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到底是谁讨债
秋彦看着地上的盒子,“我跟着他见到计城的时候,他在跟计城闹,说是要见自己叔父,计城说他叔父很忙,自己也很想见。”
“不过没能将这人打发走,两人起了争执,看样子争执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就趁着这人离开的路上,将他砍了。”
“因为要引人注意,动静闹大了一些,他们要找凶手,就在水里蹲了半天才去他们家藏宝库里拿人头。”
“那你怎么不拿点金银首饰的?”银子皱着眉头。
秋彦愣了愣,疑惑的朝屋子里看了一会,“那个谁,你出来一下。”
带着黑色面罩的人一脸疑惑的站在门槛处,“您找我?”
“银子最近常来你们这么?”
“没啊!跟夏主子一起来的,平时也不往咱这跑。”
“没事。”秋彦挥了挥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夏云,“以后也少和你夏师兄接触……”
“那我和谁接触?”银子撑了个懒腰,将桌上的纸张收拾好,而后全都扔进了一侧的小火炉,他将书写用的本子塞进了怀里。
“我的事完了,你们呢?没事了,咱们吃个宵夜了就回楼里?”他歪着头扭了几下脖子,“真不是人做的事。”
“不是人做的你不还是做了么!”春分端着炒好的一盘麻辣鱼上桌,“要酒么?”
“不要。”银子摇摇头,“师父说喝酒误事。”
“哦,对了,霜降前几日来这边了,后来又回去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皱着眉头,“霜降不是个女人么?”
“你没回春宵楼那边去?”夏云帮着端了一盘小鱼干,现在正从屋子里出来,“霜降早就被人调包了,现在的霜降是新来的。”
春分是归在春萝手下的,从前春萝倒是在盛京,如今春萝满世界的跑,由于不放心他们几个,就扔了春分和谷雨在盛京附近活跃。
也就上次救隔壁院子里人的时候,师父将春分召唤回来了,她若是没去春宵楼,这些消息确实不会收到。
“暂时没回,最近开坛么?”
“看师父的,她在盛京。”秋彦扫了眼愁眉不展的夏云,又继续说,“泗儿说师父要做红娘办喜事的,说的还不确定,那肯定是要坑几个人的。”
“春主子上次说春宵楼最近没人在?”
“只有花魁还在,算不得你们二十四使的人,她也不是从属,没有师父。是个伶俐的,你可以考虑收一下。”
对于春分,秋彦还是放心的,春萝做事比她靠谱很多,因为最开始的一切都是春萝在打点。
就包括她手下的那六个,她习惯了单打独斗,大多数时候都是扔给春萝的。
上次出事的霜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这个正主子才会没分清楚已经被调包了。
“那我明日去一趟。”春分说。
“好香啊!”
“师父怎么来呢?”夏云看着推开大门的人有些愕然。
“银子不是整天喊他腰疼的么?配了点药,见你们还没回来,就自己找过来了。顺便,去隔壁转了一圈。”
“好的,我弄完了。”银子拍了拍胸脯,那里藏着今天盛京城内已经核实的小道消息,“师父现在要看么?”
“现在不看。”夜孤影抓了两个小鱼干,看着愣在一侧的春分,“我吓到你呢?”
“不,不敢。”春分晃了晃脑子,总觉得这是假的。
他们楼主什么时候会这么平易近人?
“哦,对了,我刚才在隔壁院子的时候好像听你们说了霜降?霜降怎么呢?”
夜孤影其实是在好奇这个霜降是从前的霜降,还是现在燕三扮演的霜降。
“我见到了,给。”春分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本来是打算明日去楼里一趟的,上次楼主将人交给我之后走的急,属下一时间忘记这件事了。”
“什么时候给的?”夜孤影转了转那个锦袋,“他有交代什么没?”
“昨晚,与楼主见面之前。只说这东西给楼主了,楼主自然会明白。”
夜孤影点点头,“这事我明白了,这鱼是你炸的?”
“……啊,是。”
“你明日去大寒那里转转吧!”她又抓了几只,“那有个叫念白的,教她做。”
“念白,不是靖王府上新买的丫鬟么?怎么,去,去来月楼呢?”
“你管那么多做甚?”银子不耐烦,“让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就好,知道的多,也不见得你能活那么久。”
“小孩家家,上哪学的这些话?”夜孤影捏了捏他耳朵,“嗯?”
“冬师兄经常这样威胁那个狗剩的啊!我学学不就行了啊,还说是苟且的苟,盛世的盛,写的实际上是狗子的狗,剩下的剩,就欺负人家眼瞎。”
“你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做什么?”夜孤影无奈的笑着,“你冬师兄在你师兄师姐那是挨欺负的,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被欺负的,当然得出气。”
“你莫不是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好福气的吧!”坐在墙头上的冬泗闷着声音,将一把长剑从院墙上扔了下来,他看了眼院子里的人,“不对啊!你们都在啊!”
“你眼睛没问题吧!”相比起吃小鱼干,夏云显然更喜欢吃水果一些。
他吃不得辣,仅是两条小鱼干下肚,嘴就红肿了起来,鼻尖还挂着一层薄薄的细汗,就连脖子也跟着红了起来。
他咬了几瓣橘子,嘴里还不断哈着气,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都显得有些冲。
“能有什么问题?惊蛰不在这么?我来找他的。”
“他还在盛京。”夜孤影瞅着他胳膊上缠着的两片白布,“你手怎么呢?”
“昨晚上玩大发了,睡觉的时候脱臼了,当初打架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我看你是被你家狗剩欺负的吧!”夜孤影撇撇嘴,“他还没想通?”
“想通个鬼?刚出门的时候还问我来着。”
见夜孤影疑惑,他不耐烦的继续:“问我,他从前是不是在无意之间得罪咱们师徒了,所以老天爷现在给他报应了。”
他又叹息一声,“师父,你说说这叫什么事,他脾气那么大,我给他伺候的跟大爷似的。东西都叫他砸了不少,这到底是谁讨债啊!”
第一百八十二章求问十三花楼
“你当面对他说不就行了?”
“他是个病人,我怕我没忍住,给他一刀切了。”冬泗烦躁的将那盘剩下一小半的麻辣鱼都塞进了嘴里,在夏云目瞪口呆的眼神注视下,他茫然了,“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不,不辣么?”夏云问他。
“辣我也没办法给你喷火啊!”冬泗更是无语,“我憋着一肚子火,今晚你们有什么活动么?”
他身子往后退去,偷偷抹了点辣出来的泪水,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什么东西。
“我还以为你们院子里今日杀猪了呢?”他嫌弃的用树枝将那个包袱挑开,打开了那个血淋淋的盒子。
盒子中的人头死不瞑目的睁着眼睛,冬泗扫了一眼几个沉默的人,唯有秋彦鞋底沾着草屑。
“师姐做的?”他问出这话的时候皱了皱眉头,“这人有些眼熟啊!什么时候见过呢?在哪见过呢?”
秋彦原本是打算等计城那边纸包不住火,等事情快要尘埃落定的时候,再去告诉夜孤影这件事的。
可现在夜孤影来了,她也只好将这几天的经历都告诉了她。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头的叔父,很有可能是计城上头的人,但是你不确定的是,他们到底是不是和天医府有关,对么?”夜孤影问。
“嗯。”
“师父,苍元良应该是知道计城在哪的吧?毕竟计城是天医府唯一的老圣医,其他的本就半截入土了,这段时间黑风山还经常上门去恐吓,里面的人说老一辈的圣医已经没了。”
冬泗想着昨晚去天医府救人的事,“如果没了老圣医存在,天医府这一辈靠苍元良是扶不起来的,他不会这么有底气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夜孤影让他安静一会,她得好好想想,“泗儿,你刚才说这个人你见过?”
“有印象,具体的想不起来。”
“银子,绘画学的怎么样?”
银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摊开自己麻木的双手,看了下才不到半个月就磨出来的厚茧,深呼吸一二,“还,还成吧!”
“你前奏也太长了一些吧!”秋彦无奈的笑着,“我还以为你很有底气的。”
“我试试吧!”他打了个哈欠,“小孩子真的要早睡,跟你们这群老年人不一样。自从有了万事阁,我每天都好困。”
银子看着那个被拿出来的人头,现在虽是晚秋,天意也渐凉,可一个下午,还是免不了有些气味。
他扫了一眼,无辜的眼睛看着夜孤影,“师父,我夜里能跟你睡么?我怕做噩梦。”
“就你皮,先画。”夜孤影揉着眉头,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于是,在银子写实绘画的过程中,院子里哈欠连连。
他将那人的脸画了三张,这才抽出比较满意的一张,又将其余两张都丢进了火炉中。
“还挺像。”秋彦啧了一声,“师父,你画这个做什么?”
“春分,这个给你。”夜孤影将纸张扔给她,“咱们银光楼要么是被人盯上了,要么是泗儿巧合瞧见了这人。回去之后多画几份,给春宵楼和剩下的产业都送去,问问有没有见到过这个人的。”
“银子,留意一下杀手这行新出的门派。”
银子困倦的点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耷拉这个脑袋,“好的,你们困么?”
“困死了。”秋彦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拍着还呆呆盯着春分手里画像的冬泗肩膀,“师弟,你回哪去?”
“我去清河馆,你呢?”
“跟你一起去,看看你家狗剩还活着没。”说着她晃了晃脑子,“困死了,就银子打了个哈欠,明明不困的。”
“关我什……”
“睡着呢?”夜孤影无奈的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小孩,“再不走我怕你们回不去了,春分,事情记得办好。”
“是。”春分点了点头,摇摇晃晃的进门去吩咐,顺便抱着许秋英翻上了隔壁的院子。
“十三花楼”。
这是燕三传回来的纸张,当初她给燕三安排的任务很简单,他一直想知道杀害自己妻儿的究竟是谁,又苦于没有报仇的能力。
报仇什么的,银光楼本就是做杀手这行,对于那个未曾谋面的幕后之人,她是一定要将人挖出来的,燕三的仇恨到时候也必然就消除了。
燕三要做的事很简单,既然这群人将前四的杀手门派都引到了盛京,且和皇室有所牵连,小小的销魂门显然是不可能满足他们需求的。
若是都藏在盛京,早在上一次的清醒中他们就被银光楼发现了,他们做不到真正的来无影去无踪。
那便只剩下一个可能了,他们藏在盛京附近的山脉中。
山脉附近,刚巧她也藏了不少人,可还是没有发现。
那便只能是在盛京附近的镇上寻找蛛丝马迹了,前阵子她人手不够,盛京这个是非之地她是不打算再多添人手了,人手,只有往外撤的份。
正巧,燕三出现了。
又正巧,燕三有了不会背叛自己的理由。
这件事交给他去办,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十三花楼”,究竟是什么组织?
