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迷雾重重
“唉!”迷雾中,冬泗蹲在一块石头上,百无聊奈的挥舞着手里的竹棍。
这片迷雾的范围很大,他以为漏网之鱼会从这里游出去的,结果等了半晌,别说鱼了,连跟毛都没看到。
也不知道弄这么大的阵仗做什么的。
冬泗想了想,又掏出身上藏着的骰子。
这时候若是有瞎子陪他就好了,要是瞎子还是从前的瞎子就更好了。
他自己跟自己猜拳起来。
于是,站在外面的阿弩等人,先是听到了“唰唰唰”,紧接着有听到了“咚咚咚”,再然后又是,“嘭嘭嘭”。
大军一直没动,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原本布局的计城也是一愣,他给了周丽一巴掌,“你弄的什么玩意?”
周丽心说那烟明明是和自己一起生出来的,为什么现在要问自己呢?
他不过一届狗腿子,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呢!
计城是以老圣医之名行事的,他医术确实是有几分的,周丽虽然冠上了一个二长老的名号,普通的方子他知道,但现在这明显是高难度的,他这找自己抱怨是几个意思?
“属下不知道。”周丽稀里糊涂的挨了这一巴掌,也知道现在花楼估摸着只剩下这位还在了,也不敢得罪。
“算了!”计城倒是先自己叹了口气,“本就是本残书,能有什么本事?”
“嗯。”周丽点头附和,“那……”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不过,这里面不应当能召唤出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啊!”
现在不是已经召唤出来了么?
周丽在心中对自己说。
此时,伸出在迷雾中心的冬泗,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嘴里乱七八糟的玩意。
他只知道,自己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得找地方发泄一下。
得益于苍寻绿从前的教育,他知道花花草草都是有生命的,于是,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蹲过的大石头上。
没人理自己,那他弄点声出来也不是不可以的吧!
于是,他都不知道自己能玩这么大的。
从身上掏出了苍寻绿特制的烟花棒,放在了石缝里,点了引线,自己就用轻功跑了。
接二连三的地动山摇,叫山上山下的人一阵骇然。
周丽更是青着一张脸,“府主,这……”
“你先进去,将里面的东西控制住。”
周丽可没这么胆子,他几乎没怎么想,就将已经制成毒人的黑衣人推了出来,“府主,毒人好了,现在……”
计城也是想到上次苍元良那个制作不成功的毒人,差点对自己发起攻击,现在药材都是正常的,他想,应当不会发生这种错误了。
但,还是害怕不成功。
当下,点点头,让人将蒙住眼睛的毒人推进了迷雾中。
山石坠落的声音,依旧还在迷雾中响起,迷雾中的东西,像是乐此不疲一样,在到处释放着他的怒火。
这声音,很快就没了束缚的毒人引了过去。
冬泗摸了摸身上,还剩下的两个特制烟花,刚才放的不过瘾,自己跑慢了,他后背都被砸到了。
现在,他有些后怕放这东西了。
“咦?”
他皱了皱眉头,自己身后是不是有个人啊?
冬泗将竹棍摆在跟前,他出走的时候手上没拿武器,因为他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不会去交战的中心,甚至于,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就在这中心之所。
“你谁啊?”
这时候的迷雾越来越浓了,先前冬泗起码是能看见自己双手双脚的,可现在他却只能看见一团跟牛奶似的浓雾。
他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毒,毕竟,他是经常跟在苏影身边的弟子,身体早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了。
就算这雾真含着毒素,对他也造不成影响。
身上拴着铃铛,背后还有一根绳子拴在迷雾入口处的黑衣人,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他只知道凭着本能跟着发生的地方走。
一会儿是如临那边花楼里的矛盾,一会是有个人在等自己,一会是和计城摊牌了,还一会是有人在给自己送别……
黑衣人的脑子乱的很,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更看不清脚下的路。
冬泗就这么看着一个模糊的黑影子,跟个醉鬼似的跌跌撞撞的朝这边走来,他勉强知道这是个人。
“你说,我用火折子,将这雾点燃了会不会出现问题哦。”冬泗在自言自语。
对面听见声音的黑衣人却一阵怒吼,他的步子快了许多,像是终于要抓住自己久违的猎物了一般,跑的飞快。
不过,冬泗比他跑的更快。
开玩笑,他最会的就是跑路好不好。
先前迷雾还没这么大的时候,他隐约记得个方向,因此,跑路的时候也是得心应手。
就这么着,计城满心以为派出毒人就能将雾中藏着的东西搞定的,却没想到自己的毒人一头撞在石壁上,给晕过去了。
其实,真正的毒人是不会晕的,但黑衣人本身就不是普通人,而且制作的仓促。
现在的他还保留着大部分自己的本能意识,而且各种意识在乱窜,让他身体弱了下来,现在根本不经折腾。
冬泗听见一声闷哼之后,身下就安静了,他赶紧从石壁上滑了下来。
让他跟个蝙蝠似的趴在墙上,真的非常难受。
“绳子?”
冬泗扯了扯系在毒人身上的绳子,感受到身后的一股拉力,当即抽出匕首,一下就将绳子斩断了。
明明是捡漏来的,他可不想就这么一声不吭的把自己害死在这里。
看着已经被割断的绳子,计城脸色黑青,“里面那东西难不成会吃人?”
绳子断口处有血迹,其实是计城误会了,冬泗没看清楚匕首所在的地方,将自己手指割破了。
那血是冬泗的。
但是,不知情的人,此刻已经吓到了。
冬泗就坐在毒人身边,他没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只是通过把脉知道,这个人很不一样,似乎是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又无聊的将瞎子的笛子从怀里拿出来,现在,他好像出不去这儿了。
迷雾太大了,蹲人肯定是蹲不下去的,能在迷雾中跟正常人一样行走的,大概就只有瞎子勉强可以了。
他吹出了一只曲子,他不知道的是,身边的毒人动了动手指。
第三百六十三章可操纵傀儡?
“我听到了。”瞎子摸着墙,回忆了一会昨晚苏影说话的方位,慢慢走了过去。
苏影太安静了。
很多时候,他甚至在怀疑苏影到底是不是一个死人,也许只有死人的呼吸频率才会低到没有吧!
“嗯。”
“笛子被他拿走了,是他在吹。”他继续说。
“你想过去?”
“嗯。”
似乎想到苏影这位师父都没有动,瞎子又说,“现在不能过去么?你为什么不急?”
“有个不想见的人。”
这话听不出喜怒,瞎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推脱,还是纯粹的懒。
“那我能去么?”
“手给我。”苏影抓住他的手,给他到了一粒药丸,“吃了再过去吧!”
“这是?”
“普通人去那边或许会出点状况,你没事,只要防着点雾气里出现的东西就够了。”
“东西?”
“嗯。以前听一位故人说过这件事,不过现在那地方去不了了,路口就是迷雾,若是没有指引,是很难过去的。”
“这样么?”
“对。你眼睛不好使,只要听着声音就能将他带出来了,不是么?”
“说的也是。”他毫无芥蒂的将药吃了下去,又问,“带出来了是回来,还是去靖王那边,我觉得你应当不想一直在这边待着。”
“去靖王那边吧!”她叹息一声,“你也不想继续在中舟了不是么?”
“是。”瞎子微微一笑,“谢谢。”
“不客气。”正当他要走的时候苏影忽然开口了,“以后,若是有可能的话,帮我照顾好泗儿。”
“我是个瞎子。”
“心不瞎就行。”
“……你上次说春萝是……”
“谁知道呢!”
两个人都在半推半就的聊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周围每一个听得懂的,自然,两人都有各自心中的小算盘,也不需要别人能听懂。
瞎子就这样杵着苏影临时给他削出来的树枝,下山了。
“唉!你能陪我说说话么?看在你这么苦的份上,也是没谁呢!让你进来试探也就算了,身上竟然还绑着绳子。”
冬泗看了看自己的手,凑近了些,真疼。
又忘记带伤药了,现在只能用衣带子一包了。
“真是的啊!”他叹息一声。
丝毫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误打误撞,叫云承泽这边的人省了多少力气。
“现在好像停下来了。”云承泽是没经历过这样诡异状况的,但阿弩比他年长不少,就算是道听途说的事,现在也有所依仗。
可他心里就是没底,“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么?”
“不知道。”阿弩摇摇头,“当年有一种说法,说是苏家人承蒙先祖庇佑,这里面出现的都是他们的先祖,若是有人对苏家后人不利,他们祖先就会出现找别人算账。”
“只是有这么一说法,具体的事谁也不知道,毕竟,我没有经历过。”阿弩也是很抱歉的看着,不过身后的人有些忍受不住了,先前还让他们的刀饮了血,可现在,这也太憋屈了。
但他们也都不是意气用事之人,知道刚才那地动山摇的状况,是自己没法轻易弄出来的之后,原本的不满,现在都消除下去了。
就在这时候,身后的传令兵忽然上前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瞎子。
瞎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什么地方,自己身后又有多少人手中正持刀对着他,正等着他的出错,而后将他扎成塞子。
毕竟,他的出现太过诡异了一些。
他走的很慢,气定神闲,也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阿弩挑了挑眉,让人将手中的武器都放下,她先一步走了过去。
“你是苏家的人么?”
母亲说过,当年的苏家人也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出现的,不过当时是女子,说是要交个朋友。
这次,是个瞎子。
她有些担忧那迷雾中造出声势的东西,是苏家人中不小心跑出来的,又或者是苏家人布置下来,帮他们的。
因此,她一直没敢叫人贸然进去。
“苏家?”瞎子一愣,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问,“前面是迷雾么?”
苏影说过,自己是瞎子,所以在迷雾中不会迷路。
“是。”阿弩回道。
“她确实姓苏。”瞎子点点头,捣了几下手中的树枝,又问,“能指引一下么?我怕我走错。”
阿弩知道这类的人应当有些怪癖,没有用手去触碰,而是扯着他手里的竹棍,领着他到了迷雾跟前,“先生是要自己进去么?”
“对。”他点点头,“顺便带个人出来,嗯……她说帮你们。”
瞎子不知道云承泽在哪,不过,还是将这句话带到了。
“谢过。”
“不客气,我只负责将人带出来,其余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说完,他的身影就没入了这片迷雾中,坐在马背上的云承泽一阵紧张,“就这么进去,不会出事么?”
