人对何靖的态度。”
“说起救命,何靖也救过我,当时我正迷着一种彩石,想拿给我娘,然后出事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他也要有这个本事啊
“你的意思是,乔大人之所以会对何靖有所赏识,是因为救过你?”
“是。”乔庄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现在这把匕首可以拿开了么?”
秋彦收回了刀子,嘴上还是说,“你给我的感觉太过奇怪了一些,对不起,是我多心了。”
“你这多疑是必要的,若是不多疑,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你师父的弟子了。”乔庄掰开她的手,将那把匕首放回了自己身上,“送我呗!当赔罪。”
想到乔装喜欢收集东西的怪癖,还有一碰上欣赏之物的专注度,秋彦点了点头,难得没反对。
“院子在哪?带我过去吧!”
“就在前面了。”到了院门面前,隐隐绰绰的还是能看到屋子里该是点了一盏小灯的。
纸糊的窗户上有个小小的人影,正投射在上面,应当是许秋滢了。
“你原先给我说这三姨娘一切为了孩子的时候,我还不信的,现在看来,也是太刻苦了一些吧!”
乔庄叹息一声,看了看全副武装的秋彦,还是将已经扯开的面纱系了回去。
“怎么又蒙面呢?”
“怕女人。”
秋彦:……
“谁?”夏丛灵正在一边赶着做鞋,听见门外的脚步声立刻惊醒了。
乔庄看了看身后的秋彦,耸了耸肩,“你敲门?”
不用秋彦开门,夏丛灵已经戒备的一手拿着刀,一手扯开了半条门缝。
“小心一些。”乔庄往后退了退。
“你不是上次的人。”夏丛灵打量着秋彦,“你是谁?”
“上次那是我师父。”
“进来吧!”夏丛灵似乎已经对夜孤影来无影去无踪的习惯了然了,这次之所以会受到惊吓完全是这两位竟然还想着敲门,她以为是什么贼人的。
自从黑衣人时常回来造访之后,夏丛灵已经不怕屋子里突然出现人了,她怕就怕有陌生人突然来敲她的门。
“您也不怕我只是顺着您的话答的。”等门带上之后秋彦揶揄一阵。
夏丛灵果真是有些紧张的将刚收起来得刀又拿了出来,她人已经站到了许秋滢身后。
“这还要练多久?”乔庄已经看起屋子两侧挂的画来,“我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过类似的。”
“来月楼?”
“哦。”乔庄顿悟的点点头,“我当初画完了去,确实是看了这么几副类似的,小小年纪就能自成一派,已经不错了。”
“只是这大冬日的,手指都痛的通红了,练习再多也没意义啊!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省去就省了吧!”
夏丛灵还不确定黑袍人和黑衣人带着的人是不是真的和上次的黑衣人是同一批,她有些警惕,还有些后悔。
但是现在,听这两人说话的语气,她倒是放下心来了。
“院子里也没人陪她玩,也不是我逼她,是她自己喜欢的。”夏丛灵叹息一声,“而且,她不怎么喜欢说话,许是从前找她三姐去玩的时候被数落过几次吧!”
“不是的。”许秋滢停下了笔墨,她好奇的看着乔庄,“你是老师么?”
乔庄看看夏丛灵,点点头,“算是。”
“那我的画真的画的比三姐好么?”
“嗯。”
“谢谢。”许秋滢笑了笑,“我不去找她,是因为她说,我画的好都是因为娘亲和先生看我小,怕我伤心才故意这么说的。”
“不去玩,是因为枝儿姐姐不跟我玩了,因为三姐说,我抢走了她的东西。我不知道自己抢走了什么,所以,三姐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好了。”
“娘说,可以给我找个小丫头陪着我,可是我怕那也是娘从三姐那抢过来的,所以我不要。”
“我就喜欢在屋子里待着。喜欢看看书,写写字还有画画,因为它们不会说它们喜欢我,但是我可以说我喜欢它们,而且它们也不会怨恨我。”
“小姑娘挺可爱的。”乔庄叹息一声,问秋彦,“你们什么打算?”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像是恨不得把人吃了似的。”秋彦虽然知晓乔庄某些时候就是个呆子,但现在看起来总觉得这人是不怀好意。
“能有什么打算,还不是要看师父的。”
“那你师父呢?”夏丛灵问她,“为什么这次来的不是你师父?”
