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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阳祭十四     妃本惊鸿舞txt下载     妃本惊鸿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帮你解脱

    “你知道对不对?”许秋影将香囊摔在了地上,对面的人已经被她摔在了地上,那紫色的衣袍分外脏乱。

    衣衫破了好几个大洞,白色的里衫也碎了,翻出几块猩红的肉来,袍子上染了点点滴滴的血痕,要不是那衣服和面具是夜孤影的象征,想必也没人知晓这是位大人物。

    那人也不言语,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眼眸中是深深的探究。

    他倒在地上喘息着,过了半晌,似乎是回神了,对着不远处还愣着的三个小的挥了挥手。

    “下次来见我,记得带面具。”苍寻绿望着天上的星星,又看看边上倒地的几棵树,“还好这边有这么大个林子,影儿,我老了,经不起你折腾了。”

    “我问你话呢?”许秋影踹了他几脚,这一次只是寻常的踹,并没有用力。

    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一通撒气,躺在地上的人得休养生息一段时间才能调理过来,这段时间会安分不少。

    “我知道。”苍寻绿长叹一声,面上露出几分苦笑来,“他是你的劫。”

    “怎么说?”她在他边上坐下,也跟着躺在了地上,她现在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已经没了战斗力的人她不想再计较那么多。

    “上辈子的事?”她若有所思的发问,“对么?上辈子他杀了我?”

    “不清楚,要知道上辈子我可是比你先死的。”苍寻绿咳嗽两声,似乎他们只是普通的闲谈,而非是有人活了两辈子,“我死后你又做了什么我可不清楚。

    我能记得,也许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娘死之后这身体之前的灵魂用定魂针把自己弄死了,非如此我也不能钻空子回来。”

    “那你非要我绣香囊做什么?”许秋影有些恼火的瞪了他一眼,“不是香囊,哪能来这么多事?你之前还说云承泽不能死,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差点杀了他!”

    “这我还真不知道。”苍寻绿长叹一声,偏着头朝身侧人望去,“我这么说只是怕你出事,双拳难敌四手,云承泽若真死了,你也就回不来了。

    我只是不想叫你走上辈子的老路,上辈子你身体不好,同云承泽合作那是不得已为之。这辈子好胳膊好腿的还那么能打,没必要一直在云承泽那边待着。

    说香囊,也是因为我记得你选云承泽的原因,云承泽刚来盛京的时候你碰到过他,他救过你,那香囊是你的谢礼。”

    “我这辈子……”

    许秋影想了想,上辈子的事她想起来的不多,这辈子……对,这辈子她很小的时候就遇上了路问梅,偷溜出府的时候也都是在春宵楼或者是在别院里练功。

    至于碰上什么人,除了这个坑货师父,还真没有什么人。

    至于丫鬟,她身边是有个丫鬟的,不过被许秋妍抢了。

    等等,“我,真的是许秋影?”

    “噗呲。”苍寻绿笑抽了,最后扯到了伤口他还在那笑,笑得额头上都是冷汗了才叹了口气,“在许府待了快三年,我原以为你在熟人面前总该能想起来的,却没想到……你真是想笑死我啊!”

    许秋影白了他一眼,“谁叫你当初没说清楚的,只说我需要磨性子,这身戾气太重了。当初因为师奶和前太子的事,我每天都想着怎么杀人,自然是认同你的话,哪能往别处去想?”

    苍寻绿想,这事他确实是有责任的。

    当时要不是因为自己刚在这个世界苏醒,他那招蜂引蝶的前身又招惹了东石的小郡主,害得他正满处的躲,他也不会放任许秋影一直在中舟的大宅院里受苦。

    可是,命这东西既奥妙又平淡,没人知道自己会遇上点什么,都只能顺着路往下走。

    周围是一片静谧,仿若先前那毁天灭地的打斗从来没发生过,可倒下的树却无不是在提醒先前发生了什么。

    四散的鸟兽又回来了,偶有几声夜啼响在星空下,远方的萤火虫一闪一闪的亮着,地上躺着的两人都各怀心思的想着自己的事。

    苍寻绿叹息一声,脸上的面具被他取下来盖在了许秋影脸上,他终究是不笑了。

    用就事论事的语调徐徐道来从前的事,“当初那个香囊稻穗是你绣的,剩下的是你身边跟着的小丫鬟绣的,是叫念白吧!

    你要出嫁的时候她听到了梅氏和宫里人的谈话,当天夜里她先给你下了药,将你交给了我,回去的时候托我照顾你。

    送走你后念白打扮成你的样子,喝下了毒药,那天和云承泽做**妻的是她,她是真的死了。

    后来你说你要复仇,于是我先给东石小郡主去了封信叫她帮你,而后我送你上了路,至于往后发生了什么我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好像说东石的和亲公主看上了云承泽,想必那和亲公主是你,而那时我已经死在了天医府刀下。

    后面的事,我一点也不知道,你说云承泽杀了你,我总觉得不可能。”

    “为什么?”

    今日的事发生得太突然,许秋影对于到底要不要回靖王府很茫然,她毕竟是伤了人的,回去了又要如何解释呢?

    她能伤害云承泽一次,必然有第二次,鱼家兄弟二人会放过自己么?

    她不是个喜欢和麻烦自处的人,可却为了云承泽破坏规则好几次了。

    “当年你体内艳萤几次毒发我铤而走险去了天医府,就为了给你拿那条虫子,上辈子我武功没这辈子好,自然就被天医府的人围住了。

    可冰蚕蛊还是被取走了,那伙人顺带救了我,现在想来那人是现今风刃舫的坊主青冥。

    只是后来有些事耽搁了他回盛京的日子,我便是因为那件事死的,好歹叫青冥将药送出去了。那时候青冥对我说冰蚕蛊是为你抢的,他家王爷心悦你。”

    许秋影听得这话呆呆愣愣的,身子僵在原地有些恍惚。

    她深呼吸一口好叫自己心情平复下来,“你说上辈子?”

    “嗯。”苍寻绿点点头,“影儿,你没发现上辈子的云承泽还有我们跟这辈子的好像都反着来了,我记得上辈子的云承泽好像就从这次被活埋之后开始虐杀整个皇室,哪像现在的他这么弱?”

    “所以他杀死我是为了把我弄到这边来为所欲为?”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许是帮你解脱也说不定。”苍寻绿揉着她脑袋,“别想太多,我怕你一觉醒来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一百零六章她像一个人

    “都是你!你还好意思笑话我!”许秋影在边上骂着,“我伤了他,回不去了,现在怎么收场?”

    “那是你的事啊!我这辈子可真没本事做你师父,是你瞎认的,呵呵呵呵,知道我不靠谱你还信我。”

    苍寻绿笑得在地上打起滚来,完全无视了许秋影幽怨的眼神,“你看过哪家师父像我这样没规矩,还从来不教徒弟的?”

    “那是因为能教的上辈子都教了啊!”许秋影小声嘀咕一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我明儿不会又忘记今天的事吧?”

    苍寻绿不笑了,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你可千万别吓我,我为了叫你记起来从前的事可是废了不少功夫的。”

    “能试的法子基本都试过了,就包括你之前在丰白谷的几次发疯都是被我刺激成那样的,我可不敢保证下次你还能正常。”

    “……”

    许秋影仰头望天,“真没别的办法么?”

    “我听泗儿说虫子只剩下三条了,想必是数量少了你才能认真听我说下去吧!”

    “是第三条都不剩下什么了。”

    “这样么?”

    这个话题太过悲伤,许秋影不大想继续下去,“对了,你和郡主的事到底怎么一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没记事之前的孽缘呗!现在扶夷琴都不在我这了,算是断了吧!”

    “你担心的问题现在也不会再继续困扰我了,这辈子我就指望能守住你了,我娘又没了,要是你还守不住……”

    他淡然的笑着,“那我真不知道该说自己窝囊废,还是什么好了。”

    “毕竟啊!”他连着打了几个哈欠,“毕竟,我可是比上辈子强上不少的,我不想做个废人呢!”

    “我可以把今天的事记下来么?”许秋影皱了下眉头,这人说话向来没谱。

    “你有没有想过?我自己记给自己看?”

    “我劝你还是别这样,我还记得你当初给我说丰白谷闹鬼的事,折腾了我几个晚上没能睡。”见她这茫然的模样,苍寻绿知晓她多半又是忘了。

    “我没拿你开玩笑,是真有这事,你别不信我啊!”

    “你的话只能信一半。”她眨了眨眼睛,“你给我出个主意,这靖王府我是回还是不回?”

    “先不提这个,银子是谁的孩子?”他太知道许秋影了,就算是已经过去一辈子了,就算是她时常记不得事,他也知道她是不会将危害放在眼皮底下的。

    “这个你不用问,万事阁那边准备好了么?”

    苍寻绿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那我换个问法,这孩子你是怎么打算的?”

    “等时机成熟了看他自己的,我不希望他手上染血,万事阁对他而言是个好去处。”

    “是云家人么?”

    “嗯。”

    “我知晓了,到时候便说是银尊弟子吧!反正也是你门下。”

    对此,许秋影算是默认了。

    “哥,那个嫂子回来了么?”左汀见那人神思皆不在原地,有些担忧他近况了,“你身体还好么?”

    说起来他这腿还没好,再加上夜孤影先前那番敲打,现今他也不敢出府去瞧自己这腿上的伤,只好一瘸一拐的杵着棍。

    “你这腿还没好?”

    云承泽总算是从书丛中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这几日他都在墨阁待着,似乎有想要将这段日子落下来的事都处理干净的打算。

    “她力气大。”左汀脸色讪讪,“院子里的树都倒了,我哪能那么快就好的。”

    “她当真没一点内力?”

    云承泽想不出单以蛮力就能震断一棵树是怎样的奇葩,可那奇葩确实是在眼前出现过,只是,她真的一点内力也没有么?

    计城的眼睛不是那么好瞒过去的,可是她师父是蒋生,那也未尝不可啊!

    “没感觉出来,就眼睛一眨我就飞出去了。”左汀脸色有些发红,那双狐狸眼里的光芒早就暗淡下去了,“我来是因为青冥。”

    见他没打发自己走,左汀这才搬了个凳子在他面前坐下,“青冥说夜孤影约他一起去调查五王爷的事了,人找到了。至于怎么办?他想听听哥的意思。”

    “夜孤影什么意思?”

    “救还是不救看我们,他要得到幕后人的消息。”

    云承泽听得这话似笑非笑的扫了左汀一眼,“你觉得我是救还是不救好呢?”

    “救啊!虽然云天舒在朝中没什么势力可言,但好歹也是一份人情。哥在盛京这么不尴不尬的杵着,这救命之恩总该能有个在关键时刻为自己说话的人吧!”

    他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你觉得夜孤影会做赔本的买卖?”

    他羞恼的看着云承泽,还是没想明白。“那是什么?”

    “关心则乱。”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夜孤影就是个狡猾的老狐狸。

    他是救也得救,不救还是得救。

    若是救了必然会将靖王府放在江湖的明面上,那幕后之人会将苗头指向靖王府,本来他这王府就多灾多难了,现在再树敌不是理智的选择。

    可若是不救,青冥忙活了这些天相当于是白费力气为他人做嫁衣了。

    毕竟夜孤影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是敢接下这个担子的,可靖王府却不敢轻易尝试。

    左汀这才抬头去看他,两人对视时一眼,皆是在对方眼中瞧见了深意。

    “这也太阴险了吧?”

    “他要是真阴险,就不会同你商量了,这是阳谋。”

    就算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他也只能跳进去了。

    入局人是他,执棋人已然成了别人手中的刀,倒是一副好算计。

    “那我去同青冥说说?”