“你看他脸色怎样?”
“有些发青,嘴唇还发紫。”
“应当是事先吃了药的,正好能克制这迷雾。”阿弩认真分析着,“那种药母亲当年也索要过,不过没给,后来自己偷了,让属下人吃了,差点没了命。还是人不计前嫌的医治,才捡回来一条命,也因此,阿泽身子一直不好。”
云承泽没再说话,将目光定格在那片迷雾中。
瞎子的声音完全没入了,有一会没再继续的笛声又响了起来,毒人坐起来的那一刻,冬泗吓了一跳。
这时候,他才恍惚记起一件事来。
这曲子,是从前苍寻绿交给自己的,他说,若是哪一天在外面听到了这支曲子一定要快点跑,因为他在梦里死过一次,就是被这曲子的主人杀死的。
每次,苍寻绿自己吹完这曲子之后,都会自己找间屋子待着,就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一样。
不过,他也说过,他用很多法子演奏出这只曲子,好像只有琴声更叫他畏惧。
冬泗似乎记起来了,那位东石的郡主最喜欢弹琴了,春师姐曾经说过,郡主的一首曲子,叫苍寻绿变了脸色。
这曲子……
他试探性的远离了一些,而后扔出了石子,丢在了毒人身侧。
毒人没有动,但是当这曲子响起的时候,毒人动了,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慢慢来了。
操控?傀儡?
他愣了愣。
第三百六十四章一块滑板鞋
“不是吧?”冬泗有些无语,“还能这么玩?”
不过从前的师公可真是个宝藏,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曾经交给他们的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很好用来保命。
“你,你捶一块石头试试。”冬泗见他没反应,又吹响了笛子,这一次毒人动了。
捡起了地上的石头,朝着一侧的山扔了过去。
“呃……”
冬泗的恶趣味出来了,虽然迷雾影响视物,但他好歹能看出个模糊的轮廓,他又说,“举起你的双手,抬起你一条腿,呃,手要抓着你的腿,然后,蹦。”
没反应,又吹笛子。
毒人从前也是个体面人,身体素质就算再好,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做起来也是挺疼的。
他试了几次,最后都没成功。
不过,毒人没放弃,还是按照主子的命令,继续艰难的蹦哒。
“裤子质量真好?哪做的啊?”冬泗发出了由衷的赞叹,又吹笛子,“算了算了,放下来,我睡觉的知道不?等会有人来了,你就攻击他知道么?别下死手,要活的。”
毒人不说话,冬泗还是吹了笛子。
他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漏网之鱼没收到,但是又捡到了一个好玩意。
冬泗不知道,毒人身体已经进化了,这片毒雾根本不影响他的视物。毒人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别扭,在冬泗睡着的时候,他几次站在冬泗面前,想要将这个人掐死。
可是,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不一会,又迈了出去。
两种意识,一种是黑衣人本来的意识,一种是听到曲子之后衍生出来的毒人的意识。
本来意识在告诉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有多羞耻,他是万万做不出来这些傻事的,他很想杀了眼前这个人。
但毒人的意识却在告诉他,眼前这个人是他的主人,他的命,是主人的。
不管主人叫自己做什么,他都必须去做。
甚至,在主人生命将受到威胁的时候,他必须要出现,帮主人解决这次危机。
就在他“摩擦摩擦”,感慨着我的鞋是如此滑的时候,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人影离得还比较远,可毒人的视线在白雾中不受影响。
许是有了刚才笛声的加持,他行走的速度都快了一些,很快,就跑到了瞎子跟前。
瞎子一动不动,他知道这个人不可能是冬泗,苏影说过冬泗看不到东西,不可能跑来这么快。
一个眼睛厉害,一个耳朵厉害。
虽然都是有缺陷的人,但瞎子相信自己的判断。
苏影说,他只要心没瞎就行了。
“你是谁?”瞎子问话的时候,手中的树枝已经出手了。
说是树枝,其实就是一根两年生的树,枝干并不粗,拿在手腕中也就是从前竹棍的两倍粗。
硬度却还是有的,打在毒人身上的时候,瞎子都觉得虎口处被震得发麻。
可毒人却跟没知觉一样,又往前走了一步,瞎子只好后退。
这样显然是不行的,瞎子看不见,本来走路都要靠这跟竹棍的,现在更是不知道自己已经退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是个哑巴?”
似乎很不满意这句话,毒人吼了出来。
瞎子蹙了下眉头,身子一矮,只讲蛮力的毒人扑了个空,瞎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边跑一边喊,“冬泗,你没死就吱个声,我快要死了。”
天知道,他这些日子有多平静。
可眼前的处境却将他平静的伪装全都撕碎了,他这段日子被保护得很好,今天这样的窘态也是从前未曾发生过的。
去他么的清高,命都快没了,要这玩意有什么用!
冬泗打了个哈欠,不确定的从地上坐起来,“刚才是不是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字?”
可惜,瞎子也不知道自己往哪跑的,现在要去哪。
不过冬泗眯了一会眼,就引起了警觉,因为毒人不在了。
“不是吧?”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瞎子这两年犯太岁吧!竟然没有别人进来,进来的只是他?”
他将笛子放在嘴边吹奏起来,瞎子判断出来了大致的方向,这时候毒人也定住了。
距离太快,冬泗也不知道这玩意会不会跟自己心有灵犀,能不能听见自己心里的想法。当然,和一个陌生男人心有灵犀,说出来分外别扭,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是个瞎子,就带他回来啊,带瞎子回来,不能揍人,带瞎子回来,不能揍人……”
冬泗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念叨着,也许是他的真心总算是感动了老天爷,瞎子回来了,一脸不情愿的趴在毒人背上被背回来的。
“能没事吧?”
“拖你的服。”他忽而顿住了,一阵惊讶,“你能控制住他?”
“呃,以前有个人教过,不,不对,他又不是毒人。”
这说不过去啊!
苍寻绿又不是毒人,他为什么会害怕这个曲子?
明明害怕得要命,却又要压下这种感觉,那个时候自己每吹奏一次,苍寻绿都要躲上自己一段时间的。
到后来,他基本不会被这首曲子影响了,当然,除了用琴演奏出来的。
“你怎么呢?”瞎子问,“师父说快些帮靖王把这里的事了解了,咱们好去东石。”
“知道了。”冬泗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笛子,“你能找到回去的路么?”
“我若是腿没瘸还能。”说到这,瞎子还有些庆幸了,还好冬泗能控制住这东西,不然他今天一定会死。
从前他还没这么怕死,许是跟这群咸鱼待久了,他倒是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了。
“那我试试吧!”冬泗叹息一声。
还是没好意思说,刚才毒人攻击他,是因为自己。
“你能出去么?”
毒人除了怒吼,好像说不出来别的话,冬泗放弃了沟通,直接拿出了杀手锏,再一次吹了那只曲子。
“什么曲子,好难听。”
“吼!”背着他的毒人像发疯了一般,差点就将他甩出去了。
“很好听。”瞎子又重新说,“其实,我是个聋子。”
毒人平静了,默默在前面带路。
冬泗扯着毒人身上被自己割断了的绳尾巴,慢慢走,慢慢的越走越远,“从瞎子来时的方向走。”
毒人顿住的步子,有些不知所措,但纠结了一会之后,毒人还是遵命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不安分了
阿弩首先看到的是头发上不知沾着什么东西,形成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泛着绿色头发的毒人,再然后就看见了他背上的瞎子。
瞎子身后跟着的人出现的时候,众人都紧张了起来,只有云承泽下了战马。
“你师父呢?”
靖王府被大火烧没的时候,青冥总算是将曾经出没过王府的几个夜孤影弟子的画像弄到手了。
许是惊蛰觉得没法给青冥一个交代吧,在征得同意之后,将画像交了出去,不过,只有夏秋冬的。
云承泽是认得冬泗这张脸的。
“师父,死了啊!”
难不成说师父就在附近山上看着?
师父摆明了是不想这个时候见到云承泽的,他这么说,和卖师父有什么区别啊!
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苏英不是和你师父在一起了么?”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的云天拓,一直站在人群中,他是走过来的,没有牵着自己的坐骑。
“呃……”冬泗打着哈哈。
师父啊,徒儿真苦,这群人徒儿真的不知道如何应付呢!
“不知道,我们最近一直在山里。”倒是瞎子开口了。
冬泗有些愕然,他没想过瞎子会为自己说话,这种感觉很诡异。
“那迷雾能帮我们解决么?”
苏影并没有说过解决之法,因此瞎子沉默了,冬泗略感尴尬的咳嗽一声,“试试吧!”
“喂!哥们!”他拍了拍那毒人的肩膀,“你还有多少兄弟,你知道么?”
这雾出现得蹊跷,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这雾是别人故意弄出来的。
至于做什么,先前只有这一个毒人,结果陷落在里面没出去,说不定等会还有一大批毒人要在雾中守株待兔。
只是,他们好像没有掌握这只曲子,并不知道毒人听到曲子之后,会出现的异样。
毒人自然是不会回应他的,只是冲着迷雾的方向吼了出来。
冬泗怕他不受控制,带着瞎子又跑进去,忙将瞎子扶到自己身边站着。
“靖王,你有什么好办法么?我们,分析分析啊!”
分析什么的,都是见鬼的。
瞎子心里知道。
“没有,这迷雾。”
“你等等啊!”冬泗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的山脉,只是自然而然的忽略过了一处地方。
阿弩是相信神秘的苏家人的,没注意到他这点异常,但云承泽却注意到了。
他想,那人现在不出现,应当是有不出现的理由的。
或许,她正在忙,又或许,她又不记得自己了,也许,只是单纯的不想见自己也说不定。
云承泽的心思,冬泗没法传回去,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会传回去。
徒增烦恼的东西,何必呢?
“看见那边的山了么?也许,你们可以翻过去。”
阿弩没说话,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可能性。
她只知道当年长公主很是信任苏家人,并不知道现今存在外面的苏家人早就不是当年那一批了。
云承泽有些汗颜,为什么什么都懂的阿弩,现在竟然会犯这么白痴的错误呢?