“师父正在忙。”秋彦还记得师父对三姨娘很看重,若是一般人用这样的语气质问,她早就一拳头捶上去了。
不过现在还是礼貌的在回应。
“什么事?”夏丛灵有些忧心,“我今早上去给老爷说想带着秋滢出去转转,老爷告诉我最近盛京城内很乱,给回绝了。”
夏丛灵蹙了下眉头,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不过她还是接下去了。
“我知道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外面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是和你们有关的?”
“我也很好奇昨天的事究竟有多大?”乔庄笑得意味深长。
黑色的面纱挡住了他的脸,看不见他嘴上露出笑容,只能看过那双笑眯眯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寒芒。
秋彦知道这是个秘而不发的毒舌,时刻在暗处找准着时间,偏偏这个毒舌又是个懒散的性子,将所有人都瞒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该说这人好还是不好了。
“你们,不,不是一伙的?”夏丛灵显然是没想到有这一茬的。
比如说现在,秋彦也不知道该不该对乔庄表示感谢了。
内心复杂啊!
“不是。”秋彦怕再继续下去夏丛灵这边的事会被自己搞砸,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这人对书画颇有研究,怎么说呢!小秋滢应当是懂的。”
“嗯。”秋滢冲夏丛灵摆着脑袋,“娘,他们对我们没有恶意的,我知道他——”
秋滢指着乔庄,“他是真心喜欢我的画的,就跟从前这位姐姐的师父一样。”
夏丛灵本来也是为孩子好,她在小事方面更相信孩子的感觉。
“娘知道了。”夏丛灵指着她桌上的画道:“你收拾一下了,就先下去休息吧!娘和他们还有些话要说。”
“好。”秋滢收好桌上的画作,临走之前冲乔庄笑了笑,“大哥哥以后还能来看我么?”
“可以的。”
乔庄说着违心的话,下次是什么时候,能不能见到。
他也要有这个本事啊!
第二百三十九章府上不太平
“你们是想对秋滢做什么么?”夏丛灵等孩子入睡之后,将厅里的蜡烛熄灭到只剩下一盏了。
“我一早就知道你们不会这么无缘无故的帮助我们母女,因此,也有所准备。”夏丛灵叹息一声,“府上不久之后也要添丁了,老爷的心思本来就不在我们母女身上。”
“上次你师父给我说的那些,我很感谢。”夏丛灵对着二人鞠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心上总是七上八下的,觉得格外不踏实。”
“可能是人老了吧!”她揉了揉眼睛,“出名对于秋滢来说不见得是好事,但我也不想她一直被许秋妍压上一头,所以,您——”
她这时候改了对乔庄的称呼。
原先她还以为乔庄是同秋彦一伙的,再看到他露出来的那种眼神时心里自然是不喜的,直到后来听了乔庄那阴阳怪气的话,她也不算是个糊涂人。
想这人也该是有一番学问,特地请来观察一下秋滢的。
毕竟之前那黑衣人可是说过,秋滢有一副画被五王爷领回去了。所以,现在就算是给秋滢找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师父,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只不过,夏丛灵想错了。
乔庄虽自认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人前还有些小自负,但还没自负到不知天高地厚的认为自己已经可以出师了。
他对小姑娘最多也只是欣赏罢了。
“您往后若是能帮上忙的话,还请帮一帮我们家秋滢,这孩子不喜欢说话,也没个朋友什么得。”
“夫人,您这是在——托孤么?”
乔庄虽然在快入丞相府的时候已经听过秋彦介绍这位三姨娘了,知道她算是个好母亲,却从没想过三姨娘为了女儿竟然脑子糊涂了。
自己不过就一个陌生人而已,如何能被人托付这么重要的事情?
乔庄不善于应付这种事,因此看向了秋彦。
秋彦除了在冬泗面前会唱红脸以外,什么时候和其他人这样别扭的交谈过了,她都不屑于的好不好?
“您这是怎么呢?”秋彦尬笑着,“我这么个外人还在这呢?”
夏丛灵自知失言,也不好意思起来,“丞相府可能要变天了,我也只是说一说……”
何止是丞相府啊!是整个盛京,又或者是整个中舟啊!
乔庄心说。
他也是上了一条贼船了,只希望这条贼船能带着他一起到终点,而不是半路就被人甩了出去。
“我懂,我都懂。”秋彦说着自己一位安慰的话。
夏丛灵心里却慌神了。
“我,我没有旁的意思。”
“我也知道啊!这位,先生,也是我们那的人,您和他说这些,不就相当于和我们说了么?”
“打住!”乔庄扯了墙上两幅字画,塞进秋彦怀里,又见夏丛灵欲言又止,“忘了问了,这些我能带走的吧!”