    “嗯。”

    左汀瞧了眼他脖子上的伤痕,那儿只剩下淡粉色的一条线了,再过两日曾经的伤口便要完全消失了。

    “哥,你要不要打听打听嫂子的消息?”

    “你想问便问吧!”

    “虽然……”他驻足站在门边,“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在的时候对你的关心我是能瞧见的。”

    “再加上你也说过她身体里两种毒在相互压制,谁知道是不是被影响了呢?”

    “当然,我,我不是在为她开脱。就只是,只是说说我对这件事的看法而已。”

    “你要是,要是不想问,我就,我就不问了。”

    “我吧!就是难得看你在她面前能放松下来一些。”

    “她像一个人。”云承泽淡淡的说了一声,沾了墨汁又继续去写信了。

第一百零七章傻子都好骗

    灯火辉煌的宫殿内,云天逸看着跟前摇曳的身姿有些挪不开眼,他面上虽然还在笑,可袖子里握紧的拳头还有微微皱起的眉头,都在说明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小竹子。”

    他唤了一声正打算斟酒的小太监,“你干爹还没下落么?”

    “回皇上,还没呢!”小竹子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声,将酒水添满又继续站回自己的位置。

    竹公公这枚棋子对他而言很重要,因为这人不会对中舟皇室生出任何的异心,可却偏偏失踪一月有余了。

    “他走的时候可有交代什么么?”

    “未曾,只说了去会会靖王,如今靖王……”

    云天逸摔了手里的杯子,原先不想他死的心思如今又升了起来,他有些疯魔的大喊起来,“他怎么还活着?太医呢?传太医!去靖王府!”

    “是。”

    “皇儿。”

    只不过他人还未出宫殿,多日未见的太后却是堵在了门口。

    “母后?”云天逸一怔,“母后为何事来?”

    “皇上可曾有五王爷消息呢?”

    “孩儿放出去的人马都未曾回来呢!难道母后知晓是谁带走了五弟?”

    冷怀玉一挥手,小竹子扫了一眼宫人们,很快殿堂内便只剩下了她母子二人。

    “带走老五是哀家的主意,现在老五被人救走了。”

    “母后?”云天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位长辈。

    冷怀玉知晓他在想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并不想做过多解释。

    “是我。”

    若非她膝下无子,先帝膝下的皇子又只有那么几个,她要找个好控制的,断然是不会选这么没脑子的人做皇帝这个位置的。

    可就算心中不喜这个皇子,如今他是皇帝,她也只能在暗中帮他做事。

    云天逸大吃一惊而后有些恼火,“为什么啊?那是老五啊!不是靖王啊!”

    “他和你是一条心么?人心隔肚皮,哀家这是在帮你去处祸患!”冷怀玉厉声责问,“皇上莫不是要忘了你有今天的成就是哀家一步一步在先帝面前求来的。”

    “若非是前太子犯了忌讳,皇上以为如今这天下还是皇上的么?”

    云天逸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尽管大殿内的门窗都紧闭着,他还是觉得浑身无力的窒息感正蔓延上来。

    “你要知道许家那傻子是和你有婚约的!”

    太后再度问他,那声音像是敲在他心上一般,因为疼痛他一脸颓丧的坐在地上。

    太后说的是事实,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同意将那傻子弄死后去给靖王陪葬的原因。

    那样无权无势的傻女娶了就娶了,可是立为皇后,那岂不是叫天下人笑话么?

    当初前太子娶太子妃是老太后认可的,因为那时候的丞相府已经没了许秋影这个嫡长女,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等自己坐上这万人之上的位置时这个傻女偏偏要回来呢?

    “老太后在世时说过,不管将来是谁做了皇帝都要立她为皇后。皇上,你真的甘心么?”

    “若不是哀家在中间斡旋,将这事瞒了下来,你还有得翻身么?”

    那一句句问候,像是黎明的丧钟,正敲响着,叫他措手不及。

    他深吸口气,“母后想怎样?”

    “叫人暗中寻访老五的踪迹。”冷怀玉看着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有些嫌弃可面上还是装出一副爱子心切的模样,“皇上,哀家这么做都是为了谁,皇上可要知道!”

    “朕知道。”云天逸握在袖中的手掐紧了自己,“母后对朕的好,朕记得。”

    云天逸传来下臣,当着太后的面将这事布置下去,仍旧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将桌上的酒盏拿起来一饮而尽。

    “皇儿,你总是心太软,哀家看你心神不宁,想必是因为靖王的事吧?”

    这事一直是他的心头大患,他抬头看了眼太后又低下头去,“是,上次皇儿和太医一同去瞧过,现在想来时候也该到了,可也没见靖王府发丧的消息传来。”

    他神思一动,见太后似乎有话要说又问,“母后想说什么?”

    “那傻子不是还在靖王府么?皇儿观那傻子神色如何?”

    想到那天许秋影说话和做事的风格,他嗤之以鼻道,“那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蠢货,皇儿要是靖王,迟早得被气死。”

    他顿了顿,看向似笑非笑的太后,“母后的意思是,叫那傻子帮我们做事?”

    “嗯,傻子吧,一般都很好忽悠。”

    “皇儿看她性格神神叨叨的,和老八倒是有些相似之处,老七和我说老八就算神志清醒一些了,那时候也是好骗的。

    这许秋影我看他跟五六岁孩童似的,心直口快,世人都知道是傻子,咱们若是拿这个治罪未免让人看了笑话去。

    母后想要怎样对付这傻子便直说吧!皇儿去办就是。”

    “过不了多久便是中秋了,找个由头请她进宫一趟,哀家来安排便是。”

    云天逸也没多想,“好,一切听母后安排。”

    “王爷,丞相府来人了。”管家恭恭敬敬的站在墨阁大院外,那人正在院子里盯着只剩下树桩的地面发愣。

    “丞相府?”云承泽一怔,“这时候来做什么?”

    “这是拜帖。”管家将帖子递过去,“说是王妃该回门了,只是……”

    “您是怎么说的?”

    “王爷卧病在床,王妃正在照料,老奴不敢擅自做主,需要过来问问王爷意见。”管家有些为难,“王爷,您莫怪老奴多嘴,王妃她这是不回来了么?”

    “不知道。”云承泽摇了摇头,嘴上露出一抹苦笑来,“林伯,本王都不知道她那天究竟怎么回事。”

    林伯若有所思的瞧了他一眼,“那老奴去回呢?”

    “再等等吧!青冥今日在府上么?”

    “说是五王爷的事有眉目了要出过去看看,今日怕是得晚些时候才回来。”

    “他若是回了这拜帖就给他吧!林伯先下去吧!本王想一个人静静。”

    “是。”

    也不知道那丫头一个人在外面过的可好,这几日青冥跟在夜孤影身边跑也没听夜孤影提起这事,想必是躲起来了吧!

    他心中一阵惆怅,许济这时候亲自来提回门的事,未免显得太不正常了一些。

第一百零八章不要脸的高级境界

    暮色沉沉里,万千灯火,百家明。

    可也有处院落里,沉寂如水,安宁万分。

    “你们是什么人?”

    “看戏的。”夜孤影站在黑影中,朝着床上被绳索束缚着的人道,“五王爷这是得罪了哪家的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云天舒一身白衣还是当日在北郊密林里的,身上血迹斑斑,也未曾清洗。

    这身衣服闻起来都有些酸臭味了,夜孤影倒是躲得远远的,青冥站得近些,倒是好一阵沉默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五王爷还是别和我打哑谜了。”夜孤影挥了挥手,“要是找错了人,我可就直接走了。”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这可不能先说。”她笑着,“这么一说我等会若是多有得罪,您可是要怪罪下来的。”

    “皇室中人,我这小小的江湖人物可是得罪不起呢!”她朝青冥眨了眨眼睛,害得青冥一阵脸抽。

    小小的江湖人物,他这几日和夜孤影接触下来,越来越疑惑这人脸皮得多厚,这也难怪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若是叫人瞧了去,可能天下一半的人要将他给打死。

    云天舒这么一听,倒是松了口气,“我是云天舒,不过阶下囚而已,你们想要对我做什么就做吧!无非不过是这条命没了。”

    “是非之地。”听得屋外的脚步声鱼尧和青冥对视一眼,“我去处理了。”

    “叫他去。”她指着青冥,“你这刀法太有特点了,事后查看起来就知道是谁了。”

    “刀法?”鱼尧愣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会研究自己用刀的路数。

    “清兄弟毕竟是不常见的大人物,研究的人还没来得及出现,他去最合适不过。”

    青冥正要出去的脚步一顿,他听得这话总觉得里面有什么陷阱正等着自己往下跳。

    “你们没听说过万事阁么?只要你想要,基本什么消息都能给打听到?算是武林中的包打听。”她叹息一声见这两人都还茫然着又道,“真没听过?”

    屋中三人一阵沉默,青冥走到门边停了下来,而屋外的人也同样止步了。

    “师父。”来人奶声奶气的问了一句。

    一个小鬼头带着和夜孤影一般的银蝶面具出现在门外,不过眉心处比夜孤影多了一点红。

    “你怎么来呢?”夜孤影一怔,也没瞧见这附近还有其他人,趁着青冥出手前她挤到门边将银子抱在了怀里。

    “师父,徒儿刚得的消息,五王爷是引子,他们想要将……”他趴在夜孤影肩头喘息着扫了青冥一眼,“这个大块头引出来,今夜这边只进不出,还好徒儿来得及时。”

    “干活。”

    夜孤影吩咐一声,又对着青冥道,“你应当没问题吧?”

    “我没问题。”青冥有些纠结,这人肯定是能带出去的,可是免不了一场恶战要发生。

    “你外面埋伏人了么?”夜孤影小声问他,“要是真就我们仨,我家小银子没来前我还能帮你,现在怕是只有你一人能尽全力了。”

    青冥瞪了她一眼,“你想卖我武功招式就直说成!”

    “大块头你真聪明!”银子冲他乐着。

    青冥对这敢冒风险送信的孩子本来还有好感的,可现在心里却只有满满的无奈:这对师徒怎么这么讨人厌?

    那边鱼尧已经将云天舒点了哑穴扛在肩头上,“人救出去了送哪?我看得分开跑,先约个地点汇合吧!”

    青冥否认,“不用分开,如果只是销魂门的人守在这里我能搞定,那就是群乌合之众。”

    “人家门主都敢自宫的。”鱼尧小声嘀咕一声,“那得多大勇气,哪能是乌合之众?”

    得这话若有所思的青冥看了夜孤影一眼,而后又默然将头偏向另一边去,这几天的夜孤影太好相处了,他还是少打交道吧!

    只是被卖招数,总比自宫好。

    谁知道那个武学疯子是真的自愿,还是被迫,只是想想那属于男人的东西没了他都就觉得银光楼可怕。

    几人刚一出院子,果然是整片院落都忽然亮起了火把,附近的高墙上甚至还带了弓箭手,正举着带火的箭头在瞄准。

    “我突然好想看烟花啊!”夜孤影若有所思的嘀咕一声。

    也因为那火光才叫人瞧见了中间唯一能看清楚身份的人,人群中一阵恐慌。

    “那怎么能是夜孤影呢?”

    “夜孤影来这做什么?”

    “这里堵着的不该是风刃舫的人么?怎么银光楼掺合进来呢?”

    “他和冬泗向来不会隔得太远,上次咱们在北郊林子里只瞧见了冬泗,夜孤影难道不该赶去北疆那边了么?”

    “师父。”银子拍着他的肩膀,“你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啊,为什么他们那么怕你?”