银子的万事阁,各地的消息来源都有,唯独她没在那间整理消息的屋子里看到过花楼有关的字样。
她想不出来,便只能将希望寄托到别处,当天夜里,盛京城内上空,断断续续飞出去了不下百只灰鸽子。
飞往世界各处的鸽子们身上都带着一句用各种文字书写的字,“求问十三花楼情况,急。”
有东石皇室中人,在两日之后意外发现了这只鸽子。
“是她么?”紫眸女子将纸张展开,放在桌边。
桌案对面坐着一位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的男子,男子很无奈的偏着头看了一眼桌案,又看着屋里排排站的年轻女子们,心头一阵无奈。
“我都说了要娶你的,能不能别玩我?咱好好说话成不?”
“不,吾不信你。”紫眸女子很坚定的看着他,然后找人拿来笔墨纸砚,“你说,吾写。”
“我真的娶你,你这不是在膈应我么?”
“你说错了,是吾娶你。”紫眸女子将白纸展开,上面写着的正是他最先开始说的那句话。
“你别写,别写,换张纸,换张纸,你娶我,姑奶奶,是你娶我……”
第一百八十三章银尊可能是吾皇叔
苍寻绿说完这些感觉自己半条命都快要没了,这是从丰白谷离开之后他每天都要经历的事。
他还真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她对自己这么执着。
上辈子也没少在她手里折腾,这辈子又是落到她手上了。
上辈子不得好死,这辈子难受得要死。
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那你嫁不嫁吾?”东石郡主问。
“嫁,嫁。”
“嗯。”她笑了笑,又换了一张新的纸,这次写上去的字体也是正常版本。
“十三花楼,在永阳国。”
“就这么点字?”
“我再想想。”苍寻绿皱着眉头,“和他们皇室有所牵连。”
“永阳国?”东石郡主握着毛笔的手顿了顿,“还是中舟?”
“你对这感兴趣?”苍寻绿意识到了不对劲,屋中侯着的女人们不用她发话,都自觉的走了出去,并且带上了门。
苍寻绿一阵恍惚,这个郡主,好像不是自己见到的那副模样了。
他又想到上辈子自己在天医府外面听到的琴声,丰白谷中的琴声也是如此,上辈子的琴声害死了自己,这辈子的琴声却是将自己救了回来。
难不成东石郡主之所以能受到东石皇的尊重,不仅仅是因为中舟皇室就她最小,需要护着,而是还有别的深意?
“你这么看着吾做甚?”
“你皱眉了。”
“……”
“不好看了。”
东石郡主白了他一眼,看着那张白纸,“不好看你也得嫁吾,吾不会再给你离开的机会,除非你选择死。”
苍寻绿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上辈子难道自己也是死于这个理由?
可是上辈子他充其量只是个小喽啰,在郡主身边也不过偶尔蹦哒一下,怎么可能让她记得那么深呢?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说不清楚。”她晃了晃那张纸条,“还有剩下的么?没有吾就寄出去了,寄信人应当很着急。”
“与银光楼同等。”
永阳国他曾经去转悠过一段时间,未曾深入,苏影的记忆便开始消散了,后来他回来了。
东石明处有银羽坊,中舟到处都有银光楼的传说,永阳暗处有花楼,如临国中部不太平。
“走了。”
“嗯。”
“你怎么呢?”东石郡主皱了皱眉头,“你放心吧!银光楼要真用得着你,肯定不会将你这么便宜就送给吾的。”
苍寻绿一阵苦笑。
“只要你同吾成亲,吾便还你自由,你自己考虑一下。”
趁着她还没带上门苍寻绿赶忙问,“……什么时候?”
“等银尊的事办好了,吾就同你成亲,不管你是否乐意,吾都要娶你。”
“你非要等她么?”苍寻绿叹息一声。
他知道苏影若没有拿不准的事,不会到处放鸽子的,鸽子都飞到东石来了,可想而知,这次的事有多迫切。
“嗯,皇爷爷告诉吾,银尊可能是吾皇叔。”东石郡主正儿八经的说,“皇爷爷的弟弟失踪了,银尊可能是他的后人。”
苍寻绿脑子在这一刻卡壳了。
他早前就知道上辈子自己死了之后,苏影是以东石公主还是东石郡主的身份下嫁给中舟的,难不成苏影还真是……真是东石皇室的后人。
“怎,怎么失踪的?”
“找人,剩下的吾知道的不多。”
苍寻绿又点了点头,这件事他得好好消化,不然……他怕真相一步步浮出水面的时候他会受不了。
当初银羽坊成立的时候苏影还没完全失忆,她那时候在东石应当也是沾了皇室的光,不然银羽坊没可能短时间内成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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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好像越来越乱了呢!”
“你怎么呢?”云承泽站在她身后,“本王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生气呢?”苏影转过身去,将手里的鱼饵丢到一侧的桌案上,拍了拍手上的脏污,就着湖水洗了一遍手。
“……你怎么看出来的?”云承泽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这段时间两人都在忙,虽然苏影偶尔会回一趟府上,但大多数时间都在找寻十三花楼的消息。
“一般你在我面前带上本王两个字,要么是有外人在场,要么,是想强调一下你在我面前的身份。我说的对么?”
云承泽环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低语,“你们银光楼最近很忙?”
“是,这不要打仗了么?买凶的人也多了起来。”
“要是……”云承泽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要是涉及到我的,还请高抬贵手。”
“嗯?”
“我想回扶光城看看,不想死在路上。”
“你还想我为你破例几次啊!”苏影无奈的笑着,“银光楼不想掺合朝堂的事,上次事急从权,因为你门外守着的人太多了,就一起收拾了。”
“你放心好了,靖王府有银光楼的人了,一个任务地点是不能出现两个银光楼的人。就算出现了,亮明身份为敌对关系之后,他们要杀的也不是楼里人,而是买凶者。”
云承泽深吸口气,好半天都没回味过来这话代表这什么。
他看着天上的落日,愣了好一会,“你们这么残暴的么?”
“不残暴啊!只是不被心怀鬼胎的人利用而已,人命,本就不值钱,要是自己人都不爱惜,那以后谁还会替楼里卖命?”
“也对。”他释然了,“那你是为什么不开心?”
“你还记得计城么?”
云承泽一怔,脸就冷了下来,“你提他做什么,本王知道当初错信人了。”
“不,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计城,苍元良,这两人应当将天医府一分为二了。”
“你说什么?”
救苦救难的天医府竟然被分割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也知道苏影说这事,不是叫他惊讶的。
看来,梦里出现的那些事真的是上辈子出现过的,上辈子的他,和天医府势不两立。
只是,他一直以为是因为苏影的缘故,看来,也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我估计,最晚也是在你回盛京的路上,那时候的计城,就已经是别人的棋子了。这棋子,还有一枚就是销魂门的副门主。”
第一百八十四章我想正大光明的娶你
“这些事是你是怎么知道的?银光楼的情报网?”
“你到了北疆,若是入不了城,可以拿着这个去找扶光城附近一个棺材铺子找人。”
苏影给他的是一个缩小版的令牌,只有掌心般大小,上面写着两个字,“生死”。
“这是什么?”
“这两个字不是我写的,是棺材铺子发出去的,你可以放心的去找,方圆十里,只有那家棺材铺。”
“那铺子也是银光楼的?”
云承泽暗自心惊,他不明白夜孤影要做什么,如果那铺子也真是银光楼的……
银光楼消息网又那么发达,几乎知道天下所有事,那是不是说只要银光楼将这些暗中谋划的探子们都收回去,一个国家,正常的秩序都难以维持下去了?
“以前是银光楼的。从前那是酒楼,大约一个月前起了一场大火,酒楼老板劫后余生感怀生命诚可贵将酒楼卖了。现在那里前院是棺材铺子,后院是义庄。”
“那义庄?”
“义庄有没有尸体我还不知道,现在掌管那一代的是无间生。你有这块生死牌,他们会帮你的。”
“可有暗号?”
“没有。”她摇了摇头,“去的时候穿一身黑衣,这块牌子,和你腰间的香囊,便是暗号。”
“银光楼的人去也是么?”他心中有些吃味,想当初因为这个香囊自己脖子上还被划了个口子,按照她现在说的,那她该是给多少人都绣了这么个香囊啊!
“不,他们没有字,只有稻穗。”
云承泽点点头,走了没半步却忽然停了下来。
等等,他记得当初那字,是念白绣上去的。
稻穗才是她绣给自己的。
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苏影在他背后说,“他们的是念白偷闲秀出来的,这牌子给的不多,也就七八个吧!”
云承泽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不少,“我……商量了一阵,等你哥回来,我们先走。”
“可以啊!”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他期待的看着苏影,土味情话什么的,从前被撩的多了,现在听不见了他还真不习惯。
“一路顺风?”苏影瞅着他的眼神有些疑惑,她挠了挠耳朵,“也没其他别的吧!你人都没走呢!”
云承泽的脸耷拉下来。
讲道理,他还是喜欢从前那个傻乎乎的苏影多一些。
现在的苏影,太精明了,只有他被玩死的份。
云承泽拖着沉重的身体,带着疲惫地身心,慢悠悠的走了。
他走的很慢,很慢,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矫情,竟然希望身后那个人赶快追上来。
可惜,没有。
苏影看着他走路的姿势总觉得哪儿有些奇怪,“喂!你站住!”
云承泽欣喜的站住了,他觉得的要维护住最后的尊严,于是,他没有转身。
可脸上的喜悦却是根本藏不住的,他甚至期待起来,苏影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呢?
“你腿还没好么?”
苏影从没想过自己的嘴就像开过了光,会用那么大的威力。
云承泽的腿弯了弯,像是一个不忍让大人看见自己受伤的小孩子,小心翼翼的藏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他立刻站直了身体,跑了。
苏影一阵茫然。
这什么状况。
紧接着,她大喊一声,“你慢点走,你现在跑快了,等上了战场容易出问题的。”
云承泽不听,跑得更快了。
“啧。”苏影叹息一声,她的声音在湖面上荡漾而去。
水面上刚冒出头来偷吃的鱼,又缩了回去。
她无奈的看了看手里装着鱼饵的小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跳上了栏杆上的小竹子,将鱼饵全都撒了出去。
云承泽的轻功不如她,跑得本就没她快,再加上现在正是康复阶段。
多走是没错的,可是疾跑,那就有问题了啊!
云承泽弯下了膝盖,强装着镇定的慢慢往前挪着。
苏影看着空了的碗,“现在有理由跟你一起走了,跑那么快做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吃了,好不容易休息一会,跟我一起喂鱼很难么?”
自然,这下话都是云承泽听不见的。
因为,等苏影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找了棵树,在下面席地而坐了。
这是他从前不会做的事,自打碰上苏影之后,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了,怎么随意怎么来。
包袱什么的太重,他还是得得空就要喘息一下的。
“腿疼呢?”
“……没。”
“你看看!”苏影不给他遮掩的机会,拿出镜子来,“脸都白了,你还说没有。”
“……”
云承泽不理他。
“我师父说我是小孩,在我眼里,他更是一个老小孩。楼里那一批你们都说他们怎么样怎么样厉害,在我眼里,他们还是长不大的小孩。”
“现在,我觉得你更像是一个小孩。”苏影皱着眉头,很奇怪的盯着他的脸看,“你说你跑什么啊!之前就喊你了,让你别跑,你还继续跑。”
“疼吧?”