“拿走吧!拿走吧!”夏丛灵摆摆手,“府上没人会看的,再说了,秋滢也喜欢你,知道是给你的,也不会怪我。”
“谢过了。”乔庄行了一礼,“若是这位姑娘以后不忙的话,我会常到府上来的。对吗?女侠?”
“是。”
本来接近乔庄的目的就是要和户部尚书那一家子搞好关系的。
现在户部尚书已经有黑风山上的老熟人去说了,搞定乔庄就是搞定韩连和户部尚书了,这样下来,乔家不管是官场还是商场,都差不多是在她师父掌控之下了。
秋彦很高兴,因此回的也很利落。
“只要我有时间,我就去蹲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蹲的时候小心一点尾巴就好,我怕那个疯子又想着再杀我一次。”
“你们?”夏丛灵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人。
刚才这两人给她的感觉还像是互相看不顺眼的,这时候又成友好互助的了,夏丛灵摸不准了。
“你们是一对?”
“别!”乔庄已经跑了,“说什么都可以,我不想死的这么早。”
“下次再见。”秋彦怕乔庄跑出问题来,连忙追了出去。
“不是就不是嘛!那么紧张做什么,不是一对也快是一对了,一会吵一会和好的。”夏丛灵嘀咕一声,熄灭了桌上的灯,将放门上上了插销。
“你给我停下来,跑这么快,上哪去?”秋彦在后面追赶着,“这不是其他地方,最近不寻常。”
乔庄刚想问怎么不寻常,就被秋彦拽着朝一处空屋子进去了,而后被秋彦捂住了嘴。
窗影上闪过去两个人影,秋彦显得很紧张。
起先的时候乔庄还以为是丞相府上的夜巡人,慢慢也意识到了不对,因为那几人鬼鬼祟祟的,没灯不说,更像是要来府上找什么的。
难不成,丞相府有什么秘密?
乔庄抓着秋彦的手,表示自己不会发出声响,在她手心里写了起来。
“认识?”
秋彦摇了摇头。
师父最近嘱托过了,来丞相府扮鬼吓唬人也好,进来收集消息也罢!
晚上的时候最好不要太嚣张,说不定夜路走多了,就真的碰到冤家了。
现在看来,研究丞相府的不只是师父这个想要看着它倒塌的,还另外有其他路数的人。
这人,会是十三花楼么?
“我刚才听见屋子里的声音了。”
“那就当你自己听错了好了,阿猫阿狗的那多么,难不成你还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进去看?别忘了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那边屋子我昨夜去过了,再没有,就真的没有了。”
“难道不在丞相府?”
“如果真不在,那咱们就只能去先帝陵墓中去寻找了。”
“能在那地方么?”
“原本还有太后寝宫可以找的,去没等到我们动手,就起火了。你说这火是天灾还是人祸?”
“天灾有天收拾,人祸,冷家不是说了要调查的么?咱们等着调查结果就是。只是我收到的消息确实是在这边的。”
“那咱们再去别处找找看看吧!”
“去哪?”
“靖王府?现在靖王不在府上,靖王妃又入宫了,府上守卫松懈。咱们正好可以慢点来。”
“对,听说靖王府最近没人,却还是招了一大批仆人,这时候好像还有想要招收的意思。”
乔庄听得直皱眉,又在秋彦手上写:“跟不跟?”
“跟。”
第二百四十章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
秋彦总觉得自己是个怪人。
她好像自带麻烦。
被卖进何家做童养媳之前,家里条件就不怎么好。
进了何家,何靖的病情加重了,甚至于现在这个何靖都有可能不是真正的何靖了。
出了何家之后,到了芜街,有个老乞丐收养了她。
她认识了夏云。
老乞丐是被瘟疫带走的,那个时候夏云身子也开始不好了。
后来她碰上了师父,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是个祸害。
可是师父治好了夏云,就在她开始自暴自弃的时候,也是师父告诉她,也许我们可以将这个缺点变为优点呢?
从那时候开始,她在师父的指导下学习各种知识,身边发生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事不少。
她变得古怪起来,渐渐喜欢独处,许是因为静下心来的缘故,武功进步倒是很快。
就在她又开始为这件事苦恼的时候,师父再度替她指点迷津了。
也许她可以试着去祸害别人。
秋彦知道,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变得不同了。
她总是事先找到一个藏匿点点,守株待兔,总有兔子会撞死在她这棵不详的木头上。
比如,就算宅在郊外的庄子上休养生息都能撞见心怀不轨的人,比如去别家酒楼吃个饭也能碰见异常情况……又比如现在随便蹲个点也能听见别人要对付自己。
她独来独往的性子,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特殊的属性。
估摸着外面没声音了,两人才慢慢将门打开。
“去靖王府通报?还是直接告诉你师父?”