不说翻过去要走上多久,就山林中的猛兽之流,也是他们无法预料到的。
人多,在某些地方,是真的不管用。
“太远了。”
“呵呵呵,我就说笑。”冬泗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眼里却没有半分戏弄的意思,“那是个风口,我过去,你们等着吧!办法或许可行,若是可行,这雾气自己会散了。若是不行……”
“不行怎样?”
不行看我师父会不会出面了。
冬泗叹息一声,他这个时候总不能回去求师父吧!
且不说回去的时候会带上多少条尾巴,光就师父会生气这一条,他都不会去做这件蠢事。
“不行啊,等里面的人饿死啊,不过你们也许得等上小半年。先前你们打了,活人应当不多了,天医府本就靠山。当年那么多人都没能找到天医府的老巢,也可以说明,从前天医府确实是避世的,而且,他们能自给自足。”
阿弩脸色有些难看,为了避免云天拓这个时候还问自己发妻的下落,影响了这位的大事,她直接将人领回去了。
“替我谢过你们当家人。”
“不客气。”瞎子又冷不丁的出声。
瞎子在背后做小动作,他知道他这是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里,只好微微鞠躬表示自己的歉意,而后领着瞎子朝那边的山脉奔过去。
“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将师父搬出来?”
“师父有别的事要做。”冬泗说话很小声音,不过这并不影响瞎子的听力,他们身后跟着阿弩的人,那是为了防止冬泗行动不便上前来帮助的。
不过,现在更需要帮助的好像是他们,至于原因,瞎子和冬泗两人跑了这么久,都是不累不喘气的。
而他们走这个山路,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往往是冬泗背着瞎子跑一段路了,又停下来等他们的。
“你又知道?”
“我信她,虽然她坑过我不少次,但这次,应当和她能否顺利离开中舟有关。”
说到这冬泗蹙眉,“你感兴趣?”
“你知道人想要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么?”
“你……你再说,我将你丢下去的啊!”
“丢吧!我看不见。”瞎子借力往他肩上爬了一点,“疼一下就没了。”
冬泗不再说话,等爬到他最开始选定位置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不过这里其实离天医府那条路很近了。
大晚上的,也不知道那团迷雾散去了没有。
不过他不急,而是看向两个累的跟哈趴狗似的随行之人,“带干粮了么?”
许是言语不通,这两人在路上很沉默,冬泗想他们应当是听得懂中舟话的,不然也不会在自己刚说完的时候就拿出了水壶和干粮。
“你们自己还有没?”
没人说话,他从四个水壶中拿了一个,又将两人递过来的饼还了一个回去,“那个你们自己吃,这里不能生火。”
他将饼和水都扔给瞎子,自己往边上一倒就开始睡觉了,等醒来的时候,只有一个随从在睡觉,已经是后半夜了。
他没惊动瞎子,撑了个懒腰,摸出了竹笛,吹奏了起来。
瞎子蹙了蹙眉头,听到熟悉的旋律,差点砸出去的水壶收了回来。
天医府中的毒人,开始不安分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我会了
“你就在边上坐好知道么?”冬泗这话是对靠在石壁上当死人的毒人说的。
毒人眼眸中闪过一丝怨毒,最后还是点点头,顺从了。
“乖!”冬泗很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吹笛子。
和他预料中的一样。
计城正在破口大骂,虽然笛声刚开始的时候,那些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的毒人没什么动作,但是,随着绵长的笛声一直在,那些毒人还是狂躁了。
他们像是一头头被困在牢笼里的凶兽,发了狂,不顾疼痛的开始往铁栅栏上撞。
原先锁着他们的铁索也在这一刻崩碎了,甚至于当计城赶到的时候,看见的是狂躁后的毒人,开始对自己人大开杀戒。
一时间,天医府里鸡飞狗跳。
原本准备好对付敌人的东西,这一次全都用在了自己人身上,这叫他如何不悔恨呢?
可是悔恨是万万不够的,毕竟,先前这些毒人都是带着生的意志被人作贱成这样的,尚且不说毒人往后是否会恢复成正常人,就现在,多种意识在他们脑海中,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
“这是怎么回事啊?”周丽在地上爬。
他原先是站着的,不过无意间倒在了地上,这才发现毒人好像看不清楚比自己矮的东西。
计城看见他这个模样就是一阵头疼,不过没办法,就算是他也得活命。
像是撞断了肋骨一般,他胸腔中一阵剧烈的疼,就叫他行动不得。
因此,当毒人找不到目标之后,从自己身上踩过去的时候,他也得忍着。
这忍着忍着,心,也就静下来了。
“你听见什么声音了没?”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毒人们,在听到这声音之后都警惕起来了,他们寻着声音产生的源头看了过去。
这个时候好像只有那竹笛的声音才能安慰一下他们焦躁不安的心灵,虽然声音很小,对于他们这些跟死人没什么区别的人来说,他们对天医府的恨,也只有这一刻能被抚慰平。
而现在,动听的音乐会竟然被打断了。
计城瞧见苗头不对,心里已经生了逃走的心思,可是现在,他好像动不了了。
因为,他被毒人包围了,虽然毒人还是目视前方,可他们那种疯子一般乱飘的眼神,却叫他遍体生寒。
竹笛的声音?
难道当初那一批被带走的实际上都是成功的?
只是,少了琴音,少了竹笛声?
琴音,竹笛?
他心中一动,上次跟着苍寻绿一起回来的那个郡主,是她的人,又回来了。
东石皇室,中舟皇室,新起的夏无国,三国都开始争对花楼了么?
这种景象,从前还是在销魂门那里见到过,而且,就在昨天晚上,他还当着那位的面嘲笑了安阳一顿。
报应竟然来得这么快?
计城自嘲的想着,就跟当初的苍元良在丰白谷一代遇见郡主时心里的怀疑一样,到底是哪里不对?
为什么会扯上这么多势力呢?
他只是一个江湖门派啊!不应当这么被针对的啊!
当然,没有人这时候来替他解惑了。
不过,他还是无声的笑了。
因为,他死了,还在如临花楼中的那批人应当不会好受,懦弱的老爷子,也终究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跟着自己一起下地狱。
他早就看那批人不顺眼了,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叫他们不思进取,什么都不晓得争一下。
老爷子也是,被打击了一次,就不敢再卷土重来了,用一个替身给皇室一个交代,他初听到这里的时候还以为老爷子是个人物,却没想到……这么怂!
不过,管这些人做什么呢!
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来陪自己的不是么?甚至,如临这一次也会因此付出代价。
“噗噗噗。”跟下饺子似的,一排排毒人忽然间倒在了地上。
计城脸上的笑意没了,周丽甚至在被毒人盯着的时候就全身发抖口吐白沫的晕了过去。
毒人,像是总算找到了发声的目标,其中一个抓住了计城的手,另一个也跟着照做,抓住了计城的手,接着又有三个,一人抬着一处多出来的地方,身体僵直的朝着迷雾中走去。
至于其他还活着的天医府中人,早就被这批毒人无差别的攻击给害死了不少,就算在看到毒人之后,他们也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闭上眼睛不动了,更有甚者,学着周丽直接晕死了过去。
身后还有几个毒人,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似乎在对抗那竹笛的声音,不过,在看到周丽之后,他们放弃了反抗,凭着本能,将周丽也像计城那样扛着,晃晃悠悠的去了迷雾。
山里发生的事是在后半夜了,冬泗的腮帮子都吹肿了,他不知道远处天医府中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了几处亮起来又熄灭的火光,他想,这事情大概是成了。
可他不敢停下来,因为他猜到了,自己毕竟不是东石那位郡主,那位郡主不经意间弹奏的曲子都能让苍寻绿求死不能,而自己,则要全神贯注。
这曲子很长,他先前控制住身边这位,还是凭借感觉找对了曲子里的情绪的,不然,难!
“累么?”瞎子忽然开口。
他伸出了手,现在天已经亮了,那两个随行之人听到笛声之后就没有再睡了,他们的目光看着远处亮灯的地方。
冬泗能注意到的地方,他们自然也能注意到。
冬泗没应瞎子的,因为他脑子已经麻了,现在脸更是麻到他说不出话来。
“给我吧!如果这次是全的,我会了。”
“唔。”冬泗抓着瞎子的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
瞎子还动手戳了一下,疼得冬泗眼泪差点落出来了,那两人见状,又是一阵鞠躬感谢,从身上掏出水,想要给冬泗,却被他拒绝了。
“你们的人若是接管了那边,这里能看到么?”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瞎子表达,因为现在唯一能做翻译的已经不得不闭嘴了。
“嗯一下就是能。”
“嗯。”冬泗很配合。
“那接管了我们再回去。”说话间,他擦了擦那笛子,“你其实不会笛子吧?气都不顺。”
“嗯。”
第三百六十七章一切都会好的不是么
阿弩很高兴,虽然迷雾中突然出现一群人将他们吓了一大跳,但这并不影响后来对天医府的收割。
更甚至于,叫云天拓诧异的是,事情竟然这么快就了解。
还当真是枉费了他之前将所有底牌都抽出来的一份苦心。
毒人在迷雾中给他们指引着方向,那片毒物也因为没有人管理,很快就散去了。
原先还不敢进去的人,现在都胆子大了起来,而且先前的憋屈也在这一刻没了。
“现在的笛声……”他和阿福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各自眼中的深意。
倘若那个一直影藏着的苏家人,早点出来,早点用这毒人做文章,可能他们都要死。
不过,隐士就是隐士,手中掌握着这些,竟然一点也没有胖的心思。
之前阿弩提起苏家的时候,他们可都是在边上听着呢!