云承泽点了点头。
本以为苏影要安慰的,却没想到她却直言,“活该!”
“……”一点都不可爱,“那……夜孤影在你眼里也是小孩么?”
“你该不会?”苏影绕着他转了一圈,“你刚才就在吃醋,现在该不会也是在吃醋吧?”
云承泽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脑袋老实的点了点。
苏影心中一阵嘀咕,他在吃自己和自己的醋?
脑子有点晕。
她依旧面不改色的问:“为什么?”
“还能问为什么?他认识我比认识你早,而且为了你能云尊降贵的为我治病,你说为什么?”云承泽一说这事就激动了,“你们绝对不可能是上司和属下的关系。”
说到这,他也意识到了不对,眼睛晃了一眼四处,心说:还好,这附近没藏人。
苏影微微笑着,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没呢?”
“还有很多,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你幼不幼稚啊!就算他对我好,可在一起的不还是我们啊!而且,我们两辈子都在一起。”
云承泽迷茫的眼神忽然变得慎重起来,“影儿,如果,这次我能平安回来,我想正大光明的娶你,可以么?”
“行啊!我等着。”
第一百八十五章今天天气好晴朗
“你跟着我做什么?”
今天许秋英几乎是一出门就被堵上了,堵她的人正是那傻子王爷,云天拓。
“仙女姐姐今天要去哪?”
“去哪也不能带你去。”许秋英看着还没走远的阿福,连忙追了上去,“阿福管家,你带你们家王爷回去吧!我这些日子真的很忙。”
阿福面色不大好。
冷玉芬一直有意叫他家主子出丑,若是中秋宴会上他跟着进去了,主子这辈子怕是都找不到另一半了。
而现在,圣旨已经下达了。
这另一半也已经有了,他甚至找万事阁去打听了一下这位丞相府二小姐的生平。
虽然和一般的世家小姐比起来,太过脱俗了一些,但人家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主子破口大骂就已经是好的了。
听闻宴会当天,两人还比较和睦。
怎么现在就闹起来了呢?
难道是要撕破脸皮了么?
阿福心中刚冒出这个想法来,就不大高兴了,他甚至觉得那天的决定就是个错误,可是,主子现在已经喜欢上这丫头了。
他是骂不得也不敢动手的。
“许小姐……”
“过几天好不好?”许秋英焦急的说。
“许小姐,您若是对我们家主子不满不用勉强,圣旨的事,我回去求陛下收回的。主子已经够可怜了,老奴也不想看着主子娶个不喜欢他的女子回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秋英摆摆手,她不是个会说话的人。
也就这段时间知道许济不是自己亲爹之后,她的性格才收敛了一些。
解释,这东西,在她从前的字典里是不存在的。
“我真的有急事,过段日子我亲自去八王府赔罪,可以么?”许秋英慌张得看了一眼云天拓,云天拓正委屈巴巴的啃着自己的手,“手挺脏的,你拿出来。”
“可是仙女姐姐不是不喜欢我了么?”
阿福继续看戏。
“我什么时候说过的。”她习惯性的瞪了云天拓一眼,凶巴巴的。
云天拓躲到了阿福身后,“阿福,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啊!”
许秋英一阵头疼,“你没错你没错,错的是我。”
阿福见她如此迁就自家主子,心情才好受一些,他问,“那圣旨……”
“不用管。”她看着身后的丞相府,“我对这地方也没什么感情的。”
“再说了,全家都希望我嫁……”
“全家?”阿福还要继续问下去,许秋英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她手上还提着一个被布抱住的篮子,“管家,过两天你过来一趟吧!送的那些首饰什么的都拿回去吧!”
“刚才不是说不管圣旨的么?许二小姐,您这?”
“不是迟早要嫁过来的么?早点拿回去又不是不可以。”
“话是这么说,但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这样要回来的?”
许秋英忽略了纠结出满脸褶子的阿福,她叹息一声,“这个地方,我累了,什么都不想给他们留。”
她的手探进篮子里,没有出来时候那么热乎了,她忙道,“我先走了。”
阿福看着她跑远的身影,一阵无奈,又看看还傻愣着,但迈不开脚的云天拓,“主子……”
云天拓茫然的问,“仙女姐姐说把什么拿回来啊!”
“咱们上次送出去的那批首饰和金器啊……”阿福牵着他的手,一脸慈爱的望着他,“主子,是老奴做错事了。”
“那拿回来了是不是还是仙女姐姐的啊!”
“应当是吧!”阿福老神在在的叹了几声。
“那就拿回来啊,我们本来就是给仙女姐姐的,只要是她的,拿不拿回来都是一样的啊!”云天拓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阿福,我喜欢仙女姐姐。”
“唉!作孽!”阿福连声叹息几声。
“阿福……”女子的身影还没跑远,能看见缩小的人影,“我想跟着仙女姐姐出去玩,可以么?我,我追得上的。”
“怕是人家不喜欢吧!”
“她喜欢的,她是第一个肯陪我数蚂蚁的人,数了,嗯,四百多只呢!”
“去吧去吧,记得回来。”
“好啊!”
云天拓高兴的跑了,等快要看不到云天拓身影的时候,阿福打了个响指,身后冒出来一个黑衣人,“福公公,他们已经追上去了,主子不会有事的。”
“没事就好。”福公公叹息一声,“宫里闹了个天大的笑话,帮着扩散出去,叫那对母子再没机会对付主子。”
“是。”黑衣人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而后消失了。
等阿福走了之后,附近的某棵树上出现了一道声音。
“难不成是我的错觉?云天拓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的管家?”苏影自言自语的念叨一声,“今天的天气真晴朗,适合搞个大动作。”
她望着丞相府禁闭的大门,看了许久之后,她从身上翻出了一张纸。
上面写着的是许府上下各位姨娘以及背后所含有的势力,和所出孩子的生平。
如果许济在这,一定会发现,这上面有些东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苏影在那圈圈点点,又想到今日已经出府了的两位小姐,这府上还剩下的该只有三房的母女二人了。
如今梅月衫失势,许济看见梅月衫就想到结发妻子的死,再加上梅月衫半疯了,他除了书房,也只有三房的夏丛灵那能待的住了。
夏丛灵是梅月衫入府之后许济纳的小妾,这人平日里傲慢习惯了,看不惯二姨娘,也看不惯这填进来的大房。
却是个会做人得住,不和二姨娘作恶,只是偶尔在许济耳边吹吹梅月衫的枕边风。
平日里在面对梅月衫的时候更是做棉花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许济心疼不已,久而久之,梅月衫也不敢再度算计这个娇弱的夏氏了。
夏氏的女儿如今才十岁,她对女儿要求很严格,梅月衫怎么教养女儿的,只要许秋妍有的,她都从许济那一样不落下的请来让女儿学习。
至于吃穿用度,倒是其次,紧着能穿出去见人的打扮许秋滢。
在许济心中,夏丛灵一直是会体贴人的小甜心。
而梅月衫,就是能撑起门面的母老虎。
现今梅月衫失势,夏丛灵隐隐有想要崛起的心思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我若是死了就是你们害的
苏影打定好这个主意之后便跳进了院子里,首先,她去的是梅月衫的院子。
从前这个时候该是有很多下人要来听训的,而如今看不见一个人影,丫鬟们虽然还是按照从前的来安排,可打扫的力度明显比从前水了不少。
都在磨洋工。
苏影就亲眼瞧见一个丫鬟扫了一柱香时辰,还是没能将院子里的落叶归到一处去。
她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屋子里不耐烦的人摔了碗碟。
“你们一个个的都盼着我死是不是?滚!滚!”
“这些吃的是人吃的么?”
“这是燕窝么?明明全都是水!”
“老爷不来我这了,你们就不拿我当人看了了么?别忘了这个家现在是谁在做主!”
“你们要是不满意我这个当家主母了,好啊,去投靠夏丛灵啊!”
“看那小妮子能给你们什么!”
“她连绫罗绸缎都舍不得给自己女儿穿,你们以为跟着她,自己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
梅月衫骂骂咧咧的说了好久,大概是觉得累了,这才打发下人们出去。
苏影颇为同情的看着那些脸被扇的通红的仆人们,从着屋里跪着退出来。
“啧,这脾气是越来越爆照了啊!”苏影叹息一声。
想了想,还是找了扇窗子,推开窗子进了去。
她今日穿着一身玄色衣物,脸上也用玄色面纱挡住了脸面,梅月衫听得动静,正要发作,说说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外面弄她窗子。
结果,就被苏影这副腰间携着佩剑的装扮给吓着了。
“你,你是谁?别过来!”她坐在床上,一步步朝后退去,仿佛看见了什么厉鬼。
“你放心,我是好人。”
好人个鬼啊!坏人都说自己是好人,还不是把人给杀了?
梅月衫大脑暂停了思考,她想不明白谁会对她动手,哭着腔调问,“是不是夏丛灵让你来的?她,她给了你多少钱,我双倍给你。”
“梅氏,你知道的,我母家是盛京梅氏,天下第一皇商,很有钱的。你,你……”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去,啊,啊,我喊人了。”
“……这么不配合啊!”苏影的剑已经飞了出来卡在了梅月衫脖子上。
剑身冰凉的触感让梅月衫打了个哆嗦,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
她知道,只要自己再过多表现一点异常,这个人是真的会杀掉自己的。
他肯定不是夏丛灵的人,夏丛灵请不到这样高手。
她都没看见人拔剑,剑就自己搁在她脖子上了。
“夫人!”丫鬟听到屋中的动静在外面敲门,“夫人,夫人您没事吧!能进来么?”
“别告诉人我在这,不然交易没做成,我先收了你的人头。”苏影咧嘴笑着,脸上的皮不是她的,声音也变了,梅月衫不会想到她是谁。
“好,好好,大侠饶命。”
“滚!”她立刻冲着屋外吼道,“你们想看我死了没是吧!我告诉你们!我要是死了,就是你们害的!”
“夫人……”
“我说滚!听不到是吧!滚得越远越好!”
门外渐渐听不到动静了,丫鬟们像是都走了。
“滚得越远越好……”苏影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她们滚那么远了,那我不是更好杀死你了么?凶手都让你帮我找好了。”
梅月衫懵了,也哭了。
“大侠……”
“逗你玩的。”苏影从床上跳下来。
屋中的摆设少了不少,地上的残局还没来得及收拾,那堆瓷片里还有几丝血。
看样子是刚才跪着退出去的丫鬟留下的。
性格越来越暴戾,说明越来越无法忍受许济了。
她想了许久,直接杀死这一家是很早以前就否定的,恰好马上云承泽就要离开盛京了,靖王妃由念汝扮着,她便可以到处浪了。
这丞相府,也该收拾了。
“大侠,您,您慢点走。”梅月衫从床上跳下来,见她眼眸中对着那堆瓷片散发着危险的光,只觉慎得慌,慌忙找了扫帚,“我,我扫扫。”
“不用了。”苏影在桌子对面坐下,“现在,我们好好谈谈吧!”
