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门派势力
势力
·家族势力(万家的城市像贸易商口,唐家像着一个巨型堡垒,马家却像着一个普通的城镇。)
·三大家族(李王孙)
·万家1
武功:百折拳法(一拳百折,一折百拳)
背景:
家主:万昌仁46
·马家2
武功:四季剑法(花开四季,剑阖春秋)优美但不失凌厉
背景:百年前就已存在,但是当时仅是一个小家族
家主:马晨龙43(相貌威猛,霜雪点鬓)
年轻辈:马姝仪(游让线)17
马兴兰(马文龙线,与马昌虎苦命鸳鸯)18
·唐门3
武功:暗器类,火药名震天下【风吹雪】飞铁雨(一化十十化百。暴雨)
(飞星刺,千机塔【稀少】,星辰劫【稀少】,破山雷,飞刺珠)
背景:唐复白荡山一战重伤,求药于百草谷未得而死,故恨百草、八部众
家主:唐悦21(柔弱书生貌,但很强)
家主平辈:唐生18男(好胜)
·赵家4
武功:八卦游龙掌(专破招、引力、导流之术。强行55开)
背景:
先祖曾是道家弟子,偷师道家正宗武功八卦游身掌,更名八卦游龙掌,
虽为掌法,实际上却包括内功心法与轻功
对道家心存内疚,因道家与清风剑派渊源深厚,故与清风剑派深交。因祖上之过在武林中一直抬不起头,家主一直训导后人要事事低调忍让
家主:赵舍
家主平辈:
年轻辈:赵红莲16(初期任不在线)
赵岚19(初期任不在线)
·门派
·清风剑派5【武功后·代表总署武功,下面是其中招式】
背景:·江湖少闻其名,但是清风剑法确实威力无穷
武功:·清风剑法(一点寒光到,千里清风摇),御风诀(身轻若飞烟,神行似惊兔)
万华飞刺(周身无数剑光,极难防御,极难破之)
二泉映月(灌输内力在器物内碰撞使器物运动。)剑气(气、守、攻、防)
尚:快意无极,自在逍遥
掌门:公孙立55
长老:罗玉(女弟子师傅)不过二十来岁,辈分高
弟子:公孙芷(公孙立独女,尽得其父真传,武功极高,悟性极高,外冷内热,与众人面前不敢表露好意,故时长以与任不在作对为乐)
董习(掌门首席大弟子)
董莲董习妹(实为童养媳,与任不在关系颇好。喜欢捉弄人。特别董习与任不在二人)
·龙虎堂6
背景:·因龙虎堂狂妄自大,故而多遭武林指摘
·江湖里响当当的大门派,就连地方豪强都敬让三分。觊觎武林盟主之位,但慑于剑神之威,未敢妄动。
武功:·龙腾三合掌(神龙摆尾荡乾坤,三合掌下无威名)
·虎啸功(狂风舞山林,虎啸铄古今)
尚:刚猛
掌门:张有道44
·杜山剑宗7
背景:·掌门邱书民对剑神十分推崇(但是对三连败之事仍旧怀恨在心),当然更想得到剑神称谓
武功:·万象剑诀(一剑破万法,万象收万能)
·步无尘(千里不惹尘,踏雪了无痕)
尚:精思慎微,招若布局
药物:(药:莹玉春华丸,恢复筋骨内力有奇效,更是活血良药)
掌门:邱书民44(剑仙)
长老:刘珏长老63(赵世师傅,极为苛责,势力)
弟子:邱慎18(大师兄)
孙丽小师妹(女)17
赵世16(好读书,喜悟剑,心机深)
·少林8
背景:·戒温主持66(白荡山围攻八部众战死后了果当)
武功:·少林金刚经
·洗髓经等
尚:慈悲为怀,以杀止杀。刚烈沉重
药物:
掌门:了果(干枯似朽木,高大如青松。)
·道家9
背景:·与百年前之墨家一般游人散居,墨家已经消亡
·无特定等级制,不过师徒道友名分生活
·早已原谅赵家偷师之事
武功:·长生诀(一生一气,一气长生)
·黄天极图功(观天地以知极道,查四方而通无穷)
尚:道生万物,变化万千
掌门:鹿山道人78
·绝刀门10
背景:·吴亮65(白荡山一役未参与,自然死亡)
武功:·地绝无极刀(通天无极天有道,绝地无极地蕴刀)
尚:刀法威猛,绝人退路
·百草谷11
背景:·当代医圣石文婷,与之并列的是神医乐老头乐秋。
·谷内绿竹林为何漱玉居所,无人敢靠近。曾为老婆婆住处,因其生性,进竹林者无一生还。后何震将幼女何漱玉带来求之抚养,倒是罕见允诺
武功:·明心静气诀,正气诀(一身正气辟邪妖,两点梅花鬼门遥)
·叠云掌(乱云堆雨掌生雷,金城铁甲尚可摧)
尚:精于炼药
药物:百香解毒丸(解百毒)
掌门:王师道48
长老:医圣石文婷23(曾求师于乐秋)
神医乐老头乐秋61
·八卦门12
武功:·八卦断金刀(千军布得八阵图,一刀舞动八卦生)
尚:八卦成阵,攻防无殆
掌门:吕盛34
·铸剑山庄13
武功:·千钧秘诀(举鼎若戏儿,重剑轻如羽)
·百家剑法(通百家之长,成一家之全)合重剑之沉重与诸派剑法之灵巧
尚:刚猛,以力破巧。势大力沉,
掌门:周胜杰42
弟子:周玲18(女)
周祥20(子)
·连山派14
背景:·丁涛因剑神王天佑稳坐武林盟主之位。与王天佑为深交好友。
·白荡山丁涛自作主张围攻八部众,伤亡惨重,王天佑自此与之少有往来
武功:·连山诀(气沉连山,气涌倒海)
·三十二路连山腿法(招中有招,攻不能守,守不能攻)
尚:长鞭击远,重锤打近
掌门:丁涛44
·兽王庄15
背景:·保守派,与别派少有往来
武功:·庄内武功一般,主要是养有猛虎,熊豹等野兽。凶猛无比
尚:饲养猛兽
掌门:侯万青43(坐骑大白,巨大雪虎,比之大花儿还要大些)
弟子:侯玉霞(庄主独女,坐骑大花猫,威猛健硕。后收服小花猫)赤衣
·对赵红莲甚是喜爱(赵红莲过于较小玲珑,可爱)
·几乎足不出户。
·合欢宗16
背景:·无极宗分支
·阴阳生死诀被拆为【通幽诀】与【阳明功】(后融合房中术)
武功:·房中术(实际为阳明功残篇)
·通幽诀残篇
尚:自不必说,男女通吃
掌门:余念46
长老:洛雨柔(36合欢宗唯一会通幽诀之人)
布庄老板娘秦娘(华云手)
弟子:赤练子(大盐城小女孩,狡猾,奸诈。侏儒,赤红衣裳)
白玉(余念弟子,武功高。)
李复(前)、林开(后)(大盐城,人口失踪之事。挑棺材)
·刀剑盟17
背景:·最大的绿林组织,杀手组织,什么脏活都接。有暗杀过皇帝
·为司徒繁组织,实际控制此势力的还有李王孙三家。
武功:·所学繁杂,多暗器,毒药与刀法
尚:干净利落,不留破绽
药物:提升能力的各种药丸
掌门:皇叔司徒繁55
杀手榜:刀车28(第一杀手)紫衣冷峻杀手长刀【冷面刀】
陆万长34(第二)白衣狂暴,冷血,好战铁棍、长枪【金刚枪,白色】
司徒玉儿19(司徒繁私生女,前十。双环刀,索命无形)
毒娘子孙楠16(前百)实力可达前十翠衣少女(养毒蛇,毒虫喂食蛇)
·翻江寨18
背景:·靠李王孙做大,后势力过大
武功:·蛇行枪(如群蛇共舞,似百虫缠身)
锯齿阵:小型战强
鲨齿阵:大型战强
飞龙阵:绝招
尚:变化无常,瞬息取命
掌门:苏旭
兄弟:苏阳
苏煞
苏河
五妹苏恋儿(第三章假扮苏河)。粉红绸缎
梅三芳(姐,随身照顾苏恋儿)
坛主:
夺虎坛:陈虎
飞龙潭:卢龙
搅蛇坛:周蛇
云天坛:云通南
雷震坛:雷三刀
·百花宫19
背景:·门派
·少行迹江湖。
武功:·百花剑法(花开四季落春秋,剑荡八荒折天地)
·百花心经(繁花花护护花繁,不知春秋几度开。人前几度见飞燕,不若春秋百花开。百花心经开篇歌)
尚:绵柔迤逦
掌门:王怜花(怜花诀【葵花宝典】)
·行天宫20(衰微)
背景:·百年前因与无极宗死斗元气大伤,不复盛况。故而八十余年后又组织高手作八部众(龙,虎,蛇,鹰,金甲,破军,无锋,无影),却难以指挥。
武功:·行天功
掌门:曹华
·焚香谷23
背景:·后马文龙之事引出,盗墓燕引欧阳春秋。
武功:·所学繁杂。
尚:行事洒脱,诡秘。专门对付独孤城
掌门:香居士(谷主)
长老:文武神器四圣。
·欧阳春秋(笔判春秋,笑罗天下神功。毫倾四海,勤觅四方利器。--见痴【后继天下五绝并排天下神功--十秘(“昔日五绝已作古,而今小辈费勤劳。前有五绝,吾必倍之,当作天下十秘。”)】)
·南宫语春(一语江南一语春,风留桃花向黄昏。未见盘古开天斧,休失一战问乾坤。--武痴)
·伏会(生而弗会,是而弗会。会与不会,不会自会。其口常述之句,见问则答“会则缘其一者也。”)
·祝如(天生万物,地养万物。道统天地,法之则御,由之则善,不与善求则可,不求自封,封而自绝噫。)
·无极宗21(分裂)(百年前)
背景:·百年前无极宗覆灭后一支小势力建立合欢宗,还有一部分则逃散他处
独孤城百年前与无极宗结怨,亲手覆灭了无极宗。后因为无极宗势力过于庞大未能尽数消灭,调查百年终于找到无极宗后人。遂对其实施报复。马文龙等原本当姓吴。)
武功:·阴阳生死诀(本身极难修炼,故而分上下章,通幽诀可长生,阳明功也明显延寿驻颜)
尚:通晓阴阳,达乎生死
掌门:吴广胜
长老:堂主-独孤城
护法-吕千(创无相神功)
·通幽谷24(百年前无极宗门人逃至通幽谷)
背景:·因百年前吴广胜极力救下,逃至通幽谷。谷口被封。
武功:·通幽诀
尚:神鬼莫测,通幽谷中人性情怪异
药物:
掌门:阎王(自称)
长老:抓心、剔骨、搜肠、剜胆
小弟:有来、有去,无来、无往
·墨家22(消失)
武功:苍狼诀
人物:小石头(后期出现)
·朝廷势力
·鹰喙25
背景:·属特殊机构,全力很大,只不过已经腐败不堪,
武功:·三劫刀法
·落云诀
首领:增怀民33(三兄弟,心机深)
·鹰爪26
背景:·属特殊机构,全力很大,只不过已经腐败不堪,娄武双亦是靠得关系坐上此位,欲整肃朝廷而不得其法。对自己刀法极为自负
武功:·天罡刀法
·落云诀
首领:娄武双25(手有力)
·帝王势力
·玉仙楼27
背景:·玉仙楼:原为先皇歌姬乐师表演居住场所,后逐渐演变为皇帝的私人势力.人物全为女性
·玉仙楼皆擅长暗器毒术医药,黑仙子尤其擅长隐秘杀人之术.在黑道中亦有一定名望
人物:·玉仙子邱彩绫(首)
·青蓝紫红黑五仙
·龙鳞28
背景:·龙鳞:皇帝贴身护卫部队,与玉仙楼一同保护皇上周全.但其同时也担当着情报收集,诛杀二臣等任务.也屠戮过许多无辜
人物:1千都护(皇上御赐职位):何龙(避讳更名震),原是天龙部龙首,神龙掌与卧龙诀,龙擒功,金刚不坏神功。
2蛇隐(皇上御赐职位,亦曾是八部众之人。专奉暗杀,擅长暗杀,暗器毒术也有研究,却只热衷于匕首。二十年后毒功大成
3刀剑使(皇上御赐职位):何晓,使得一手刀剑功夫出神入化
一些人物武功
·剑神:王天佑41·星辰剑法(孤星照胆),江河剑法
·眉如剑锋,脸似削木,两点精光洞悉万物,一点寒芒无人能敌。白衣胜雪
·紫精剑为其爱剑,铸剑山庄庄主所铸。内功无极剑气和天罡护身决。剑法为江河剑法与星辰剑法(其中一招:孤星照胆被称为弑神一剑)
·贫民出身,孤儿。后机缘巧合成神功得宝剑,结豪杰,意外情,封剑神,全盟主。
·与铸剑山庄关系颇好,与连山派丁涛结义兄弟。
·公认的武林第一人,他人之间或许各有胜负,但是王天佑却是从无败绩。
王无情18无情(暗讽父亲抛弃妻子柳如烟)
·剑眉压寒霜,又如戏珠龙。
·随身带着母亲送与她的木剑,据说此剑是王天佑之物。王天佑离开前曾留下一本剑谱
·曾欲攀贵胄抛弃妻子(怀孕)。很快悔过却寻妻不得,又正逢武林动荡,为江湖稳定不得已问剑于峰,执剑成神,好友丁涛也当上武林盟主,平定当时的八部之乱。(即行天宫八部众)]
九幽刀客20马文龙·通身漆黑,唯面煞白。刀隐杀气,目藏凶光。不愿与任何人扯上关系,刀法诡异迅捷,刀光未见已然身亡。
·与马兴兰有婚约
·越战越狂,杀意愈浓。善忍耐
马昌虎19·与马文龙的面无表情相比,马昌虎多了几丝人情味
·对兄长又是同情又是愤恨,还带着点不解,他不相信那个杀人如切菜的月色煞星就是他的大哥。但是又不得不寻兄复仇。
屠夫张44·原为屠夫,杀猪为生,私下也有杀人吃食解馋(喜欢吃人肉,有一番讲究),八部众之乱时杀害许多武林人士,危害甚于八部众
秃子李47·秃子李,人如其名。但他还有一个外号叫剃头僧。曾为少林长老,后因杀人如剃头之事被公之于众,从而被踢出少林(曾被称为剃头僧,不配为人)
乞丐孙48·四处行乞,但见有钱人家必定劫财劫色,杀人放火,无所不为。但是却精明得很,从不惹那些大门派大豪族,加上他为人谨慎小心,故而在八部众之乱下苟存于世。
盗墓贼孙蝶21·(实为孙家大族子女,出逃为盗,幼年聪慧,家中藏书丰厚,是以虽未涉江湖,却懂得许多)
·盗墓获邪剑一柄,上刻重祝,下刻一行小字:方正悦。
何龙41(神龙掌--为数不多的能引导内力击出掌风的武功(俗称真气爆发或真气外涌)与卧龙诀,也会的些金刚不坏神功,龙擒功.)外号天龙(尊帝王,尽职守)
张虎41(不败虎崖功,劈山掌)·外号泽虎(尊何龙,对五绝有些兴趣)
佘淮40(擅长隐藏身息,偷袭)·外号蛇隐(忠于何龙)
杜建40(轻功矫健,出手迅捷)·外号阜鹰(忠于何龙,为人狠厉)
·身长不过五尺,五短身材。好胜,狠厉,爱吹牛,喜讥讽。最惧何龙与王天佑
·自八部众白荡山一役后,杜建与人动手都会让对方伤到自己,再说到:“大哥啊大哥,我这只是力求自保,可没有坏了规矩”
王怀忧39(金刚不坏神功,破云掌)外号金甲(保身)早期心宽体胖,不喜争斗,后来身体健硕却不肥大
郑浒38(五行披甲功,化兵诀)外号破军(君子)俊身高挺,菱角分明。似利刃,若巨兵,行动间如雷鸣闪电,话语中似刀兵相接。利眼精芒万道,鼻息似有似无。真当得这破军二字。
无锋38(同心连子术(甲子同心术),无锋剑术)外号无锋(追求武学巅峰)
白布衣,使单剑
无影38(甲子同心术,无影刀术)外号无影(追求武学巅峰,无锋无影二人如形影,缺一不可)
黑布衣,双刀,刀刃薄
任不在16南狂(后期与龙象升并称南北二狂)
·神农百草经内经篇,各类武学
路无金17盗圣(无影(轻功伸手快),抱云诀(轻身),短刀)
·识毒,身手一般(较与任不在这等高手而言),逃跑无敌,极其能判断局势,危机感极强.任侠好义。但是花钱如流水.不好女色,与任不在关系极好.最崇拜剑神.
游让15因长得美若天仙,经常被他人当做仙女下凡,或是观世音(饥荒地区)
秦玉秋54游让与云章楚师傅,武功不高,但是悟性高,为游让解析天下武学
龙象升31狂人
独孤城150余阴阳生死诀
清灵16
红嫦18
一些武功
·五绝:【不分先后】
神农百草经(神草经,百草经)
阴阳生死诀(分为通幽诀--通幽谷绝学,阳明功)
长生诀(道家),
黄天极图功(道家),
苍狼诀(墨侠绝学)
·十秘【不分先后】
1剑神之星辰剑法
2不败虎崖功
3甲子同心术
4金刚不坏神功
5何龙神龙掌
6行天功
7万象剑诀
8八卦游龙掌
9无相神功
10五行披甲功
·八奇(或许有)
关于本书的一些最初的想法
一开始我本想写一本小说来描绘一个吃人的江湖。正派吃人,邪派吃人,地方官员吃人,朝廷官员吃人,士族乡绅吃人,地主豪商吃人,草莽英雄吃人,添血大盗吃人,周围敌国吃人,内部义军吃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那些诞生于最黑暗中的人们的挣扎...欲将门派拉回正轨的人,欲整肃朝廷的人,欲游侠天下的人,欲杀尽天下恶人的人,以及手无实权却想改革的可怜帝王,与他身边的一批仁人志士...
最黑暗的数点光明,如何照亮大地。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本来列了三部曲,不过也是玩完了。
奈何,笔力不够。总结来说,便是读的太少,而想的太多了0-0,哈哈。很多东西都写不出来,原本这部是一部半悲剧的小说,此刻想必也有了很多变化,没办法,没人看,自己就随便写了。当初自己构想的时候可是为了任不在与公孙芷二人哭了几次。马文龙结局当时也很惨,更别说最惨的游让...
如今,一切都变了,结局什么的都加长了,改了。看看情况吧,希望将剧情进度加快点。
下一部准备网游和幻想武侠以及幻想古社会结合了。说实在的,笔力真的差了好多,看了那些大神的小说,实在自愧不如啊。
关于游让
其实游让这个角色定义的就是一个白板人物在江湖影响的情况下自行鉴定所谓正邪。当然这是最初的想法。
后面又对他增加了绝美外貌与柔美体型的特征【其实就是男生女相...】以其男子自尊心与外貌的柔美作为鲜明对比,让他从与外界的交互中逐渐的加剧这两者的矛盾,直至最终的高潮,让主角回归自我,然后达到超凡脱俗。【这一点我并没有好好写了,将他的男子特征提前了很长一段。没办法,感觉有点gay,就只好如此了...】
等游让解决完自己男子自尊之后,便是他奇怪的正邪价值观,因为他才出山之时,与仙子见面被传输了比较偏激的价值观【不过我喜欢】。作恶当杀,无需其悔过,要悔过,便到阴间与那些受害之人忏悔。在这一点上,他与任不在大不相同,与马文龙更不相同,至于赵世【算人精】就更不必说了。
我感觉自己对角色把握还是不行,确实不该写这样的小说的。【功力远远不够】还有剧情架构很大,世界观也很大,势力太多,各种勾心斗角,我想自己目前是没有实力写出来的了....
想来想去,我不过是个搞笑的。扑街一族垫底的存在。
罢了罢了
原本设想
本来分所谓的三部曲便是对王朝末期的江湖乱世
到部分江湖侠客为朝廷背上骂名对各派势力进行祛除
再到最后太平盛世的侠客新风...
终究只是展望罢了。
嘿嘿
第一章:二十年前(上)
秋冬之际,风色萧冷,日色淡薄。
暮色将临,群山影从。霞光之下,正描绘了一幅好是迷人之景色。凉风透骨,落叶飘零。山丘之下,群树之间,尚有一二枝树枝俏皮地越到霞光之下,享受着这暮色之间透着凉意的日光,树枝上的金黄的叶子正随着风的摆动将这萧瑟暮秋景色变得欢快起来。
纵是如此美丽的景色投在山下一间小筑的窗口,这间小筑内却仍笼罩着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日光已没了光影,房内却仍未点着一灯半火,微光之下却能看见屋内环坐了八人。
时光流逝,死一般沉寂的屋内的八人却似蜡像般纹丝未动,就如自这间小筑建成时便已经摆放在这里似得。
日落星出,冷色的寒月竟也已懒慵慵的升起,白光在屋内拉出了长长的身影,投到正北而坐的一名男子面上。
突然,男子无神的双眼在月光下射出慑人的精光,竟似蜡像缓缓活过来一般,原本垂落的长发此时竟也微微舞动,嘴角也似有了生气,死寂般的屋子内终于吐出了声响。
正北而坐的年轻男子轻声道:“明日便是我等与剑神及正派诸人最后一战,我等当尽全力为之,以报宫主栽培之恩。虽此战必败,也尚需尽力。”
似思虑良久又道,“明日之后,世上便再无八部众,也再无何龙此人。”
“说什么呢?大哥,我等兄弟八人自小便一块习武,一起受罚,一起挨饿。这等情谊,终也敌不过树倒猢狲散吗?”何龙身旁的男子毛发倒竖,转头看向何龙,眼中尽是不解。
“人各有志,大哥若是不愿与恶人同谋,便自去了吧?若是怕了那个甚么剑神,便由我来对付他吧。”一瘦削男子发着古怪的尖利声音道,说完便“诶嘿嘿”般鬼笑起来。
“你怕是见着王天佑便已吓得尿了裤子了吧?”坐在一旁的男子怪声道,在黑色的笼罩下看不清面貌,若不是一双脚暴露在月光之下怕是再难找出声音的源头。
“佘淮,你说什么!”瘦削男子突然立起,右手直指黑暗之中。藏身黑暗之中的佘淮却无动于衷。
“杜建”何龙似用尽全力般轻声叫到那人的名字,那人本已出现在袖口的羽鸩忽然又消失在袖口,战战兢兢的看向何龙。
何龙在缓缓道:“坐下”。
杜建竟扭扭捏捏的左右顾盼般犹豫了片刻,又极不情愿的坐下了。余众皆不敢说出半点声音,竟又恢复沉寂。
杜建为何如此惧怕何龙?原是八人自小便在一起,各人性情都已尽知。自小到大也不过二十余年,众人已吃过不知多少次何龙的龙神掌的苦头,自然都不敢多言。杜建为人刻薄,好吹牛,却也不敢多作忤逆。
又过了半刻,杜建缓缓道:“大哥,不是小弟有意挖苦,实在是大哥突然便要离开我等,实在不解。而且我们也没有必要与那些正派决战。倘若他们反悔,他们人多我们人少,不是羊入虎口吗?说到报恩,我们刀口舔血,十死十生,早就报完了。行天宫早已无当年盛况,我们兄弟何不取而代之,再找找那失散的行天功。若是练得,还怕他个剑神剑鬼的?”
“宫主于我等有恩,你们今后别打行天宫的主意。况且我们一身武艺也不比行天功差,明日输了,便二十年之内不可为祸江湖。”何龙缓缓道。
“呸,狗屁为祸江湖,那秃驴霸占田亩上千亩,无数百姓饿死,那才叫为祸江湖!”何龙身旁的汉子恨声道,毛发皆张,怒眼圆瞪,煞是怕人。
虽然无人应声,但是恐怕所有人心里都应了声“就是”吧?何龙看向那人,缓缓道:“此事不是我等能够改变的,只望明日之会能全身而退,今后也少生事端。”
一直没有发声的肥硕大汉忽然应道:“大哥已有家室,却还是为我等谋退身之策,大伙儿难道以为这样下去正道会放过我们吗?大哥与那些正道周旋,才换得这次脱身机会。”
杜建道:“哼!王怀忧啊王怀忧,你还真是没脾气,没胆识。仅仅是那屠人张,乞丐孙,秃子李那班子人就够正道喝一壶的了。我们若是再和他们联手,这群所谓正道就是个铁桶,也得给我们捅破了”
杜建又忍不住道,“大哥虽然与那秃子和剑神约赌,但是明日他们是否会毁约再来个毁尸灭迹,天下谁知道正道的人不守诺言了?就算剑神可信,但是其他那帮人呢?再说了他们能够答应这事儿想来也是为我们头疼不已。毕竟正道内部也不是一片和谐的,若是略施小计让他们狗咬狗,这天下武林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杜建说到心头,竟缓缓的站了起来。
“够了!”何龙突然一声暴喝,竟将那还未完全站起身的杜建吓得跌坐到木椅上。
八人围着的红铁木制成的方形大桌此时却突然矮了三寸,却似乎仍未有丝毫损伤,倒似这桌腿有三寸都嵌入地下的花岗岩。
要知功力高强者手劈石砖不过碟中小菜、盘中蒸鱼,不过手到擒来。但是这将数丈见方的大木桌硬生生拍入花岗岩,木桌却毫无损伤。
这般的功力世上却是罕有。这便是何龙的龙神掌,对力道与内力的拿捏,堪称登峰造极。
众人被这一惊的顿时坐直了身子,如同临战前的士卒静待着将军的训话。看了看正坐的众人,何龙懒声道:“还当我是大哥,就听我的,明日之战,我自然保你们无恙。”
顿了顿又道:“与正道争雄我们还差得远,杜建”。
“在。”
“你拿的出来上万的人吗?”
“这...这...”杜建支支吾吾,竟答不上来。
“正道仅那连山派就上万人,更何况还有少林,八卦门,杜山剑宗,龙虎堂,绝刀门,铸剑山庄和兽王庄整整八大门派。多少人,你算过吗?”
“但是他们之间都是勾心斗角,没有新仇,也有旧恨。只要...”,杜建语声已软了大半。
话声未落,何龙已生生打断:“大敌当前,你以为他们会重翻旧案?你以为那帮人是脑子不好使才当上的掌门?杜山剑宗邱书民那一剑你给忘了?更何况还有王天佑坐镇。你能干什么?”
何龙一双利眼直逼杜建,月光射下,杜建头埋在桌上,支支吾吾到:“我们在暗,纵然不能灭掉他们,他们也难寻到我们。”
“杜建!”啪的一声木桌又被拍矮一寸,惊得杜建抬起头来,何龙死死盯着一字一字道:“你到底听不听我的!”显然,何龙的耐心已经耗完。
“我听大哥的就是。”
“那就好了,立个誓吧。”
“什么誓?”
“你不是挺喜欢耍小聪明的嘛?怎么开始犯糊涂了呢?”
发誓后杜建满头大汗,瘦如木柴的身子此时显得更加干瘪了,如同吸了大烟的老头一般,散落在桌椅上。何龙此时才开始打量其他人:“你们也发个誓吧,二十年内不准涉入江湖惹是生非。”
散在一旁的杜建突然跳起道:“为什么我...”话未说完就已被何龙打断:“兄弟里就你最不听话。”杜建只得缓缓坐下,却不似之前那般病鬼似的坐法.....
翌日清晨,初升的太阳还未露面,窗内已经撒入一片银光,放眼望去,处处映着一片晶莹。
原是秋天初晨在阳光下欢腾的薄薄霜雪,见着此景,也不知觉中感觉这天气似又冷了三分。屋子内仍是不着半火,众人仍是石像般坐着,似入定了一般。
忽然王怀忧转头望了望窗外抛进来的晨光美景,笑着道:“总不能饿着去接这场硬仗吧,我去打点野味给大伙儿尝尝。”
说罢便起身打开房门,冷风扑进。“噫”的怪叫到:“好冷的天,老四,给大伙儿烧个火暖暖身子。”
这老四便是杜建排行,八人若是换做平常都是这般叫法,王怀忧排行老五,却是八人中唯一的厨子。
杜建显然心情闷闷,虽不太愿意,却仍是应了声便起身随王怀忧一同出去。边走边嘟咙道:“没大没小的,四哥都不会叫了。哼!”
冷风扑面,杜建瘦小的身子忽的一阵抖动,暗骂到:“这他妈的狗天气,想冻死老子不成!”说着随手把门带上便转身向着厨房走去,对着远去的王怀忧喊道:“老五,打上几只鹿,老子他妈的要活吞一只!”