“笛声停了。”阿弩回看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对这家人最好放宽心一点,不然……人家生气了,我也帮不了你这个大侄子了。”
云天拓点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
不过,更叫云天拓诧异的是阿弩对待自己的态度。
这人刀子嘴豆腐心,虽说没有明确的认自己,但现在这态度却是已经说明一切了。
天医府内早就乱套了,昨天晚上的巨变吓傻了一批活人,理智尚在的,在看到这批毒人又回来之后干脆放弃了反抗,直接蹲地投降了。
“这儿收拾完了么?”阿弩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云承泽,他的脸色不是很好,一个人躲在树丛里,吐了又吐。
能叫一个曾经上过战场,看见过无数次大场面的人,都觉得这么恶心的东西。
想了想,阿弩还是没进去。
“就去看了一下,还有些还进去的毒人,算是证人吧!告诉来了他们看到的东西,受不了。”他摆摆手表示自己真没事。
阿弩没怎么放心,叫云天拓进去转了一圈。
云天拓也知道,自己在这群人面前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他只有听话的份,别看现在阿弩对他有好感,指不定自己一部配合,就想着要杀自己的。
他还是知道自己本事的,将阿福留在了外面,叫了几个人进去。
制作毒人的池子上漂浮着一层绿色的澡液,还没走近,那东西的味道九江他冲了回来。
屋子里还有各种鬼哭狼嚎的声音,这类人穿的都很单薄,身上的衣服还算干净,露出来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更有甚者,皮肤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溃烂。
就这样一群人,和这样一个池子,突兀的出现在了云天拓的视线中。
他强忍着恶心,探了探,又看向自己进来之后就没动过的从属,指了指面前的池子,“里面是不是有个人?”
这时候还被锁着的人,也不哭了,他抬起了头,眼睛因为哭泣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了,“死了,死了,他死了,死了就不会痛苦了。”
“谁说的?”
“那群哥哥,有时候他们能说话,说,说进去的时候把自己弄死,就不会疼了。”
“这人……”
“几天了。”那人忽而嘻嘻嘻的笑了起来,“下去几天了,他是第一个死的,不能浪费,不能浪费。我们也会下去的,会下去的……”
这如同梦呓一般的话语,叫云天拓遍体生寒。
再一次的,他对喝药两个字里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上一次,还是给苏英喂药的婢女被调包了,也不知道苏英现在怎样了。
“看完呢?”阿弩没进来,而是在门边吸了吸鼻子,“把还活着的都带出去吧!不管去哪!给这些人安排个去处吧!我要找的人没了,中舟不过一个烂摊子,我不会帮你处理剩下的事了。”
“您要走?”
“云承泽也要走。”
“知道了。”云天拓点点头,他知道他们这一次回来,主要是找云天逸的麻烦,当年的债算来算去,自己还算个受害者。
现在始作俑者没了,他这个受害者,他们看不上,但也不会帮自己做什么了。
“知道,那……走好?”
“修整几天。”阿弩看向树下的云承泽,很安静,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或许,还得去靖王府一趟,听说从前王府的故人也没了,算是故地重游吧!”
其实,阿弩没说耿嬷嬷还有楠阿娘,这些从前的旧人,都没有事,现在正在青冥大部队藏身之处的山谷中。
只不过,这小子是否又是一个白眼狼,谁也说不定。
先帝当初还不是说的好好的,他在位的时候保证北疆海河宴清,可实际上呢?
当有人提出对母亲,对阿泽,对自己动手的时候,他还不是冷眼旁观着。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先帝的不作为,跟如今发生的事有很多关联之处。
“需要我陪着么?”
“一位跑了,不是还有一位王爷么?”阿弩挑眉,“我可不想再同你们扯上任何关联了。”
“您说的是。”他也不强求,而是看了看满院子里站着的毒人,发问,“他们呢?”
阿弩深吸口气,伸手在毒人面前晃了晃手,他们眼眸虽然睁着,却并没有半分动弹。
“估摸着等咱们走了,苏家人回来收场的吧!不过,这些毕竟不是他们家的先祖,也不知道最终能不能治好。”
“嗯。”
“尸体给我,我要带回去,给我带出来的人一个交代。”
云天拓看了看扔在院子里的周丽和计城,看到她摇头,疑惑的问,“带回去不会坏么?”
“那就不是你考虑的事了。”阿弩说着,昂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白云,思绪飘离得很远,“这么多年,他一直很痛苦,我时常在想,当初要是我不出嫁,他的部族,他的兄弟,是不是也就不会出现变故了。”
云天拓保持了沉默。
“你说呢?”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云天拓不敢揣摩她的话,回的是似而非。
“真的过的去?”阿弩笑意不减,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揶揄。
云天拓脊背发寒,显然阿弩对他的一切都是了解的,“一切都会好的不是么?”
“嗯,会好。”
第三百六十八章你就是个混蛋
最终,天医府被一把大火烧没了。
就像当初的靖王府一样,一把火,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灰烬。
至于来年,这里会留下什么,这些事就不是他们能理会的了。
“替我像你们家主问好。”最后一个上马的人是阿弩,她看向远处的山脉,“也只有你们这一脉的人够省心了。这些人,看好点吧!”
“好。”瞎子点点头。
冬泗的目光却在云承泽的背影上飘忽,瞎子心不瞎了,看人也透彻,就像他说过的一般,自己不可能这么迷糊,还不知道师父和云承泽之间生了嫌隙。
他现在有些庆幸还好云承泽没同自己说话,但又有些难受,想问问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了自己师父。
阿弩的视线,在冬泗脸上逡巡了一阵,“我们打算去一趟靖王府,然后去夏无,如果哪一天你去了那边,欢迎你去找我。”
“谢谢。”瞎子道。
至始至终,冬泗都心不在焉,但好在这里除了瞎子一个正常人,谁也不会戳着他的心窝子,去喊:“你的心呢?”
回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苏影,其他人倒是都还在这一片,师兄师姐依旧没到。
“主子说,现在动身去东石。”
冬泗看了看自己身后跟着的一大群,“这些?”
“婢子见过冬主子。”一白衣女子从人后走来,“婢子是郡主身边伺候的,这些事交给婢子去做就是了。”
“师父知道?”
“上次郡主回来,收走了一批,也不知道后来是否还在作恶,就叫婢子留了下来。如今看来,郡主所忧虑的倒都成真了。”
“嗯。”
他好好的歇了一顿,心里却一直不踏实,“我师父有说过什么么?”
“最晚明天,会同咱们汇合的。”
“明天?”
云承泽站在断壁残垣中,一片焦黑的废墟,从前的靖王府本就不怎么有人气,现在就是更加死寂了。
原先庭院中住着的树一半焦黑,一半抽着嫩芽,象征着两个极端。
“长得挺好的。”红芷不知何时来的,阿弩没心思理会他这些儿女私情,回了盛京城之后,就躲进了文梦的公主府。
至于红芷,圣旨她给出去了,朝臣们也觉得没有作假,现在还活着的都在争议新帝登基的事,不过,总有意外发生。
就比如说云天舒,他的人虽然被夏云困住了,但他在暗处布下的棋子们,在他消失后反而动了。
这个云天拓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当然,这些红芷都不关系。
她关心的是,云承泽到底要去哪?
“是挺好,可有些奇怪。”
“嗯?”
“明明快死了,为什么还这么有生机?”
红芷一顿,“你说这话不怕我去告诉阿弩么?你心不静。”
“从来没有这么静过。”他说,“我时常在想,我究竟是谁,过的一点都不快乐。”
“就算苏影在这也是一样?”
“嗯?”
红芷的声音忽然变了,变成了苏影在说话,“你的剑呢?想看你舞。”
“我还记得曾经去乌月威胁过你,还好你没追究,也还好,你的伤口好的挺快的。”
云承泽身子一颤,揉了揉眼睛,还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人,“你,你终于肯见我呢?”
他满心欢喜的想要扑过去,抱着的时候,他才确信这是真的。
“你回来呢?”
“嗯,回来了,能让我看看你在战场上是怎么杀敌的么?”
“你比我厉害多了。”他下意识的说出这话,在瞧见苏影似乎不太高兴了,忙到,“好,你想看什么?”
“平时是怎么练功的,就怎么在我面前表演呗!”她说。
云承泽应下来,他舞剑的时候,苏影就在边上哼歌,至于哼的是什么,云承泽没听出来。
他只觉得这是一场炫烂的梦,他不想从这美梦中走出来,他便什么都依着她,最后的最后,他竟然不知道自己何时睡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在一张床上躺着,屋子里有淡淡的梅香,屋子里的东西也都有条不紊的放置着。
隐约间还能听见窗外时而走进时而远去的脚步声,像是下人们刚才经过了,不过,除却脚步声外,他还真没听到任何人说话的声音。
这诡异的场景,叫他一阵诧异。
这不是靖王府。
靖王府早就是一片废墟了,那,这里是哪?
“醒呢?”阿弩手中端着一碗饺子,一边吹一边吃着,“红芷说去找你,结果发现你靠着一棵树睡着了,哦,对了……”
她打开桌上的一个盒子,“不小心打开了,别见怪!见到里的时候手里就抱着这个,是一件护膝,做工还挺讲究的。”
“嗯。”他按了按有些头痛的脑袋,“睡了多久了?”
“一天多了,许是这段日子累了吧!你想见的人见到了么?”
“见——”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愣住了,因为,当他顺手的想要在床边拿起乌月的时候,却发现那把剑已经没了。
“剑没了?”阿弩问。
他点点头,阿弩理解的说,“红芷没见到你的剑,只有这个盒子,她拿走的?”
“许是吧!”
“没事,反正当年送剑的人你也不知道,没了剑,你不是还有心法么?一样练。”
“嗯。”
“行了,别死气沉沉的,出去吃点东西。咱们离开。”
他忽然自嘲的笑了,“我以为阿姊留下来还想看看云天拓的。”
“不看,姓云的都碍眼。”她嗤笑一声,潇洒的转身离去,“哦,你不姓云。”
算了,碍眼就碍眼吧!
云承泽将那个盒子收在了怀里,没出去,依旧躺在床上。
闭上眼,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她会过的很好的,对吧?”
云天拓再度见到苏英的时候,是在夏云将云天舒从地下带出来的时候,一见面,他就被扇了一耳光。
这位虽然还没正式登基,可别人看他,却跟在看未来的皇上没什么两样了。
比起云天逸来说,云天拓态度要温和不少,而且,和人说话总是以德服人,没有一言不合就砍头的规矩,自然,敢说真话的人就多了起来。
不过,想为他这个摄政王出头的百官,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云天拓瞪了回去。
“身子好了么?”
“你就是个混蛋!”说着,踹了一脚被绳索困着的云天舒。
云天舒:关我什么事?
第三百六十九章被坑了
被波及的云天舒很无奈,先是自己还没做什么就被控制住,再就是自己一句话都没说就被弟妹踹,很憋屈啊!