“……谈什么?”梅月衫无比紧张的抓紧了身上的衣服,想要寻找一点安全感,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玄衣人看着她皱了皱眉头。
“我对你的性命不敢兴趣,只有一桩大买卖。”苏影道,“关于你女儿的。”
“不,您不能这样,大侠,我只这么一个女儿,我……”
“我对你女儿不感兴趣。”苏影捏着眉心,“感兴趣的是当今皇上。”
“皇上?那也不行的,我做牛做马都行,但是大侠,您千万别打我女儿的主意行不行。我真的,真的只剩下她了……”她哭丧了半天,苏影动也不动的瞧着她,就像在瞧着一个小丑。
梅月衫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听错话了,等等,“……皇上?”
“嗯,云天逸。”苏影点点头,她看着自己手指上因为玩了几天剑生出来的倒刺,“这买卖怎么样?”
“那,我要付出什么?”梅月衫问,“大侠告诉我这个,该不是做好事吧!”
哪有做好事的白天穿这么一身衣服的,看上去就跟见不得人似的。
“听说你在许济那失宠呢?”苏影斜嘴笑着,“我很好奇,能告诉我原因么?”
“原因……”梅月衫知道,那个原因不能说。
这件事中所有的证人都没了,只有当初的当事人知道真相。
她绝对不会将自己坑死的,这是永远也不能说的秘密。
“原因还不是三房那个……”梅月衫扫了一眼“大侠”的脸色,“大侠”只露出来一双眼睛。
眼神很冷漠,像是带着寒冰,她正盯着桌上的花瓶发愣。
梅月衫心想,还好她没继续看自己了,先前的几下对视,让她分外不自在。
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得罪这个人的事一样。
可既然是得罪,她为什么会告诉自己皇上对妍儿有好感这件事呢?
若是能帮助妍儿在皇上面前站稳脚跟,未来不管许济怎样,她都不用再生许济的气了。
她将这种奇怪的感觉抛到了脑后,在心中安慰了自己无数遍,她告诉自己:一定是因为自己太善良了,所以老天爷才待自己这么好。
第一百八十七章小妹妹也喜欢许三小姐?
将许济那个大女儿养在身边这么多年都没弄死,可不是善良么?
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大侠”,正是从前的大女儿。
“算了,不说就算了。”苏影冷笑一声。
等着这样的人主动将做错的事放在明面上来,进行忏悔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我只需要你在许济面前重新挣得宠爱就是。”苏影笑了笑,“因为,我们或许有共同的敌人。”
“共同的?”梅月衫愣了愣,这段时间的冷淡待遇,立刻让她想到了三房的夏丛灵。
若说这府上还有谁会跟她作对,只有这从前发展得不太明显的夏丛灵。
至于二房那位姨娘,她知道当初许济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才将人留在府上的,要说对付,那应当对付许济,而不是自己。
况且,当初她刚入府的时候还以为二姨娘是个敌人,却没想到二姨娘自请入了佛堂,不问世事。
当初夏丛灵入府的时候,她还去探过口风,二姨娘只说了一句话,“丞相府只有我这一块清净之地,希望没人想玷污。”
当初说这话的时候梅月衫第一次害怕,也从那之后她几乎不去小佛堂那边,因为不会叫的狗才咬人,二姨娘是个很危险的独居人。
三房的夏丛灵,老爷好几次误会她都是掐准了时间了,只要自己一打算对夏丛灵动手,那是一定会被许济抓住把柄的。
再之后便是夏丛灵体贴入微的原谅词,可她知道这个女人心里的野心有多大。
之后,她没找过夏丛灵麻烦,倒也算是相安无事了。
但这次,自己病了之后,丞相府上发生的事,却叫她彻底寒心了。
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身边的两个大丫鬟,竟然成了她夏丛灵的人。
她甚至怀疑前几日她神志不清,也是因为那两个大丫鬟做的好事,毕竟,自从大丫鬟被自己赶跑了,她就再也没梦见过那个女人了。
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就去了那栋荒废的老宅子。
这一切,都是夏丛灵在暗中捣鬼。
“是夏丛灵么?”
“算是。”苏影淡笑。
可不是算是么?
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信任是靠争取的,相信哪一个,得看哪一个有本事的,才能和后来的斗争。
不然,就一点小风小浪的,还真不够她出手。
看戏,自然得看大戏。
就像太监睡太后一样。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不就是一个许济么?”
她像是被激起了斗志,魔怔了一般的嘴里念叨起来。
“不就是许济么?许济算什么?”
“当初不过是我瞎了眼才看上的,我会搞定他的,会的,你放心好了。”
“只要他是个男人,我知道很多他的秘密,就算他不往我这来,我也能叫他往我这走。”
“放心,你放心好了。”
……
“好,我放心。”苏影放心的起身了。
“大侠,不坐会?”
“不了,还有别的事。”苏影打开了窗户,“等差不多了,我会继续来找你的。”
“好,好,我会的。只是妍儿性子不好,皇上那边……”
“放心,我会帮忙的。”苏影继续礼貌的笑着,她顺着窗外看过前面的一片树林,“我若是来找你,会敲三下窗子,记得打开。”
“好,好。”梅月衫眼里闪着精光。
“不一定是我自己来。”苏影打断了她的幻想。
“可能只是送信的,按照信上的去做就对了。”
“那,那怎么联系大侠?”梅月衫咽了口唾沫,她知道自己的未来有无线大好前程正等待着自己。
这是件大事,是她不准备让除却她的妍儿以外的其余人参与的大事,她不希望出现任何的差错。
不管这个人说的一切是否正确,她都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不放过。
“不用你联系,时候到了,我自然会亲自来。”
苏影叹息一声,“权利富贵,哪是那么好得的?我这两辈子得到的经历,都是跨越了生死。”
“至于你们,让你们看看这黄粱一梦也未尝不可啊!”
等她再度落地的时候,是在夏丛灵的院子。
苏影觉得自己任务真的很重,等会还有下一家也在等着她去游说。
许济的几个女人,好像除了自己娘亲,和做了假夫妻的二姨娘,剩下的几个,好像都是野心家啊!
这个夏丛灵还没疯,没有梅月衫那么好忽悠。
“你是谁?”夏丛灵将女儿许秋滢护在身后,“你怎么来府上的。”
“不想死的话,最好少说话。”苏影很自然的将长剑放在桌山,就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随和的坐在桌边。
她拿起桌上临摹的字帖,她来的时候也只看见许秋滢在写什么,想来是在练字。
屋子,倒是朴实。
没有梅月衫屋子里那么多摆件,显得有些空旷。
母子俩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什么绫罗玉织的料子,很普通很平常,显得落落大方。
屋中摆放最多的是许秋滢画的画。
苏影想到了上辈子许秋妍的几副成名作,她看了一圈,竟然还真看到了两副。
她笑了笑,看来那位名不副实的盛京才女应当将那个光耀的头衔还给这位小女孩了。
就算是上辈子的自己,也不可能画出那样的精髓。
“画不错。”苏影笑道。
“谢谢。”女孩怯生生的看了她一眼,立刻被夏丛灵捂住了嘴。
“你到底是谁?”盯着这个人看得越久,夏丛灵便觉得越来越疑惑。
这个人这身打扮像是个坏人,可实际上却并没有打家劫舍的心思。
墙壁上挂着的画,都是她觉得许秋滢画了那么久之后,选的几副像样的挂上去的。
她不懂画,她知道许济懂。
许济看了,会同意她提出的其他要求。
迟早有一天,她的秋滢能比许秋妍厉害。
至于这一天什么时候回来,她并不着急,只要知道有这一天对她而言就够了。
可这个奇怪的人,为什么会对墙壁上的画感兴趣?
“能送我么?”苏影望着小女孩问,“你叫什么名字,过来。”
许秋滢犹豫的看了眼夏丛灵,在她心里,这个人是不会欺负自己的。
苏影指着墙壁上的两副画问,“那两幅不是许三小姐的成名作么?小妹妹你也喜欢许三小姐?”
第一百八十八章她真的很开心
“她画的?”
苏影说的这句话简直是戳到夏丛灵心眼里去了。
她一直在为这件事打抱不平,当初请到府上的先生只有一个,许秋滢和许秋妍是同样的师父在教导。
那师父见了这几幅画赞不绝口,许秋妍却是不痛不痒的说画是她做出来的。
许秋滢那时候年纪小,又不懂得辩解。
这几幅画,每一副画,许秋滢最起码画了十遍不止,才画出最后的成效来。
若非是当初她找许济讨来出府的机会,无意间听见人说什么丞相府出现了才女,吟诗作画样样精通。
她当时还以为是那先生出去了夸奖了自己女儿的,却没想到旁人拿着临摹出去的画像,夸奖的却是许府的三小姐。
这口气她一直忍不下去,最后没办法,只能求着许济,单独给许秋滢开了回小灶。
可怜事情发生了那么久,她这个做母亲的一点为女儿出头的办法都没有。
许济那个人,但凡是为丞相府好的事就不会去管。
反正这个名头是他女儿的这件事已经定下了,不管是哪个女儿,都是为许家挣一份光的本钱。
这些画,有部分为许济挂上去的原因。
从许济只说这画好的时候,夏丛灵就明白了这一切。
“你哪只眼睛看见是她画的?”
显然,愤怒冲昏了夏丛灵的头脑。
她已经忘记了之前自己是有多害怕这个突然出现的玄衣人,是会伤害自己母女二人的。
现在因为这件一直压在心底的事,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难道不是么?”苏影愕然的看着她。
虽然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夏丛灵还是看出了她的不明所以。
“外面都是这么说的啊!这几幅画被人传阅的机会很多,虽然都说画师临摹出去的,但也能看出作画人的水准如何高超了。”
夏丛灵咧嘴笑着,“她说是她画的就是她画的?她梅月衫的女儿还真是跟她娘一个德行,都喜欢鸠占鹊巢这一套。当年……”
剩下的话她没继续说下去,也好像是这个时候,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夏丛灵暴躁的瞪着她,将快走到苏影跟前的许秋滢拽到了身后,“你傻不傻!知道人家是什么人么?”
“那,您觉得我是什么人?”苏影脸上的笑意一直未曾收敛过,就算脸被面纱挡住了,夏丛灵也知道这个人现在的心情不错。
“我可不敢乱说,这院子里现在就我们母女,你要是想偷东西拿了走就是,我不会喊人来的。”
“倒是个识时务的。”苏影将墙上的画卷扯了下来,那是未曾出现在许秋妍画作系列的一副,“许秋滢,是吧?”
许秋滢眨巴着眼睛看她,这孩子也不知道似乎是被夏丛灵保护得太好的缘故,她没见过外人,更不知道害怕。
就算此刻夏丛灵握着她的手一直在抖,许秋滢也只是好奇的望着苏影,“怎么呢?我是这个名字。”
“这副画能送我么?”