“你觉得我师父现在在哪?”
“猜不出。”乔庄直摆头,“你别以为我很神,我真的猜不出,我要是昨天在场,说不定还能知道点情况。现在真的是一头雾水啊!”
“话说,就算咱们现在不去找你师父,又能去哪?靖王妃现在也不在府上,而是在宫里,虽然不知道靖王府最近招人做什么,明明府上没有人……没有人……”
“你们故意的?”
这一刻,乔庄炸毛了。
“只有有心想要探查的人,觉得奇怪了,才会往靖王府那边塞人。说白了,就是心怀不轨的人才会觉得现在去靖王府很有前途。你们,这是在钓鱼?”
乔庄所了解得毕竟太少了,就比如现在,他不知道真正的鱼是谁。
因此,他没继续往下说了。
秋彦欣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这件事不是我在办的,我平时到处混的,但是听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你真的很有前途了。”
“……”为什么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所以,我想到了一个给你的好去处,你要不要去参观一下?”
“哪里?咱们现在已经跟丢了,知道他们要去靖王府了,我现在不可能回到乔府。所以……能给我找个落脚的地方么?你们春宵,算了春宵楼估计现在已经不成样子了。”
“是的,原本师父以为还能办上三天的,结果一个晚上都没捱过去。”
“那?”
“我觉得你会很感兴趣的。”秋彦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乔庄这个众人眼中的乖宝宝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带到了一处声色场所。
“这里是?”
“清河馆啊!”
乔庄嘴角微抽,不太自然的缩了缩身子,他现在逃走还来得及么?
“为什么是这里?”
“楼里的产业啊!你不是听说我师弟好龙阳的么?我现在就过来带你看看我师弟是做什么的啊!咱们马上就算做是一家人了啊!”
“我还没想娶你!”
秋彦惊了,乔庄愣了。
片刻之后,秋彦强装镇定的拿开了自己还放在乔庄肩膀上搭着的手,转了转手腕,饶了绕脖子,扭了扭腰。
“你,咳咳,你刚才在说什么呢?”
“呃,是啊,我刚才说了什么呢?”乔庄看着黑漆漆的天,“你看,天上的月亮有点大哦!”
“星星都没有,哪来的月亮?”秋彦白了他一眼,狐疑道:“你真的不是何靖?”
“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我真的不是何靖呢?”
“没什么!”秋彦摇了摇头,“我把你领到师父跟前去,她知道的会比我清楚,我看不穿的人,她一定能看穿的。”
“那个,我,我说急了。”
“你该不会真的喜欢我吧?”秋彦惶恐了。
她和乔庄其实也没见过几面啊,从前都是擦肩而过,而且用的也不是本来的脸,也就今天接触的才算多。
这,这可能么?
还不如说冒充何靖的那人喜欢过自己呢!
“发现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秋彦深呼吸一口,她真的,真的快要控制不住了。
如果现在乔庄说喜欢自己的话,她真的不敢保证劈过去啊!
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除了师父之外的人会喜欢自己呢?
除了那四个同门以外,不会再有人了。
“然后,我从前也挺佩服你们楼里春秋两个姑娘的,再加上你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凶残,就,就有那么一点喜欢。”
秋彦松了口气,还好只是一点点。
“所以呢?就多了解了一点,多半都是从何靖嘴里知道的。我才知道他好像和一般人不一样,好像在调查你们。”
“又再想想之前请靖王妃去山源茶庄的主意也是何靖出的,三天前我出了事,是你师父救下的。那个时候我觉得靖王妃不一眼,虽然我义兄只给我说了一点,但我想这中间若是没有银光楼助力的话,靖王妃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发展。”
“从一个废弃的棋子,成长为现在的来月楼当家人。这些都是搭了你们银光楼的光。于是,我开始思考,是不是我对你们银光楼一直有所偏见。”
“或许,你们表面上是做杀手的,实际上是做其他生意的。然后,就知道了春宵楼,既然靖王妃都已经是你们人了。那盛京又有多少地方不会是你们人呢?”
乔庄叹息一声,看了看已经冷静下来的秋彦,又将她手上的剑拿过来,费力的扛在了肩上。
“还是我拿着吧!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拿着太危险了,很危险的哈。”
“怕就直说。”秋彦都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好了,摊了摊手,“还是给我吧!我相信你的诚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