“好勒!”王怀忧招手笑道。日光渐起,寒风稍暖,一夜结成的冰霜已经化作点点露花,自黄叶间,自青松上,自乱石中缓缓滑落、滴下。
王怀忧正在厨房中翻着迷醉的肉香,七人在房屋内向着暖洋洋的火堆。这迷人的肉香就如勾起人类原始欲望的恶鬼一般,自窗缝、自门隙闯入,挑逗着几人的味蕾。
佘淮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向何龙试探道:“大哥,我去看看五弟菜做的如何了。”
何龙睁开双目,微微点头,笑道:“大伙儿都饿了,你就代大伙儿去问问咱们的大厨饭做得如何了。”
话声方毕,房门突然打开,佘淮却已消失在原地,不多时,佘淮与王怀忧二人便已经端着两大盆蒸腾着肉香的铁盆进来。
王怀忧对着大伙儿笑道:“三哥实在太馋,竟自个儿偷吃起来,待会儿得罚上一杯。”
也不管是否有人搭话,自顾着放下铁盆,又道:“我蒸了那七香米,这便去端来。”
说罢竟又走了出去...
一众吃食收拾完毕,早已日上三竿,距与正道比武时间不多了。八人收拾完毕,估念着此处距白荡山不过十里路程,以他们的脚力不消半刻便已到达。
是以八人慢腾腾、晃悠悠的走着。懒洋洋的太阳投下懒洋洋的光,好似这晃荡着的八人也变得慵懒了起来。
众人走路虽然慵懒,却并不慢,没过多久便已经看到了白荡山山脚下竖着的大旗,慵懒的秋日下似乎连风也懒得刮起来,大旗在空中垂下,看不清写着什么。似乎已经有人发现八人,只见大旗下的临时搭起的大棚下坐着喝茶的一众人中冲出一青色破布衣的似乎是外门弟子的人狂奔上山。
八人走近时,这十数人就如绵羊看见饿狼般挤作一团,发抖的右手已经摸到各自的长剑。眼中尽是惊惧。
杜建看见此景,不住大笑道:“这不是剑宗那些小东西吗?哎,已经这么冷了吗?竟要几十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又接着笑道,“嗯,我看你们这样抱着还不够暖和。得要一根长绳捆在一起才够暖和。”说罢便飞身起来去扯那张大旗。
“老四!”何龙沉声喝道。
箭在弦上怎可不发?杜建飞上二丈,左手一抓旗杆,用力一拉又是二丈高,如此上得五六次已能够着大旗。
看者虽无一人喝彩,却无不暗暗惊叹此人轻功绝顶,不过五尺之身,却越得二丈之高,当属罕见。
杜建眼见这旗子便要手到擒来之时,不觉心中暗喜。将那右手一探,便要去取那大旗。
哪知此时突然“咻”的一声破空之音袭来,直打杜建那臂膀要穴。
这暗器来势极快,又难以看清其所在位置,杜建心中也是明白来人必是那唐家家主唐复。唐门虽以火器与暗器齐名,然而火器终究还是多有不便,较之以暗器则逊色不少。
故而唐家门人携带火器者少,暗器则较为普遍。虽然唐门暗器从不淬毒,却仍是武林中谈虎色变之物。
杜建一听暗器发出的独特声响本已萌生退意,然心有不甘,竟在那一瞬自左手下发出暗器,欲以自己暗器打落那无形的唐门暗器,右手仍是向前探出,扯住大旗正将下拉来。谁知杜建发出的暗器在半空中略一阻塞,便自暗器尖头向四方散出无数光点,来时迅急。
杜建哪见过此种情况,直惊得一身冷汗。
正千钧一发之际,忽一阵大风自身下涌了上来,竟将那一片阳光下泛着五彩的光点全部吹飞。
杜建扯着大旗自旗杆顶上落下,伸手用旗子摸了摸脸上的冷汗。大骂道:“妈的,大哥,唐家的小崽子来当狗了。”
何龙望着山林中大声道:“我们与正派比武,唐家小子来此作甚?”
话声将落,便见一书生模样的青年自林中缓缓踱出,远远的对着八人作揖道:“在下唐家唐复,有礼了!”
“有个鸟礼,你个狗日的居然放那暗器害我!”
“在下只是好心提醒阁下莫要乱动那旗子罢了。”唐复缓缓的走向众人,一边赏着下垂似扫地翁、下面正堆满了枯叶的樛木,一边又赏着天空温和柔媚的太阳。刚刚那句话似乎是回答杜建的提问,又似乎在对着空气自语。
八人耳力并非常人,自然听得。
“我便动了,怎的!”说着又将那旗子在脸上一抹,将那大旗大半铺在地上。
定睛一看,原来这大旗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显是出自名家之手。但是看到上面所写的两字之后何龙等人不禁邹了邹眉头,杜建更是像看见瘟神似的将手上的一角远远扔出,掉在地上。又想上去捡起,却始终没有踏出一步。
“哈哈哈哈!”人未至,声先到。只见自山腰飞下一翩翩少年,每一落脚便在树尖轻轻一点,越出数丈,又是一点,复越出数丈。正如蜻蜓点水,水留纹;飞鸟掠空,了无痕。众人看得正惊,那少年早已稳稳落下,只见他一身白衣胜似雪,两撇剑眉压鬼神。亮晶晶,一双利眼常带笑;白团团,两只布靴似踏云。踏遍世界三千,竟未身着半点尘。当真是天下武师无第一,世间唯有此剑神。
何龙正欲说话,突得响起一片大叫声。
“是剑神来了!”
“剑神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
“是那个小矮子扯了你的大旗!”
原来是那挤作一团的十余人此时像是正遇着救星般涌倒那位少年身后。嘈杂之声不绝于耳。
那少年举手示意大家安静,声音方止。便转身望着正慢悠悠走来的唐复道:“复兄,暗中偷袭可不算是好习惯。来来来,与这位阜鹰请罪和好。我来与你们做个见证,算是不打不相识。如何?”
唐复微微叹气,摇了摇头。众人只道唐复拒绝了剑神定会惹剑神生气,不禁担心的望着剑神。谁知道,剑神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带着笑意看着唐复。待众人转头望去时,数十米之外的唐复竟然在那一瞬间便走到眼前。
书生装扮的唐复对着剑神王天佑苦笑不已,道:“王天佑啊王天佑,这世间可不像你一样一腔热血。”
王天佑飒爽笑道:“复兄不必叹气,这江湖之大岂能只容得我们。管他什么正道邪道、黑道白道、绿林紫林,多一个朋友不多不是么?大家多些容忍,这江湖也多点太平不是么?”
又转身对着八人抱拳笑道:“正所谓乐莫乐新相知,能与八部众结友纳交正是在下之幸事。何兄,方才兄弟们多有冒犯,我便替他们陪个不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望卖在下一个薄面,今日之后能各忘旧怨。”
唐复无奈,也只得与王天佑一起拱手道:“今日之事,多有得罪。”
何龙等七人无所表示,倒是杜建冷声道:“剑神的面子我还是卖的,我啊,只是替你心疼。”
说着又冷冷笑了几声,“刚刚那暗器想必是唐门与千机塔齐名的星辰劫吧?据说千机塔唐家也只有不到三只,这星辰劫想必也是不多。”说罢心中仍旧是冷汗直冒:“今日若不是大哥神龙掌为我打去这暗器,此时我早已横尸当场了”,不觉的望了望何龙。却见何龙与六位弟兄仍蜡像般站立原处。
这原是八人自小便训练的耐力功夫,只是后来八人不再受管教后杜建生性好动,自制力奇差,何龙外严内宽。是以致使杜建无所管束。
唐复闻言眼角微跳,却还是挤出笑容笑道:“这便不劳阁下担心了。”
“我们今日是来赌斗的,不是来听戏的,王兄。”双眼恢复神英,何龙轻声道。
“哈哈哈,何兄快人快语,行事也干净利落。诸位随我来。”王天佑正转身引路,身后的人群中却小声的冒出一句:“阜鹰扯了剑神的大旗,还用来擦汗呢。”杜建闻声,方才擦掉的汗不觉间又突然冒了出来,余众却仍旧面无表情,似以何龙马首是瞻。
王天佑哈哈笑道:“无妨无妨,这本是你们帮主邱书民立得。如今被扯下,我倒是欢快得很。走吧走吧,大伙儿说不定等急了。”说着向后看了杜建一眼,杜建见剑神看向自己,虽此时即是难堪,也不得以挤出一堆笑容算是回应了剑神。
剑宗弟子虽多为不快,却也不敢作声。默默远远的跟在最后。
“你怎么来了?”剑神低声问道。
“丁涛。”
......
剑神一路带着众人行小路,踏乱石,越清流。绕着流水石,踩着草根泥。一路儿向山上走去,因这白荡山本就行人稀少,道路难行。一路上王天佑与唐复何龙等人侃侃而谈,欢声笑语,何龙等人却似乎并不领情,只是静静的听着。
上得山腰,山路放缓,路也渐宽,高松合围,斜日照阴。何龙等人渐往前行,待到山顶,便见着山道上各派弟子分列两旁,执刀的执刀,拿剑的拿剑,持棍的持棍,诸般武器,不一而足。
初见体格,七有八尺,看其衣着,锦衣华带,识其面貌,白面水肤。大观之下,恐有百十人。显然都是门派中地位极高的弟子。
杜建身子矮小,望着这堆人自然心中极是不快。纵然碍着剑神之威也还是忍不住怪声笑道:“叫了这么多人,是怕赢不了吗?”
走在最前的王天佑道:“放心,如果我们赢不了那就是我们没本事,自然会遵守诺言。”
“如此便好。”杜建嗫喏道,此时似乎矮小的身子变得更小了。
众人上得山顶,但见正中竟建起了一座擂台,杜山剑宗,少林,连山派,绝刀门,八卦门,铸剑山庄,龙虎堂七大门派掌门长老与一些锦衣弟子围着擂台席地而坐。见王天佑上得山顶,众人皆拱手示意。
“丁盟主,人已到齐,可以开始了吧?”少林戒温主持向连山派掌门询问道。
佘淮对何龙暗语道:“想不到丁涛这小子年纪轻轻竟然突然就坐上连山派帮主,还做了盟主。”何龙微微点头。
“诸位,今日聚此比武...”话未说完便被何龙冷冷打断:“别那么麻烦了,我们八人除无锋无影二人形不离影,六人上六场,他们二人算一场。一对一,二对二。七局四胜。”似乎并不打算征求正派意见,带着七人自王天佑身旁走过,寻一处坐定。八人却又变回了八座蜡像。
各派长老掌门眼神交汇,似在讨论此事。王天佑却大声笑道:“何兄干脆利落,我正愁八人八场若是各拿四场该如何定胜负呢。诸位,就这么办吧。”
“如此也好。”
“便听剑神的好了。”各派也大致认可了规则。
王天佑见诸位如此答复,更是满心欢喜,对何龙道:“何兄,既然比武,何不将你几位兄弟介绍介绍,届时比武也不显得生分。”
“比武时再叙不迟。”
“好!那么第一场”王天佑说完,一锦衣中年男子如虎跃龙腾般平地而起,越出丈余,落在擂台之上。正如金鼎落地声势大,猛虎越崖气力足。这一着越虎式使得怒火纯情,看的台下众人不禁都喝起彩来。
越上擂台的男子向众人拱了拱手,对着何龙等人道:“龙虎堂帮主张云,请教八人众,不知哪位与我一战。”
“我来”,杜建大声应道。身子微压,自脚下一蹬,竟如飞鸟出丛,雄鹰扑羊般一起一落噔的一声落在擂台之上。
声势虽然不如张云的越虎式,却是极为巧妙的一招,将一字冲天展翅和落地雄鹰夺食二式融为一体。能将冲天一式与落地一式融合的如此美妙而无半点阻塞,这杜建当真是世间罕有之奇才。
正派诸人虽然不肯为其喝彩,却也不禁暗中大惊。
一边静观的丁盟主低声絮道:“行天宫几十年前便已没落,何以寻得如此龙虎。只怕这八人来历不会如此简单,留之不得。”似乎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丁盟主的眼神亦是变得锐利起来。
显然此人在轻功上较之前更上一层楼,已堪得上登峰造极,奇艺绝尘了。
只见杜建上得台来对着那虎背熊腰身长八尺的张云抱拳道:“行天宫八部众杜建,号阜鹰,排行老四。”说着又对着张云伸手略做请式道:“请。”
“请!”张云抱拳回礼,横出马步,将身子微微压低,作猛虎扑食式。双眼炯神似那吊睛虎,双眼直锁得杜建浑身难受。
忽然何龙轻声说道:“杜建,不可用毒!”声音虽小,却是如正中烈日一般,令众人无可躲避,山上山下尽皆耳闻。此等内力修为,世间怕是再无二人了。仅此短短话语,便惊得众正道暗暗心惊,莫不是愁容满面,为着剑神王天佑发愁。
“大哥怎么老是帮着对面啊!”杜建愤极,直跺得木板噔噔作响,大声嚷道。片刻之后道:“知道了知道了!”心中却极是委屈。看着张云的双眼,渐渐变得冷利起来,如刀似喙,想把那人剥肉啄食。
“哼!”杜建冷哼一手,右脚微蹬,霎时间便脱离了张云的视线,自其右前方箭矢般急射而来,右掌作白鸟探云式直打张云右腋,左掌藏于右掌之后,乃是作鹰啄小鸡式正攻其裆部。
这一藏招当真是恶毒无比,武人比武,此等招法向来为习武之人所不齿,只因此次比武仓促,未设条规。
虽是各家所忌,却也并非明规。见得此人宽大,若不巧胜,必为敌败。是以杜建要以此招式一招致胜兼出出心中的这口恶气。
但见杜建右掌未至,张云那如捕食猎物的吊灯大眼又是极快的锁定住杜建的身形。张云侧身,双手一前一后,作守株待兔式。哪知瞬间杜建右掌已到,张云心中微急,退身避其锋芒已难做到。心中正惊叹此人轻功之快,身手之敏捷,却不是大意之敌。
电石之间张云早已想好硬吃此掌,不退反进。只要扑住杜建,以自己身体之优势必将轻松获胜。是以双掌迎上,正欲去取杜建喉颈,却突见杜建击出的那掌居然撤回,自右掌之下窜出左掌似鹰爪一般捉向自己下盘,显然是要攻人下三路的招式。
张云大惊,却是回防已迟。习武之人交手虽虚实相应,却极少有人攻人下三路。暗骂一声,右膝飞踢欲打其左掌,却不想膝盖将撞到杜建左掌之时杜建左掌鹰爪连着左臂却似蛇般扭曲避开,直扑张云下身。
台下众人见杜建居然使出如此为人不齿的招式,不禁早已骂声一片。何龙等人却还是蜡像般毫无所动。只有王天佑和丁涛二人面无忧色,竟似面带笑意。
杜建此招虽然狠厉无耻,但是身形瘦小,此时早已进入张云双手所布的罗网。他正是在此险境与张云争先,只要先手攻击到张云下身便能取得胜式。而此时的杜建左掌已触及那部位,只需一抓便能化解张云所有攻势并且先获一局。
这也是杜建唯一的胜招,因为先天的体格劣势,张云在杜建面前已相当于获有绝对防御的优势,若不急攻拿下张云惟一的破绽,此一战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将要得手的杜建不禁脸上扭曲出诡异的笑容。
“哈!”突然不知自何处爆出一声怒喝。如青天滚雷、高崖倾河,震得众人心耳发溃、肝胆皆丧;又如猛虎啸山、龙吟四海,惊得九州天地震荡、神鬼俱忧。台下众人内力差些的早已被震晕倒地,好些的亦是头晕目眩。整个山上倒似只有王天佑、丁涛、何龙等人毫无影响。
“虎啸功!”何龙等人惊得睁眼暗道。睁眼所见,杜建瘦小的身子早已倒在张云脚下,口鼻耳中似有红黑的血流出,而张云却似乎纹丝未动。
“哈哈,张老前辈真实虎威犹在,不减当年啊。想不到那虎啸功也被您老人家练成了。”王天佑拍手笑道。台上的张云却微微摆了摆手,轻轻转身对着惊讶的何龙等人缓缓道:“此局...可算我胜了?”
何龙微微点头,台上的张云却突然倒下,惊得台下惊声一片。王天佑率先越上台,以极快的身手扶住了倒降下来的张云。
突然台下惊起一声:“师傅”,一位翩衣少年急急掠上台,冲到张云身前,跪身道:“师傅,您伤在哪儿了?”
“下体似乎被抓了,应该无妨,你快带着张老前辈去一旁医治。”
“是!”说着便欲去扶张云,但是想到恨处,便又转身去踩那倒地的杜建。突然“嘭”的一声便被一脚踢出。
“住手!”
“你干什么!”
“偷袭算什么好汉!”
台下突然嘈声一片,原是那少年正欲踢杜建时,突然一人闪电般出现,一脚便将那人狠狠一脚踢下,抱起杜建又是一闪,落在台下。这一起一落当真迅疾无比,王天佑虽在台上照顾张云,却还是为此人轻功所惊叹。
但是此时却不是惊叹的时候,台下嘈杂一片,各人摩拳擦掌,正派人士却几乎欲暴起合攻八人了。
“安静!”一声大喝,众人在渐渐安静下来,“是张老前辈徒弟偷袭在先,便是我等之过,今日本就是我们正派与八人众进行赌斗,若是我们此时毁约,不是被天下耻笑吗?”王天佑抱起张云缓缓道。
“天佑说的不错!”丁涛也终于发话,众人也只好含恨坐下。王天佑抱着张云掠下,安置好张云。转身走到何龙众人面前,抱拳歉声道:“何兄,抱歉了,发生了这样的事。”
“无事。”
听得何龙应声,王天佑又大声道:“比斗不攻人下三路向来是不成文的规定,今日虽然杜兄破坏了这不成文的规定,但这不成文的规定毕竟并未得到八部众承认。”话声未落,四周早已嘈声一片,王天佑举手示意安静,接着对着何龙道:“何兄,现在再来立几个规则可好?”
“无妨。”
“那好”,王天佑转身看向四周,接着道:“那么比武之中不可攻人下三路,如何?”
“嗯。”
“不能使用暗器,不能用毒。可好?”
“好。”
“既然是擂台比武,那么台上的人若是着了地便作败了,如何?”
“好。”
“好,那么继续。”王天佑正转身离开,忽又转身问道:“刚刚是哪位朋友?轻功真实了得,还望请教姓名。”
一人站起道:“郑虎,外号破军,排行六。”
王天佑见此人俊身高挺,菱角分明。似利刃,若巨兵,行动间如雷鸣闪电,话语中似刀兵相接。利眼精芒万道,鼻息似有似无。真当得这破军二字。
王天佑暗暗赞叹,亦是暗暗可惜,如此多的异人高手却不得为友真是人生之大憾。心中微叹,对着郑虎抱拳,转身走到正中。道:“下一位请八部众的朋友上台。”
众闻声,何龙身旁那精壮高大的汉子本欲站起,身后的一胖子却道:“二哥莫急,让小弟上去会会。”
说罢便摇摇晃晃站直了身子,挺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一高一低的走向擂台,到的台前,却才发现这擂台并无阶梯,那胖子望着约有丈许高的擂台正在发愁。
四周却已隐隐传来断断续续的嗤笑声,那胖子似乎也不生气,围着擂台左走走,右绕绕,似乎正想方设法要爬上这丈许高的擂台。
此时却又传来一片嗤笑声,有人大声到:“用肚子使劲撞地上就能弹上去了,哈哈哈哈...”
顿时四周一阵哄笑,胖子却毫不在意用手攀着擂台,脚登着不断向上使力。何龙等人仍旧蜡像般静心养神,毫不在意。
杜建也在众人身后盘坐运气,竟也似对这些闻所未闻。想必虎啸功震得他短暂失聪了。王天佑虽然一旁也觉好笑,却并未作声,想助他一臂之力也不好出手。
幸好那胖子终于还是蹬了上去,喘着粗气拍了拍身上,挺着个大肚子向着众人抱拳道:“鄙人王怀忧,外号金甲,排行老五。”又嘿嘿笑道:“因为做的些好菜,给兄弟们做了厨子,才养得这福气的身子。”说着又嘿嘿笑着摸了摸自己拿圆滚滚的大肚子。台下顿时又是笑声一片。
不过,笑归笑。正道诸人见着这么个主,却不知谁上去好了,心中都在嘀咕着:“与这胖子斗,只怕胜了也要落一身笑话。”众人当然知道八部众绝无一个无能之辈,此人虽然好笑,却也不可小觑。但是不论是谁赢了他都恐怕不免被江湖中人当做笑话吧,是以王怀忧上得擂台足有半柱香时间也无人上台。
王怀忧等的急了道:“看来没得哪个敢来应战,那就是我赢了。”说着便欲跳下。
突听一声:“且慢!”突见一老迈和尚仙衣飘飘掠上阵来,合十道:“施主且慢,且与老僧...”
“哎呀,苦乐大师,小子只是一个厨子,哪能动得您大驾?换个人吧?换个人吧?”王怀忧急道,竟连说两次。
“呵呵,施主莫要自谦。贫僧眼花,却还是看得出施主所习武功有我少林秘经大罗金刚经。”苦乐大师合十缓缓道。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
“大罗金刚经不是在少林万经阁吗?怎么被此人学了去?”
“真是十恶不赦,竟然偷到少林了。”
......
台下响起一片讨伐之声却使得慈眉善目的苦乐大师面容扭曲,似悲天悯人的八方菩萨为这末世的百姓念着普度众生的悲歌般低声道:“百年前贵派抢夺经卷可还完好?”
“大师,我可不知道什么经不经的,百年前的事你该去百年前去问他们,怎么问道我了。”王怀忧大惊道。
“那么老僧只好得罪施主了。”说着将那双枯黄的手先做合十,前后作弓步,“嘟”的一声竟直冲向王怀忧。双手腾罗中不断变化手势攻势,或掌或拳、或爪或钩,竟将少林诸般绝学融于一体,变化无穷,正似那一招化作百千招。攻向王怀忧,而刚刚憨厚迟钝的王怀忧此时却如同一尊铜像般立于原地,身上身下未着衣缕处竟透着金黄,苦乐大师所有的攻势竟如泥牛入海、剑投深泽。
台下众人不禁都大呼道:“大罗金刚经!”就连王天佑与诸派掌门也是惊讶不已,“怎么可能!金刚经怎么会让行天宫的人学了去!”
“莫不是少林与行天宫有过勾结?”
“别乱说。”
“那少林日夜守护的万经阁中秘经怎么给学了去?天下有谁能从万经阁盗走一片瓦?”
......
台下早已乱作一团,争论着此事。忽然一声巨吼,将众人声音压了下去,苦乐长老一边不断变换着招式进攻,一边痛声道:“百年前行天宫曾在少林抢掠一番,其实诸多秘籍已经失散,只望经卷还被保存在行天宫,不然,不然...”说着苦乐大师竟突然咳嗽了起来。
但是众人哪有听说过什么少林曾有如此遭遇,少林被抢夺经卷之事怎么可能百年过去而天下都不知晓。这种事如何说得过去?
众人皆心道苦乐大师这是老糊涂了,但是又不知王怀忧所使用的大罗金刚经从何而来,或许只是两种功法相近,不过是一个巧合而已。
王怀忧伸手虽不快速,却靠着这金身防御卸去了大部分的攻击。只是身上仍旧是疼痛难当,而可乐大师情绪激动,手爪上已经带着些内力,这让王怀忧头疼不已。
忽的一声暴喝,王怀忧奋力以双手做推云式将苦乐大师远远推开,闪身丈许外,道:“苦乐大师,我所用的并不是大罗金刚经,而是金刚不坏神功。”
“施主,莫要狡辩了,老僧曾听太师傅说过学成大罗金刚经者:遍金身,赤橙甲,身不坏,鬼神辖。这便不是?”说着又攻将上来,只是步伐渐沉,所行之处竟留下深有寸许的脚印,显然此时苦乐大师已要尽全力。
王怀忧纵使神功护体,终究年岁尚小,怕也是凶多吉少。
“不打了不打了,我输了,不打了!”王怀忧叫嚷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到边缘,跳下台去。苦乐大师稍一发愣,还欲追击,竟使出九曲玲珑爪欲抓住王怀忧,忽然剑神王天佑闪上擂台,抓住苦乐大师干枯的右手揽身道:“大师,他已经认输了!”
此时王天佑才发现可乐大师早已满面泪痕,面容扭曲,竟如冤死老鬼、干瘪树妖般。被王天佑抓住后,自干枯的手上便开始泛着死气,实在骇人。
王天佑虽然吓得几乎倒退,却仍旧扶着苦乐大师,带着大师飞下擂台,在众人关注之下缓缓走到少林方丈所在处,众人相扶坐下。
戒温主持为苦乐大师服下丹药后,急切问道:“师伯,这大罗金刚经之事可是真的?”苦乐大师却不作答,只是又哭又笑,竟似疯了。
王天佑无奈,只得安慰了数句,转过身来,微叹口气。
“师傅,我们去捉住那厮,问出秘籍下落吧?”
“师兄,此机不可失啊!”
....
第二章:二十年前(下)
“不可胡来,待此间事了,我们再做理会,不可此时冲动坏了正派名声,坏了此间大事!”戒温大师力排众议,沉声喝道。对着王天佑等人合十道:“剑神,诸位同道,师伯状况有异,不便在此,贫僧在此谢罪。我们走!”说着众僧人扶着苦乐大师准备离开。
“且慢!”
“何施主有事?”
“五弟所习确实不是贵派大罗金刚经而是金刚不坏神功,我们武功虽是行天宫所授,却不是自己能选择的,所以想夺回贵派秘籍只能去找行天宫了。”何龙顿了顿,又道:“而且,今日之战,无论胜负,我们八部众都将与行天宫划清界限,望乞知晓。”
“贫...贫僧...知道了。”
.......
第三场,虽然正派连胜两场,但是张云掌门落此惨况,苦乐大师又几近疯癫。实在难以让人高兴起来,阴郁的气氛笼罩着白荡山。
“邪魔外道就是邪魔外道。”
“这群怪物真是邪门了。”
“行天宫真的抢夺过少林寺吗?”
......
一时间台下议论纷纷。正此时,突有一人高越丈许,稳稳当当的落在擂台之上,左手手执剑柄,左右抱拳,面着王天佑道:“在下杜山剑宗邱书民,请教八部众何龙,可敢应战?”
何龙仍旧是双眼失神般看着前方,果真如蜡像一般,浑身无半点生人气息。只见身后一人轻飘飘飞起,似扶风轻羽,若水中游鱼,轻飘飘,无风而起,快腾腾,无流而动。
自那三五丈远处竟轻轻飘飘,滑落到这约丈许的高台上。
黑衣黑斗笠,恶气恶人声。声似刀剑刻石,又如铁锹磨砂,只说得一声便无人能受,再多得半句恐天地将倾。
只见这暖日下的黑衣人尖声道:“佘淮,外号蛇隐,老三。”众人不禁以手掩耳,痛苦之色溢于言表。说着便自袖口各溜出一柄匕首。但见那匕首九曲玲珑似蛇绕,十光唤彩堪蛟腾。黑漆漆,白晃晃,紫腾腾,绿油油,黄橙橙;五光十色耀人眼,千珠夺目摄人魂。匕首上嵌数点寒光,正似那游龙戏珠,又如那珠戏游龙。
众人看得心惊,哪知那邱书民更是心惊,较之心惊,更含恨意。原是那佘淮作乱时,都在晚上,或有月光却微,或无月光不明。那夜邱书民虽差点击杀那杜建,却是在此人手上险些丧命,身上刀伤无数,便有一半是拜此人所赐。你说此时见得仇人,那邱书民如何不气?