许秋滢回头看了看夏丛灵,“娘,能么?”
“拿了就走!”夏丛灵朝她吼道。
“您就没有什么别的想对我说的?”苏影小心翼翼的将画作卷了起来,那谨慎的样子好像在卷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夏丛灵有那么一瞬间愕然了。
她甚至找到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个人是真的觉得这幅画好的。
也是第一个陌生人认为她的秋滢很好的人。
很快,她将这种想法抛之脑后。
“我有个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苏影摸了摸许秋滢的脑袋,“孩子挺乖的。”
夏丛灵缩了缩脖子,“你要想杀我也可以,但是,放过孩子一命。”
刚才她根本没留意到这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又是怎么将许秋滢引到桌边塞给她一直毛笔的。
“……哦?”苏影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另外从桌上找了张白纸,她问许秋滢,“你最喜欢什么字?”
“我的名字。”女孩疑惑的看着她,“你喜欢么?”
“那你写出来,写小一点,我给你做个印章好不好?”
夏丛灵愣住了,这突然冒出来的玄衣人好像真不是来杀她们母女的,也不像是来打家劫舍的,而像是来和许秋滢谈心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帮帮您。”她顿了顿,知道夏丛灵不信又说,“或者,帮帮这个孩子。”
“你……”夏丛灵愕然。
“您也不想她的一切都被人鸠占鹊巢吧?不用谢我,我帮她,是因为她自己有天分。不然,我说再多也是无用的,不是么?”
“……嗯。”夏丛灵犹疑着点头,“那我要付出什么?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你之前肯定是打着别的主意来这的。”
天地良心,她苏影真的没打别的主意。
刚才在丞相府外面树上待着的时候,她一边看着资料,另一边脑子里就开始琢磨方案了。
方案,正是眼前发生的一切。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听闻丞相不止三个女儿,想来看看有没有未来能做我夫人的。”
“……”夏丛灵被雷住了。
她刚忙挡在许秋滢和苏影中间,“秋滢还小,不可能的。”
“哦。”
“府上二小姐刚许给了八王爷,三小姐还没着落,你可以看看三小姐。她心高气傲……”她忽然想到这玄衣人刚才说了墙上的画,这人莫不是为了许秋妍来的?
“你要喜欢许秋妍你得多努力了。”
“为什么啊?”
“你也知道她的名声,都是抢的秋滢的,本人……你若真是为她来的,你最好暗处多看看吧!都说……”夏丛灵很是同情的看着她,“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再说我和大房关系不好,你肯定会以为是我故意诋毁她的。”
“华而不实的人,我是不喜欢。”夏丛灵嘟囔一声,见许秋滢已经写好了字,忙扇了扇,等墨迹干了这才将写字的部位裁剪了下来。
“字也写的不错,能送我几张你自己写的么?”
“娘,可以么?”许秋滢很高兴能有人喜欢。
从前喜欢这些的是娘,她一直在想,娘是不是怕她不高兴才会说好看的。
现在不一样了,来了一个喜欢她字画的陌生人。
她真的,真的很开心。
第一百八十九章我们算是朋友么
“给吧!”夏丛灵心里还是不太安宁。
但也知道这人目前对自己应当没恶意,能讨好的话,只有几幅字画就能换回两条人命,这交易很不错。
“那您觉得我和二小姐有可能么?”
“二,二小姐……”夏丛灵一脸惊恐的看着她,似乎是很不能理解,这人怎么会喜欢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头,“最好不要。”
“毕竟是宫里赐婚,抢了……”抢了遭殃的也是丞相府啊!
她到时候可不得活受罪么?
“她性子太活泼了,不是做妻子的好人选,你别看她最近消停了。平时,平时可是连老爷都敢骂的人,而且,老爷也不怎么能管住她。”
“看来您对着府上了解的还挺多啊!”
“府上就那么几个人,我们孤儿寡母的,又没母家可以依仗,可不得多知道一些么?”夏丛灵嘀嘀咕咕,“还有二小姐她娘也是,长得挺好看的,也不晓得争取一下。”
“那孩子也可怜,娘不疼,爹也不管的。以前大公子还在盛京的时候,对她也是爱搭不理的,送一根簪子都让她喜好久。”
“簪子……”
苏影忽然记起了上次记忆还未完全苏醒的时候,她那时候回了趟丞相府,许秋英就是睡在她床上的,那支红梅簪子并不起眼。
没想到,她竟然一直带着。
那是小时候她选的两支,因为要去春宵阁,怕回来后忘记了,就先给了许秋桐。
像是许秋桐送过去的时候被误会了。
“对啊,簪子。当初都是小孩子,她簪子被许秋妍抢了,哭闹了半天,还是我给她抢回来的。梅氏母家产做的那么大,要人一破簪子不是欺负人么?”
“嗯。”
苏影就当听点闲话一样的立在一边,屋子里氛围分外和谐,像是两位家长在监督小孩写字一样,许秋滢写的也快,字体在几种风格间转换。
“也是个可怜孩子,后来不知怎的,就硬气起来了。二小姐和三小姐不对付,只要三小姐先开口,二小姐一定会弄得三小姐下不来台。”
“唉!小孩子家家的也够复杂的,搞不明白她们心里在想什么。”
苏影对夏丛灵有了新的看法,这个人的心,好像也不那么坏,只是将女儿逼成了一个只会写字画画的木偶人。
她决定给她适当放点水。
“字画我便收下了,许秋滢,下次我送你印章,写了画了就印上去。”
许秋滢眨了眨眼睛,许是平时夏丛灵对她的教育太过严苛,她面上的表情管理得很得当,只是眼神中的希冀却是瞒不了别人的。
等苏影走到门扉那去的时候她耸起来的胳膊低了下去,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她道,“我们,算是朋友了么?”
“你觉得呢?”
她紧张的看了一眼夏丛灵,见夏丛灵好像没要骂她的心思,才说,“我觉得是。”
苏影轻盈的笑了,“你觉得是,那便是,下次来看你。”
她顿了顿步子,“哦,这字画我会找门路给许秋滢传出去的,你的心事会了结的。”
夏丛灵知道这人要走了,如今也心安了。
“你到底要什么?”
苏影没做声。
夏丛灵又继续,“有需要可以说,只要我力所能及,不违背礼法。”
“暂时放过梅氏对你有好处。”
“你是梅月衫的人?”夏丛灵怒了,“你先别走,把东西留下。”
为什么自己给人留提示的时候,总是没人信呢?
苏影很无奈。
她人已经走远了,但还是能看见夏丛灵在她院子边上跳脚的小影子。
“唉,下一个目标。”她啧了两声,“也不知现在什么时辰了,若是午时过了,还得去谈生意。”
苏影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换个目标,把生意谈下来。
梅月衫的母家梅氏当年是个大商户,后来梅氏的当家人梅京入了盛京,借着许济的风,慢慢爬了上来。
如今的梅氏,是很多人的依仗。
至于梅老爷梅京因为生意做的大,和皇家生意做多了,国库充盈速度飞快。
先帝身体还硬朗那几年,中舟天下是一片祥和万宁的,这中间梅京贡献不少。
先帝在世之时封了梅京爵位,一个商人坐上爵位这等事,在从前是谁都想不到的。
可梅京却是做到了,再加上他的得力女婿,梅家在盛京城内是过的顺风顺水。
当初的许济是个穷光蛋,但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对于梅氏一脉来说就是小事,许济的许多障碍就是这么在梅氏的暗中助力下慢慢被解决的。
至于今天,苏影要谈的生意,便是和梅京的小儿子,梅川谈的。
上次夏云从天医府中敲了一批药材,前几天苏影为了救二姨娘夫妻两,又烧毁了天医府一片药田。
天医府向来讲究有备无患,已经有消息证明,他们在收购药材了。
苏影不需要药材,就算将来战场上需要这些东西,她也有把握能从别的地方调来,而不是用天医府流出来的陈货。
现在这个消息,被人脉广阔的梅氏知道了。
梅氏的负责任梅川,最近正在收购大批药材,不然天医府短时间内还真没可能做到药材自给自足。
一是因为药材要送给银光楼,而是因为还欠了银光楼某个部门的钱,可谓是负债累累,天医府已经被银光楼从内部瓦解了。
至于外部,则有黑风山的兄弟们在山外扫荡天医府外出采药的队伍。
天医府中本就有大片大片的药田,如今还要靠出府,去山门外面寻找药材,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苏影换了身衣裳,带着的脸皮还是刚才去丞相府的那张,去春雨楼的时候,她身边多了个人。
春雨楼的掌柜的。
掌柜的这次也换了长脸,打扮成了某个药材贩子,而谈了一上午事的苏影,此刻要做的很简单,安安静静的当个看客就够了。
黑风山掌柜这人也是个阴货,在知道有好戏看,还可以自己动手制造好戏的时候,当场就应下了。
“这位想必是梅老板吧?”这时候他的化名是满秋。
“您是满老板吧?”
“对对,在下刚从永阳国那边回来。”
第一百九十章药材生意
“梅老板气色不错,希望等会我们的合作愉快。”
“这位……”梅京指着满秋身后的人问,“是您……”
“哦,我弟弟,最近家里的事忙起来了,带他跟我一道出来见见世面。”
满秋的身份,是苏影捏造出来后放到万事阁的。
再之后由万事阁传播出去,至于满秋的江南老家,确实有这么个人,也确实是走商道的。
只不过,人家唯独不做药材生意。
但是,万事阁的类目上写着的却是,满家是江南义商,所涉及行业颇多,且都是来往于各个国家之间的声音,种类涵盖瓷器,丝绸,盐铁,玉石等。
至于“等”里面包含的内容,就靠别人去猜想了。
“哦,满老板手上有多少存货?”
“各地的铺子不少,等我将各处的掌柜回信收回来了才知道。您要知道满家老家不在盛京,我这次来盛京也是为了别的事,还期望您能原谅。”
满秋的一番话说的客客气气的,“满容,西边那几个掌柜的昨日回信了么?”
“昨日大哥才将信寄回去,哪能那么快就回来,最少也得等待三日吧!倒是大哥,最近家里有事,已经催咱们回去了。”
“满老板很急着走?”
“不急不急。”满秋忙摆摆手,“小孩子不懂事,赚钱的事怎么能算急呢?这事也急不来不是么?”
“是是是。”梅川跟着讪笑两声,“这次量很大。”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单子来,单子上写的都是药材名字,基本包括了所有药材。
单子是写在礼单上的,满容将单子展开,一间房都塞不下那么长的单子。
“量是很大的啊!”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还是满秋问,“听说最近北边新出一个夏无国?是要打仗了吧?梅老板这又是打算行仗义之事了么?”