    “……”

    夜孤影一阵头痛,自从上次她伤了云承泽回到银光楼坐镇后,这小子一天天成长起来,也是一天天的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现在被这么多人围着竟然也不怕了,还晓得调侃自己了。

    那边的三人听得这话也都将目光转移到了夜孤影身上,夜孤影想了想童言无忌,于是赏给众人一个笑脸,“呵呵呵,可能,师父上辈子杀了他们全家吧!”

    夜孤影这笑比不笑更叫人心寒,对面五大三粗的汉子身子哆嗦的厉害,那带着火的箭有那么几只竟然脱手出去了。

    夜孤影眼睁睁的看着那箭朝自己射来,忽然记起一件很严重的事来,“我们把你师公踢出师门吧?”

    银子眉头一皱,还想要提醒夜孤影一声后面也有飞来的箭,却见她忽然身形一闪,蹲到了地上,那两只奔着她胸膛而去的箭堪堪错过,飞向了两个彼此的对立面。

    连着“嘭”了几声,几个哀嚎的人倒下,只能听见声声呼喊,最后没了生息。

    “师父好厉害。”

    “厉害个鬼!”夜孤影拍着银子脑袋,“为师刚才的提议怎样?你师公这人不靠谱,你说若不是他,我能穿这身衣服么?不穿这身衣服还能把人吓成这样么?”

    “不把人吓成这人,我还能站在这里么?不站在这里,为师早就回去睡觉了好不!”

    众人嘴角微抽,什么是不要脸的高级境界他们通通瞧见了。

    不过队友心中更多的是无奈,对手心中更多的是恐慌。

    因为夜孤影明显是真动怒了,瞧瞧她嘴上咧着的笑,再想想她杀人不眨眼的手段,销魂门的一众人又是个哆嗦。

    “你能不能有点自觉?”青冥咳嗽一声,他实在是怕了这人,害怕夜孤影再说下去他拿剑的手会抖。

第一百零九章哪来的妖孽

    “自觉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夜孤影高傲的冷哼一声。

    青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双手握住剑,总算是将剑拿稳了。

    而鱼尧这个老实人怕她没听懂则是提醒着,“夜楼主说这话也不怕折了自己面子。”

    “面子是什么?能吃么?”银子转着眼珠子非常不解的将目光停留在鱼尧身上,“哥哥,好吃么?”

    鱼尧憋红着一张脸,实在是无法再直视这师徒二人,偏偏两人说出这不要脸的话时,还一本正经。

    “咳咳。”他咳嗽一声,目光毫无焦距的扫视着四周,“刚才,还,还没商量好在哪汇合呢?”

    目前看来,这群人只是人多,却也都是乌合之众。

    鱼尧甚至相信,只要夜孤影间或性的搭把手,他们很快就能突围。

    只是……他低估了某人不要脸的本质。

    “关我什么事?没见着我徒儿来了么?小孩子不能见这些打打杀杀的,影响健康成长。”

    “嗯嗯。”银子在边上附和着,很是天真的用商量口吻说,“所以两位哥哥,等会开打的时候能不能离我和师父远一些。宝宝还只是个孩子,不想面对这些,嘤嘤嘤。”

    “……”

    青冥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手上青筋立现,隐约有暴走趋势。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在三人间传音道,“东边那里草房子适合突围,我吸引注意。”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人便是已经冲了出去。

    销魂门的人一阵头痛,好在他们听到了银子的话确定夜孤影应当是很照顾这个小徒弟,不会出手了,当下也认真对付起这个暴走的青冥,顺带着将鱼尧给围住了。

    鱼尧捏紧了手里的拳头,他腿脚有些不受控制的发软,若是今日他没能回去,他很想问问老天。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夜孤影这种厚颜无耻的人。

    “小子。”

    销魂门的人估计只是收到了这边只能进不能出的消息,并不知道剩下两个蒙面人是谁,见夜孤影抱着小徒弟在一侧屋顶上坐着嗑瓜子也懒得去管,就只围住了这两个疑是其他组织的人。

    说不定夜孤影只是闲的无聊了要找乐子呢?

    毕竟这样的事以前夜孤影不是没做过啊,那时候他们的门主还没自宫,还没得罪夜孤影呢?

    对,对,对,一定只是找乐子的。

    瞧瞧那二郎腿跷的,还有瓜子花生摆的,那哪是来挑事的,分明是来搞事情看戏的。

    一个销魂门的人这么想,最后全部销魂门的人也开始这么想,很快,他们将这对师徒完全遗忘了。

    “师父,你的存在感好像有点低啊!”

    银子捧着瓜子瞧着下方打得火热的战场,偶有几只火箭射出,在银制的面具上荡漾过一条亮丽的光影。

    “是有点哦。”夜孤影点了点头,“好想回去睡大觉啊!”

    “可是师姐师兄他们都有的忙啊,就包括师公也走了。”

    “我刚才那个提议怎么样?”

    “不要师公呢?”

    “他本来就没教过我什么啊!”当然,是这辈子不配做自己师父了,哪有变着法子坑徒弟的师父?

    想当初认他做师父那几年,什么乱摊子都丢给她了,还坑了自己一大笔钱,若非自己身份多,赚的也多,估计现在真就去要饭了吧!

    有这么个坑货师父,她得少活多少年呢!

    “教我的是师奶,是师奶不应,我当初呈一时之快才说了认她儿子做师父的。”

    “那师公确实可以逐出师门了。”银子一听倒是支持起师父来了,“反正他整日无事可做,都不能帮师父什么。”

    “阿嚏。”无事可做的苍寻绿正走在去往丰白谷的路上,这喷嚏一打,差点从山上滚了下去。

    “我滴个乖乖啊!谁啊!这到底是想我了还是想我死啊!”他叹息一声,“影儿啊,为师不就是又坑了你点银子么?至于么?”

    看着有惊无险,他嘴里念叨一声,也不走了,在山谷里吹了声哨子。

    只听得远处林子里有阵风飘滑过来,没多会,两只野兽立在了他跟前。

    他握着铜钱借着月光给自己算了一卦,看着那卦象他叹息一声,“不是好兆头,怕是再走下去有血光之灾呃。算了算了,不管了,头疼死了,你们俩陪我待到天明吧!”

    “是额,还只会惹麻烦,不知道这次又是惹了什么麻烦了跑路的。”夜孤影哼了一声。

    下方的战斗已经处于白热化了,她怕这孩子做噩梦,刚上屋顶早就将他眼睛给蒙住了。

    “夜孤影,你帮不帮忙!”

    两个人还带着一个无行动能力的伤患,青冥有些抵挡不住了。

    这人太多了,乌合之众倒也没说错,只是单凭他的力量能冲出去也恐怕和鱼尧会受重伤。

    “你尽力了么?”夜孤影的声音叫人有些忌讳。

    青冥大喊一声,“好!我不要你帮!”

    说完,他这次算是发全力了,可夜孤影却也看出了不对劲。

    这小子竟然将试剑山庄的招数都拿出来了,自己是该说他傻呢还是傻呢?

    她抱着银子下了屋顶,看着那些有所忌惮的人笑了笑,摊开手掌是一把瓜子壳,“给你。”

    鱼尧惊掉了下巴,一走神差点叫身后的剑刺伤了自己。

    他算是明白了,夜孤影这存心是来捣乱的。

    “不帮就不帮,现在还下来做什么?”

    “这不是清哥哥你生气了么?”夜孤影故作娇羞状态用女声哼哼着,“你可是人家心头的宝呢?下次这么好玩的事不带人家了可怎么办呢?”

    在场之人心中一惊,这夜孤影莫不是个断袖吧!

    虽然那黑衣人蒙着面,但大家都不是瞎子,从外形还有这身法招式,都能脑补出这是一位清秀俊朗的公子哥。

    这,这……他们知道了惊天秘密,按照夜孤影找借口杀人的尿性……

    “哼!”她翘着兰花指一跺脚,“今天,你们一个都不可以走!人家要小瓜子壳捶你大胸口。”

    被表白的当事人青冥已经跪在了地上,至于鱼尧也是嘴角微抽,好歹没跪,而是坐在了地上。

    这特么哪来的妖孽啊!

    鱼尧心里苦闷闷。

第一百一十章少儿不宜

    尽管空气中能闻到很浓的血腥味,可银子仍然是笑得不能自已。

    从前他只是听说夜孤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可是给她做了一段时间的徒弟之后,他发现这个大魔头也是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甚至于当他站在夜孤影的角度去看问题的时候,竟然莫名其妙的觉得这个师父有些可爱,叫他好一阵无奈。

    他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师父呢?

    天女散花般的瓜子壳在到处飞着,好似跗骨之蛆,被沾着的人都跪倒在了地上。

    青冥同鱼尧都是瞪大了眼睛未曾说话,听说过夜孤影一手摘花飞叶的本事,却没想到万事万物在她手中都能成为武器。

    虽然感谢她及时出手,可到底是溜了自己一圈的人,这叫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空气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地上的情况惨不忍睹,青冥袖子都被割破了,受了点轻伤,身体倒是没受大伤。

    不过脸色依旧很臭,他将还软着腿的鱼尧从地上拽了起来,“谢谢。”

    “不客气。”夜孤影笑了笑,“小清清,往后别逼我了,人家也是会心疼的。”

    青冥的手抖了抖,他现在很想打死眼前这个人怎么办?

    他陷入了沉思,为何这世上会有夜孤影这样的奇葩存在?

    “我对你没兴趣。”青冥冷着脸。

    “这样啊!”夜孤影的声音依旧不正常的嗲嗲的,“人家也是呢!”

    “师父。”银子皱着眉头,“咱们快些离开好不好?打情骂俏,少儿不宜。”

    “……”

    青冥正要朝小破孩投去感激的眼神,却突然想到小破孩嘴里的四个字,“打情骂俏”?

    他不是,他没有,他怎么可能呢?

    这师徒二人怎么尽占自己便宜啊!

    罢了罢了,这次的事了了,他一定要离夜孤影远一些,离银光楼远一些。

    银光楼的人都是疯子,这并不是空穴来风,说不定自己什么时候就被这疯子同化了。

    这么一想,他整个人又不好了。

    “哎呀!”夜孤影无意间叹息一声,却叫在前面走的两个男人都打了个哆嗦。

    不过两人回味过来的时候都觉得还好,因为夜孤影这话总算是正常男人的声音了。

    “师父,你怎么呢?”

    “我刚才好像把瓜子也扔出去了,没得吃了。”

    “……”

    鱼尧同青冥对视一眼,决定彻底忽视这人的作妖。

    变态的脑回路,果然是他们这等凡人了解不来的。

    “喂!尧尧,你给五王爷把哑穴解开吧!”

    尧尧并不觉得这人是在叫自己,步子是越来越快,可很快也就发现在自己面前还挡着个醉鬼。

    那醉鬼抬头看了一眼鱼尧,正打算出手却忽然停了下来,鱼尧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在了夜孤影身上。

    他心中一阵感慨,自己这趟出来竟然跟人人都敬畏的煞神待了这么久。

    他原本以为夜孤影的名声只是传得那么吓人,可现在看到这些杀手们见了他跟见了鬼似的表情,鱼尧觉得自己对夜孤影的危险系数评估还是太低了。

    “跟着。”夜孤影嘱咐一声,将那人视作了空气。

    青冥欲言又止显然是还想再说什么,可瞧见那人对夜孤影的恭敬好像跟先前院子里的人不一样,只当这人是银光楼外放的探子。

    跟着也没所谓,说不定还能帮着解决些麻烦。

    “我们去哪?”云天舒问。

    这几人中他只听得是夜孤影救了自己,可显然这是两拨人,而现在甚至是三拨人。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否是从一个狼窝入了另一个虎口,可既然不继续做哑巴,应当也是不担心他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清哥哥,你和尧尧商量好去哪了么?”