云天拓没理会百官诧异的眼神,将云天舒身上的绳索解了下来,又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皇位,你想要么?”
云天舒一愣,文武百官一阵诧异,就连一肚子火的苏英也是不解,只有夏云还是那张冷面孔。
皇位啊!
云天舒自然是想要的,不然,在这中间布置那么多坎坷做什么。
可是,突然有人把这一切递给他的时候,他却产生了怀疑。
这不不会是个试探呢?
总不可能谁都是先帝吧!
在太子没了之后,在知道自己可能也时日无多的时候,爱谁谁折腾的将位置一丢?
当初,他就是那个猜错意思的。
也得亏猜对意思,不然现在跟着阿弩一起回夏无的棺椁中,装着的就应当是自己了。
他愣了愣,急中生智的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知道。”云天拓很认真的说,“你想要,这个位置就给你。”
“摄政王,这,这万万不可。”
他们这群臣子实在是怕了,先前是残暴的云天逸,后来是温和的云天拓,在云天拓当摄政王期间,出来的都是云天舒的人,搞破坏啊什么的,弄的民声沸腾。
现在有这么一个不爱闹腾的,老老实实做事的摄政王在,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若是将这位野心家推上那个位置,摄政王的处境,不就如同先前的靖王了么?
靖王还是云天逸在世的时候亲自送出去的,这丢不丢人啊!
他们真的过怕的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而且有人找万事阁打听了消息,据传冷家的火,和自缢的许济,这都是云天舒的手笔。
这不是暴君二号么?
“自然,是有条件的。”
当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老臣们明显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位是个知道分寸的。
“若是你无法两年之内恢复中舟曾经的生机,这个皇位,我会在云家旁系后辈中给出。若是能,两年后你还是皇上,我这个摄政王退出。还有,我不干涉你能行驶的权利如何?”
“你玩这么大,不怕闪了?”云天舒确实有些心动了,现在中舟确实是个乱摊子,两年,若是无战事,两年内应当是可以的。
就算到时候云天拓不认账,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输掉这场交易,当即点头道,“好,我要那个位置。”
过了两天之后,云天舒正要找云天拓商量政事,却迟迟没等到人,他心中都开始冷笑了。
这几天云天拓给他的表现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但耐性似乎并不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那群老臣面前将自己脸面维护住的,好歹没撕破,还得了这么的支持?
就在他等的实在是着急的时候,摄政王府上来人了,“皇上,这是王爷托小人送过来的东西。”
“他人呢?”云天舒意识到了不对。
“人和夫人一起走了。”
“夫人?”
“是,王爷说请皇上帮个忙,赐他布衣之身,他想做个富家翁。”
云天舒一噎,差点被自己口水呛住,也就这个时候了,他才知道自己当初还想着云天拓到底是不是在试探自己的决定有多愚蠢。
人家根本就没将自己现在坐的位置看在眼里,宁愿携娇妻一起游离江湖。
“阿福呢?”
“回皇上,都散了,奴等会出宫了也会自己走的。”
这是没打算回来了,他心里一惊。
“知道去哪了么?”
“王爷说,皇上若是问起来,便说,他自己心中也没底,不必再找了,给了就是给了。”
云天舒还是难受,正在这时那人又说,“夫人的大姐曾告知过,当日皇上所欣赏的女子,现今在北郊一处别院中,这是地址。”
仆人将纸条送上,“皇上若是想见,可过去看看,不过,大抵是不会做为宫妃的。”
“晓了,回去吧!”
云天舒叹息一声,出了议事厅,自己一个人行走在空荡荡的皇宫里,他越发觉得孤单。
“呵,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他倒是会躲。”
宫墙深处,传来了女人咿咿呀呀的声音,似乎是在哼唱着什么,起初云天舒没在意,后来循着声音找过去,才看见了叽叽喳喳议论的宫女侍从。
那些人见了他像见到厉鬼一般,快步跑了,只留下女人还在秋千上自言自语的哼唱着不知名的调子,她脸上的神情一会痴一会傻一会怨,分外复杂。
云天舒也是这时候才突然想起这宫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的,当初云天拓入宫之后,只杀了一部分异党。
虽没大开杀戒,却也跑了不少。
这些女人他接手这里之后也没放在心上,更没有主动招惹,因此现在后宫中还存在着的妃子什么的,他一个也不知道。
但是,面前的人是谁呢?
是曾经盛京城的大才女,是剽窃了自己妹妹成功的人,是云天逸从前的皇后,他怎能不认识?
他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又想到自己曾经听到的秘闻,一时间沉默了。
许济没了,梅月衫失踪了。
丞相府上的人早前许济还在的时候就已经交代了后路,现今新的丞相还没上位,府上是个空府,里面的东西被搬空了多少也没人知道。
梅家大势追寻梅月衫的下落,只因为梅月衫杀死了收留自己的亲哥哥,梅家她去不了,许家更是无亲无故的……这样一个地位呃,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在宫里别到处乱跑。”云天舒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他不知道他认为的疯子,现在分外清醒,脸上神情也分外狰狞。
她的手中拽着苏影离开那天留下的药,她一直没勇气吃下去,她还在等着那人来找自己。
“死了,你先死了。”她嘴里念叨着,“死的好,真好,谁让你作恶呢!你没想到吧!”
她看着自己的肚子,眼神里又寒了几分悲悯,“宝宝,你爹,是不是也死了啊!咱们娘俩可怎么办啊!咱们逃出去吧!没人管咱们的哦!”
第三百七十章三剑融合
离开东石之后,苏影一直没露面,蹲在银羽坊的角落里,看着这边的掌事们教导着学徒。
日子过的很慢,她咸鱼有些日子了。
苍寻绿每次来找她的时候,她都在睡觉。
久而久之,银尊生了重病的消息也被坊内的一些学徒们传了出去,现今留在她身边伺候的依然是念白。
念白端着一盆水过来,明显是想要说什么的,可看到苏影还在沉睡,只好任劳任怨的替她擦手。
“想家么?”
她指的是东石。
念白一怔,知道现在回去是不可能的,摇摇头,“主子想回去了?”
“就怕你念想,他们……”她指了指屋外,“他们都在东石了无牵挂了,这才跟着我到的东石,若是想,我会成全你的。”
“主子……”
“起来,别动不动就跪的,没想赶你走。”念白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你和我长得有几分相似。”苏影说了这么一句,自己倒是笑场了,看见念白一副受怕的样子,她解释,“我想到有些好笑的事了,别怕。”
“嗯。”
虽然得到了解释,她却还是免不掉几分担忧,“主子,有事再叫我。”
“好。”
苏影并没有躺会去,苍寻绿最后一次来的时候说,东石的皇想见她了,阿娘他们早就被安置好了。
虽然,她还没搞明白这一支从山谷里走出来的人,怎么就突然成了皇室中人。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想要去验证的事终于能成了。
苏影蹲在床底,将两个盒子拿了出来,一把舞乐剑,一把乌月剑,只剩下那石头状态的吾悦剑了。
三把剑,合在一起,到底会怎样扭转乾坤呢!
她是不是真的能回到从前那个地方?
这些,都是她接下来需要去验证的。
皇帝,按照郡主的说法,应当是自己舅舅辈分?
不过舅舅和二娘的名字确实是出现在皇族的族谱上了,只是她的娘却并没有。
东石皇室想要做什么,现在都和她无关,她只想试试那块能识别天子之气的吾悦剑。
出宫引路的人,听到她过来之时很兴奋,虽然还带着面具,还穿着那身象征着她身份的衣服,甚至于身上还背着两把剑。
但侍从并没有拦下她,路过解剑池的时候,她甚至在想这到底是不是鸿门宴。
苍寻绿应当是不会恨自己的,他现在还在玩他的新玩意——还没变成正常人的苍元良。
他说气话来,嘴可比苍元良欠多了,奈何现在的苍元良在琴声的作用下根本没法对他动手,只能憋屈的受着这份屈辱。
得到满足的苍寻绿没理由算计自己。
那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特别?
只因为自己没上皇族族谱?
这就更不靠谱了好么?
“银尊大人,前面就是我皇陛下歇息的地方了。”
“谢了。”苏影马甲早就被苍寻绿这个见色忘义的人抛出去了,她在东石喜欢用的身份是银尊,这身份是她自己争来的,用的舒服。
东石皇给下人说的也是这个,倒是服了她的口味。
“来呢?”
高位上坐着一老者,两鬓的头发有些生白,表现呈现出垂老的迹象,可一双眼睛却还是炯炯有神的打量着苏影,“上来让我看看?”
凭什么啊?
苏影不大服气,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恭敬的上去了。
“那块血玉还带在身上么?”
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这些年本没什么事能吓到她,可这时候苏影还是吓得不清。
难不成二娘将这么隐私的事都说出去呢?
早就听说东石的皇室有些邪门了,现在她恨不得快点在宫里转悠着找到那块取名为剑的石头。
“你别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老人从地上站起来,“走吧!”
他的眼神扫过她身上的两把剑,“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你娘当初也做过这件事,后来,她醒了之后就离开东石了。再后来江忆彤犯了个错,那时候我还没真正掌权,那一支存在的几个知情人就都走了,直到现在我才再度见到这些故人。”
“我是东石皇室的人?”
“勉强是,皇室与你们保持着亲厚的关系,因为皇帝是你们选出来的,而每次到东石来的人,都会告诉皇室一个将来会发生的秘密。”
她心中隐约有了思考,那地方,是不是能将两个世界的灵魂进行呼唤?
两个近乎于镜像的世界,只是未来的发展也许会出现变化,但大致的时间线却还是能对上。
所以,当两个属于不同世界同一个人的身体中的灵魂发生对调之后,会成为所谓的先知?
这也就是她重生的秘密?
“你很聪明。”老头笑笑,“你娘说如果那个出口再没人出来了,一定要将它堵上,不然会有更可怕的东西出来。他教会了小丫头那首曲子,效果,你应当知道吧?”
专门对付毒人的。
“都死光了对么?”