“嗯?哼哼,嘿,好呀,原来是你,我就说你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那夜的死耗子。上次无半点光亮,才让你偷袭得逞,这次可没那好运了。”说着缓缓将长剑自镶金缀玉的金色剑鞘中抽出,但见寒光四射,气冲斗牛。剑锋上镌着千奇百怪剑,刻着奇形怪状书,阳光之下,光芒闪动,看得仔细时,那些刻着的剑竟似活过来一般八方飞出,成阵成形,竟要奔人而来一般。
刻着的剑当然不会活过来,更不会奔人而袭,佘淮更不做理会,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浑如入定老僧,僵死长蛇般动也不动。双手倒执着匕首,作螳螂扑食式,似俯身猛兽,如蜷身毒蛇。只待猎物漏得半点破绽便飞身而上取其性命。斗笠下一双渗人双眼射出似自千万层寒冰下飞身而出的寒光,不断地扫着邱书民身上身下,只看得邱书民背脊微凉,心中发毛。
忽的一声“噌”,邱书民执剑先攻,所谓先下手为强,出招便是稳准狠,直刺那佘淮左腿,却被佘淮匕首隔开。邱书民顺势换招使剑去削佘淮手指,佘淮手腕转动,防御如高崖瀑布,斩削不断。
要知短刃虽不能击远,却是防守利器。加之此匕首长短与佘淮身高,手臂等正好契合,是以匕首挥动间可将周身防御的密不透风,若非举鼎之力或是如海内力强攻,否则则极难破此防御。
而一但近身,佘淮防御之余甚至可以出手攻击,短刃迅捷无比,长兵等物却是极难招架。是以邱书民虽然长剑相击不中,却也不敢与佘淮拉近距离,是以脚下步云,保持着距离处远击之,时间日久则必出破绽。
两人一守一攻,长剑如飞龙斗虎展身姿,短刃似灵蛇吐信伺时出。如此互相拆招数十合,佘淮也不近身,只身虎视;邱书民更不上前,点点寒光。
只见台上金兵相接,寒光耀眼;金兵相接,似那万人真沙场,寒光耀眼,就如长夜千盏灯。眼见被压一角的佘淮,如风中残烛、霜下残花,不消得片刻就将负于当场。
台下众人只看得欢欢腾腾、热热闹闹,心中皆以为次战必胜,自然不会为邱书民担心。如此又斗了近百回合,邱书民使劲浑身解数仍是攻之不破,不免心中焦躁,终究是棋高半招,
心性修为却是不足。这心中一但焦躁,出剑之时便有的些破绽,虽只微末,却给了佘淮可乘之机。
突然佘淮尽转攻势,隔开刺来一剑。如蛇捕食、箭出弦,那双九曲玲珑匕首就如灵蛇一般缠缠绕绕、前前后后、四面八方向邱书民袭来,当真是狠厉辣绝,避无可避,防不可防。邱书民见此恶招,心中大急,虽也知晓如此一来佘淮门户大开,只要够快,必然能够险中求生,反败为胜。
但是此时却没有那样的机会,就算有,邱书民此时也不及细想。竟下意识的使出那万化归一中的去势剑法将喉、心脏二处的攻击化开,顺势后退。
只觉左颊、额头、袖袍甚至右臂都疼痛难当。鲜血留下,剑上也粘的点滴,视线已被染红。佘淮却丝毫不给邱书民喘息的机会,将身压上如毒蛇缠身、蚁虫附骨。眼见邱书民将现败绩,众人俱是心惊不已。
正千钧一发之际,寒光闪耀,竟似将那万双短刃一一隔开,身形一掠,竟突然退身丈余,身上处处刀伤,鲜血滴答滴答自剑刃、自鼻尖、自手边缓缓滴落,邱书民却似不自知般,调整几下呼吸便欲再战。
台下众人见得此回轮转不由得大声喝彩,众人却不知方才邱书民是如何化解那佘淮的攻势。虽心中惊惑不已,却也知晓每一门派都有其看家秘诀。倘或没有,又如何做大一个门派?
邱书民腾身后退之际,佘淮却并未追击,也有些人士心中大惑不已。只听佘淮站身原处,又静若处子般站立不动,只是咯咯笑道:“嘿嘿,这一剑破万法,万象收万能的万象剑诀果然有趣,难怪那姓曹的一直说什么杜山剑宗绝不可小觑,方才你所使的轻功步伐便是步无尘吧,这样迅捷缥缈的步子配上万象剑诀真当得上‘柔不失刚,刚不失韧,动则无极,静则难撼。’这句话啊。”
佘淮将说至“万象剑诀”之时邱书民便脸色大变,台下众人更是惊异纷纷,俱只仰其威名却从未见识其精妙。而今只见邱书民那轻轻一格,便将那怪物如暴雨般的攻势如数化解,其妙之所及,自不必细言。
“刚刚便是那万象剑诀?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邱掌门所使的轻功也是世间难及的武功吧?想不到杜山剑宗竟然有这么多不传神功。”
“邱掌门平时装着掖着,今日总算是让我等开开眼了。”
“是啊是啊!”
“不过邱长门受伤太重,怕是难以坚持下去...”
一众议论之声压过台上佘淮的话语,也不知邱书民是否听见佘淮的话。只是将长剑抵地,蓄势而发。丈余开外的佘淮亦是如此,虽然抢得先机重创邱书民,却并未直接取胜,要知恶虎难斗,受了伤的恶虎则更是凶狠。佘淮多行暗杀之事,自然也是明白其中就里。
待众议声稍低,邱书民缓缓开口,道:“你是如何知道我使得就是万象剑诀?”
......
佘淮不答,邱书民本也没想问出什么,不过是借机调整内息。虽然知晓自己伤重,必须速战,不得已暗中提气,后又缓缓道:“请!”
这一“请”字方说出口,邱书民便已经飞身到佘淮身前,竟是要近身与那怪物缠斗,众人不禁心中大惊,都是以为这邱书民掌门想必是伤重之下神志不清了。
守身待敌的佘淮自然更是心惊,一是惊其来势之快,攻势之迅;二是惊其舍己之长,攻彼之长。如此做法实为送死。
佘淮心中虽惊,动作却是丝毫不慢,想到自己近身搏斗更有优势,不退反进,双刃一去格开长剑,一刃去攻邱书民身上各处。却不想这刀刃本已碰着了邱书民的长剑,那长剑却似穿过佘淮短剑似的,而刺在邱书民身上的不知为何竟然差了数寸,竟自邱书民喉颈一侧插过。这致命的一击竟然落空了,那本格开的一剑居然还是一剑刺来。剑刃飞花,鲜血满地。佘淮虽极力闪避,却是无奈之举,短短数息之间早已身中数剑,黑色衣裳竟似染得血红。
佘淮翻身退开,踉踉跄跄,双手仍是握着刀刃,不住地低声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那长剑是如何做到的?”忽然注意到邱书民那过膝的双臂,忽而明白了什么,放生大笑道:“邱书民,你以为这样便能胜过我了?”
邱书民在远处亦是站立不稳,却仍是紧紧提着一口气。数息过去了,邱书民透着被血液模糊的双眼看着不远处的佘淮,振作道:“这最后一击便分出胜负,亦决出生死。”
王天佑闻得此句,知道这二人乃是要性命相搏,便欲起身阻止,却被徙来的丁盟主拉住。
“只会是你死的,嘿嘿...咳咳...”佘淮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受伤显然更重,高挺的身子,此时也有些驼了。
“我这一剑便是万象剑诀中的一式,叫做‘仙子落尘’”邱书民说出此语之时,倪着手边的长剑,眼睛竟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
佘淮只是冷笑,轻咳。忽然抬起流血的长臂,伸出舌头缓缓舔舐着流淌着的血液。
邱书民话声将落,似乎天地寂静,万物归一,竟再无天地人物之分,众人屏息,飞鸟不振,煦日低藏。竟似乎都在等待着那落尘的仙子一般。
数息过后,邱书民低声道:“云将落兮月弄山,仙子出兮万华黯。落兮落兮影何摇,出兮出兮仙袂飘。”似巫师迎神,犹道士度鬼。低低沉沉,长长短短,似吟似唱,众人听得不明,仍是全神关注着邱书民的一举一动,似乎怕漏掉了任何一个动作。
邱书民低声罢了,右手长剑平举,明明动作缓慢,众人却似乎只看到他一瞬间便将长剑平举,并带有奇怪的破空声,似龙吟,似虎啸?
众人说不清楚,而此时站在邱书民对面的佘淮惊奇的看着邱书民高举长剑,随后一双毒蛇般的眼睛紧紧锁着邱书民的身形,微摆身形,作奋越状,似乎是要做最后一搏了。
暖日似乎也被惊吓了,偷偷地躲进了云层,微风拂过,整座山头都似已笼罩着血液的气味,静坐远处的何龙等人也睁开了双眼,只是何龙却仍是面无表情。
“大哥,三哥伤得太重,再不救就来不及了呀!”
“大哥,三弟已经支持不住了。”
“大哥,我去了。”
“老六。”何龙拉住郑浒的手,道:“老三的本事你们不知道,待那姓邱的使出那招的瞬间我去救下便是。”郑浒与张虎又无奈坐下。
台上,邱书民身上的伤口仍是流淌着血液,似这天地正吸收着这位剑客的生气一般,也将他的剑势吸收了去。而不远处的佘淮身中数剑,大多伤口极深,此时却已经不再流血,伤口处已经凝固,也已经停止了咳嗽。
佘淮还是在舔着手臂上、刀刃上的血液,嘿嘿笑道:“邱书民啊邱书民,不待我杀你,你自己就把自己给杀喽。我这双刃虽然淬的不是毒,却是一中能让血液不凝固的药,真不知道你一个劲的逼血为的什么,是为的死的更快么?嘿嘿...”
说着便又笑了起来,虽然声音微弱,却已经不再咳嗽。
突然一声龙吟,邱书民执剑飞步,一剑刺来,天地寂静,万物无声,唯有微风摆动和那似乎怎么躲都躲不开的一剑。
佘淮本欲在这最后一击时使出灵蛇翻身刺取其命脉,却不想此时竟然被邱书民此一剑镇住。佘淮瞧见此剑刺来,竟躲也不躲,失神的站站原处。眼睁睁的看着邱书民游龙般袭来。
正千钧之际,突然一道劲风自佘淮身旁闪过,直击邱书民,邱书民不及反应,这天地为之沉寂的一剑就被这一掌一震,剑势一缓。站在原地苦苦支撑的佘淮便被人带到八人众所在处坐下疗伤。
正道众人正惊怒不已,正待发作,王天佑却早已越上台中,扶助将倒的邱书民,大声道:“何兄方才神龙掌只是略阻碍了邱兄剑势,本无伤人之意。邱兄并无大碍。只是流血过多。”诸正道人士方才作罢。
王天佑便欲带着邱书民下台,却被邱书民拉住。邱书民此时已近灯枯之际,哪里还讲得清什么话来,王天佑却是明白其中就里,对着何龙等人道:“何兄,方才比武算是谁胜?”何龙淡淡道:“我们败了。”
邱书民闻声几乎倒下,幸在王天佑扶住。王天佑道一“好”字便带着邱书民飞身下台,与杜山剑宗门人扶着坐下,吃了数粒丹药,收拾完毕才得离开。
走到正中,王天佑道:“何兄,请。”王天佑自然不是要何龙上台比武,何龙自然理会。
身后郑浒站起道:“大哥,我去。”
说罢便如利箭般直射台上,挺身而立,对着众人抱拳道:“郑浒,外号破军,排行老六,请指教。”
台下众人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却被此人的兔起鹘落般的轻功所震,更为此人身上所带的杀伐之气所震。
王天佑亦是心中大惊:此人与之前想必可谓判若两人,话语中虽极尽客套,却总是带着浓浓的杀伐之义,如临阵擂鼓、万马嘶鸣,又如刀入胸腹、快意恩仇。台下众人听着,都不禁心中发颤。
日已西斜,风亦微冷,迎着日光望去,台上的郑浒在血泊之中竟如战场上收人灵魂的恶神一般。望着望着,竟让人想起了操干戚以舞的刑天,只是此人却身无寸铁,就连拳套也是没有。台下诸位掌门以眼神交合,却是难有人选。
片刻之后,却是仍旧没有人选,忽然绝刀门掌门直立而起,高挺挺若破云青山,大声对着正道诸位道:“不用议了,丁盟主、王剑神二位觉着此战我上去如何?”
说来那丁涛与王怀忧虽是盛名贯身,却不过二十余岁的年轻后辈,正派之中其实也不少对其嫉妒憎恨之辈。此时绝刀门掌门起身只问丁、王二人,正派之中自然多有不快之声。
“剑神与盟主虽然年少便盛名在外,这出战人选还得三思而行啊?吴掌门,是也不是?”
“姓任的!你什么意思!”
“啊,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啊。”眼见着那任思平打着哈哈,吴掌门却是盛怒难安,跺着大脚几欲发作。而远远看着的八部众等人中却漏出难以发觉的讽刺轻笑。
此时王天佑前来阻止,拉着绝刀门掌门道:“前辈不要动怒”,又转头对着任思平道:“任前辈,此次比试是正派联盟决议,便是大家一同表决。自然不是我二人或是您任老前辈能左右的,是吧?”
不等他人开口王天佑又自顾道:“绝刀门地绝无极刀号称‘通天无极天有道,绝地无极地蕴刀’,若是对上吴老前辈,想必各位也是不能自保能够取胜,这一战便让吴老前辈为我等拔旗,一举拿下。如何?”
“剑神见外了,剑神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见识非凡我等还是知道的,此战便祝吴兄一战立威、满志凯旋了。适才任思平之言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哈。”八卦掌门吕长生拱手道,对着那吴掌门表了歉意。
绝刀掌门顿时气消,对众人拱手道:“老夫便去会他一会,倘使败了,也必逼出些东西,让大家有所准备。”说完把脚一蹬,整个高长的身子便无风而起,平平稳稳地落在台上,对着那黑衣人道:“老夫吴开,来领教阁下高艺。”
“吴老前辈客气。”
“你不用武器?”
郑浒轻轻点头。此前那肃杀的气势稍减。
“那我便也不用刀吧。”说着便将一柄大刀插在一旁,伸展身体,似要准备比武。此时郑浒却笑道:“吴前辈不必如此,晚辈并不怕您的地绝无极刀。”
“好好好!被后辈如此小看,看来当真是老了,后辈,可别后悔。呵!”忽然怒喝一声,吴掌门又是将脚一蹬,那插入地板数寸的大刀竟平稳飞起。
只一瞬,众人眼见这吴掌门手刚一握住大刀却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黑衣人身前。大刀稳稳劈下,次一刀台下众人看的平平无奇,台上的郑浒却是惊怕不已,这地绝无极刀当真是奇险无比,明明这一刀平平无奇,可是却是避无可避。当然武学一路,自然不存在无可避之招数。
适才那一刀若非绝顶高手当是绝难避开,纵是不世奇才,初遇如此怪异刀法也定会吃尽苦头,是以正派才会有此信心。
而郑浒也为此初尝苦果,虽是以强力指力于危悬之际将刀刃弹开,却不免心中发毛,冷汗不止。
郑浒心中虽惊,而一旁的绝刀掌门心中更是惊讶。他本是吃定这小子必定会被突然攻击惊住,加之以怪异的刀法,本当一招拿下,却不料被其一指轻轻弹开。
而弹开之后,中腹大开,高手对决如何会错失良机?似乎早已料到似的郑浒右手作拳当胸击去,绝刀掌门见势不妙,向后一倒,脚下一蹬,远远飘去。踉踉跄跄,站立弗定。
那郑浒却早已欺身压来,左手成掌,右手作拳。掌似凝涛,拳如泰山,直逼绝刀掌门左右胸肩。众人正待呼出声来却又是异变突起,只见绝刀掌门身子下蹲以大刀作一扫腿式,郑浒无奈,只得翻身跳开。
谁知身子将跳到半空,绝刀掌门以将大刀挥身砍来,众人见此,知那郑浒身在空中身无所傍之物借力闪身,此一刀必是无法闪躲。
正到那大刀劈至身前时,郑浒此时正好头朝刀身在后,在众人以为势必拿下之时竟以手作剪夹住那大刀就势便要将那柄大刀拽走。此番突变更是让台下众人大惊。
而这时只听到一声大喝:“你给我过来吧!”原本要夺刀的郑浒却被绝刀掌门一拉一掷,竟是要将这柄大刀连同郑浒一同甩出台外,只要郑浒着地绝刀掌门便是胜了。
绝刀掌门虽然刚猛粗俗,却也晓得些取巧之事,也是心知将刀劈出时必会被郑浒以手擒住,是以才会有此一出。
台下众人见此还来不及惊呼,郑浒却在大刀脱离那一瞬间借力于刀将下身拉前,双脚紧紧夹住绝刀掌门脖子,就势一拉,便一同飞出台上,二人空中来去数合,绝刀掌门甚至砸锤郑浒双脚,郑浒的双脚却仍死死夹住,终于二人双双落地。
落地者负,可是如此该如何判呢?
众人望着王天佑,却是众说纷纭。
“这算是平局吧?”
“什么平局?这明明是老爷子胜了,你没见老爷子将这黑衣人丢出吗?”
......
一旁的杜建早已醒来,见众人嘴脸,忍不住尖声笑道:“方才落地那一刻明明是老六将那大汉压在脚下,感情是谁先着地谁赢啊?哈哈哈”说完又是大笑,身边众人捧腹,就连何龙亦是暗漏笑意。
二人一落地,郑浒便脱身站起,绝刀掌门亦是站起,心中却不住懊恼。
“吴前辈,多有得罪。”此时的郑浒却是再无适才杀伐之气,对着绝刀掌门拱手。
“无妨无妨,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拍着身上灰尘,捡起大刀,对着众正道拱手道:“对不住诸位,是老夫败了。”
“吴前辈,您并没有败。”
“是啊,是那小子耍计,当真可耻!”
“吴老先生输的干脆,此等气量才是我们正派该有的!”
“是啊是啊!”
绝刀掌门也不管众人议论,对着八部众道:“此战是老夫败了,后生有如此本事,何必为那行天宫卖命?倘或为我等正道出力,却不更好?”
八部众无人应声。绝刀掌门叹道:“好吧好吧,是老夫多嘴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郑浒亦是飘身回来,将坐下去,杜建便道:“老六,你没出全力,早早了事,何必这般?”
郑浒道:“四哥不知,这地绝无极刀应该是个子越矮越是可怕,吴老前辈身高七尺有余,自然发挥不出全部威力。”
顿了顿又道,“况且吴老前辈品正端行,我敬重他老人家些也是应当的。”
“真是个怪人。”杜建无奈,小声又道:“自小就是。”
此时王天佑移步过来,拱手道笑:“吴老前辈无须自责,今日一战虽败,却让我等见识了地绝无极刀之精妙、吴掌门宝刀之未老啊!”
“剑神折煞老夫了。”绝刀掌门收刀抱拳,黯然道:“人老了,给大伙儿添麻烦了。”说着也不顾四周同道的劝慰语声自顾回到原位,竟闭目养神了起来。
......
“接下来轮到我们了。”王天佑对着八部众道,“何兄,请让我们稍作商议。如何?”
“不必!”却不是何龙说话,众人寻声究源,终于发现站在台上的两个瘦长的身影,二人一白一黑,白色布衣的男子手执单剑,黑色布衣的男子手执双刀。
方才所发声音虽是一句,“不必”二字却是一字一人声。虽是二人合语,却毫无停顿,两人就似一个人般,此等配合默契,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只听二人接着道:“我二人白衣者无锋,黑衣者无影,特请教正派诸位高手,上一人请别,两人尚可,上三四人更是无妨。”二人一人一语地说道。语声虽不甚亲切,听来却如二人合奏乐曲一般,令人听来极为舒适。甚是奇特。
正道众人一闻此言俱是大怒,明明已连失三场,二人如此嚣张。当真欺我正道无人?却因二人奇特气场所慑,或是心念二人嚣张若此必有所傍,是以不敢多言,兀自低声泄愤。
王天佑暗道一声“有趣”便和众掌门商议对敌之策。
不及半刻,剑宗所处站起二人,朗声道:“那二人功法奇特,不如让我兄弟二人前去一试。”
众掌门正商无对策,见此二人俱是欣然,便道:“王家兄弟来应此战,自是甚好。”
一众皆道“甚好甚好!”二字,那王家二兄弟一闻众掌门应下早已飞身上台,亦不知那众人“甚好”二字做何居心。
二人长剑挺姿,俊貌剑眉,站立方定。拱手道:“在下王胡,这位是舍弟王鹤,特请教二位。”说完二人散开,做掎角之势,又道一“请”字,便已拔剑在手,蓄势待发。
“哈哈”那黑白二人一人一哈笑道:“这不是贵派剑阵三才么?既是三才,便上得三人便是,是怕输的难堪么?”
二人说完,王家兄弟心中微怒,剑阵微变。竟将三才之阵变作二子捭阖剑阵,阵势由攻守竟尽转攻势,缓步前行,竟如一把长剑缓缓刺去。双方已不足丈许,王氏兄弟却见此二人俱是动也不动,如蜡像死人一般。
但见那一黑一白二人衣袂于风中摆动,天色已夕,台下众人看去,竟有些发悚。台上王家兄弟又何尝不是?四周已亮起了火把,将这山顶照的亮些。
王胡双眼锁定同侧的无锋,低声道:“要上了。”二人眼角相交,心领神会,同时向那黑白二人攻去。
却不料二人攻势虽猛,剑剑直击要害之处,却总是被那二人躲开。明明是那避无可避之处,却总是剑到空指处,划撩空风声。
只见二人步伐奇特,竟在王家兄弟阵法攻势下互换身位,相击相应,每至攻到要害或是无法避开之时,身旁一人总是在旁或拉或推,将那身子恰恰闪开,这等力道把握,心身配合,当真是精微妙毫,登峰造极了。
正道众人观之,在火光闪耀与余日光芒下虽不甚清晰,却都能感受到那毫无破绽的配合,精妙绝伦的奇招。
心中对这八部众更是心惊,双方虽已交手数月,直至今日才发现这八人远非自己所认知。如此想着,众人心中不觉更加肯定了盟主丁涛与剑神王天佑的主张。
又去片刻,王家兄弟见着久攻不下,心中已是焦急,加之那二人打扮,在夜中实在渗人。诸般因由,二人剑势早失凌厉,不过急势强攻、毫无章法罢了。
当此之时,那无锋无影二人却开始一人一语哈哈笑道:“想认输趁早跳下台去,就这点本事也敢号称什么‘剑法双绝’,我看是‘狗屁双响’罢?”说罢又是一人一语哈哈笑着。
王家兄弟自出道以来哪里受的如此屈辱?闻言早是狂怒不已,双眼狠厉,竟似要将这二人吃下一般,只不过当其看到那二人蒙着的脸上时,那气势不觉又泄了大半。就如那吼人恶犬被人捶,只剩吱声主人膝一般。
只不过此时二人却无主可依,当是可怜无极了。眼见气势已尽,王家兄弟心中不免生出羞愧之心,登时双眼交汇,便是要作最后一搏。无锋无影却是早已看在眼底,二人心思自也心知肚明。
待那王氏兄弟欲作最后一搏时却突然出手,二人一左一右竟以惊人的速度、惊人的角度,将那二人如球般远远踢飞,落在那山顶一边。众人虽知那王家兄弟必败无疑,但遇此突变俱是大惊不已。
无影无锋也不管正道声讨愤骂,在台上轻轻一蹬,便瞬移般落在远处,向着何龙方向走去。一边些许人抢去扶起落在地上的二人安慰,人声嘈杂,王天佑心中不快,大声道:“诸位静静!”连吼数声,杂音方止。
“何兄,咱们上台一试!如何!”王天佑大声道,心中显然是为二人之事颇为不快。武学一路,皆是以声名当做生命,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便似此理。王家兄弟遭此大辱,一生必蒙其羞。众人虽然大多皆是想看那剑宗笑话,但是同道受辱当然也是不快。
何龙未与答话,身旁那虎身大汉却高身飞起,如天降神兵一般落定台中,蒲扇般大手抱拳道:“舍弟不谙世事,请诸位见谅。”张虎此番声势当真动如雷霆,势若泰山,声当洪钟。细细观之,当真有如天神仙将,将众人惊得心中一颤。
只见那人又道:“在下张虎,号泽虎,兄弟中排行第二。剑神若不嫌弃,就与在下比试比试如何?”
王天佑哈哈一笑,正不知如何拒绝,突见一人自人群中飞身而起,稳落于台,步伐矫健,落地无声。但见如此,便知绝是高手无疑。
只听得台下一阵呼唤,原是连山派兼正道盟主丁涛。丁涛抱拳行礼,还欲说话便被那张虎抢到:“哈哈,原来是丁盟主,丁盟主年少英明,便不弱剑神,能与丁盟主讨教些武艺,实在是在下幸事。”
“张兄大名如雷贯耳,若论少年英雄,张兄显是远胜在下,不过今日事重,不得不来请教请教了。”
“丁兄,严重了。”说罢,张虎步伐微弓,摆掌略作虎扑式,道一“请”字,便已凝神戒备,如临大敌。
丁涛亦是回礼,脚踏老根步,紧锁地面,手推八卦掌,守住周身。双眼自张虎身上下扫去,只见张虎步伐沉稳,若千斤大鼎之柱,双手拿风,似摧金石巨爪,身大如虎熊,势沉于泰山。
丁涛虽生的伟大,与之相比,却如干柴。如此身姿,若是拳脚肉搏实在占尽劣势。王天佑台下亦是为这好友担心。
日落月出,星撒大地,将这山顶照亮。火把渐多,飞星四射,将这四周映红。张虎虽然身体占优,神情却毫不松懈,高声道:“久闻连山派腿法击远似鞭,打近似锤。能与丁兄一战,实在是人生大幸。”
“在下也是。”
二人在台上跨步游动,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张虎保持着不被其腿法逼入绝路,却又想近身以劈山掌将丁涛打倒,或是用擒拿手拿住丁涛制胜。丁
涛却想着在不被张虎突然近身的距离以腿法试着击打张虎的弱点。是以二人皆是游来游去一般,互有试招,投石问路。
这二人台上踏着轮回步,转来转去,真如二龙戏珠,双虎游斗。一来一去都是使出三分力,保住七分底。虽然不似先前那般恶斗,此时却是较之前险恶十倍。
要知高手搏杀,一招之差,生死之别。丁涛只身单影似那武松斗虎,张虎虽虎背熊腰,却也怕饿狼三分。是以各自留力,却又极力寻找对方破绽,熟悉对方招式。
如此试得数刻,丁涛率先发难,道:“小心了!”说完便一脚高踢张虎脑门,张虎格手去挡,拳脚相击,只听“嘟”一声,丁涛右脚轻甩,张虎亦是手腕转动,显是双方吃疼。
一招过后,又是一招,丁涛踢起左脚直击其右腿小腿,怎奈张虎右腿实在粗壮,竟便由得他去踢,疾步近身,双手作掌劈将上来,这双掌有如开山之势,碎石之威。又似变作龙爪要锁丁涛双肩。
丁涛心中确是了然,于那张虎近身一瞬竟而倒下以手作脚,将那右脚作箭矢般射出,一脚踢向张虎面门,张虎见状,双手成爪欲去抓那右脚,却不想如此早已中计,丁涛提出的左脚此时早已收回,自右脚之下踢出,有如连环剑般。
这踢出的左脚位置巧妙,正好不被张虎瞧见,事态紧急,张虎未暇细想,抓向右脚的左手却被那后来的左脚狠狠蹬开,还未来得及叫痛,右脚已然踹过右爪直指面门。
“唔”声刚一哼出,脸上便吃上一记狠踢,只把张虎面门踢得有些弯曲,在火光下扭曲着,甚是恐怖可怕。
张虎吃痛后退,丁涛如何放过如此良机,连环数踢,皆使出了连山派三十二路连山腿法要义。向那或腿、或胸、或头等诸处要害连环踢击。
张虎虽然吃痛,却仍是极力护住头部及各处要害,其他各处硬是仗着身体强壮硬吃下丁涛的连环攻势。这一瞬间变化实在太快,众人看的失神,八部众亦是射来有些担心的眼光。
张虎虽然身强体壮,但是挨打处又是身体各处弱点,纵使如何锻炼,人体弱点依旧还是弱点。张虎深知此理,虽然面部及各处痛不欲生,却仍是极力想着破解之法。张虎虽然吃痛,丁涛心里却更是叫苦不迭,连番踢击虽然已然奏效,但是丁涛双腿可不是铁打的,自然更是疼痛。
要知丁涛自幼便练习腿法,都是踢击连山一种老藤树,此树虽然矮小,不过几尺,但是极其坚韧,连山弟子不知有多少弟子都是倒在此树下,丁涛却是自幼练习,如今这一脚踢门门碎,踢树树倒,踢到张虎身上却好似无事发生一般。在张虎吃中丁涛劈面一脚时,丁涛便以为这一脚不将那张虎踢晕也已差不多,却不料现在仍是好端端的站着,连山腿法虽然连绵不绝,势若山倒,但是在身体绝对差距面前仍是难有建树。
虽然如此,丁涛心中亦是知晓,张虎不是钢铁,被打自然也会痛。现如今则由之前的如何在张虎巨大的身体上找到弱点变成谁更能忍受疼痛了。
心中笃定,攻势更是凌厉,虽然双腿疼痛,心中亦是坚持着,汗泪混杂,淤血渐出。
眼见攻势更加凌厉,张虎强行近身扑来却总是被其一脚顿住,丁涛身躯较张虎差距太大,体重差距偌大,是如何抵住张虎冲击?