    鱼尧恍然大悟,先前青冥突然给云天舒解穴的时候他怔住了,现在这才明白“尧尧”竟然是自己。

    这下,两兄弟成了真正的两兄弟,脸都跟锅底下滚了一圈似的。

    “不知道。”鱼尧冷声回答。

    “不是送回去么?”

    “两位哥哥,你确定送回去了是活人么?”

    银子的这话一说出口,两个大人心里一惊都朝他看了过来,不过他趴在夜孤影肩头上,只能瞧见少年小小的背影。

    “小孩子嘛!”夜孤影讪讪的笑着,可语气却是没多少诚意,“就喜欢说实话。”

    “……”

    沉默过后还是云天舒先开口了,“看来几位是不打算要我性命?”

    “死在谁手里不是死呢!”银子再度语出惊人,“又何必再救你?”

    “这孩子叫什么?”青冥总算是将夜孤影在心中的芥蒂放下了,在他眼里,这孩子太不一般了。

    “银子。”

    “大名!”

    “没有,师父给我取的名字就是银子。”

    “……”

    “师父说,这说明我金贵!”

    “……”

    得了!脑子没一个正常的,青冥对银光楼刚升起来的好感又没了。

    “谢夜楼主救命之恩。”云天舒感谢道。

    他这话一出口,鱼尧和青冥都怔住了,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不是说他们救人的么?恩情不是算在他们头上的么?

    怎么云天舒反倒是感谢起夜孤影来了呢?

    青冥心中好气,却是不敢发作。

    “你该谢的是另外两位。”夜孤影倒是没邀功,“出力最多的是他们,不是我,至于他们是谁得看他们自己乐不乐意。”

    “是在下唐突了,谢过二位。”

    “老鬼!”夜孤影清了清嗓子,冲身后跟着的人问,“芜街那边最近怎样了?”

    “可以去。”

    身后那人声音分外低沉,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可见夜孤影都不发话,青冥也就只当是人怕自己暴露身份了才做的掩饰。

    “看来还得委屈五王爷一段日子了。”夜孤影扯了云天舒脑袋上蒙着的布条,又问,“可还有空院子,芜街这边你熟。”

    “有的。”

    直到回了屋子关起门来,云天舒才问鱼尧,“我是不是在哪见过这位恩公?”

    “出于某些原因,我们不能暴露身份。”青冥从衣衫里取出一枚玉珏来,“在下只是想和王爷做个交易,这半块玉珏还请王爷收下,剩下的半块在我家主子身上。

    若是到时候他遇难了,王爷瞧见那剩下半块玉珏,还请看在今日相救份上帮他一把。”

    “你家主子是?”

    “此举也只是有备无患。”夜孤影打断两人对话,握住两人的手,将玉珏塞进了云天舒手里。

第一百一十二章投名状已经交了

    “带我去见乌羽荫。”

    燕三红着眼睛看了她一阵子,确定这人不是在说笑,这才一瘸一拐的朝前走。

    先前燕三是跟在他们身后的,现在走在前面了夜孤影这才发现他腿好像不利索了。

    “瘸了。”他自暴自弃道,“夜楼主,我现在可是什么也帮不上忙了,你还找我做什么呢?”

    “我也用不上你了。”夜孤影道,“以前确实是有事要你帮忙的,不过现在没了。”

    燕三顿了顿,扔了酒葫芦,扔了身上藏着的刀,“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你杀了我吧?”

    “凭什么?”夜孤影愣愣的看着他,将他当作了空气。

    燕三见她没动手却是自嘲的笑了,“是哦,我忘记了,夜孤影杀人要有理由的。”

    “可是我连想要激怒你的勇气都没了,已经不值得你动手了,我真是个废物!”他扇了自己一耳光,接着两手齐上,静谧的巷子里只能听见耳光“啪啪”作响。

    先前那肃杀的死亡现场都没能叫银子害怕,可现在他却是因为燕三这不同寻常的反应吓得在夜孤影怀里直哆嗦,他并不知道这人就是从前给他接济的燕三。

    他眼里的燕三是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人,那人在外面意气风发,在家的时候却是被媳妇欺负的主,好些时候燕三家都坐在屋门前发愣,而那时他会给自己同他儿子说故事。

    哪像现在的燕三呢?跟芜街里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没什么两样了,甚至于无家可归的流民也会将自己收拾干净,哪像他这副尊荣的。

    银子这些天见过的世面是他几年里也不曾见过的,很多事还都是肮脏的,瞧见的人也各式各样,他只当这人从前是和夜孤影认识的,只不过有朝一日落难了。

    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在这芜街他见过有些有权有势的人,最后却钱财两空只能睡大街。

    他们中有些能走出来,而有些则是疯疯癫癫的成了旁人口中的笑话。

    他害怕眼前这燕三也是要成为那样疯子的人,因此抓着夜孤影肩膀上的手隐隐发抖。

    “师父。”

    夜孤影对他很好,向来是有求必应,可他也不敢多求。不过暗中揣摩着意思,以自己的名义帮着夜孤影挡灾的事做的倒是不少做。

    而现在,他倒是真在为自己谋福报了。

    虽然知道师父不会叫自己受伤,可他还是受不住的怕,这种压抑他受够了,但凡遇上好的之后就不想再回来了。

    燕三的脸肿得老高,不过在夜色里,本就脏兮兮的脸也看不出什么,不过从他说话的口音上能听出他自残的倾向很猛。

    “你现在这样作贱自己能换回来你妻儿么?”夜孤影皱了皱眉头。

    她不怎么会安慰人,特别是这种还不算在自己圈子里的人,甚至连被她保护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燕三,是她曾经想要拉拢的人。

    因此,戏看够了之后,她总算是没落井下石而是直奔主题。

    “销魂门这么多人,我曾想过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乌羽荫。”

    燕三愕然的抬头,而后一嘴嗤笑,“他?”

    “是啊!你应当知晓我家泗儿说过我看上了他那双眼睛,虽然误打误撞的瞎了一只,但好歹还有另一只啊!”

    这话是真的。

    乌羽荫这人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和王景同年纪相差很多,他不过是个不到二十的青年,眼中写着不服输的孤高总能叫自己想起什么。

    可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那双眼睛感兴趣,直到这次因为香囊的事和苍寻绿打了一架,很多事都想起来了。

    她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的是上辈子的自己。

    可是后来,她误打误撞弄瞎了一只,现在另一只也被人戳瞎了,那在她眼里那可是个宝贝。

    “如今没了,你觉得我会坐视不理么?”

    燕三苦笑一阵,跪伏在地上嘴里也不知在呜咽着什么,“我带你去,带你去。”

    “想报仇么?”夜孤影跟在他身后,嘴里冷不丁的说了一声,“若是想,我就叫人安排你离开盛京。”

    他止住了脚步,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许是这些时日里酒水的刺激再加上这打击的缘故,他嗓子已经哑得不像人样了,“我还没夜楼主想的这么不堪,我要留在盛京。”

    “我只是想到了你能为我做的事。”夜孤影冷笑着,“既然不愿入我银光楼,那便算了。”

    燕三不说话,可那身子微顿的小动作却是出卖了他,夜孤影给他这个慢慢消化的时间。

    “云天舒这件事背后的人我不知道。”

    “我没说叫你用这个做交换,我不需要你的投名状,又或许你已经交了。”

    “乌羽荫么?”

    他推开门,月光照进屋子里,床上摊着个人影,那影子听得动静不像是一个人来的朝墙角缩了缩,锁链的声音稀里哗啦的在屋子里响起。

    “谁?你们是谁?”他先是一阵恐慌,而后如痴了般哈哈大笑起来,“来啊来啊,杀了我,杀了我。”

    夜孤影的眼神在两个落寞男人身上一阵转悠,“你们俩还真是叫我大跌眼界。”

    她欺身上前,蹲在床榻上捏着乌羽荫下颚强迫他抬起头来看自己。

    乌羽荫这张皮相还是不错的,夜孤影拍了拍脑子,心说自己这是在想什么,要真给人弄到清河馆去了乌羽荫怕是更想死了,这时候可千万不能想着钱。

    他脸上有个鲜红的手印,还有着浅浅的划痕,嘴唇是死灰色的白,嘴角泛起一层死皮来。

    再看看燕三这打扮,显然也是个不会照顾人的主。

    她的手顺着向上而去,乌羽荫抖了抖身子,很不适应这样被人对待。

    “要杀要剐,随你。”

    夜孤影抿嘴笑着,又看看银子,“跟你一样脏兮兮的。”

    “师父是要捡回家么?”银子有些吃味的看着这个大哥哥。

    接近眼睛的地方是一摊血污,结了一层痂糊在那显得分外肮脏。

    “真想现在就把你剥干净了。”她提着乌羽荫的头发将人往后推了推,看着他身上的锁链点了这人的穴道。

    燕三会意,这才将链子给解开。

第一百一十三章一网打尽

    “你,你到底是谁?”乌羽荫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人呢?他人呢?”

    人总是在面对熟人的时候会暴露所有,在不相熟的人面前会硬气许多,而现在的乌羽荫显然是觉得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了。

    他一阵恐慌,先前经历了捅刀子的事,现在显然是怕那样的遭遇再来一次。

    死,他不怕,他只是怕噩梦再度来临。

    “你滚!你滚!”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滚!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你终于开始厌恶我了对么?那你杀了我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要我去死啊!”

    “你们俩还真是难兄难弟呢?”夜孤影哼了一声,她指了指床上的被子,“被子还算干净,剥了,扛了人跟我走。”

    “去,去哪?”

    “清河馆啊!”她戏谑的笑着,“他不就是这么想的么?”

    燕三汗颜,他刚才还纳闷乌羽荫怎么急成那样的,现在全然明白了。

    “真,真剥?”

    燕三不知道乌羽荫在夜孤影心中地位怎样,单就因为一双眼睛多看他一眼这确实是夜孤影这类无聊的人能做出来的事,他并不怀疑。

    可是,这万一乌羽荫在夜孤影这边还有以后呢?

    他该怎么面对啊!这是个难题。

    “嗯,银子,少儿不宜,跟师父出去。”

    “燕三,你混蛋!”乌羽荫总算是被逼急了吼出了燕三的名字。

    银子这才惶惶然的朝燕三看了一眼,他早就知晓认了夜孤影做徒弟,从前的人便不能再接触了。

    更因着他亲生父母的那层关系,夜孤影曾经说过,他从今以后只能是银子,若不然当初为了自己活命牺牲的人就是白费力了。

    后来去清河馆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盯在燕三身上,这个人怎么会是燕三呢?

    他记忆里一直有个男人不太清晰的影子,他出来得早,娘亲的面貌都快记不清了,可那个男人的身影却总是分外清晰的印在了他脑海里。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也分外憔悴。

    他时常想,父亲当年为什么会突然离开,而他和母亲又为什么会突然换了新家。

    可是夜孤影没有想要告诉他的欲望,只是给他看了一块玉佩,那块玉佩他有印象,娘亲曾经带在身上的,只一眼他眼睛就直了。

    那一刻,他知道夜孤影没骗他,娘曾经说过那是父亲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这种私密的东西,不会传给外人。

    父亲当时,到底是遭遇了什么呢?

    而他,又究竟是什么人?

    难不成和燕三一样也是遭遇了灭门案?可是不像,因为被带走的是父亲,而自己和娘亲还活着。

    “这,真是清河馆啊!”

    燕三埋头跟着走,最后人真到了清河馆他反倒是有些不确定了。

    这夜孤影想要做什么?