“唉,一言难尽。”梅川搓着脸,“满老板只要知晓这次的事利润大就行了。这样吧,我也不瞒您说,我是帮别人买的。”
别的,若是普通人很快就能联想到那个别人是谁。
可偏偏满秋实际上是黑风山的掌柜的,他表侄子还是万事阁的阁主,什么事情只要一问就知道对方究竟想干什么了。
旁人以为的别人会是皇宫里的别人,他只会以为别人是被自己老爹堵的没办法采药的天医府。
“哦,既然是在为那位办事,那我尽量吧!”满秋忧心忡忡的看着他,“梅老板,这也没外人,咱们也把事情说开了。既然是为了中舟,那这事我尽量帮忙,只有国在家才在啊。”
梅川一张老脸被说的发烫,只好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有满老板这句话就行了,药材上面的数量,您尽量帮忙。”
“咱都说满老板您虽然将老家定在了江南,可实际上生意却是做的广,我们梅家虽然被人捧的高,可实际上谁都知道满家也就是不在盛京的,要是在,盛京就没我们梅家什么事了。”
“梅老板说笑了。”满秋皮笑肉不笑的打着哈哈,“来盛京做什么啊,满家一大家子都是逍遥快活的主,可不想受制于人。”
“做生意啊,自己做的开心就好,日子,怎么样不是过呢!”
满秋叹息一声,这情景颇像是在跟好友谈心。
可实际上生意人薄情,谁都没将谁放在心里去。
“那满老板看,什么时候能给我个准信?我这边就是没谁能吃得下这么多,我想来想去,也只有满老板有这个门路。货交不齐,我也不好回去交差,您说是不?”
“是这个理。”满秋点点头,像是真的明白了,“盛京这边的我先去看看,大部分都能有,先不谈钱,时间是多长。”
“最长也得一个月之内有货。”
“大哥,那得叫加急了。”满容在边上自认为小心的提点一句,“上次永阳那边不是有一批么?可以暂时先调集回来,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梅老板。”满秋像是忽然记起这件事来一样,商谈道,“是这样的,前不久我从永阳回来的时候,那边留了一批药材。货不多,只有……”
他粗略扫了一下那张册子上所需要的药材名字和数量,“常备的那边倒是都有,一大半倒是没问题的。永阳那边有个药城,很多东西在他们那边都没用,所以我收购了一些。后来人手问题,就一直屯着,也没想着出这东西。”
梅川起先还有些疑惑,可是看见满容那一脸懵懂的样子,心说,这小子应当还没怎么出来做事。
所以无意间把满秋想要抬价的机会都给弄没了。
他很满意这次交谈,于是趁机说道:“这样吧!我也是帮人家的忙,原来收购的价本就是市场价的三成了,现在再加一成如何?”
满秋知道这一成加的应当是梅川赚的中间费了,他晓得一下子不能玩得太狠,便道,“行行行,就按梅老板说的做。”
满容也在边上附和,“哥,咱们是先回去,还是先……”
满秋当着梅老板的面将满容数落了一遍:“当然是先将事情办好了,家里的人无非就是知道我们回来了,担心我们安全,先送封信回去就好了。”
“……哦,我也是看催得及嘛!”
两人的对话梅川听在心里,越发觉得满容就是个刚出江湖的毛头小子,原先怀疑满秋故意做局的想法彻底打消了。
“满老板若是家里有事还是先回去看看吧!我先去给您争取一下,尽量一个月半内吧!如今大战在即,我也知道,这些事是急不来的。”
满秋却眼睛都不眨就说,“小孩子不会说话,让梅老板见笑了。放心好了,我一定等事情办完了再回去。”
说着他又看向满容,“等会我给你写封信,你先回家里看看,照顾好老太太。带你出来真的是个糊涂事!你看看你,什么都做不好。”
“哥——”满容委屈的看了他一眼,又求助似得看着僵直在远处的梅川。
梅川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只好帮着圆场,“小孩子难免啊!咱们当初也是从小孩子起来的,做的不错了……”
“你先一个人给我好好反思。”满秋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冷着脸的,说完之后立刻换上了另一张脸,笑吟吟的说,“梅老板,我送你出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只知道最近有人要找不痛快
“走走走,你谁啊!”
丞相府外小厮拿着扫帚,指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挡人家大门了,你要有什么冤屈,直接去府衙那边不就是了。”
“问你你一句话也没说,大清早的就堵门口,你诚心吓唬谁呢?”
小厮骂骂咧咧的说了半天,那女子都不为所动。
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眼角无声的流着泪。
渐渐的,天色亮了。
偶有出去采办的人见到地上跪着的女人,都好奇的打量了一阵,终于,那不知道跪了多久的女人晕倒在了地上。
近几日宫里的事闹大了,那对母子身体状况都不太好,许济今日要处理的事情也多了出来。
等他出门的时候,便听到门外指指点点这。
“这怎么回事?”
管家心说,他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刚从西街抓了个大夫回来,人说地上的女人已经坏了身孕,因为刚才跪在地上太久了,这才晕倒的。
“说是有了身孕。”
许济额头上青筋一阵跳动,他凑近些去看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了。
“将人抬进去。”他忙吩咐一声。
等到人群风涌着堵了进去,许济让人将大夫送了出去。
这女人,他是认识的。
因为,他们有过一段露水情缘。
后来为了防止这件事败露出去,许济帮她赎身,给她找了个房子。
女人叫薛忆然,曾是青红坊的头牌。
“老爷。”许济正要离开,他的手就被女人抓住了。
“老爷,我也是没了办法的。”说着,她就掀开了衣物,小肚子微微隆起,“您看,老爷给我赎身之后我就没被男人碰过了,推了时间,就是五个月前的那一次。”
五个月前,云天逸有了想要杀死云承泽的心思,约他去青红街谈事,最后郁闷之际薛忆然出现了。
那晚上他放纵了,之后他又连着去了几次。
想必是那时候怀上的,他觉得在外面养上这么一个可人,也未尝不可。
府上的三个,大房跟母老虎似的不懂规矩,他对二房心中有愧不会去那边,三房也总是缠着他要动要西。
再说了,家花哪有这野花香的。
什么都不要,还一心想要跟着自己的女人不多了。
虽然身份说出去确实是有些上不得台面,可他是养在外面,又不接进府里来,也不用忌讳这些。
但现在,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薛忆然怀孕了。
而且很有可能怀的还是自己的孩子。
那么,他现在不能不管了。
刚才出去的时候那么多人都看着他下令将人抬了进来,他现在是进退两难了。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地步的,老实说来,许济有些头晕。
“你确定是我的孩子?”
薛忆然眼角挂着泪,似乎不敢相信许济会这么绝情。
明明刚才,他就让人将自己抬进来了,他是想要将自己赶走么?
“老爷……”薛忆然决定先退一步,许是身子太过虚弱了,她一个人住在外面的院子里,也没个照顾的人。
她不是翻身下床跪下的,而是从床上滚下来的。
好在许济虽然嘴上不敢相信这件事会是真的,但他还是将人扶住了。
薛忆然的膝盖刚刚着地,人就被扶到了床上。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你为什么一直没来找我?”
没来找你的原因还不是不确定你会不会要这个孩子啊!
可是昨天夜里,那个黑衣人的话,却叫她今天不得不来,而且还要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
只要许济露出一点不喜欢这个孩子的心思,她就得表现出会离开丞相府,就会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从此不再来叨扰丞相府。
那人说,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贵的。
若是许济知道自己有这个想法,心中又怀疑这个孩子真的是自己的,到时候自己走了,许济肯定是会心怀愧疚的。
即使她的身份不能扶正,下半辈子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也能一辈子生活无忧。
薛忆然原本还是有些心虚的,那人说,她在丞相府开门前跪下,一句话都不说,等到只剩下她和许济两人的时候再开口,许济会感激他的。
这一切,她都做到了。
许济,果然是心软了。
“你现在还怀着身孕,别动不动就跪在地上的,你现在府上住着,我让管家安排人过来照顾你。”
“谢谢老爷。”薛忆然感激的看着他,“奴家原本以为老爷是不会认下这个孩子的,奴家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上不得台面,先前在外面的时候更是一句话都没说。老爷,您就放心吧,不会有人诋毁您的。”
“您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也不会强求,我会带着他离开盛京的。老爷当初能为忆然赎身忆然已经很感激了,忆然虽然有些家当,可现在孩子出生了,我又没什么本事,根本照顾不过来。”
“老爷若是不喜欢我,还请,还请让我待到孩子出生再赶我走,可好?”
“你这是做什么!”许济看着她的服软叹息一声,“宫中还有些事要我忙活,估摸着晚上才能回来,你现在这院子里好好待着。这边是客房,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打扫。”
“老爷的心思,忆然明白了,忆然不会肖想府中一切的。”
“你啊!”许济扶额,“算了,你现在怀着身孕,我不跟你扯。别想七想八的,你就安心住着,等旁的院子收拾出来了,你再过去。我现在也算是安了你的心了。”
薛忆然感激笑了笑,“谢老爷成全。”
她知道,许济这是同意她在府上待着了。
“那奴家送送老爷?”
“送什么送!”许济摆摆手,“你好好休息就是了。”
等人出去没多久,屋子里的窗户被人敲响了,薛忆然站在门口看了看,确定没人在这才回去将窗子打开,“恩人,他同意了。”
那恩人,正是打扮成满容的苏影。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苏影坐在她对面,望着她的肚子看了会,“这孩子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看他另两位姨娘的心思。”
“恩人对丞相府好像了解得很多?”
“不多,只知道最近有人要找不痛快,我凑个热闹而已。”苏影见她错愕的眼神,嗤笑一声,“怎么,你还真信呢?”
第一百九十二章许济有心事了
“恩人,您在说笑吧!”薛忆然讪讪的看着她,“您,您可不要拿我开玩笑啊!”
“你瞧我这样子像是在开玩笑的么?”苏影望着她,眼神在她肚子上流连一阵,看得薛忆然直发毛。
她将肚子捂住了,苏影没拿她肚子里的孩子说事,帮她掀开一侧的被子,将人按了进去。
“好好躺着吧!刚才未进食,现在也算是如愿以偿。往后,这府上,因为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不得安宁了。”
薛忆然似懂非懂的点着头,苏影叹息一声,“我听人说,怀孕的时候情绪总是容易放大的,患得患失,你大可不必因为许济对你的看法而时喜时悲,那样对你肚里的孩子不好。”
“是。”薛忆然惶恐的看着她。
“若是他真狠下心来不要你们母子,我会帮你的。”她戏谑的摇了摇头,“不过,我觉得不会。你出现得恰恰好,许济啊,现在有心事了。”
“敢问恩人?”
“大公子大约今日下午就要到了,这事许济应当还不知情。”她道,“就算只是茶水间的小道消息,你也曾听过大公子与他父子情谊淡薄吧!”
“恩人,是大公子的人?”