张虎心中已有答案,知晓这样下去必败无疑。便只有放手一搏,只要速度够快,让劈山掌劈到或是抓到腿脚必能反败为胜。心中作想,便尝试一掌去抓或劈,试得三招,腿未抓着,脸上却更添新伤,更是险些倒地。
张虎心中羞怒不已,大喝一声,丁涛一脚踢去却好似踢到铁板钢甲,只听“咔嚓”一声,险些倒地,一瘸一拐的站着,显是左腿折了。众人闻声大惊!王天佑欲飞身上台却被旁人拉住,只得咽泪下肚。
众人只见到张虎扭曲的脸渐渐变得正常,身上各处淤伤却渐渐消失,只是破皮处还是流淌着鲜血。周身似蒸腾着真气。
不知谁讶然道:“不败虎崖功!”虽然众人多不知这不败虎崖功是何武功,但是见到众掌门脸色难看便以为这显然是一种极为可怕的武功。不禁都欲问个所以然来。
而此时张虎可是正在气头上,张虎面露狠色,咬牙切齿,横身向前劈胸抓住瘸腿的丁涛,将之按倒在地,抬起右掌就欲拍下。
这一系列变化实在太快,只吓得正道中的女弟子失声尖叫起来。
张虎掌将劈下,却被突然闪身上来的王天佑一格一推,竟使得张虎生生后退了一步。张虎更是怒火中烧,哇呀呀叫着便如疯了一般冲上,王天佑只顾着抱起倒地的好友,转身就欲下台,眼中已漏杀意。
突然一声“住手!”何龙已迅速掠来,抓住张虎左掌,在其周身几处大穴处点下,自怀中掏出一瓶雕花瓷瓶,倒出一粒花生般药丸强行喂入张虎嘴里。
“大哥!唔...”张虎虽然盛怒难消,却仍是吃下药丸,周身汹涌的真气顿消,随着何龙越下台去。
顿时山顶有如闹市一般,吵吵闹闹,哭哭啼啼,不绝于耳。更有甚者正欲煽动众人群起攻之,一时间,正道乱作一团。
王天佑安置好好友后将配剑平地飞起直直落下,“嘟”一声狠狠插在台上,正入木三尺。王天佑飞身上台,亦是“咚”的一声重重砸在台上,脚印亦是没入寸许。
台下嘈杂的众人:或吵或闹,或煽风点火,或指桑骂槐,或微言讥讽,或低声啜泣,或长吁短叹,或忧神烦恼。被这巨响一震,此时皆是静默无声,再无动作。
王天佑环视着将诸人一一扫过,就如同一把把利刃,让一部分妖魔鬼怪现形垂首,又如一缕初阳,给一部分人光辉温暖安慰。
望着何龙,王天佑缓缓道:“何兄,请!”
三字说的斩钉截铁,神色亦是如此。虽见张虎将挚友打成重伤甚或欲取其性命,王天佑此时却已无丝毫愤怒与仇恨。
一旁的何龙却是只字未与扫了众兄弟一眼,才缓缓道:“不必了,我们输了。”
一闻此言,正道群豪无不欢欣激奋,只有王天佑神色中露出一丝落寞。
“我本是想借此机会使我们能够互相了解,周容和好的,却...”王天佑说不出话来,只有在心中道:“对不起,何兄。对不起,丁兄。对不起,邱兄。”
杜建抢声道:“大哥!为什么?”
“输了便是输了,走罢。”
杜建也不愿多言,余者更是缄默如斯,随着何龙就欲离开。正此时,王天佑大声道:“何兄,今日比武之后,还望众位兄弟能笑泯恩仇,不再计较。”
何龙却未再言语,步履无声,数影远去。剑神一生慷慨,技冠群雄,终究也只是个年轻人,太多的一厢情愿终将随着时间巨轮的碾压消磨。
在他看来,今日这一切都是他搞砸了。他却不知道,事情还会变得更糟。
剑神,已要为你的天真付出了代价。只是这代价,或许,太沉重了些。
第三章:英雄寨
第三章:天外陨铁
白马镇在初日红光下焕发生机,铺着石板的大路上已经有了人息。或是张罗着店铺,或是走在大马路上,享受着清晨那温煦的光辉。本是一处生意盎然、平凡热闹的温柔之乡,此时却蕴含着死亡的气息。
镇中第一大户马家竟一夜之间全无声息被屠满门。任谁也是难以想到,如此惨剧,竟然到第二日清晨才被发现。随着后院的惊呼声而传开......
玉修城中,百馐楼内,人山人海,当真是热闹至极。楼上一雅间之中正坐着两位男子,一人羽扇纶巾,似玉修公子,侃笑而谈。
对面则是一位邋遢男子,看来摸约及冠之年。泛白的青布衣裳,数处开裂的袖口,无不显示着男子的落魄。
而男子却毫不在意,继续扫着桌上残羹,谈着天地日月。而他每每扫去都会在左手旁摆放的一柄木剑上稍作停留,眼中便更露笑意,柔情更显。
纵是如此,也丝毫难掩这落魄男子的奇特气质,颇像是无赖的气质。
半刻之后,桌上杯盘将尽,只余数粒花生米横竖碟上。落魄男子满足的拍了下微鼓的肚子,继续夹着那剩下的花生米,喝着斟来的玉花酒,满意道:“真是久不食珍腹中空,一日尝尽天下穷啊。孙兄,多谢了啊!”说着便欲起身执剑离去。
“啊别别别,别啊任兄,在下闻任兄高义,今若未有要紧事,敢来劳烦任兄?”俊貌男子急忙起身拦住去路。原来这位落魄男子姓任,名不在,虽有些武艺,却是少有人知。
“何事?说罢。”
“任兄可知这附近山头有一山寨名叫英雄寨?”俊貌男子忽然压低声音道。
“什么破寨?不知道。”任不在显然并不在意,却是对英雄二字大作批评道:“什么狗屁英雄?不如叫狗熊,倒是好听些。”
“嘘嘘嘘”俊貌男子忙作禁声,凑近任不在耳边道:“任兄武艺高强,但是小弟却是手无缚鸡之力,万勿多言,万勿多言。”
“那什么寨什么事,是要我去搭救什么人?”
“不是。”
“那是什么?”
“今儿早听得传闻,那英...那山寨今日便要下山劫城。”
这玉修城虽有一城字,却也不过稍大点的镇子,又无城墙御敌。倘若山贼来犯,如何应对?
任不在心中亦是惊奇,这山贼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下山劫城,明犯律法,不是自寻死路吗?心中盘算,还是去他一去,探探口风。便对男子道:“此事怕有蹊跷,我去山上会上一会,你且去取来纸笔,外带一葫芦好酒。”
“好嘞!”男子闻言大喜,急忙招呼小二备来笔纸墨砚与一葫芦玉花酒。
任不在执笔行文,挥毫而就,毫不似之前郎当模样。顺将纸折好,带上酒葫芦,拿着木质剑,便就离去。只留下句“这事儿包我身上了。”
任不在下得楼梯,见楼下人潮涌动,好不壮观。不禁心中泛苦:“我怎么这么命苦,这许多人,把我这柴火一般的身子一挤,怕不是给挤没了。”心中微叹,一边后悔着进这百馐楼,一边顺着人群中的缝隙向外游动。
说来也奇,任不在心中虽是作苦连连,在人群中却是游动自如,更是带着葫芦酒与那长柄木剑,竟然行若无人,不消片刻,便已出来。
却不像是挤出来的,倒像是鱼游出来的。正是那鱼游浅滩留水纹,鸟翔低檐携风声。看似轻松,但是任不在出来时却是满头大汗。
任不在擦着汗,心中道:“这许多人,不挤死我也要烦死我了,吃个饭,却到这里人挤人,图的什么?”一边想着一边向着前路左拐的茶店走去。
路上行人如流水,往来不绝;商贩似蝈蝈一般,叫声不息。这般热闹之景,任谁都会变得欢乐起来,唯独这任不在却是毫无乐意。为何?原是任不在生喜清净,若是人海之处,心中便有着些疙瘩,虽无不便,却总是有些不舒服。
任不在走的虽然不慢,步子也是不大,却似乎总是要比他本应该迈出的步子要大上许多,所以在周往路人眼中,任不在竟像是踏出一步一闪便落在更前方,再踏出一步,再一闪落在远处这般景象。是以任不在所行之处,行人商贩无不侧目,竟像见着鬼神一般。
“看茶!”任不在走到门外便已大声嚷道。屋内亦是应声道“好嘞!”。坐在一旁,茶博士也已摆茶上来,问道:“少侠今儿个荣光满面,想是吃饱喝足了,却来小店作何啊?”
“吃的唐僧肉,喝得辟谷茶。废话真多,真是的,不少你钱,快快拿些果子花生来。”说着便掏出些银两交与那人,只是任不在竟是将手塞于那人作簸箕的双手之中,那人也很快的收起银子。若是有人站得那茶博士身旁,定能看见那碎银之中,便夹着一张白纸团。
那人将手中碎银抖了抖,道:“您稍等”便转入房去。
喝得一会,日已三竿。门外热气翻涌,行人却未见少。任不在兜了盘中剩下的花生,提起剑携着葫,道声“叨扰”便出门向北。
其实任不在是知道城镇北边就有一座高山,名叫“英雄山”,山上有一山寨便是那“英雄寨”。
两处相距十里,烈日当头,情不留情,只晒得任不在热汗奔涌,衣袖均湿。踩着破鞋嫌地烫,迎着热浪恨路远。
本来是个懒人,今日却要在这可恶的烈日下行上十里八里地。手臂轻挥,便觉四面如火坑,脚步将抬,更觉世间路难行。
他那里一步一瘸,兀自走着,本有树荫稍歇也丝毫不做停留。但是心中却是越想越气,笃定主意到那山头便要去寻寻那狗熊寨的晦气。如此想着想着,凭着奇特的轻功,竟然在日当正午之时到得山脚。
但见那绿树冲天似顶柱,小路流溪类桃山。任不在心中作想道:“这山贼倒是会享受,寻得这么个山清水秀处。山高水清,绿林茂竹,必是个避暑圣地。”便踏着步子要上山而行。
忽的自路边草丛中跳出二人,一人持刀凶神恶煞,一人提枪狠戾凶残。那二人将跳出来便似吓了任不在一跳。
“哈!”竟是三声同起。那二人怪到:“你这懒汉,哈什么哈?”
“你们又哈什么哈?”
“这里是英雄寨地界,缴了手上酒葫芦自个儿滚吧?正好给爷们儿解解馋”持刀的恶声道。
“那柄木剑看着也挺不错,给兄弟们玩玩,算作你小子的保护费。”说着那持枪的便抢身上前就欲抓去,却无奈那汉每每将要抓到任不在时便立时又差了半分。
抓了几次,那汉揉了揉眼,看着眼前半笑着的汉子,不禁打颤道:“老兄,咱不会是青天白日的撞上鬼了吧?”那持刀恶汉亦是看得心中发毛。
任不在忍不住笑道:“就算小爷是鬼,这狗日的太阳也该把老子晒成鬼中鬼了。”
二人悚惧道:“不知是哪路神仙?若是要见咱老大,小的马上去通报通报。”
任不在却道:“我请你们老大喝壶酒。通报就不必了,我自己找去。”
将手中酒葫芦在持枪恶汉面前摇了摇。说着便经持枪恶汉旁走过。那二人如临大难,合力拦在任不在身前跪下,皆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叩首道:“这位少侠,不大侠,不不不,这位爷爷。求求您在此处稍作休息,容小的去禀报一声。不然我二人小命难保啊!”
待二人抬起头来时,任不在哪里还在?两个恶汉同时呆住,竟不知如何是好。
任不在越过二人,早已上得山腰上。山路虽陡,然而四面高树擎天,绿叶罩林,偶有数支光线射下,却已无山外那种暴烈的脾气,已然变得温温顺顺、乖乖巧巧。正如夜里数点寒星,当真幽静不已,凉爽宜人。
一路行着,任不在身上汗水渐干,左手将木剑将身后一插,打开葫芦口,便兀自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便一路散着步爬上山顶。不远处便见有数人分裂两旁,见了上山来的破衣少年,便有一人入了山寨,显是通报去了。其余人都持刀挺立,显是准备御敌。
当先一人大声喝道:“阁下来英雄寨有何贵干?不叫守山的通报,不和礼数吧?”任不在哈哈笑道:“我请你们寨主喝喝小酒,还需得什么通报?你们让让。”
那一众汉子如何不怒,竟一股脑冲上身来,刀劈斧削,尽是各处要害;剑刺枪突,皆为周身软肋。
十余人将任不在围在中间,斗了数息,竟然未伤得其分毫,反被任不在一一隔开,硬是从人墙之间穿梭而过。
众人见得此景,都知来了位真神,哪里还敢上前。跟在远处持着武器问道:“阁下一人挑我们英雄寨,可是知道后果如何?”
“没兴趣和你们废话,你们寨主在哪?”任不在忽然将手一挥,劈手就将一旁有些战栗的汉子扯到身前问道。
那汉子心中发毛,又被任不在这么一扯,竟然顺势便跪在任不在面前。众人见辱,人多壮胆,提枪携剑便要自背后偷袭。
哪知那任不在就如身后张着眼睛似的,在身后枪尖不到一寸之时突然身后木剑转动,竟将刺来的刀枪剑戟一一挑落。
那跪地的汉子见着此幕,心中更是胆寒,竟然哭出声来:“大侠饶命啊,小的只是迫于生计才来干这勾当,看在小人家中老母的份上饶小的一命吧!”说着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着。
“我问你寨主在哪?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寨...寨主...”
“敢问阁下找苏某何事?”忽一声由远而近,竟如浪涛汹涌,势沉力稳。听声音虽似自百米之外传来,然“阁下”还未说完此人便已慢悠悠自门口走出。
观其相貌,棱角分明,俊朗消瘦。闻其声音,便知内力雄厚,绝非常人。声先发而后至,可见此人轻功亦是一流。任不在心中不禁暗自佩服,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英雄寨竟也卧虎藏龙。
这苏姓男子才一出现,那跪地汉子便已灰溜溜连滚带爬躲到一边。任不在上下打量着那寨主,那寨主亦是上下打量着任不在。但见这位寨主英姿飒爽,颇有些俊朗,不似任不在心中那种顶着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心中似乎有点失望。
“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便已武功了得,不知师承何处啊?”寨主拱了拱手。一双利眼如飞鹰秃鹫盯着猎物一般盯着任不在。
“苏寨主你贵姓啊?”任不在见此暗中一笑,喝了口酒,用衣袖抹了抹嘴,嘻哈笑道。
“小兄弟还真是喜欢开玩笑。在下免贵姓苏,单一名河字。敢问小兄弟如何称呼?”苏河皮笑肉不笑,眼中已满是戒备。
“哦哦,原来是苏大寨主,久仰久仰”,任不在作赔礼道,“小丐无名无姓,就叫小乞丐吧。”
“小兄弟来我英雄寨莫非是与老夫打趣的?”苏河语气陡转,一双利眼更加刺人,显是十分戒备。
任不在见此心中更是好奇,纵使寨主袭击城镇事假,其必定也有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物,想是可能劫了哪家财物罢。况且一试便有如此反应,必有蹊跷。一想至此,任不在更要探探这寨中究竟有何隐藏。
任不在连忙摇着左手边的酒葫芦,笑道:“玉修城有位公子爷赏了小丐一葫芦上好的玉花酒,小丐左右无亲,想来请苏大寨主喝上几杯。”
“我们寨主怎么会和你这破乞丐喝酒!”任不在话未说完便已被一旁人打断。苏河对众人摆了摆手,盯着任不在问道:“那人找你来的?”
任不在却是像个无赖般就地而坐,倚着路边石台,摇着酒葫芦唱着小曲儿:“一壶酒,酒一壶。醉作醒时千杯醉,明为糊涂把事成。滴酒品尽人生味,只言道尽世间理。不乐生,不悲死,醒时抱酒把树倚。醉里惊觉树来扶,莫要推辞与之起。来来来,去去去,生无忧患死无虑。天有神仙乐无忧,哪知世间酒中愁。他日求得金仙丹,上得九天赠美酒。”
苏河见着这小乞丐竟躺在石边唱起莫名的小曲儿,对这小乞丐更是戒备。众人亦是不知老大要作何打算,只是站在一旁似看猴戏般看着那小乞丐,任不在对此却是毫不在意。
一曲儿唱罢,苏河便已笑道:“仙人无忧,自然不识得美酒。小兄弟既然识得美酒,寨中藏有十年前的十里香,不知小丐肯赏光否?”
任不在闻得此言便似大鱼逢着肥饵,饿狼嗅着肉香。不以手扶地,竟自平地而起,将葫芦将腰边一挂,不理会的众人的夸张的惊讶表情,急急道:“好好好,小丐今日便赏光赏光。”闻得“赏光”二字那一众帮众俱是不平,却不便发作。明知这苏河玩的便是那驱羊入圈取皮毛的把戏,任不在仗着一身武艺,凭着胸中怒胆,任他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也是要走上一走。
苏河却是笑着于前边引路,穿过正门便见一空庭,庭中路呈十字,余处皆是些普通花草。四设简陋,只十字路中正有一圆石桌与四边石凳。苏河前面继续引路,穿过简庭,七绕八绕,竟似带着任不在游玩一般。任不在见此处虽是山寨之名,却是寂静无声,除外面帮众数十,却是再难见得活人,不觉心中已有百般猜测。
“小兄弟那柄木剑倒是雕刻精致,不知是何人相赠?”
“一个朋友送的。”苏河言语之际眼角多次扫到任不在别在身后的木剑,倒似在凝视着什么东西一般。任不在瞧在眼里。暗忖道:“莫不是因为这柄木剑上的雕花?”
果不其然,苏河很快问道:“想必是一位十分美丽的姑娘吧?”
姑娘,说到姑娘,任不在就想到了弱似迎风翠柳一般的女孩,美却是美了,只是前几日因与她赌斗输了两坛好酒。
输了倒也罢了,若是讨得两口也还算不错。只是那妮子竟然提起两坛美酒便摔了个粉碎,酒水四溅。嫩是将这两坛美酒敬了天地。
一想至此,任不在便已悲愤不已,悲的是那洒地美酒,愤的是那勾人香郁。若是仅此倒还也罢。更让任不在伤心的便是她一脸满足的对着任不在似陶醉般眯着眼笑道:“好香的酒啊!”饶是女子美若天仙,任不在也已气绝。
那女子便叫公孙芷,任不在知道,公孙芷是从不饮酒的,自然也不会觉得酒香。她之所以如此说,其目的也就了然。任不在当时确实被公孙芷俏丽的笑容迷住,只是后来回想起来便似乎痛定思痛,觉得世界上最丑的女人莫过于坏了男人的好事还一脸无辜冲着男人傻笑。(当然是不是傻笑也倒未可知)。
“小兄弟?”
思绪很快拉回,任不在自然知晓苏河这是投石问路,探他的底呢。本想斟酌一番,无奈任不在有时候嘴比脑子快。故而脱口便道:“不,是个又丑又老的老太婆。”
苏河不觉一声轻笑,似轻莺抚耳,如明月洒林。苏河心知不好,慌忙轻咳道:“呵呵,小兄弟与那姑娘想必关系匪浅吧?”忽而转身郑重地瞧着任不在道:“小兄弟可是知道百花宫私通男子者如何处置?”
任不在心中一凛,暗道这是在敲山震虎。只是这百花宫从未听闻,恐怕是这“苏河”苏大寨主胡乱编来唬人的,但是若是真的有确实如何是好。不过一想到江湖门派繁多,若是随便找一个门派蒙混,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心中作想,便随便一答:“此事不劳阁下操心。”
“哼!小兄弟何以骗人,百花宫人江湖鲜至,如何会与外界有交。”
“看阁下武功,不该是无名之辈。若是使剑,有这般火候,不会是杜山剑宗,清风剑派,或者是刀剑盟?”
任不在一闻刀剑盟心中甚惧,佯装不知道:“什么盟?”
谁知任不在刚一说罢,苏河便拍手笑道:“好嘛,既不是百花宫,又不是刀剑盟的,你也就死而无憾了。”
突然,任不在便已闻四面疾步之声,不到片刻,屋内外便已满满堵了一屋子黑衣人,执刀枪剑戟围住任不在。
苏河拍手笑道:“哈,哈,好,果然少年英雄,泰山崩于眼而不动。值得钦佩。”
任不在亦拍手笑道:“我本以为这狗熊寨真的卧虎藏龙,却原来是鸠占鹊巢。哈哈哈”
苏河身边黑衣人低声道:“小...小主子,恐是漏风了,要不赶紧做了他,撤?”
苏河微微点头,四面黑衣人便已经一轮拥上,刀剑前,枪戟后,招式之间近无可躲闪之间隙,但是房间内空间狭小,仅容五六人伸展,一时之间便也只能这般。
纵是如此,任不在心中亦是如石沉大海。这些黑衣人显然暗伏四周,而且个个都是好手,今日此战,怕是凶多吉少。忽又想到前几日公孙芷刻的木塔还带在身上,或可借机吓他一下,趁隙逃出。
心中笃定,便与攻上来的黑衣人交上手。幸而任不在武功了得,木剑身后绕,右手夺枪格,硬是将众人攻势化解。苏河一旁亦是吃惊不已,但见这小子侧刃夺枪,木壳削剑,身行险招却如履平地。年纪轻轻便已有江湖一流高手的身手。
惊异未定,任不在便已击倒两人,直冲身前出口。
“守住出口!”
“是!”话声未定,任不在便自破衣服中掏出一物,掷于门口。苏河见着此物惊惧万分,大声喝道:“快散开,这是唐门千机塔!”几乎同时,守在门口的众人便早已远远散开,苏河等人也远远退开。便在这一隙,任不在已经夺门而出。
“糟糕!上当了,追!”方才涌出门外,便见任不在却是向着死路逃去,原是任不在本是路痴,出门又见外面人手更多,围将上来,无奈只得朝着另一方逃。却是慌不择路向悬崖,自己绝了自己路。苏河笑道:“追。”
任不在跨步逃时其实早觉此路为死路,只是奈何,一方是苏河众人,一方是如蚁人群,一方却是无底悬崖。
如何如何?心中也只有想到“目前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只要托一段时间,定能获救。”任不在轻功虽是不错,将众人远远甩开,但是没跑多久,便已瞧见那出崖浮云,不觉心头一冷:“不会这么倒霉吧?”
回头望时,苏河等百十人已经慢慢围了上来。路到绝境时任不在心中反而有些坦然,竟然就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笑着看着那围上来的黑蚁群。
不多时,黑衣人已经将任不在团团围住,只留一边悬崖。任不在却是神情惬意,竟然将身子向后倒去,双手反撑着地,望着这群人发笑。竟不料任不在这一后仰倒是把周围黑衣人吓了一跳,竟然都退了一步。想是之前的“千机塔”余威吧。虽然之前放出的是假千机塔,但是保不准这次便放出真的了。高手眼中,通常性命才是最宝贵的。
“兄台倒是坦荡,不过,自己嫌命太长跑到这空旷的地方,也就别怪我了。”苏河拍手笑道,心中大约已经有些欣赏这个小子了。
任不在却是半句也不回他,只是笑着向着太阳,眯着双眼,不知道想些什么。
“你是自己跳崖了断还是我们来送上一程?”苏河似乎尚觉时间有余,望着任不在笑道。
高崖之上,两面悬崖,旁无树荫,端是晒人。幸好高崖风疾,风儿虽热了些,拂走了身边的热气,纵使降了点温度也使人感到凉爽不已。一阵风后,任不在舒适的感受了风的柔情,蓦地站起,黑衣人不由得握紧兵刃,扑了上去。
此处不比之前小屋,人数的优势能够最大限度的体现出来,几方牵制一方主攻,纵然是剑神那样的绝顶高手也觉头疼。
四周兵刃加身,任不在身似游鱼,堪堪躲过这方枪刺,那边剑已削到,方避此方刀砍,旁又长刀杀来。任不在顾此失彼,虽身法精绝,总也是凡人之躯,如何能避开如此之多的兵刃突袭,不多时,身边已经点点血迹,身上亦是道道红痕。破衣刀下更落魄,刀剑避过更繁多。况且苏河站于一旁,必定会寻机暗器偷袭。任不在心中依然了然,不觉已经渐渐专注起来。
照常理说,人在这样的高度动作与生死游走,体力与精神都会渐接不足。更何况周围黑衣人是一个一个换上去与任不在交手。如此强度的车轮战下,任不在反而似乎越战越勇。苏河甚至误以为任不在是在隐藏实力。
但是如此之久,任不在也只是急于防守,却不进攻,纵使身旁有可乘之机也无动于衷,而且虽然任不在越战越勇,也只是接招时稍微用了点力而已。如此节省体力必然是在等待救援。
“列阵!”忽然周围黑衣人攻势一滞,任不在还未弄清楚状况,黑衣人已经结阵,刀剑在前,枪戟在后,虽与之前别无二致,但是在此阵结成时任不在却是大惊失色。任不在心中愕然道:“锯齿阵?翻江寨!”
任不在还不急惊叹,锯齿阵便已经扑上,任不在知道此时不比之前攻势,不全力以赴定会横尸当场,遂横执木剑。铛铛数声档开数剑,枪已然突来,任不在将身子一压,便要去扫众人底盘,谁知脚还未到,四边枪已攻至。任不在冷汗狂出,惊叹此阵法可恨只余,亦叹黑衣人在阵法之下训练有素,浑然一体。只好就着地一蹬,使着一招归风腿身子便急急向后飞出。
正此时苏河见机不可失,瞬发三片金钱镖直打任不在头胸腹三处。此时任不在空中更无借力,要躲开暗器纵使长了双翅膀也难展身。更何况任不在后跳力度较大,就此高度与速度就算没有暗器偷袭,任不在也必定坠入悬崖,绝无生机。
此幕尽在苏河眼底,嘴角也不禁上扬起来。
谁知就在此时任不在身子竟又打个弯,不仅躲过了来势不凡的金钱镖,还堪堪站在悬崖边上,众人见机扑上,欲将之逼入悬崖。任不在亦知危险,箭步向前,木剑横执,剑气纵横,仅仅数招便击退攻势,但是无论任不在如何寻得机会都会被旁众补救,甚至会将自己逼入绝路。如此下来,除非苦待援军,实在别无他法。知退路早无,任不在心中反而越加畅然,游斗之间已经笑浮脸面。
“想不到阁下如今还能笑得出来,想必定有所逞。初时在下以为阁下木剑非凡,与刀刃相接却未有损伤。如今才晓得不是这木剑非凡,而是阁下剑法超绝。这偌大九州虽是藏龙卧虎,但是阁下这身武艺江湖若无阁下传闻,这江湖,岂非是个笑话?”苏河虽是奉承着任不在,心中却是担心任不在恐是为人投石,算来到现在已有一个时辰。若是如此正派诸人恐不久就要攻上,幸而早已将铁石转移大半。苏河忧心虽重,但是对眼前之人颇有兴趣。
闻得苏河一套马屁,任不在却是咧嘴大笑:“拍不来马屁就别拍了,省的拍到马腿还得受一蹄子。”本是相讥之言,苏河闻言却不禁莞尔,叹道:“此人如此厉害,若为吾兄所用,也不枉了他一身武艺。”因此唤到:“阁下若是加入我翻江寨,不仅今日免得一死,将来也定有大展宏图之时。在下也只是见先前阁下出招处处留情,只伤皮骨,未取性命。才会有此建议。”
“你故意与我说话时便没安好心,动我真气,便再难持久。倘若我现在捆荆投降,立时便横尸于此了。”说完任不在便哈哈一笑,剑势浑然一荡,竟使得阵型一滞。待锯齿阵再度扑上时,任不在剑势却又弱了半分。
“不是的!”
......
任不在不答,苏河心中亦是了然。想来已经留不得此人了。赤日泛黄,不多时便傍西山,风却衔热,抚动着崖上众人。热浪之中,任不在汗似滚流,血渍已干。一众黑衣人虽使着车轮战却也不免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衬着这滚烫的热浪,似乎,时间也快速的流逝着,逃离这灼人的午后闷热。任不在与众人斗久,虽想多留体力坚持到救兵赶来,无奈本性好斗,一但战久任不在便渐渐兴奋,渐渐专注。竟而忘却收力,如今虽已克制大半,却还是因此浪费许多体力。
斗了这般久,任不在手臂四肢其实早已麻木,若非靠着本能驱使,又是如何撑到现在?却说那一众黑衣人其实大都惧怕不已,斗了这许久,这厮仍是不见疲态,内力之深厚可想而知。
可是心中虽怕甚,出手却是狠快准,多次将任不在逼入绝路。然而每次任不在身处生死险境,竟都能顺利化解。若非见其身上滚也似的大水珠,苏河众人恐怕都以为这是战神下凡了吧?只是战神不会下凡,任不在也不是战神。此番打斗完全就是透支着任不在的生命在支持着的。
终究,麻木的四肢被再高明的高手使唤都会漏出致命的破绽,任不在内力将竭,凭着习惯挥动着的四肢似乎也有些不听使唤。便是那斜挥的一剑,便就是差了那么分毫。众人见机攻上,顿时鲜血洒地,任不在已经身中数创。似乎借着疼痛让四肢清醒了些,在这些刀剑未触及致命脏腑之时任不在便大喝一声,执剑搅动,借着这骇人的巨喝声,竟然将众人吓得脱手后退数步。兵器所伤不深,亦是纷纷落下。
便在此间隙之中,苏河早已冲上,竟似乎众人退下是与苏河腾开位子似的,苏河自人群中穿出,随着破空声响,一掌击在任不在胸腹。
“噗!”任不在视线早已模糊,本以为就将倒下,谁知一人影扑来,当胸一掌。任不在只觉肺腑乱腾,如四海江河翻涌倒腾,飞出之时,似见天空已布满星月。耳边似风声雨声,唯独双手拿着的木剑与剑鞘仍是紧紧握着,死也不能离手。就这般,死了吗?
已经,到晚上了吗?星星都出来了...月亮,怎么有这许多...一个...两个...三个...