    难不成真要乌羽荫去做小倌?想他如今这病貌,也确实是有几分姿色的,若是去了……

    燕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对于将乌羽荫交给夜孤影的事到底正确与否,心中升起了两个小人正做拉锯战。

    “师父,你怎么来呢?”冬泗正坐在屋顶上发愣,一低头就看见院落墙角有两道身影翻了过来,偏偏一道上面还扛着个被子。

    “小师兄。”银子的声音近乎吞到肚子里。

    他小小的脑袋里都是疑问,这些天他接收的信息太多,也不怪他多想,主要是冬泗好男风的名声早就被苍寻绿传遍大江南北了。

    现在这时候撞见冬泗了,他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冬泗对着他点了点头,又看向扛被子的乞丐,迟疑着问,“这是送货?”

    “嗯。”

    乌羽荫被点了哑穴,现在开不得口,只觉得这突然加进来的人说话声音有些耳熟,却想不起自己在哪见过。

    “姿色如何?您老人家也知道清河馆要姿色上层的。”

    “别给我凭嘴,你家秭归呢?”

    “陪人喝酒吧!”冬泗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师父要他做什么?听小曲?毕竟你喜欢女人堆里来来去去的,找他做这事不可能的。”

    “找他过来,歇牌,他心思细些。”夜孤影又指了指那床被子,“人我先送过去了,洗干净了叫我。”

    “师父,您可是有夫——”冬泗被盯得发毛改口咳嗽一二,“人的,不能这么乱来的。”

    “我没说我要他。”夜孤影啧了一声,“我去书房开方子,你抓药。”

    等人都走了之后,书房里便只剩下燕三,冬泗和夜孤影三人了。

    “他谁啊?”冬泗咬着桂花糕看了眼乞丐,“你怎么这么能捡人的啊!刚才那人多少钱买的啊!”

    “啊呀呀,你轻点,我是你乖徒弟呢!打坏了可就没有呢!”

    “我还有银子啊!”

    冬泗听得这话生气的坐在对面,“行行行,今儿您晚上伤筋动骨了,明儿可得悠着点,不然我师姐知道您奔我这来了,免不了要杀我几个小倌祭天的。”

    “一边去!”夜孤影看了局促不安的燕三一眼,“冬泗,还认得吧?”

    “认得。”燕三点了点头,心中想着这四君子莫不是夜孤影徒弟吧,可他也不敢多问。

    “见过我?”冬泗在这边的时候脸上戴着的不是那标志性的狐狸面具,而是胡乱扯的。

    “在下燕三。”

    “惊蛰那边不是没动静么?你安排个时候把燕三送过去。”

    “在下。”燕三有些哽咽,“我想留在盛京。”

    “盛京不可能。”没等夜孤影发话冬泗便开口了,见自家师父没反对他才继续,“你现在这副面貌应当是经历了不少事的吧!最近盛京太乱了,我不可能将一个危险放在眼前,破坏计划。”

    “计划?”燕三怔在原地,直觉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

    “告诉你也无妨,燕三大侠莫不成以为我很是来盛京游山玩水的吧!”夜孤影笑,“先前我说有事要你做,只是觉得这请我入局的人是销魂门,现在说无事,则是觉得销魂门也只是颗棋子罢了。”

    “什,什么意思?”燕三听得稀里糊涂。

    他本是江湖人,直来直往的性子,哪懂这些弯弯绕绕的?

    “意思就是有人目的不纯,想要做局,将我们这些世家门派一网打尽。”冬泗没有感情的说。

第一百一十四章明明是个丫头

    一网打尽?

    听得这话燕三倒吸一口凉气。

    夜孤影这时候没必要对他撒谎,他也知道,这人向来不屑于撒谎。

    就连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只要做了,别人或许会藏着掖着可她总是会摆在明面上。

    这是夜孤影和别人的不一样,因此,就算是吃杀手这碗饭,在杀手界叫人听之胆寒,可正派人士却也并不排斥这么一号人物。

    行得正,坐得直,这是很多正派人士都做不到的。

    “为,为什么?”

    “我若是知道为什么,岂会明知是局,还往里钻?”夜孤影无奈的笑着,“好了,下去换身行头吧!”

    “他这张脸得改头换面了才能去往北疆吧!”

    “你师公不在么?这事他在行。”夜孤影多嘴问了一句,苍寻绿什么时候走的没给她交代,若不是银子提了一嘴,她都不知道有这事。

    “嗯,坑了你十万银币,不知道躲哪去了。”冬泗头疼的晃了晃脑子,“反正你很快就能赚回来的不是么?”

    “野男人!”夜孤影骂了一声,摔门出去了。

    “呵呵呵呵呵呵。”

    冬泗瞧着一张一合还未完全带上的门傻乐着,见燕三一副见鬼的表情又解释,“我们师徒的日常就这样,见笑了。”

    “夜楼主?”

    “嗯,我师公是个坑货。”冬泗毫不避讳的说,“没事,整个银光楼都知道的事实。”

    “……”

    燕三抖了抖身子,他怎么觉得还没入银光楼就这么危险呢?

    “这是第七次还是第八次,坑了我师父一大笔了,不算以前小钱的。”他伸了个懒腰,“走吧!我带你去修修面,而后送你去北疆。”

    “惊蛰不是许秋影么?”

    “以后你会明白二十四使是怎么一回事的。”说到这他忽然笑了起来,“说起来现在正好有个空缺,本来是给女人留的,既然你来了就先补上吧?”

    “什么?”

    “就是你暂时叫霜降了。”

    “……”燕三嘴角微抽。

    他越来越觉得银光楼不靠谱了。

    “楼主。”秭归推开门便埋着头立在一侧。

    “人怎样呢?”

    “他眼睛那块奴不敢碰,人已经睡下了。”

    “这些日子你伺候他就好。”

    “是。”

    “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在么?”

    夜孤影扫了眼桌上的东西,又看着埋身在被子里的人,手指挑开他上身的衣襟,看得身上道道鞭痕,复又收回手,按在他脸上被划破得几道印上。

    “女人啊!这就有点意思了。”她自言自语的嘀咕一声,将人翻了过去,手已经放在了秭归递过来的托盘上。

    “银针,香薰,还有泗公子差人送来的药都在,只是奴观他眼睛上的伤怕是很难好了。”

    “无碍。无事的时候叫泗儿过来看着点就好,我最近有些忙,怕是不能及时回来。”

    “是,泗公子也懂这些?”

    “秭归,你的话有些多了。”夜孤影把持着银针的手一顿。

    “奴,奴不敢。”秭归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他本就是奴籍,若非是夜孤影偶然遇上了他,现在怕是早就被觊觎他姿色的人弄死在路上了,哪能做得成恩客遍地的清河三公子?

    虽然背后没少嚼舌根的人,可跟活着比起来,算的了什么,最起码除了夜孤影和四君子没人敢欺负他,不顾他意愿行乐不是么?

    在他眼里夜孤影是威严的,他害怕这人生气,因为他的命掌握在她手里。

    “起来吧,地上凉。”夜孤影看也未看他,“这人以前金贵着,你得仔细些看着,现在接客还多么?”

    “一般不接。”他低着头看自己脚尖,“没有谁乐意被人压吧?楼主是要怪奴?”

    “奴知道清河馆不养闲人,听琴的人很多,奴会赚够钱的。”

    “等他好了,奴便挂牌。”

    “不是,我只是没想明白一件事。”夜孤影叹息一声,“当初你是怎么选择跟我的?”

    “奴一个人没法活下去,这里虽然屈辱,但衣食无忧。”

    “就没想过给自己赎身么?”

    “可奴是奴籍,父母在流亡的路上已经死了,奴没有家。”

    “我看你性子还不错,不想接就不接了吧!”夜孤影收了针,“等有时间了带你去东石,在那边安个家吧!”

    秭归激动得跪在地上,“奴谢楼主。”

    “先把人照顾好,这人性子不好,你多担待,交代泗儿多磨磨,是他感兴趣的人。”

    “是。”

    秭归扫了眼床上睡着的人,叹息一声,想必这也是个苦命人吧!他将人推到床里边一些,自己睡到了外侧。

    云承泽这几日想着许济叫人送来的帖子,心里总是难安,听着窗外断断续续的虫鸣蛙叫声,这才发现竟然已是夜深了。

    他瞧了眼边上的枕头,那儿本该躺着个人,也不知道那人现在何处,又过得可好。

    可是这么一想,他不免觉得自己傻里傻气。

    那没心没肺的小丫头,能记得起自己么?

    脖子上的伤疤已经完全没了,可当时许秋影眼里对自己的恨他是瞧见了,关于那个梦的疑问,又再度在心头升起来。

    不知不觉中,他竟然这么迷糊着睡去了。

    可最后他却还是醒了,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关上窗户了,现在竟然觉得屋中起了一阵冷风。

    他刚这么想,便发现窗子已经带上了,而冷风卷进他被子里,云承泽条件反射中抓住放在一侧的乌月,但手被人一扭,那剑就摔在了地上。

    之后,他的脖子被人掐住了。

    他心头惊起一层冷汗,心想,那次许秋影果然是伤他太深了,没想到做噩梦都能梦到被人刺杀。

    “笨蛋。”

    身后的人手指冰凉的划过他脖子,那地方正是之前被乌月割伤的。

    “主子!”门外已经有暗卫在呼喊了。

    “说没,不然我杀了你。”这是个完全陌生的声音,云承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等到暗卫的声音渐渐远去,那人也不在捏他脖子了,而是用手环抱着他腰部,“就这点水准,我都能杀十个你了。”

    云承泽一怔,慢慢转过身子,这声音他认得。

    “你,你回来呢?”他有些迟疑,想借着月光看清楚那人,可那人却将头埋在他胸膛处就是不叫他看。

    “嗯,小爷回来了。”

    “明明是个丫头。”云承泽笑。

第一百一十五章可能去要饭的吧

    “你看够了没有?”

    一大早上被人扰了清净的许秋影脾气很暴躁,她昨晚是后半夜回来的,按理来说应当还要睡下去的,可是现在她火气很大。

    不是被人吵醒的,而是被一种极致到骨子里的压迫感唤醒的。

    身边有个大活人这么一直盯着自己,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她就觉得附近有个对自己有所图谋的不明物种,在清醒的那瞬间,云承泽的脖子就被人捏住了。

    “别吵我,我睡觉!”

    “咳咳。”脖子上的手一松开云承泽就咳嗽起来了,“你昨天夜晚?”

    “找野男人去了。”

    云承泽脸色黑了几分,又听她说,“我师父,坑了我一大笔银子跑了,你说他野不野?我都想把他逐出师门了。”

    云承泽嘴角微抽,想到先前她钳住自己脖子的手,“先不说这个,你刚才是又想谋杀亲夫?”

    “没,我不喜欢别人看着我睡觉。”

    “别人?”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吃味。

    “你要是个阿猫阿狗啥的,我倒不会有这种感觉,被盯得时间长了,我习惯灭口。”

    “那上次的香囊是怎么回事?”云承泽问她,见她目光朝自己脖子转来又道,“已经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府上也没人怪你。”

    “你是不是蠢啊,我万一是别有用心的人呢?万一我是真的想杀你呢?”

    “我现在还活着啊!”云承泽觉得自己耐心是越来越好了,他忽然想到以前老人们常说的一物降一物。

    他恐怕也是受到了这种报应吧!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蠢。”许秋影哼了一声,又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将一粒丸子塞进了云承泽嘴里。

    “什么?”

    云承泽对她给的东西向来是来者不拒的,反正吃不死人,只是咽下去之后觉得身上热的奇怪。

    “你不会是想?”

    “想睡觉。”她似乎是真的困了,短短时间内说话都含糊不清了,而吃了药丸的云承泽干瞪眼盯了他一会,才觉得自己貌似吃了泻药。

    “你看我做什么?”许秋影护着碗里的菜,“你吃你的啊?”

    “那是什么药?”