“嗯,进去的时候没发现一个活人,不像是匆忙间走掉的,屋子里都收拾得很干净。不过,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两年时间内没人过来东石了,我亲自过去的。落了一层灰了。”
“那要玉佩做什么?”她一边说一边将玉佩掏出来,红色的枫叶变成了红色的小鱼,老人笑了笑,“快到了,就在前面。”
苏影见到了那块石头,有两个她人高了,是一把剑尖冲着天的剑,上面有两个特殊的剑槽,想了想,老者还是道,“你娘说,你来了,想打开就打开,不想可以就这样。”
“危险?”
“我不知道。”
苏影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除了乱石,竟然寸草未生,以她的能力,自然知道这里真的一个人也没藏。
“若是出事了,您怎么办?”
“欠你娘的,还能怎么办?”老者无声的笑了笑,“那我站远一些?”
他非但没有退远,反而将红玉按在了吾悦剑的剑柄位置,“好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才慢慢退开。
苏影站在那里,心中忽然升腾起一种诡异的感觉,紧接着,她感觉眼前闪过一阵红光,整个人都被吞噬了。
“别!别进去!”老者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原本融合着三把剑的位置,只剩下一堆碎末。
第三百七十一章你竟然不信我?
“结束了,魔鬼结束了。”老者坐在地上,一手捧着地上的碎屑,“以后,就算是出那个地方跑出去的东西,都不会再有威胁了对么?”
“皇室,也终于可以不再受那个地方控制了,对么?”
“我答应你的做到了呢!只是,为什么你要用自己的孩子呢?”他无奈的摇摇头,最后从地上坐了起来,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起来是想走了。
“我回来了。”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如同鬼魅般的声音,他转过头去,看看原本碎屑的地方站着一个女人。
这女人,并不是刚才进去的苏影。
只是,她和苏影的脸有几分相似,想来想去,他问,“你不是,不是她身边的丫头么?”
“嗯?”女人摇摇头,“老头,让我静一静可以么?”
当时,明明还很年轻,只因为辈分原因,苏影的娘当初就是这么叫他的。
他一怔,“叫我什么?”
“哦,错了。”女子摇头,摸摸自己的脸,“也许不是原装的,不过,你应当很快就适应了,刚才那一声,是代我娘喊的。谢谢你,将我换出来,在那边快憋屈死了,身子差醒不过来就算了,还每天都要闻着一股子的药味。”
“你,你刚才说什么?”老者也是第一次遇上苏影这么虎的人,敢直接以肉身进去,难不成面前这位也是?
那,那当年为什么没毁掉?
“我说,我是苏家当家人,老头,有吃的么?不要以为你是皇帝,我就不敢拔你胡子。”
“你你你,你等着。”说完又觉不对,他又扯上女人,“跟我走吧!吃饱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你也不会信啊!我娘才忽悠你,我可没那个本事,难不成我要告诉你,我重新活了一世,为了逃命,误跑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你信么?”
“信。”老者坚定的点头,“曾经她说过会好的,我便一直等着她,等了二十年才等来她的后人来继续当年没完成的事。却没想到差点就见不到了,你的脸……”
“不错。”女人翘着二郎腿,将一股江湖气带的慢慢的,手抓着桌上的吃的,“老实告诉我,现在这个世界是不是很有几个带上上辈子记忆的人?”
“应该有。”老者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末了,又说了一句,“你可以去问你弟子,叫银子,现在开着万事阁,到处网络消息。应当比我知道多。”
“咦!不错啊!没想到一个病秧子能将事情处理得这么好,早知道我就不将身体还给她了啊!”说完这话她立刻后悔了,“不对不对,我骂她病秧子就不是在骂我自己么?阿弥头佛,放心啦,作为补偿,我给你留了礼物的。”
老者看她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倒是没起疑心。
当时为了防止出变故,他还特意安排人在外面守着了,除了那把吾悦,不可能有别的能塑造一个人的法子。
“喂,老头,你孙女结婚了么?跟苍寻绿?不晓得是我哪辈子的师父了,我就有那么点印象。”
“快了。”老者垂下眼帘,似乎是累了。
这倒是让憋久了想要找人吐槽的女人无奈了,“老头,你是不是,还是没信我的鬼话啊?”
“也只有你们家的人敢不将我放在眼里了。”老者叹息一声,将毯子往自己身上拢了拢,没管她的。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听见女人絮絮叨叨的在他嘴边说,“我们这一族很复杂的,你现在睡着了我就可以跟你说了,你要是觉得我是个妖怪的话,等我下次醒来的时候就把你从这个位置上拉下去。”
“反正死一次重生一次,死一次重生一次,我都不晓得我过完了多少种不同的日子了,见到的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杂,好多时候我都不记得人的脸。不过,老头我记得你。”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娘没在中舟出事,我更可能是你的孩子哦!”女人替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出去了,床榻上的老者睁开了眼睛,看见盖住自己脖子的被子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我知道,成为无所不知的神,代价很大。”
他心里像是落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如果,如果不是失忆恰巧流落到中舟,恰巧她是那一支中的主心骨,又恰巧她坏了一个忘恩负义之徒的孩子,她怕是会一直轮回下去,一直不会解脱的吧!
不过,那丫头……
他想着刚才出门去的背影,那丫头,好像很享受这种日子。
老者有些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自私的告诉她,这一族已经没了,传承也就没了,若是她以后突然想开有了子嗣,怕是会求生不得的横死。
他害怕她其实是在乎解脱的,却又害怕她往后畏手畏脚的不敢去爱。
“念白?”苍寻绿看着面前的女人皱了下眉头,又望向她身后,“你家主子呢?”
“咦?”念白愣了愣,心里却在想,这好像是她已经死去的丫鬟。
难不成因为自己躲出去出现变故呢?而这变故出现在念白身上?
“你在叫我?”她指了指自己。
“不叫你叫谁?我怎么觉得你身上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影儿的。”
呃,还不傻。
念白想了想,“想不想打架?”
“不打,废手。”苍寻绿拒绝了,他的潜意识告诉他,面前这个丫鬟很危险。
“不打就——你说不打就不打?”
念白一掌拍出去,苍寻绿借着力道,用着清空,已经从不远处的瓦上直接落入了屋里。
“怎么,怎么如此熟悉的手法?”他伸手捂着自己的腰,想起来却发现自己肋骨好像断了。
“乖乖啊!丫鬟都训练成这样可怕呢?”
“不可怕啊!我请你吃冰?”念白转了转自己的手,手心里出了一层晶莹剔透的白霜。
“不,不,不吃。”苍寻绿摇着脑袋,苏影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到底在想什么,眼前这货一定是被调包了吧?
“你傻不傻?老头一下就相信我是她了,你竟然还要犹豫?”
“苏影?”苍寻绿立刻自我否定,“不对不对,比肯定是在骗我。”
“那再吃我一掌?”
“别!我信。”
第三百七十二章我想快意江湖
在听完了念白嘴里的来龙去脉之后,苍寻绿长大了嘴,“你的意思是你是苏影,回到原来世界的也是苏影?那,你活了个很多世界,她应当只是一个平行世界的你?”
念白摇头,显然不明白苍寻绿这个掉落在这里的现代人嘴里在说什么。
“她不是我。”她很肯定的说,“她是她所在世界里的她,我是这个世界里的我,因为鬼谷的缘故,我可以一直不死,一直重复身前的经历,可以选择改变,也可以选择什么都不改变。”
“这件事的变故,发生在某次我回了鬼谷,发现自己在界碑处看不到路了,满是雾气,我砸了界碑,然后就昏迷了。等我能感受到世界的时候,就在那边那个世界的苏影身体里了,顺便接收了一点记忆。但是,怎么也醒不来,直到她将三把剑合并在一起。”
“那她?”
“现在醒了吧?”
“那我?”
“你原来不在这个世界,是那个世界的,对不起。”她认真的道歉,“也许,不久后,只有你还记得我是个妖怪了,所以说清楚:我做不到将你送回原来的世界。你是,嗯,被你这具身体原主人那个蠢蛋引过来的。”
消魂钉,他知道。
苍寻绿无言望天。
靖王府,今天应当算作是最喜庆的一天了,因为昏迷了两天的王妃,不,是皇妃终于醒了,而他们也在那位的眼中见到了一丝笑意。
这三年来,别说靖王府里伺候主子们生活的小厮,就连朝中的大臣们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的,都害怕不留意就被皇上加餐了。
他们感慨当今圣上的多情,现在都做了皇上的人,明明各种不满靖王府上的服务,却还是为了药石无医的皇妃能在醒来的第一时间见到熟悉的环境,奔着皇宫不住留在了靖王府。
也想着他的无情,好歹也是皇妃的母家啊,丞相府那么一大家子,只留了被赶出家门的妾室,其余的都上了断头台。
那天丞相将女儿的身份抬出来,却没想到云承泽更狠,冷笑一声,满门问斩,最后一个才留下轮到绝望的丞相。
当初的监斩官是五王爷云天舒,他还没来得及离开监斩台,人就被抓住了。
紧接着,又有御史当着众人的面宣读其卖国通敌的各种罪状,这次的监斩官是傻子王爷云天拓,好在这位王爷没出事。
菜市场的血染红了两旁的路,那天观斩的人都被吓得不敢说话,半个月都没有菜贩子敢去那边叫卖。
“醒了?”
“嗯。”苏影点点头,身体没从前疲乏,好似轻松了不少,看样子,他将自己保养得很好。
这个云承泽看起来就正常多了,虽然两边的鬓角都生了华发,但接触自己的时候没有那么放不开,显得自然多了。
“看什么呢?”云承泽坐在床边任意她打量,能回来就好,他懒得计较她的蠢样。
“好看。”苏影不吝啬的夸奖了一句,还是觉得不现实,捏了捏云承泽的脸,他没动。
嘴上却说,“忘了,不怕疼的。”
苏影自然知道他不怕疼,安心的靠在他怀里,心累的叹了一声,“睡得久了就忘了,那次的梦?”
“不是梦。”
“怎么做到的?”
“你的身体有时候会梦游,好像住着另一个灵魂,她不会说话,却会偶尔在喂你吃药的时候,碰在我手上写字。”
“起初,我没注意,后来这身体的气色越来越好,越来越不像你我才晃神了。我信了她的话,如愿见到了你。”
“现在。”他眨了眨眼睛,“总算是让我蹲到了不是么?”
“嗯。”苏影配合的眨了眨眼睛,看着身后熟悉的布置,都和梦里见过的一般,“我们现在这是在哪?”