唉,如此英雄,死了实在可惜。若无今日之战,想必是又一个剑神了。苏河心中喟叹,似怅然若失,似重石垂地。无论如何可惜,这无底悬崖,神仙难救啊神仙难救。
“或许,我本不该来替兄长的。”话语未尽,便听一带风之声急急掠来,众人惊呼道:“清...”
“呃!”那人还未呼出已被掠来的灰白雾团一触击倒,雾团便借力飞向悬崖处,竟是一招千斤坠急急坠下。
苏河还未未回头便见一长发飘飘青白衣裳的少女坠下山崖。急急赶到崖边,便只见茫茫云海与崖脚乱石。
“这就...”苏河似有些心痛,“本是一对鸳鸯鸟,却...都被我逼死了。”
“我就不该来的。”
“小姐,我们撤吧?”
......
双飞鸟
飞崖悬云雁绝踪,
素衣白袍计智穷。
二子同心作比翼,
肯化一剑破苍穹。
却说任不在乘风而坠,似无心一般,将那闭合的双眼微微睁开,却似见公孙芷自上坠下,竟惊得又是一身冷汗。疲态全无,道:“你干什么?!疯了!”
“提气,凝神,剑丢了。”公孙芷打断任不在的话,没有平日的笑意,神色甚是坚定,冷静。
任不在心中道:“在怎么可能丢了?”望着飞下的公孙芷的眼神,任不在咬咬牙,将剑收起,插入身后。伸出左手拉住公孙芷,二人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崖边除了乱石,便是孤松飞猿。只是下坠迅疾,如何寻得到缓冲之物。若是如此下去,二人必死无疑。任不在手心出汗,四下张望,却哪里借力,若是二人借力靠近悬崖,以手中剑作缓冲。必有一人身死,这更是违了公孙芷心意。如何得好?
正此之时,忽见一横出悬崖的孤松急急飞来,二人交目,心领神会。任不在算着时机,将公孙芷奋力甩近,却是仍旧不够。公孙芷迅速拔出长剑带鞘,格住转腾飞龙般的松枝,借力将二人拉近。就此一滞,速度便缓了许多。
“呜!”
任不在不敢去问,只是手握得更紧。多省些气力,二人才会多一份活下来的机会。
呲...借着松树一缓,公孙芷将剑鞘甩开,挥剑奋力插入悬崖壁石。顿时火花四溅,沙声常伴。任不在虽已知此事必然,却不免心中伤悲。此剑本是公孙芷娘唯一遗物,如今之势,纵是宝剑青锋,定不免剑毁。只是人亡,人定不能亡!
借此之势,下落速度也是渐渐缓下,最终停止。二人向望,心中了然,于此生死之境,定不能有所松懈。需得趁还有些力气安全下崖,不然也只是多滞了会时间在鬼门关。心中想定,公孙芷伸脚蹬崖,长剑拔出。复下坠去,如此下落了会便又插剑入石,火花四溅,坠势又是一缓,待到停下,又如此重复。如此便自云间徐徐落下,百丈之后。公孙芷早已气力不支,气喘吁吁,双手抖动不已。任不在轻轻捏了一下公孙芷也似浑然不觉,却是几乎透支了。好在任不在虽然受伤力竭,此时却也恢复了些。登着崖壁悬石,借力而上,环抱公孙芷接过长剑。
“你...”公孙芷早已无力抵抗,虽是羞涩万分,如此险况,也只能如此。便只得埋头入胸,似掩羞面,似入暖怀。
日携月出,星隐云摇。清风拂过,已然带着些冷,佳人在怀,纵在生死关头,任不在心头亦烫。抱得更紧了些。
“受伤了?”声似谷摇幽兰香,满盈丝丝香郁;情若流水抚清风,留得淡淡波纹。
不禁心头一荡。
“...”任不在不答。强定心神,拔剑再度滑下,如此往复,不知已落了数百丈,二人轮流携着滑下,虽然早已精疲力尽,但是二人心已作结,竟似扶风而落,就在二人将达地面时,任不在终于支撑不住自高处落下,幸而此处已诸多树木长枝。任不在握住长剑,紧抱公孙芷,护在胸内,将自己垫在下面。只听数声枝丫断裂声与任不在的闷哼声,二人便自山崖底部的缓坡滚下。
第五章:盗圣
第五章:盗圣
“你要把你哥气死。”任不在终于睁开双眼,一想到董习的样子便扑哧笑道。
“不,是你气死我哥的。”董莲噘着嘴笑道,自怀中取出布袋放在桌上,调皮的小脑袋晃来晃去,显是得意之极。
“欺负你哥就这么开心。”
董莲不解其意道:“是啊。”
“没有和门派师傅们说吧?”
“肯定没有,师傅就师傅嘛,干嘛加个门派,那么生疏。”
“待会帮我代我向师兄请罪,可以吗?”任不在心中还是有些歉意。
“你是不是男人?”
“不是。你看我一个弱女子,不帮帮忙吗?”任不在故意学着女人姿态,娇娇气气。
“呜,我要吐了。”董莲作呕吐状,道:“我哥就在外面树上,自己去。”
任不在似想起什么,忽然压低声音道:“董妹子。”
“嗯?”董莲亦是压低了声音。
“再帮我个忙。”
“没钱免谈。”说着董莲就转身装作就走。
“别别别,帮我拿点纸笔来。传个信呗。”任不在几近谄媚。
“我不听我不听!”董莲大声说着便跑了出去。
任不在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便自个儿起来换上原来那套破布衣,青中泛白的衣服倒是几乎洗成了雪白衣衫,血渍也没了,破洞也好好的补了,看起来便似补了补丁的新衣一般。
任不在喃喃自语道:“谁要是娶到这么好的姑娘,就偷着乐吧!嗯,淡淡的清香,不是以前熏得香草。”
董莲正赶回房间,却被董习拦住。
“干嘛?”
“任不在叫你做什么?”
“我凭什么告诉你。”董莲眼色锐利,似要冒出火花。
“我只是关心你。”
“哦!你当不在哥是什么人?你以为他会对我不利?”
“没有。”
“你们好歹在一起三年了,都没有我了解他。”
“我不是那意思。”
“不是那意思,那是哪意思?”董莲似乎想起来什么一般,乖巧的凑到董习耳边轻轻说道,“你喜欢我,对吧?”似爪挠心,似香入腹。
董习习武多年,定力非凡。馨香拂过耳根,便远远退开。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
董莲便好似猫玩老鼠般笑道:“一个大男人,喜欢都不敢说。况且父亲收养我不就是为了将来给你...”
话未说完便已被董习打断:“不,无论你想和谁在一起,我们都不会反对你的。我作为兄长,只是想普通的关心你。”
说完便逃也似的走开,道:“我去看看不在情况如何了。”
董莲闻声哼哼笑道:“只是让我传个信而已,看你急的。”说完董习早已不见。
“快去取纸笔吧。”
......
任不在将书信折好,交于董莲。董莲接过歪头笑道:“不怕我看写的什么吗?”
任不在道:“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董莲扎巴扎巴眼睛笑道:“如果是见不得人的一定就不会找我送了,而是找我哥了,是吧?”
任不在咧嘴笑道:“我可没有见不得人的。”
董莲闻言狡猾一笑,道:“那你几次叫哥传信的时候怎么不叫我,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和公孙师妹?”
任不在实在头大,心中叹道:“果然不该托这傻妹子。”面上却仍旧笑道:“不说这些了,你再去准备坛十里香。”话未说完董莲已经失声叫道:“十里香好歹也是几十两一坛,是师傅他们用来招待贵客的!”
“听我说完嘛!”任不在连忙捂住董莲大叫的嘴,低声道,“我那朋友极是有钱,信里写了给你一百两,便不会少你的。”
“真的?”董莲两眼冒星光。
“真的。”
“万一你那朋友没钱或者不给呢?那不行,那你得立个字据,说明欠我一百两。”
......
任不在实在熬不过这妮子。写好字据,便接着补充道:“山下有座破庙知道吧?”
“知道。”董莲现在心情很好,却不是因为一百两银子。
“你把十里香放在破庙,打开封口,吧信纸压在酒坛下,远远躲着,等那小子离开再去,他定会留下银子的。我那朋友不缺钱。”
董莲半信半疑,终于还是缓缓道:“好吧。”说着便带着信纸离开。直奔门派库房,趁着四下没人,偷偷进去。找了半天,最终却是没有找到,无奈只好随便抱了坛酒就走,边走边念道:“都是酒,没什么问题。酒鬼,是不会在意酒水的高低贵贱的。”
别看董莲在门派里完全就是个乖乖女模样,鬼精得很,山前山后,左厨右房都摸得清清楚楚。哪里有隐秘的出口或者是暗道,都一清二楚。
董莲偸出山门后才开始忖念到:“住在破庙里,还很有钱?不在哥从不骗我的。可是,可是。”心中却有些好奇起来,暗道任不在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清风山并不高峻,却是一处风水宝地,林木茂盛,花草芬芳,虫蛇鸟兽也是生生向荣。自山顶有一处小溪,沿山而下,潺潺流逝,四周生的树木高大茂密,故而纵使烈阳似火,投到泉水间也只是调皮的俏影,在树叶绿草,流水青石上欢快的闪动跳跃。
清风山有两条路,一条足以马车行驶的宽大青石板路,那里阳光虽然热闹了些,却也不会把夏日特有的灼热气闷之感带来。高大的树梢在青石板上印下颤动的烙印,轻轻摆动着身子与林间小鸟嬉戏玩耍。在夏日,这里成了清风剑派上至掌门下至伙食大娘休息之余最爱的活动场所。
而另一条路却是偏僻幽静的羊肠小路,不仅没有石板铺成,要说是路却也勉强了些,若非山下山上的人要在山中砍柴,此路倒是早已被野草争去。然而正是这条不成路的路,却刚好与这小溪互相缠绕,一直延至山脚的破庙旁边,溪流才不舍地随着树荫下的小沟远去。
董莲虽然生的漂亮可爱,衣服也较为考究,却不是娇养之女。修习之时,此处倒是她喜欢独处的地方。在山腰间,有一处不算水潭的水潭,溪水汇聚那里,又从那里触发,溪潭周围是还算平坦的地方,在上面摆着一块石头,便是董莲喜欢坐的地方。当然董莲现在却并不是来这儿玩的。抱着酒坛,小心翼翼的走着。
虽然小路有些不平,有些石块青苔,甚是危险,不过只要小心着些,却也能将此当做一乐。
呼吸着冷清的空气,随着泉流向下走去,偶尔投下来的阳光晃到眼睛,马上就又逃开,守在那里,等待下一个受害者。
行了大概一两刻钟,眼见终于要到山脚,不远处树梢间也窜出破庙一角。董莲望了望,心中好奇更甚。
“住在破庙里的吗?”董莲自忖道。脚下却并不停歇,到了破庙旁。只见四面断壁残垣,杂草丛生,烈日如瀑布般泻下,将董莲晃得直皱眉。破庙四面留有些空地,没有高林遮蔽,却多了及膝杂草。
“这儿真的住人吗?”董莲有此一问,小嘴不禁微微一瘪,道:“这地方能住人吗?不在哥啊不在哥,你这朋友九成已经不在这了,我呢,把酒和信放这儿就行了,银子还是直接找你要的好些。”如此嘟哝着抬高腿踩下杂草,绕进破庙,只见破庙里除了不知供奉的谁的半身泥像,就是满屋子的蛛丝,哪里有活人的痕迹。
心中笃定了,董莲便将酒坛放在庙外破败的石壁上,远远看来,倒是颇为显眼。下面压着任不在的纸条。心中虽是好奇写了些什么,但是董莲却是至始至终未曾看过。开了泥封,便寻着一不远处,快步奔去,藏身树下,默默的看着。
“哎,怎么还没来,难不成不在哥那朋友真的不在了。还是说这酒不是十里香,所以引不来这酒鬼?哎,不等了。”董莲在这儿已经蹲伏有近两刻钟,显然已生离意。
只是日行云游,不觉又是两刻钟过去了,董莲却还是不耐烦的等在哪里。等了许久却只是等来几只鸟雀在酒坛上驻留一会,和身边不断遭受着蚊虫的骚扰再无其他。
饶是定力再好的人也一定早就气呼呼的起身离开了。董莲心中这般气鼓鼓的想着。
“快两个时辰了,再不来,满了两个时辰,我回去一定要他好看!”
忽然,自破庙东边袭来一块黑影。要不是在白天,董莲恐怕就要以为自己眼花了呢。便是董莲眼角反应到有黑影时,那黑影便已经横坐墙上,拿着纸条,喝着酒。
这一切实在发生的太快,快到董莲几乎就没有反应的余地。直到那一身黑衣神秘人将纸条一甩继续喝第二口酒时,董莲才突地挑起大声尖叫。
黑衣人望了过来,董莲迅速的跳出草丛,急急奔来。待到近处看时,才发现这黑衣人年纪大概和任不在一般大小。只是较起任不在,此人身子矮了点,也痩许多,若是站直,恐像一根竹竿。相貌颇为英俊,若是换身行头,定像一世家公子。
董莲看着他,黑衣人一双黑色的眼睛也好奇的望着她,这双乌黑的眼睛,连同那身黑衣一般,就要将这烈日下的天地都笼罩在黑暗里,但是董莲看来好像却并没有感到一丝寒意。
就这般对视了一会,黑衣人又开始举起手边酒坛。董莲楞了一下,怯生生问道:“你是不在哥的朋友?”
“嗯呜。”黑衣人继续喝着酒,呜哝着,算是回答。
“你叫什么?我总不能叫你喂吧?”董莲见黑衣人并不可怕,倒是喝酒时却有些可爱,况且又是任不在的朋友,胆子也大了起来。
“我是任不在朋友,任不在却不是我朋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黑衣人嘟哝着的嘴终于离开酒坛,看着娇生生的姑娘,却是冷淡至极,眼神也瞬间跌入寒冰。董莲目光所触,不禁低下头来,忽然一阵风拂来,长发飘扬。
董莲不禁打了个哆嗦,很快又盈盈笑道:“既然是不在哥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我叫董莲,草重明珠落,莲轻玉镜留。这句话还是不在哥说的。你呢?”
此时董莲虽然笑脸相迎,心中却早已百万委屈。只觉这黑衣人实在太不近人情,转念想到既然任不在放心董莲送信,想必这黑衣人也不算坏人。
“我不告诉你。把任不在当朋友的没一个好东西。”
“不说就不说嘛,我又不稀罕。”董莲积怨已久,此时却是突然爆发,大步冲前,走到黑衣人身前,右手平举,怒道,“信我也送了,银子给我。呆这儿热死人了。”说着便将左手在额上抹着。
这儿烈日虽烈,但是四周林茂,自然温度也并不是很高,加之偶尔一阵凉爽清风,董莲虽然等了许久,却还是一滴汗也没出。不然,早就走了。
“送个信就要百两,你当我是土财主啊?”黑衣人将酒坛一扔,“嘭”声碎地,哪里还有一滴酒水,可是方才董莲明明看见黑衣人只喝了四五口。惊得董莲小嘴圆张,惊呼道:“我的酒呢?”
“什么你的酒,那是我的酒。”黑衣人白了一眼,却无之前冷漠之意。英俊的脸庞有了些红晕。
“你羞不羞,那明明是我放的。你方才明明只喝了几口,这大坛酒怎么就没了?”董莲十分不解,“这哪是酒鬼,这简直就是酒桶!”
“首先这酒经了我手便是我的了,别说是酒,就是其他东西,也是一样。其次,呜...”打了个嗝,继续道,“其次,我管他酒桶饭桶,吃饱喝足才叫正统。”
“快点把银子给我,我得走了。”董莲不想和一个喝醉了的怪人疯子待在一起。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鬼知道!之前问你你又不说。”董莲有些不平,轻声抱怨。
黑衣人也不知听到与否,倏地站起身,站在墙上晃晃悠悠手指乱指道:“我嗝,姓路,叫路无金”,又低着头冲着董莲笑道,“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哈哈,嗝,这叫谈钱手无金,兄弟两路走。嗝...知道吗?有钱也不给,更何况今儿没钱。”说着便向后一倒,董莲慌忙想去扶住,不料路无金歪歪曲曲的身子竟然正好躺在墙上。
方才路无金说道“这酒经了我手便是我的了,别说是酒,就是其他东西,也是一样。”之时,董莲心中已有疑惑:“这家伙该不会是个贼吧?”如此想着,便下意识摸了摸钱袋。然而腰间哪里还有钱袋?却是空无一物。董莲大惊道:“我的钱袋呢?”焦虑的环视着四周。
“钱袋?呜嗝,钱袋我这儿好像有一个,你要不要?”说着便自身后摸了出一锦花百宝袋,正是董莲所丢之物。董莲见到,气从中来。
正此之时哪里还管他谁的朋友武功高强,伸着双手便就要去夺回钱袋,并着要打上几下出气。哪知手未出手,路无金便早已将钱袋变戏法般变没了。
正待显摆一下之时,董莲却不管不顾早已将一双玉手印在路无金身上。路无金一声生死杀场几番过,命悬一线似常情。都是刀剑奇兵相接,更是百伤附身。可谓是十死十生自不惊,勾魂索命不足奇。但是近日见了这般阵仗,虽然打在身上软绵绵,却也吓得酒尽汗出,慌忙侧身,却是踉踉跄跄跌倒在半截泥像旁边。
面对着董莲这一套柔拳棉掌,路无金此等汉子,哪里经受得住,再加上董莲一脸幽怨表情看上去却是可爱至极。致使路无金手忙脚乱,慌乱抱着泥像急道:“观音大士救苦救难菩萨快救我,来世我一定做个和尚...”刚说到和尚便突然酒醒一般猛推泥像蹬脚离开,嫌恶般的“呸”了声道:“别救了,老子下辈子不当秃驴狗娘养的。”
正在气头上的董莲方进得庙内,见此一幕不觉噗嗤一笑,也就住了手,捂住肚子笑道:“钱还我,,那一百两我找不在哥要去。”
“给给给。”路无金不知哪儿变出董莲的钱袋,扔了过去。董莲伸手接住,虽然对路无金变戏法的手法挺感兴趣,但是另外的事却更令她好奇。
“你没醉,是吧?”
.....
路无金不答。
“你不说也没关系”,董莲似乎发现什么似的,笑容重新浮现。却是狐狸般狡猾的笑,接着道:“你一定是见我是不在哥的朋友,所以才这么做,故意在我面前耍宝,是吗?”
“呜...这...”路无金一时语塞,蹑手蹑脚,却哪里还是刚才冷漠的黑衣少年。
“嘿嘿”,董莲见机笑声更娇,语声更柔,正像那邻家青梅,还似这入房娇妻。说话间吐气悠长挠抓,似水润枯土,尤花香扑鼻。董莲羞答答靠了近来,轻轻凑在路无金耳边道:“其实我方才也对路少侠芳心自许,痴往仰慕。不知盗圣有心盗花否?”语声缭绕,悠远深长。更何况一双青葱玉手正轻抚路无金垂下青丝,额上蛛网。
此番攻势之下,路无金毕竟还是少年火盛之年。血气方刚,火气上涌,想是烧坏了脑子,道:“有...”说着便伸手欲去摸董莲翠玉般的小手,却不料董莲右手重重的在路无金脑袋上敲了一下,便闪身躲过。嗤嗤笑道:“想不到盗圣盛名之下,却被我一个小女子玩弄指掌。”路无金这是才如梦初醒,心中羞怒悔恨,却是不一而足,一双黝黑的玉珠瞪视着董莲:“你!”
“是不是很羞耻?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董莲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她此番作为,自然是看准了这路无金秉性,况且还是任不在好友,加上江湖盛传盗圣从不劫色之名。心中也就有恃无恐了。
“哼!”路无金狼狈起身,便欲离去。也不再搭理董莲。
“你真的就是盗圣?”
“知道了还问?”路无金奇迹的站住脚步。只是似乎周围温度骤降。
“还生气呢?”
“我很奇怪,任不在明明最讨厌妓女秃驴,却和你成为朋友。”
“你认为我是青楼女子?”
“就算不是,就刚才那...那样,岂非和妓女无二?”
“刚才...刚才也只是想戏弄一下你才那样做得。”董莲似乎有些急了。
“哼!”这边是路无金留下的最后一句,黑影忽逝。只留下空中飘落的一点水珠,不知是泪是酒,无力坠地。
“我真的,做错了吗?”董莲痴痴站立,良久才道。
抛开杂思,董莲迎着风,向山上走去,长发摆摆,衣袂飘飘。如仙子般美丽,如仙子般忧伤。日隐天地暗,云落苍山高,时光飞逝,带走的不止时间,还有这山岳青松,明日霞光的好景。只待有心人,将伊挽留。
任不在于床上练功,若是平时,哪里坐得住?就算是呆在床上,也定不会这般规矩,或是蹦来跳去,或是横七竖八的躺着。就连任不在自己都不住心中感叹自己的懂事。不觉离董莲去了有两个时辰了。心中虽是不急,却还是耐住性子等着。
忽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任不在这才注意到董莲。董莲进了屋内,低着头,垂着及胸青丝,还未开口。任不在便已然问道:“怎么了,这么不开心,是没等到?还是被那小子欺负了?放心,等我好了,一定帮你出口气。”
“不在哥。”董莲这才将头轻轻抬起,满脸泪花,双目微红。原是董莲回来路上越想越气,竟而哭了。不哭则已,一哭却难止住。怕得被人询问,所以回来时也是小心翼翼。
“嗯?怎么哭了?有什么委屈,跟我说。”任不在听见哭腔,慌忙下床,拉着董莲入座,一边安慰,一边沏茶摆上。同时门外突然出现一人,有些担忧似的问道:“妹,你怎么了?”
“出去。”语声低绵无力,却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董习无奈。望了望任不在,任不在亦是示意知晓。董习这才离开,却是半句未留。
“这么伤心,怎么了?”任不在坐在对面,将茶杯往董莲处推了推,似逗她开心。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这下任不在有点犯难了,搞不好踩了雷就更糟了。慎思道:“董妹子可爱乖巧,聪明伶俐,什么都好,就是一样不好。”
“什么不好?”董莲止了哭声,似乎被这句吸引,询问道。
“就是爱哭鼻子,把一个好端端的美人脸哭成花猫脸。”
“你才哭鼻子,你才花猫脸。”董莲破涕为笑,伸手就要去打任不在,只是手在半空,却突然顿住,缓缓将手放下。怯怯的问道:“不在哥,你朋友说你最讨厌青楼女子跟和尚,是吗?”
“有说过。”
似在酝酿,任不在耐心的等着。良久,董莲才将事情经过细细的讲给任不在听。这时任不在才知晓事情原委,不禁笑出声来。
“很好笑吗?”见着此幕,董莲有些生气,这是自然的。任不在也觉得过分了,才收住笑容道:“那小子准是喜欢上你了。”董莲闻声一惊道:“不可能,他只是想占我便宜。”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任不在继续道:“你想想,你若是喜欢上一个人,他对你也极献殷勤。在你认为你俩情投意合的时候,他却说是骗你的。你受得了吗?”
董莲似乎想通此间关节,却还是有些不乐,问道:“我那样对他是不是和青楼女子的一样?”说话时,眼中却闪出一丝狡诈。
此语一出,任不在心中大惊,暗道:“你这丫头,我开导你,你却给我设绊子,不过还好我也没去过,所以也就不算撒谎。”于是无辜般答道:“我没去过青楼啊。”
“嗯,这样啊。”董莲有些失望。
“不过,以后可别这么做了。”
“怎么,你吃醋了?”
“是啊,做哥哥的吃醋了。”
“好好好,我走了,记得欠我一百两。”董莲有些累了,不愿多呆。却也知道任不在语中真意。
......
却说另一头,路无金方才别了董莲,心脏咚咚乱跳,却是又羞又怒,不觉在烈日下行了十几里,纵是轻功卓绝,身体却也承受不住。抹着糊在眼睛上的汗水,看清了前路,继续走着。这一路便将之前喝的一大坛酒变作一身热汗,周身热气腾腾,路无金只觉口干舌燥,心中想到寻点酒解解渴,顺带解解馋。
左右望去,却是平野一片,玉修城距离此处尚有数里之遥。此时路无金方才不怎么将此事放在心上,才转身回去。路无金虽然身上没有带钱,却是将钱藏于各处隐秘处。是以这路无金,却实为路有金。
确定方位,路无金便慢慢走去,烈日煎熬之下,虽然酷热难当,此时却未占据路无金心头。猛烈的阳光只有在四周无奈地看着路无金时有时无的抱怨,蹬脚,踢草。这些在平时是极难见到的。
发泄一通后,路无金也渐渐冷静下来。使出轻功,奔向藏金之处。任不在那身奇怪的轻功其实便是路无金指点传授的。至于路无金本人轻功,身负盗圣之名,自然高明些,更何况修习了无影诀与抱云诀,无论跳高奔远都不过小菜一碟。
只见路无金人影竟是一闪一闪在平原田野飞驰,忽在一处树下停住,先手在树根部摸了摸,又在另一边敲了敲,如此反复,确定了位置用力一按,好端端的树木竟然破开了个洞,洞口拳头大小,里面塞了两锭银子。
路无金拿了出来,淡淡道:“先将就着花花吧。”揣好银子便向着远处已然出现的城镇奔去。
玉修城本就不是什么大城市,但是每日人来人往,倒是十分热闹,纵使是这种热的地板发烫的天气,整个城市依旧是络绎不绝。
便是这座城外不远处,有一酒家,酷日之下,鼓动的风也让人如感作天地蒸笼下的人形包子。酒旗高悬,在阵阵热风下剧烈摆动。搭着个不大的木屋,简单的摆了几个桌椅,搭着个大棚供人乘凉。
时值夏热,就连这城外也坐满了人,更有些直接靠着墙,或是靠着柴火,或是枕着路边石,喝酒乘凉。这个店家却只有爷孙两人经营,好在此处较为祥和,无人相欺。孙子摸约十一二岁,穿着破布条,送酒之间倒是勤健。除了卖些酒水,也卖些饭菜。
路无金和任不在自然是此处常客,爷孙二人多受照顾,也不敢怠慢二人。别的不说,爷孙二人绝对敢拍着胸脯说,只有路无金和任不在的酒是绝不会兑水的。
路无金几个起落,身子似燕起鹰翔,很快便到得城镇外,望着一片片田埂,着了方向,便又绕着赶去。不消片刻,终于赶到店里,却更是热浪滚滚,路无金感觉身上的汗水似乎走的更急了。
“路少侠还没吃过饭吧?老朽刚好弄了只烧鸡,正想献给您那。”老人家眼尖,迎了出来,回收叫到:“小子,摆好桌子,给少侠弄上两坛好酒。”
“好嘞!”孙子应声进屋。
“刘伯,叨扰。”
“说什么呢?这么客气,走走,少侠今日想必受了不少苦吧?这鬼天气。”老汉热情的迎路无金进屋。却见,屋内虽然满是空酒坛,却有一处隔间,此处原是爷孙吃饭睡觉之处。此时旁边已经摆好碗筷,一盘烧鸡,两坛开封的酒。烧鸡本来不大,如今更是是缺了一块。老爷子率先发现,顿时大怒,一手拉过孙儿来就要去打,路无金连忙拉住道:“老人家,算了,别打孩子。”饶是路无金比这小子其实也大不了几岁,此番话老爷子听着在理,但是路无金纵使觉着别扭。
“老刘,再来坛酒!”屋外传来叫声,老爷子无法,只得放手歉然道:“小孙顽劣,让少侠见笑了。”说着便对外大声道:“好嘞!”便进旁边地窖里抱了坛酒去了。
孙子此时正罚站似的在原地动也不敢动。路无金道:“没事了。”
“嗯,对不起。”
“想吃吗?”路无金指着烧鸡,道。
孙子摇摇头。
见此状况,路无金也是无方,走过去撕下一半,递给那小子,道:“拿去吃吧,待会我和刘伯解释。”小孩子怯怯的接过鸡肉,望了望路无金。轻轻地点了点头。躲在一角狼吞虎咽。路无金也不管他,自顾坐在櫈上,吃着肉,喝着酒。屋内虽然闷热,却比门外好受许多,不一会,汗水也是堪堪止住,两坛酒却是已经喝空了。
看着自己的杰作,路无金心中也是惊叹自己竟然喝下这么多。只是吃了点烧鸡,路无金只觉食指大开,便吩咐一旁小孩送来饭菜,酒家并无时间做菜,所以所谓饭菜都是些冷菜。
路无金合着菜,连吃数碗,终于饱腹。叫来老爷子,与了一锭银子,倒把爷孙二人吓着。慌忙道:“少侠,店小利薄,找不出这么多钱来。”路无金却是答道:“以后再来时,弄些好的就是了。”
“对了,弄两坛酒。我要带走。”
“好嘞。”很快便抱出两坛,都用绳子拴好。路无金提上道了声“叨扰”便出门离去。
“路少侠和任少侠可真是好人啊!”