    他现在有些不肯定了,吃下后一整天他都觉得心里像是住了个太阳,热得慌。

    “忘记了,随便拿的。”

    “……”

    云承泽一脸黑线,过了半晌才道:“药不能乱吃的啊!”

    “对你而言不算乱吃。”她道,“反正我上次拿着日月碗捏的,顺带着我把你的天苍木给偷了。”

    “那就是说我吃的天苍木?”

    “嗯,算是。”

    他扫了眼今日分外安静的左汀,以前他是个话唠,可今早见了许秋影就跟见了鬼似的,整个人也哑巴了。

    “暗卫没发现?”

    昨天晚上鱼尧和青冥都不在府上正是左汀在负责府上的安全,至于那天苍木是什么时候丢失的他心里也没个数,这位嫂子的手段太过诡异了,他不想再瘸腿。

    可现在他哥问这话的意思很显然是要责罚的,他一副半死不活豁出去了的样子,“没。”

    “想不想知道天苍木什么时候丢的?”

    “想。”他期待的看着许秋影。

    “忘了。”许秋影见这两人不信又言,“冬泗出了点事,需要日月碗配药,我想着府上也没人会医,闲着也是闲着,顺便就把天苍木带走了。”

    左汀想起那天和夜孤影见面时候,夜孤影明显是有要事离开的,而秋彦身上也隐隐有些血气。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前脚进了靖王府将药放好后脚就被人偷了的可能性比较大。

    “天苍木是药引,你要说吃的是天苍木也无可厚非。反正那么多药,够你吃些日子的,没有顺序可言,别人吃了或许会爆体而亡,你吃了没事的。”

    听得爆体而亡左汀哆嗦一阵,她这个嫂子什么都好,就是看着傻乎乎的,实际忒恐怖了。

    “嫂子,你,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左汀才不会告诉她,自己是和府上的暗卫们打赌了,要猜猜许秋影什么时候回来的。

    反正都已经玩忽职守了,他们都已经自暴自弃了。

    夜孤影入府之后府上就管得严了一些,却没想到还是叫人钻了空子,虽然这个人是许秋影,是他们的女主子,可是心头还是不甘心怎么办?

    “后半夜吧!我还看见你起夜了。”

    “啪嗒”一声,筷子掉在了地上。

    左汀觉得命不久矣,他昨天事喝了点小酒,晚上是憋得急了才去的茅厕。

    他也住在这雅斋,只不过是南边最头上的屋子,他朝云承泽看过去,他哥默不作声的往嘴里塞着菜,看来,是气得不轻。

    还好还好,左汀有些庆幸。

    还好他是个斯文的人没因为醉醺醺就就地解决,不然他哥肯定大义灭亲,叫他以后都做不成男人的。

    “后厨那边我还放了几串提子,冰在井水里了,我等会去拿过来。”

    敢情昨晚上不只是进了他哥的屋子,还在院子里满处跑了啊,这顿饭吃得左汀压力山大。

    他这嫂子,是什么变态啊!

    “影儿?”

    左汀刚捡起来的筷子又掉在了地上,他,他哥这么亲昵的叫法,是过去心里那个坎了么?

    “不想吃就别吃了。”云承泽白了他一眼,虽然知道左汀脑子里大概在想什么,他还是不喜欢瞧见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哦,好好好,我不吃了,吃饱了!”

    左汀拿着碗筷赶忙跑了。

    “他干嘛呢?”许秋影拔完了碗里的饭菜,“怎么把碗筷都拿走呢?”

    “可能要饭去的吧!”

    隐藏在暗处的暗卫自从瞧见左汀跑了出去,这心里就七上八上的跳了起来,他们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给你商量个事。”

    “丞相府回门的事你得等我想想,我现在记起来了,但是我还没想好是以现在的我还是从前的我回去。”

    “你知道?”虽然他想提的不是这件事,但却还是为她知道有些诧异。

    “嗯,我外面的事一大堆呢!暂时不回去。”说着她丢给云承泽两个瓷瓶,“先前回水榭那边的时候找出来的,一天一颗,半个月的量吧,吃完了瓶子我要回收。”

    “……”

第一百一十六章你这个人就是假正经

    “我想说的是,你以后回来能都选在晚上么?”

    “为什么啊?”许秋影一脸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

    说完她笑嘻嘻的瞪着云承泽,用肩膀撞了撞他胳膊,“我懂我懂,你这人就是个假正经。”

    云承泽脑子里嗡嗡作响,他觉得好像有根弦断了。

    许秋影她在说什么呃?

    他清了清嗓子,由黑转红的脸上有几分不自然,“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的。”

    “我说什么呢?”

    “这叫男人的事么?”云承泽瞪了她一眼。

    “嘻嘻嘻,你们不都喜欢这一套么?”

    云承泽又辩解了几句,可许秋影压根没听进去只在边上呵呵乐着,只听他小声嘀咕着什么他不是这样的人许秋影脑子里装着什么玩意之类的话,一时间房间里充满了欢乐的氛围。

    最后云承泽恼羞成怒,大有不想理她的意思。

    “好好好,我不逗你了。”许秋影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是想叫我锻炼你府上的暗卫是吧?”

    见她没误会,云承泽总算是缓过劲来了,他和这么个脑子里少根筋的人计较什么?

    只会叫自己失了智。

    “我觉得他们很好啊,就算给锻炼上几年也不一定能瞧见我的。”许秋影对这点很自信,要想抓住她,除非她身边还带着拖油瓶。

    可是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时,她哪里会带着别人,永远都是速战速决。

    “为什么?”

    “夜孤影的武功如何?”

    “万事阁给的是天下第二。”

    “嗯,看来你消息收得很快啊!我轻功比她还厉害呢!你府上那些人能找得到我就见鬼了。”许秋影笑了笑。

    万事阁现在还没大费周章的宣传,只是出了几本册子,这些应当是收纳在明事录的,看来青冥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

    “还成吧!”提起还在芜街的那人,云承泽有些担心,“夜孤影对云天舒怎么看?”

    “我又不是她老妈子,管她做什么。”许秋影闷闷不乐的趴在桌上,“云天舒对她没用,你不要担心。”

    “生气呢?”云承泽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以后不问就是了。”

    心想也是自己多事了,问她这些机要事做什么,现在不比从前,她有了记忆不是最开始的傻子了,心中也必定是在为难。

    “影儿,我错了。”

    “不干你事。”许秋影趴在桌上看了会子书见他仍是一脸焦心的看着自己才开口,“你想知道这些也是必然,毕竟我之前那么伤你。你想知道的,只要我知道都会告诉你。”

    只是,有些答案会模棱两可,得你自己去猜我想要表达的含义。

    上辈子的云承泽是爱着自己的,苍寻绿也知道,可是这辈子这跟二愣子似的云承泽,她不确定。

    她回来,有一半原因,大概是因为苍寻绿说的那句话。

    云承泽说,他心悦自己。

    这份心悦,在这辈子变得沉重起来,叫她寝食难安,觉得不回来便是亏欠了他。

    “你……不必为我做到这地步。”

    云承泽心头一颤,那银光楼是什么样的地方他知晓,虽然夜孤影对她宽容,可不见得银光楼里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没事。”许秋影拍着他胳膊,“我想了想,免得夜长梦多,我明日还是回一趟丞相府吧!”

    “王爷。”两人这边正在院子里说着话,老管家就已经站在了门边,“丞相府又来人了。”

    “明日去。”云承泽回,“林伯给备着车马。”

    “王爷要同去?你在家休息吧!”

    “既然是回门自然是一起的。”

    “好,老奴这就去准备。”

    “等等。”许秋影眯了眯眼睛将老管家叫住,“林伯,王爷要跟我一起去的事不要声张。”

    “王妃是害怕?”

    林伯瞧了眼云承泽见他没反应,心中一震,他们家王爷也确实是多灾多难的。

    就连在家里都能被算计去的命,现在要是传出将要陪着王妃一起回门的消息了,那到时候岂不是又要出事了?

    “就按影儿说的办吧!”云承泽一阵感激。

    许秋影还没在盛京城内这么悠哉悠哉的玩过,她是许秋影的时候向来小孩心性,时不时的撩开帘子看着外面的人物。

    城内很热闹,看见路边摆摊上放着的各色玩意,她有些心动,给了念白银子便将人打发下去了。

    没多会,马车内便多了些小玩意。

    云承泽看着有些忍俊不禁,“夜孤影是怎么养你的?”

    “我跟她什么关系?是我自己养我自己的好不好。”

    “都多大了,还跟孩子似的,看着什么玩意了都买。”云承泽嘴上虽然是在责怪,可眼睛里却是带着笑的。

    “我凭本事赚的钱,为什么不能花啊!”许秋影哼了一声,将糖人递到他面前,“我觉得我不是回门的。”

    “我也觉得。”他咬了口甜甜的糖人,上面写着一个“泽”,“为什么不叫人做写着你名字的?”

    “我吃我自己?”

    “……”

    云承泽脸色有些红。

    “给你。”

    云承泽看着手里塞过来的东西一阵愕然,正是先前引发他被割喉的香囊,只不过稻穗边上的字好像改了。

    “执子之手?”

    “嗯,我杀人的时候重新绣的。”许秋影在他耳边小声嘀咕着。

    云承泽心头一阵冷一阵暖,气氛分外诡异。

    “下次能别在煽情的时候煞风景么?”

    “煽情是我煽情,煞风景也是我煞风景,我那不是怕你太高兴了,给你降降温么?”她嘿嘿笑着,三两下就将那糖人吃没了,“念白,棉花糖赏你吃。”

    轿子里什么动静念白不敢多听,但王妃这次回来之后的变化她还是察觉到了,似乎对她更好了?

    “谢王妃。”

    “我不信谢。”

    “噗呲。”

    云承泽和外面赶车的鱼星都笑出了声,只不过云承泽有点苦,因为此刻许秋影正瞪着他,而且像是换了个人。

    “我很好笑么?你就欺负我是个傻子,嘤嘤嘤。”说着便揉起了眼睛,两滴泪水花花滚落。

    云承泽懵了,下意识的将人揽在怀里。

    等快到许府的时候他才开口,“你要继续装傻?”

    可惜,怀里的人貌似睡着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闭门羹

    许府门外少有的闲人正好奇的打量着在外面的马车,马车前的板凳上坐着念白和鱼星在分着先前买来的零嘴,而马车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本来今日是回门日子这件事丞相府上下都当知道,可偏偏大门紧闭着,只开了方便下人进出的小门。

    这摆明着是要看轻他们家王妃的。

    因此刚到这的时候鱼星就动怒了,可是他家主子却说王妃困了,他们便一直这么僵着。

    鱼星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不懂得收敛情绪,若不是见念白有些怕他,他早就将那些瞎看的眼睛给挖了。

    “主子,咱们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晃着手里的糖人,先前偏门那边的小厮就瞧见他们了。

    也应当是去通报了,怎么这么久了也不见半点动静呢?

    “影儿睡着了,不急。”云承泽平静道。

    丞相府上的人应当以为回来的只是许秋影吧,毕竟先前许秋妍和云天逸都去府上试探过,都知道他如今病入膏肓靠着参药吊命了。

    许秋影之前露得那一张血色方巾,唬住了不少人。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问,“你是叫念白吧!”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三个丫鬟只带了这一个,既然许秋影信任,她又是在生死间成长的人,看人应当不会错的。

    “是,王爷。”念白埋着头看向轿子内,“王爷可是有其他吩咐?”