“靖王府。”
“你不是?”
“那地方住着不习惯。”
两人之间有足够的默契,他知道她想说什么,想问什么,不过,这些都不急。
云承泽抓着她的手放在嘴前,轻轻一吻,“谢谢你,谢谢你明明那么好,还愿意回来。”
“我在那边做的事你都知道?”
“知道,你很好。”他的手轻抚这苏影的后背,“有时候是在做梦,有时候是她在说。”
这个她,指代的是谁,毫无疑问,两人都是知道的。
“这几年,辛苦你了。”沉默许久之后,苏影在他的扶持下慢慢站了起来,“我想去外面看看。”
“秋千架我修好了。”说着,就抱着她出去了。
“能推我么?”苏影坐在秋千架上问。
“自然,想好以后了么?”
苏影没去想,两个人也算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了,虽然风浪都不在同一个世界,但对于权利,真没那么放在眼里。
“这个世界有鬼谷么?”
“以前有,她告诉我,说要走的时候就没了。”
“你还记得?”
“嗯,当事者的记忆还在。”
“我娘?”
“别人都不知道你是丞相的女儿了,从前还有人说我冷血无情,也不怕你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但就在昨天,我无意间说起丞相府的几个女儿,他们说许秋妍才是大的。”
“那我?”
“真正的东石公主,而不是披着公主外皮的丞相府长女,没有人怀疑你们是同一人。”
她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就是从她回来之后,剩下的世界中不合理的地方会被一点一点的从人们的记忆里抹除,直到没有人发现这一丝异样。
不过,她和云承泽,还有那个她,都算作是当事人,所以记忆仍旧在。
但是,“现在的东石?”
“你的后辈,从前送你出嫁的郡主,是东石的女皇了,老皇帝一年前自然老死的。”他顿了顿,“你想回去看看么?”
“不了。”苏影摇摇头,晃荡着自己的两条腿被云承泽推向更高的天空,“你若是走了,中舟怎么办?真的尘埃落地了么?”
“云天拓这小子被我抓住了,是个识趣的,帮他将阿福弄出来之后,被我逼着去上学了。”
“随时可以走?”苏影眼眸弯弯,笑得非常开心。
“随时。”见她高兴,云承泽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等我歇两天了再上路如何?”
“甚好。”
“想快意江湖,游遍群山,赏遍美景,吃遍天下……”
“都依你。”
番:他和她1
“哎!今日谁家喜事?”
“你不知道么?靖王要娶东石的公主了。”
“轿子里的是东石人?我听说东石的人可金贵了,吃的用的都是金银造的,那还是普通人家的,富贵人家全是玉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我们靖王配不上人家?”
“那倒不是,靖王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不是怕人家公主过来没多久就出事了么?娇滴滴的,到时候怎么给东石交代啊!”
“不过,靖王好像真的是天煞孤星。”
“……”
人群中熙熙攘攘的声音,没能阻止住轿子的前行,马车中的新娘软若无骨一般的靠在车壁上。
马车内壁除了头顶,四处都欠着软垫子,令人安神的软香寥寥升起,新娘身后还靠着一方软枕,尽管这样她身边坐着的面纱女子还是一阵焦急。
“姑姑,你身体能撑得住么?”
“嗯。”盖头下的人点点头,“没事,送完我,自己回去要小心一些。”
“是。”面纱女子点点头,几度欲言,她抓紧了自己手里的帕子,“姑姑,我不在了,难受了一定要给我写信,我会快些过来接你的。”
“好。”
“姑姑,放眼整个中舟,也确实只有他能配的上你。若是他有难处,也可派人来东石,这方印子,姑姑好好收了。”
“我是不是很可笑。”盖头下的人轻笑一声,“自己都一身病了,还跑过来给人治病。”
“不,医者不自医,姑姑不必气恼。”
面纱女子将人放下后就离开了,靖王府,是有心之人想攀关系也不敢上前来送命的。
因此,婚礼进行的冷冷清清,到了时候之后云承泽独自一人到了后院。
“王爷。”床榻之上的人听得脚步声走近,唤了一声他的名讳,“有事想和王爷商量,不知是否够格。”
云承泽深吸口气,他早就知道面纱之下的女子是谁,他满怀欣喜的过来见人,想要好好照顾她,却没想到……
他站在门口陈酿了一会才踏进门槛,“什么事?有什么好处?本王考虑考虑?”
“王爷有疾,妾身有医治之法。”
他气笑了,可嘴上却未曾出现任何端倪,伸手探进了红盖头之下,扼住了新娘子的咽喉,“你真以为你是东石的公主,就能这么肆意妄为了么?东石虽强,若是久攻,本王自然可以夺下。”
“妾身自然是信王爷的,若非如此为何下嫁,为何只选王爷?”
“说!”
“妾身此次来中舟,只有两个目的,一是覆灭丞相府,二是寻人。”
“谁人?”
“大抵是妾身的亲眷,当初为了躲避灾祸,逃到了中舟,妾身自小也是在中舟长大的。”
“许秋影。”云承泽掀开了她脸上的盖头,“你现今叫什么?”
“杜颖,聪颖的颖,杜是东石国姓。”
“你承认你是许秋影了?”云承泽赫然一笑。
杜颖怔怔的看着他,虽搞不懂为何发笑,还是点头,“没什么好瞒的。”
“棺材里躺着的是你丫鬟?”
“是。我也没想到……”
“特征。”
“不知道,化身苏姓之人,我母亲就是。”
“那从你母亲入手?”
“物是人非,怕是往事随风了。”她掏出一个锦囊,“送给王爷,时常带在身上,有好处。”
“谢了。”
交易达成,云承泽一边对付着朝中应付得所剩无几的毒瘤,一边让人在暗中寻访当年杜颖母亲走过的路,而后找出了一条线。
花楼。
而杜颖也像传闻出一般薄命,身子越来越不好,每日的进食都需要人服侍。
再后来的某一天,她让侍女将自己扶到了秋千架子上面,她瞧着庭院里的花发愣。
一把匕首无端的从她后背插入,她想要回头去看一眼,却发现淬毒的匕首让她根本没法分心。
她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血越来越多,最后双手双脚都失去了知觉。
“我……想骂人啊!”她想说话,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去,而且这具身体还特别的脆,明明只是受了这么一点伤,为什么会这么疼呢!
等等,受伤?
她动了动手指,看来,自己又一次回到了原始的苦逼状态生活了。
不然,为什么她现在会一动不动呢?
难不成这一次自己是路遇劫匪了?
每一次轮回,因为她选择的路,小事上面总会出现一些偏差的,但是,开局不应当是生病是高热的么?
为什么?
她心里苦算着日子,自己在床上最少躺了二十多日有余了,除了一个喜欢絮絮叨叨的男人每天痴情的喂自己吃点东西以外,她没感觉到这里有其他人。
她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刚开始落入这具身体的时候她能感受到五脏六腑都在疼,想来不是生病了,而是吃了毒药。
而这个男人说的一点一滴都是两人相遇时候的小事,说不定女子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她想,这个世界的自己一定是遇见了变态。
活着的时候我得不到你,那我就叫你死了陪着我一起。
这天,男人又来了,这一次说的是朝中的事情,他说,“族人已经找出来了,回到东石了,天医府没了,丞相府,我答应你的做到了。名义上,他是你爹,你真的想好了,杀了他,不后悔?”
男人出去之后,她一直觉得这人有病。
竟然当着一具尸体的面自言自语的说,我想要杀你爹,但是正在思考后不后悔。
她很想逃离这个恐怖的世界了,这具身体,因为自己灵魂所在的缘故,滋养的越来越好了。
男人出去之后,她弯了弯手指,发现自己竟然能动了。
只是,跟抽鸡爪疯似的,她控制不住。
等男人第二次来的时候她还是控制不住,男人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显得很兴奋,“你,你是不是要醒呢?”
说来也奇怪,这身体竟然安静了下来,她试着写道:“我在梦游。”
她睁不开眼睛,也不知道男人什么表情,只听到一声轻笑。
唉!她在心中叹息一声:声音还很好听的,可惜是个杀人放火的傻子。
“醒了,能不能睁开眼睛看看我?”
“不能,累。”
番:他和她2
“那好,你好好休息,我相信你会越来越好的。”
谢谢!但我怕我好了,你要继续杀我啊!
又过了一天,男人又来了,“今天喂你吃东西,能不能乖一点,不吃东西会饿的。”
她手转成一朵花,云承泽将手放到自己掌心,“我不会饿。”
“身体很瘦。”
“我不是她。”
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云承泽一下拔出了剑。
她心中冷笑:呵,男人!
顺便比了个中指!
云承泽一阵尴尬,似乎是想到这身体是自己爱人的,他收敛了情绪,“那你是谁?她又为什么还不醒来。”
“你当我是神仙就好了,放心,我也想回去。”
“不吃东西真的会好?”他到底没信她是神仙。
“嗯,我死不了,我在,这身子也会好好的。有时间就陪我过来说说话,睡久了我怕我回不去了。”
“好,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
“不然呢?”她挑衅的用另一只手树起了中指,“你打我?舍得么?”
云承泽嘴角抽抽,“怎么做,她才能回来?”
“她应当是不小心去我那边了,她毕竟不是我,会回来的。”
“那你为什么会来这?”
“话说,你杀了丞相府满门?”
“嗯。”云承泽有些警惕,他甚至有个奇怪的想法,这不会是丞相府的某个人转身到这边来了吧?
不过,他还是将这想法抹去了。
“杀的好。”手指写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丞相府我还真有点不舒服,我曾经也是丞相府的大小姐,第一次我死了,第二次我跑了,第三次,我想着做大小姐还不错又回去了,然后发现了一些不好的事我又跑了,第四次还是丞相府,我放了一把火跑的……第九百八十次,我一直没跑……”
“然后呢?”
“然后遇上了山神发怒,还没被石头撞的时候,我自己撞了上去,然后就过来这边了。”
“你活了很多次?”
“嗯。”两根手指弯着,在他掌心中弯了弯,“原本族人很多,现在就我一个了,我们和东石有约定,算是他们那边的先知。”
“因为活过很多次?”