“是啊,爷爷。”爷孙二人方自谈论着。
路无金方出得门外,忽听有人议论道:“最近啊,白马镇出了件大事。”
“什么大事?”一个汉子问道。路无金顿住,放缓了步子。
“不就是马家全家被杀吗?早知道了。”
路无金听得有些兴趣,蹲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那些人却似乎并不在意。
“你知道个屁,我听说马家是一夜之间全部被杀。那可是白马镇啊,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直到第二天才有人发现。”那个人不屑道。
“你只说对了一半,据说马家家主次子尚在人世,被带到宗家去了。长子生死未卜。”一人说道。
“据说啊,只是据说哈,你们可别说是我说的。”这人还没说完已被众人打断道:“快说呀,婆婆妈妈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据说便是马家长子杀了马家全家,不然马家上下几十口人一夜之间悄无声息被杀?而且据说都是刀伤。”
“马家不是剑法闻名吗?那就不是马家长子干的。”
“马家长子天赋异禀,据说刀剑双绝,而他自己好像讨厌用剑,说不定这就是他杀害自己全家的原因。”
“信了你有鬼了。”
“不信便不信嘛。”
只听一人嗤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破事。”这人离众人倒不是很远,众人倒是听得清楚。纷纷问道:“还有什么更大的事?”那人抱起酒坛一口下肚,才缓缓道:“英雄帮知道吧?”
众人惊道:“英雄帮怎么了?”显然大都还是知道英雄帮的,烈日下路过的人闻声也凑了前来。
那人却是再也不说,只待得众人闹起,吊足了胃口。才道:“昨日有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从英雄山上坠崖,整整数百丈!二人不仅没死,还活的好好的。”此语一出众人无不心惊。
路无金心知任不在让他去调查英雄帮,想必自己无能为力。若此想来,这坠崖少年定是任不在了。至于坠崖少女是谁,却并不重要了。只听得一片闹嚷之声“怎么可能?”“危言耸听”之类不绝于耳。
那人却似乎并不着急,等着声音略低,才懒懒道:“若是常人,或许不可信。但是二人都是清风剑派弟子,咱们清风剑派门派虽小,但是高手众多啊,就这一个坠崖不死。谁能做到?”
......
路无金不再逗留。一个起身,身子便已经落在远处。谈论的众人同时大惊,道:“那人好厉害的轻功!”便又自顾议论起来,夏日灼人,也只有这些江湖轶事,能帮助众人度过炎炎夏日。路无金走在路上,步履如常,却是迅捷惊人。心中暗道:“此事传出,想必清风剑派一定会门庭若市。”只不过路无金还忘了件事,便是没人敢在清风剑派撒野。寻常门派也少有交好,除了赵家。
......
一清幽雅阁,竹林环绕,翠松相拥。西傍幽潭,东林小山。山林虽小,却是典雅清净。幽潭之上,设有凉亭,石桌上摆着精致茶壶,清茶一杯。绿蚁浮沉,淡淡清香。蒸腾雾起,触壁而化。石凳上坐一批发美人,却是愁思满面,观得茶杯似也出神。
手中却是握着一物,竟是任不在所丢“千机塔”。一位愁绪女子,竟将万千温柔赋予这一木塔。柔风拂过,青丝飘扬,迷住眼角,羽衣乘风,闯入眼帘。女子似乎方从梦醒,却是暗叹口气,将木塔轻放桌上。轻抚茶杯,鼻闻清香,喉润芝玉。受的丝丝温暖意,品得阵阵绿茶香。皱眉方舒,愁面正展。
忽然,一黑衣女子自林外疾步踱入,至于凉亭拜倒,说道:“属下并未找到那位男子尸体。但是在玉修城左近听闻有一男一女坠崖不死的传闻。”
“没死?他就算武功高强,那么高的山崖坠下也一定死了。而且他又不是神仙,又没有长了翅膀飞了。”
“恐怕那个女子就是他的翅膀。”
“少废话,查清此事。特别是那家伙的名字。还有,不准和任何人说起此事。”
“遵命。”
......
大梁国都为梁城,甚是繁华。大梁初时设督察院,下设鹰爪鹰喙两大组织,虽无官名,却有实权。鹰喙鹰爪虽可查办任意案件,但是鹰爪多负责大梁各地,鹰喙多负责首都及附近。职位上鹰喙也是鹰爪上级。
因其特殊原因,鹰爪势力遍布天下,虽然没有多少高手,仅凭其声势,已然可以与鹰喙平起平坐。而当此之时,鹰喙由增怀民统摄,而鹰爪由娄武双管理。娄武双虽辖四方捕快,却常于京城活动,少于四方走动。
一日,增怀民与娄武双会面。因江湖轶事,问于娄武双:“娄武双,近日我听闻马家有一分家惨遭屠家,可知此事?”
娄武双既然摄四方捕快,消息自然灵通,如何不知?答道:“增兄消息灵通,属下今早才知,您便已经知道了。”
增怀民哈哈一笑,继续道:“那你可还知有一件事,那消失的马文龙恐怕就与传说中消失的五绝神功有关。”
娄武双闻言大惊:“真有此事?”话语刚出便知失态,呵呵笑道:“不知传言是否可靠,若是能够得到传说中的神功,属下一定献于增兄。”
增怀民闻言大笑:“你有这份心意,很不错。不过,那马文龙可能不太好对付。”
娄武双作揖道:“此事就交给属下吧。”说罢转身匆匆离去。
第六章:天涯浪子,生死无常
日将临山,云影绰绰。飘荡着的风,终于有了些凉意。英雄山下,一黑衣少年伫立路口,将背上酒坛一一卸下,虽是满身大汗,衣襟湿重,神情却无半点疲态。望了望这空旷寂寥的高山竟而一屁股坐在酒坛上,抱起另一坛酒,开了封,松了缚酒的绳子。抱起来便往嘴边送去,不下四五口,一坛酒水便已入腹。
方得歇下,路无金便觉畅快不已,轻松自在。
只是一坛酒下肚,却似乎并不尽兴。摸了摸屁股下的酒坛道:“不行,这坛得留着。”遂又将那空坛举起倒放,将那仅剩的酒滴落,运气一吸,尽皆入腹。
歇了片刻,便又站起身,将空坛照着草丛中一掷,扛起最后一坛酒,便顺着山路一步一步的向上越去。不过几个起落,便已然见着山门,此时山门却空无一人。
“有意思了,山下没有守山的,山上也没有守山门的。任不在说那帮人鸠占鹊巢,此番离去想必已经兔死狗烹了。”
说着又是一跃。上了山顶,越上山门伫立夕阳下。蒙上面巾,忽的一瞬,便已经消失原地。树梢与落阴在风中摇摆,似在数着跑去的光阴。
残阳似血,染红了一片天,连同那一团团在远方漂泊的白云。只见着他们静静地飘着,游荡着。终无归宿,而这片天地却成了他们最好的归宿。或许,这就是他们所期望的,也或许这一切不过是妥协与无奈后的一丝慰藉。
路无金无心欣赏这般美景,自然也没这么多感叹。虽然自小便经历万千险阻,无数次死里逃生,他还是个朝气蓬勃的孩子。
有着向往、有着目标、也有着许多小说中主角所有的仇恨,而这仇恨伴随多年,却只有他和任不在静静的背负着。
如此重担,常人恐已被压垮,路无金和任不在却已经习以为常。只是那因仇恨衍生出的嫌恶恐怕将会畸形的伴随他们一生。
几番巡查之下,路无金却无所发现,连任不在所提木塔也并未找到。据说那本是一件雕刻不甚精细的作品,任不在却仍是如此上心。
除此之外,照常理说,这种小玩意只要被那些江湖高手认定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塔,一般是没有人会在意的。如今寻遍上下,却毫无发现。不仅如此,此间除了空无一人便已经找不出任何不协调之处,更别说任不在信中猜测的密道。
几番搜索,路无金终无所获。自房檐越下厅堂,坐在太师椅上。
门外红光渐退,路无金自顾着打开酒坛,喝起酒来,自语道:“天色将黑,指不定会钓上来条小鱼,先等上一等,然后再去寻寻那几大门派。”
路无金之所以如此悠闲自得,自然是因为此处便只有一处大客栈,门派众人平日奢侈成性,怎么会去住哪山野小店。况且,清风剑派本就无意与众派交好,此次坠崖之事想必也不是无意为之。
“但愿这些都只是猜测。”路无金心中叹息,不过转头一想,几大门派前来也不敢搞出太大的事情,毕竟清风剑派与道家正宗颇有渊源。
摇头将思绪打散,路无金继续喝酒。酒坛酒水将尽。
忽然一人影自山门闪入,竟直奔大厅之内,斜晖落下却似乎也未能照亮那黑衣人,只是黑影掠过,风似乎也未能追上他的速度,日光也未曾与他相拥。
这黑衣人脚步实在太轻,正如扑食猎物的黑豹一般迅捷无声,加上四方渐起的虫鸣之声,纵然路无金在大厅之内,阻隔了许多虫鸣,却依然难以发现那细微到无的声响。直到那黑衣人终于在最后一点斜阳下闪现,静止。似缓缓踱来,又似早已在此处站立良久,只是路无金从未发现一般,和路无金一样,一身黑衣,蒙着面。在惜别的余晖下,路无金发现就算他这身黑衣也无法掩盖的一身健肉,几乎将整件黑衣撑爆,身长或八尺有余,较路无金高了许多。待路无金细看时,却似乎怎么也看不清楚那黑衣大汉的眼睛。
见着黑衣大汉鬼一般的出现在门外,路无金惊虽惊了,却仍旧是视若无睹,慢慢将坛中仅剩数滴酒水添去,将酒坛一挥,“嘭”的一声巨响,此起彼伏的虫鸣奏乐受到了惊吓,又渐渐低吟浅唱起来。
黑衣大汉却是站立不动,如同雕像一般,任凭后肩上一寸阳光逃离。路无金这才自太师椅上站起,缓缓走向门口,仅凭黑衣大汉悄无声息的出现这一点,路无金便知道此人轻功非同小可。
看这黑衣大汉体格显然外家功夫了得,若是硬碰,少不了伤筋动骨。此时若是凭着自己的轻功逃命却并非难事,只是路无金却想试探清楚这黑衣人的身份路数。
“夜黑风冷,阁下何不进来一坐?”路无金本是客至此处,如今到表现得他便是此处主人一般。却是脸也不红,心也不跳。倒似真的一般,似好客主人热情相邀。只可惜那坏了气氛的夜行衣。
“酒也喝完了,该上路了。”黑衣大汉却似索命无常一般淡淡地说道。话声未落路无金早已闪出门外,突听“嘣”的一声,大厅内的太师椅早已碎成数节。
幸好路无金常年奔走生死之境,不然仅这一下便已命落黄泉,魂飞九天了。
额头冷汗突现,方才黑衣大汉手法实在太快,路无金根本就没见黑衣大汉动手,只是突觉有破空之声,心中恐惧万分,任凭着本能闪出躲过。根本就没有看清那大汉这一手到底如何使出。
路无金心中惊惧万分,大脑飞也似的转动:“怎么办?这人刚刚是怎么动手的?发出的暗器到底是什么?虽然天色暗下,但是凭着我这一双利眼,本应该看清的。”
路无金忽的大惊,脑袋嗡的一阵响“星辰劫!”三字便突然逬现。
未及细想,大汉便早已消失原地,只听见似乎是碎石之声,一大团黑影便已经将路无金罩住,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纵然这次路无金看清了黑衣人的动作,却是在思考之间隙之间,反应不及,被压一角。路无金经此一惊,便自慌乱中重回冷静,但闻四面风声呼呼,拳掌却连攻路无金数十次。
虽是方寸之间,但是能打出如此多的拳掌,必定不是一流高手这么简单。路无金心知此人功夫了得,绝不可硬接。腾挪之间堪堪避开,却被掌风撕裂,渐渐飘出血来。
如此不到片刻,路无金虽然躲过,却也伤痕累累,顿觉此人如泰山五岳,压得路无金几乎气绝。
身陷险境,路无金心中作想:“这样躲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不如挨他一下两下,只要不死...”
路无金这一“死”字还未在脑中出现,忽然一阵风声急促,路无金闪躲不及,那黑衣大汉铁锤似的拳头便在路无金脸上留下一个巨大的血印,幸好路无金反应还算及时将头后靠,否则仅是这一拳便足以要了路无金的命。
饶是如此,此刻路无金几乎被打的变形。路无金看着这高大的陌生的黑衣大汉莫得想到一个人-----何龙,八部众龙头老大。若是死在此人手里,也不算冤。
极力躲避着后续的强攻,路无金已经被打蒙,眼前的黑衣人出现重影。纵算是必死,路无金也不当此时送命,想到此处,便硬是靠着自己敏锐的判断躲过后面的攻击,夜行衣也已经破碎不堪,漏出无数的伤口,有新伤,更有无数的旧伤。
鲜血浸湿衣服,身上黏答答的。那黑衣人似乎为路无金身上的伤口所震,出手便是一缓。高手相争,瞬息万变,不争强求胜,但求时时在先。
此时黑衣大汉招式一缓,便已经落了先。如此良机,路无金怎可错过,侧身躲过,自黑衣人围住的缝隙之间便夺口而逃。
路无金毕竟还是负有盗圣之名,自然也会着些奇门功法,缩骨功此时便救了他一命。路无金想到曾经自学缩骨功被任不在嘲笑之时不觉弯了的嘴角漏出一丝笑意,只是这一丝笑意还未展现,便已经被一阵剧痛收回。
路无金心知此人功夫实在了得,哪敢再留。纵然想调查消息,必定也得在保住自己性命的情况下。
路无金奔出丈余,将夺门而出。黑衣大汉似乎才及反应,想来路无金能从那么狭小的空隙逃出实在大出此人意外,遂转身便追。路无金此时眼花迷乱,四处重影环绕,哪里还敢使出轻功奔走,只想逃出门外,借空旷之处凭自己迅捷的轻功逃到林中逃避此人。
此时得空,路无金逃出门外时也已经将身上匕首掏出,路无金平时本很少使用匕首,此时也是被逼无奈,赤手空拳与此人角斗无异于自寻死路。
路无金毕竟也不是凡夫俗子,知晓若是未能逃脱,只能在树林间借身上利器与之周旋。况且,路无金心中亦有疑问:“这黑衣大汉真的是何龙吗?若是何龙,这凌厉的拳掌,无端碎裂的太师椅便都可得到验证。”但是路无金心中细想,却又觉得此人与何龙终有些差距。“若是何龙,我能活到现在?”路无金自嘲的想到。
突然又想到了剑神王天佑,此时危急关头,路无金本不该有这许多想法的,只是不知怎的,双眼迷离,却又想起这些来。抛开杂绪,路无金努力的定了定神,双眼能分辨周遭。
正动身飞走,忽听身后风声迅疾,较之前却更是来势迅猛。路无金赶紧闪避,却只这一瞬,路无金只觉腿脚剧痛不已,不觉一个踉跄便跌倒在地,随之而来的便是数声金铁交击之声。待向脚瞥上一眼时才发现竟是细小的黑色圆珠,幸好路无金双脚等处都有精铁护住,不然此番双脚定然废了。
然而就算如此,路无金依旧颇为不好受,黑衣大汉自内缓步踱出,笑道:“朋友好高明的手法,好精准的直觉,好敏锐的判断。”待到走出门口时,路无金早已踉踉跄跄缓缓站起,只是双脚却是不太听使唤,将匕首藏于袖内。黑衣人又接着笑道:“只可惜今日便要死在这儿了。”似乎方才急着出手的黑衣人刺客却又不急了,竟然等着路无金站起。
此刻路无金终于听清了黑衣人的声音,看清了那双厉鹰般的双眼,知道此人定然不是何龙。虽然死到临头,却深觉畅快无比,虽然不知这黑衣神秘人究竟是哪路高手,如今却已然不重要了。当然虽然身临险境,路无金无论何时都不会放弃生路,毕竟他就是靠着对生的渴望和仇恨的铭记生存至今,更何况此时的他正值年少之时,好不容易在此离开地狱。怎能不感受下世界的美好呢?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人间亦是地狱罢了。不同的是,人间的地狱有人拯救,而他所经历的地狱却只有死亡罢了。
“很好,受了这么重的伤,又死到临头。朋友还是如此坦然,处若泰山。了不起!”黑衣人少见对路无金拱了拱手。忽又叹了口气:“领死吧。”
黑衣人方在阶梯之上,倏而便已接近路无金,路无金趁着时间已将气息调定,虽然腿脚疼痛,此番也必须忍痛求生。路无金反应及时,登时闪开黑衣人攻来一拳,正待寻机反扑时,谁知黑衣人右脚又自旁扫来,路无金无奈闪过。
心中寻思着必须待一良机,寻到黑衣人攻来一瞬,用袖中匕首断其手腕。只可惜黑衣人出手总是太快,路无金闪避已经频频吃力,若要寻机则更是难上加难,心中却是有些后悔,出门便就应该迅速逃开,就算重影无数,进了树林也还有一线生机。
当然此时却不是后悔的时候。黑衣人攻势频急,路无金已有气无力,堪堪躲过前面数拳,后面便又吃了数拳,整张原本英俊的脸庞,此时已经血肉模糊,颤颤巍巍,失神站立,倒像是凭着坚定的意志支撑一般。
黑衣人见此上前揪住路无金右手举起便就要砸下,谁知就在这时,路无金行动迅雷之势自袖中透出匕首,一手抓住黑衣人左手,一手执匕首刺去。当然路无金不会去刺黑衣人胸口,不说黑衣人可能穿了内衬衣甲,右手就在胸前,若是攻来必然是以卵击石。自然就更不可能去刺黑衣人头颈等处。
黑衣人唯一的破绽便是这双手,若能斩去一只,趁着他吃痛这一瞬逃走想还是有些机会。路无金思来想去就只有这样才有胜算,所以故意装作不济硬吃黑衣人数拳,不过耍了小聪明,每次在拳头将要打倒时便极力后仰,纵然如此,路无金数招吃下,仍是疼痛难当,不过这样的疼痛路无金已经吃了太多,如今就算疼痛不已,也不过是回归那熟悉的感觉,重回那无尽的梦魇罢了。
黑衣人原本以为志在必得,心中对此人也是颇为佩服。正待黑衣人左手揪住路无金,右手将要下去之时,谁知路无金竟然突然一手抓住黑衣人,黑衣人情知不对,正待撒手,只见月色下刀光一闪,黑衣人猛力一撤,血色四溅,刀光血影。
只听“呜啊”一声黑衣人收回左手,幸好收回及时,保住了左手,只是刀伤颇深,血流不止,若是不止血,怕有性命之忧。可是黑衣人此时哪有心情担心自己性命,此时的他已经被恼怒占据,几度未下狠手,却被小子使计,差点便断手不说,更兼居然被路无金这小子给骗了。
黑衣人虽吃痛不已,动作却丝毫不慢,转身走到一高旗杆下,右手一撤便将长杆扯断在手。而此时正准备逃跑的路无金哪里分辨的路,脚上疼痛依旧。
虽极力奔跑,谁知突听一声巨喝!身后破空之声竟响彻山头,四处树木似乎也被震动摇晃。路无金心中寒意顿生,不知有意或是下意识或是意外忽的扑倒。便在这一瞬“嘟”的一声,一个长杆便自路无金头上斜斜插入前面的土地中,长杆震动,余风撕扯狂啸,路无金只觉气血翻涌便要晕去。
强行定了定神,长杆又自土里窜出,向着路无金急急拍去,路无金慌忙滚身躲过,却真似棒打落魄犬,棍搅浅水湖。虽被这枪棍气势震到,路无金依旧凭着本能反应频频躲过危机,但是这黑衣人的枪法却似长蛇飞蛟一般将路无金困在一处,躲闪之间,疲态尽显。
纵然如此,路无金还是坚持奋力闪避,如若不然,不似之前交手,此刻若是稍有闪失必将丧身殒命。黑衣人长枪迅疾,路无金只能四处躲闪,见着树林不到数尺之外,心中一横,竟然硬吃一枪横扫,路无金也趁此借力下冲,竟然顺着山坡滚下。在倒下山坡那一瞬,路无金才有机会向远处的黑衣人瞟上一眼。只见黑衣人左手在月下泛着红光,执着长杆,健硕的躯体在月光的映衬下宛若战神一般。
路无金想笑,却笑不出来。他此时才发现,或者应该说才回想起来“翻江寨”这个词。任不在说此事可能牵涉翻江寨,路无金初见此人时,却是怎么也没往翻江寨处想,如今心中明了。武功如此了得,这人想必就是传说中的三苏之一了?若是这等人物,方才那种无力感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那一瞬想着。路无金自坡上滚下,便已经不省人事。但是一瞬,路无金又再次苏醒,因为本能告诉他还没有脱离危险,便决不能就此倒下。
顺势下滚,草声簌簌,黑衣人似乎也弃枪跳下,急急追来,显是定要制其于死地。
路无金此时下滚,终于得到间隙,忍着痛在小腿某处一按,将裤脚翻开,只听“呛呛”数声便漏出无数铁片,原是绑在腿脚上的铁片,路无金之所以轻功如此高明,除开功法本身和其身体禀赋,其再就是路无金的坚强毅力和刻苦之心。
此时重力卸除,路无金但觉浑身轻松不已,便似鸿毛将起,更如老鹰振翅。
只可惜路无金尚在这轻盈之感中时,黑衣男子早已闻声冲来。路无金此时体力不多,身体各处亦是伤痕累累,追袭之人亦是有性命之忧。
如此景象,实在是惨不忍睹,路无金自不必说,那位黑衣人想必也经历不少险恶,见如此还不能杀死路无金怎肯罢休?
是以二人山坡树林间一前一后,一上一下,追逐打杀。黑夜丛林之中,透不进几点月色,黑衣人数点暗器击打都如石沉大海,剑斩瀑布,却无半点功效。
但是路无金想要甩开黑衣人此时却是万难,此时借下山之势,省了不少力,加上树林草木环绕遮挡,所以才能堪堪保持距离不被追上,倘若下了山路无金便只有死路一条,而绕山而逃更不可行。
草丛虽然阻了黑衣人的速度,却也成了黑衣人的风向标,如何都是被咬的死死的,若没了下山借力的便利,路无金最终也定然会被追上。
路无金如今早已油尽灯枯,实在难以为继,若是不想一个脱身之策,今夜恐怕要成最后一夜了。路无金只想这山最好再高上几千丈,如此凭着自己的轻功将这黑衣人耗死。
然而黑衣人此时也颇不好受,流血实在过多,加上如此奋力运功追逐,只是眼前这小子轻功实在了得,加上好似永远用不完的力气,让黑衣人也有些无力。但是无论怎样一定要先杀了这小子,再自行止血,不然,只是一瞬,变就要给这小子逃了。
二人渐渐追逐到山脚,树林虽高,却也渐稀少,能够投下数点月光。路无金眼见自己恐怕已经走到尽头,却想起上山之时曾将酒坛扔在树林里,或许可以借此做点文章。想到之前自己滚下的方位和酒坛的大致地方,竟然就在前面不远处。
路无金如今别无他法,只好孤注一掷,朝着山口奔去。不到片刻,路无金便已经看见酒坛。自旁跑去便将酒坛捡起,虽然有些力不从心,却还是抓在手上,却不出山林。绕着山林横跑,黑衣人亦是追来,路无金选定前方一棵大树旁将酒坛奋力一甩,自己躲在大树背后。
制造自己仍在逃跑的假象,那酒坛竟然在稳稳当当飞出丈余,没有撞到树木枝干的情况下落在地上,草丛簇动自然也在此处停止。可见路无金在如此绝境下,使力还是如此精准,稳当,若非自幼高强度的训练,是绝无可能做到的,能在危急关头仍旧对周遭环境把握清晰,这些素质已经不是小偷之流所具备的,简直就是杀手。
路无金悄悄躲在树后,只见草动声已经靠近,路无金呼吸几乎停止,不敢做出细微声响,待到黑衣人高大的身子自他身边经过时,路无金在那一瞬看到黑衣人的手,在抖动着。路无金瞧见那只抖动的手时几乎便要猛地起身用手边匕首杀掉黑衣人,但是就算是这种情况下,这个黑衣人却仍旧给了他无限的恐惧,跌入冰窟的恐惧。
黑衣人终于没有发现就在身边的路无金,朝着酒坛处奔去,他或许还在想“这家伙终于没力气了”,便冲了过去。黑衣人看见的却并不是想象中的倒地的路无金,而是一个酒坛,月光微微,看不甚清。
黑衣人顿觉上当,却再想到路无金的缩骨功时掏出数粒黑色圆珠向着那酒坛打去,“嘭”的一声,酒坛碎地,哪里还有人?黑衣人此时才发现时,便已晚了。路无金早就顺着黑衣人经过的草丛偷偷爬走,逃了。
黑衣人四望之下见四处无声,也无草动,便察觉路无金很可能就躲在附近。反而镇定下来,将伤口止住,这才缓缓将附近巡了一遍,却哪里还有路无金的痕迹?黑衣人遍寻无果,回到酒坛处,拾起酒坛坛底......
却说路无金虽是逃了,却也没逃,因为此处山路若是出去便会被发现。所以便绕着逃到了山的另一边,方寻一处休息。他已实在太累,心中想着,经此一战,恐怕要少活十年。便将坐下,谁知在坐下时便一屁股滚了进去,原来此处还有一个山洞,路无金心中疑惑,想是人力挖掘的,若是此处还有敌人,岂不是自寻死路。
想罢也不顾自己情状,便吃力爬起又绕了开,寻着路,踩着草丛,离了英雄山,寻了不远处坐下,也不管什么虫兽,竟自坐下休息。路无金负有盗圣之名,身边自然不乏救治伤病之药,便自身上取出药丸吞下,又将外敷药膏抹在各处伤口上,又取了点驱虫药撒在四周,便开始运功疗伤。
寂冷的月,寒冷的风,喧嚣的虫声,却无法掩去英雄山那微薄的血腥味。炎炎夏日,却为何总伴随着冰冷的夜,是对经受恶毒阳光的人们的一点慰藉,还是冷月与炎日的抗争?虫声了了,风声萧萧,却无人为此作答。只余那寂寥的月,寂寥的风,寂寥的虫声。
若非路无金经历无数次的生死徘徊,今夜只怕凶多吉少了。
却说另一头,任不在吃过晚饭,这段时间的休息,身体也好了很多,正躺在床上,支开窗户,望着圆月发呆。却不知此时的路无金刚刚摆脱死亡的威胁,正自疗伤。任不在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想不想知道董妹子哪里学的?”
忽然窗外树顶飘落一人,穿着清风剑派衣服,风度翩翩,虽有数片落叶挂在身上头间,却更加衬托此人的潇洒俊朗。只可惜此人并不潇洒,他就是董习,外表看来定是翩翩公子,事实上却只是个老实人。只是他这个老实人却又有些不同之处。
“什么哪里学的?”董习身上并没有带着配剑,落地后似乎觉得双手不知放哪,便索性便靠着苍树双手环抱。只是这般在旁人看来更增潇洒随意之态而已,任不在与董习算是共处三年,彼此也颇知习性。所以此幕在任不在眼里总是有点奇怪,有点想笑。却还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妹今天所为,若不是有人把她教坏,就是读了不好的书了。你虽然在外面,想必还是听见了吧?”
“嗯...嗯,”董习脸色微红,只不过在灯烛照耀下并不显眼,接着又道:“莲妹很少和外人接触,而且清风剑派远离烟花之地。我想,是不是从哪买来或者找到的书?”略带着询问的口气,忽然又明白什么似的望着任不在,道:“你都猜出来了,跟我说什么?”任不在咧嘴笑道:“我正打算去偷书。”
“跟我说有什么用?”
“我怎么听着有点醋味?”任不在有点想作弄作弄他,忽的又想到:“哎,跟董妹子呆久了,连我也学坏了。”便又嘿嘿笑了起来。谁知这话却是触怒了董习,董习声音低沉,却不失严厉认真,道:“任不在!开玩笑要适可而止。”
“好好好,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待会儿别把我当逃犯一样拎回来就是-”任不在算是怕了他的认真的性格。接着道:“还有,就是树高风冷,要看住我在旁边屋内也行,实在不行,这儿铺小,咱俩抱一块睡觉也成。”
饶是认真如董习,也被任不在逗得有点想笑,终于还是忍住,道:“今晚景色很好,月色清冷,在树顶赏月最有气氛。”转身留下这句话便又飞身上树了。任不在也不管那多,望着窗外的树道:“等我伤好了,便一起赏月吧。一个人,实在不好。”
说完这些,任不在忽然觉得有点伤心,想是觉得孤身赏月,无人伴;双影摘盘,空枝丫这般孤独寂寥的情景了。任不在终究还是打败了无由来的悲伤,起身下床,穿好破布靴(这破布靴后来也被董莲抢去补了补。)出了房门,又对着董习所在低声道:“待会儿我要是被罗师傅当淫贼抓了,董兄可别不管我啊。”
......