    “配合你家主子。”

    他说的不是王妃,而是主子。

    念白算是选中的三个丫鬟里年岁最大的,又本就在富贵人家里当差,自然是明白这话里的弯弯绕绕。

    许秋影是她的主子,而不是附属于云承泽的王妃。

    她有些奇怪,可也并未多问。

    “是。”

    此刻,许济正坐在书桌前,那封拆开的信正摊在桌上。

    他发了会愣,看着另一侧白纸上之前写下的二字,“谢恩”。

    那封信是宫里传来的,也是他将许秋影叫回来的目的。

    无疑,就算云承泽曾经权倾天下,经历了活葬一事之后也损兵折将不少,再加上这次是伤了根基,他便更不看好了。

    许秋影药里的毒他知道是梅氏下的,可却并未阻止,因为这个女儿在回到许家之后存在感几乎没有。

    而她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对于以后许家的发展根本不可能有贡献,还不如早早舍弃了。

    这些,都是一个当家主母该为许家做的。

    “管家呢?”他点了火折子,将桌上的信件连同着那张白纸黑字的纸一并烧毁了。

    “在。”谢旭一直候在屋外,今天的事他大概知道。

    大小姐要回门,只是老爷已经吩咐过了,门外那边没人守着。

    这是为了给大小姐一个下马威,原因是三小姐说过,现在的大小姐虽然还是傻的,可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对于变化,出现在靖王府的对他们而言总归不好。

    “外面如何呢?”

    “轿子一直停在门外,没人下来,车前坐着的貌似是鱼星和一个不认识的丫鬟。”

    许济叹息一声,想着前段日子许秋妍回府之后在他面前的抱怨:“这变化还真是大,竟然摆起谱来了。”

    他根本没去想到先摆谱的人是自己,而外面来的是比他地位尊贵的靖王。

    “老爷的意思是?”管家不好多揣测。

    大家里的肮脏他见得多了,他不过在丞相府待了五六年而已,在他前面的那位据说是因为手脚不干净被逐出去的,可真正的原因谁知道呢!

    “再晾晾吧!今日府上也没什么别的事要忙。”

    “好。”

    等到管家走了之后许济揉了揉眉头,他忽然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几日他总有种被人窥探的错觉。

    “何时呢?”云承泽坐在马车内小憩了一会,一觉醒来发现怀里的人还没醒,甚至于连鱼星都没叫醒自己。

    “等了一个时辰了,主子可是要叫门呢?”

    “咱们回去吧!”许秋影这话一出云承泽一阵诧异,若非她一直跟在自己身侧,他定然会以为这人被调包了。

    这声音,又不是许秋影的了。

    “你会腹语?”

    “口技。”她有气无力的瞧了他一眼,见他一脸期待也不忍叫他难捱正要往下说去,却感觉马车忽然被震了一下。

    “你谁啊!”

    鱼星已经从车头跳了下去,看着跟前打扮得灰头土脸的人一阵愣。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人好像是从院墙上蹦下来的?

    地上那人缩成小小一团,被鱼星这一嗓子吼吓得给跪了,只是一抬头便发现这人自己不认识。

    “你没事吧?”鱼星想要将人扶起来,这么高的距离多半是脚崴了。

    可谁知他刚一靠近,那人就站了起来,且躲他像是在躲瘟神一般,“你又谁啊?”

    那人含糊不清的说着,抬起头来的时候鱼星才发现她嘴里正咬着一截萝卜。

    在看那人的衣服,一身灰不溜秋的,贼人应当不会蠢到白天作案,可能是丞相府上哪个下人吧!

    “你堵我家门前干什么?找许济啊!”

    “……”

    鱼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这满身补丁的粗服上,她头上带着一定破花帽,帽子下的头发跟稻草似的炸着,在加上身上带着的痞气,看上去不像是丞相府的人,到有点像街头的混混。

    可是她嘴里却说这是她家?

    “混混”一步一步的上前,念白能确定这人眼神在自己身上,她有些慌张得朝后退去。

    鱼星总算是看不下去她这登徒子的行为将人拦住了,“你想干嘛?”

    “我女的。”她不耐烦的拍了一掌鱼星伸过来的手,“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么?”

    “你?”鱼星当场石化了。

    这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他就没看出来哪里像女孩子了。

    女孩子的脸能这么脏么?能打扮得这么不讲究么?

    “这谁送你的啊?”她将念白逼在马车边缘上,伸手勾着她耳朵上的坠子,“有点眼熟啊!”

    “我,我家主子。”念白听她表明了自己是女性之后,这才稳住好歹没被吓哭。

    “你主子又谁啊!”她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头,“我既然有印象那该是富贵人家,许济那么虚伪的人,不应当冷落的啊?怎么会吃闭门羹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一群恶徒

    “算了算了!”她有些忍不住的在念白耳坠子上弹了一下,吹了声口哨,“小爷我,咳咳,帮你们叫门,反正许济也没事做。”

    说着便是一阵嘈杂的噪音,丞相府大门上的门环被人拽响了,“哈哈哈,小爷心情好。”

    鱼星:……

    念白:……

    车内的云承泽和许秋影两人对视一眼,许秋影动了动身形,将帘子挑开一些,两人都朝门边那二傻子似的身影看了过去。

    “丞相府有这么号人么?”

    “没看出来?”许秋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她不说自己是女孩我也想不到。”

    两人一阵沉默,还是云承泽开口,“你们丞相府出神人。”

    不过他又忽然想到许秋影不是真正的许秋影,两年前回来的许秋影是他面前的这位影儿,同丞相府毫无牵连,他再度沉默了。

    “许济!许济!你开门啊!”

    “许济,我给你说,你二儿子叫人打瘸腿了。”

    “许济,你欠我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啊!”

    “好歹也是丞相啊!能不能讲点面子啊!”

    “你在鸿鹄阁欠我的赌债还没还完呢!还剩下两万银币呢!”

    只听得门内一阵动静,像是有人跑了过来,接着便是大门被人拉开,那人站得离门最近听得动静连忙下了石阶。

    她看着加入石化队伍的念白讪讪笑着,“呵呵呵呵,姑娘帮我向你家主子问好啊!我要跑了,一群只晓得拿棍子的恶徒。”

    “……”

    鱼星等那抹灰色的影子消失在街尾这才回神,这姑娘到底是谁?

    他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当初调查许秋影时候整理的资料,当时连带着许府上下他都有印象,可就是没法将任何人和先前逃走的人联想起来。

    怎么说呢?那人太彪悍了。

    府内出来的小厮手中持着竹棍,环视一圈之后没见到其余人影,只见着了一脸郁闷的鱼星。

    被冷落了那么长的时候鱼星这心里还憋着一肚子火呢!特别是瞧见这些小厮之后,那脸色是要多臭有多臭。

    自然,这也叫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将鱼星当作了先前敲门讨债的人。

    “你敢侮辱我家老爷?”

    “呸!”鱼星对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莫名其妙,心中一股无名火在燃烧,“长得是狗眼吧!”

    “你说什么?”

    “哪家来的小孩,你大人呢?”

    “轿子里什么人?出来?”

    “还有!轿子停在我家府门外做什么?我们家老爷不见客!”

    “看你还是个孩子,侮辱我家老爷的事你道歉就好了,给我跪下!说你错了!”

    “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

    鱼星紧了紧手里的长剑,像是想要出手了,可最后他还是放弃了,双眼带着愤恨朝那轿子看了一眼。

    他向来随性惯了,他哥说过他得憋,得为主子磨平棱角。

    因为他们家主子不一样,好多人都盯着他们家主子一举一动,自己若是做错了,到时候那些喜欢口诛笔伐的人会将矛头对准主子。

    这次主子被活埋的事之后他明白了很多,他知道,自己必须成长起来。

    只有这样靖王府才能在盛京这片杀人不见血的地狱里屹立,如此,他家主子才不会被人胁迫。

    听得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许秋影眼里神色暗了暗,云承泽见她有些不对,心想那人怕是说动她心痛处了。

    她说过银光楼的人在外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之前呢?

    云承泽明白,真正的富贵人家是不会叫自家孩子走刀口舔血生活的,银光楼里有身份的人一开始也都是从尘埃里走出来。

    无父无母的孤儿,是暗卫杀手的最好培养者。

    “有娘生没娘养……”许秋影捏着拳头,指甲近乎嵌进血肉里,她身子有些颤抖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云承泽见不得她这样,捏着她的手将人揽在怀里,“影儿,你怎么呢?”

    “陪我下去?”许秋影深吸口气将翻江倒海的情绪收敛好,她害怕在云承泽面前暴露太多底牌,“我扶着你。”

    “好。”见她没事云承泽这才放下心来。

    念白见轿子边上伸出一只手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来,“王妃,小心些。”

    等许秋影下来之后,两人这才各自搀扶着云承泽一边将人按到了轮椅上。

    这下那些家丁都傻眼了。

    “靖,靖王?”

    靖王怎么回来的?那这孩子是靖王的随从?

    他们都在未先前的愚钝而颤抖,跟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声连着,最后云承泽面前只剩下一层黑压压。

    云承泽皱了皱眉头,显然,这些家仆都不知道许秋影今日要回门的事。

    如此一看,再联想起先前许秋英离开时候说的许济没事做。

    这应当是在故意溜许秋影,他不由得有些恼火了。

    倘若影儿在完成任务之后就离开了,许秋影这个身份怕是会丢了,她也就不会受现在的委屈了吧?

    “夫君,他们好凶。”身侧身子微微颤抖的人将他的注意拉回来了。

    听见许秋影的话云承泽嘴角微抽,鱼星则是满头黑线,至于念白莫名其妙就联想起了先前云承泽的嘱托。

    丞相府的家丁面面相觑,没人敢多说一个字,这位靖王手段了得,杀过的人比他们吃过盐还多,没一个敢得罪的。

    “这就是丞相府的待客之道?”

    云承泽也就只有在靖王府的时候面对熟人才会放松,说话的语气才会缓和,而不是像现在一般冷冰冰得跟死人似的端着高不可攀的架子。

    “奴才,奴才这就去通报。”

    有胆子稍大一些的已经连滚带爬的跑远了,至于是去哪,云承泽并不在意,他只是诧异身侧人变脸的速度。

    这是,又要作妖呢?

    鱼星偷偷打量着这位低眉顺眼的王妃,再想想给左汀上药时那腿上的青痕,他打了个哆嗦。

    这越看,他就越觉得这人装起傻来竟然毫无违和,心中一惊,还好不是敌人。

    “看什么看?”她躲在云承泽身后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一眼鱼星,发现这人耳尖红了。

    鱼星内心正受着煎熬,他家王妃现在蠢呼呼的,好萌的说,好想给她买好吃的怎么办?

第一百一十九章我当来的是谁呢

    “哟,我当来的是谁呢!”

    未见其人便闻其声,说的便是许秋妍了。

    她捏着嗓子搀着枝儿的手从门里走了出来,那些跪着的小厮见着这场景原本还想提醒,可是他们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对面的威压。

    像是有股无形的压力悬在人头上,只要心思稍一动便只剩下死无全尸。

    云承泽有些诧异身后人的表现,那燃烧的杀意他感受到了,若非搭在肩膀上的手尚且有温度,他想自己怕是被死人给盯上了。

    与他同样感觉的鱼星诧异的朝云承泽看过去,他知道这种感觉现在的云承泽给不出来,那便只能是他家人畜无害的王妃了。

    他看过去的时候那种奇怪的感觉已经没了,而人畜无害的王妃正冲他嘻嘻笑着。

    鱼星怀疑自己感觉有误,可云承泽却朝他微微摇头。

    “这怎么来府上了也不通报一声呢?”

    门里的人一身水红色的裙子,裙尾上绣着荷莲朵朵,她手中拿着扇子半遮面,神态间尽是嚣张,哪像世家里教养出来的温顺小姐。

    只是,在撞见轮椅上坐着的人之后,所有嚣张气焰在这一瞬间都消失殆尽了。

    “靖,靖王,您怎么来呢?”她半福着身子不敢起来,恨不得靖王是个瞎子没看见她才好。

    “本王来不得么?”云承泽朝身后看去,牵了许秋影的手,“许济呢?”