“是啊!挺累的,慢慢的,遇见人都麻木了,仇恨什么的也就放下了。”
云承泽不说话。
她也不知道他信了没,只是有些奇怪:“你不觉得我跟你说的世界,和这边很像么?”
“你不是她,却又有她的记忆。”云承泽很肯定的说。
“冤枉了,不,也没冤枉,之前没看到,手指用的熟练之后,慢慢能看见了。不过,我真的不是她,她应当算某个我。你放心,晓得你不是恶人之后,等我把这身体养好了,多睡觉观察观察那边发生了什么。”
“能看见?”云承泽一怔。
“能,等养好了,我甚至能让你看见,不过,这屋子不行,不能有窗户。”
“为什么?”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不,对不起,她从前老师的话冒出来了。我记忆太多了,反正,窗户有人偷看我就弄不好。最好,把门都弄成跟墙一样。”
“好。”云承泽应下了。
聊天也有半年了,杜颖的气色越来越好,云承泽怕她是坏人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还要养多久?”
“最少一年,根基毁了,她过的比我不反抗还差。”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问,“那个世界有我么?”
“有,不过我就找过你一次,还被你骂回去了。”她顿了顿手指,继续写,“可能,那个时候我找你找迟了,而且比你厉害吧?”
“很厉害?”
“打两个你没问题,我是打了你,再说你要娶我的。”
云承泽安静了。
“那是,第九十多次的时候。”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只记重点,记次数就好了,记性不好,就只记后悔的事。”
“她真的能回来?”
又一年后,她忽然问,“你真信了我的话?”
“不信能怎么办?她开心就好。”
“哦。”她有些伤感,动了动手指,“想不想见她?把准备好的香点燃,躺在我身边睡。正好现在有媒介。”
“媒介?”
“我们准备了镜子,那边好像有意外,她跳湖了。”
原本还在犹豫的云承泽,听到跳湖两字之后忙照着手指的话去做,在淡淡的烟熏中他睡着了。
她在心里冷笑,自己怎么就碰不上这样一个云承泽呢?
那人自己弱的时候是个木头,强的时候也不解风情,哪像这位一点都不怕自己骗他。
羡慕归羡慕,她可不想一辈子待在这个世界,她想要过正常人该过的日子。
“你?”云承泽看着床上悠悠转醒的人,很是不可思议,“你,是你么?”
四周都是迷雾,看不清楚,但唯独那张日日看着的脸,很真实。
“云承泽?”
“嗯,我是。”
女人有些疑惑,疑惑未曾持续许久,却又豁然开朗的问,“这是在梦里?”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点头,点头,再点头。
女人却是看见了他两鬓变了颜色的发色,“你老了,现在什么时候了?我死了几年呢?”
“两年。”
“那现在?”
“有点想你了,想见见你。”
女人的脚步已经走到了那面镜子前面,她扑倒他怀里,轻声说,“我好像知道怎么回事了,别做傻事。等我。”
他醒来后脑袋还有些发昏,对着那双露在被子外的手问,“你是不是对我做了点什么?我感觉没说几句,她就像全知道了。”
“她看见的和你不同。”手指写道,“不过意思到了就好,我也是在帮你。”
“你最好这样!”云承泽正要起身离开,却见那手指又动了,只好忍着不耐上前,“拖你的福,我现在不光能听写了,还能闻了。”
“……”
“那个香,你让人照着方子多配点,感觉像吃了东西一样。”
“那到底是什么?”
“艳萤。”
听起来就是个奇怪的名字。
云承泽正要说话却被打断了,“别给别人点那东西,除了我和你,都会出事的,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更需要她回来不是么?
云承泽没说话,因为他隐约间看见她嘴角上的笑意了。
“我再来看你。”
云承泽再次出现在屋子里的时候,她没再天南地北的聊,只写了四个字,“我要走了。”
“什么时候。”
“等。”
“那我明天再来?”
“就今天,有预感,想好怎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指就不动了。
云承泽等了一会,命人将那面挡住墙的镜子搬走了,又让人窗户处钉着的黑布取了下来。
屋子里亮堂了,怀里的人动了动手指,悠然睁开了眼。
“醒了?”
“嗯。”
番:天下太平
马车上,女人靠在身侧男人的肩上,这已经是他们出来的第二年了,她看了眼马车下面的正在扑着蝴蝶的小孩,连脚都站不稳,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摔倒了。
“你慢点。”
“娘。”小孩奶声奶气的说话,“要抱抱。”
“我才不抱你。”女人嘴上这么说,却还是跳下了马车,跟着她一起下去的还有身侧的男人。
“你说。”她将孩子圈在怀里,“你当初怎么就直接走了呢?”
“你这是第几次问我这个问题呢?”男人笑了笑,倒在草地上,“你不是说过你不喜欢那个地方的么?正好,我也不喜欢。”
“可是,咱们将什么都丢了真的好么?”
“好与不好关咱们什么事?”阿福将温好的羊奶端了过来,从她怀里接过孩子,“饿了吧?来,爷爷喂你。”
“要爷爷,不要娘和爹,他们坏,不陪我玩。”小男孩带着鼻音的哼了一声,踉踉跄跄的跟着阿福走了。
“听说如临和中舟要打起来了。”她叹息一声,倒在男人身侧,“你想回去的话,我就跟你回去。”
“我娘当初来中舟也是被逼的。”他将胳膊递过去,叫女人枕着,“再说了,夏无还没动,再不济也有东石,还不到最后。”
“那到了最后呢?”
“咱们回去也没用不是么?”
女人知道他是真的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我原本以为你对那个位置很感兴趣的,甚至在想,离开也是表象。”
“现在呢?”男人吻在她额头上,“安心呢?”
“安心了啊!”她轻叹一声,“我姐对我真好,下一个目的地就去东石吧?”
“你决定就好。”男人看着自己怀中的女人,再看向远处的阿福和小宝,很是欣慰的闭上了眼睛。
去东石是对的,早一离开漩涡的他,很是舍不得现在的这份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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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冬泗,瞎子,秋彦,乔庄,夏云,芊芊,春萝,几人一起在包饺子。
冬泗:“我想师父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秋彦听得此话皱了皱眉头,“我们有师父么?”
乔庄更是一愣,对啊!她好像没师父,那为什么要来东石。
“有的吧!”夏云牵着芊芊的手,对视一眼,心头上立刻升腾起一阵怪异。
“应该有。”春萝说,“不然为什么我会是师姐。”
原先发起话题的冬泗也郁闷了,他喃喃自语起来,“师父,师父是谁?”
瞎子也是一阵摇头,心口处一阵抽动,他好像记起了自己眼睛被戳瞎时的感觉,但是,师父是谁呢?他好像是见过的,还答应了人家什么事的,但就是,记不起来。
“我们,是不是中毒呢?”
本是冬泗一阵开玩笑的话,却叫几人都差点吓出了毛病,也就在这时关上门的银羽坊被人推开了。
“呀,你们这么勤快啊?”
苏影站在门边,见都是自己人,她干脆将脸上的面具都扯了下来,露出来的那张脸,叫几位弟子都愣了一会。
冬泗不太确定的开口,“师父?”
“对啊!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看着我?是想我了么?”
原先觉得怪异的几人,这时候也相对安静下来了,他们坐回了自己位置,当没事人一样的继续重复着先前包饺子的动作。
却不知道刚进门的人这时候也松了口气,还好她脸变回来的这一刻,赶紧回来了,不然自己怕是还没活够就又要重新开始了。
她的目光看向楼上,两年时间自己的脸渐渐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那念白,现在应当还在上面吧?
“我先去上面啊,你们继续。”她讪笑两声,推开门的时候,看见了苍寻绿。
“你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别人的记忆或许会出现问题,但苍寻绿不会,因为他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从宫里出来之后,怎么,变回来了,床上的人也就出现呢?”
“你盯着出现的?”
“对。”苍寻绿点点头,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真的不能送我回去?”
“我那侄女现在是女皇了,她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就想着逃呢?”
“苏影曾经想过这边会是一场梦,凭什么我就不可以这么想呢?”
她撇撇嘴,“不留恋?”
“假的终究是假的。”他也一顿,看向她的目光里充满了探究,“你说呢?”
“要是知道方法也不会拖到现在。”
念白已经醒来了,再见到苍寻绿的时候愣了一下,在注意到杜颖存在的时候则是恭顺的起身,“主子。”
“他是谁?”她伸手指了指身侧的苍寻绿。
“不记得。”
“她应当没见过我。”苍寻绿直言,“你要验证什么可以去问问下面那群弟子们?”
“你去看看,认识不认识。”
念白照旧做了,回来的时候很是不解,“不认识。”
“失忆呢?”从前的苏影有这种毛病,他习以为常,见到正常人失忆也没觉得需要惊慌的。
“你爹是谁?”
“丞相府,丞相府,丞相。”
“你觉得自己现在在哪?”
念白站起身来,想要将窗子打开,却被杜颖阻止了,“说直觉,在哪个国家。”
“中舟啊!”
“难怪变了的。”杜颖嘀咕一声,问苍寻绿,“看明白了没?”
“有点明白了。”苍寻绿道,“一切恢复正轨了,多余的无法清除的东西会强加在一个人身上,我是强加在苍寻绿身上的,对么?”
“算是,他死的太早了,就将另一个世界的你弄过来了。”
“主子,你,你们在说什么?”
念白有些担忧的看着这两个怪人,似乎是在害怕这两人正打着将自己卖掉的主意。
“中舟战事起了,你媳妇怎么说?”杜颖用手肘杵了一下苍寻绿。
“不管,两年前根基就毁了,还没补起来就被人针对,也是常理。人家云天拓都没舍得回去,我回去做什么,再不济还有喜欢发善心的云承泽。”
提到云承泽的时候,杜颖注意到念白眼神忽然顿住了,像是有所触动一般。
两人都是一顿,一拍即合,都思考到了记忆被串改的不止一个,齐声道,“咱们也许能做一回好人。”
就这么着,念白成了东石前往夏无的和亲公主,依旧是下嫁,所嫁之人是云承泽,不过他有了另一个名字赫连幼。
“你回来呢?”新婚之夜,赫连幼看着自己的发妻问。
“嗯。”苏念白点点头。
至于又乱起来的中舟,则因为东石与夏无的联姻,叫如临暂时放弃了针对。
至此,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