此时帮派弟子尚在吃饭,此时去了正好行窃。任不在自然便是算准这一时机下手,垫着脚,耸着身。
这模样别提多猥琐,偷偷溜进了院子,左瞧右瞅。四际无人,任不在悄悄来到董莲屋外,见烛火未点幸好月色甚明。任不在暗道:“很好就这么办。”便偷偷溜进董莲屋内,一旁是董莲卧房,一旁是书房,中间便是客厅。
任不在先在客厅将各处查看过后又到书房寻觅,最终却还是无所收获。
待到卧室时,任不在却犹豫了起来,暗道:“这样不好吧?不如直接问得了,不过以董莲脾性,一定会踢倒钢板。
不如假装被她抓住现行,被逼问出来。这样以较低的姿态加上陈恳的认错,又是出于对董妹子的关心。妹子心又软,一定会...”
任不在心中计策已定,便准备先躲在外边,趁着董莲快回来时进门,如此一来也不会被过分责备。
如此想着便打开门正准备退出去,谁知就在此时董莲便已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任不在望见董莲,董莲望着任不在,似笑非笑。任不在心知不好,暗叹道:“得,这下玩完了。”
屋内已点燃了蜡烛,将房屋照的亮堂。董莲似笑非笑的坐在一旁,路无金站立一旁,跟着赔笑。
“说罢,我看看你有什么理由。”
“没啥,就是想来看看”任不在话到嘴里却又止住。
“看什么?”董莲似乎饶有兴致。任不在正欲说话,又被董莲打断:“不急,我先看看我的好哥哥动了我的哪些东西,再决定是不是该将此事告诉小师妹,或者告诉罗师傅、掌门。”说着也不顾任不在满脸悲愤的表情在客厅踱来踱去。
“这桌子动过了,这儿有手指印。”
“凳子也动过了,找的是什么呢?还是说怀疑我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董莲回头看着任不在,任不在正欲解释,董莲却打断道:“不用解释,没我的允许你要是说了半个字,吐了一点声。我就大叫你非礼我。”
......
终于将客厅检查完,又转步进入书房,董莲缓缓道:“不在哥,夏天记得多洗澡,一身汗味。就算你躲过了我的眼睛,但是却躲不过我的鼻子。”任不在有些疑惑,在自己身上闻了闻,确信了自己确实并没有什么汗味,可能是这丫头属狗吧?
董莲回头看了看在自己身上嗅了两下的任不在,笑道:“我知道你在心里骂我狗鼻子灵,不过只要是在心里骂,我也不介意。”任不在只觉这小恶魔实在难缠,偏偏在这种事情上敏感得远超常人。
董莲左右查看,似乎都被动过,随手拿出一本书,翻了几页,嗅了几下。轻轻道:“不在哥,你是在找一本书呢?还是纸条之类的?对了,没我的允许,你不能说话。那么让我来猜猜,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知道了吗?”任不在用力点头。董莲看着任不在奋力点头,顿觉有趣,不禁失笑。
“首先是一本书对吗?毕竟每本书都翻得这样仔细,不可能是找夹藏什么东西。”
点头。
“每本书都看的这样仔细,是在找某一句,某一字,还是什么?”
摇头
“武林秘籍?你又不需要,已经这么厉害了。”
点头。
“是书,却又不是某一字句,又不是秘籍。是小说书吗?”
任不在想了想,总觉得应该不止小说,却又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是小说也不是小说?那就是不止小说?”
点头。任不在此时知道,只要帮助董莲猜中。董莲心里高兴,志得意满,必然不会为难任不在,指不准还会听取任不在的意见。
“包括但又不止,那是什么?诗词曲?表赋行?”
摇头。
只可惜董莲耐性不足,再也想不出了,便不耐烦道:“你说是什么?”
任不在便说出心中疑惑。董莲听罢,竟自脖颈赤红到了耳根,正要大叫。任不在见机赶紧捂住董莲的嘴,低声道:“是你允许我说的,要说话算话。”董莲点点头,任不在这才将手拿开。
“呵呵,先不谈这个,我先看看你有没有进我卧室,你要是进了就死定了,呆在这不许动。”说着便走进卧室。任不在大感庆幸,还好自己最终还是没有踏入一步,不然就完了。
不到一会儿,董莲走了出来,红晕退了大半,烛光之下,甚是动人怜爱。董莲笑道:“不在哥,里面确实没有你进去的痕迹。我为什么会那些,只是因为我小时候确实见过,不在哥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世吧?”曾经的痛苦,如今却只是轻描淡写的如同陌生人一般谈论着。任不在突然又有些伤感,轻轻地将董莲抱入怀中,董莲也温顺的像只小猫,只是静静的感受那温暖坚实的胸膛。任不在将董莲视作小妹,温柔的松开,道:“今晚的事,可以饶了我吗?”
“哇,不在哥。人家正感动呢。”董莲破涕为笑,故意板着脸道:“你死定了了,我要跟小师妹告状去。”
“好好好,你快去吧,我还要赶紧滚呢,要是让母老虎发现可就糟了。”
“嘻嘻,这话要是让罗姐姐听见了你可就糟了。”
“罗姐姐?”任不在有点糊涂。
“就是罗师傅啦,女人都喜欢自己被叫年轻,学着点吧。”
“唔。”
任不在正待出门,董莲轻声问道:“我做了那样的事,不在哥会不会讨厌我,和讨厌妓女一样。”
“不会的傻妹妹,不在哥最喜欢董妹妹了,当然那件事我会好好和他解释的。只不过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嗯。还有,不在哥。”
“什么事?”
“你刚刚说最喜欢我了吧?”
“嗯。”
“我要把这句话原原本本告诉师妹。”
......
山外野地,虫鸣水渐。唯有一点火光,在月色下摇晃,这山野之间,居然有一火堆。火堆上正烤着一只肥硕野兔,火堆旁围坐着一对男女,女孩儿娇小玲珑,惹人怜爱。男孩身长七尺,却有些瘦弱。二人正围着火堆。
女孩儿抱怨道:“老哥,去死吧。哪有这样对妹妹的,我是你亲妹妹吗?住就是荒郊野外,吃就是兔子兔子。哼!”说着便气鼓鼓的转过身去,不愿再看向他哥一眼。
男孩无奈,赔礼软声道:“妹,是哥不对,可是银子丢了住不了店也点不了饭不是。你先将就将就。我们这样出来不也顺便历练一番了吗?”
“咦,妹,怎么哭了。”
“就不该听你的鬼话,说什么找公孙姐姐玩。”
“确实是哥错了,不过这回哥不是给你立了个榜样吗?”男孩轻声叹了口气。
“什么榜样?”女孩没好气的问道。
“家里人逼亲就先逃到朋友那里躲一阵子。”
“公孙姐姐跟你才不是朋友!”
第七章:大花猫(一)
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任不在心中早已忧虑万千,心道:“路无金这小子昨晚都没找过我,难道出了意外,还是有什么要紧事不能脱身?毕竟以他的身手实在太难出意外了,纵然打不过,就凭那天下第一的轻功要逃也应该是轻轻松松。可是万一要是被人设计了该怎么办...”
当然,还不止这些,诸般愁绪涌上心头,使得任不在有些心力交瘁。任不在决定打住不再去想,纵使路无金遭难此时也早已无法补救,更何况自己一身重伤,又有什么办法呢?最近想的事情实在太多,至于任不在自己都觉得太烦恼了。
任不在本是随遇而安、乐天忘忧的人,当发现自己有如此多的愁绪时不禁也有些愕然,仿佛这个人并不是自己一般。努力抛开杂念,只有心静自然才能更快的恢复,出去一探究竟。
想至此便翻身坐起,最近任不在总是觉得身边有点不太对劲,具体怎么不对劲,自己也说不清楚,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一般。只是觉得有种奇怪的违和感。
正在任不在打坐时门外响起一阵早莺脆鸣般的声音:“不在哥,起来了吗?”任不在睁开双眼,答道:“起来了。”
心中却是疑惑,平常都是董习送来饭菜的,而且此时离吃早饭还有段时间。说着便开始穿鞋。董莲也就同时走了进来,方一进屋,便邹起眉头道:“不在哥,不是说了要你洗个澡吗?还有,别穿着衣服睡觉。”
看着董莲一脸嫌弃的表情,任不在哈哈一笑,打开窗子,对着窗外叫到:“董兄,来,你来评评理。”
此时初阳放升,普照四方。树叶上坠着数点霞光,影子拉的斜长,风动影摇,日升月息,董习坐在树杈间正欣赏着这温暖的一刻,却听得树下任不在的呼声,虽颇感无奈,却还是一跃而下,自数丈的树顶跃下,着地时却只是双膝微曲便又恢复平常。看得就算是平时老是黑脸相待的董莲也不禁喝起彩来,任不在自不消说,在面对自己佩服的人时,任不在从不吝惜赞美之词。
“好!”
“好俊的轻功,董兄,妹子都说你好了。要知道董妹子平时可是眼高于顶...哎呀,疼。”任不在话未说完,耳朵已经被董莲扭了好几圈,董习看着他们,一张严肃的俊脸上,嘴角微翘。董习显然对这一幕早已熟悉。便站在窗外,等董莲闹完,才问道:“什么事?”
“你闻闻,我屋子里有怪味儿吗?我身上有味儿吗?”
董习一脸认真的搭在窗边,在屋内闻了闻,又伸进上半身,凑到任不在身后又仔细的闻了闻,郑重道:“没闻出来,可能是我鼻子不太好使。”
还未说完,任不在早已喜上眉梢,董莲却在一旁急得跺脚,看着董习,眼神里满是埋怨。董习却似乎并不知情,倒该说董习心知这样回答会令董莲生气,所以便一直没敢去瞧她罢了。见了任不在得意的笑脸,便道:“没事儿我就继续看日出了。”
“看什么日出!下来都下来了,还不进来吃饭?”董莲没好气道。
“这...够三个人吃吗?”董习有点疑问,望着桌上饭菜。其实桌上饭菜绝对是够三人吃的,但是董习知道任不在食量惊人,所以有此一问。
“什么?你是觉得我很能吃吗?”董莲气的几乎火烧眉毛了,任不在却在一旁看戏。董莲也不给董习解释的机会,马上又厉声道:“快点,还要我们等你吗?”董习这时才注意到桌上摆着三双筷子。
董习无奈,似乎心里早已开始怕起自己的妹妹了。进了屋内,还没入座,董莲却在一旁挡住,审问犯人似的盯着董习,苛责道:“你看看你,头上都是树叶,身上也是脏兮兮的。”说着便去摘取董习身上的树叶,一手自身上取出绣帕递了过去:“这里已经够脏了。你看看你,跟着不在哥学了一身坏毛病。”
......
三人吃食完毕,董莲正收拾碗筷,问道:“哥,你今天也不用练剑吗?”这自然是董莲问董习的。
“我就算了。”
“真好啊,不用练剑。”董莲似乎有点羡慕。
“你可要好好练剑,不然以后被欺负了怎么办?”
“我要是被欺负了你们这些做师哥的不该保护师妹吗?”董莲一脸要你何用的表情。任不在却不搭话,一旁看着热闹。但是当他俩提到剑时突然如梦初醒,自己挂着的木剑坠崖之后不知掉哪了。原来自己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便是这个原因。心中算着应该去坠崖的地方好好找找。
此时董习已经出去,董莲趁机凑到耳边说道:“是不是今天被说了不开心啊,这是昨晚的的仇。”说完嘻嘻的端起,便要转身走了。
任不在回到:“要是某人能听到这样的话就更好了。哎,嘶...”任不在动了动刚刚被踩的脚趾,龇牙咧嘴的目送着董莲得胜离去。
丫的,还记仇呢。
......
山林野地,初日方起,懒懒散散,如同常伴身边的白云一般,优哉游哉。此时月尤当空,昨夜月下闪烁着的火堆却已经熄灭。少女枕着杂乱的干草,睡的正香;另一旁的少年男子却已经苏醒。
男孩名叫赵岚,女孩叫赵红莲。初升的太阳还不太耀眼,温柔体贴,轻轻抚摸着旅途中疲睡的人们。
赵岚虽已转醒,却也懒洋洋的享受着这温柔的轻抚。似乎是内心挣扎了片刻,终于还是站起,轻声自说到:“该给小妹弄点早餐了。”
这对兄妹此时正在一片平地中高起的大石上休息。两面都是茂密的森林,一面是高耸的青山,一面是静躺着的河流。
“小妹最讨厌的就是吃鱼了,很小的时候被鱼刺卡过。”望了望河边,赵岚叹了口气,道:“只好再打只兔子了,大一点的又吃不完。”
说着便自捡起一小块石头,看了看附近草地,风轻轻吹动,草也跟着一摆一摆的,迎着阳光沉下阵长阵短的黑影,别有一番景色。
赵岚担心小妹安危,所以并不打算走远,所以就站在巨石上,等待着寻到兔子的痕迹。如此过去了许久,日已爬出山,炫耀的照起。赵红莲揉着眼睛似乎便将要转醒。赵岚却始终没有等到。
又过了数息,赵红莲终于迷迷糊糊坐起,看见赵岚,哈声道:“呃喔(哥),爱汉呐(在干啥)?”便就在这一刻,赵岚发现草丛中似乎有东西在移动,右手捏紧小石头,专注的看着,忽用极快的速度将石头掷出,低声叫到“着”。
那石头便如离弦之箭,出匣猛虎,迅疾又准确的扑向那移动的猎物。只听一声“嘟”,赵岚已经跃下冲了过去,在草丛中翻找一下终于提出一只兔子,高举着对赵红莲大声道:“小妹,早上有吃的了。”
“呵,又是兔子。”
兄妹二人拾来柴火,将火点上,赵岚又去河边将兔子取出内脏,清洗干净,就着毛架着烧烤。赵红莲望着赵岚一脸幽怨的道:“别又烤焦了。”赵岚却笑道:“昨天只是试水之作,今天一定烤的香喷喷的。”
“哦,这话你昨天也说过,前天也说过。”
“嘿嘿,小妹,你就饶了哥吧。”
“还有,盐都不放,一点味都没有。”
“这荒郊野外的,哪有盐啊。”
“对了,是谁把钱弄丢了?”赵红莲似乎想起什么来,一脸幽怨道。
“呜...是我,你就饶...”
“是谁说的要带我出来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是哥错了。”赵岚见势不对,双手抱拳连连道歉。
“算了,看样子哥哥们都靠不住,我只能自己学做菜,不然总有一天不是被饿死就是被毒死。”
......
赵岚这次烤熟的兔肉确实比之前好上许多,虽然还是有烧焦,却尚能入腹。赵红莲望着有点焦黑的兔腿,皱了皱眉。不过肚子却已经“咕咕”叫了,虽是满腹委屈,也只好屈己尊口,吃下这烤的不知何物的食物。
灭了火,赵红莲似乎想起什么似的,道:“你走了,大哥怎么办?”赵岚一听,笑的有点幸灾乐祸,好不容易喘了口气,才道:“大哥这会儿保不准正在被安排和哪个乡家姑娘结婚呢。”赵红莲没好气道:“爹迟早要被你给气死。”
“那,哥你以后打算娶什么样的女人?”赵红莲有点好奇。
“我想,先成为剑神那样的高手。”赵岚若有所思,望着此时尚能直视的太阳,缓缓道。
“可是父亲说过组训不允许我们涉入江湖。”
“只是偷偷地找剑神打一场,只要能赢就行了。我又不求剑神那名头,自然也不会涉入江湖了。”
“明明你连我都不一定打得过...”赵红莲悄声嘟哝,赵岚却似乎并未发觉,只是招呼着赵红莲趁热吃完。
两人吃食完毕,灭了火,下了巨石,在河边洗溯完毕。赵岚看了看方位道:“继续向前吧,快到清风山了。”
赵红莲应了声“哦”便跟在赵岚身后,在野外已经露宿几夜,赵红莲早已没了之前的兴致,只是跟着赵岚一步步踏着。
赵岚走在身前,也是细心的将数尺高的草踩倒,手里拿着根长棍,在前边探路。二人一前一后,终于脱离了繁茂的杂草。进了树林,草已没之前的阵势,倒被四周高大的树木压得似乎喘不过气来。
太阳此时已经高升,将阳光洒下,却被树林挡去了大半。侥幸逃脱的日光缓缓落下,照亮了二人前行的路。如此寻了许久,终于...迷路了。
第八章:大花猫(二)
“喂,走了这么久了,还没出森林吗?”赵红莲有点乏了。
“这森林有点大,不急,就快了。”赵岚一本正经的撒谎。
又走了一会儿,日上三竿。赵红莲疑惑道:“迷路了吧?”
赵岚连忙解释:“没有,你看,前面好像就可以出去了。”
赵红莲心知兄长这是在安慰自己,也不说话,脚下一蹬,将气一提,顺着身边的大树干飞身上去。赵岚见况止住脚步,叫到:“小心点。”
赵红莲便这么一纵一跃的上了树顶,环首四望,除了不远处似乎有座山林,不过一片树海,哪里还看得到什么?其实只是树林高低相差不多,赵红莲目及不远而已。
赵红莲将身子一纵,便自树顶一寸寸的滑了下来。赵岚看着赵红莲,一边伸手去摘取赵红莲身上的断枝残叶,一边笑道:“都成了大花猫了,待会儿到了清风山,看别人怎么笑你。”
谁知话未说完,赵红莲抹的有些黑的脸此时却更黑了,生气道:“旁边有座山,可以先去山上看看四周。”
赵岚知道惹得小妹生气,也就不再逗她,顺着赵红莲指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便见有一山坡,山并不高,二人很快便到了山顶。
赵岚想到小妹还在生气,便自顾跳起,谁知赵红莲在一旁树边也已跃起,二人在树上借力在跃起,如此数下终于到的树顶。
极目远眺,如此才见得周围全貌,只见远处却有一座高山,周围山坡绵延。日光闪耀,在树林上铺上一层磷光,像着黑夜里苍穹星辰,一闪一闪;百鸟自一边阵阵飞往另一边,清悦鸟声甚是迷醉人耳;高山苍翠,似百年老松,四周绵延低沉,似百臣伏首;天边悠云,千奇百怪,或手,或马,或层叠老树,或波光鱼鳞,不一而足。
兄妹二人正痴迷于此中美景,忽听一声猛虎啸,自峻峰震出,云层俱散,天地震动。自山峰为中心树木摇动,群鸟振飞,霎时间便将天空据拦,天地倾黑,真如被收入了乾坤宝袋,不再见得天日。
二人初见此景,焉得不惊?群鸟骚动,自身边冲过,嘈杂声,挠心钻耳;灰尘扑,瞎眼堵息。
赵岚好歹作为兄长,硬拼着大声吼道:“抓牢,护住眼口鼻!”也不知赵红莲听见与否,赵岚有些恐惧,偷偷向旁边瞧去,赵红莲还是牢牢抓住树干,便才放心。不知过了多久,天空方才漏出光线,四方便似坠入寂静深渊一般,听不见半点声音。
过了好一阵子,赵岚才缓缓抬头,睁开眼,看见赵红莲还在,大声叫到:“妹妹,已经过去了,可以睁眼了。”
只见那边淡红色的衣团才开始舒展,只听道:“我没事,哥你怎么样了?”
见小妹平安无事,赵岚心中稍定,道“我也没事。”二人气息方定。再望向天空时,却见周遭寂静如常,倒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我们去清风山也没带点什么礼物,总归不好。”
“还不是因为你。”赵红莲又抱怨起来了。
“我们现在有个大礼可以送给公孙前辈。”
“什么大礼?不会说刚刚大吼的那只老虎吧?”
“妹妹真是冰雪聪明。”
“你去吧,我可不去。”
“怕什么嘛?我们八卦游龙掌已经纯熟无比,对付只老虎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八卦游龙掌防守可是大有一套。而且你不想见识见识刚刚那头猛虎长什么样吗?搞不好是这里的兽王也说不准。”
“唔,要是打不过该怎么逃?”赵红莲显然有些心动,毕竟自小学习八卦游龙掌便只有与家人交手过,这次若能试试自己的武功倒也不错,只是对手是头老虎,赵红莲想了想心中还是有点发悚。
“放心啦,一头小老虎还不手到擒来?”
“说得轻松,一头小老虎还...明明刚刚那么大的阵势。”
赵岚确定了方位,自树上梭下,道:“走罢,别怕,有哥呢。”
“哼!哥哥们每一个靠谱。”赵红莲也从树上滑下,看见赵岚不禁笑道:“你脸上好脏啊。”
“你不是一样?”赵岚拉着赵红莲的乌黑的小手便道:“走吧。”径直下山,朝着那吼声方向前进,因为此时见着目标,二人展开轻功,在林间快速移动。
赵家虽不是名门世家,却有众人眼红的秘传武功:八卦游龙掌。赵家虽因此武功江湖闻名,却也因此背上骂名,百年前诸般大事几乎被消灭于历史尘埃,但唯独赵家“偷师”之耻却背负至今。故而赵家祖训不得干预江湖,其实也只是一种无奈的自保。
闲话休提,只说二人来到山下,见道路难行,却无他法,暂时在山下休息。不到片刻,便又听见一声低沉巨吼,方才身远,不知进退。此时到得山下,虎啸虽无初时奔放巨大,却令二人心胆俱碎。
赵红莲双手颤抖,冷汗不止,带着面颊上的污渍作画。颤抖着低声道:“哥,要不走吧?这老虎恐怕不是我们对付得了的。”
“说什么呢?来都来了,等它再叫几下,我们适应了再去寻他晦气。”赵岚此时也好不到哪去,只是心中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点信心。不由得说出此番话来。
二人便在这调息休息,后来也传来阵阵虎啸,却再无第一声那么激荡高扬。赵岚思考半刻道:“说不定这老虎刚刚打斗身受重伤,所以叫声低沉许多。”
“那能把这老虎打成重伤的家伙不是更加可怕?”
“即使如此那家伙一定也伤的不轻,我们正好去趁火打劫。”
“哥,不得不说,你这词用的...”
赵岚看着赵红莲一脸嫌弃的表情这才醒悟改口道:“这叫坐收渔翁之利。”
......
二人此刻休息完毕,气息稳定,即使再听见虎啸声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恐惧。便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山下极陡,二人只好施展轻功飞身上树,跳着上山,如此上去,坡度稍缓,方才下树寻去。
忽然又是一阵虎啸声,见声音已经很近了,二人不禁放缓了步子,生怕被发觉,寻着寻着,便见前边突现一片平地,树木也有些稀少,平地里侧是个大山洞,洞外站着一头巨大花白虎,身长居然一丈有余,高大无比,此时却正低头啃食倒地的一头大野猪。
只见老虎獠牙现身似弯刀,割肉带血,甚是血腥残忍。一口下去便将那双巨大的前爪向下按住,用力一撕,便听一阵“嘶”的皮肉断裂脱骨的声音,带着飞扬的血液,老虎一口将柔吞入,便又低鸣一声“呜”。
二人此时被这血腥可怕的场景镇住,哪里敢动?可是那老虎却好像发现什么似的,转身便冲着他俩飞奔而来,双方相距不过数丈,但是二人只要反应及时却还是有机会逃走的,谁知此时被这老虎吓住,身体动弹不得。
只有一瞬,那巨大无比的花白虎一跃两丈有余,早已越到二人来路处,将路挡住。
赵红莲本在赵岚身后,此时见到大虎飞到身旁,才发现这老虎怎能用巨大形容,简直就是一座小山坡了,如何不怕?
赵红莲微微抬头便看见那带着血液的虎头,老虎张口一啸便漏出白森森的牙齿,却几乎要有赵红莲手臂那么粗。
赵红莲哪里见过如此阵仗登时便已经吓得脚底发麻,几乎倒下。
便在此时,举起斗大的前爪便要来拍赵红莲,来势迅猛无比,爪中带风,将风撕碎。这一掌拍下,纵是武林一流高手也定会命丧黄泉。而此时赵红莲哪有战意?便在大爪快抓到赵红莲时赵红莲身边青丝乱舞,已被这迅疾的风震散乱飞,忽的赵红莲身子一撤,便被赵岚拉到一旁,赵红莲方才放映过来,眼泪决堤,似洪水泛滥。
那花白虎见一招不成心中大怒,在赵岚拉回赵红莲那一刻便早已扑上,朝着赵岚拍来。赵岚此时知晓知晓凶险,哪里还敢懈怠?
转身看见赵红莲夺眶而出的眼泪时,便连同自己的害怕恐惧也一同丢开。除了不停抖动似乎不听使唤的身子,赵岚此时却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及去想,脑子一片空白,内息虽然不稳却好过心境不稳。
望着扑来的巨爪,在赵岚眼中,似乎巨爪的速度突然变慢。赵岚双脚瞬间张开将地面腐草抹实,望着那遮天巨爪,暗道“来吧”,提气转身,双手抱圆,似阴阳轮转,似双龙飞腾,运转之下,赵岚神情变得无比冷静,巨爪已经拍至身前,双手此时正在侧身,本来无及防御,却在那巨爪拍在赵岚右肩上时,却似乎拍在空气上一般,滑了开去。
老虎见攻势未成,恼羞成怒,怒吼一声,天地震怒,草木摇坠。身后的赵红莲被此声巨吼吓得几乎晕倒,更兼这花白虎大象似的身子,脚底一软,便就地坐下了,双眼失神,只是眼泪不住的外流。赵岚也被这虎啸声震得身形不稳,双耳轰鸣,也不知失聪与否,只顾坚持的站着,也无心去关心身后的妹妹,只是双眼一直锁住这庞然大物,纵然心中又是生出无限的恐惧和无力感,赵岚也不能退缩一步。毕竟,这建议是他提出来的,
花白虎怒吼一声,见眼前猎物有些摇晃,机不可失,便扑身上去,直接张开那血盆大口,便直欲将赵岚一口吞似的。
只见獠牙白光一闪,便直扑赵岚头颅。此时虽心神未定,见老虎咬来,不得不防,运转太极,足生八卦,定化阴阳,逆转乾坤。赵岚双手轻抚空气,竟自不及防守处突然闪现一般将手护在身旁,双手趁机抓住老虎粗壮的獠牙,运转功力,欲引导将老虎甩到一旁。
却是无论如何也甩不动,纵然如此也是凭着少年之力与巨大猛虎纠缠数息。
突然一声惨痛的呼声响彻山林,身后的赵红莲此时才忽然转醒一般,猛地站起,望着赵岚问道:“哥!怎么了?!”
第九章:大花猫(三)
原是争扯间,虽然赵岚以八卦游龙掌秘法运转借柔韧之力与疏导花白虎之力与之相抗,终究还是敌之不过。左手被咬下一块肉来,漏出森森白骨。不过幸好未有大碍,若是好好调养,也不会对左手有任何影响。
而右手此时也是伤痕累累。那猛虎见一击奏效,又食人鲜血,便更是狂性大发,连吼数声,落叶飞雨,归林鸟散。赵岚此时气喘如雷,左手几乎抖得不听使唤,鲜血在左手的挥动下撒的到处都是。冷汗不止,双颚紧钳,几乎迸出血来,血管清晰地鼓动着......
赵岚方才虎口逃生,也不敢回头看赵红莲情况如何,只得大喊道:“哥没事,放心吧,这畜生快不行了。”
方罢,花白虎又将扑上,或咬或拍,或虎尾扫,或震山吼。赵岚只在一旁强定心神,堪堪闪避躲开,却不敢再如之前那般狂妄,想借彼之力,还施彼身。
虽然总是躲开,但是若是将要扑向身后赵红莲处时便运转阴阳,借八卦之力与之周旋,不使老虎对赵红莲出手。
饶是如此,赵红莲在身后看得也是心惊胆战,惊惧不已,更是深深的为赵岚担心。见此危难,不禁自己也变得坚定起来,若是二人丧生此处,爹爹他们一定满世界寻找,不知会哭的多伤心;二哥如此拼命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吗?赵红莲只觉眼泪渐收,望着大花白虎虽然仍旧害怕,手脚发软,却也不能坐视不管。
毕竟,赵岚现在一定很痛苦吧。
“哥,阵法!”当时是,老虎正扑上咬来,赵岚听见声音,心中略疑惑。
便是在这瞬间,虎牙夹刃而来,迅如闪电,顷刻便至!赵岚气力不足却也慌忙双手护住头部,眼见赵岚便要命丧当场,赵红莲冲身上前以阴阳轮回之阵与赵岚共赴赵岚自赵红莲处借的力量,借力一处,倒拔獠牙,虽未功成,却还是将这庞大的老虎引向一边。
“我们就此防守,耗死它!”
“不行,你受伤太重了,而且这老虎力气实在太大,就算是我们用阴阳阵法也只能躲开攻击,不说硬抗,就算是互相消耗体力,也是我们先倒下。”赵红莲似乎冷静许多,不知怎的,待真的和老虎交手时她却不怎么怕了,或许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在老虎如此迅猛强悍的攻击下还能存活下来吧?
“借力打力也做不到,这畜生太大力气了,根本不敢引导,只能将它力道带偏。”
“就这样让它撞树上如何?”