    这才是真正的不怒自威,光就云承泽的名号就将人吓出病来,再加上他这张冷若冰霜的脸更是叫在场者心惊动魄。

    可是鱼星知道这还不够,远没他家王妃一声不吭产生的效果厉害。

    他甚至在想若是主子能和许秋影这样的女子在一起,想必以后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王,王爷说笑了,爹爹,爹爹正在府上忙呢!等会,等会便来了。”许秋妍低眉顺眼的在边上站着。

    她几度悄悄打量着许秋影所在的位置,祈祷着她看在许府的份上能帮着她求求情。

    中秋时候些的天本就热得闷人,丞相府门前虽然落了几棵树,可正在云承泽所在的轿门前,他们站在阴处,可苦了府上的下人在烈日下被暴晒。

    这时候的许秋妍压根就没想过当初许秋影死后她是怎样的落井下石,在听许秋英说许秋影失忆了赶去靖王府的时候也是想着怎么看热闹的好,她对这位长姐可是没半点同情的。

    这时候丞相府门外站着看热闹的人也多了起来,云承泽未发话丞相府的人就都得跪着,他们不是喜欢耍人的么?那他云承泽就给他们一个被人当猴看的机会,反正丢脸的不是他靖王府。

    云承泽觉得自己脾气越来越好了,不管计城是什么人,他曾经说过的养心他做到了。

    许秋妍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怨毒的眸子朝云承泽那边的地下扫去,只能恶狠狠的盯着许秋影的影子再心里一遍遍的诅咒着。

    许秋影瞧她这模样倒是有些想笑了,这丞相府她从前怎就没发现各个都是妙人呢?

    可最后她没能笑出来,因为许济来了。

    下人们跑进来说靖王来了的时候许济便心知不好,眼下又见着府门外跪着的一排黑压压的人,他更是惶恐了。

    这个许秋影做的事,好像有些出乎他意料了,竟然能将靖王这尊大佛捆住。

    “王爷,臣不知道王爷来了。”许济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这时候竟然发现府上没一个能帮着他说话的。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凑巧赶过来的管家身上,“大胆谢旭!王爷来了你怎么不通报一声?”

    管家战战兢兢,心中想着: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是你故作不见的啊!

    可眼下也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这摊子只能他自己接下来了。

    “是,是属下的罪过!”

    “王爷,请?”

    云承泽若有所思的看着许济,又转过头来看着身侧的人,“扶我进去吧!”

    念白眼观鼻鼻观心默声推着轮椅,顺便戳了戳她家王妃后腰,自打许济出来念白便发现她神情不对了。

    那双灵动的眼眸中布满了阴翳,幽怨、恨、纠结,她看不明白王妃怎么了,只能有些担忧的提醒她该走了。

    “我没事。”许秋影摇了摇头,云承泽偏头看了她一眼也不多问。

    “我来推夫君吧!”她从念白手里接过云承泽,她现在还是找点事做比较好,万一场面失控就不好玩了。

    对于上辈子的事她有印象但记起来的并不多,她甚至有想过,等三条虫子都死光了,她的记忆或许会全部回来,可那时候艳萤的毒去也扛不下去了。

    可是许济就不一样了,他这才一站到门边她便记起了四岁那年的离家出走,为什么会那样呢?

    因为是娘亲叫她跑的。

    娘亲说她不能再护着自己了,这个家已经没有她们娘俩容身之所了,若她想继续待在许家就多和二娘亲近,若想离开就得走得远远的。

    那天她的娘亲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和她玩着捉迷藏将她锁进了柜子里,她看见许济端着治娘亲的药进了屋子,说着什么娘亲死了他会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

    那时候她小,她不明白,娘亲等许济走了之后便将她放出来了。

    这些话便是当时嘱咐的,说完这些她看着自己的娘亲喝下了那碗药,七窍流血而死。

    在荣华富贵面前,许济选择了能带给他前途与光明的梅夫人,抛弃了从小县里跟着他一路打拼的糟糠妻。

    那天她记着娘亲的话浑浑噩噩出了丞相府,她想跑,可是不知道去哪,正巧撞见了在盛京办事的路问梅。

    她被这事刺激的发了高烧,路问梅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孩子便带着她去了银光楼据点之一的春宵楼,之后她便将这幕忘干净了。

    她只知道自己是贪玩出的丞相府,而后娘亲就没了。上辈子那件事之后她回了丞相府一直自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娘亲,便将自己锁进了屋里,十岁之后才再度遇上路问梅。

    也是路问梅告诉她,娘亲的死可能有蹊跷,她才一直执着于调查清楚娘亲的死因,就算没有这段记忆也算殊途同归,她还是和云承泽合作了。

    不过上辈子她一直到死,也没能见到丞相府的覆灭,所以这辈子她说过自己要报仇,苍寻绿应当知道全部了。

第一百二十章这届年轻人看不懂了

    这兜兜转转的,许秋影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你好像有心事?”云承泽同她小声耳语着。

    许秋影本是银光楼的替补二十四使,在面对丞相府的时候不该这么沉重,可现在云承泽却觉得她心中藏着的事太多了。

    “嗯,回去说。”

    “秋影啊!你和靖王爷在说什么呢?”

    许济在边上打着哈哈,现在才想起来要和这个女儿套近乎的事。

    许秋影只装作没听见,早知道她能想起这些不开心的,她宁愿躲在春宵楼喝酒或去清河馆调戏小倌又或是到鸿鹄阁豪赌一场。

    想到这些她莫名惊悚了一把,因为这不正是许秋英的生活轨迹么?

    看来丞相府已经养疯一个女儿了。

    “这个人是谁啊?”许秋影害怕的拽着云承泽的袖子。

    许济脸上讪讪的,鱼星嘴角微微翘起,念白装作自己是聋子。

    “我,我是你爹啊。”

    “哦,原来我是有爹的啊!”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看着跟在后面蹦哒着的许秋妍主仆二人,“夫君,我是不是见过那个姐姐啊?”

    云承泽袖子里的手紧了紧,他强忍着笑意,心道:影儿啊影儿,我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可是演员本人非常敬业,一直到丞相府的大门关上将所有看热闹的闲人都隔绝开来了,许秋影还是那样呆呆愣愣的。

    “夫君,是,是影儿哪里惹到你了么?影儿记性差,夫君不要生气好不好?就告诉影儿嘛!”

    “……”

    云承泽扫了眼身后,叫念白让开一些,指着那穿着水红色裙子的许秋妍道,“上次去过咱们府上的,想起来了么?”

    “哦!”她认真思考一番眼睛忽然一亮,“我记起来了,就是,当时这个姐姐把我从二楼推到河里去了。”

    云承泽心中一动,大概明白她想做什么了。

    这是在试探许济心里许秋妍和她之间的地位了,果然,许济扯着张老脸假模假样的吼道:“愣着干嘛啊!给你姐姐道歉!”

    鱼星翻了个大白眼,他又瞧了念白一眼,对这个新来的丫鬟有了些好感,心里想着的却是又一个黑心的。

    “大姐,对不起。”

    许秋妍态度陈恳的道歉了,若她真是上辈子的许秋影或许会感恩戴德,可这辈子她走过的路怕是要比许济这个当爹的还要多。

    这点小伎俩,还要糊弄她?

    不就是怕云承泽怪罪起来,到时候就成了蔑视皇族了么?

    说起蔑视皇族,皇族中人蔑视皇族,这罪怎么罚呢?

    她想到这好玩的东西竟然乐了起来,许秋妍见到她脸上的笑容以为是在取笑自己,当下心中就不满了。

    不过是个没娘的野孩子,她爹眼里根本没这个女儿,不就是嫁入王府为妃了么?用得着在自己面前明笑么?

    许秋妍心中不满,可当下不能发作,只好扯着枝儿埋头又道了一声:“姐姐,前些日子是秋妍冲撞了,还请姐姐勿怪,千错万错都是秋妍的错。

    姐姐如今是王妃了,就莫要再计较我们的错了,妹妹还小,都说童言无忌,这些当不得真的。”

    “夫君。”许秋影急切的拽了拽云承泽袖子,“她,她不是我姐姐么?她在说什么啊?为什么影儿一个字一个字拆开懂,合起来就不懂了呢?”

    “前些日子教你练的字你白写了啊?”云承泽佯装恼怒的敲了敲她脑瓜子。

    许秋影立刻吃痛的蹲下了身子,“夫君,影儿错了,不气不气,大夫说,夫君不能气。”

    许济脸色不大好看,许秋影这傻样子有些超乎他意料了,再看看许秋影和云承泽的互动,他更加看不懂这位王爷留着自己女儿的用处了。

    是想要和丞相府合作?还是单纯觉得孩子心性的傻子伤不了自己表现出来的自大?又或者是想玩欲擒故纵那套看愿者上钩?

    他糊涂了。

    这朝堂中他也自诩为聪明人,旁人什么心思他知道得一干二净,少有看不懂的也是那高堂上坐着出牌毫无章法的皇帝,再就是这位一手遮天却闲云野鹤的靖王爷。

    靖王对许秋影好,对于催促进宫谢恩一事他倒是有些不知如何行动了。

    “许丞相好大的威风啊!”云承泽叹息一声。

    “臣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许济继续打着哈哈,装作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

    “是不知道还是装作糊涂丞相心里头清楚。”云承泽啧了一声,“本王能娶到这么讨人欢心的媳妇还要多谢丞相舍得了。”

    “这……”他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吩咐小厮上了茶水,“影儿,还不去看看你娘亲。”

    许秋影怔了怔,她忍耐极好,一般人不会发现她有什么异样,可她是握着云承泽手的啊!

    云承泽吃痛的朝她看过去,却见她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惊慌,“夫君,影儿没有娘亲的,影儿的娘亲和爹爹不是一同死了么?这个伯伯怎么竟说胡话?”

    许济满头黑线的瞪了她一眼,又讪讪对着云承泽笑。

    他这一瞪眼也害得许秋影直接躲在了云承泽身后,眼神不好的瞪向了云承泽。

    “本王倒是不知道哪里得罪许丞相的,还请丞相直说。”云承泽因为那一瞪眼脸色更加冷了,“前几日贵府上一直找人来问影儿是否回门,本王以为今日会有人来接的,她脑子如今不清醒本王可舍不得她一个人跑出来。”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不清醒,许秋影甚至拽了拽鱼星的手臂,“小哥哥,夫君生气了,你帮我劝劝好不好?”

    鱼星站着的身子僵了僵,心中已然泪流满面。

    王妃,咱们好好说话成不?属下腿麻站不稳!

    还有王爷,属下平日里不叫王妃挽着胳膊的,您这脸黑成这样做什么?

    回去了我哥肯定要揍我了,能不能放我条生路啊!

    他求助似的朝念白看过去,念白只好将人搂了过去,小声安慰道:“王妃,您不能对别的男子搂搂抱抱,只能抱着王爷,也就是您的夫君知道么?”

    “为什么啊?”许秋影一副乖宝宝请教老师问题的口吻,“为什么呢?小哥哥的脸好软的。”

    云承泽:黑化进度80%。

    “因为本王会生气,气了你就没夫君陪你玩了。”

    “哦,那夫君你不气,影儿给你捶背。”

    许济愣在原地没敢做声,这届年轻人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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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本惊鸿舞介绍:
江湖事江湖了,本是大魔头夜孤影行事的规则,奈何规则总有被打破的一天。风起云涌的江湖,诡谲万千的朝堂,两边的事故的频生,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不得已为之的她只能亲自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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