“算是。”她嘴角依旧挂着那浅浅的笑,不过现在的薛忆然,已经不认为这是个会说话的好人了。
相反的,她知道,这个被她称之为恩人的人,是个极度危险的人。
她这辈子也不能摆脱这个人了,不然,等着自己的,将会是更加不愉快的经历。
“实话告诉你吧!”苏影听得院门处该是有人来了,“大公子有意与许济分家,这次回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肚子里的,我估摸着该是个男孩,我的意思,你是懂的吧?”
薛忆然一直没想过肚里孩子性别的问题,现在经过苏影这么一提醒,她惊呆了。
“男孩?”她疑惑的摸了摸肚子,“恩人,怎么知道的?”
“跟过一两个大夫,学过一点,看得见。”
事情自然不会这么简单的,上辈子她从东石回到靖王府的时候,丞相府那时候还正直壮年,没一点要倒台的趋势。
许济纳了一房小妾,那小妾,便是薛忆然。
薛忆然的孩子,名叫许秋丹,按照上一世的时间推测,她回来应当是五年之后的事了。
那时候的薛忆然母子在丞相府的生活过的并不是太好,因为许济太宠爱这个小公子了,只要许济在府上,旁人对薛忆然还是毕恭毕敬。
可许济一走,大房的梅月衫,必然会来找薛忆然的麻烦。
薛忆然只是个风尘女子,没什么文化素养,远不是三房那边的明面上娇滴滴实际上心机颇深的夏丛灵。
梅月衫最恨的就是如同夏丛灵那般水灵的女子了,偏偏薛忆然只是个花瓶角色,她便将对三房的恨也一并加在了薛忆然身上。
再后来,便有人将这位薛姨娘的身世扒拉了出来,有人说这位丞相府的小公子,很有可能不是许济的孩子,而是薛姨娘和旁人生的孩子。
许秋丹出生的时候身子骨就不太好,大病小病一直不断,直到快三岁的时候身体才好了一些。
因为这个,也有不少人都说小公子,是个早产儿也说不定。
既然早产了,那可不就有可能不是许济的孩子么?
许济开始是不信的,后来薛忆然身上的疑问越来越多,干脆将母子两人都发落到了别院。
苏影还记得上辈子她身份尊贵,许济见了和自己女儿一模一样的脸,许是心怀愧疚,便将别院让出来叫自己过去修养一段时日。
也是那时候她瞧见了穿的比下人还不如的两对母子,那日她大笑了一场,那是许济的报应。
上一时,许秋桐并没有和许济闹僵,没有分家。
这一世,就当是念及他最后的一点好吧!
反正,她在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将薛忆然送到了府上,这回,她帮许济的是够多了。
“恩人?”薛忆然叫了她好久,苏影才恢复过来。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边,薛忆然指了指外面,那人已经叩响了门扉。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苏影跳出了窗子。
她心不在焉的出了丞相府,向着春宵楼的方向走去,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才慢慢朝城门方向过去。
今日,是许秋桐回城的日子,云承泽一早已经在附近的酒楼里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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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叫你不要跟在我身后了,昨天赶你走了,你怎么又来呢?”许秋英很是无奈的看着跟在身后的人,“我真的有事要忙,过几日去你府上,再陪你玩好不好?”
“可是小八,想和仙女姐姐一块玩。”云天拓抿了抿嘴,他抱住许秋英的腿不动了。
隔壁院子的大门打开了,出来一个满脸络晒胡的男人,他疑惑的扫了眼许秋英,“哟,姑娘又来呢?”
老实说,许秋英总觉得隔壁院子有古怪。
她记得,这院子里有些带着面具的人,那天她甚至还看到了滴血的盒子。
可是,等第二天,她好奇心驱使下,打算翻墙进去的时候……院子里的摆设却和前一天有些不一样了。
这些人,只是普通的商人。
院子里住着十多口人,没有面具,只有水果,粮油米面,或是皮草之类的……他们都是游走在各地的行脚商人。
这地方,于他们而言好像是他们东家另外开辟出来的一个据点。
至于煎药什么的,人家也说了,送他们过来的那伙人确实借了院子,因为他们现在住的这处院子荒了些年份了,什么东西都没准备。
许秋英却说不出来奇怪,就好像她一夜之间,进了那扇门,却忘记了一些什么。
“嗯。”许秋英点点头。
看着院子里出来十多人,他们推着装得满满的推车从隔壁院子里走了出来,云天拓还半跪在地上,眼睛却是好奇的打量着那几个推车的。
络腮胡子倒是对他没什么恶意,“姑娘,地上凉,你先给人拽起来。昨儿,我见他就在外面趴了小半夜的,估计是担心你。”
许秋英愕然的张了张嘴,指了指云天拓,“他趴门缝?”
第一百九十三章该是个值得的
“是啊!”络腮胡子点点头,“小两口闹别扭没啥,给人个台阶下嘛!在外人面前都跪下了,没啥的啊,过日子嘛,哪还能没个矛盾呢!”
许秋英懵了。
“您没看错?”
云天拓此刻的表情无不是在说明络腮胡子真的没看错,因为他委屈巴巴的看了一眼许秋英,然后将脑袋埋的更低了,许秋英废了好大功夫,才将人从地下拽了起来。
“怎么能看错呢?我回来的时候他可能都睡着了。”络腮胡子摇了摇头,从推车中拿出几个橘子塞给许秋英,“南边来的,姑娘尝尝?我们去送货了。”
“哦,谢谢。”
“不客气。”
络腮胡子是谷雨的徒弟,谷雨走的是商道,他并不知道这个女孩和四君子那边有什么关系,但那日春分走的时候还是交代了一声的。
既然现在是邻居,那在屋里的几位病患伤情好之前,该照顾的还是要照顾一二的。
这些橘子,也放不了多久,送人吃也没啥的。
“你们这是去哪?”许秋英看着这队伍问,“需要我帮忙么?我力气也很大的。”
“院子里还有几个老爷们呢!”络腮胡子叹息一声,“咱这行做不缺的就是力气,要你个小姑娘做什么!行了,回去看看你家大人醒了没吧!”
“……哦。”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从来没被陌生人这样对待的许秋英反倒是无助起来,络腮胡子心说自己该不会是好心办坏事了吧!
他忙道:“先前打过招呼了,需要什么,院子里有人,可以去要。”
“是我大姐么?”
络腮胡子憨厚的笑了笑,“该是吧!我走了啊!”
“嗯。”
等人走后,她才去看矮小无助的云天拓。
“你是不是应当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趴在门缝里直到夜里?”
“我,我担心仙女姐姐安危。”
“那你看到了什么啊!”许秋英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有没有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
“就看见,你爬墙了。”
许秋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瞅了眼隔壁关紧的院门,冲他吼道:“进来!不许告诉别人知道么?”
“知道。”云天拓眨了眨眼睛。
他也很好奇隔壁到底有什么,能叫许秋英这么好奇。
还有,她为什么会来这个院子,而不是陪着自己玩。
“英儿,谁来呢?”屋子里的人咳嗽两声,江忆彤以为来的人是苏影的,她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待看到蹲在地上的呆子的时候她愣了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怎么把他带过来了。”
“娘!我没办法啊,刚才要不是隔壁院子里的人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他昨天就来了。”
“嘻嘻嘻。”云天拓傻兮兮的笑着。
“孩子。”江忆彤冲那边招了招手,“你过来。”
“娘,你慢点。”早在江忆彤出来的时候许秋英就冲了过去,“慢点走。”
“你娘我又不是腿废了,还站的稳,只是受伤了身子有些虚弱。”
“嗯。”许秋英点点头,“娘想晒晒太阳么?现在还不是很热。”
江忆彤伸着手,透过指缝朝天上看着,“看会吧!老闷在屋子里不行,你也进去劝劝他。”
“爹……”许秋英看了眼身后的小尾巴,见他没什么异样的反应才继续说,“爹那个样子,爹需要调理许久吧!”
“昨儿你大姐过来看了我。”江忆彤伸手轻抚着许秋英的脑袋,“你大哥快要回来了,日子就在今日。”
“真的?”她高兴的忘了形,却又忽然苦恼了,“可是大哥回来做什么?府里根本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他是为影儿那丫头回来的。”江忆彤叹息一声,扯着云天拓的手继续道,“这是圣旨上的那位?”
云天拓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不解的看着自己的手发愣,似乎很奇怪为什么这个人会扯着自己的手不放,他又看了看许秋英,见许秋英没有不高兴,便也不管了。
“是。”
“倒是个实在孩子。”江忆彤叹息一声,将云天拓的手交到许秋英说上,“领进去给你爹看看吧!既然是你大姐选的人,他该是信得过的。”
“是。”许秋英点点头,眼神中带着些许期待的问,“娘,大哥回来,我能去看看么?”
江忆彤没说话,只是扫了云天拓几眼,“你领着他去?”
“娘是生气呢?”
“我不生气,我是怕你大哥生气。影儿当初是怎么嫁给云承泽的,你现在又是这样嫁给他的,到底是委屈了他的妹子。娘收到的日子应当是两日后,现在往前提了,你也该知道他心里有多急。”
“他……”许秋英看了眼身侧的人,“大姐说的很对,若娶我的是别人,对我来说是件坏事,可若是他,说不定也是喜事吧!”
她吸了吸鼻子,“娘,大姐应当也会去的吧!”
“嗯。”
“那我去找大姐就不会有事了。”她笑道,“我天生就是闲不住的,喜欢四处跑,他也一样。如今这样,比丞相府的日子不知好了多少去了,再说了,许济并没有拿我当女儿看待。”
“英儿,你是不是……”江忆彤皱着眉头。
这个女儿她虽然明面上是放养的,可私底下,身边两个丫鬟却是时常要在她耳边汇报消息的。
这丫头要有什么心思,她虽然不会干涉,但大多都能做到心知肚明。
她希望的是,孩子能够自然成长,而不是要她一直暗中帮助。
若是有一天不在了,她不敢想象,那样出来的孩子怎能自己独自活下去。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这次丫鬟跟着自己一起出事,丞相府那边没了人,她没法知道府里的一切了。
“娘,今日我出去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许济又在外面有女人了。”
“又?”
“之前有,要么是被梅月衫打发走的,要么直接一碗汤药了事。现在这个,正是大姐出事那段时间里搞出来的,梅月衫不知道,许济也没处理好。这个找上门来了。”
“你大姐会处理的,如今你爹找回来了,除了你出嫁那日,娘都不想回那地方去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我相信那丫头的眼光
“好,娘说不回就不回。”许秋英对那地方也是喜欢不起来,“对了,呆子,福公公呢?”
“你叫他什么?”江忆彤愕然的看着自己女儿,“人好歹也是个王爷,平日里没大没小也就算了,既然认定了,你这么喊他又把自己当作什么了。”
“不是还有苏家么?”她嘟囔一嘴。
江忆彤瞪大了眼,“苏家都不知道在不在,就算真在,你爹也估计不想回去。”
“是因为娘么?”