“能行吗?也好,值得一试。”二人说话间那巨虎已经扑来数次,都被二人化解,虽然吃力无比,身上虽然没有再添新伤,肌肉筋脉却渐渐吃受不住。赵红莲毕竟女儿身,未几下,便被老虎震得有些经受不住。赵岚自然就承担了大部分力量。
二人在老虎刚扑上闪开的一瞬间,找了一颗巨大,约要二人合抱的大树。
二人护在树前不远,迎着老虎等待着老虎的在此攻击。谁知这时老虎却伏在一旁,双眼静静的盯着二人,这趴下时,倒像是家里养的小猫,只不过体型却大了不少。
赵岚觉得好笑,忽的疲惫的笑了出来,赵红莲虽然也想笑,却不住的关心道:“哥,别笑了,当心岔了气。”
语声中满是关心和轻微的责备。赵岚却道:“这会儿我们也可以喘口气,休息一下。”
“嗯。”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老虎突然微微站起,作起跃状。
“哥,小心了!”
“妹,小心!”二人竟是同时发出,便在这一瞬间,老虎也已经扑来,显然是要一击将猎物扑倒。老虎这回扑来想是用尽全力,起跃的地方竟然留下了深深的爪印,身法迅若闪电。
二人在原地功法运转,踏八卦,运阴阳,二人此时便如阴阳双眼一般,赵岚主阳,赵红莲主阴,轮回转化之间,巨虎突然攻来,骤然比之前更快,二人心中巨惊,反应未及,却也不晚。
在二人侧身躲过时身上都中了老虎一抓,二人躲开致命攻击,心中会意,便将各自之力尽数送与飞来巨虎,送其扑身巨树之上!
老虎来势太猛,见将要撞树时已经势如飞箭,再难归弦。只听“嘭!”“吱呀”数声,那巨大的猛虎居然将这二人合抱的大树撞到,大树在树林间画了个弧,终于“嘭”的一声倒下。而那撞树的老虎虽然落在地上晃晃悠悠,却最终还是没有倒下,转过身来时,满头血花,竟将花白的衣裳染得泛红,空气中飘荡着混杂着泥土腐叶和无数的灰尘,以及那浓厚而黏稠的血腥味。
二人心中惧怕,如此还不能杀了它,恐怕二人真当命绝于此。呼吸着这杂糅的空气,两人心中俱是说不出的恐惧,这也许就是对死亡临近而无可奈何,对对手强大到无法撼动的恐惧。
如今兄妹俩实在太累,太疲劳,身体各处都不停的疼痛的跳着。是颤抖?他们不知道,只不过这一切的恐惧都快将结束了。
“吼!”这一吼不同以往,此时的打花白虎似乎疯了一般,这吼声震彻天地,兄妹二人被这吼声震得都已顺势倒下,又支撑着爬起。
四处的树木也在这怒吼声中不停的摇晃,好似这里发生地震一般,这些百年老树也已经站立不稳;四处又传来无数的飞鸟声,想必又是一次遮天蔽日,反正此处光亮便已经暗了下来;地上的树叶、枯枝、走石都在啸声中翻滚,飞扬。
兄妹二人已经绝望,但是还是坚持着,纵然没有生机,也决不能就此放弃,因为万物之所以为万物,以其求生于天地之间,方成万物,若无求生之念,被种种不利绝望打倒而再无生念,纵然活着,又与行尸何异?
诚然,此兄妹二人定然不知此中道理,他们只是单纯的求生而已,纵是如此,也实为不易。奇迹,便为此而生。
却说那猛虎此时愤怒不已,凶猛异常。望见摇摇欲坠的二人便大步踏来,血口一张,头顶开花,血液自上流下,双眼似乎也遍布血丝,又似乎被血液染红,白森森的牙齿上胡须上,染满了红艳。
眼睛中已经射出狂怒,紧紧盯着二人。
待得近了,巨虎放缓了脚步。此时巨虎虽然恼怒不已,却似乎对二人也开始忌惮起来。相距不过两丈,巨虎绕着二人走动画圆,二人也面对着老虎转圈,如此转了几圈。
赵岚趁着还有力气,低声说道:“再来一次,不信不死。”声音低沉,似是低语。
赵红莲突然也低声“嗯”了一下。
几乎与此同时,那巨虎已然蹲下,待赵红莲语声刚落便飞扑上来。
正所谓莫斗穷途虎,厉过千只狼,此时巨虎纵身,速度较之前更快更狠,二人硬是凭着阵法特性和掌法特性将最后一丝力引出,将巨虎引开,却并未撞到树上,二人现在站立都已成问题,望着老虎,不禁视野也开始模糊起来,赵岚用力眨了眨眼,却只是轻轻合了几下,老虎转身又将扑来。这次巨虎只是扑杀赵岚,后脚蹲下,身子下趴,冲着赵岚奋力一跃,眼见赵岚便要命丧当场,赵岚却似不自知一般,眨着眼。
忽然一阵不知名的力量将赵岚向侧身方向拉开,赵岚倒下,赵岚此时已经几乎失去了知觉了,所以连赵红莲拉他的时候也只是觉得有一股力量将他拉开,“是神仙救了我吗?”或许他会这么想着。
赵岚倒下,连同身旁拉他的赵红莲也一同扑倒,二人倒下,几乎无力。只隐隐传来“噗”“嘭”又是数声巨响,树木倒下刮动得“飒飒”声音,接着便又是一声巨响“嘭”。
成功了?不知道。二人几乎就此脱力而死。
那巨虎怎样了?不知道。希望它死了吧,这样我们就可能活下去了...真不该...小妹...
然而终究那巨虎还是没死,只是撞倒第二棵树时坚持不住晕倒了。
......
不知过了多久,赵岚睁开双眼,只觉身边软绵绵的,定睛一看原来自己将妹妹压在身下,赵岚连忙翻身一旁,心中惊道:“还没过多久吧?我不会就这么把妹妹害死了吧。”
伤心了好一阵,才注意到赵红莲轻微的呼吸。赵岚心中松了一口气。想到那可怕的巨虎,不便挣扎着站起身来,便望见了一旁倒下的花白老虎,竟然在他倒下又撞倒一棵巨树,赵岚见到此景,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叹道:“唉,没想到是这种可怕的老虎,都是我害的小妹受这么重的伤”。
这么想着突然发现身上又疼了起来,特别是左手,那钻心的疼痛几乎令赵岚再度晕厥,冷风轻抚,便疼的眼泪自流。赵岚连忙自衣服上破烂处撕下一块,忍着剧痛将手上伤口包住,却还是忍不住的大叫了一声。又咬紧牙关忍住,只是却始终包不好。
“呜,哥,我来帮你。”赵红莲似乎也已经转醒,挣扎着坐了起来。望着赵岚满是关心。
“你有没有哪儿受伤?”赵岚关心的问道。突然注意到赵红莲肩头的抓伤。又接着道:“肩上的伤疼不疼,我看看。”
“还是我先帮你包扎下伤口吧,你的手。”赵岚最终还是将左手缓缓的伸了过去,赵红莲自裙角内衬寻了干净的地方撕下,为赵岚包扎伤口。
“嘶...”
“很疼吗?”
“不,还好。”
“以后可不能硬来了,知道吗?”
“嘶,呜...”也不知是答复与否,赵岚强忍着痛,但是还是不由自主的出声。
“过来,你的肩上也是。”赵岚也只好先靠过去,毕竟现在争论谁先谁后只会延误时间。幸好二人肩上的伤口并不是很深,想是躲避的很快。包扎完毕,二人相互搀扶着站起,看着那倒地的巨虎。
“这打老虎怎么办?”
“杀了吧。”
“算了吧,哥,这是头母虎,说不定还有小孩子呢。”
“我们可是差点死在这儿呢?”赵岚看着妹妹央求的神态,轻轻抚摸了她的头:“好好好,我不杀它,也不救它行了吧?”
赵红莲刚想说话便感觉整个地表都轻轻颤动。二人不禁有点惊惧,还有只更大的?
这震动越来越强烈,大概隔着一两息的时间便又震动一次。不到片刻便似乎到了二人身边不远处,还不及反应,忽然见一庞然大物自山上跃出,跨过赵岚兄妹,落在二人和倒地巨虎之间,赫然便是又一头巨虎,巨大的花白的老虎,比之前老虎还要大上许多,至少高了一个头!
“天!又是一头?!”赵岚兄妹不觉失声,几乎晕倒。
第十章:侯玉霞
却说那巨大花白虎跃下,整座山为之一震,赵岚兄妹二人站立不定,加之心中恐惧,一个不留神,又将坐倒。
“看来你我今日定要命丧于此了,妹妹,对不起,是哥哥害了你。”说罢竟而哭了起来,赵红莲闻声也是伤心不已,泪如雨下,泣不成声。道:“哥,不会的,我们不会死在这儿的。”只是声音哽咽,除了她自己倒无人知晓她到底说了什么。
只是那高大无比的巨虎却只是盯着他们,大脑袋偏来偏去,煞是可爱。突然自那巨虎身上跃下一个赤衣裙带的小姑娘。小姑娘跃下着地,细观上去才发现这女孩儿小巧可爱,竟然只达到那巨大花白虎下腹。望着这俩人满是疑惑:“你们哭什么?”这时二人才注意到这女孩,也立刻想到这女孩便是眼前巨虎的主人。
“姑娘是兽王庄的人?”赵岚兄妹这才止住,心中虽惊,此时却也镇静许多。
“侯万青就是我爹,我叫侯玉霞。你们呢?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哦,原来是侯庄主的千金,失礼,在下山村赵家赵岚,这位是舍妹。”众人礼问罢。侯玉霞看着二人伤势和旁边倒地巨虎。说道:“二位伤势不轻,我这里有些药,来给二位稍作处理吧?”
“那么就谢过侯姑娘了。”
“不用谢,都是江湖儿女,自然要互相帮助的。”侯玉霞抓住赵岚的左手,轻轻的撕开丝绸。
“嘶...”
“很疼吗?那我轻点。”说完侯玉霞动手更轻了,赵岚虽然不在叫疼了,此时见如此娇弱的姑娘为自己包扎,不觉心头荡漾,赤血上涌,红到耳根。赵红莲一旁静静的看着,却不说话。
“呜...”
“疼就别忍着,我先帮你消下毒。只要手别乱动就行。”问题就是赵岚就是想动也动弹不得,赵岚心中也没想到这侯姑娘哪来这么大的手劲,竟然死死地将赵岚左手扣在手上。虽然很疼,赵岚却还是忍着。
......
不一会儿侯玉霞为二人处理并包扎好伤口,走到那倒地巨虎旁边,轻声问道:“这只老虎是两位打倒的吗?”其实侯玉霞一早便已经注意到倒地的巨虎,只不过二人伤势太重,也不好多问,等到为二人处理好后便才提起。
“对不起,我等不知道这是侯姑娘的宠物。”赵岚万分抱歉,抱拳道,赵红莲见势也跟着抱拳低头认错。
谁知侯玉霞却对着二人双手摇道:“不是,我的目的就是活捉这只小花猫,只是这小家伙不好对付,如果让大花猫对付它的话一定会受伤的,但是我马上要回山庄了,所以才下定决心来收服她,这次真的很感谢两位。小妹无以为报,二位若是有什么帮助,请尽情吩咐。他日有空,来兽王庄玩,小妹为二位作向导。如何?”
小花猫?小?赵岚兄妹不解,当然也不便说出,所谓大花猫想必就是这头巨无霸吧?赵岚望了望挺立威武的大老虎,被她眼睛一瞪,赵岚吓得心中凉了半截。
“花儿,不许闹。”侯玉霞冲着那大虎轻声责备道。便又对赵岚歉意道:“我家花儿很害羞的,请别见怪。”
“没事没事,他日有幸,一定上兽王庄感谢姑娘搭救之恩。”
“搭救之恩,没有没有。”侯玉霞瞬间脸红似霞,躲了开去。走到倒地老虎身边看了看:“还好,只是上了点皮肉,她现在还没醒来。赵公子,能烦劳一下帮我抬下她的头吗?”
“嗯,好的。”赵岚说罢也走了上去赵红莲也跟上去。二人之前与这恶虎斗了许久,这会儿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她,花白的皮毛,虽然泛着血迹,却还是十分漂亮。二人合力将虎头抬起。只见侯玉霞自胸中取出一件物事,似乎是一个项链,但是不知是何物做成。侯玉霞将项链一拉,项链便大了一圈,再一拉,便又大一圈。当大小正好套入时,便小心的套在老虎头上。
“好了,放下吧。”二人方才放下,走远。
“今天真的谢谢二位了。”
“该我们道谢才对。今日多亏了姑娘。”赵红莲一旁也表示谢意,却是一声不吭,盯着赵岚的脸,尽是玩味。
侯玉霞又将项链一角揉捏几下,那绳子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直到没入老虎皮毛。
“不会勒死它吧?”赵岚有点担心。赵红莲也有此问,不过终于还是没有问出。
“不会的,她马上就要醒了。”
果然倒地老虎慢悠悠的睁开灯笼般大小的双眼,看见侯玉霞,便生杀意。侯玉霞身后那庞然大物忽然一声巨吼,将众人震得头晕目眩,将山林震得地动山摇。那正站起的猛虎忽的一下乖巧了许多。竟趴着头在侯玉霞身边蹭,侯玉霞笑着为巨虎清理伤口。一边喃喃道:“从今天起你就叫小花猫,我就叫你小花儿吧?”转头又对着身后猛虎道:“今后你就有了个妹妹了,就该叫你大花儿了。”
“这...大花儿吼了一声便收服了?”
“不,你们将她大伤,大花儿才能使她顺从,要驯服,还早呢!不过,只是让她前进后退,不伤人畜还是能做到的。”
“真的厉害,兽王庄真的有许多神奇之处。”
“那是,二位要去哪?我载二位上路,聊表谢意。”
“我们去清风山。”
说罢,侯玉霞便跃上大花猫,伸手下来,示意赵岚上去。可惜手太短,却够不着,赵岚此时气力恢复了些,脚下一蹬,轻身飞起,便稳稳落在侯玉霞身后。赵岚顿时面红耳赤,转身道:“小妹,上来,坐我身后。”
“赵妹妹还是坐我前面吧。”侯玉霞轻笑道。
赵红莲只是轻声答道:“谢谢。”便也飞身上来,侯玉霞一手抱住,道:“小妹,这样抱着你可疼么?”
赵红莲此时却有些冒火起来,虽是不甘,也只得答道:“不疼,我还没那么娇弱。”
侯玉霞闻声轻笑:“赵公子,抱紧了。”
待赵岚战战兢兢的抱住侯玉霞,侯玉霞抓住赵红莲身前的长毛。轻声道:“大花儿,走了。”
那大虎便平地一跃,高地丈余,经数丈方着地。二赵见地面忽然远去,心中突得泛起一丝恐惧,一丝兴奋。虽然左手有些疼痛,不过好在还不算不能忍受。
“笨,慢点儿,这样小花儿跟不上。”那老虎闻声果然便慢了下来,因为小花儿受伤较重,虽然做了处理,侯玉霞还是有些担心,又让大花儿速度慢了几分,纵是如此,也是迅捷无比。
三人趁机向后望时,但见小花儿在不远处紧紧跟着,好像并不吃力。如此三人这才放心。望着前路闪来闪去的树枝,闻风闪躲发出声响叫声的鸟兽,忽高忽低的飞驰着,二赵不觉已经将之前险些生亡的事情忘却。
终于,望见前方明亮的光彩,终于出山林了,随着一阵刺眼,二虎三人已经越上一座高岗,又是一跃,竟从数丈高处飞下,二赵不觉失声大叫,侯玉霞听得叫声,不觉也跟着叫起。数丈之高,二虎落下如履平地,坐上众人也毫无颠簸之感。
想是在着地的时候已经被大花儿卸去了所有的冲力。两只老虎落在山岗下的山石上,也是跟着一声虎啸。不过,这虎啸声却温顺了许多,让人觉得有些悦耳。二虎啸完,便又是一纵,就如此在山石间跳跃,落到不远处,见有小溪潺潺流出,二虎便停在溪边低头喝水。
“这儿的溪水可甜了,我们也下去喝一点吧。”侯玉霞提议道。
“侯姑娘常来这里玩耍吗?”赵岚有些疑惑,兽王庄并不在此。虽然抱着的手已经有些僵硬,却也不敢贸然松开,倒是颇为拘谨。
“不是,你们看那。”侯玉霞指了指前边山石之上,赫然一个巨大的山洞。接着道:“我和爹爹来这里玩耍,据说什么英雄山出了天外陨铁,引来各派掌门。”
“天外陨铁?想来也是珍惜异常的宝物。怎么只有掌门赶来?”赵岚有些不解,虽然并不知晓天外陨铁远比他心中所谓珍惜异常更为珍贵,至少也知道了各派将此物看得如此贵重,不惜掌门亲往。
“天外陨铁具体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这件事据说只有部分门派掌门才知道。我和爹爹来自然不是要这个东西,而是为了见识一下各大门派的高手。说不定还能...说不定还能...”说着说着侯玉霞脸颊烫的通红,二赵在两边也能感受到灼人的温度,比今日高挂的太阳有过之无不及。
“还能招到女婿?”赵红莲低声道,却不想被侯玉霞听见。侯玉霞忙解释道:“不是啦。”
“热死了,我们喝点水吧?”今日太阳倒不甚烈,更兼二虎奔跑乘风,哪里还能感到一丝热意?
“我也有些渴了”,说罢赵岚便缓缓松开双手,右手在宽大的虎背上一撑,便潇洒的落在地上。
“赵妹妹,我们也下去吧?”侯玉霞也不管赵红莲反对与否便直接抱住,双脚略一用力便轻轻飞起,自一旁稳稳落下,这才不舍的松开双手。道:“伤口可别沾着水了。”侯玉霞注意到赵岚受伤的左手,又道:“赵兄,不如我来喂你水喝吧?”
“这就不劳烦侯姑娘了,还是我来吧。”赵红莲久不启唇,此刻却终于出声。侯玉霞轻声一笑便道:“红莲妹妹真是体贴。”说罢便走到溪水边,在清澈的水中掬一抔凉水,送入喉中。甘美清冷的溪水在喉中散开,全身顿觉清爽。侯玉霞饮了几抔,便走到一边高石上坐下,赏着四处风景,看着远方飞雀。
却说另一头赵红莲将赵岚拉到水边,道:“别动,我先给你洗脸。”说罢便将双手在溪水中轻搅,洗干净双手,然后一边为赵岚洗脸,一边低声道:“瞧你那一脸痴样。”又为赵岚小心的洗净双手。赵岚此时也别无办法,只得任其摆布。待到赵红莲掬起一抔水送来时却急急道:“你先照顾你自己吧。我一个手可以...”话未说完便被赵红莲送来的水堵上,只得含耻饮下。
......
“够不够?”
“够了。”
“似乎还不够。”说罢赵红莲又掬起一抔水送到赵岚面前。赵岚含泪央求道:“姑奶奶,你听”,说罢便将肚子摇了摇,却是水在肚里荡漾之声,接着道“看在我诚心诚意的份上,你就饶了我吧。”
赵红莲不理会赵岚的要求强行将这一抔水送了进去:“很好。”
一边的侯玉霞此时早已转过身来看着这对有趣的兄妹,双手撑着下巴,摇着小脑袋,却煞是可爱。一边大花猫也已经温顺的走到一旁,用身子蹭着侯玉霞的腿。
“大花儿,你说,赵岚怎么样?”侯玉霞似低语,溪水边的二人却是听不清楚。大花儿低声“嗷呜”一下,便继续将头蹭到侯玉霞身边。侯玉霞轻抚着大花儿的耳角,继续道:“只是比起剑神哥哥差远了...”
第十一章:陨铁迷踪(一)
赵红莲把自己的兄长撑得半死,这才心满意足。将自己脸上各处细细处理干净。喝了几口清澈的冷水,便起身看了一旁幽怨的摸着鼓起的大肚子的赵岚,望着一边在石上与大花儿嬉戏的侯玉霞。这才对着侯玉霞说道:“侯姑娘,这次多有叨扰。我们兄妹二人就此别过。”
“对了,你们是去清风山?”侯玉霞似乎想起什么一般。
“怎么了?”二赵心中疑惑,同时问道。
“最近有传言英雄山坠下一对男女,居然活了下来。而这对男女好像就是清风山的人。”
“什么?不会是董哥和公孙姐姐吧?”赵红莲思绪有点乱,接着道,“哥,我们快去清风山!”说罢便也不告辞,轻功也施展不出,只顾着走着。却被侯玉霞闪出拦住。
“侯姑娘,请别阻止我。”
“妹妹,你想一下,坠崖的人就一定是那个人吗?更何况这只是传言,没多久便已经烟消云散了。就算是真的,你们现在去了也只是给清风山添麻烦。”看着赵红莲哭成泪人,侯玉霞便觉罪恶难当,又改口道:“我说的都是骗你的,哈。”语声中已带哀求,只是赵红莲哭声依旧不止,赵岚也赶上来安慰,终是无效。
“别哭别哭,我马上带你去清风山好吗?”侯玉霞已经着急,哪里见过如此场面。心中虽然想留下赵红莲,如今却是难上加难了。
“整...的(真的)?”
“花儿!”
大花猫立即奔来,落在身边。侯玉霞跃上虎背,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先把小花儿带去安顿,马上下山带你们去!”还未交代完便已经带着小花儿上了山去。
侯万青此时正在准备出洞,身旁卧倒一只体型巨大的白虎,大嘴开合间漏出血口獠牙。看体型竟然比大花猫还要大上一点。侯万青突然听见巨虎踏石的声音,便知是侯玉霞已经回来,初时侯玉霞与父亲交代出去玩耍一番,此时想必是要回来了。待细听时,便注意到居然还有一头巨兽,体型明显也是不小,不觉心中焦虑,唤起酣睡的大白虎,正欲出洞时,便见大花猫一跃冲天,落下时将整个山洞都震得落石连连。
“霞儿,你想埋了你爹我吗!”侯万青大怒不已,正欲出来时又见一大虎一跃而上,狠狠砸在地上。碎石簌簌,早已落得侯万青满头灰,幸好侯万青反应及时,躲在巨虎腹下。
二虎方才落定,侯万青早已愤怒不已,正待要好好斥责侯玉霞时,却传来一阵声音:“爹,女儿有急事儿,帮我看下小花儿。”说完便大花儿便自外跃下,下山去了。
“什么!”侯万青奔出来,看着眼前站着的小花儿发呆,冲着山下大声吼道:“这哪儿来的?”
“森林里抓得。”侯玉霞亦是大声回应,只是人已渐远,侯万青听不甚清,好在也能猜出大概。只见这只小花儿在侯玉霞声音落下时也低吼一声,却被一旁的白虎镇住,温顺的趴在地上。
“嚯!我的乖女儿抓了这么个好东西。”侯万青满身灰尘,却不在意,绕着这只老虎转圈,身后白虎也跟在侯万青身后,绕着老虎转圈。一人一虎绕着小花儿转圈,一本正经的盯着温顺又怯懦的趴在地上的小花儿。这场景,却是有趣至极,昔日威风八面,一啸震川的巨大猛虎,此时却好似犯错的小猫咪一般,却是动也不敢动。
......
却说侯玉霞骑着大花儿落下山来,又是震得草木晃动,碎石乱滚。侯玉霞也不客气,在大花儿落地时便急声道:“快上来,我送你们一起去。”
二人急急上了虎背,赵红莲依旧被侯玉霞抱着,赵岚亦是坐在身后。二人上来坐定,侯玉霞轻拍大花儿身子道:“快。”这一声快字方才叫罢,大花儿已经带着三人闪电般飞驰。还好三人抓紧,不然便早已被甩身后。见着周边树木如影,四面群山流逝。赵红莲心中却还觉不够快。只是心中多有歉疚,却也不说。
“嗯,我不知道去清风山的路,你们知道吗?”
“小妹去过。妹妹你知道路吗?”
“这儿没来过,而且我是跟着姐姐和爹来的,不认识路。”
......
两日前,任不在坠崖之后,苏河(苏恋儿)望着崖下层云呆默半晌。方自语道:“走!”在场百余人哪个不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自然听得见,便道:“是。”
遂众人散开。任不在在山崖与人斗了许久,居然未杀一人。苏河心中疑惑,也为任不在遗憾不已。
苦叹无用,便转身回去,在门口发现了落在地上的木塔,眼神逐渐迷离。走近,蹲下,捡起,轻轻的放入怀中。百余人就这么直接消失在英雄山上。这英雄山,果有暗道!
正派诸人在山下丛林中埋伏已久,待各派掌门亲至,为首一人抱拳道:“掌门。”
“怎么回事?”问话的是邱书民。较二十年前多了几缕银发,多了几分神秘。
“有一个乞丐模样的人上了山,如今英雄山却毫无动静,好像收山门的山贼也上山后也没有下来,属下怀疑...”
“怀疑个屁,围上去看看!”邱书民几乎气绝。
说完便已经纵身飞出,当真是迅疾无比,一眨眼便已经到了山下。
身后也远远跟着一男一女。男的便是邱书民独子邱慎,女的是邱书民亲传弟子孙丽。身着青衫,背负长剑,行动间倒真有几分剑仙的影子。
余下各派掌门也各自跟上。各派手下人手也自山下迅速收紧包围圈,紧紧缚上。
邱慎虽然轻功较孙丽强上许多,却故意放缓速度与之同行。
方到山上,见撒了一地兵刃,孙丽惊道:“师傅已经和人交上手了?”
邱慎却一边答道:“这儿一个人也没有,血迹也没有,我们一路也没有听见打斗声不是很奇怪?快跟进去看看。”
正欲动身时,身后各派掌门已经身至。
邱慎低声道:“跟着我。”便对各位掌门行礼道:“师傅已经入了山寨,还请各位前辈前去相助。”
“自会自会。”诸位掌门留下四字便已经入内。此时各派掌门亲信方才上得山来。为首一位便是绝刀门李一鸣,这李一鸣生着五短身材,却带着柄七尺长刀,甚是有趣。但是实力确实不容小觑,为绝刀门吴中先吴掌门的得意弟子。
而后便是铸剑山庄周祥,虽然身子宽大壮实,倒也生的相貌堂堂,身后背着一柄重剑,故而行动之间甚是沉稳。
再后便是八卦门的孙球与郑立,二人背着沉重的大刀,行动间似乎倒也轻便。
“邱兄!”这李一鸣虽然矮小,看见邱慎高大英俊的样貌却能够泰然相处,无自卑,更无嫉妒。孙丽在一旁也不知是因此还是因为李一鸣的短小吃惊,正自发呆。
“原来是绝刀门李兄,失敬失敬。听闻李兄地绝无极刀早已融会贯通。真是可喜可贺!”邱慎抱拳笑道。
“客气客气,在下这点微末道行可比不上邱兄剑法。二十年前邱前辈一招仙子落尘当真是惊艳全场,虽然最终只是惨胜,不过却在江湖博得了剑仙的美名,实在佩服。”
邱慎也不知这话中是否别有它意,只是含笑相对。
“快进去吧。说不定掌门他们都在等我们了。看这里的样子,山寨已经人走镂空了。”周祥一边说道。众人也不含糊,入了山门,在院内寻来寻去,忽然见一处打斗痕迹。
“这里有过一场打斗,不过却没有一点血迹。奇怪”
“这里有脚印!”邱慎在门外叫到。众人寻声出来,果然发现有一串脚印。
“这...好深厚的内力,能够在石板上留下这么清晰的脚印。世上能有这内力的人恐怕不多。”李一鸣惊叹不已。
“是朝着那个方向去的。”孙球指的方向便是任不在逃亡的方向,而留下脚印的人便是任不在。
年轻一辈匆匆赶来,各派掌门已经伫立良久。
“几位前辈,有什么看法?”说话的是唐家家主。二十年前唐家为助丁盟主剿灭八部众几乎倾巢出动,所有有战力的男性都参加了那一场战争,丁盟主集结了数百名高手对八部众的围剿。
那一夜才让所有人见识到了八部众的可怕。
唐门因为其暗器火药极具威胁,所以在对八部众围剿开始的一瞬间便被发现。无一例外的全部击杀,若非后来剑神王天佑出面阻止,那数百高手几乎都要葬身于此。
唐家家主唐复被王天佑凭借身后内力强行续命,在百草谷求神药相救未得而死。
十余年来,唐家几乎再未抬头,直到后来唐复之子唐悦执掌唐门才使得几乎受到灭顶之灾的唐门渐有生机。
“此处应该是他们打斗的最终地点,与之前屋内和山门外不一样,这里血迹斑斑,而且打斗的一方应该被抛尸或者被打落悬崖了。”
“到底是谁?之前说的那个小子?”
此时各派人手也已经围了上来,为首那人对着众人抱拳。
“自你们监视起就只有那人上来过,是吧?”
“是的。”
“为什么不早点说?”
“属下也不知会变成这样。”
“算了,搜索整座英雄山,务必找到他们脱逃的暗道!”
“是!”
“我们也去找找吧?”说着周祥等人也各自离开寻找起来。只有邱慎看着这一地血迹和打斗的痕迹发呆一般。孙丽也只好跟在一边。