“……嗯。”江忆彤点点头,让丫鬟扶着进屋去了。
“爹……”
“英儿来呢?”床上的人动了动脑袋,许秋英进去的时候她爹面前还站着一个黑衣人,云天拓瞅见这状况便先将人拽到了身后。
“这位是?”江忆彤似乎也没料到,自己出去了这么一会,屋子里就进来人了。
“夫人,给的是万事阁的腰牌。”
“你是万事阁的?”
冬泗扯了扯头上的帷帽,不耐烦道,“退后一些吧!挡着亮了。”
冬泗此刻只想静静。
他胳膊刚巧不疼了,就被师父安排过来施针了,他还真是命苦啊!
家里还有个脾气暴躁的病患等着自己,这边又有个扎起来一点都快乐的病人,他惆怅,他无奈,他最后叹息一声,“是,虽然不知道各位跟万事阁做了什么交易,但好人做到底,收尾工作还是要继续的。”
“那帮我谢过你们阁主。”江忆彤行了一礼。
“使不得。”冬泗连忙摆手。
这事要是让他师父知道了,到时候自己可就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还不想被师父找麻烦,行礼,就算了吧!
以后掉马甲了,该多尴尬。
“你们学学也行,这些日子,就给这位先生吃些粥米之类的,慢慢调养吧!”
“他确实吃不得其他的。”江忆彤了然。
艳萤的毒,应当还没解开。
若非如此,昨晚上他也不会如此难受,最后还是苏影来的时候喂了点止疼药,才给他消停下去。
“有匕首么?我来的时候走的急。”
实际上是被银子催得及,他除了个医药箱,啥都没带。
就算等会出去了碰上敌人,也只能使一手还不太成熟的飞花针了。
“要匕首做什么?”许秋英皱着眉头。
若是这医者不这么全副武装,她一定会全心全意的信任这人,可真实情况却是,他裹得太严实了。
许秋英总是在想,那天去隔壁院子的时候,有没有碰上这么个怪人。
不过,她还是将身上带着的匕首交了出来,“给。”
“谢了。”冬泗拿着匕首在蜡烛上翻烤了一会,又看看床上那虚弱的人,最后从药箱中找了一个盒子,“我先给你说一下后果,那个毒性不是不能治,只是过程可能比你原先艳萤爆发还疼。”
“我,知,道。”床上的人一字一句的说,“来吧!我相信那丫头的眼光,也相信你。”
“嗯。”冬泗咬了咬后槽牙。
这种事不是他第一次做了,但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干瘪的皮肤,他把持着匕首的手在微微颤抖,“有棉布么?夫人帮着找找吧!”
“好,你忍着点。”
床上的人点了点头,他好像只有脑子还能自由活动了,全身上下的力气,都像是在前日抓住许秋影手臂之后没了。
“啊!”
凄厉的喊声在院子里响起,两个丫鬟站在门边,想要过来,看见江忆彤摇头才没再靠近。
至于许秋英,在看见冬泗将匕首对准自己爹心口的时候,她差点就扑了上去。
还是云天拓因为害怕将她抱住了,许秋英才停下,云天拓一手抱着她,一手正害怕的啃着自己手指,脸上的凄惶与无措显而易见。
许秋英被这么一打断,倒是没能再上前去打搅冬泗接下来的动作。
床上的人进气多出气少,冬泗扯开盒子,用刀尖将盒子里莹白色的虫子扒在了他心口的位置。
胸口处本来流出了许多血,那虫子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很快便钻进了他身体里,外面的血神奇般的没了。
没一会,男人身上干巴巴的皮肤,就像是一块干涸许久的大地,忽然迎来的水分的滋润,渐渐活了过来。
皮肤上没了那么多裂痕,逐渐变得丰润起来,总算是,像个活人了。
不过,好景不长。
那条虫子,像是遇到了什么危险的事一般,又从胸口处的伤处逃了出来,床上的人痛苦的挣扎着,脸上全是立起来的青筋。
没多会,鲜血再度涌了出来。
不过,和最开始流出来的血相比,那血像是被污染了一般,带着浓烈的臭味。
至于虫子,它刚爬出来,便燃起了蓝色的火焰,最后化成了灰。
“我也不知道要多少。”说着,冬泗又打开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着的,是比先前那只更要肥胖的虫。
没多会,结果还是一样的,虫子死了。
“这是冰蚕蛊?”江忆彤看了许久,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她这才想起来,艳萤确实是有应对之法的。
但是,冰蚕蛊不是在天医府么?
为什么万事阁会有这东西?
“是。”冬泗抬了抬那盒子,“本来若是刚发作的时候用这东西还有点效果的,但现在这情况,只能砸了。”
“这很贵吧!”
“家养的,算不得贵。”
“你是天医府的?”江忆彤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冬泗撇了撇嘴,“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他喟叹一声,从身上掏出来一块玉佩,那玉佩正是当初江忆彤交给苏影的,她和前太子的定情信物,也是这一脉的传家之物。
“她会将这东西交给天医府么?”冬泗抬眸看她,“为什么不能是鬼谷的啊!”
“你……”江忆彤张了张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
“你不会真是吧?”
“有些渊源。”冬泗道,“不过不到,只是师父的半个师父,医术是从鬼谷那边学来的。”
他说的是蒋生。
“鬼谷,还好么?”
“我也想知道,可惜,找不到路口了。”
这是事实,每年砸在那条路上的人很多,但鬼谷似乎已经放弃了让人外出找药的机会。
从前路问梅在的时候还能看到点路口的影子,现在是什么踪迹都寻不到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该是没钱才做这么糙的
“今天放了七条,我估计这条撑不到明天。”冬泗替他包扎了一会,才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那位姑娘。”冬泗抬着自己手里的匕首,“咱们商量个事吧!这匕首我明日来的时候还给你!你看我这孤家寡人的,万一出门去就碰上歹人了,好是不太好。”
“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会怕歹人?”许秋英奇怪的看着他,“还是说你实际上是个恶人,万事阁的人叫你来,是想叫你来害我爹的?”
“天地良心,我真不是这样的人。”冬泗摇了摇头,“就是最近城里不太安全,我穿成这样,也是为了让别人觉得我一看就不好欺负的。”
“英儿,你先送先生出去。”江忆彤摆了摆手。
“是。”
“那夫人,咱们明儿见。”
江忆彤点了点头,等人走了,才捡起一边的帕子替那人擦拭起来,“好受些了么?”
“咱们和他,打过交道的。”床上的人说话带着浓重的气音,江忆彤要趴在他嘴边,才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当初,救咱们的,就是他,和影儿。我,虽然是个废人了,但,看得出来的。”
“嗯。”江忆彤莫名松了口气,“看来是影儿让他来的,如此,我就放心了。”
说完这话她又皱了下眉头,“我那日虽然迷迷糊糊的,但还记得他好像叫影儿师父?想必影儿这些年,也是学了不少东西的。”
“嗯。”床上人看着自己被她握着的手,动了动手指,“现在看起来不那么可怕了,我自己也看的过去了一些。”
“一直就不可怕。”江忆彤叹息一声,脸上泪痕涟涟,“最开始我以为你不回来是带着影儿远走了,后来影儿记忆恢复了,她提醒我,这世上还有艳萤一类的东西。”
“那时候我便想,你是不是不在了,亏我还曾怨恨过你。我却一直没想过,你不是的,什么都不是的,而是被人抓了起来。”
“我……”他嗬嗬的笑着,“我也想过出来找你们啊,可是出不来的。走不远,没人接应,很快就回去了。”
“这些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啊!”
“还能怎么过,就这么过的啊!”他轻轻摸着他的脸,“忍一忍,就过去了,他们第一次见到一个能对抗冰蚕蛊毒性的人。”
“我啊!也从没想过一直求不到的东西,竟然就这么得到了。只不过啊,没多久,他们舍不得的冰蚕蛊就让人偷了去了。”
“影儿现在也是个有大本事的,你看看刚才那孩子,嗬嗬,给我用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你说……”江忆彤忽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你说影儿之前的失忆,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我不会失忆的,你放心好了。”他冲她笑,“因为之前受过的苦是我放不下的,我一直在想着你,想着你和孩子们过得好不好。”
“娘……”许秋英敲了敲门,“娘,我和,和……”
“小八,小八,我叫小八。哥哥们都这么叫我。”
“和小八出去了,去看看大哥回来了没。”
“去吧!不要和府上的人动怒知道么?你马上就不是那府上的人了,这时候不值得闹起来。”
“知道了。”许秋英底气不足的看了眼自己父母,这才带上门走出去。
“等会你别到处乱跑知道么?”
“那仙女姐姐再给小八剥个橘子呗。”
“就知道嘴馋。”许秋英道了一声,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给剥了一个。
“嘻嘻嘻,仙女姐姐最好了。”
“咳咳。”许秋英看了眼晃着自己胳膊的人,边上几个小贩也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她俩,她不自在的说,“牵手,以后不许这样,拽的我手疼。”
“好,好,牵手手。”
“不许说叠词。”
“那就不说说。”
“……”
罢了。
许秋英在心里叹息一声。
这一刻,她知道,和傻子,当真是没道理可言的。
福公公在身后看着这一切,欣慰的笑了笑,心说许秋英这个八王妃选的还不耐。
虽然身份低了一些,人看着也咋咋呼呼的,但对王爷还不错。
不过,更让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比如说王爷去的那间院子,和院子隔壁的那间院子。
虽然隔壁的院子很正常,他们住的院子也是靖王妃刚置办没多久的,可他这心里却总觉得不踏实。
“去查查。”
“刚才出去的那黑衣斗篷人,已经追过去了,要不要赶尽杀绝?”
“那院子的人和咱们家未来的王妃有所牵连,暂时不要动,免得让未来主子身份了,那斗篷人,看清楚住处了。等夜里再去探探路。”
“是。”下人们点点头,又都隐藏回了暗处。
“嘿?我说哥们?咱们不认识吧?”
冬泗对于危险的认知很准确,还没进那院子的时候他就觉得今日要栽,果然,他有备无患的思想是对的。
这不,刚出那院子没多久,就让人堵住了。
“唉!”他叹息一声,是真的心累。
“你到底是什么人?”
见自己的人都被发现了,福公公派出来的人也干脆不再隐藏实力了。
“你说出来,我们还可以先放你们一条生路。”
“很抱歉。”冬泗拍了拍自己的医药箱,“我一直走的是思路。”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别!”冬泗举着两只手,表示自己身上真的没武器,“咱们好像也没什么过节吧!你们为什么就非得盯着我不放了,我刚进院子的时候,就总觉得暗处有眼睛在盯着我,原来是你们吧?”
“是又如何?”
“早知道就将你们主子一并擒了。”冬泗连着啧了几声,“不过,今天不适合打架。”
“要不,咱们后会有期?”
“你站住!”
既然知道他们是八王府的人,那来头想必不是一般,这种人,现在是一定留不得了。
“喂!我不想跟你们打,你们还追着我不放了啊!”冬泗觉得眼前这伙人简直是不可理喻到了极致。
只好放放水的,先一步抢了人家的剑:“剑形不错,我认识一个铁匠,你们这个剑啊,该是没钱才做这么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